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米尔我们全家好像是在西布鲁克林的火力点上开始1943年的，当时我们正在那里观察天空，想获取通讯信息。今天连乔都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没让他去学校，因为公路都冻结了，他也决定观察天象。这里望去视线很开阔，能看到埃格莫金海湾在眼前延伸，西北风吹过浪尖，海湾外是白茫茫的大地和幽暗的鹿儿岛森林，朝彭诺斯科特湾的西面远眺，是卡姆登丘陵。柴火炉今天上午依然熊熊地燃烧着，当年这里还是校舍的时候，这只火炉曾为学子们送去温暖，现在它依然像往日一样恣意地播散着暖意。乔和我刚拿温度计做了一些实验，把它放在房间的不同层面，发现离地板一寸和离地板5英尺的地方温差是19度。因此，人的脚趾比鼻子温度低19度。还有，从教室到厕所，温度下降了62度，风向也从西北转向正北。12月过得很艰难，有好几场暴风雨，天寒地冻，而且还很黑，不过圣诞节很不错，我们都很快乐。你寄给我的羊毛手套早就用上了，送我这么棒的礼物，你可真讨人欢喜。是你自己织的吗·哪天我要给你寄上家养黑绵羊的羊毛，这样你就能给比尔（怀特）织件羊毛衫，就像乔今天穿的这件一样。乔这件毛衣可真不错，闻起来一股羊毛味道，还挡雨。告诉阿尔我要送他一些烈酒当圣诞礼物，不过我还没订到货。我想，他得等到生日那天了。在此致以问候和祝福，希望1943年充满好消息，人人健康快乐。致以深爱安迪·怀特写下面一封信时，凯瑟琳·怀特正在纽约的塞奈山医院做手术，因为在缅因时，她在冰面上摔了一跤。怀特的姐姐克拉拉来到缅因，陪小乔尔一块儿住，让怀特能到城里去照顾妻子。致凯瑟琳·S·怀特1943年2月25日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2月25日]星期四亲爱的K：昨晚暖和的天气结束了，今天寒冷、干爽，是个晴朗的日子。今天下午，克拉拉将抵达蓝岭，正好是晚饭之前，乔今天就呆在那里，这样可以节省汽油。向你汇报一件事，是关于食物限量配给的。昨天下午，科纳尔学校的埃达·海利克小姐和哈丁太太把乔票本里所有的咖啡票都剪掉了，因为他还没到喝咖啡的年龄，而且这也是那里的规矩。（我还很确定地得知，他们对所有孩子的票本都作了相同的处理。）我说了7磅咖啡，他们就从我的糖票本里拿掉四张票，从你那里拿掉三张，或是我三你四；后来我又说一罐烹饪酱，他们就从我新的二号配给票本上拿掉一张票。所以我觉得一切都井井有条。格雷太太、霍华德，还有我，在阁楼上为了熏肉忙做一团，并决定最好将它们移到柴草房里去，而且我们也这么做了。霍华德说，他在最冷的日子里都把肉放在车库里。天一暖和，阁楼里就会很热。昨天下午配给登记结束前，有四百三十七人在二号配给票本上登了记。欧文·弗莱伊还未露面，不过他们正等他。小镇人口数量大概与之相差无几，这也说明该数字已减少了。我想，几年前这里大约有700人。艾德拉·洛夫夫人向你表示问候和关心，并提醒我，我们不久就要考虑有关红十字会的事宜了（这我相信）。海利克小姐也让我转达她最诚挚的祝福。她的耳朵好像很聋了。星期一有镇上大会，我届时要到现场替你关照一下弗兰德纪念公共图书馆。我已收到镇上的报告，对你在其中的作用的描述一仍照常；会议一结束我就把它寄来，或亲自带过来乔很好，昨天他接管了那只孱弱的小羊，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让它吸吮脱脂乳。羊羔娇小可爱，就躺在厨架上的硬纸板箱里。我知道它活不了的，但我没告诉乔，他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悉心照顾小羊，为了能起床给羊喂食，还把闹钟时间拨到凌晨两点。结果闹钟没响，不过这对小羊来说并没什么区别，它今天早上死了。房子刚刷了油漆，地板也打了蜡，看上去很不错。我一直尽力在清理东西，米尼、弗雷德和拉弗尔斯情绪都很好，昨天热情接待了我们。如果你在该多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得替霍华德把所有活干了。爱你安迪致弗雷德里克·刘易斯·埃伦1943年3月13日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3月13日]亲爱的弗雷德：好几个月，我一直在考虑自己最好该干什么，因为我想尝试的事情显然太多。我和自己斗争许久，反复思考，现在得很不情愿地告诉你，我必须放弃《吾之甘露》。在你看来，这决定一定很突兀、很怪异吧，不过说真的，写那样的文章，我一直觉得很有难度，因为它们不像是自然涌上我心头的，我得经历千辛万苦才能把它们写出来。好几次，我把自己都不满意的专栏稿子寄出去，而且之所以投寄出去仅仅是因为要兑现承诺，或完成任务，或遵守你们所谓的每月期限。因此，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弃。对此，我怀有一种异样的失望感，几乎是挫败感，并希望《哈泼》也同样有些失望。这应该是世上最适于我的工作，如果不是这样，那错误就全在于我了。当然，李（哈特曼）和你在各方面都给了我最大的善待。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周四我交来的那篇稿子就是最后一篇。不过，若你觉得我还有亏欠，我也愿意努力再多写一两篇。我还没想好从今以后要靠什么赚钱，我相信自己还能不时向《哈泼》卖几篇这样或那样的文章。目前，我还有农活和编辑的工作，不说养家糊口，它们也够我忙的了，而且，放弃了这个要定期完成的烦琐工作之后，我希望自己的健康状况（最近一直差强人意）能有所改善。离开纽约前，我本来是应该就此事和你好好谈谈的，但当时我在心里还没有明确的决定，认为事情没考虑成熟就去打扰你，这样不好。明智的做法是，要自己先把问题想清楚，然后再告诉你。忠诚的安迪又及：如果你考虑在人事栏里为我的离开做出解释，我希望有幸能在该文付印前读一下。致弗雷德里克·刘易斯·埃伦1943年3月20日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3月20日亲爱的弗雷德：很感谢你的来信，我的东西一直令你满意，我自然非常开心。不过，我的决心已定，尽管这也许是个愚蠢之举，或错误抉择，大家要做的，也就是顺其自然了。我非常渴望卸掉所有的写作任务。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想休假或休息（虽然在这段历史时期，几乎所有人都想停歇片刻），更重要的是我想换换心情，而又想不出其他办法。我只有在想写的时候才肯动笔。正如你说的，有一个专栏压在人心头，会起到很好的自律作用，但是此时，我需要的不是自律。你信中提到，你很担心我是不是对任何事都感到痛心恼火。不是这样的。如果真有，我会立刻告诉你。（当我生气时，就会大声嚷嚷，非常冲动，会立刻把情绪发泄到纸上。）关于《纽约客》的文章，我对你也是直言不讳，这次该文的出现纯属偶然，千万别想多了。你要我多写一篇《甘露》，无论拒绝还是接受，我都很为难。我觉得自己没法再写了，很担心如果勉强去写，结果会很糟糕。我宁愿以《中央公园》这篇作为结束，觉得它还算符合要求，或者还算不错。我想，拿它当终曲呈现给《哈泼》读者，会好过我在下面两周里心急火燎地再赶出一篇来，希望你三思。对你的来信及信中的宽宏雅量，我要再次表达感谢。在你的杂志上写专栏给了我很多快乐，更别说是优待了，除了希望我曾经对此是胜任的之外，我别无奢求。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而且也明白这是无法改变的。我的计划模糊不清，我也许得卸甲归田了，除非我能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我始终觉得这样死气沉沉。我再也没有活力了，医生让我服用士的宁，可我总觉得这药他们是拿来喂那些不准备再养的狗的。忠诚的安迪致格斯塔夫·S·罗布拉诺1943年3月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3月]星期二亲爱的格斯：你干吗不到这里来住几天，钓钓胡瓜鱼和鲑鱼呢·溪流解冻，现在这儿可美了。一个还在读小学的男孩前天还钓到了一条长11英寸半的鲑鱼，作鱼饵的虫子都是乔系上去的呢，别人都做到了，你一定也行的我养的母猪28号要生崽了，小鹅下周一也将破壳而出；快要涨潮了，晚餐后潮水正好把胡瓜鱼送来。前两周天气还很糟糕，不过我等着它好转起来。对此，我可是一直都很乐观的。不管天气如何，我都要把田烧一遍、把羊毛剪了、把小鸡养好了、把配给票本给更新了、把奶牛卖了、给猪配好种，还要去理发、给狗修修毛、为树苗松松土，再把棚屋盖好、把信回了，再把家具维修一下。自从我辞了《哈泼》的写作任务，一切就顺利起来。对于一个要处理日常例行杂务的人而言，担任《哈泼（杂志）》的作者显然不太合适。这就像是穿着小礼服的人想试着管好炉子一样。这一周鹬鸟要交配，傍晚时分，你可以看到它们在牧场上的天空里飞舞。乔已能与它们保持十英尺以内的距离。雄鸟总会落在最初的起飞点上，在它飞舞时，人可以爬过去，和它靠得很近。你最好赶在开始实施限量旅行前来我这里，听人说，这事也要凭卡了。昨天锯完了我一年的木头（12考得），用的是T型电锯，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强劲有力的机器。我们全家向你问好安迪致哈罗德·罗斯1943年4月12日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4月12日]亲爱的罗斯先生：我正在写一篇评论，是关于道格拉斯·麦克亚瑟将军和电影明星多罗茜·拉穆尔之间的关系的。我昨天刚发现，麦克亚瑟将军第一任妻子的女儿就是拉穆尔小姐第二任丈夫的发妻，或许我早就应该动笔了。你忠诚的怀特致哈罗德·罗斯1943年4月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4月·]星期一亲爱的R先生：若不是受本地自然条件的限制，我答复你的信原本会更为及时。我推掉了《哈泼》的工作，除了似乎觉得自己对这种类型和篇幅的文章不能胜任之外，并无特别原因。鉴于自己对这类事情的感受，我认为放弃不啻为好办法。我从来就不喜欢为《哈泼》撰稿过程中从孕育思想到作品诞生那漫长而疲惫的两个月时间，虽然它比怀胎产猪的114天时间要短。至于为《纽约客》写稿，我当然是愿意的。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改动当前的共识，即我每周可以写一点评论，获得商定的报酬。你要我成为首席撰稿人，但我认为，无论首席撰稿人是我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应该是那个能写出最令人满意的稿件的人。现在我能花更多时间来写评论，不过我不想有任何领周薪的打算。对负责整个专栏的人而言，这样的打算是合理的，我过去常常这么做；但现在我做的是计件工作，那就应该严格按劳所得。你曾问我是否愿意接受至少几周的最低周工作额度，每周略写一点。我不想为撰写定量的评论文而签约，因为我住在500英里之外，有时候要交出点文章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是规定字数的稿件了。在纽约，在故纸堆里或新酒吧里四处找找，还总能挖掘出点专栏文章来，可这里的情形就不同了。从今往后，我应该在评论文写作上略有起色，原因之一是我说服了配给汽油的管理委员会，让他们供应我足够的汽油，这样我就能每周开车一趟去蓝岭的邮局寄稿件了。迄今为止，在收到从你办公室寄来（周三）的评论资料当天，我还得赶上午后经过我家大门的邮车。回转来的时间非常少。很感谢你好心的建议，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把那么多深奥的计算用在我简单的工作上，弄得咱俩好像是一对统计员似的。哦对了，我很高兴得知你依然愿意对我加以评论。不过，既然我多少有些深居简出，我对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可没抱什么幻想。如果还要返回城市生活一整年，或至少在城里多住些日子，那么只要你有意，我肯定愿意重新开始，或是增加我在《纽约客》的工作。现在，我只是想尽量多从事普通的投稿工作，不予承诺，也不奢望奖金。怀特致哈罗德·罗斯1943年5月3日北布鲁克林，缅因1943年5月3日亲爱的罗斯先生：谢谢来信。我很尊重《纽约客》，而它似乎也是唯一一本可以与我维持热切关系的杂志。（德威特）华莱士最近有些焦躁不安，不过我猜想这只是一次文学通信，和上回一样。他不停地提起吴尔科特的名字，对打印稿缄口不谈。上星期，他给我寄了厚厚的一大包钱，还有一小张《哈泼》某篇文章的校样，说他计划下期要出该文。不过我发现，经他们消化处理的文章中删掉了我的一句句子，修改得很是古怪离奇，所以我就把所有东西都寄了回去，并告诉他们，那不是香草豆，我不愿意被人拿走任何东西。该死的，某一天我也许真能捣鼓出一两个好句子，而且连毛发也不让别人碰一下。说真的，《（读者）文摘》在处理每一篇文章时，都希望没读完前三句就能抓到一行经典句子。这样对待文章可不行。（对文稿应怀着完全的恭敬与纯粹的惊奇。）怀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