让我稍许安慰的是:在看了我那两篇小说后,郭敬明还是肯定大于否定,并且再次坚信我和他是同类,内心一样细腻、性格一样敏感、情感一样丰满,值得他认真对待,真心交往。 要知道,男人对女人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奇怪,但是男人对男人说出这句话就值得去好好玩味了,特别是他这样一个男人。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很多时候,我依然相信我们曾经的友谊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真诚,那样让我们日后感动不已,和结局如何无关。 顺便再交待一句,很可能是受了他的刺激,我开始疯狂研习安妮宝贝的作品,最终深谙其道,写出一系列以假乱真的都市情感小说,最后居然被一些读者戏称为“男安妮”。 2001年7月,我在“榕树下”工作时,把这个称呼告诉安妮宝贝时,她淡淡一笑,却无言。 走遍上海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他要的音乐(1) 除了文学,我和郭敬明交流的较多的还有音乐。我最喜欢的歌星是王菲和刘德华,前者的天籁嗓音让我着迷,后者的人生态度让我崇敬。郭敬明没有最喜欢,他只有更喜欢,早在1999年他就是当地电台的特约乐评人了,从他嘴里总归能够说出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音乐名称。而互相给对方推荐一些自己发现的好音乐也成了我们那段日子热衷的行为。 在QQ上,我们经常会进行如下聊天: “一草,最新听到什么好音乐吗?” “太多啦!” “快说快说。” “嗯,比如我现在听的恩雅的音乐就很不错。” “是的,很大气,很缠绵悱恻哦。” “没你形容的这样夸张啦,不过确实很好听。” “其实《野人花园》更经典,不过我现在正在听CRROS,很爽。” “你说的这两个我还没听过呢,我手头上还有几张神秘园的CD。” “神秘园太小儿科了,听了会被笑的,你还是听STING和THE CORRS 的好了。” “不会吧,有那么夸张吗?THE CORRS是谁?我都没听过。” “那你赶紧去买来听呀,超强,我听了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很爽的感觉。” “嗯,回头我就去买,不过你也别得意,我刚发现了一盘超牛的CD,是我听过最好的音乐。” “叫什么名字啊?” “卡鲁尼斯,肯定比你听过的任何音乐都棒。” “是吗?那是什么音乐啊?拉丁?乡村?爵士?摇滚?爱尔兰?” “我也不知道,反正节奏很强,然后旋律很美很震撼,是我在街上无意听到的,当时激动死我了,立即买了下来,回来后反复听,听一次感动一次。” “是哪个国家的?” “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好听啊,吹牛吧。” “干吗啦!音乐不分国界的好不好?你不相信,我现在就放给你听。” “听就听,你给我打电话吧。” 我立即断了线,拨通了郭敬明的电话,心中颇不服气:不相信我是吧?等你听了就知道我根本没吹牛,少瞧不起人,哼! 电话很快通了,我和他简单寒暄了两句后,便将CD放到电脑里,将音响声开到一个适合强度,再把话筒放在音响前,然后自己靠在椅子上,开始和郭敬明一起分享我刚刚发现的这盘名叫卡鲁尼斯的音乐。 让我开心的是:听到最后,郭敬明连声叫好,说我的这张CD质量确实很高,可算作今年他听过最棒的音乐之一。 让我胸闷的是:因为这盘CD太好听了,他居然强烈要求每首歌都要听下去,结果把我刚买的一张201卡打爆,长途啊!七毛钱一分钟呢!简直不是人做的事。 心疼得我! 可是,我还是那么高兴,因为我把我最喜欢的音乐和我最好的朋友分享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幸福吗? 那天夜里,我枕着卡鲁尼斯悠扬雄浑的旋律入眠,我知道,远在数千公里之外,有个小孩会和我做着同一个梦。 “一草,你能帮我找到王勇的《往生》吗?”一天,郭敬明突然在QQ上如此问我。 “《往生》?这是什么歌,怎么我听都没听过?” “不是歌,是音乐,纯音乐,王勇是我们中国人,弹古筝的,很厉害,他的音乐基本上都是写西藏的,你知道我最喜欢西藏了。” “哦……这首专辑什么时候发行的?” “1996年吧,前两天我看到一本音乐杂志将《往生》评为十年来内地最优秀的音乐专辑,我听过里面几首歌,确实太震撼了,只可惜,我们这里怎么买都买不到。” “啊!都好几年前的东西了,肯定很难找的。” “废话,好找还要你找吗?谁让你在上海。” “哦,我去找便是了。” “太好啦,你一定要给我找到啊!”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我来到校门口的音像店:“老板,你们这里有王勇的《往生》吗?” “王勇是谁?” 我来到第二家:“老板,你们这里有卖《往生》吗?” “我们这里是音像店,不卖花生,你要买花生到前面菜场去。” 我来到第三家:“老板,我要买王勇的《往生》。” “王勇的没有,只有赵本山,要不要?” 我一路狂吐血,连滚带爬地找遍了杨浦区几十家音像店,听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回答,也没找到什么劳什子《往生》。 走遍上海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他要的音乐(2) 最后我决定到上海书城去看看,那里有一个号称上海最大的音像店,一定有郭敬明要的这盘专辑。于是我抱着必胜的信念立即冲到福州路上的上海书城,在六搂,看着满满一个楼面的CD,我大笑起来:“哈哈,这下总归有了吧。” 然而事实是,这个最大的音像店不但没什么《往生》,连王勇的一首音乐都没有。 我从上海书城出来后直想骂娘。 怎么办,还找不找了?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冷得要死,算了,回去吧,真的找不到了。 “你一定要给我找到啊!”耳边突然传来郭敬明的这句话,“唉!”我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继续找吧。 谁让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呢?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 我下一个方向是文庙。我听说那里有上海最大的盗版CD市场,说不定那里会有呢,这也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从书城到文庙比较尴尬,近嘛不算近,偏偏又没有公交车,打的过去又太浪费,没办法,只能靠自己的“11”路走过去了。 虽然一路风景很好,可饥肠辘辘的我根本无心欣赏。 《往生》、《往生》、《往生》……老大,求求您了,您就快点出来吧。一路上我不停对天祷告。 顶着寒风,我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到文庙,然后就看到了数不清的专卖盗版碟的音像店。 谁以后要是跟我说上海没盗版我肯定和他急,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我挑选了一个门面看上去比较大的店走了进去,要不说人卖盗版的就是热情呢,你还没进门人就冲你微笑,我刚想问他店里有没有《往生》卖时,就被老板及时制止:小伙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着急,我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卖的,你看就是了。” 这话真是让人觉得温暖啊,我乐滋滋跟着他走到里屋的“仓库”,我的妈啊!这还不得有几十万张碟啊?看着满满一地,被码得整整齐齐的CD,我强烈想晕倒。 “唉!”我痛苦叹了口气,别感慨了,还是好好找吧。 我找啊找,我找啊找,我找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最后还真让我给找到了。 当看到那张写着“王勇作品《往生》”的CD时,我都快哭了,比见到亲娘还感动。 我兴奋不已地拿着碟去找老板,真恨不得抱着老板亲两口。 “不要找啦!”我掏出皮夹,拿出张十元的钞票,我知道盗版CD一般都卖五元一张,我愿意多给老板五块钱,生平第一次如此豪爽。 结果老板白了我一眼:“这张是正版碟,58元。” 我差点把手中的CD飞到老板脸上,这个王八蛋,眼睛一眨,母鸡变雄鸭,盗版成正版了,抢银行也不能这么嚣张啊! “不买算了,这种碟很好卖的,你今天不买,明天就不见得还买得到,”老板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你要是到别家买还不一定有,就算有,要价肯定比我还要高。” 我迟疑了起来,倒不全是因为舍不得,更主要的是我身上总共只有60块钱,从文庙到我学校要倒两次车,车费最起码要三块钱。要是买了这张碟,呆会儿我怎么回去啊? 买还是不买? “你一定要给我找到啊!”郭敬明的这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最后我还是买下了这张碟,花了58元人民币,然后再花两块钱坐一辆公交车到杨浦区和虹口区搭界的鞍山下了车,最后步行五公里、身无分文地回到了宿舍。 到宿舍时已是午夜11点了,从中午出门到现在,我一口饭没吃,差不多快饿死了。刚进宿舍门,就看到石涛在美滋滋地吃着方便面,我二话没说,一把从他手中把面抢了过来,然后也不怕烫,一口气全部吃了下去——真爽啊! 我爱方便面。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往生》精心包了起来,然后赶到邮局把这张CD邮寄到四川自贡。走出邮局大门时,我仿佛看到郭敬明摇头晃脑听这张CD时的幸福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很值,很值。 2000年,你快乐我也快乐,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神秘的小A,到底有没有(1) 小时候读诗,读到李白老师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时总觉得说这话的人太虚伪,两个老爷们之间有这么好的感情吗?莫非李老师有“断袖之癖”? 直到认识了郭敬明,我才知道自己心胸实在太狭隘,两个男人即使不“断袖”也是会产生那种惺惺相惜的情感的,用现在时髦的叫法就是——第三类情感。 李老师,对不起啦!我误会您了,您别怪我,人小不懂事。 在和郭敬明“高密度、大强度”交往了一段日子后,我突然产生幻觉:我是不是已经成为郭敬明最好的朋友了。 注意,我这里用的是“幻觉”,而不是直觉、感觉,或者其他什么觉。 很多年以后,我回头看自己当初的那个想法,觉得太幼稚、太可笑啦。 我前面说过,郭敬明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永远有自己追逐的最近目标。 话先说回去,当年,我的确产生了这种幻觉,我和郭敬明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我如此自定义了一下,并且觉得很真实,很舒服。于是,在QQ上我满怀激情地问:“小郭,我是不是你最信任、最好的兄弟。” 我满心以为他会和以前N次回答我一样,嘻嘻哈哈地说:“是呀,是呀。” 但这次他的回答却让我失望,不,准确地说,是让我惊讶:“当然不是啦!我最信任的兄弟是小A,你嘛,只能排第二——你别不开心哦,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就不开心,我还没BT到为了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分上。 我知道他说的这个小A是谁,几乎郭敬明发表在“榕树下”的每一篇文章中都会提到这个叫小A的人。 如果一个人总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反复提到同一个人,且都用大段笔墨去正面渲染这个人,那么这个人于他意味着什么? 恋人?偶像?战友?图腾? 你肯定会疑惑,这个小A到底是谁?他怎么就那样让郭敬明敬佩得五体投地?甚至比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郭敬明还要优秀很多倍? 从郭敬明的文字中,我们不难看出,小A是郭敬明的校友,高他一届,是个脑袋绝顶聪明,学习绝对偏科,能力绝对超强的家伙——我干吗叫人家小A为“家伙”呀,我真的对他没什么意见,你要相信我。 再仔细研究一下,你更是会发现,这个小A几乎具备了郭敬明所有不具备并且渴望具备的状态: 小A很乐观,郭敬明则总是悲观地低头行走,要么,就抬头45度仰望空中的积雨云。 小A很主见,郭敬明则为了选择文科和理科可以犹疑一个暑假还无法抉择。 小A很独立,郭敬明则始终像个孩子般浑身羁绊,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不想做什么,偏偏赶鸭子上架地被迫去做。 小A很自由,郭敬明则空有大把梦想,可想去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原地踏步忧伤无比。 总之,通过小A,我们可以更清楚看到郭敬明的痛和无奈,也更可以看清楚郭敬明的优秀和骄傲。他们两个人犹如首尾呼应的街灯,一唱一和、一熄一灭…… 而无论骄傲还是忧伤,都是那么美丽,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善良孩子的心灵。 我问过郭敬明小A的情况,一如既往,他骄傲对我说:“小A啊,他很厉害的,先是考到了上海财经大学,然后读了一年又转到日本早稻田大学读最好的专业,很强很强哦。” 确实太强,也真佩服郭敬明,他身边怎么就这么巧有个如此优秀又能弥补他所有缺憾的朋友呢?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 郭敬明喜欢用“小”什么来称呼他的朋友,诸如:小蓓、小许、小尚、小杰子……(还好,从来没叫我小草过,否则我肯定会晕倒),只是这些人最起码还有姓或有名,这个小A到干净,直接是英语字母了。 我看过小蓓、小许、小尚、小杰子等所有“小”字辈的人写的文章或者帖子,惟独这个小A,从头到尾只存活在郭敬明的独家描述当中。特别这几年,当郭敬明风声水起了,这个小A更是无影无踪…… 或许,人家还在日本,不关心国内的事情,也是正常。 我不是说我喜欢怀疑什么,我还真没有那么三八,只是有些事情确实蛮神奇,神奇得让你在感慨的同时不由自主去联想些什么。 很多天后,小许突然向我疑问:到底有小A这个人吗?为什么我朋友都说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小许真英明,说出了我心中埋藏许久的疑问。 神秘的小A,到底有没有(2) 至于小许是什么人,后面你便会明白,没有人比他对郭敬明更重要,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和责任去质疑。 之所以突然写这些,是因为我发现,随着和郭敬明的交流逐渐加深,他的很多事情都体现出与众不同的姿态,这种姿态是恰到好处的,是巧夺天工的,是完美无瑕的,甚至,是神秘的。 随后的故事,则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面对“新概念”,双子座郭敬明情感复杂(1) 郭敬明出生于1983年6月6日,双子座。双子座的人历来就是被认为神经分裂,性格中悲喜两个极端非常明显。这一点,在郭敬明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自己话来形容便是: 我的性格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对待人生消极而又充满希望,坚信人性中甜美的东西,可是依然沉溺于绝望之中,我骨子里是个很冷的人,可我的外在的东西会让某些人跌碎眼镜。我剪最流行的发式,穿最流行的衣服,用很淡很淡的古龙水。我习惯很松很大的牛仔裤,习惯一切我所习惯的东西。生活中我是个快乐得没有上限的人,一个绝顶聪明的小疯子。但一个人的时候却会寂寞得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双子座的他很快便让我充分体味到什么叫变化无常,什么叫小孩子,什么叫不按常理出牌,什么叫胡搅蛮缠——我满心欢喜地畅想着他如何来上海考“新概念”,如何获得佳绩,为我们“报仇雪恨”之际,一天突然接到他的mail,开头便是:一草,我决定不参加这届“新概念”了,我决定放弃。 我当时正蹲在凳子上幸福地吃着方便面,看到这句话,当场把嘴里的东东全部喷了出来,人接着滚下了椅子。 石涛赶紧跑过来高骂:“贱人,刚才让你给我吃你不肯,现在全翻了,大家都吃不了。” “去你妈的,一边玩去!”我重新爬上椅子,认真看起郭敬明的mail来。反复读了好几遍,才算明白他突然不想考“新概念”的原因:原来他突然悲观了起来,觉得自己写的文章其实很烂很烂,送过去也会被人家耻笑,他不想丢这个人,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他觉得就算拿第一名也没什么意思,因为这一届“新概念”取消保送重点大学的资格了,如果说不参加“新概念”会有遗憾,那么他也无所谓,因为他觉得生活已经有很多遗憾了,多一个也没关系,最后一个原因,他不想麻烦我,因为他知道到了上海,我肯定会停止一切活动照顾他,而这样他就会很过意不去。综合以上三点,他决定放弃,还是安心做个老实的高中生,认真上课,好好学习,太平一点。 过分,怎么可以这样?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能够说变就变呢?不行,我得阻止他,让他明白他的这个想法实在太愚蠢了。于是我立即回信: 四维: 首先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没有参加“新概念”的话 ,那么遗憾的不是你,而是“新概念”。真的,他们会因为缺少了一个天才选手而遗憾,这个大赛也将会因为没有你的参与而黯然失色。你可以怀疑一切,但是绝对不要怀疑你的文采,我不能说你的文章比所有人的都要好,但是我可以说,没有人的文章比你要好,这话不矛盾吧?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届“新概念”虽然说取消直接保送重点大学了,但是能够拿到一等奖的选手还是会受到重点大学的高度关注的。还有你千万不要说到上海会麻烦我,你到上海不来我这里是看不起我。我老实告诉你我是有目的的,非常阴险狡诈的那种。我看准了你小子绝非池中之物,过不了几年就会发达,成为很牛B很牛B的那种人,所以,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居心叵测了吧?到时候,你一不小心你小子做了什么杂志的主编,或者说,成了大作家,我还不是得请你小子帮忙,多发我几篇稿子好养活自己? 我说过在上海等你,你也答应过我一定要来,我们都是男人,不可以轻易反悔。还有,既然我们都视对方为好兄弟了,就更不应该互相客套,我们应该坦诚相待,惟有如此,才对得起我们是兄弟的事实。 希望你能收回主意,重新振作起来。 一草 2000年12月9日 信发出去后的两天内,我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上网看下邮箱,可是根本没有他的回信。我想这次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放弃了,正当我悲哀不已时,突然收到他180度大拐弯的mail,要不说人家是双子座呢,情绪化得一塌糊涂。在那封信里,郭敬明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这两天我已经写好决赛文章啦!写得很好的,肯定能进入决赛的,前两天我考试没考好,心情很郁闷,就说了那些气话,你别当真哦。我肯定会去上海找你的,等我。” 我晕! 这封信的附件里,他还发来了他参加决赛的文章——《时光剧本》。我立即下载到电脑里看了起来,结果看得我云里雾里,找不到一点北,强烈感觉这篇文章结构凌乱,文字跳跃性很大,少了很多平实的温暖小故事,多了一些冷酷苍白的硬道理,一点都不像他一贯保持的很亲切很忧伤的文风,更多了一种先锋或者说实验的气息。 面对“新概念”,双子座郭敬明情感复杂(2) 就这样的文章,参加“新概念”能行吗? 我回信,先是一如继往地赞美了一顿,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这样去写?为什么你那么自信这篇文章能从好几万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进入决赛呢? 很快郭敬明就回信,解答了我的疑问。 郭敬明告诉我,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根本不是因为盲目自大,他对过去两年所有进入决赛的作品都仔细研究过了,发现其中绝大多数作品在文本结构及语言形式上都很标新立异,也就是说,“新概念”的评委明显对这种比较先锋的文本很感兴趣,可以说是喜欢形式大于内容,郭敬明认为这正是因为“新概念”最无奈的地方——为了新而求新,是无可避免的缺陷。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郭敬明决定放弃先前写过的那些文字,因为体裁太普通,内容也很一般,很容易陷进大量稿件中出不来,而在这篇《时光剧本》中,他故意加入了诸如“河的左岸,河的右岸、河的中间” 这样好像具有很深刻思想内涵的文字,又加入了几首现代诗,让整篇文章显得非常与众不同、非常先锋,根本不像一个中学生写的东西。评委老师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很新鲜,从而加以重点关注。 “我不能保证我写的最好,但我能保证我写的和别人不一样,而且是别人从来都没看到的形式。这里面,只要有一个理由成立,我就会成功进入‘新概念’总决赛。”郭敬明最后如此总结。 多年后,我成了一名市场策划人员,明白了做市场最重要的一条法则:洞察消费者心态,满足消费者需求。 联想到郭敬明说的这些话,只能感慨:好聪明得郭敬明啊! 当年他才18岁,一个高二学生。 再看他这几年的很多动作,无一不体现了他超强的市场意识。 当我们在感慨郭敬明的成功是运气好的同时,千万不要忽略他的这些特质,否则你将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人。 是的,他很聪明,聪明的超过你的想像,聪明得让你觉得很可怕。 我为他偷“新概念”报名表(1) 天,越来越冷了起来,那年冬天,上海冷得邪乎,空中时不时会飘下一些类似雪花的东东。12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大概7点多的样子,我们还都在埋头呼呼大睡呢,突然宿舍电话发出急促的响声,只是谁都不肯起床接电话,一个个装死,等着别人忍不住去接。 “石涛,肯定是你老婆找你,快去接。”听着电话一声高于一声,我快被吵得崩溃了。 “不,你去接,如果是我老婆,就说我死了。” “MD,什么人这是?”无奈,我只得骂骂咧咧起床,浑身颤抖着冲到电话机旁。 “一草吗?我是小郭。” “啊……”居然是郭敬明,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了声,“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了,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新概念’报名表找不到了,然后我们这里又买不到《萌芽》,没有报名表我就不能参加‘新概念’了。”郭敬明的声音有点低沉,感觉像快哭了一样。 “你别急,我立即替你找报名表再给你邮寄过去哦。” “谢谢一草,你要快点,再过几天他们就截稿了。” “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赶不上比赛的。” 挂了电话,我立即穿戴整齐朝外奔去,已是月中了,不晓得还有没有《萌芽》卖呢,我先来到校门口的书报亭,结果被告知早卖完了。我立即赶到另外一家,结果也被告知早卖完了。一上午,我最起码找了20家书报亭,全部卖完了。 这哪里是卖杂志啊!简直就是卖金子嘛。 怎么办?没有报名表就不能参加比赛,所有的心血,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别急,别急,一定有办法的,我坐在马路边上的栏杆上,拍着脑袋,挖空心思地想,别说,拍了两下,还真让我想出一个好办法:学校图书馆里不是有《萌芽》吗?把上面的报名表弄下来不就可以了吗? 虽说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不道德,但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只能出此下策。我立即到教育超市买了把小刀,然后赶到图书馆,找来《萌芽》,翻开一看,报名表还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定了下来。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再比这张小小的报名表更漂亮的东西了。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便是用小刀把报名表裁下来,塞到口袋里,再带出去,当然了,一切要神不知鬼不觉,万一被人逮住,怎么说也是毁坏公关财产,麻烦就大了。我知道最近图书馆总是丢书,学校领导大为光火,狠狠把图书馆工作人员剋了顿,说一定要找出窃书贼,严惩不怠,所以这几天正是严打期,图书馆里加派人手看管图书,同时有两个人值班。 因为太早,图书馆里并没有几个人,值班的两个老师中有一位是四十几岁的阿姨,尖嘴猴腮,带着厚厚的眼镜,打我进去那一刻就死命盯着我研究。我被她看得快疯了,我就长得那么像坏人吗? 我从阅览架上取下《萌芽》,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便走了过来,也不和我说话,就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像苍蝇一样,烦也烦死了,我心里急,又不敢下手,只好佯装看上面的文章,还看得很投入的样子,心里却不停骂:“死八婆,快滚开。” 门口突然一阵骚乱,原来两个学生没带阅览证,却死活要进来看书,值班老师自然不让,双方发生了争执,见另外一个老师寡不敌众,尖嘴猴腮女老师立即赶了过去,加入战团。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我赶紧掏出刀,沿着报名表小心裁了起来——MD,这是哪个厂生产的小刀啊,钝得要死——总算弄下来了,我刚想塞到口袋里,就听到背后脚步响了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尖嘴猴腮又回来了。我吓得赶紧合上《萌芽》,将报名表揉成一团,捏在手里,然后站起身,把《萌芽》放回阅览架,自己匆匆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尖嘴猴腮女老师在背后严厉地叫着:“同学,你站住,别忙着出去。” 阅览室里十几双眼睛立即刷刷看着我。 我的脚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手捏得更紧了。 我回头,发现尖嘴猴腮女老师手上正拿着刚才我看的那本《萌芽》追了过来,我大脑一热,眼前一黑,心想:“这下死定了。” “你这种同学,思想太差,道德太败坏,学校辛辛苦苦为你们买来这么多书,你们不看,偏偏要偷。”尖嘴猴腮女老师说得义愤填膺,声音大得方圆十公里内都能听到。 我为他偷“新概念”报名表(2) “这不是偷……” “这就是偷,图书馆的书为什么会少?就上因为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打你进来,我就知道你要干吗,果然不出我所料!”尖嘴猴腮得意极了,满脸通红地说得口水飞溅,国家没让她做间谍还真可惜了。 我还想争辩什么,但喉咙里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任凭尖嘴猴腮女老师滔滔不绝给我上政治课,讲人生道理,最后还将我送到校保安室。 还好我“罪行”不够严重,最后只在档案里记了个警告处分,算是我人生一大“污点”。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问我要回“赃物”,所以我得以当天下午就将已经揉皱了的报名表快件邮寄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郭敬明。 小郭,当你看到这张小小的报名表时,你会知道背后有这么多故事吗?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因为害怕你会多想。 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忆起这件事,都会哑然失笑,我那天实在太倒霉了,不过我自己也不好,我干吗那么温柔呀?还拿把小刀去裁,直接一把撕下来不就得了吗? 没办法,人总是慢慢才长大的,而成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2001年1月初,听到郭敬明传来喜讯:他已接到《萌芽》杂志社通知他参加决赛的通知书。 2001年1月15号,收到他的mail,告诉我,他将搭乘16号上午8∶00的飞机,直飞上海,这就意味着,我们兄弟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第三章 第一次上海相见 一、“热得快”事件(1) 是时候交待一下我的感情生活了,准确地表达,应该是我2000年底的感情生活。 太乱了,简直不堪回首、不忍目睹!详细的故事我在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再见,上海》里有着详细讲述,这里就简单概括一下:我刚认识郭敬明那会儿有一个非常“凶悍”的女朋友,成天打我、骂我、想着办法折磨我,就在我痛不欲生之际,突然遭遇了一位美丽、单纯、善良的上海姑娘,并且很快和她陷入爱河。 于是我就把原先的悍妇女朋友PK了,开始了一段新的爱情。 这个上海女孩名叫童小语,我们都习惯称呼她为童童,童童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小孩子脾气,爱耍小性子,加上很贪玩,成天拖着我在这个城市四处游荡,不是去这里拍照就是去那里野餐,完全不考虑我一个还没工作的穷学生的经济能力,自打认识了童童后,我的生活严重透支,透支到父母给我买手机的钞票都在寒假到来前花得一干二净。我心存内疚,觉得对不起父母,童童却觉得理所当然,长此以往,我自然心里不平衡,居然又恶从胆边生,就想找个机会,把童童也PK掉。 那天晚上,我、童童、郭敬明三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嘻嘻哈哈地赶到亚新生活广场,刚下车,童童就嚷着说肚子饿,要吃饭,我说吃KFC吧,童童一脸怨气说不干,那东西吃得不想再吃了,我说那你想吃什么?童童转而一脸明媚地说:必胜客刚出来一款新的套餐,很好吃的,我们去吃必胜客吧。 考虑到那天我已经晕倒过太多次,我控制住自己再次想晕倒的念头,我看着童童,心想你嘴轻轻一张就是必胜客,你不知道必胜客有多贵吗?三个人,三份套餐,最起码一百多,就这还不见得能吃饱。 “这么多钱还不如吃别的呢,吃必胜客不划算。” “不,我就要吃必胜客,其他东西都不好吃。” “什么话这是?无理取闹你。” “那我不吃了,你满意了吧。” …… 郭敬明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平淡地看着我和童童理论,我不停向他抛去求救目光,就想他能站出来说一句话,打打圆场,然而他始终就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连我都觉得很无聊。 “好吧,怕了你啦,我们去吃必胜客。” “耶……吃必胜客咯!”童童喜逐颜开地拉着我朝必胜客跑了过去。 郭敬明低着头,悄悄跟了上来——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必胜客里,我用120块钱换来三份套餐,看着盆子里星星点点的几块小馅饼和几片菜叶子,真是哭笑不得,就这些东西要40块钱一份?到我们老家那40钱可以买100斤白菜,真不知道像童童这种人是怎么想的,还爱吃得要命,肤浅。 我一边胸闷着一边把自己那份套餐一扫而光,果然没饱,我擦着嘴更加忿忿然,童童吃得叫一个欢,“真好吃!”她乐滋滋地看着我,我气得不想再看她,转过眼神看郭敬明,一看差点没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这个家伙居然正用勺子轻轻挑起一根菜送到嘴里,然后小嚼了两口,就说:“吃饱了。” 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下好了,遇到两个败家子了,糟践钱也不能这样糟践啊! 第二个反应是,你不吃我吃,反正我没饱,这钱我可舍不得浪费。 我当然没有把郭敬明那份拿过来吃,虽然当时我的确有这个意思。我就纳闷了,他都瘦成这样了,怎么还挑食呢? “怎么吃这么少?” “太甜了,吃不惯。” “哦,对的,你应该吃辣的,”我恍然大悟,“等回学校我给你弄点辣的东西。” “不要了,我下午在人民广场吃了蛮多东西,吃不下了。” 听到这话后,我差点当场让服务员给我打包,还好我没说出口,否则还不被活活鄙视死?最后我只好眼睁睁看着郭敬明将几乎原封未动的套餐扔在桌子上,然后带他离开必胜客,走了出去。 那个晚上,在童童的要求下,我们先后玩了鬼屋,拍了大头贴,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却特别费钱的玩艺儿,一个晚上花费了三百块,快赶上半个月生活费了。钱花掉也就算了,从头到尾郭敬明仿佛都不是很开心,或者说是放不开,一直阴郁着个脸,低着头,仿佛他正遭受着天大的伤害一样。 我们一直玩到9点,然后一起送童童回家。最后在回我宿舍的车上,我问郭敬明:“你心情不好吗?怎么话这么少?” 一、“热得快”事件(2) “不是,我喜欢内敛点,特别是刚到一个地方,不想说那么多话。” “嗯!”我点点头,放了心,只要不是心情不好就成,否则今天才是个开头,他永远话这么少,日子可怎么过啊? 回到宿舍,已经10∶30了,石涛正在电脑前打星际。石涛是重庆人,这几天他一直听我唠叨说有个四川好朋友要过来,而且是个才子,于是很感兴趣,连说他们那里人个个才华横溢,包括他在内,都是大才子,还自告奋勇地认郭敬明为老乡,把我给恶心的。白天石涛出去面试去了,因此没见到郭敬明,见我回来,他赶紧嚷嚷:“我老乡来了吗?在哪呢?” 郭敬明明明就在我身后,就算人家个子小,也不能这样夸张地视而不见吧?石涛这小子,实在太过分。 我给他俩介绍了后,石涛拍着郭敬明的小肩膀说:“放心吧,一草是个大好人,你在上海这几天,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丢下这句话,他又继续热火朝天地打星际去了。 “要不你早点休息吧,奔波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我对郭敬明提议。 “好。” “你先洗脚,我去给你倒洗脚水。”说完我便去拿热水壶,让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制止我,说要自己倒水,难道他一直被别人如此伺候的吗? 水壶里空空如也,石涛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玩游戏忘记打水了,现在水房早关门了,可没热水,总不能让人家用冷水洗脚或者干脆不洗吧。 气死我啦!我恶狠狠瞪了两眼石涛,可这家伙玩得正投入呢,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说眼光也可以杀人,我保证当时石涛已经血溅五步,身首异处。 没办法,只能到外面买个“热得快”回来烧水了。我拿了本1999年第11期的《萌芽》递给郭敬明——这也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因为上面有篇小说我特别喜欢,是一个叫阿益的人写的,题目叫《同享快乐时光》,这篇小说写非常幽默,非常流畅,给了我很多启发,在网络上我便向郭敬明推荐过好多次,答应他等他一来上海就让他好好看——我已经习惯了把我生活中遭遇到的所有快乐和幸福的事情与他分享。 学校的教育超市自然早就关门了,2001年初的上海便利店远不像现在这样到处开花,离学校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也在两站路外,我冒着寒风,哆嗦着跑到那家便利店,花三块七毛钱买了个“热得快”,再哆嗦着跑回宿舍,一看表,已经快12点了。 郭敬明正坐在床头看着《萌芽》,看得非常投入。 “那小说看了吗?怎么样?” “看了,还不错,不过没你说的那么好。” “反正我觉得特好,语言特别幽默。” “但是结构太简单了,而且,没什么内涵,像白开水一样。” 我立即决定放弃和他谈论这篇小说,我最怕别人和我谈结构了,我不懂什么结构,什么手法,我只知道,小说第一要好看,第二文字要流畅,就够了。 我拎着空水壶到水房打满冷水,然后回到宿舍插上热得快,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然后眼前一黑,我知道,宿舍的保险丝烧掉了。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是这样的:首先我和石涛首先在黑暗中互相埋怨对方,他怪我把电弄没了,而他那把星际发挥得特别好,说不定可以创记录,我则怪他贪玩忘了打水,否则我也不会出去买热得快,抱怨了几句后意识到这样根本无济于事,问题还得解决,于是主动去底楼找看宿舍的老头坦白从宽,麻烦他给我们再安装一根保险丝(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保险丝,保险丝统一安装在底楼的配电间里)。找到老头后,自然先被很剋了一顿,然后乖乖把热得快上缴,最后还罚了100块钱,老头才死样怪气地给我们换了根新的保险丝。宿舍里又见光明,我就看到郭敬明还坐在床上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动弹,甚至连姿势都和前面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可他眼睛分明睁着,眼珠分明转着,哦!My God,到底谁能告诉我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内敛是好事,可也不能内敛成这样吧,都快成雕像了,情绪来点起伏好不好?否则我会感到害怕的。 我从看宿舍的老头那里以每壶一块钱超BT的价格买来两壶开水,然后把洗脚盆放到郭敬明面前,给他倒好水,拿好干净的毛巾,等他洗好脚后再端起洗脚水倒到水房,然后铺好两床被子,等郭敬明钻进去后,上面又给他盖上三床被子——我发誓,我也是独生子女,从小也是被人伺候长大的,像这样照顾一个人,绝对是生平第一次。 一、“热得快”事件(3) 郭敬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非常温暖,非常真实的那种,或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到安全了吧。 我因为担心郭敬明睡生床会失眠,我知道失眠有多痛苦,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于是迟迟不肯上床,坐在床边想和他先聊会儿天,等他睡着了自己再去睡觉,石涛也不打游戏了,和我一起坐在床边,和郭敬明天南海北神聊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郭敬明的声音慢慢模糊了起来,我知道他困了,要睡了。 我再次把被子给他掖好,然后自己爬上床,一阵强烈的疲劳涌了过来,这一天,过得真是太累太累了。 小郭,我的兄弟,在上海的第一夜,你会有梦吗?如果有的话,祝福你做一个好梦。那时的你一定无法想像,几年后,你会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是的,我们谁都想不到,可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 郭敬明帮我写分手信(1) 好舒服的一觉啊! 一夜无梦,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赶紧穿衣跳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郭敬明睡的床边,小伙子睡得叫一个香,蜷缩在床上,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部躲在被子里,只留下两只小眼睛以及黑黑的头发在外面,看上去实在太可爱了。我本想叫他起床去吃午饭的,可看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打搅他的美梦,心想让他再好好睡会儿吧,自己便端起面盆去水房洗脸刷牙,等回到宿舍时,发现他已经醒了,正缩在被子里和对面的石涛说话呢。石涛不知道在讲什么东西,逗得郭敬明哈哈直笑,打他昨天早上来上海,就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睡得还好吧?” “嗯,很舒服的。” “那我就放心了,要不你也起床吧,下午我带你去复旦大学哦。” “好呀,好呀。”一听到复旦大学,郭敬明更开心了。 “你先去水房洗脸刷牙,牙刷和毛巾都是新买的,牙膏我给你挤好了,我这就去食堂买饭菜回来给你吃,吃好我们就去复旦大学。” 肚子饿死了,我一路小跑到食堂,平时我们每顿基本上只需要4块钱,但为了给郭敬明吃点好的,我一口气买了好几样小炒,花了20块钱,端回宿舍,摆好桌子,然后叫上石涛,三个人开始吃饭。我和石涛都是狼吞虎咽,郭敬明却和昨晚一样,用筷子在菜里面捣了捣,嘴咂了两下,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我问干吗又吃这么少,郭敬明还是昨天那样的回答:已经饱了。 到倒石涛悄悄提醒我:小郭肯定是吃不惯上海菜,太甜了,他要吃辣。我这才蓦然醒悟,可现在到哪里找辣子去?还是石涛英明,说知道食堂二楼的仓储室里面有很多辣子,我们不如到那里去弄点过来。 “行吗?那里有人看守的。” “没问题,我打星级可以一对八,拿瓶辣椒还有什么问题吗?”石涛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我真搞不懂,打星级和偷辣椒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个人的逻辑永远你搞不懂。 总之,我和石涛两个人颠颠地朝食堂奔去,郭敬明也不问我们干吗,就躺到床上继续看《萌芽》。因为放寒假了,食堂的工作人员特别少,我们上了二楼,也没见到一个人,正准备长驱直入时,一个老头突然打横里钻了出来,神色凛然地问我们要干吗。我和石涛立即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行动:石涛和老头理论,说学校不厚道,为什么放寒假了菜就做得那么难吃,他实在无法忍受,所以代表所有留校的学生来讨个公道。老头也有意思,说这事不归他管,你要造反就去找校长。石涛自然不依不饶,死活要老头给个说法,抑扬顿挫地把马克思的资本论都引用了起来和老头辩论,`石涛逼得快疯了,气得拉着他说要去找校领导,两人前脚刚走我后脚便钻进屋里,拿了一瓶“老干妈”和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看上去红彤彤的辣椒,然后全身而退,全程花费不到一分钟。 我真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做贼的潜力,看来,人生需要多尝试啊!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等了会儿,石涛便赶了过来,他算好了时间,在确保我已经得手后就和老头耍无赖,说决定放弃找学校麻烦,其实食堂的菜还是蛮好吃的,就是太凉了,吃得人很不爽而已,老头自然想息事宁人,他才懒得去找什么领导呢,两人当即握手和解,各奔东西。 我把辣椒拿回宿舍给郭敬明看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后来我们三个人把所有饭菜全部吃光了,郭敬明和石涛更是合力干掉了那瓶红辣椒,我吃不来辣,就用筷子挑了一点放在嘴里,立即辣得眼泪横流、鼻涕狂飞、嘴唇发红、气喘吁吁,郭敬明和石涛看了一起嘲笑我,那顿饭吃得好不热闹,特别是郭敬明,完全没有了第一天的沉默寡言,而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述他的故事,和昨天那个低头走路、神色阴郁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吃好饭,我刚准备和郭敬明去复旦大学,就接到童童电话:“你在干什么?” “刚吃好饭呀。” “那你下午干什么?” “和小郭去复旦大学转转。” “哼!你都不陪我玩。” “这不人家刚过来吗?” “可你都陪了他一整天了。” “什么一整天,就半天而已,你别夸张好不好?” “哼!反正你对我不好,不理你了!”童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气死我啦!简直蛮不讲理、无理取闹嘛,只怪平时把她宠坏了,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姓什么了。分手!分手!我鲜血上涌,头脑发热,心中顿生此意。我走到郭敬明面前,用特别酷特别男人特别沧桑的口吻对他说:“小郭,我们先不要忙着去复旦,你先帮我做件事情吧。” 郭敬明帮我写分手信(2) “什么事?” “帮个忙,替我写封分手信,我要把童童休掉。”说完后我一头扑倒在床上,佯装痛苦地在床上不停打滚。我心想,小郭看到我这样子怎么着也要来安慰我几下吧,然后肯定会劝我冷静点,不要冲动什么的。劝和不劝分,人之常情嘛。 “好呀,好呀,我最擅长写分手信了,在学校,我一天到晚帮同学写,大家都说我写得好。”万万没想到郭敬明居然喜逐颜开地对我如此说,神气得让我想揍他,好像我分手是一件特可乐的事。 “哎呀,一草,别愁眉苦脸的嘛,大不了以后我再帮你写封情书好了,我写的情书比分手信还要好哦。”郭敬明看我一脸悲戚戚,赶紧如此安慰我。 看看,这叫什么话? 虽然心里一千个不乐意,但看郭敬明兴趣这么高,加上为了表示我很男人,话出口不会反悔,只好忍痛含泪看着郭敬明帮我写分手信。 别说,这家伙真的特别能扯,坐到我电脑面前,趴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就是一阵狂敲,短短一个小时后,他便心满意足地交给我一篇文档,我字数统计了一下,好家伙,得有三千字,里面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夹叙夹议,还插入了几首现代诗歌……大体意思是:虽然是我主动提出的分手,但你还不能怪我,因为分手不是我本意,怪只怪是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要骂你就骂老天不厚道好了,从今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生活,不管命运对你如何不公平,你都要坚强面对,而我,会永远为你祝福,也永远记住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美好日子…… 在郭敬明的虎视眈眈下,我“被迫”当场就把分手信mail给了童童。 半小时后,我便接到童童电话,电话里她哭得叫一个惨:“555……一草,我错了,我不想和你分手啊……555,我从来没见你写过这么感人的文字,感动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才华啦?” 挂了电话,我面无表情地走到郭敬明面前,从嗓子眼里干巴巴地蹦出两个字:佩服。 再一看表,已经快下午4点了,我赶紧拉着郭敬明奔出学校:“我们现在就去复旦大学,傍晚的复旦最美了”。 复旦大学是郭敬明的一个梦,一个情结,他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告诉过我:他要来上海,要考复旦。 而在他的文字中,更是无数次流露出对这个学校的热烈向往: 朋友说复旦的录取通知书像结婚证,我想说复旦我爱你请和我结婚。 ——《我上高二了》 我现在每天很努力地学外语每天喝麦斯威尔每天想上海想复旦想得心里隐隐作痛。我的同学曾经在复旦大学里逛了整整一天,并且拿了很多照片给我看。我望着那些爬满青藤的老房子目光变得有点模糊,我想那才是我真正的家。我不是复旦的学生但我却想成为复旦的学生,这就是我和复旦目前惟一的联系,有点像单相思。 ——《关于“生活在别处”的生活》 复旦大学离我们学校并不远,五六站的样子吧,坐车过去20分钟肯定能到。郭敬明提议既然不是很远,到不如走走,正好可以细细体味上海的冬天。我虽然怕冷,但也不好拒绝他的想法,只好哆嗦着身子、缩着脖子随他一起走了起来。他在前,我在后,一路上我们绝少交流,彼此看着同一片落叶,却有着不同的感受,听着同一段旋律,又有不一样的伤感……就这样一路走着、看着、听着、感受着,竟然忘却了寒冷,忘却了时间,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祥和,优美的音乐在耳边流淌,精致的画面在眼前徘徊,现在回头想想,简直不可思议,真是一次奇怪的体验啊。 郭敬明身上仿佛拥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可以凝聚住身边人的精神,改变他们对世界的态度。这种体验,在随后和他交往的日子里屡见不鲜,而其他朋友也有同感。 郭敬明的爱情(1) 2001年1月17日,当我带着郭敬明走到位于邯郸路上的复旦大学时,我分明看到了他单薄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我们在大门前站立了好一会儿,一看表,居然已经18∶00了,也就是说,我们刚才在路上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我的天,怎么会要这么久呀!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呀?我不知道,反正一点都没觉得时间很长,真是太神奇了。 复旦大学的大门居然突然被关了起来,我不禁担心:复旦大学早放寒假了,会不会现在不让人员随便进出呢?如果真的这样,岂非遗憾?我的心立即七上八下起来,祈祷着带着郭敬明向大门走去,我知道大门旁还有个小门,几个保安正坐在门口聊天,我越来越紧张,莫名其妙,倒是郭敬明,神态颇为自然,居然走到了我前面,然后颠颠地走进了复旦大学,我紧随其后,到了里面,我长喘了口气,郭敬明若有所觉,问我怎么了,我笑着说,天气太热了。 后来我才知道,郭敬明当时是知道我在紧张什么的: 在一草带我到复旦去的路上,他告诉我可能复旦晚上会关门,我们可能进不去了。我听了之后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恍惚,就像在梦境中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我在心里说:复旦,难道我们真的就不能见面,我已经考进前十名了啊。后来我们很轻松地进了复旦的大门,那个门卫什么也没有问我,还对我微笑,就像我是复旦的学生一样。我开心得要死。走进复旦之后我睁大眼睛到处看,我几乎是想把一切都塞进我的脑袋,把一切都变成那种很薄很薄的明亮底片放进我的脑袋,我想我不会忘记。后来出来之后一草对我说你当时的眼睛异常地明亮,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我对他很开心地笑,并且说谢谢。 ――《2000,我的泱泱四季》 有时候,文字是非常软绵无力的;有时候,文字是具有极大欺骗性的。当我们看着上段郭敬明后来写的他第一次去复旦的文字时,我们看到了美,可我们看不到很多真实的内容。我是说,那天我和他究竟在复旦大学里看到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却只字未提。 那天,我们在复旦大学里呆了很久很久,也聊了很久很久。复旦大学不算太大,但完整走上一圈一个小时还是要的。我们沿着干净、整洁的大道慢慢兜了起来,走过毛主席雕像,走过食堂前的报栏,走过大块大块像云朵一样的草坪,走过著名的相辉堂,最后来到了燕园,我们坐了下来,坐在石凳上,坐在流水边、假山旁,据说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曾自杀过不少学生,可我们一点都不害怕,四周悄无声息,草丛中不时发出奇怪的声响,或许是某个没有冬眠的动物在歌唱。我们就在黑暗中,互相对视,然后微笑,悄无声息地四处张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对郭敬明说:“给我讲讲你和许菁的故事吧,是时候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郭敬明显然非常惊讶我会突然说起这个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女孩。 “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她很爱你。”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不过不是全部,比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你干吗这么想知道我的这些事情?” “也不是很想知道,只不过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关心一下兄弟的感情生活总是应该的,当然了,如果你特别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其实没什么,我可以跟你讲,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她的,我可从来没有和你提过她呀。” “哈哈,”我乐了起来,“小郭,你有时候的确蛮可爱的,第一,你其实有向我提过许菁,只是你自己忘记了而已,第二,不是你提她了我才会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注定会被他人知晓,根本无路可逃。” “你还是说吧,我挺想知道的。”郭敬明的口气有点埋怨,但更多是好奇。 我理了理思绪,到底什么时候我知道在郭敬明生命中有个对他很重要、名叫许菁的女孩的呢?应该是一个月前,也就是12月中旬,那个时候我做了个个人文学网站,上面刊登自己写的文章,以及一些朋友的文学作品。而我认识的写文章好的朋友并不是很多,于是就写mail请郭敬明帮我推荐几个人,回信中,郭敬明说隆重向我介绍他的一个朋友小许,号称此人文采绝不在他之下,原文如下: 一草,我给你推荐我的朋友小许,就是“榕树下”的思一维。她最初是我的笔友,后来是我的网友,再后来就是我的什么什么了。我们彼此很像,她的文字比我更冷艳,可她不怎么在网上写东西,偶尔给我的文章写个评论什么的。我会请她帮你给你网站写稿子的。 郭敬明的爱情(2) 为了证明这个小许确实文笔超群,他甚至还摘了两端小许给他文章作的评论: 1.思一维评论《关于〈生活在别处〉的生活》: 他们说你成熟/是咖啡里浸着的C大调/我摇摇头/说/咖啡只是你思想的一根弦/蔓延着一种沉重的苦味/他们说你是一空绚烂/以文字的方式/我摇摇头/说/绚烂以后的落寂才是你的真实/就如你眼中埋着的黑暗/他们说你的掌纹中刻满了风沙的痕迹/我摇摇头/说/漂泊只是你生命的流动的方式/只是你还没有到达能让你根不再悬着的位置/两个寂寞的孩子/以孤独的姿式站立/在两个没有星光的城市/用陌名的伤感/裱糊手中残破的灯笼/我们怕黑/那是盲人的眼/任风在空旷中奔走/别忘了/你是如来佛的右手/别忘了/这样的孩子是造物的恩宠。 2.思一维评论《长安》: 长安的晦涩沾湿了团团红粉/大明宫空了/紫檀余烟/是长发冰凉的纠缠/为谁/我还在黯然/风在慰籍/这残了的雕栏玉器/菩萨的笑在蛛网中摇荡/我的红袖为你舞了几度苍寂/贴一片桃瓣/吻你冰凉的剑锋/泪握在你空洞的掌中/没有折柳相送/只图再外你舞上曲/皓月当空/血以固体的姿式砸得满地落红/缀落迎风/因为杀你是另一种心痛/秋千单影/我送你斗笠雨蓬/也许来生/背负那把残剑/我会选择这种自杀的疼痛 我满心欢喜地感谢着小郭如此帮忙,一点都没有去深究他说的“再后来就是我的什么什么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思一维的ID有点熟悉,好像在“榕树下”哪里见过,于是又把小郭写给我的mail重新看了遍,觉得他说的这个小许好像也很熟悉,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郭敬明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三个人》,里面不也提到过一个叫小许的女孩子吗?于是赶紧调了出来: 小许是我的一个没见过面的朋友,我们彼此很像。说明白一点,我们是笔友兼网友。小许和我是同一家杂志四川记者站的写手。我常在上面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文字以骗取一些稿费好维持生活的滋润。四川就我们两个人,而且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很巧很巧。 ——《三个人》 果然,他说的两个小许是同一个人。 那么,《三个人》里面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和这个小许互生情愫,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没有走到一起。现在离他写《三个人》的时候又过去了蛮长时间,是不是有新的故事发生了呢?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怎样?既然小许会用“思-维”这个ID给他做了上面那种纯文学的评论,会不会也做一些私人情感方面的评论呢? 于是,我立即上网,打开“榕树下”郭敬明发表过的所有文章,专心看后面的评论。 我觉得我有做狗仔队的潜力。 哈!终于让我看到了一些秘密: 思-维在《 三个人》后面发表评论说: 四维。我在这写东西给你,不知你甚么时候才能见。我不再哭了。F说是疼麻木了。记得吗?上次我看《三个人》时很痛,现在再看也许真是三个人了,走过8个月,开心和眼泪。有你的日子很快乐。你放手了,我努力过。哭着对好友说我真尽力了。你说你不想走的,那下半句话呢?不想走,所以我们还可以再牵手走下去,很开心很开心的。还是你不想走的可是已走远了。我找不到答案。我是个很笨的孩子。寄的照片明天你就可以收到了,最后一封信。我在很努力地对你笑。知道吗?那时我刚哭过。我告诉自己不再哭了。祝你快乐,比我快乐。我听着《红豆》最后一次想你。 诸如此类的评论虽然不多,但足已经说明一个问题:这个思-维,也就是小许和郭敬明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很明显的感情纠纷,至于现在到底是否已经分开,从这些文字中自然看不出来,不过此刻就坐在我面前的当事人郭敬明自然可以解开我的所有疑问。 我娓娓道来我的“发现”,郭敬明听得目瞪口呆。最后他对我说:“我和小许确实在一起过,我是说感情上,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现在也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为什么不在一起了呢?你不喜欢她吗?”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她,到目前为止,我惟一喜欢过的女孩子就只有她。” “她很爱很爱你,你也很喜欢她,既然两个人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在一起了呢?” “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承受,比如说,感情问题,我不想去面对这些东西,很麻烦,我有其他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你应该明白的。” 郭敬明的爱情(3)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类似的故事我最起码听过一千遍,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生在我的好兄弟身上。所以,除了叹息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了。两个人太像,虽然容易走到一起,却也容易分开,更何况,其中一个人还是个高二学生。 “你想知道我和小许是怎么认识的吗?” “想啊!你在《三个人》里面有说过的。” “那里不全的,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人生十六七》这本杂志你总归知道的吧,今年,不,应该是去年了,这本杂志聘请我做他们的专栏撰稿人,然后他们还聘请了小许,整个四川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很快就认识了,并且互相写信,成了笔友,每次我们都会写很长很厚的信,后来我们又开始在网络上交流,我和小许的文风很像,性格也很合拍,反正就是一见倾心的那种,后来我们惊喜发现我们居然都是自贡的,关系自然更进了一层。一开始小许说她是个男生,因为她比我大一岁,我很信任她,就叫她大哥,就像我现在对你的感情一样,我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她讲,觉得这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全,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写信告诉我其实她是个女孩子,此前她居然一直在骗我,我特别受不了别人欺骗我,觉得被别人耍的时候非常可笑,我立即大哭了一场,虽然我很重视她这个朋友,但我还是写了封绝交信,我当时真的不想再和这个欺骗我的人做朋友了,只是小许很快给我打电话,一边哭一边向我道歉,说一开始她也是为了好玩才骗我的,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女人总是喜欢装男人,男人又喜欢装女人,就像你,还好你没有骗我,总之,我后来原谅了她,并且继续交往着,我和她有太多的地方相似了,而且她的才华让我很欣赏,她可以画很棒的画,拿过全国一等奖,书法也得过全国一等奖,还有她的文字,非常尖锐非常有灵气,总之我们写信更频繁了,就像两个没心没肺的小疯子,每次写信都写得笔脱水。再后来,她告诉我喜欢我,我也没有拒绝,我们开始慢慢交往,就是做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朋友,只是我们一直没见面,后来她到了重庆上大学,而我也上了高二,她的信比以前更多了,而我的压力却比以前大,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承受她对我的爱,所以……你明白吗?你肯定明白的。” “嗯,我当然明白,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和她分手的,毕竟你还喜欢她啊,真正喜欢一个人很不容易的。” “其实也没有分手啦,我和她还是会写信的,只是没有以前多罢了,而且,不太说感情方面的问题,我也很害怕真的失去她。” “哈哈,有机会,我到是挺想和这个小许聊聊的,挺想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子,能够让你爱慕,让你烦恼。” 我想我话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了,聪明的他不可能听不懂,但是他听了我这句话后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沉默着看着大地,面色冷漠。 “可以把小许的mail给我吗?我想给她写信。”几乎第一次,我“不识相”地向他提出明确要求,我想这样他肯定无法回避了,事实上,我的要求并不过分。而我之所以如此冒昧,一是因为我确实想认识这个女孩,更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在郭敬明心中到底有多重要,是不是连一个女人的E-mail的份量也比不上。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有点儿傻,但我当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只要感情付出了,都不希望草草收场,完全无私地对一个人好是不成立的。 人的很多欲望真是好可怕,又可笑。 只是,再次让我痛心的是:他听了我这句话后依然不为所动,继续保持那种姿势及表情,幽暗的光线照耀下,他细细长长的三角眼里闪烁着空洞又寒冷的光芒。 我根本无法想像为什么他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突然就可以情绪大变,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那么不近人情。 别人或许很难做到这点。 但是他可以,而且转换自由,自然生动。 黑暗、沉默,气氛越来越尴尬…… 我决定放弃追问,没有必要了,真的没有必要了。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叫许菁的女孩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我生命中另外一个重要的朋友,她会管我叫哥哥,一度我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而我、郭敬明、小许三个人之间会发生那么多复杂、感人却又无奈的故事。 我真的想不到,生活很精彩,它正微笑着等着懵懂的我们去经历,去哭去闹,去恨去爱,直到历经风雨、长大成人。 他居然提前写好了决赛文章(1) 那晚从复旦回到宿舍已经快零点了,石涛千年不变地在电脑前打星际,我真搞不懂这玩艺儿怎么就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以让他整夜不合眼地玩得天昏地暗还不过瘾,我虽然不知道其中道理,但是我尊重事实,就如同他一直无法想像为什么我可以一动不动坐在电脑前大半天就为了写一个三千字的文章,这样的行为在他眼里其实更SB。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鄙视着自己认为错的事情,所以,人与人心永远无法无限接近,所以,世界永远无法真正和平——扯得太远了,我和小郭回到宿舍后,石涛立即关了电脑,说要和小郭继续聊天,这点大出我所料,我很少看到莽汉石涛对一个人如此热情过,特别是对一个男人,可见,郭敬明身上的确有着无法言明、但能量强大的小宇宙。 照例,我给郭敬明倒好洗脚水,等他洗好脚后便直接爬上床睡觉,反正有石涛和他聊天,不怕他会失眠。躺在床上顿时感到浑身舒坦,今天又走了很多路,真是累死了。明天还要早起,因为要去万体馆参加冬季人才交流会——是的,我要开始找工作了,虽然我很逃避找工作这个问题,恨不得能够在校园里生活到地老天荒,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我能做的和其他人一样。找工作,上班,为生活忙碌,为明天操心……将是我今后人生的主旋律,和生活赐予我们的很多内容一样,我们无路可逃。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夜里我会突然变得很悲观很悲观,只要想起未知的未来,我就会不寒而栗,巨蟹座的我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动荡的人,太因循守旧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因为我消极、保守的态度而吃大亏。现在一晃几年过去了,当初的担心全部变成了现实,反观郭敬明,他金戈铁马,战鼓轰鸣地往前冲着,虽然遭受了比我大得多的压力和非议,却也获得了远超我千万倍的荣誉和财富。而所有这些都成因果,早在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便已展露痕迹。 总之,伴随着郭敬明和石涛的聊天声,我很快进入梦乡,并且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早上6点半我便起床,7点半就要出发去万体馆,参加8点开场的招聘会。我去食堂买好豆浆和包子,用厚厚的被子盖了起来,确保郭敬明醒来后可以吃到尚有余温的早饭。收拾好相应资料后,便和石涛等几个同学匆匆赶往20公里外的万体馆。 那天天气不好,空中时不时飘起小雨,去万体馆的路上,我便开始担心起郭敬明,是这样的,因为学校早就放寒假了,我们属于留校的同学,学校说为了确保人和财产的安全,所有人进出学校以及宿舍都需要出示校方为每个学生订做的出入证,而且每天都会有校保安联合宿管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到宿舍查房。虽然我留给了郭敬明一张出入证,并且叮嘱他不要随便走动,但还是害怕万一宿管组的老师查到我们房间发现他还是会有麻烦。毕竟,私自留宿外面的人是被明文禁止的。在颠簸的车上,我除了默默祈祷外,别无他法,只是心中总是担心,且越来越严重,忧心得连招聘会都没有心情好好参加,胡乱投了几份简历便匆匆赶回学校,等走到宿舍楼时,就看到一大帮保安和宿管组老师正从里面出来,我心一凉,糟糕,他们刚查过房,小郭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疯狂跑到六搂,打开宿舍门,就发现小郭正安静地坐在我电脑前,劈里啪啦地写着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呀,怎么了?” “刚才有人过来查房了。” “我知道的。” “没看到你吗?” “嗯。” “你是不是躲起来了?” “是啊!” “躲在哪里呀?” 郭敬明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门上方,那里有一层夹档,是专门给我们放行李的,空间不大,不过按照他的个子,钻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来小伙子身手挺不错。 “幸好你机灵,刚才可吓死我了。”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你放心吧,我对危险有很强的敏感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嗯,”我走了过去,拍拍郭敬明肩膀,“明天你就要参加‘新概念’决赛了,今天我们哪都不去,就在宿舍好好聊天,好好休息。” “好的。”郭敬明淡淡应了声,然后又埋头在键盘上敲打着。 “你在写什么呀?” “明天总决赛的文章。” “什么?你没搞错吧?” “骗你干吗?我来上海之前就写好了,现在只是再整理一遍罢了。”郭敬明语调高了点,声音中有点得意的色彩。 他居然提前写好了决赛文章(2) “可是,决赛明天下午才举行呀,你连题目都不知道,现在写了有什么用?” “放心吧,肯定有用的,有些文章题目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反正内容是可以往里面套的。我这篇文章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写出来的,不管明天出什么题目,我都可以用进去,最起码,大部分内容可以用进去。” “有这么厉害吗?” “你不信,我读给你听好了。”郭敬明说完停止敲打键盘,然后照着屏幕上的文字一字字地读了起来。 …… “太牛B了,你是怎么想得到的?” “这很容易想到的呀!”郭敬明翻着小眼睛看着我,好像我的问题非常白痴。 我决定停止和他探讨这个问题,我发现很多事情上,他的智慧远超我不止数倍,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选手。 两个月后,我在“榕树下”看到郭敬明在第三届“新概念”决赛上的获奖文章《假如明天没有太阳》,当我看着里面大段大段的文字和那天他给我朗读过的一模一样时,我再次感慨万千——太神奇了,这也可以啊! 套用小品演员范伟的一句经典名言:大家都是写东西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决赛(1) 2001年1月19日,“中华杯”第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决赛日。决赛时间是下午三点,决赛地点是南洋模范中学。 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上午我先带郭敬明去外滩,看看浦江对面陆家嘴上的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现在想想当时挺傻的,看什么不好,干吗带他去看那个呀),然后沿着福州路一直走到上海书城,在书城大采购后再坐地铁赶往位于徐汇区天平路的南洋模范中学。 早上7点,我和郭敬明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杀向外滩,坐的依然是145路公交车,车上我神色飞舞地告诉他外滩有多美,黄浦江有多漂亮,东方明珠有多雄伟,本来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可被我说了一路居然也来了精神,掏出相机说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多拍几张照片。听了这话,我更加兴奋了,好像东方明珠是我家开的,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烦得车上人都对我们丢白眼也毫无顾忌。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打死我也想不到当我们赶到外滩时,因为一场数年未遇的大雾,我们站在外滩,居然看不到百米外的东方明珠,眼前一片雾茫茫,恍如置身梦境。 我赶紧解释,仿佛都是我的错。 郭敬明又恢复了他标志性的沉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怪我。 最后在外滩上,我用傻瓜相机给郭敬明拍了几张照片,算作到此一游,很多天后,我把照片冲洗了出来,发现郭敬明站在云里一般,面无表情,好像一个绝情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