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3-7

溥仪大笑。二格格韫和道:“皇哥哥吓不倒我!我一点也不怕。”这时溥杰和溥佳都站起来。溥佳道:“二格格就会说大话。”溥仪道:“不错,二妹,咱们赌一件东西。你若不怕,我就把今天皇额娘赏我的东西送你;你若怕,就把赏你的东西给我。”“行!在这儿有什么好怕的。”二格韫和道。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呜哇——”一声,一个老虎冲过来。“救命啊!”韫和大叫着奔跑。哈哈哈……大家都大笑起来。韫和跑到门口,只道是受了捉弄,回头一看,大骂道:“又是润麒个小不点儿,哪一次看我不好好的整他一顿。”众人又是大笑,韫颖胆怯地看了看润麒,心想:我可要好好地躲着他!溥仪道:“我带你们照相去,我跟美国的一位摄影师学的本领,今天露一露给大家看看。”“皇上,也教我照相吧。”润麒道。“教!一定教会你!”此时,端康传谕道:“难逢今天这么热闹,大家聚在了一起,就在这儿用膳吧。”用膳后,溥仪带着大家在御花园照相,摆够了姿势,大家又爬假山玩,一会儿又累了,三位格格要回去,溥杰、溥佳也向皇上告辞。溥仪道:“天天这样多好!大家都住在一起多好!玩得正高兴,又要分开了。”溥佳道:“这又有什么?黑夜过去是白天,月有阴晴圆缺,这是自然之理。明天我们就又聚到一起了么。”众人走尽,溥仪道:“润麒,走,看我的百宝匣去。”润麒却道:“万岁爷,我还没给皇后主子请安呢。”“是……是的,你该到皇后那里去了。”“皇上不去吗?咱们晚膳就在那儿吃吧。”润麒觉得皇上姐夫和姐姐在一起吃饭是天经地义的。“走,到储秀宫去。”正是初夏,柳丝轻拂,杨叶撑圆。储秀宫内,月季吐香,兰草摇翠。婉容挽着高髻,抚着古琴,对着红花翠兰,正在高歌:“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鸣鹤,奋翅起高飞。”“皇后主子,”润麒道,“我听这声音透着那么多的悲伤,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到了这里?”婉容拉着弟弟,刚才抚琴清歌时的愁绪一扫而空。“我和皇上及格格及皇上伴读的几位爷在御花园爬山玩呢。”“你自己到这儿来的吗?”“不,皇上已进屋里去了。”“你们来了多时了?”婉容惊讶地问。“是的,听到皇后主子在唱歌弹琴,皇上说不要打搅,他就进了屋里去了。”这时有宫女送来毛巾道:“二爷擦把脸吧。”“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婉容问。“上午就到了。”“到这时才来——还是和皇上玩呀,上次你骑在皇上身上玩,却被谁拍下照片来了。你看,这成何体统,以后不许这样,不然,就不让你到宫中来了。”润麒接过几张照片一看,笑道:“这有什么,这不也有皇上骑在我身上的照片吗?”“唉——我说什么你才能明白,不管怎样,对皇上这样不恭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是,皇后主子。”“这‘皇后主子’听了真不是味儿,叫姐姐不好吗?”“临来阿玛和奶奶说,如果我要是把皇后主子叫‘姐姐’,就撕了我的嘴,我怎敢叫?”“看把你热的,待会儿好好洗个澡。”二人进屋,溥仪笑道:“姐弟情深呀,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把皇上也忘了。”“皇上吉祥。”婉容向皇上行礼,好像没有听到刚才的话。“皇后,今儿个润麒来了,弄点好吃的,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溥仪问。“总是那几样,没什么新鲜的。”“传御膳,今儿个储秀宫多备些菜肴。”溥仪对门外喊。“嗻。”门外一声应答,有人到御膳房去了。“皇上什么时候教我照相,这比吃饭有趣多了。”润麒道。“什么?皇上教你照相——我也想学。”“那就一起教。”溥仪道。“现在就给皇后主子照一张吧。”“相机拿到养心殿去了——明天吧,明天我给皇后照几张。”溥仪向婉容看去,见她穿着素花旗袍,腰肢窄窄,更衬出她的窈窕与娇美,那眼中也就柔情万种。“皇后,刚才的曲子有点太悲伤了。初夏的时节,万物勃发,一派欣欣向荣,皇后怎么选唱那种曲子,那种词。”婉容道:“皇上没看见那藤下柔弱的纤黄的小草,只见到花红柳绿,那纤弱的小草整日得不到阳光的抚慰照射,哪来得生机勃发呢?臣妾看到那不得阳光抚照的小草,有感而发,又值黄昏来临,故起凄凉之声。”溥仪道:“皇后,你是那怒放的月季,是那饱绽的牡丹,怎能说没有阳光的照射呢?皇后不会自认为是小草——藤下的小草吧。”婉容道:“就是那牡丹,月季,更需阳光的抚照,雨露的滋润,不然,别看它今日尽展风采,明日它就会枯萎的。”润麒大致听懂了他们的谈话,道:“皇上、皇后,进膳吧,阳光总会……总会……我不说了,我说不上来。”晚膳很快进完,润麒调皮地道:“皇上,我到养心殿去了,皇上就留在这儿吧。皇后主子,如今有了皇上了,我自然……自然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了——我懂,我还是早早地走开吧。”“说什么呀!看打!”婉容嗔怒道。润麒走了,溥仪携婉容进了内室,一歪倒在了炕上。“来,来,过来皇后。”溥仪柔声唤着婉容,婉容走到炕边,坐下,溥仪一把搂过她,在她唇上、耳边、项上狂吻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婉容高兴地流出了眼泪,她今天是如此的幸福!皇上在她的身上摸着,吻着,一会儿,又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慕鸿,我的慕鸿,我的皇后,我今天让你受到阳光的抚照,雨露的滋润。”几个宫女悄声进来,拔去了婉容头上的簪子,脱掉了溥仪的皮鞋,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纽扣带子……火山爆发了,岩浆喷涌而出,四处溢流……溥仪的身体好让他羞愧、自卑的阳物一样疲软了,如一滩烂泥伏在婉容香汗淋漓、玉洁丰腴的胴体上。“怎么了,皇上……”婉客吸泣起来。此时,侧房守夜的四个宫女在听到了老爷子和主子的种种声音后,正在相拥着,欢乐地呻吟……第二天一清早,令宫女们诧异的是皇上和皇后——特别是皇后,并没有像她们想像的那样很高兴,反而神情沮丧,脸色黯然。宫女们为皇后和皇上穿戴,看着他们俩木然的神情,疑惑不已,当收拾床铺,发现昨夜特意放的白绸子仍光洁而无一点血红时,更是满腹狐疑。“宫女们侍侯皇后、皇上穿戴好,退了出去。婉容道:“皇上,说什么也要在这里吃早点,我们不要让内监和宫女们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皇后,”看不出溥仪那茶色近视镜片后的眼光,但可以充分体会到他的羞愧,内疚,他说道,“我教你学拍照。”“皇上,以后吧,今天皇上不会有什么好情绪——不过,我不希望这样。我们都是有新思想的人,我也进过学堂,我们都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下次我们再试试看——皇上要好好保养身体。”回到养心殿,溥仪不想见到润麒,怕又想起昨夜的尴尬,他便一步不停地又到了毓庆宫。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美意。毓庆宫中,陈宝琛师傅居然也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皇上,人之常伦是不可废的,是要遵守的,不然,万物怎能生生不息呢?孔圣人、孟圣人都赞同天地一家春,乾坤合一,阴阳交配的。”溥仪更加慌恐:我在储秀宫中过夜的消息真的就这样不翼而飞不胫而走,传得这样快!朱益藩师傅进来道:“皇上,臣给皇上配一种药,今天奉给皇上。皇上的身体有点虚弱,要补一补的。”“上课吧!”溥仪脸色蜡黄,低着眼睛道,声音凉得如天山上的千年冰雪。陈宝琛和朱益藩面面相觑,朱益藩知趣而疑惑地离开了。下午是庄士敦的英文课,见溥仪来到了毓庆宫,说道:“今天皇上来上课了,为什么不到各处督促清点到处盘查盘查?”“一切都安排好了,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我还是来上课的好。“皇上可不能大意,不要以为万事大吉了。今天我经过神武门,见一个护军审问一个拿椅子的太监问他拿椅子干什么去,那太监说是拿到宫外去修。可能护军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就过来拿起椅子检查,结果椅子的坐板有夹层,里面藏了许多珍宝。”“什么!大天白日里偷盗,也太大胆了!我亲自看看去!”“把他叫到这儿来审问得了。”庄士敦也想参与审问,于是建议皇上把太监提到养心殿。太监被敬事房的众太监押到养心殿的院中,溥仪命令把他捆在松柏树上。溥仪道:“今天朕问你问题你要照实答,不然,打得你半死,让你在这里喂蚂蚁——看到吗,这里的蚂蚁可厉害了。”“万岁爷饶命,奴才再不敢了。”“那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溥仪道。庄士敦道:“如果你说了实话,我担保你的生命安全。”溥仪问道:“你知道还有哪些在偷?怎么偷?怎么把偷的东西运到宫外的?”“奴才家有老母,病得厉害,昨天弟弟从老家到京,说了母亲病重的事,我一时无奈,今天就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别的人是不是偷,奴才确实不知。”“打!”溥仪一声令下,竹鞭如雨一样抽在那太监身上。蚂蚁闻到了血气,成群地爬到那太监身上,在血流得多的地方,黑压压的竟滚成了疙瘩。“你不说实话,就这样让蚂蚁慢慢地把你吃掉!你知道‘蚂蚁啃骨头’的俗语吗?这些蚂蚁会把你的骨头都啃光的!”溥仪恶狠狠地盯着他,拿起竹鞭往他身上猛戳了几十下,那血,更泪泪流出。庄士敦道:“皇上,别打了。”他转向太监问道,“你说建福宫库房的门都是锁着的,你是怎么把里面东西偷出来的?”“我……”太监又闭上了嘴。庄士敦向溥仪使了个眼色,溥仪会意,向其他的太监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庄师在这里就行了。”溥仪和庄士敦目送着太监走出养心殿的院子,突然,树上的太监啊地一声惨叫,溥仪和庄士敦回头一看,见那太监的嘴上满是鲜血,溥仪吓得脸色惨白,大叫“护军!”有几个侍卫跃进院子,道:“万岁爷,怎么了?”庄士敦道:“看看那太监的嘴怎么了。”一个侍卫走上前,用手指拭了拭那太监嘴上的血,道:“这个人不能说话了,他的牙和舌头都被石头子儿砸得稀烂——他也活不长了。”溥仪吓得两眼发直,庄士敦骇异得毛骨耸然,道:“怎么可能?刚才院子里空无一人,哪里来的石子这么厉害。”庄士敦不太相信护军,大胆地走上前一看,更为骇异,这人的嘴伤得比他想像的要厉害,而一个石子,棱角分明锋利,还在那人的嘴里呢,而地上则掉了几颗牙齿。“中国的功夫庄师傅是不懂的。特别是在这大内,更是有许多高手。”侍卫道。庄士敦相信了,但是他道:“无论如何,我想,皇上清理宝物的决心是不会变的,对偷盗的盘查会进一步展开——对吗,皇上?”“对,我一定要一查到底,一清到底!”溥仪道。几天过去了,内务府和罗振玉、王国维等十几人继续清点着建福宫的珍宝,发现丢失的越来越多,本来,这里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清点过,到底有多少宝物,谁也说不清。那么,这里到底丢了多少宝物也说不清。一天,溥仪正说着建福宫的事,二嬷王焦氏走来,道:“老爷子已经大婚了,怎么到储秀宫去的日子不多呀。不然,也应去重华宫的。”二嬷在前二年曾回家去了,出宫以后,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活了三个月就已去世。痛哭之余,只叹自己的命苦,便与哥哥在一起过了两年。哥嫂恩爱,二个侄子活泼可爱,令王焦氏心里略微宽慰了些。溥仪大婚时,她知道消息,想到宫中看看,在她的心目中,溥仪虽是皇上,可也是她的乳儿。令她欣慰的是,溥仪在自己大婚的日子没有忘记她,专门派车把她接到宫中,一过就是几个月。大婚的前前后后,王焦氏见溥仪很忙,除了几次短暂的谈话外,没有长时间在一起过。可是渐渐地,王二嬷发现皇上与后妃的夫妻关系不正常,三个人各处一殿而极少在一起,至于到后妃的宫中去过夜那就更是罕有的事。所以,王焦氏见到了溥仪就提起了他应去后妃宫中的事。“二嬷,”溥仪道,“如果你那时仍在长春宫,不曾回家去,我也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溥仪说着掉下泪来。王焦氏大惊:“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呀!”溥仪抽噎起来:“嬷嬷……我……我在你离开的那年,宫中……宫女……宫女……从此以后,我……就不能行人道了。”“啊!”王焦氏听了这话,骇异地如同晴天里打了个霹雳。“这话我只向嬷嬷一人说过,就是对皇后也难以启齿。”“老爷子,这是后天的病,能治好的,老爷子不妨和医生说一下,和朱师傅说一下也可以……”“千万别……千万别说出去!”溥仪惊慌的道。“二嬷暗地里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千万别走漏了什么!”溥仪吩咐。8“不会的——不过,老爷子还是要经常到主子们的宫中去,正是年青的时候,就是不能做什么,说说话,玩一玩也是好的。”在这宫中,能够完全让皇上照着所说的话做的人,就只有王二嬷了。“老爷子,”王二嬷又道,“我在这宫中过的日子不短了,也该回家了。”“再过一段吧,过了夏天再回去。”溥仪道。“家里还有婆婆没人照应,在这里不太好,再说皇上已大婚过了,我在这里也不太合适。”“我也想到这事了,所以才让你过了夏天再走,不然,我就让你留在宫中了——不过,侍奉完婆婆,还是要到宫里来。”“好的。”溥仪觉得,只有和他的奶妈说话才没有矫情,才能直率到单纯的地步。这次谈话后,溥仪给婉容安了台电话,不时地和她通话,对于溥仪来说,这也算是对婉容的一点补偿吧。一天,王焦氏来到养心殿,溥仪笑道:“这个时候你一向不来的。”王二嬷示意溥仪把太监们斥去,溥仪道:“你们都退去吧。”暖阁里只剩下二嬷和溥仪二人,二嬷道:“万岁爷,我在外面讨了点药,说是很灵验的,万岁爷吃吃看。”“好吧。”午膳时,溥仪真的吃下了药,十分钟后,只觉得浑身燥热,血脉鼓涨,心里升腾起一种强烈地渴望。“也许真的行了!”溥仪高兴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上所起的变化。当他那圣物昂昂而起时,他确认自己是确实可以的——因为当年就是这种感觉。“喂——”“皇上吗?”“是我,伊丽莎白,我要到你那去。”“我已午睡了。”“好!最好!你等着我。”溥仪放下话筒道:“备轿!快!到储秀宫。”溥仪在储秀宫门前下了轿子,三步两步进了内室,两边太监宫女的问候他全没听见。“皇上——”婉客坐起来,黑发如瀑布倾泻在那白玉般的肩背上,玉胸半露,乳沟分明而曲线柔和。溥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热血奔突,一下扑到婉容身上,在她耳畔道:“我今天行。”“皇上!”婉容看着溥仪红得如鸡冠似的脸,也觉得皇上今天肯定是行的,于是道:“亨利,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是别急,慢慢来。”溥仪的舌尖轻舔着婉容的玉胸,婉容嘤咛一声,唤:“给皇上宽衣……亨利……亨利……”有宫女进来,利索地给皇上脱下鞋子,解去纽扣和带子,溥仪急不可耐地挣掉身上的衣服,向婉容压去……可是就在这刹那间,溥仪的胸海里一片血红,骤然间热流从下体喷涌而出。婉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她呻吟着,脸上泪水和汗水融在了一处。“皇上,以后别这样了,这样我怎么受得了……”溥仪没有在储秀宫用晚膳,他回到了养心殿,可是又坐立不安,便走出去。“万岁爷,不进膳了吗?”“我不想吃!”他带着几头狗,走出殿,此时一轮明月皎皎洁洁地挂在空中,碧蓝的天空显得更加深邃。一阵风吹过,显得凉爽怡人,远处近处,不知名的虫儿在唧唧地叫着。溥仪仰望苍穹,寻着牛朗、织女星座。星光在皓月里很稀、很淡,以至银河都成了一条淡淡的光带。溥仪的目光又凝聚在那轮圆圆的皓月上,见她上面的阴影清晰可辨。他知道月亮是一个石头球,那些阴暗的部分是沟,是壑,是谷。可是他仍觉得那上面有桂树、有玉兔,有寂寞的嫦娥。溥仪流下泪来,他想起苏东坡的句子:“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溥仪暗恨自己在人间的无能,甚至连一个男人应该能做的最起码的事都不能做——这人间的意味在什么地方?在我恢复祖业恢复故物的努力之中吗?而那也可能是虚无缥缈的呀。“起火了!”“救火啊!”“快救人啊!”几声喊犹如旷野中的狼嚎,使得这月朗星稀的夜晚顿时变得恐怖起来。溥仪猛然回头望去,见西北方向烈焰冲天而起!“那是建福官!是建福宫!”溥仪叫道,心里一阵阵抽紧,两头发软,两眼发黑。御前的小太监忙跑过来扶住皇上,溥仪一阵惊恐后,清醒一些,道:“快!快扶我回养心殿。”众人急忙过来把皇上架到养心殿。“电话……电话……”太监们又把他架到电话机旁。他摇起电话。“喂……贝勒爷在吗……我是皇上……宫中失火了……什么?去看戏去了。”他啪地放下话筒又摇到醇王府:“王爷吗……快来快来,建福宫起火了……是,是建福宫,那可是宫中藏宝最多的地方。”他啪地又放下电话,又摇到京畿卫戍总司令王怀庆的家里。“喂,王司令吗……宫中起火了……我是谁,我是宣统,我是皇上……建福宫可是整个宫中藏宝最多的地方。”溥仪没有糊涂,他又摇通了警察总监薛之珩、步军统领聂宪藩的电话。最后,他忽然想起储秀宫离建福宫很近,急忙打电话过去。“喂,是皇后吗?快过来!快过来吧!”“谢皇上,我就过去!”婉容觉得在这种时候皇上能想到她,皇上对她还是充满了爱意的。烈焰冲天!全城的消防车很快全调来了!专供宫内照明用的发电厂停止了发电!载沣赶来了!载涛赶来了!其他的王公也赶来了!王怀庆来了!“皇上,”王怀庆来到养心殿旁的空地上对正看着火势的皇上叫道,“宫中没有自来水,又没有多少水井,我把全城的消防队员都带来了,把所有的消防器材都带来了,可是没有办法使用啊!”“走!过去看看!”溥仪忽然显出临阵统帅的风度来。“皇上,危险,就呆在这儿吧……”“不!我要过去。”烈焰冲天,人们只好看着大火蔓延。溥仪一行人来到长寿宫西门,火就在眼前,烤得人脸上焦痛。“吸御河里的水!”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王怀庆下令赶紧把所有的水龙都接到一起,这样真的把紫禁城外的御河水吸引过来了,可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烈焰冲天,映红了半个北京城……眼见着大火由静怡轩一直烧到延寿阁。延寿阁宏伟高大,倒塌时又把正在燃烧的椽梁倒在别的宫殿上,把周围的宫殿一起燃烧起来,顿时建福宫真的成了火的海洋。庭中数百年的参天松柏,此时变成了一棵棵的火炬!一棵棵冲天的火把!“这里有人纵火!皇上!”庄士敦大喊大叫地走来,灰头土脸。“肯定是有人纵火!分明是看守自盗的人怕暴露在纵火!”溥仪道。“不能就这么烧呀!这会连西六宫都烧光的!”庄士敦道。“可是确实是没有办法!”王怀庆的头脑衣服都烧焦了,“我们确实尽了最大的努力!”火焰冲天,映红了半个天空……老百姓也来了!城内的,城外的,商人、学生、贩夫走卒、拉车的卖唱的,等等,等等,都来了,端一盆水,挑一担水,洒进去,如火上浇油,所有的人都乱叫着,进进出出,沸沸一片。“意大利的消防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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