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叆雕盘,寒生冰箸,画堂别是风光。主人情重,开宴出红妆。腻玉圆搓素颈,藉丝嫩,新织仙裳。双歌罢,虚檐转月,余韵尚悠飏。 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坐中有狂客,恼乱愁肠。报道金钗坠也,十指露、春笋纤长。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满庭芳(警悟)】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满庭芳】 (有王长官者,弃官三十三年,黄人谓之王先生。因送陈慥来过余,因赋。) 三十三年,今谁存者,算只君与长江。凛然苍桧,霜干苦难双。闻道司州古县,云溪上、竹坞松窗。江南岸、不因送子,宁肯过吾邦。 枞枞、疏雨过,风林舞破,烟盖云幢。愿持此邀君,一饮空缸。居士先生老矣,真梦里、相对残釭。歌舞断、行人未起、船鼓已逄逄。 【满庭芳】 (余年十七,始与刘仲达往来于眉山,今年四十九,相逢于泗上。洛水浅冻,久留郡中,晦日同游南山,话旧感叹,因作此词。) 三十三年,漂流江海,万里烟浪云帆。故人惊怪,憔悴老青衫。我自疏狂异趣,君何事、奔走尘凡?流年尽,穷途坐守,船尾冻相衔。 巉巉、淮浦外,层楼翠壁,古寺空岩。步携手林间,笑挽纤纤。莫上孤峰尽处,萦望眼、云水相搀。家何在?因君问我,归步绕松杉。 【水调歌头(快哉亭作)】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水调歌头】 (余去岁在东武,作《水调歌头》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従彭城百余日,过中秋而去,作曲以别余。以其语过悲,乃为和之。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従之乐为尉云耳。) 安石在东海,従事鬓惊秋。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因轩冕,遗恨寄沧洲。 岁云暮,须早计,要褐裘。故乡归去千里,佳处辄迟留。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 (欧阳文忠公尝问余:“琴诗何者最善?”答以退之《颖师琴》诗最善。公曰:“此诗最奇丽,然非听琴,乃听琵琶也。”余深然之。建安章质夫家善琵琶者乞为歌词,余久不作,特取退之词,稍加隐括,使就声律,以遗之。) 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恩冤尔汝来去,弹指泪和声。忽变轩昂勇士,一鼓填然作气,千里不留行。回首莫云远,飞絮搅青冥。 众禽里,真彩凤,独不鸣。跻攀寸步千险,一落百寻轻。烦子指间风雨,置我肠中冰炭,起坐不能平。推手従归去,无泪与君倾。 【水调歌头(子由徐州中秋作)】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被,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雨中花慢】 (初至密州,以旱蝗斋素者累月,方春牡丹盛开,不获一赏。至九月,忽开千叶一朵,雨中为置酒作。) 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漾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 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假余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雨中花慢】 邃院重帘何处,惹得多情,愁对风光。睡起酒阑花谢,蝶乱蜂忙。今夜何人?吹笙北岭,待月西厢。空怅望处,一株红杏,斜倚低墙。 羞颜易变,傍人先觉,到处被著猜防。谁信道,些儿恩爱,无限凄凉。好事若无间阻,幽欢却是寻常。一般滋味,就中香美,除是偷尝。 【雨中花慢】 嫩脸羞蛾因甚,化作行云,却返巫阳。但有寒灯孤枕,皓月空床。长记当初,乍谐云雨,便学鸾皇。又岂料、正好三春桃李,一夜风霜。 丹青画,无言无笑,看了谩结愁肠。襟袖上,犹存残黛,渐灭余香。一自醉中忘了,奈何酒后思量。算应负你,枕前珠泪,万点千行。 【八声甘州(寄参寥子)】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 记取西湖西畔,正算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醉蓬莱(重九上君猷)】 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 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茱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醇酎。 【三部乐(情景)】 美人如月,乍见掩暮云,更增妍绝。算应无恨,安用阴晴圆缺。娇甚空只成愁,待下床又懒,未语先咽。数日不来,落尽一庭红叶。 今朝置酒强起,问为谁减动,一分香雪?何事散花却病,维摩无疾?却低眉、惨然不答,唱金缕一声怨切。堪折便折,且惜取、少年花发。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念奴娇(中秋)】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水龙吟】 (昔谢自然欲过海,求师蓬莱。至海中,或谓自然:“蓬莱隔弱水三十万里,不可到。天台有司马子微,身居赤城,名在绛阙,可往従之。”自然乃还,受道于子微,白日仙去。子微著《坐忘论》七篇、《枢》一篇。年百余将终,谓弟子曰:“吾居玉霄峰,东望蓬莱,尝有真灵降焉。今为东海青童君所召。”乃蝉脱而去。其後李太白作《大鹏赋》云:“尝见子微于江陵,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元丰七年冬,予过临淮,而湛然先生梁公在焉,童颜清彻,如二三十许人然,人亦有自少见之者。善吹铁笛,嘹然有穿云烈石之声。乃作《水龙吟》一首,记子微、太白之事,倚其声而歌之。) 古来云海茫茫,蓬山绛阙知何处,人间自有,赤城居士,龙蟠凤举。清净无为,坐忘遗照,八篇奇语。向玉霄东望,蓬莱晻霭,有云驾、骖风驭。 行尽九州四海,笑纷纷落花飞絮。临江一见,谪仙风采,无言心许。八表神游,浩然相对,酒酣箕踞。待垂天赋就,骑鲸路稳,约相将去。 【水龙吟】 (岭南大守闾丘公显,致仕居姑苏。东坡每过必留连。尝言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其重之如此。一日,出其后房佐酒,有懿卿者,甚有才色,善吹笛,因作《水龙吟》赠之。一云赠赵晦之吹笛侍儿) 楚山修竹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肌匀绕。木落淮南,雨晴云梦,月明风袅。自中郎不见,桓伊去后,知辜负、秋多少? 闻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绮窗学弄,《梁州》初遍,《霓裳》未了。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为使君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 【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従教坠。抛街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水龙吟】 (闾丘大夫孝直公显,尝守黄州,作栖霞楼,为郡中胜绝。元丰五年,予谪居于黄。正月十七日,梦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楼中歌乐杂作,舟中人言,公显方会客也。觉而异之,乃作此词。公显时已致仕,在苏州。) 小舟横截春江,卧看翠壁红楼起。云间笑语,使君高会,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艳歌余响,绕云萦水。念故人老大,风流未减,独回首、烟波里。 推枕惘然不见,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闻道,扁舟归去,仍携西子。云梦南州,武昌南岸,昔游应记。料多情梦里,端来见我,也参差是。 【水龙吟】 小沟东接长江,柳堤苇岸连云际。烟村潇洒,人间一哄,渔樵早市。永昼端居,寸阴虚度,了成何事。但丝莼玉藕,珠粳锦鲤,相留恋,又经岁。 因念浮丘旧侣,惯瑶池、羽觞沉醉。青鸾歌舞,铢衣摇曳,壶中天地。飘堕人间,步虚声断,露寒风细。抱素琴,独向银蟾影里,此怀难寄。 【水龙吟(咏雁)】 露寒烟冷兼葭,老天外征鸿寥唳。银河秋晚,长门灯悄,一声初至。应念潇湘,岸遥人静,水多菰米。望极平田,徘徊欲下,依前被、风惊起。 须信衡阳万里,有谁家,锦书遥寄。万里云外,斜行横阵,才疏又缀。仙掌月明,石头城下,影摇寒水。念征衣未捣,佳人拂杵,有盈盈泪。 【归朝欢】 (公尝有诗与苏伯固,其序曰:“昔有九江,与苏伯固唱和,其略曰:‘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横江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盖实梦也。然公诗复云:‘扁舟震泽定何时?满眼庐山觉又非。’”) 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此生长接淅,与君同是江南客。梦中游,觉来清赏,同作飞梭掷。 明日西风还挂席,唱我新词泪沾臆。灵均去后楚山空,澧阳兰芷无颜色。君才如梦得,武陵更在西南极。竹枝词,莫摇新唱,谁谓古今隔? 【永遇乐(寄孙巨源)】 长忆别时,景疏楼下,明月如水。美酒清歌,留连不住,月随人千里。别来三度,孤光又满,冷落共谁同醉?卷珠帘,凄然顾影,共伊到明无寐。 今朝有客,来従淮上,能道使君深意。凭仗清淮,分明到海,中有相思泪。而今何在,西垣清禁,夜永云华侵被。此时看、回廊晓月,也应暗记。 【永遇乐】 (夜宿燕子楼,梦眄眄,因作此词。一云:徐州梦觉,北登燕子楼作。)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莫无人见。沈沈三鼓,飘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觅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南楼夜景,为余浩叹。 【永遇乐(眺望)】 天末山横,半空箫鼓,楼观高起。指点裁成,东风满院,总是新桃李。纶巾羽扇,一尊饮罢,目送断鸿千里。揽清歌,余音不断,缥缈尚萦流水。 年来自笑,无情何事,犹有多情遗思。绿鬓朱颜,匆匆拚了,却记花前醉。明年春到,重寻幽梦,应在乱莺声里。拍阑干,斜阳转处,有谁共倚。 【无愁可解】 (国士范日新作越调解愁、洛阳刘九伯寿闻而悦之,戏作俚语之诗,天下传咏,以谓几于达者。龙丘子犹笑之,此虽免乎愁,犹有所解也者。夫游于自然而托于不得已,人乐亦乐,人愁亦愁,彼且恶乎解哉。乃反其词,作无愁可解。) 光景百年,看便一世,生来不识愁味。问愁何处来,更开解个甚底?万事従来风过耳,何用不著心里。你唤做展却眉头,便是达者?也则恐未。 此理、本不通言,何曾道、欢游胜如名利。道则浑是错,不道如何即是?这里元无我与你。甚唤做物情之外?若须待醉了、方开解时,问无酒、怎生醉? 【沁园春】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清清。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沁园春】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 【贺新郎】 (余倅杭日,府僚湖中高会,群妓毕集,惟秀兰不来,营将督之再三,乃来。仆问其故,答曰:“沐浴倦卧,忽有扣门声,急起询之,乃营将催督也。整妆趋命,不觉稍迟。”时府僚有属意于兰者,见其不来,恚恨不已。云:“必有私事。”秀兰含泪力辩,而仆亦従旁冷语,阴为之解。府僚终不释然也。适榴花开盛,秀兰以一枝藉手献座中。府僚愈怒,责其不恭。秀兰进退无遽,但低首垂泪而己。仆乃作一曲,名《贺新郎》,令秀兰歌以侑觞,声容妙绝,府僚大悦,剧饮而罢。)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穠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蔌蔌。 【稍遍】 (陶渊明赋《归去来》,有其词而无其声。余治东坡,筑雪堂于上,人皆笑其陋。独鄱阳董毅夫过而悦之,有卜邻之意。乃取《归去来》词,稍加隐括,使就声律,以遗毅夫。使家僮歌之,时相従于东坡,释耒而和之,扣牛角而为之节,不亦乐乎? 为米折腰,因酒弃家,口体交相累。归去来,谁不遣君归?觉従前皆非今是。露未晞,征夫指予归路,门前笑语喧童稚。嗟旧菊都荒,新松暗老,吾年今已如此。但小窗容膝闭柴扉,策杖看孤云暮鸿飞。云出无心,鸟倦知还,本非有意。 噫!归去来兮,我今忘我兼忘世。亲戚无浪语,琴书中有真味。步翠麓崎岖,泛溪窈窕,涓涓暗谷流春水。观草木欣荣,幽人自感,吾生行且休矣。念寓形宇内复几时,不自觉皇皇欲何之?委吾心,去留谁计。神仙知在何处?富贵非吾愿。但知临水登山啸咏,自引壶觞自醉。此生天命更何疑,且乘流,遇坎还止。(其词,盖世所谓般瞻之稍遍也。般瞻,龟兹语也。华言为五声,盖羽声也,于五音之次为第五。今世作般涉,误矣。稍遍三叠,每叠加促字,当为稍,读去声。世作哨,或作涉,皆非是。 【稍遍(春词)】 睡起画堂,银蒜押帘,珠幕云垂地。初雨歇,洗出碧罗天,正溶溶养花天气。一霎暖风回芳草,荣光浮动,卷皱银塘水。方杏靥勺酥,花须吐绣,园林翠红排比。见乳燕捎蝶过繁枝,忽一线炉香逐游丝。昼永人间,独立斜阳,晚来情味。 便乘兴携将佳丽,深入芳菲里。拨胡琴语,轻拢慢捻总伶俐。看紧约罗裙,急趣檀板,霓裳入破惊鸿起。颦月临眉,醉霞横脸。歌声悠扬云际。任满头红雨、落花飞坠,渐鳷鹊楼西玉蟾低。尚徘徊、未尽欢意。君看今古悠悠,浮幻人间世。这些百岁光阴几日,三万六千而已。醉乡路稳不妨行,但人生、要适情耳。 【戚氏】 玉龟山,东皇灵媲统群仙。绛阙岧峣,翠房深迥,倚霏烟。幽闲、志萧然,金城千里锁婵娟。当时穆满巡狩,翠华曾到海西边。风露明霁,鲸波极目,势浮舆盖方圆。正迢迢丽日,玄圃清寂,琼草芊绵。 争解绣勒香鞯。鸾辂驻跸,八马戏芝田。瑶池近、画楼隐隐,翠鸟翩翩。肆华筵,□间作管鸣弦,宛若帝所钧天。稚头皓齿,绿发方瞳,圆极恬淡高妍。 尽倒琼壶酒,献金鼎药,固大椿年。缥缈飞琼妙舞,命双成奏曲醉留连。云璈韵响泻寒泉。浩歌畅饮,斜月低河汉。渐渐倚霞,天际红深浅。动归思,回兮尘寰。烂熳游,玉辇东还。杏花风,数里响鸣鞭。望长安路,依稀柳色翠,点春妍。 【天仙子】 走马探花花发未,人与化工俱不易。千回来绕百回看,蜂作婢,莺为使。谷雨清明空屈指。 白发卢郎情未已,一夜剪刀收玉蕊。尊前还对断肠红,人有泪,花无意。明日酒醒应满地。 【踏青游】 □火初晴,绿遍禁池芳草。斗锦绣、火城驰道。踏青游,拾翠惜,袜罗弓小。莲步袅,腰支佩兰轻妙,行过上林春好。 今困天涯,何限旧情相恼。念摇落、玉京寒早。任刘郎、目断蓬山难到。仙梦杳。良宵又过了,楼台万家清晓。 【踏莎行(或谓贺铸作)】 山秀芙蓉,溪明罨画,真游洞穴沧波下。临风慨想斩蛟灵,长桥千载犹横跨。 解佩投簪,求田问舍,黄鸡白酒渔樵社。元龙非复少时豪,耳根洗尽功名话。 【踏莎行(或谓非东坡作)】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空持戒。一従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 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 ◎赋四首 【酒隐赋(并叙)】 .凤山之阳,有逸人焉,以酒自晦。久之,士大夫知其名,谓之酒隐君,目其居曰酒隐堂,従而歌咏者不可胜纪。隐者患其名之著也,于是投迹仕途,即以混世,官于合肥郡之舒城。尝与游,因与作赋,归书其堂云。 世事悠悠,浮云聚沤。昔日浚壑,今为崇丘。眇万事于一瞬,孰能兼忘而独游?爰有达人,泛观天地。不择山林,而能避世。引壶觞以自娱,期隐身于一醉。且曰封侯万里,赐璧一双。従使秦帝,横令楚王。飞鸟已尽,弯弓不藏。至於血刃膏鼎,家夷族亡。与夫洗耳颍尾,食薇首阳。抱信秋溺,徇名立僵。臧穀之异,尚同归于亡羊。于是笑蹑糟丘,揖精立粕。酣羲皇之真味,反太初之至乐。烹混沌以调羹,竭沧溟而反爵。邀同归而无徒,每踌躇而自酌。若乃池边倒载,瓮下高眠。背后持锸,杖头挂钱。遇故人而腐胁,逢曲车而流涎。暂托物以排意,岂胸中而洞然。使其推虚破梦,则扰扰万绪起矣,乌足以名世而称贤者耶? 通其变使民不倦赋(通物之变民用无倦。 物不可久,势将自穷。欲民生而无倦,在世变以能通。器当极弊之时,因而改作;众得日新之用,乐以移风。昔者世朴未分,民愚多屈,有大人卓尔以运智,使天下群然而胜物。凡可养生之具,莫不便安;然亦有时而穷,使之弗郁。下迄尧舜,上従轩羲。作纲罟以绝禽兽之害,服牛马以纾手足之疲。田焉而尽百谷之利,市焉而交四方之宜。神农既没,而舟楫以济也;后圣有作,而弧矢以威之。至贵也,而衣裳之有法;至贱也,而臼杵之不遗。居穴告劳,易以屋庐之美;结绳既厌,改従书契之为。如地也,草木之有盛衰;如天也,日星之有晦见。皆利也,孰识其所以为利;皆变也,孰诘其所以制变?五材天生而并用,或革或因;百姓日用而不知,以歌以抃。岂不以俗狃其事,化难以神。疾従古之多弊,俾由吾而一新。观《易》之卦,则圣人之时可以见;观卦之象,则君子之动可以循。备物致功,盖适推移之用;乐生兴事,故无怠惰之民。及夫古帝既遥,后王继踵。虽或不由于圣作,而皆有适于民用。以瓦屋则无茅茨之敝漏,以骑战则无军徒之错综。更皮弁以圜法,周世所宜;易古篆以隶书,秦民咸共。乃知制器者皆出于先圣,泥古者盖生于俗儒。昔之然今或以否,昔之有今或以无。将何以鼓舞民志,周流化区?王莽之复井田,世滋以惑;房琯之用车战,众病其拘。是知作法何常,视民所便。苟新令之可复,虽旧章而必擅。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夫何懈倦? 三法求民情赋(王用三法断民得中。 民之枉直难其辩,王有刑罚従其公。用三法而下究,求舆情而上通。司刺所专,精测浅深之量;人心易晓,断依狱讼之中。民也性失而习奸邪,讼兴而干狱犴。残而肌肤,不足使之畏;酷而宪令,不足制其乱。故先王致忠羲以核其实,悉聪明以神其断。盖一成不可变,所以尽心于刑;此三法以求民情,孰有不平之叹?若夫老幼之类,蠢愚之人。或过失而冒罪,或遗忘而无伦。或顽而不识,或冤而未伸。一蹈禁网,利口不能肆其辩;一定刑辟,士师不得私其仁。孰究枉弊,孰明伪真?刑宥舍以尽公,与原其实;轻重中而制法,何滥于民。虽入钩金,未可谓之坚;虽入束矢,孰可然其直?召伯之明,犹恐不能以意察;皋陶之贤,犹恐不能以情得。必也有秋官之联,赞司寇之职。臣民以讯,谳国宪以何疑;宽恕其愆,断人中而无惑。然则圜土之内,听有狱正之良。棘木之下,议有九卿之详。五辞以原其诚伪,五声以观其否臧。尚由哀矜而不喜,悼痛以如伤。三宽然后制邦辟,三舍然后施刑章。盖念罚一非辜,则民情郁而多怨;法一滥举,则治道汩而不纲。故折狱致刑,本丰亨而御世;赦过宥罪,取解象以为王。得非君示天下公,法与天下共?当赦则赦,奸不吾惠;可杀则杀,恶非汝纵。议狱缓死,以《中孚》之意;明罚敕法,以《噬嗑》之用。彼吕侯作训,赦者止五刑之疑;而《王制》有言,本此听庶人之讼。噫,刑德济而阴阳合,生杀当而天地参。后世不此务,百姓无以堪。有苗之暴,以虐民者五;叔世之乱,以酷民者三。因嗟秦氏之峻刑,丧邦甚速;傥踵周家之故事,永世何惭。大哉!唐之兴三覆其刑,汉之起三章而法。皆除三代之酷暴,率定一时之检押。然其犹夷族之令而断趾之刑,故不及前王之浃洽。 六事廉为本赋(先圣之贵廉也如此。 事有六者,本归一焉。各以廉而为首,盖尚德以求全。官继条分,虽等差而立制;吏功旌别,皆清慎以居先。器尔众才,由吾先圣。人各有能,我官其任。人各有德,我目其行。是故分为六事,悉本廉而作程;用启庶官,俾厉节而为政。善者善立事,能者能制宜。或靖恭而不懈,或正直而不随。法则不失,辨别不疑。第其课兮,事区别矣;举其要兮,廉一贯之。蔽吏治之否臧,必旌美效;为民极之介洁,斯作丕基。所谓事者,各一人之攸能;所谓贤者,通众贤之咸暨。拟之网罟,先纲而后目;况之布帛,先经而後纬。于冢宰处八法之末,厥执既分;在西京同大孝之科,于斯为贵。乃知功废于贪,行成于廉。苟务渎货,都忘属厌。若是则善与能者为汗而为滥,恭且正者为诐而为憸。法焉不能守节,辨焉不能明贤。故圣人恶彼败官,虽百能而莫赎;上兹洁行,在六计以相兼。此盖周公差次之,小宰分掌者。考课则以是黜陟,大比则以为用舍。彼六条四曰洁,晋法有所亏焉;四善二为清,唐制未之得也。曷曰独摽兹道,分贯其余?始于善而迄辨,皆以廉而为初。念厥德之至贵,故他功之莫如。譬夫五事冠于周家,闻之诗雅;九畴统之皇极,载自箕书。噫,绩效皆烦,清名至美。故先责其立操,然后褒其善理。是以古者之治,必简而明,其术由此。 ◎记二首 【讷斋记】 钱塘有大法师曰辩才,初住上天竺,以天台法化吴越,吴越人归之如佛出世,事之如养父母,金帛之施,不求而至。居天竺十四年。有利其富者,迫而逐之,师欣然舍去,不以为恨。吴越之人,従之者如归市,天竺之众,分散四去。事闻于朝,明年俾复其旧。师黾俛而还,如不得已。吴越之人,争出其力以成就废阙,众复大集。无几何,师告其众曰:“吾虽未尝争也,不幸而立于争地,久居而不使去,人以己是非彼,非沙门也。天竺之南山,山深而木茂,泉甘而石峻,汝舍我,我将老于是。”言已,策杖以往,以茅竹自覆,声动吴越。人复致其所有,巉岭堙圮,筑室而奉之。不期年,而荒榛岩石之间,台观飞涌,丹垩炳焕,如天帝释宫。师自是谢事,不复出入。高邮秦观少游,名其所居曰讷斋,道潜师参寥属予为记。余闻之,师始以法教人,叩之必鸣,如千石钟,来不失时,如沧海潮。故人以辩名之。及其居此山,闭门燕坐,寂默终日,果落根荣,如冬枯木,风止波定,如古涧水,故人以讷名之。虽然,此非师之大全也。彼其全者,不大不小,不长不短,不垢不净,不辩不讷,而又何以名之。虽然,乐其出而高其退,喜其辨而贵其讷,此众人意也,则其以名斋也亦宜。乃作颂曰: .以辩见我,既非见我。以讷见我,亦几于妄。有叩而应,时止而止。非辩非讷,如如不动。诸佛既然,我亦如是。 【黄州雪堂记】 苏子得废圃于东坡之胁,筑而垣之,作堂焉,号其正曰雪堂。堂以大雪中为之,因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也。起居偃仰,环顾睥睨,无非雪者。苏子居之,真得其所居者也。苏子隐几而昼瞑,栩栩然若有所适而方兴也。未觉,为物触而寤,其适未厌也,若有失焉。以掌抵目,以足就履,曳于堂下。 客有至而问者曰:“子世之散人耶,拘人耶?散人也而天机浅,拘人也而嗜欲深。今似系马而止也,有得乎而有失乎?”苏子心若省而口未尝言,徐思其应,揖而进之堂上。客曰:“嘻,是矣,子之欲为散人而未得者也。予今告子以散人之道。夫禹之行水,庖丁之投刀,避众碍而散其智者也。是故以至柔驰至刚,故石有时以泐。以至刚遇至柔,故未尝见全牛也。予能散也,物固不能缚,不能散也,物固不能释。子有惠矣,用之于内可也。今也如猬之在囊,而时动其脊胁,见于外者,不特一毛二毛而已。风不可抟,影不可捕,童子知之。名之于人,犹风之与影也,子独留之。故愚者视而惊,智者起而轧,吾固怪子为今日之晚也。子之遇我,幸矣,吾今邀子为藩外之游,可乎?” 苏子曰:“予之于此,自以为藩外久矣,子又将安之乎?”客曰:“甚矣,子之难晓也。夫势利不足以为藩也,名誉不足以为藩也,阴阳不足以为藩也,人道不足以为藩也。所以藩予者,特智也尔。智存诸内,发而为言,而言有谓也,形而为行,则行有谓也。使子欲嘿不欲嘿,欲息不欲息,如醉者之恚言,如狂者之妄行,虽掩其口执其臂,犹且喑呜踞蹙之不已,则藩之于人,抑又固矣。人之为患以有身,身之为患以有心。是圃之构堂,将以佚子之身也?是堂之绘雪,将以佚子之心也?身待堂而安,则形固不能释。心以雪而警,则神固不能凝。子之知既焚而烬矣,烬又复然,则是堂之作也,非徒无益,而又重子蔽蒙也。子见雪之白乎?则恍然而目眩,子见雪之寒乎,则竦然而毛起。五官之为害,惟目为甚。故圣人不为。雪乎,雪乎,吾见子知为目也。子其殆矣!” 客又举杖而指诸壁,曰:“此凹也,此凸也。方雪之杂下也,均矣。厉风过焉,则凹者留而凸者散,天岂私于凹而厌于凸哉,势使然也。势之所在,天且不能违,而况于人乎?子之居此,虽远人也,而圃有是堂,堂有是名,实碍人耳,不犹雪之在凹者乎?”苏子曰:“予之所为,适然而已,岂有心哉,殆也,奈何!” 客曰:“子之适然也,适有雨,则将绘以雨乎?适有风,则将绘以风乎?雨不可绘也,观云气之汹涌,则使子有怒心。风不可绘也,见草木之披靡,则使子有惧意。睹是雪也,子之内亦不能无动矣。苟有动焉,丹青之有靡丽,水雪之有水石,一也。德有心,心有眼,物之所袭,岂有异哉?”苏子曰:“子之所言是也,敢不闻命。然未尽也,予不能默。此正如与人讼者,其理虽已屈,犹未能绝辞者也。子以为登春台与入雪堂,有以异乎?以雪观春,则雪为静。以台观堂,则堂为静。静则得,动则失。黄帝,古之神人也。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南望而还,遗其玄珠焉。游以适意也,望以寓情也。意适于游,情寓于望,则意畅情出,而忘其本矣。虽有良贵,岂得而宝哉。是以不免有遗珠之失也。虽然,意不久留,情不再至,必复其初而已矣,是又惊其遗而索之也。余之此堂,追其远者近之,收其近者内之,求之眉睫之间,是有八荒之趣。人而有知也,升是堂者,将见其不溯而僾,不寒而栗,凄凛其肌肤,洗涤其烦郁,既无炙手之讥,又免饮冰之疾。彼其趑趄利害之途、猖狂忧患之域者,何异探汤执热之俟濯乎?子之所言者,上也。余之所言者,下也。我将能为子之所为,而子不能为我之为矣。譬之厌膏粱者,与之糟糠,则必有忿词。衣文绣者,被之皮弁,则必有愧色。子之于道,膏粱文绣之谓也,得其上者耳。我以子为师,子以我为资,犹人之于衣食,缺一不可。将其与子游,今日之事,姑置之以待后论。予且为子作歌以道之。”歌曰: 雪堂之前后兮,春草齐。雪堂之左右兮,斜径微。雪堂之上兮,有硕人之颀颀。考盘于此兮,芒鞋而葛衣。挹清泉兮,抱瓮而忘其机。负顷筐兮,行歌而采薇。吾不知五十九年之非而今日之是,又不知五十九年之是而今日之非。吾不知天地之大也,寒暑之变,悟昔日之癯,而今日之肥。感子之言兮,始也抑吾之纵而鞭吾之口,终也释吾之缚而脱吾之鞿。是堂之作也,吾非取雪之势,而取雪之意。吾非逃世之事,而逃世之机。吾不知雪之为可观赏,吾不知世之为可依违。性之便,意之适,不在于他,在于群息已动,大明既升,吾方辗转,一观晓隙之尘飞。子不弃兮,我其子归。 客忻然而笑,唯然而出,苏子随之。客顾而颔之曰:“有若人哉。” 【传一首?蔡使君传】 使君讳道恭,字怀俭,南阳冠军人也。父讳那,宋益州刺史。使君少宽厚,有大量,仕齐为西中郎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梁武帝起兵,萧颍胄以使君素著威略,专任以事。齐和帝即位,为右卫将军,出为司州刺史。 梁天监初,论功封汉寿县伯,进号平北将军。三年,魏围司州,时城中众不满五千,食裁半岁。魏人攻之昼夜不息,作大车载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堑。使君于堑内作艨艟斗舰以待之,魏人不得进,潜作伏道以决堑水,使君以土犭屯塞之。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人大造梯冲,攻围日急。使君用四石乌漆大弓射之,所中皆洞甲,饮羽一发,或贯两人,魏人望弓皆靡。又于城内起土山,多作大槊,长二丈五尺,施长刃,使壮士执以刺魏人。 魏人将退。会使君病笃,乃呼兄子僧勰、従弟灵恩及将帅谓曰:“吾所苦势不能久,汝等当以死固节,无令吾没有遗恨。”又令取所持节授僧勰曰:“禀命出疆,既不得奉以还朝,意欲与之俱逝,可以是殉我。”众皆流涕。其年五月卒。 魏人知使君没,攻之愈急。初,朝廷遣郢州刺史曹景宗援之,景宗不前。八月粮尽,城陷。赠镇西将军,且购其丧。八年,魏人归其丧,葬襄阳。传国至孙固,固早卒,国除。 ◎传一首?策问三首 【古乐制度】 问。圣人之治天下,使风淳俗美者,莫善于乐也。去圣既远,咸茎韶濩,间无遗声。所可见者周之制。而《周官》苦战国附益,传籍出暴秦之煨烬,其记载亡几,又复驳异难较,虽传称神瞽考中声以立钧出度,则律先于度,《周官》由嘉量然后见声,则量先于律。传载先王作七声,而《周官》之法,则曰“黄钟为官,大吕为角,大簇为徵,应钟为羽”。则声止于四而阙其三,律同其三而异其二。至于其间虽有制度,反复可见,而先儒说释,又加谬妄。歌奏二事而曰相通,其音果和耶?圜极两统皆有所避,其法果当耶?法之二三,乐不可正,后世虽欲淳天下风,美天下俗,将何以哉? 【汉封功臣】 问。汉皇尝言:吾运筹得子房,给馈饷得萧相国,而攻取以韩信。此其所以取天下,则诸臣就功,宜无与三杰比矣。及平定次功,何以守关为第一,是亦宜矣。于功次宜在子房、韩信,而良位乃居六十四,信复不为位次,乃用曹参次何。功出信下,则高祖当言战必胜攻必取在参矣。且十八侯功次,以周勃、樊哙、郦商、灌婴非次参为诸公上,宜若未安也。如张敖、奚涓、靳歙、王吸、薛欧、虫达辈非无显功于世,而先诸公,何谓也?且书丹血盟山河并久,宜其次功无轻重差缪,乃可以安天下雄杰而无怨谋,岂张、奚辈大功在世而难于料耶,不然,何甚也?又高祖始封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及文、景世,诸侯号为强盛,乃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者自倍耳。及功臣不能自终,七国谋衅,议者常咎高皇封国过制使然耳。《周礼》“公五百里”,盖不啻三四万户矣,奚至卒长久安宁而汉易为闲隙耶? 【复古】 问。《春秋》之法,变古则讥之,复古则大之。明乎古之不可易,易则乱矣。观秦、汉之治,率然以其制易古之制,故卒以是至于败乱者,有由然矣。虽然,由秦、汉而下距至今,去古愈远,幸一旦思复,则又惧牵制泥古之失,否则《春秋》之所讥,然而果复之为可耶,抑亦従时之变为可也?幸究微以要圣人之中。 ◎表状十四首 【同天节进绢表】 伏以大人之德,莫得而名;万寿之觞,无物可称。前件绢,土地所出,赋租之余。敢输向日之诚,少备充庭之末。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太皇太后】 效五物以观云,咸知岁美;备八能而合乐,益验人和。顾兹百乐之生,实助两宫之庆。(中贺。)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至诚待物,博爱临民。保佑神孙,已致无为之治;守持大业,匪居不世之功。宜福禄之日来,与天地而同久。臣早被恩勤之赐,莫知补报之方。跪奉玉觞,仰祈眉寿。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皇太后】 阳气应时,验灰轻而权拥;日表如度,知岁美而人和。庆自宫闱,泽流寰宇。(中贺。)伏惟皇太后陛下,性服慈俭,体安礼仪。同太姒之母周,慕涂山之兴夏。仰推圣子,坐底于成功;抑损外家,共陶于至化。得天人之共助,享福禄之无疆。臣猥以孱虚,夙承教育。敢效冈陵之祝,永同葵藿之倾。 【代普宁王贺冬表三首?皇太妃】 玉律灰除,验阳微之协应;土圭景至,迎初日之舒长。福禄所钟,宫闱同庆。(中贺。)伏惟皇太妃殿下,夙彰懿德,早事先朝。仁孝外全,曲尽两宫之养;温文内备,下刑九御之风。茂对休辰,允绥眉寿。凡托庇庥之赐,不胜颂咏之情。 【徐州贺改元表】 祗勤国本,已获顺成之年;奉若天休,更新统始之序。庆均夷夏,欢洽神人。(中谢。)切以为政急于爱民,改元所以表信。非有年无以致家给人足,非盛德无以贻时和岁丰。鸿惟徽称,独冠前代。恭惟皇帝陛下,和布治法,底修事功。辟土而任三农,顺时而佐五谷。天用眷佑,秋常大登。蜡通八方之神,民足四釜之养。乃顺休命,著为始年。臣等均被至恩,共膺优禄。祗奉诏诰,更形颂言。非特降康,已类商王之福;行观嗣岁,复兴周室之隆。 【登州谢宣召赴阙表】 仕路崎岖,群言摧沮。虽死生不变乎己,况用舍岂累其怀。(中谢。)臣草野微生,雕虫末学。昔従仁庙,误蒙拔擢之恩;旋至神宗,亦荷优嘉之礼。祗合俯身従众,卑论趋时。奈何明不自知,谏于未信。屡遭尤谴,实自己为。力常勉于苟安,悔欲追而何及。以此迁延岁月,荏苒尘埃。望已绝于朝端,志必期于老死。此盖皇帝陛下,躬成王之幼,赖文母之贤。辅成天纵之才,训导日跻之圣。斯民多幸,神断至公。凡所有为,稍复用旧。况秉节推忠之士,将欲甄收;而作新立法之人,旋行降黜。如臣者擢従远郡,俯届大邦。岂意寒灰之复燃,试其驽马之再驾。每思至此,其念尤深。敢不云云。 【杭州贺兴龙节表】 帝武造周,已肇兴王之迹;日符胙汉,实开受命之祥。弥月载临,普天同庆。(中贺。)恭惟皇帝陛下,体乾刚粹,稽古温文。信顺尚贤,已获三灵之助;神武不杀,益修六圣之仁。愿承天休,永作神主。臣叨尘法従,出守郡章。身在江湖,梦想钧天之奏;心同葵藿,远倾向日之诚。 【贺正表二首(之一)】 献岁发春,天有信于生物;盛德在木,君无为而法天。嘉与含生,日陶至化。(中贺。)恭惟皇帝陛下,肇修人纪,祗畏天明。日月运行,物被无私之照;雷风鼓舞,民知不杀之威。有万斯年,惟一厥德。臣久尘従橐,出领藩符。身寄江湖之间,神驰卫仗之下。 【贺正表二首(之二)】 若考箕畴,正月为王极之象;玩占羲易,三阳为交泰之期。顺履春朝,诞膺天禄。(中贺。)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道高载籍,恩浃含生。进贤退愚,蛮夷率服。下贱以贵,施舍自平。臣出领郡符,承宣天泽。吏民鼓舞,共瞻崇庆之光;海宇骏奔,永托坤元之载。 【贺冬表】 消长有时,德刑并用。庆一阳之来复,知万物之向荣。(中贺。)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道配皇王,化行夷夏。以用人而考治忽,自正身而刑家邦。何劳五物之占,坐知岁美;不待八音之奏,始验人和。臣率职海堧,驰诚天阙。默诵万年之庆,远同百辟之欢。 【乞常州居住表】 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骑都尉臣苏轼。右臣向以狂妄得罪,伏蒙圣恩,赐以余生,处之善地。岁月未几,又蒙收录,量移近都。再生之赐,万死难酬。臣以家贫累重,须至乘船赴安置所。自离黄州,风涛惊恐,举家重病,幼子丧亡。今虽已至扬州,而费用竭罄,无以出陆。又汝州别无田业,可以为生,犬马之忧,饥寒为急。窃谓朝廷至仁,既已全其性命,必亦怜其失所。臣先有薄田,在常州宜兴县,粗给饘粥,欲望圣慈特许于常州居住。若罪戾之余,稍获全济,则捐躯论报,有死不回。臣今来不敢住滞,一面前去至南京以来听候指挥。干犯天威,臣无任俯伏待罪战恐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元丰七年十月十九日,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骑都尉臣苏轼状奏。 【论高强户应色役疏】 诸路多称高强户同是第一等,而家业钱数与本等人户大段相远。若止应第一等色役,显属侥幸,有亏其余人户,乞下详定役法所相度申尚书省,应高强户随逐处第一等家业钱数如及一倍外,即计其家业,每及一倍,即展所应役一年,除元役年限外,展及五年为止。投募衙前,即依展年法,将展年应本等合入诸般色役。假如本处以家业及二千贯为第一等,其高强户及四千贯以上计其家业,又及四千贯,即展役一年。通计家业及二万四千贯,即展五年以上,更不展。如投募衙前,亦自四千贯以上计其家业,不及四千贯,方应诸般色役一年,仍以五年为止。其休役年限,依本等体例。 【荐毛滂状】 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臣苏轼。右臣伏睹新授饶州司法参军毛滂,文词雅健,有超世之韵,气节端丽,无徇人之意。及臣尝见其所作文论骚词,与闻其议论,皆于时可用。今保举堪充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如蒙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甘伏朝典,不辞。谨录奏。 【听政札子(与范祖禹同上)】 臣等伏以天下不幸,大行太皇太后登遐,陛下号慕哀毁,孝性天至,在廷闻者,无不摧陨。今将总揽庶政,延见群臣,四方之民,倾耳而听,拭目而视。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进退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呜呼,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臣等久备讲读,职在论思,首当献言以助万一。陛下宜先诚意正心,推广圣孝,发为德音,行为仁政,以尉答天下生民之望。此在陛下加意而已,非有所难也。愿陛下循其本而行之,则其末可以无难。昔周公以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礼作乐,以致太平,其功德至隆。周公既没,成王追念周公之勋劳,赐鲁以天子礼乐,使世世祀周公,以为非此不足以称周公之德也。成王所以报周公如此,故天下莫不归心。汉大将军霍光尊立宣帝,霍光既没,宣帝亦葬以天子之礼。帝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夫周公、霍光,皆人臣也,有非常之功。故成王、宣帝皆报以非常之礼,而况太皇太后,英宗之配,神宗之母,陛下之祖母,有大功于宗庙社稷,有大德于亿兆人民,于陛下之恩,与天地无极,岂人臣之比哉!然则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报太皇太后之德也。 自仁宗以来,三后临朝,皆有大功。章献明肃之于仁宗,慈圣光献之于英宗,鞠育扶持,勤劳难,亦未得如太皇太后之于陛下也。元丰之末,神宗寝疾,已不能出号令。陛下年始十岁,太皇太后内定大策,拥立陛下,储位遂定。陛下之有天下,乃得之于太皇太后也。听政之初,诏令所下,百姓无不欢呼鼓舞。自古母后,多私外家,惟太皇太后未尝有毫发假借族人。不唯族人而已,徐王、魏王,皆亲子也,以朝廷之故,疏远隔绝。魏王病既殁,然后一往。太皇太后疾已革,然后徐王得入。进退群臣,必従天下人望,不以己意为喜怒赏罚。故至公无私之德,虽匹夫匹妇之口,亦能道之。临朝九年,未尝少自娱乐,焦劳刻苦,以念生民,所以如此,岂有他求哉!凡皆为赵氏社稷宗室宗庙,专心一意以保佑陛下也。故身当其劳苦而使陛下享其安逸。昔章献明肃时,亲党多侥幸滥恩,仁宗既亲万几,不免厘革,故小人不能无怨。今太皇太后自临朝以来,左右请求,一切拒绝,内外肃然。盖以朝廷不可无纪纲,故身当其怨而使陛下坐收肃清之功。 陛下如欲报太皇太后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谨守之。祖宗以来,惟以德泽结百姓之心,欲四海安静无事。仁宗行之四十二年,天下至今思之。恭惟太皇太后之政事,乃仁宗之政事也。然而仁宗圣性宽裕,不忍拒人,内降滥恩,其后亦比比而有。惟太皇太后严正至静,不可干犯,故能外斥逐奸邪,以清朝廷,内裁抑侥幸,以肃宫禁,九年之间,终始如一。故虽德泽深厚结于百姓,而小人怨者亦不为少矣。 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太后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离间之言,陛下不可不察也。当陛下嗣位之初,太皇太后同听政,中外臣民,上书者以万数。皆言政令有不便者。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欲改,故与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亦以众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仇疾,众庶所欲同去者也,太皇太后岂有憎爱于其间哉!顾不如此,则天下不安耳。惟陛下清心照理,辨察是非,斥远佞人,深拒邪说,有敢以奸言惑圣听者,宜明正其罪,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儆群慝,则帖然无事矣。陛下若稍入其语,不正其罪,则恐奸言邪说,继进不已,万一追报之礼,小有不至,此于太皇太后圣德无损,而于陛下孝道有亏,必大失天下人心。陛下岂不见司马光以公忠正直为天下所信服。陛下与太皇太后用以为相,海内之人无不欣悦,光没之日,无不悲哀,乃至茶坊酒肆之中,亦事其画像。光所以得人心如此者,为其能辅佐陛下与太皇太后,功及天下也。以光之功,比之太皇太后,止是万分之一,而百姓思之如此,而况太皇太后有天地之恩于陛下,有父母之德于生民,四海爱戴,思慕无穷,陛下若听小人谗说,或追报有所不至,或轻改其政事,岂不大失天下人心乎!人心离于下,则天变见于上,陛下虽欲为善以救之,改过以补之,亦无及矣。孝者万行之本,本既不立,则其余何足观焉。 夫小人之情,非为朝廷之计,亦非为先帝之事,皆为其身之利也。日夜伺候,欲逞其憾者久矣。今太皇太后,新弃天下,陛下初揽政事,乃小人乘间伺隙之时也,故不可不预防之。此等即上误先帝,今又欲复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耶! 臣等恭闻陛下自太皇太后寝疾,朝夕不离左右,躬亲药膳,衣不解带,忧瘁泣涕,形于颜色。自遭变故以来,哀慕毁瘠,中外具闻,丧服之礼,务従至隆。又下诏发扬太皇太后盛德,推恩高氏,此大孝之极也。至亲之际,无所间然,然而臣等犹言及此者,窃以小人众多,恐置陛下于有过之地也。如臣等所言,虽万万无之,然不敢不虑于未然,或有纤芥流闻于外,则臣等上负陛下不先言之罪大矣。不胜忧国爱君之至,唯陛下深留圣恩。取进止。 .贴黄。臣等伏见英宗即位之初,小臣中有张唐英者,上《慎始书》,预言不宜追尊濮王。近臣中唯司马光先言之。其后建议者上误英宗。追尊濮庙,举朝皆以为不可。朝廷虽尽逐台谏,而言者不息,英宗终不能夺众论,圣意但悒怏而已。及神宗即位,深悔英宗不従众言,遂擢张唐英为御史,而司马光大被信任。今小人进言,臣等固未知其有无,然不敢不预言者,亦虑朝廷既有其端,则忠正之士必争论不已。不唯上挠圣怀,亦使天下闻而不平,人心一离,不可复收,陛下他日追悔无及。臣等忧惧危栗,实在于此,唯陛下深察。 【启八首?谢诸秀才启】 鹿鸣食野,方主礼之粗陈;骊驹在门,叹宾欢之莫尽。遽辱移书之重,益惭为具之疏。即遂远言,徒增铭佩。 【启八首?贺欧阳枢密启(代大中公作)】 伏审拜恩王庭,署事兵府。非徒儒者之盛节,实为天下之殊休。苟居下风,孰不欣抃。切以国家分设二府,纪纲百官。凡奉法循令,所以抚民于内者,皆效节于中书;秉义蹈忠,所以捍城于外者,皆受制于枢密。未有不能文而能干兵事,未有不知兵而能为宰臣。职虽或偏,道未始异。盖近古之制,兵农混于一民;自汉以还,文武分为二职。所上者系乎其世,所长者存乎其人。求其兼通,岂复容易。恭以枢密侍郎,名冠当代,才雄万夫。通习世务,而皆有本源;讲明经术,而不为迂阔。擢居大位,实快群心。武夫悍卒,自以为能尽其才;贤士大夫,皆以为得行其道。某分守远郡,寓居近畿。仰大贤之登庸,助率士之欢咏。 【启八首?杭州与莫提刑启】 罢直禁中,本缘衰病;分符浙右,更窃宠荣。顾惟顽钝之资,岂任繁剧之寄。仰凭多可,或赐曲全。恭惟某官,德望在人,才猷简上。肃高风于列郡,浃厚德于齐民。千佛题名,昔忝游従之末;三吴按郡,想蒙润泽之余。会见有期,瞻依愈切。 【启八首?回苏州黄龙图启】 伏审政成京口,诏徙吴都。眷惟疆境之邻,首被风声之美。亟蒙音诲,良慰望思。伏惟某官,赋才敏明,秉德仁厚。践扬台省,既久简于上心;偃息江湖,尚历试以民事。仰膺殊用,以协群言。欣颂之诚,口占难尽。 【启八首?黄州还回大守毕仲远启】 五年严谴,已甘鱼鸟之乡;一舸生还,复与缙绅之末。屡将通问,辄复自疑。方兹入境之初,遽已诲音之辱。披缄惊眩,抚己汗惶。恭惟某官,师帅斯民,表仪多士。道德龚、黄之右,牢圄坐空;风流王、谢之间,啸歌自得。岂特居人之安堵,固将迁客之忘归。路转湖阴,益听风谣之美;神驰铃下,如闻謦咳之音。瞻咏实劳,敷宣罔既。 【启八首?回同官先状】 幸因联事,得遂依仁。瞻奉匪遥,欣愉良极。 【启八首?回叶运使启】 近审下车,辄尝进记。徒欲闻名于将命,未皇尽意以占词。不图谦光,遽锡褒宠。感铭既切,愧惕并深。恭惟某官以旧德之贤,当圣朝之选。恩足以济众,法足以理财。先声所临,公议同庆。凡繄属部,实有赖于庇庥;惟是孤踪,更曲蒙于优借。此为过幸,岂复胜言。 【启八首?洛尹到任谢宰相启】 滥司留钥,茂著事功,易处藩方,敢论治效。省循甚惧,踧无容。伏念某起自孤生,期于平进。猥奉前席之对,遂膺圣上之知。首置郎曹,旋升内史。缀七臣之近列,亚八座之崇资。暨出绾于郡章,亦参荣于法従。载惟侥冒,一出奖成。恭惟某官光辅熙朝,宠膺睿眷。金声掷地,共推华国之文;玉德照人,自是礼神之器。尚怜衰陋,特为保全。某敢不祗奉彝章,恪循分守。誓仰酬于天造,庶旁答于已知。 ◎尺牍四百九十三首 【与司马温公二首(之一)】 某顿首。孟冬,薄寒。伏惟门下侍郎台候万福。某即日蒙恩,罪戾之余,宠命逾分,区区尺书,岂足上谢。又不敢废此小礼,进退恐栗。未缘趋侍,伏冀上为宗社精调寝兴,下情祝颂之至。谨奉启,不宣。 【与司马温公二首(之二)】 某启。去岁临去黄州,尝奉短启,尔后行役无定,因循至今,闻公登庸,特与小民同增鼓舞而已。亦不敢上问,想识此意。 【与王荆公】 某启。某游门下久矣,然未尝得如此行,朝夕闻所未闻,慰幸之极。已别经宿,怅仰不可言。伏惟台候康胜,不敢重上谒。伏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范子丰二首(之一)】 黄州少西山麓,斗入江中,石室如丹。《传》云“曹公败所”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时曹公败归华容路,路多泥泞,使老弱先行,践之而过,曰:“刘备智过人而见事迟,华容夹道皆葭苇,使纵火,则吾无遗类矣。”今赤壁少西对岸,即华容镇,庶几是也。然岳州复有华容县,竟不知孰是?今日李委秀才来相别,因以小舟载酒饮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数弄,风起水涌,大鱼皆出。山上有栖鹘,亦惊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适会范子丰兄弟来求书字,遂书以与之。李字公达云。元丰六年八月五日。 【与范子丰二首(之二)】 轼启。人还辱书,承起居佳胜为慰。承盐局乃尔繁重,君何故去逸而就劳,有可以脱去之道乎?外郡虽粗俗,然每日惟早衙一时辰许纷纷,余萧然皆我有也。四明既不得,欲且徐乞淮浙一郡,不能,胜暑中登舟耳。其余,书不能尽万一,惟保爱!不一!不一!轼再拜子丰正字亲家翁足下。 【录诗寄范纯父】 丁丑二月十四日,白鹤峰新居成,自嘉佑寺迁入。咏渊明《时运》诗曰:“斯晨斯夕,言息其庐。”似为予发也。长子迈与予别三年,携诸孙万里远至,老朽忧患之余,不能无欣然,乃次其韵:“我卜我居,居匪一朝。龟不吾欺,食此江郊。废井已塞,乔木干霄。昔我伊何,谁其裔苗。下有澄潭,可漱可濯。江山千里,供我遐瞩。木固无胫,瓦岂有足。陶匠自至,笑歌相乐。我视此邦,如洙如沂。邦人劝我,老我安归。自我幽独,倚门或麾。岂无亲友,云散莫追。旦朝丁丁,谁款我庐。子孙远至,笑语纷如。剪鬃垂结,覆此瓠壶。三年一梦,乃复见予。”予在都下,每谒范纯夫,子孙环绕,投纸笔求作字。每调之曰:“诉旱乎?诉涝乎?”今皆在万里,欲复见此,岂可得乎?有来请纯夫书,因录此数纸寄之。丁丑闰三月五日。多难畏人,此诗慎勿示人也。 【与苏子容六首(之一)】 久不奉状,疏慢之罪,尚蒙宽恕否?即日起居佳胜。承已新拜命,虽未即大用,舆议尚洋然,沮劝有法,足以赪汗奸谀,鼓勇忠义,非小补也。某蒙芘如昨,但久不闻谈诲,僻郡,亲友莫至,日以顽鄙矣。渐冷,惟冀为国自重,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二)】 某顿首。违去左右,已逾周岁矣,怀仰之心,惟日深剧。比来伏计机务多暇,台候胜常。向闻登擢,常附启事,少致区区,想获闻彻。未由趋侍,伏望为国保重。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三)】 某顿首。广陵令侄出所赐教,劳问备至,感戴无量。兼闻比来台候康胜,以慰下情。某欲径往毗陵,而河水未通,留家仪真,轻舟独行耳。未即伏谒门下,岂胜驰仰。乍热,伏冀为道自重。谨奉手启。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四)】 适见人言,宗叔坠马,寻遣人候问门下,又知有少损,不胜忧悬,又不敢便上谒。家传接骨丹,极有神验,若未欲饮食,且用外帖,立能止痛、生肌、正骨也。匆匆奉启,不宣。 【与苏子容六首(之五)】 向来罪谴皆自取,今此量移之命,已出望外。重承示谕,感愧增剧。以久困累重,无由陆去,见作舟行,沂洛夏末可到也。公所苦,想亦不深,但庸医不识,故用药不应耳。蕲水人庞安时者,脉药皆精,博学多识,已试之验,不减古人。度其艺,未可邀致,然详录得疾之因,进退之候,见今形状,使之评论处方,亦十得五六。可遣人与书,庶几有益。此人操行高雅,不志于利,某颇与之熟,已与书令候公书至,即为详处也。更乞裁之,仍恕造次。 【与苏子容六首(之六)】 颖师书数纸,得之惊喜,雏猊奋鬣,已降老彪矣。冗中未及作书,勿讶!勿讶! 【与刘贡父四首(之一)】 某启。久不奉书,直是懒堕耳,更无可借口。蒙问所以然,但有愧悚。厚薄之说既无有,公荣之比亦不然,老兄吾所畏者,公荣何足道哉。人心真不可放纵,闲散既久,毛发许事,便自不堪,欲写此书久矣,可笑!可笑!兄被命还史局,甚慰物论,然此事当专以相付,乃为当耳。示谕,三宿恋恋,人情之常,谁能免者。然吏民之去公尤难耳。何日遂行,惟万万以时自重。谨奉启。 【与刘贡父四首(之二)】 某启。向闻贡父离曹州,递中附问,必已转达。即日,不审起居何如?闻罢史局,佐天府,众人为公不平。某以为文字议论,是非予夺,难与人合,甚于世事。南司廨舍甚佳,浮沉簿书间,未必不佳也。至于进退毁誉,固无足言者。贡父聪明洞达,况更练世故,岂待言者耶!但区区之心,不能不云尔。某蒙庇无恙,但秋来水患,仅免为鱼,而明年之忧,方未可测。或教别乞郡脱去,又恐遗患后人,为识者所讥。已附诏使奏牍,乞以石甃城脚,周回一丈,其役甚大且艰,但成则百余年利也。此去又须昼夜劳苦,半年乃成。成后丐一宫观,渐谋归田耳。穷蹇迂拙,所值如此,奈何!奈何!何时面言,以散蕴结。乍寒,惟万万自重。不宣。 【与刘贡父四首(之三)】 某启。示及回文小阕,律度精致,不失雍容,欲和殆不可及,已授歌者矣。王寺丞信有所得,亦颇传下至术,有诗赠之,写呈,为一笑。老弟亦稍知此,而子由尤为留意。淡于嗜好,行之有常,此其所得也。吾侪于此事,不患不得其诀及得而不晓,但患守之不坚,而贼之者未净尽耳。如何?子由已赴南都,十六日行矣。 【与刘贡父四首(之四)】 某启。近辱教,并和王仲素诗,读之欣然有得也。久不裁谢,为愧多矣。向时令押纲人候信者附书信,不审达否?即日起居佳胜。诗格愈奇古,可令令子录示数十首否?仆蒙恩粗遣,水退城全,暂获息肩。然来岁之忧,方未可量。虽知议闭曹村口,然不敢便恃其不来。 有一事,须至干清听:去岁,曾擘画作石岸,用钱二万九千五百余贯,夫一万五百余人,粮七千八百余硕,于十月内申诏使,仍乞于十二月已前画旨,乃可干办。雇募人匠,计置物料,正月初下手,四五月间可了。虽费用稍广,然可保万全,百年之利也。今已涉春,杳未闻耗,计日月已迫,必难办集。又闻有旨下淮南、京东,起夫往澶州,其势必无邻郡人夫可以见及。(前来本州,下南京沂、宿等州差夫八千人,并本州差夫三千五百人,共役一月可毕。)以此知前来石岸文字必不遂矣。 今别相度,裁减作木岸,工费仅减一半,用夫六千七百余人,(仍差三千五百余人,以常平钱召募。)粮四千三百余硕,钱一万四千余贯,虽非经久必安之策,然亦足以支持岁月,待河流之复道也。若此策又不行,则吾州之忧,亦未可量矣。 今寄奏检一本奉呈,告贡父与令侄仲冯力言之。此事必在户房,可以出力。万一不当手,亦告仲冯力借一言,此事决不可缓。若更下所属相度,往反取旨,则无及矣。况所乞止百余纸祠部,其余本州皆已有备。若作而不当,徐行遣官吏,亦未晚。惟便得指挥,闰月初便可下手为佳。 某岂晓土功水利者乎?职事所迫,不得不尔,每自笑也。若朝廷选得一健吏善兴利除害者见代,一郡之幸也。然不敢自乞,嫌于避事尔。言轻不足以取信,惟念此一城生聚,必不忍弃为鱼鳖也。仆于朝中,谁为可诉者,惟贡父相爱,必能为致力。仍乞为调其可否,详录,付去。人回,不胜日夜之望。未缘会面,万万以时自重。人行,奉启。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一)】 某启。日欲作《塔记》,未尝忘也。而别后纷纷,实无少暇。既请宽限而自违之,惭悚无地。数日来,方免得详定役法,自此庶有少闲,得应命也。屡烦诲谕,知罪深矣。 【与曾子宣十首(之二)】 某启。上党、雁门出一草药,名长松,治大风,气味芳烈,亦可作汤常服。近岁河东人多以为饷,若不甚难致,乞为求一斤许。仍恕造次。 【与曾子宣十首(之三)】 某再拜启。张倅损其父应之名谷者,欧阳文忠公之友也。文行清修,有古人风,而仕不遂。损亦守家法,令子弟也。与之久故,幸得在左右,想蒙顾眄。适有少冗,而张倅行速,不尽区区。非久,别奉状。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四)】 某启。涉暑疲病,久阙上问,曲蒙存录。远赐手教,感怍深至。比日镇抚多暇,起居清胜。某托庇粗如,直舍块处,游従稀少,西望旌棨,临书惘惘。伏暑尚炽,伏惟顺序保练,少慰下情。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五)】 某蒙庇如昨,幸与子开同省,孤拙当有依赖,幸甚!幸甚!衮衮过日,无毫发之补,甚不自安。又未敢乞郡。何时款奉,少尽所怀,临书惘惘。寄惠长松、榛实、天花菜,皆珍异之品,捧当感怍。 【与曾子宣十首(之六)】 某启。昨日又辱宠顾,感幸殊深。仍审台候康胜,为慰。《塔记》重承来谕,敢不禀命。承借发愿文,幸得敬阅。人还,迫夜奉谢。 【与曾子宣十首(之七)】 某启。昨日辱台旆临顾,不及拜迎,方欲裁谢不敏,遽枉手教,感悚无地。且审比日起居佳胜。启行有日,终当卜一邂逅,续驰问次。人还,草草,不宣。 【与曾子宣十首(之八)】 某再启。退辱示谕,读之汗流洽背,非所以全芘不肖也。《塔记》如河之誓,岂敢复渝,惟深察之。 【与曾子宣十首(之九)】 某深欲往会,属以约数相知在净因矣,不罪!不罪!后旬更不敢有所如,谨俟命耳。来日必获望见,并留面谢,悚息!悚息! 【与曾子宣十首(之十)】 某本不敢通问,特承不鄙废放,手书存问,乃敢裁谢万一。《塔记》久草下,因循未曾附上。今不敢复寄,异时万一北归,或可录呈,为一笑也。旦夕离南郡,西望怅然,言不能尽意。 【与刘仲冯六首(之一)】 某启。早秋,微凉。伏惟机务多暇,台候万福。高才盛德,进贰西府,有识共庆,岂惟区区契旧之末。未缘伏谒门下,但有驰仰。伏冀顺时为国保练。不宣。 【与刘仲冯六首(之二)】 某拜违期岁,衰病疲曳,书问不继,愧负深矣。到扬数病在告,出辄困于迎送,犹幸岁得半熟,公私省力,可以少安,皆德庇所逮也。 【与刘仲冯六首(之三)】 某启。近奉赐教,奖予过重,感怍不已。比日机务多暇,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缘接侍,但有驰仰。乍暄,伏冀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不宣。 【与刘仲冯六首(之四)】 某再启。将官杜宗辅,讷于言词,而治军严整,有足观者。趋阙参见,幸略赐问,当备驱使也。 【与刘仲冯六首(之五)】 某启。近将官赴阙,附状,不审已开览否?比日履兹薄暑,台候何似。某蒙庇粗遣,民虽饥乏,盗窃衰止。若旦夕得一麦熟,遂大稔矣。未缘瞻望,伏冀为国自重,不宣。 【与刘仲冯六首(之六)】 某近奏弓箭社事,必已降下。旦夕又当奏乞修军营。频渎朝听,悚息待罪。利害具状中,此不缕陈。邻近诸路,皆时有北贼,小小不申报者尤多,民甚患之。惟武定一路绝无者,以有弓箭社人故也。近承指挥开禁山事,此正事,本司举察,方欲従长酌中处置奏闻次,走马者闻之,遂以为己见耳。此弊所従来远矣。起税为永业者,已数百家,若骤以法绳治,起遣其人,搔扰失业,有足虑者。自某到任后,斫伐开耕者四五火,无不依法编管。前此皆置而不问,纵有本县寨解到,亦平治小了耳。其人开耕已成业者,见别作擘画,旦夕回申次。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一)】 某启。近因使还,奉状必达。比日想惟轩旆已达太原,镇抚之余,起居佳胜。某此月出都,今已达泗上,淮山照眼,渐闻吴歌楚语,此乐公当见羡也。吴中有干,幸不外。方暑,千万为时自重。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 某再启。东武今岁蝗灾尤甚,而官吏多方绳以微文,蠲放绝少。自到任,不住有人户告诉,既非检覆之时,已奏乞体量减放,仍已申闻去讫,或更得明公一言,尤幸也。新法,队伍已团结次,然有州县不得干预之说,自古岂有郡守而不得管兵者?其他不便,未可以一二数也。咫尺无缘一见,以尽所怀。昨日得舍弟书,王殿丞又恐却赴任,果尔,则辟命又未可知也。穷蹇图事,无适而不龃龉,好笑!好笑!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 某启。新法,将官所管兵,更不差出,而本州武卫差在巡检者千余人,若抽还,则威勇、忠果之类,必填不足。已申安抚司去讫,为论列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 某启。违远已久,瞻仰日深。即辰履兹凝冱,台候何如。某孤拙无状,得在麾下,盖天幸也。但门庭咫尺,无缘驰候,岂胜怅然。唯冀上为庙社,益加自重。谨奉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五)】 某再拜。舍弟仰玷辟书,荷恩至深。不唯得所托附以为光宠,又兄弟久别,得少相近,私喜殊深,但未知可决得否?渠朝中更无人,可与问逐,明公怜之,少为留意,当不难得也。久违左右,所怀千万,非书所能尽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六)】 某启。辄有少事奉白。向在密州,有都巡检王述崇班者,以逾滥体量致仕,不得荫子。述乃庆历名将王仲宝之孙,咸之子。咸为盐贼李小三所杀,述不肯发丧,手擒此贼,刳心祭其父,乃肯成服。仆具以此奏,其略云:“忠孝,臣子之大节;逾滥,武夫之小过。舍小录大,先王之政也。”先帝为特官其子璋。璋有武干,慷慨有父风,而颇畏法。今闻其在公部内巡盐,料未有人知之。愿公呼来与语,若果可采,望特与提拔剪拂,异日必亦一快辣将官也。想知我之深,不罪造次。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七)】 某启。冗迫,不时上状。伏想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还老哲,舆论缺然。更冀为国顺时自重。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八)】 某启。乍冷,共惟台候万福。近因还使,拜状必达。某蒙庇如昨,废放虽久,忧畏不衰,见且杜门以全衰拙,诸不烦垂念。何时展奉,临纸菀结,尚冀以时自重,少慰区区。奉启上问。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九)】 某启。孟震亨之朝散,与之黄州故人,相得极欢。今致仕在部下,且乞照管,其人真君子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 某启。专使,辱示手书。且审比日台候康胜,甚慰下情。某蒙庇如昨,但旬日来亲客数人相过,又李公择在此,不免往还纷纷,裁谢少稽,谅未深讶。未缘展奉,惟冀顺时为国自重。谨奉手启上问,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一)】 某再启。蜀僧遂获大字以归,不肖增重矣。感怍之至。萧相楼诗固见之,子由又说楼之雄杰,称公之风烈。记文固愿挂名,岂复以鄙拙为解。但得罪以来,未尝敢作文字。《经藏记》皆迦语,想酝酿无由,故敢出之。若此文,当更俟年载间为之,如何?仲殊气诀,必得其详,许传授,莫大之赐也。此道人久欲游庐山,不知有行期未?若蒙他一见过,又望外之喜也。数年来,觉衰,不免回向此道矣。不一一。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二)】 某恃旧眷,辄复少恳。本州倅孟承议震,老成佳士。有一子应武举,未有举主,欲出门下,辄纳其家状,幸许其进,特为收录。孟倅以未尝拜见,不敢便上状。其子颇有学行,更乞详酌。累有干渎,悚息不可言,不一一。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三)】 某启。孟生还,领书教,并赐大字二墨,喜出望外。従游不厌,而不得公大字,以为阙典,故辄见意始望数字耳,岂敢觊许大卷乎?张君又有假虎之说,每不敢当。公若不嫌,有何不可。比日台候何如?李婴长官乞告改葬,过府欲求防护数人,乞不阻。乍暄,万乞为国自重。冗中,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四)】 某启。专人复来,承已过信阳,跋涉风雨,従者劳矣。比日起居何如?某比谓公有境上之约,必由黄陂遂径来此,拙于筹量,遂失一见,愧恨可知。然所言者,岂有他哉,徒欲望见颜色,以慰区区,且欲劝公屏黜浮幻,厚自辅养而已。想必深照此诚。人还,忽忽,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五)】 某启。近专人还,奉状必达。比日台候何如?连月阴雨,旅怀索寞,望德驰情,如何可言。尚冀保练,以慰微愿。因孟生行,少奉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六)】 某启。专使至,远辱手诲累幅,伏读感慰。所喜比来起居康胜,不足云也。某凡百如常,杜门谢客已旬日矣。承见教,益务闭藏而已。近得筠州舍弟书,教以省事,若能省之又省,使终日无一语一事,则其中自有至乐,殆不可名。此法奇秘,惟不肖与公共之,不可广也。画本亦可摹,为省事故,亦纳去耳。今却付来使,不罪。吴画谩附去。冬至后,斋居四十九日,亦无所行运,聊自反照而已。愿公深自爱养。区区难尽言,想识此意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七)】 某近张寔处,蒙寄贶四壶,今又拜赐,虽知不违条,然屡为烦费,已不惶矣。酒味极佳,此间不可仿佛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八)】 某启。所示文字,辄以意裁减其冗,别录一本,因公之成,又稍加节略尔。不知如何?漕司根鞫捃摭微琐,于公尤为便也。缘此圣主蛟然,知公无过矣。非特不足恤,乃可喜也。但静以待命,如乞养疾之类,亦恐不宜。荷异眷,不敢不尽。璋师《罗汉堂记》,俟试思量仍作伽语,莫不妨否?然废人之文章,未必喜之。如何?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十九)】 某启。公忠义皎然,天日共照,又旧德重望,举动当为世法,不宜以小事纷然自辨。若如来喻,引罪而乞宽司僚,于义甚善,卑意如此。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 罪废之余,杜门省愆,人事殆废。久不修问,亦非怠慢。舍弟来,具道动止甚详,如获一见。移守安陆,日问首耗,忽蒙惠书,承已到郡,且审起居康胜。初不知轩旆过黄陂,既是州界一走,见亦不难,此事甚可惋叹也。某旅寓凡百粗遣,不烦忧念。咫尺时得别书,亦可喜也。苦寒,万乞为时自重。谨奉手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一)】 辄有少恳,甚属率易,惟宽恕。自得罪以来,不敢作诗文字。近有成都僧惟简者,本一族兄,甚有道行,坚来要作《经藏碑》,却之不可。遂与变格都作迦语,贵无可笺注。今录本拜呈,欲求公真迹作十大字,以耀碑首。况蜀中未有公笔迹,亦是一缺。若幸赐许,真是一段奇事。可否,俟命。见有一蜀僧在此,旦夕归去,若获,便可付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二)】 缺人写公状,乞矜恕。示谕邸报下京东保明,此初不见,乞录示可否。所问未狎字,亦不得其详。但云为吴兴典田千余缗,田主欲卖,不许为人所言耳,亦不知的否?契璋亦自与之熟,罗汉堂壮丽之极,或与旁作四字记之,亦无害,但副团衔位,不称其意,如何?如何?此书到后,乞递中略示数字,贵知达耳。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三)】 杜甫诗云:“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谓张镐也。萧嵩荐之云:“用之则为帝王师,不用则穷谷一叟耳。”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四)】 某到黄陂,闻公初五日便发,由信阳路赴阙,然数日如有所失也。欲便归黄州,又雨雪间作。向僧房中明窗下,拥数块熟炭,读《前汉书?戾太子传赞》,深爱之。反复数过,知班孟坚非庸人也。方感叹中,而公书适至,意思豁然。稍晴暖,当阳罗江上放舟还黄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五)】 某启。近日人还,奉状必达。雪后寒苦,伏想起居佳胜。岁复行尽,展奉何时,旅怀索然,但有倾系。尚冀为时自重,别膺新祉。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六)】 某再拜。见戒不为外境所夺,佩此至言,何时忘乎?王经臣者,观其语论微似飒飒,然其言未足全信也。所传小词,为伪托者,察之。然自此亦不可不密也。回文比来甚奇,尝恨其主不称。若归吾人,真可喜,可谓得其所哉,亦须出也。元素若果来,一段奇事,当预以一书约之。今携俊生来,一夔足矣。冗迫,久不上状。伏想台候胜常。某蒙庇如昨,未还老哲,舆望缺然。更冀顺时为国自重。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七)】 某启。示喻夏中微恙,即日想全清快。近闻元素开閤放出四人,此最卫生之妙策。其一姓郭者,见在野夫处。元素欲醒,而野夫方醉尔。颁示二小团皆新奇。苏合酒亦佳绝。每蒙辍惠,惭感可量。今日见报蒲传正般出天寿院,何耶?张梦得尝见之,佳士!佳士!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八)】 某启。仆买田阳羡,当告圣主哀怜余生,许于此安置。幸而许者,遂筑室荆溪之上而老矣。仆当闭户不出,君当扁舟过我。醉甚,书不成字。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二十九)】 某再拜。承示喻盛字,见耘老,云改作达道,不知尚未定耶?欲令重议。此朋友之事,某于公为晚辈,岂敢当此。然公有命不敢违,当徐思之。先以书布闻左右,然后敢作说也。惶恐!惶恐!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 某启。久不奉状,愧仰日深。辱专人手书,具审比来台候胜常,感慰兼集。自闻公得吴兴,日望一见于中途。而所至以贱累不安,迟留就医,竟失一婴儿。又老境所迫,归计茫然,故所至求田问舍,然卒无成。十四日决当离此,真州更不敢住。恐真守坚留,当住一日。不知公犹能少留,以须一见否?死罪!死罪!若到扬,闻公犹在,亦须当轻舟往见也。若又失此期,则遂远别矣。渐凉,惟顺时为国自重。人还,谨奉状布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一)】 某去岁所买田,已早损一半,更十日不雨,则已矣。奇穷所向如此,可笑!可笑!耘老远去,此意岂可忘。老病憔悴,得公厚顾,翘然增气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二)】 某启。叠蒙遣人赐书,忧爱厚甚,感怍不已。比日履兹新凉,台候胜常,深慰下情。丧子之戚,寻已忘之矣。此身如电泡,况其余乎?闻今日渡江,恨不飞去。风逆不敢渡,又与一人期于真州,有少急切之干,度非十九日不可离真。早发暮可见,公以二十日行,犹可趁上官日也。不知能少留否?若得略见,喜幸不可言也。余冀为时自重。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三)】 某启。专使至,辱手诲,伏承起居佳胜,大慰驰仰。某受命已一月,甚欲速去,而远接人未至,船亦未足,督之矣。向虽有十日之约,势不可住,愧负无限。区区之学,顷亦试之矣。竟无丝毫之补,复此强颜,归于无成,徒为纷纷,益可愧也。心之伊郁,非面莫能道,想识此意。唯万万为人自重。人还,奉启上谢。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四)】 某启。前者使还,醉中裁谢,极于散慢,至今恐愧。不审比日台候何似?某已被命,实奖借之素。已奏候远接人,计不过七月中下旬行。伏恐知之。士论望公入觐,久未闻,何也?想亦不远。无由面别,瞻望惋怅,溽暑方炽,万冀顺时为国自重。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五)】 某启。入春来,连日雨,今日忽晴快。所居江山爽秀,怅然怀公,不知颇作乐否?近得安道公及张郎书,甚安健。子由想已过矣。青州资深,相见极欢。今日赴其盛会也。闲恐要知。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六)】 某再拜。自承哀疚,日欲拜疏,以不审知従者所至,以故至今。日月如昨,忽复徂暑。伏惟追慕摧切,触物增恸,奈何!奈何!即日伏料孝履支福。明公声望隐然,虽未柄用,坐镇一方,犹足以携持人心。今兹退归,有识所共叹,而孤拙无状,尤为失巨庇也。唯冀节哀自重,少慰区区。谨奉手启上问。不次。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七)】 某本作此书,托一同人带去,既而其人却留滞淮南,近复带还,岂胜惭悚。今复附上前疏,贵察其非懈怠也。忽然秋尽,起居何似?向承示谕斤斧鄙词,非见爱之深,岂能尔耶?向示自有一本,云“且斗尊前见在身”,恐闲知之。东方有干,乞示下。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八)】 某启。此去见有方药可以起公之微疾者,专为访之,如所谕也。四月中所报及却罢之由,未闻其实,到都下当驰白也。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三十九)】 某慰言。不意祸故,奄及闺阁,闻问怛然,悲惋不已。窃惟恩义之重,哀痛难堪。日月如昨,屡易弦望。追恸无及,触物增感。奈何!奈何!未由躬诣吊问,临纸哽塞。谨奉疏陈慰。谨疏。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 某启。惊闻郡封倾逝,悲怆无量,恨不躬往慰问,但以至理宽譬左右也。平日学道,熟观真妄,正为今日。但当审察本心,无为客尘幻垢所污,况公望重中外,今者人物雕丧,耆老殆尽,切须自爱。若使缠绵留恋,不即一刀两段,乃是世俗常态,非所望于杰人也。顾三复此语而已。余非面能尽。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一)】 某以馆伴北使半月,比出,方闻公有闺中之戚,慰问后时,本欲别作令子昆仲慰疏,秦君行速,作书未及,惟千万节哀以慰亲意也。相次别奉状。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二)】 某启。迫冗,稍疏上问,愧仰增极。切想下车以来,静治多暇,有以自适。即日履兹酷暑,台候何似。某忝冒过分,非提奖有素,何以及此。明公旧德伟望,尚在外服,舆论未允。伏冀以时倍加保啬,以慰区区。不宣。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三)】 某启。近数奉状,一一闻达。比日切惟镇莅多暇,台候万福。某蒙庇粗遣,但躐次骤进,处必争之地,非久安计,但脱去无由,公必念之。蒙惠地黄煎,扶衰之要药。若续寄,尤幸。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四)】 某再启。瀛州之命,既以先讳为辞,想当易地耶?所云杭,已除元素,计必闻之矣。佳梦,岂特公爱我之深,发于想念尔。批示党人,甚堪一笑而已。子由除户侍,方欲辞免也。闲恐知之。孔经甫外制,顾将军夕拜,张仲举待制,皆恐要知。广大格岂敢望李憨子耶?然亦有一长従来,不敢使幸及赖耳,想当一笑。寄惠地黄煎,感服厚念。 【与滕达道四十五首(之四十五)】 某启。部民董迁,笃学能文,下笔不凡,非复世俗气韵。如请见,愿加奖励,遂成就之。其兄复溱,学道屏居,不与俗交,其文亦秀迈可观。皆公所欲知者,故敢以闻。近因亲情王承议行,托附书信,必达。某衰病短才,任用过量,论议疏阔,所向难合,日俟汰遣而已。辱知之厚,故粗及之。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一)】 某已过满。苏明之来。近闻明之已除台直;果尔,替期未可决也。霅上主人如不厌客,当去叨聒。闻已举姚掾,非老兄风义,谁肯举此孤寒木讷之士也哉?闻往来者奉谈不容口,足为交游之庆。《墨妙堂记》并诗,各告求数本。向时莘老屡寄,然皆墨淡不光,告令指挥如法打。道场何山,时复一游否?某虽未得即替,然更得于西湖过一秋,亦自是好事。景色如此,去将安往,但有著衣吃饭处,得住且住也。但恨舍弟相远,然亦频得信,亦甚好,恐要知。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二)】 某顿首。某忝命皆出推借,知幸!知幸!始者深欲一到吴兴,缘舍弟在济南,须一往见之,然后赴任。济南路由清河,而冬深即当冻合,须急去乃可行,遂不得一去别。所怀千万,非书所能尽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三)】 某再拜。孝叔丈向有径山之约,今已不遂。无缘一别,且乞致意。陈令举有书来云,相次去奉谒相聚,必款。东莱所乏茶与柑橙,而君地生焉,可各致少许为赆。若要瓜AA59,到任后当寄献。呵呵。李君行时,不及奉书,兼醉后挥抹,殊鲜礼。悚!悚!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四)】 某已到扬州,此行天幸,既得李端叔与老兄,又途中与完夫、正仲、巨源相会,所至辄作数剧饮笑乐。人生如此有几,未知他日能复继此否?乍尔暌违,临纸于邑。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五)】 某顿首。久不得来诲,亦稍忧悬,料公必不暇尔。近领手教,果尔劫劫,殊不及为郡之乐。比日起居佳胜否?贵眷各无恙,且喜九郎壮健胜往日,深可庆。某辄有一孙,体甚硕重,决可以扶犁荷锄,想公亦为我喜也。八月十二日生,名楚老。六郎不见,应举得失如何?迈往南京,为舍弟此月十一日嫁一女与文与可子,呼去干事。宪局寻常少事,何为乃尔纷纷,想不常如此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六)】 某再拜。舍弟得信,无恙。但因议公事,为一倅所怒,日夜欲倾之,念脱去未能尔。子由拙直之性,想深知之,非公孰能见容者,然实无他尔。而人或不亮。牢落如此,为一农夫而不可得,岂复有意与人争乎?亦不足言,聊可一笑而已。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七)】 某启。春夏多苦疮疖、赤目,因此杜门省事。而传者遂云病甚者,至云已死,实无甚恙。今已颇健,然犹欲谢客,恐传者复云云以为公忧,故详之。郑公虽已逾八旬,然耆旧雕丧,想当为国凄怆。公择、莘老进用,皆可喜,然亦汇征之渐,殆恐未尔知首,料台阁殊不闻,果尔,甚可喜。元素若能力止其行,极佳,亦当走书道此也。所要新诗,实无一字,小词、墨竹之类,皆不复措思,惟于饱食甘寝中得少三昧,一笑!一笑!文编一阅,洒然自失,濯喧埃而起衰思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八)】 某再拜。谕养生之法,虽壮年好访问此术,更何所得。然比年流落瘴地,苦无他疾,似亦得其力尔。大约安心调气,节食少欲,思过半矣,余不足言。某见在东坡,作陂种稻,劳苦之,亦自有乐事。有屋五间,果菜十数畦,桑百余本,身耕妻蚕,聊以卒岁也。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九)】 某启。杜门谢客,甚安适。气术又近得其简妙者,早来此面传,不可独不死也。子由无恙,十月丧其小女,三岁矣。屡有此戚,固难为情,须能自解尔。所谕曹光州亲情,与卑意会,已作书问子由,次第必成也。凫膟纳少许去,然终未知其实,不知所谕果然否,犹赖不曾经服食也。效刘十五体,作回文《菩萨蛮》四首寄去,为一笑。不知公曾见刘十五词否?刘造此样见寄,今失之矣。得渠消息否?莘老必时得书,在徐乐乎?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十)】 某启。累获来教,佩戴至意。比日起居佳胜。雪屡作,足慰劝耕之怀。昨日船到,送惠木奴人瓮,算已作三百疋绢看矣。新岁不及奉觞,唯祝晚途遇合,使退耕穷士与民物并受其赐也。寒苦,万万自重。 【与李公择十一首(之十一)】 与可之亡,不惟痛其令德不寿,又哀其极贫,后事索然。而子由婿其少子,颇有及我之累。所幸其子贤而文,久远却不复忧,唯目下不可不助他尔。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一)】 某启。久以使客纷纷,不奉书,愧仰不可言。辱手教,且审台候胜常。爱子襁负夭丧,想深痛割,惟深照浮幻,一洗无益之悲,至望!至望!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 某启。前日辱书及次公到,颇闻动止之详,慰浣无量。微疾想由不忌口所致,果尔,幸深戒之。某亦病寒嗽,逾月不除,衰老有疾难愈,岂复如昔时耶?承和揉菊词,次公处幸见之。未由会合,千万顺候自重。匆匆,奉启。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三)】 某启。辱书,伏承比来尊体安佳,甚慰所望。毒暑不可过,使客纷纷然,殆不能堪。数日以热毒发疮数处,且告谒休养,以备坤成终日之劳也。奉羡清闲,独无此福。惠茶既丰且精,除寄与子由外,不敢妄以饮客,如来教也。然细思之,子由既作台官,亦不合与吃。薛能所谓“赖有诗情”尔。呵呵。公久外,召还当在旦夕,扫榻奉候矣。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四)】 某启。长至祝颂之意则深矣,不敢上状,惧烦回答。辱手简,甚荷知照。比日起居佳胜。河间之命,料必难辞,日企来音,少慰久阔。未问,万乞为国自重。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五)】 某近得家报,王郎子立暴卒于奉符,为之数日悲恸,在告亦缘此也。此君受知于公,想亦为之凄惋。子由远使归来,闻之,烦恼可知。子立只一女子,竟无儿,可伤!可伤!冗中,来使告回。不一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六)】 某启。两日台候何如?知药力已行,必遂轻安。饮食不减否?何日可出,告令郎写一二字示下。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七)】 某启。辱示雄篇,古人所谓味无穷而炙逾出者,不肖何敢庶几乎?然三五日间,当试和谢也。入夜布启,草略,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八)】 两日不奉接,思仰不可言。既无缘往见,空致手启,以为无益而烦还答,故不复讲。日闻府中僚佐,知小疾渐复常,又得手教,有作诗兴,甚慰喜也。诗纳去,如蒙和,何幸如之!诸公诗无他本,却乞封示。旦夕朝会,必遂款话。不一。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九)】 朝会疏阔,遂不获际见,企渴可量。岁律既尽,殊无以为乐,甚惘惘也。比日起居何如?中前云今日当见过。若果耳,人回略谕,当不出也。或未暇,亦不敢固屈。匆匆,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 两日不果诣见,倾仰不可言。乍凉,台候胜常。承已拜命,正得所欲,想惬雅怀。但朋友怀公之去,不能无惘惘然。似闻明主知照极深,其他想不复计较也。明日、后日皆休务,可以往谒。而魏邸将出,不可远去,过此,虽非假日,亦可以因访僧郊外,得邂逅也。想公行李亦不即办,当少留耶?冗中奉启,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一)】 会稽平日欲乞,岂易得哉。小生奉羡之意,殆不可言,然亦行当继公也。舍弟差阙下试官,不及奉启,计其出,公未行也。余非面莫悉。倩仲、蒙仲昆仲,不克一别,意甚不足。侍奉外,千万珍爱。蒙仲更砺赋笔,遂取魁甲,至望。旦夕入文字乞郡。江湖之东,行亦得之,但恨会稽为君家所夺耳。呵!呵!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二)】 令子至,出答教,感慰良极。乍冷,且喜台候康胜。此行知适所愿,但有一事,当在意者。梅月宜颇居高燥,郡中常所偃息处,皆宜易新甃也。余具令子口白。某意在沿流扬、楚,不可得,潭、洪亦所乐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三)】 川公服一段,茶两团,酒二壶,蜀纸三百幅,聊相区区,恕其浼渎。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四)】 子由试院来日出,或能一见子容诸公,欲二十日出饯,公已出城,莫须少留否?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五)】 别后书问简废,到官百冗,未皇上状,先枉教墨,得闻比日起居佳胜,感慰兼集。闻坐啸竟日,孟公绰岂可屈在滕、薛,而衰病坐苦烦剧。当易地而后安。又天官司徒皆阙人,当令公厌事矣。大热不可出,初到略须锄治纷纷,湖山咫尺,尚未见也。思企谈笑,起望西兴蔼蔼,若闻謦欬。尚冀珍卫,少慰区区。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六)】 路中见三郎,甚安。渠道过瓜洲复来相见。江口恨不款曲,然亦被捉住写数纸。东来绝不作诗,公必富作,何不寄示。闻公今年造茶,奇甚,愿分绝品少许。子由遂作北扉,甚不皇,方辞免也。两小儿迨、过在此,迈此月当替,非久亦来此。承问及,感!感!四郎及诸季各安,未及书也。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七)】 久不奉书,忽辱教字并次公具道盛意,并增感怍。比日起居佳胜,两邦相望,衰拙自知,常有绝尘之叹。惟腰脚蹒跚,略不相让,可以一笑也。近亦渐平复,惟用温补药,颇觉宜人。闻公每用朴消、大黄,昼夜洞下乃愈,此岂卫生之计哉!愿于不发时,常进一温平药,令不发为佳。然已发,想亦非下不愈也。无由面尽,临纸惘惘。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十八)】 专人来,辱书,且审比日起居清胜。知暂在告,想无苦恙,聊欲闭阁宴坐耳。求紫雪,纳五两去。尚有数两,不欲多驰去。中年岂宜数进此药乎?相望虽咫尺,所欲言者,非笔舌可究。时登中和东庑望西兴,屋瓦可数,相思何穷。子由本欲请外觐得公处,今又北扉,此殆谬悠矣。公简上心岂能久外耶?余热,千万为国自重,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九)】 某启。多日不上问,辱书,感慰之至。比日起居益佳,微疾已痊复。新诗妙曲,得于敲榜间,欣承加惠也。辄复一篇,惟不示人为望。雅奏已行遣,因毁所集也。知之。冬来,全少事,时复开樽湖上,但少佳客尔。未由会集,千万以时保卫。不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 承录示元之诗,旧虽曾见之,今得公亲书,甚喜。令跋尾。诗词如此,岂敢挂名其间。呵呵。惠示江瑶,极鲜,庶得大嚼,甚快。北方书问几绝,况有苞苴见及乎?昨日忽得两壶,谨分其一,不罪微浼。某再拜。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一)】 令子不及奉书,昨日与杨次公书,有少事托面白,必达。春夏之交,米价必大长,可畏。公必有以待之,幸预以教我。数郡闭籴,大为杭病,江东尤为害也。屡移不报,录得其榜,已削去。依条,灾伤免力胜。民甚悦,恐知。杭酥不佳,已督之矣。 【与钱穆父五十七首(之二十二)】 今日得宪檄,亦以闽盗恐轶至衢、睦为戒,度亦未遽尔也。惟浙西数郡,水潦既甚,而七月二十一、二、三三日大雨暴风,几至扫尽,灾伤既不减去岁,而常平之备已空。此忧在仆与中玉。事有当面议不可以尺书尽者,屡以此意招之,绝不蒙留意云。冬初方过,浙西虽子功旦夕到,然此大事,得聚议乃济。数舍之劳,譬如来一看潮,亦自佳事,试告公以此意劝之,勿云仆言也。如何?如何?吾侪作事,十分周备,仅可免过,小有不至,议者应不见置也。米方稍平,更一月必贵。日夜望中玉来。放脚手籴得十余万石,相次漕司争籴军粮及上供,必大翔涌。其他合行遣事,未易一一遽言。愿公因会,度可言即言之。幸甚!幸甚!此事,某已两削矣。诸公虽未必喜,然度无不行下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