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11

“这次攻明,好像游山玩水一样,敌人已望风而逃,大明灭亡之日,已为期不远了,咱们大家一齐努力吧!”努尔哈赤也感到心情格外舒畅,心里想:朕已戎马四十余年,目标就是为了叩关攻明,打进中原去,眼下已是胜利在握了。朕已六十八岁,在有生之年还可以登上北京的龙廷,面南称孤,做几年中原的皇帝。自己还清楚地记得,这一生共去北京八次朝贡。那北京的繁华比沈阳胜过十倍;北京的皇宫,富丽堂皇,规模宏大,比沈阳的皇宫,还不止要越过多少倍呢!……汗王努尔哈赤在马上想着,回忆着,忽然四贝勒皇太极向他报告说:“前面就是宁远城了!”努尔哈赤举目一看,那城墙又宽又高,煞是巍峨壮观。特别是那三层高的鼓楼,飞檐层选,凌空欲飞,真是气象万千!在兵抵宁远城之后,努尔哈赤又命令:“越城五里,兵驻七大营。”这目的很显然,后金兵马已截断宁远通往山海关大道,既能阻挡山海关方面的援军,又可以扼止宁远城内的军队往山海关方面逃跑。从这里可以看出汗王努尔哈赤用兵之深谋远虑,用心之良苦。再说宁远城的袁崇焕,当后金兵马渡过辽河以前,他已经得到消息,便与总兵满桂认真商议,对守城作了严密布署:袁崇焕喊来参将姚抚民、胡一宁、金冠、游击季善、张国青等,对他们说:“立即把龙宫寺的固粮运人觉华岛,并率水师四大营,战船二千多艘,兵将、商民近三万多人,进行守卫。”总兵满桂说:“如今已是天寒地冻,为了防止后金兵马履冰侵入岛上,可以命令士兵凿冰十五里。”这宁远城是袁崇焕亲自设计、督修的,城墙底部用大石块砌成,墙基入地深达五尺,墙高三丈开外。战前,袁崇焕在城内将领会议上,宣读了“宁远守略”,这是他与总兵满桂精心研究、制订出来的,那“守略”上说:根据宁远面临的形势——前有强敌,后无援兵,汲取抚顺、清河、开原、铁岭、沈阳、辽阳失守的惨痛教训,宁远的守城要略,应该凭城固守,拼死坚守。敌诱不出城,敌激不出战。宁远城兵将不足三万,袁崇焕决心用“一个拳头打人的策略”,迎战后金兵。首先,他将兵力集中于宁远城内,撤中左所,右屯等处的明兵,连同西洋大炮,全部人城防守。在军事上,明确分工,集中指挥。他命令同知程维模稽查城内奸细,通判金启宗负责供应饮食,总兵满桂守城东,副将左辅守城西,参将祖大寿守城南,副总兵朱梅守城北,袁崇焕总督全局。在组织军队防守的同时,袁崇焕还动员全城百姓参战。为了激发他们的抵抗热情,他手持佩刀,自刺皮肉,用鲜血写成血书:“誓死保卫宁远!”在全体将领面前,袁崇焕屈身下拜,郑重要求他们不惜牺牲,守住宁远。他说:“为了宁远父老兄弟姐妹不受八旗铁骑的蹂躏,为了捍卫大明江山,俺袁崇焕愿与大家一起和宁远城共存亡!”在袁崇焕的牺牲精神感召下,全城军民深为感动,立即行动起来,身强立壮的登城防守;不能打仗的,参加后勤;连说书人也走出书房,巡守巷口,提防奸细。宁远全城军民,众志成城,严阵以待。袁崇焕在给朝廷的报告中,表达了他和宁远城军民的战斗决心——誓死守卫宁远城!魏忠贤却向皇帝说:“袁崇焕骄傲自大,不接受高第的劝告,不听从命令,连皇上赐给高第的尚方宝剑,也不放在眼里,真是目空一切!”朝廷上的一班大臣,也不相信宁远城能守得住,又无法解救宁远,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只得静观宁远失守。身为经略的高第,拥兵山海关,却在幸灾乐祸地坐视宁远危急而不救。且说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在出兵之前,曾单独找李永芳,李小芳父子二人,布置往宁远城派遣谍报人员一事。李小芳说:“宁远城的总兵满桂,是蒙古人,与马承林有过交往,俺只耽心马承林不愿意去。”汗王问李小芳道:“马承林为什么不愿意去?”李小芳只得说道:“俺说了,请陛下不要生气。”努尔哈赤说:“你说吧,朕不怪你。”李小芳说:“打下辽阳的时候,因为搬家的事情,二贝勒曾骂过马承林,还打了他一耳光。后来马承林很有意见。……”努尔哈赤哈哈大笑说:“这点小事还记着呐!几年来,朕发现你们汉人很讲究面子,自尊心相当强。这样吧,你去劝劝他,这次他能完成任务,朕一定重赏他,并让阿敏去给他负荆请罪!”李小芳只得身负汗命,去找马承林。马承林听了说:“就是马上把俺杀了,俺也不会答应去的。他们不把俺当人看,俺也不再为他们卖命了。”不管李小芳如何说,马承林总是不答应去。李小芳只好让步,请他给满桂写封信。开始也不愿意,在李小芳劝说下,马承林才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李小芳。李小芳临走时,告诉马承林说:“俺说你病得卧床不起,才为俺写了这封信,你可不要出门乱跑啊!否则,这欺君之罪,咱俩都担当不起!”努尔哈赤听了李小芳的报告,只得派柯汝州与李小芳一起,去宁远城找满桂。再说满桂原是漠南蒙古族,由于贵族间的争王斗争,互相残杀,加上连年干旱,弄得水草不生,无法生活下去。那时,有不少牧民逃荒到辽东一带,满枝一家也跟着大伙一道,来到辽东开荒种地,变牧为农,安家落户了。一天,满桂扛着锄头进了院子,只听上房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他放下锄头,进了屋子。只见妹妹伏在母亲怀里哭成个泪人。父亲蹲在墙角闷着头吧卿着老叶子烟。“怎么了?”满桂问了一声。这时候,眼里流泪的母亲说:“黄大爷派人送话,说要娶你的妹妹,让明天就送上山,要不就烧庄杀人!”“狗日的,臭土匪怎么配俺妹妹!”满桂气得咚地一擂桌子。“可咱们惹不起呀!”父亲扬起头说了一句。满桂咬着牙说:“大不了一个死,俺去跟他拼了!”“满娃呀,你不能蛮干!”父亲站起身说。此时,满桂两眼喷着火,看着父亲说:“咱们从漠南逃到这里,想过安稳日子,可是白雀山上的土匪,今日要粮,明日要钱,如今又打起俺妹妹的主意。这土匪一日不除,就不会有咱们的安宁。”这白雀山在辽阳城西一百多里,山中有林有泉,土质肥沃,过去原是农业生产的好地方。后来因为天灾匪祸,土地荒芜,成为土匪啸聚隐蔽的地方。白雀山上有一个名叫黄保温的,自名为黄大爷的匪首,领着四、五十个土匪,Sao扰为害这一带百姓。满桂的父亲听儿子说“要除掉土匪”,不由得两眼看着满桂,说道:“除,你一个人能除得了么?”“庄里的人,谁不恨土匪?俺去联络他们一块儿干!”满桂说完,就出去了。当日下午,满桂和左辅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大砍刀,隐蔽在通往山上的一条崎驱小路旁。在他们下首的草丛里,藏着手持铁棒、木棍的朱梅、王大毛、牛火旺。这几个人都是满桂的好朋友。满桂找到他们,把自己要铲除土匪的想法讲了,几个人齐声赞成。大家商量后,决定一口一口地吃掉白雀山上的这帮土匪。太阳西沉了,夕阳把树林染得火红。这时候,除了归巢的鸟叫以外,山中一片寂静。左辅的心咚咚狂跳,攥着刀把的手满是汗水了。满桂把头伸到左辅的耳旁边,小声说:“别紧张!”“妈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想想你的驴,就不心跳了!”不久前,左辅家的一头怀驹的大草驴,被山上的土匪抢走了。父亲上前与土匪夺驴,被搂头一棍砸破了头,至今伤未痊愈。忽然,从山顶泼拉拉下来两匹马,两个横挎大刀的土匪,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冲下山来。满桂忙小声对左辅说:“俺对付前边的;左辅,你收拾后边的。最好是一刀劈下马!”“好!”左辅的心不再狂跳了。他把手心的汗水,在衣服上抹了抹,重新握紧大砍刀。每到傍晚,是土匪下山的时候。如果不是劫大户,一般是分散活动,或二、三个人,或五、六个人,有的去抢劫,有的去JiYuan。两匹枣红马,咴咴叫着,眨眼来到满桂和左辅的面前。二人猛地蹿出树丛,带把的大砍刀猛劈土匪。满桂的大砍刀正劈在土匪的头上,立时一片桃花绚烂,死尸栽于马下。左辅的刀劈在士匪的膀子上,土匪一声惨叫跌下马来。满桂一步上前,补上一刀,土匪立时丧命。“哦!哦!”在下首树丛中埋伏的朱梅、王大毛、牛火旺一齐欢叫着,跳出来。满桂把土匪身上的鸟铳摘下来,放到一边。王大毛摆弄着崭新的鸟铳,兴奋地说:“TaMa妈的,有这玩艺儿,就不怕土匪了。”左辅得意地从王大毛的手里夺过鸟铳:“稀罕这玩艺儿,自己去夺呀!”王大毛白了一眼左辅,说:“逞什么能?刚才不是还心跳么!”满桂把自己手中鸟铣,递给王大毛:“大毛,这乌铳给你!”王大毛没要鸟铳,说道:“大哥,俺王大毛不是孬种,俺自己夺!”这时,只见山顶又飞来三匹马。满桂说:“俺和朱梅、火旺对付这三个土匪。左辅、大毛牵着马隐蔽在树林里。”王大毛立即说道:“大哥!这回有鸟铳,用铳打这三个王八蛋!”满桂连忙摇着头,说道:“不!铳声一响,容易惊动别的土匪,不如这大砍刀好使!”王大毛将手中鸟铣交给朱梅,夺过他手中的铁棍说:“左大哥!让俺来夺鸟铳!”于是,满桂、王大毛、牛火旺三人如前一样。隐蔽在树丛里。三匹马来到近前,三个人跃出树丛,其中两个土匪立时栽下马,只有满桂手下留情,把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匪徒,用刀背打于马下。满桂看他太年轻了,不忍心伤害他的Xing命。那个小匪腰被砸伤了,跌下马后挣扎着跪下来,连连叩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王大毛抡起铁棍就要砸,满桂伸手攥住铁棍,对他说道:“大毛,住手!”“不砸死他,留着干啥?”王大毛不解地瞪着满桂。“留着他有用!”小土匪连忙给满桂叩头,说:“谢大爷!谢大爷!”满桂把小土匪鸟铳缴了以后,搀扶他坐起来,询问他一些情况。这小土匪名叫肖山,是专门侍候匪首黄保温的。今晚上,大部分土匪都下山了。山上只有黄保温等五、六个人。那匪首抽大烟,听说镇上的烟馆里来了一批好大烟,派他们三个人去抢劫烟土的。满桂听罢,对肖山说:“那黄保温为害四方,无恶不作。咱们要铲除他,端掉他的老窝儿!你能帮助咱们吗?”肖山一听,急忙说:“俺这条命是大爷给的,大爷叫俺干什么,俺就于什么!”“好!”满桂一拍肖山的肩,又说:“如果你骗了咱们,俺随时会要你的命!”肖山又连忙说道:“俺决不会骗大爷的!”这时,下弦月升上天空,白雀山沐浴在一片Ru白色的银辉里。马蹄得得,一行人来到山寨前。“谁?”看守山门的土匪问。“俺,肖山!”“哦,小爷呀!烟土弄来了没有?”“弄来了,每人一包!”“太好了!”两个土匪赶忙迎上来,可是,刚刚走到肖山身边,满桂和左辅冷不了手起刀落,把看门的两个土匪劈死。几个人机警地走进了寨门。里面院子很大,北面是几间草房,东西两侧各有几十间草房,满桂叫朱梅看着马,几个人在肖山的带领下,直扑北房的东间屋。屋里还亮灯,那保温和他的押寨夫人,正在烟榻上吞云吐雾呢!肖山上前敲门。“谁呀?”那个押寨夫人娇滴滴的声音。“小的是肖山,烟土抢回来了!”黄保温说:“快去开门。”那女人开了门,肖山随女人进了屋。黄保温看着肖山怀里的油布包,咧着大嘴笑着说:“TaMa的,都是烟土中?”肖山把油布放在炕上,说:“都是好的烟土。”随后,他麻利地一掀褥子,抄起黄保温的弯把鸟铳,对着黄保温:“不准动!动就打死你!”黄保温机灵一下子,笑着说:“肖山,跟大爷开什么玩笑!”就在这时,满桂、左辅、王大毛,冲进屋里,就在黄保温跳起身,妄想顽抗的一瞬间,满桂搂头一砍刀,黄保温的半个脑袋被劈下来。那女人“啊!”的一声惊叫,竟吓死过去了。这个押寨夫人不是好东西,她勾结黄保温,杀死丈夫跑上山。满桂上去一刀,索Xing要了她的命。满桂对肖山说道:“你去看看,下山的土匪回来了没有?”肖山出了屋子,转了一圈儿,进屋后对着满佳说道:“俺看门前的马大都回来了,只有四、五个还没有回来。不过,回来的人都睡了。”满桂说:“好,你叫他们马上来聚义厅,就说黄大爷有急事儿。”“是!”三十几个匪徒,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只穿一条短裤,有的发着牢Sao,摇摇晃晃进了聚义厅。“黄大爷到!”肖山突然喊。匪徒们赶忙站起来。满桂手提着弯把鸟铳,身背大刀,进了屋,大喝一声:“不许动!”“你——”匪徒们惊讶地看着满桂,没睡醒的被吓醒了。“你们被包围了,哪个敢动,就要他的命!”屋外果然响起鸟铳的响声,那是满桂让左辅等人放的,目的是吓唬匪徒们的。“俺叫满桂,你们的‘黄大爷’被俺杀了!为啥杀他?他作恶多端,为害四方百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们上山为匪,也是生活所逼,你们也是无罪的。俺决定成立一支农民自卫队,专和抢劫的土匪作对头,这山寨就由咱们农民自卫队占领。这里有的是土地,咱们平时开荒种地,闲时练功习武。愿意跟俺干的,留下;不愿跟俺干的,现在就请下山!”听了满桂这一段义正词严地谈话,匪徒们还有啥说的,齐刷刷地跪下来:“愿意听从指挥!”再说满桂的农民自卫队建立起来了,两面大旗在白雀山顶呼啦啦地飘着。一面上四个大字——替天行道,另一面上也是四个大字——除暴安良。一天,满桂正和左辅、牛火旺等在山寨里议事。忽然朱梅领着村里的石柱老汉走进来。石柱老汉见到满桂双膝跪下,纳头就拜。满桂赶忙双手相搀:“大爷,你这是干啥?”“请你救救俺闺女!”“你闺女怎么了?”“被人抢走了?”“谁?”“这,这……”石柱老汉面有难色。“大爷,你说,俺替你做主!”“满原!”“啊,是他!”满原是满桂的叔伯堂弟,任小队长。“满原早对俺女儿冬拉有意,过去就托人说过亲,可俺女儿已许了人。昨夜,满原带着几个人突然闯进俺家。用刀逼着要俺把女儿嫁给他,俺当时没法子,只好答应。随后,这畜牲就睡俺女儿屋,冬拉又哭又闹,可还是被QiangJian了,人也被带走了。”满桂一听,气得口鼻生烟。他早就对自卫队员约法三章:不许抢劫财物;不许奸y妇女;不许仗势欺人。满桂对石柱老汉说:“大爷,你老放心,俺饶不了他!”且说满原在石柱老汉家,把冬拉强行占有后,又连拖带拉,将冬拉弄回自己家里。这时候,他正嘻皮笑脸地把头伸向满脸泪痕的冬拉,说道:“还哭你娘的屁!你已被俺破了瓜,就是俺的人了!从今后,要老实跟俺过日子!”冬拉也不吱声,把头扭向一边。“妈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要让老子喜欢才行!”说着,就去楼住冬拉的腰,将手往她的怀里伸去……”冬拉将身子一扭,想摆Tuo他的纠缠。但是,那满原力气多大!他一边摸着,一边说道:“你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吗?老子明天就干掉他!”满原要干掉的这个人,就是冬拉的未婚夫。两家商定秋后结婚。冬拉只得说道:“你不能害他!”“那好,这件事俺依你。但是,你得老老实实给俺躺下!”满原见冬拉还是未动,就将她按在床上,正要扒她衣服之时房门突然大开。只见满桂怒气冲冲地带着几个人撞进来。“大哥!”满原毫不在乎的笑着,喊了一声。满桂铁青着脸,向身边的人喊道:“将他绑起来!”满原被带到村中央的一个场子上。那里坐着村里的老乡和自卫队员。中央矗立着一座临时用木板搭的高台。满原被押上了高台。不一会,满桂登上台子后,说道:“大家安定!”这时,嘈杂被宁静代替,人们屏住呼吸,看着台子上一脸严肃的满桂。满桂向台子下面扫视一遍,说道:“咱们农民自卫军,是农民自己的武装。它的宗旨,是保护大伙儿。可是身为小队长的满原,夜间善良百姓家,QiangJian妇女,触犯了约法三章,实属罪大恶极!俺宣布:立即将满原正法!”且说被绑着的满原,开头以为,无非是鞭打他一顿了事,没想到会要他的命。满原的脸,立时灰了,两腿像抽去了筋,哪里站得住。身子一Ruan,跪在台子上,声音颤抖地喊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满桂铁青着脸,不理他。又大声命令说:“执法队员立即执行!”于是,上去两个执法队员像拖死狗似的,把满原拖下台。这时,满桂的父亲拦住了执法队员说:“你们把他放了!”“这,这……”“给俺放了!”满桂的父亲走到满原的面前。“大伯,谢谢你!谢谢你!”满原吓灰了的脸,有了血色。“爹,你不能!”满桂跳下台子,双手抓住了父亲要解满原绑绳的手。“孩子,你还有良心吗?不是满原他娘,你还有小命吗?”母亲生满桂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没有nai,满原娘正好流产,坐小月子。于是,满桂就吃满原娘的nai长大的。“满原的娘就是俺的娘!她老人家的恩情,俺永世不忘!”“可是,现在你要杀她的儿子!”“爹!儿子上山杀黄保温,原因还不是他要欺侮俺妹妹!如今,满原仗势欺侮良家女子,不该杀吗?”“这……”满桂对执法队员说:“拉下去执行!”突然,满桂的父亲跪在了儿子面前:“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满桂也跪下了,眼里流着泪水说:“俺何偿想杀满原兄弟!可是要带好这支队伍,不严格执法怎么行?如果俺饶了他,不就变成了黄保温的土匪吗?饶了他,就毁了这支队伍啊!”满桂的父亲被儿子问住了,无话可说。满桂再一次命令执法队员:“拉下去执行!”满原被处决以后,满桂的农民自卫队名声大震,得到周围几十里方圆农民的拥护,队伍壮大了,人数已达到五、六千人。不久,萨尔湖之战爆发了,明朝四路大军,三路败北,一路逃跑,给辽东形势造成了空前的紧张。正当辽民纷纷南逃的时候,熊廷弼来到了辽东。他听说满桂在白雀山的情况以后,主动派人联络,又亲自去了一趟山寨,与满桂谈了很长时间。回辽阳后,熊廷弼呈表奏明皇上。不久,圣旨下来了,封满桂为守备游击。职理杏山城。同时得到封赏的,还有左辅、朱梅等。辽、沈失陷以后,孙承宗接受袁崇焕的建议,把满桂、左辅、朱梅及农民自卫队调来宁远城。自此,满桂深得袁崇焕的信任,二人相处得十分投契。不久,满桂被提升为总兵之职,左辅、朱梅担任副将。为了固守宁远城,满桂给袁崇焕极大地支持,他与左辅、朱梅分别把守宁远城东、城西、城北。可见农民自卫队的将领,已挑起了守城的重担。且说李小芳、柯汝州肩负努尔哈赤的王命,怀揣马承林的书信,进了宁远城。当时,虽说后金没有出兵,宁远城里却处处显示出紧张的备战气氛。城上守军,各就各位,严阵以待。一队队巡逻士兵,穿街而过。街道整洁,商业繁荣,南来北往,秩序井然。李小芳、柯汝州来到满桂的总兵府里,将马承林的书信交给他。那书信上说:满桂兄台鉴:一别数年,不胜想念之致。遥闻兄台官运亨通,位在总兵之职,深为窃喜。本当前去登门致贺,奈因冗事萦身,甚觉抱憾!今有李小芳、柯汝州二位知交,前往贵城营商,望予关照。特此问候。恭颂致安!愚弟马承林再拜满桂读完信,向李小芳、柯汝州讲述了他认识马承林的一段往事:五年前的一天中午,俺跟三、四个老乡,替一户居民修好厨房,准备去饭店吃午饭。当时,咱几个农民一进辽阳城,真是大开眼界,那繁华的街道,高大的瓦房,珠光宝气的富人,和那沿街乞讨、睡在马路上的叫花子,形成鲜明对照。咱们几个泥水匠,走在浑河路上,突然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富家公子,牵着一条狼狗,故意唆使那狼狗去嘶咬一个讨饭的小女孩。那女孩约有十四、五岁,本来衣服已很破烂,被那狼狗一嘶咬,上衣露着胸脯,裤子已包不住屁股,哭哭啼啼,实在可怜。但是,那恶少反而在一旁捧腹大笑,说:“这一下前后都没有遮拦,可凉快了!”俺当时气愤极了,拳头换得格格响。因为咱们是来辽阳城里干泥水工活的,每人手里都有铁锨等工具。俺向同伴喊道:“打死那畜牲!”俺一边喊着,一边举着铁锨,奔那狼狗就打。四、五个人一哄而上,未打几下,那畜牲四腿一伸,尾巴一翘,死了。这时,那恶少号淘大哭起来,一溜小跑回家去了……街两旁围观的人不少,开始打狗的时候大家一片声地叫好。后来,那恶少哭着跑走的时候,有人对咱们说:“还不快跑!等会儿有你们苦吃哩!”往哪跑呢!当时正在慌乱之中,忽然从人丛中走来一个年轻人,上来一把拉住俺的手,轻声说:“快跟俺走!”在那人引导下,咱们穿街过巷,来到他家里。后来才知道,他就是马承林。原来那恶少便是辽阳城守的儿子,当时若不是马承林及时将咱几人救走,被他们拿住了,怎能干休?从此,俺与马承林便有了来往,鞋子占领辽阳以前,俺专程从白雀山去看过他……介绍了这一段经历后,满桂深情地说:“因此,马承林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呢!那时跟俺一起去辽阳的还有现在的副总兵左辅、副将朱梅。”听了满桂的话,李小芳与柯汝州私下商议说:“满桂若能跟俺联手,宁远城便会如广宁一样,不动一兵一将,即可占领。”李小芳与柯汝州没有到客栈去住,就住在满桂的总兵府里。一天晚上,李小芳与柯汝州没有回来吃晚饭。直到半夜,袁崇焕派侍卫来喊满桂。袁崇焕对满桂说:“你的两个朋友,在城上记咱大炮的位置。被左辅的士兵当场捉住。大家怀疑他们可能是鞑子派来的间谍,你说怎么办吧!”满桂说道;“是马承林介绍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封信交给袁崇焕。读了信,袁崇焕说:“马承林这人以前你曾给俺讲过。是你的恩人嘛!”“这两天俺都在琢磨着,信上说他们是来营商的,实际上来的几天,没有营商的意思。那个姓柯的还有武功呢!”“努尔哈赤善于使用谍报人员,抚顺、开原、铁岭、沈阳,辽阳、特别是广宁,都是里应外合,……”“这些俺全清楚,你就放心吧!不过,若是真像你讲的那样,鞑子快要来攻打宁远城了。咱们还得及早防备呢。”袁崇焕对满桂说:“那两个人你还是领回去,不如……”说到此,他凑到满挂耳边,轻声说了一会,满桂点头答应,二人一起往关押李小芳、柯汝州的屋子走去。再说李小芳、柯汝州住在满桂家里,两人私下里商议,对满桂只能伺机劝说。此人Xing尚侠义,不可利诱。他俩还有第二手准备,便到城上刺探防守情况。特别是看到那十一门西洋大炮,不禁惊悸万分。据说是从英国买来三十门大炮,也就是英国制造的早期加农炮,具有炮身长,管壁厚,射程远,威力大的特点,是击杀密集骑兵的强力火炮。这三十门加农炮,北京都城留下十八门,炸毁一门,解往山海关十一门。这十一门西洋大炮。架设在宁远城上,成为袁崇焕凭城固守,用炮退敌的强大武器。李小芳、柯汝林一见到这些“庞然大物”立即绘出大炮装设的位置、方向等。谁知守城兵卒很快发现了,将他俩扭送到守城值星将领左辅那儿。因为所绘图纸被查获,两人虽百般狡辩,左辅基本认定他们是后金派来的谍工人员。袁崇焕与满桂来到以后,将情况向左辅说明白,三人一起来见李小芳,柯汝州。袁崇焕一再表示歉意,满桂说:“这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今晚上,俺摆酒为二位压惊。”李小芳、柯汝州本来耽心Tuo不了身,如今袁崇焕亲来致歉,还有啥说的,正求之不得呢。当天晚上,满挂在府里大摆酒宴,又请来左辅、朱梅二将作陪。酒席开始,满桂首先说话:“本来,袁大人也想来的,只是家里有私事急办抽身不得,请二位包涵!”李小芳、柯汝州连声说道:“不敢烦劳袁大人了!……”满桂端起酒杯说:“为了咱们初次认识、相会,为了咱的救命恩人马承林的健康。为了咱们之间友谊的长存——干杯!”喝酒中间,左辅询问了后金占领后的辽阳情况,李小芳说;“汗王努尔哈赤爱惜人才,对待降卒降将,特加优待,基本上是官复原职,每年俸禄超过明朝的一倍以上。”满桂问道:“据说在鞋子占领区内,不仅辽南四卫,辽阳城里的投毒事件也连续发生。努尔哈赤不敢到外面视察,女真人不敢单独走路,这些事情不都是谣传吧?”李小芳只得敷衍着说:“这都是开始阶段发生的,现在已经没有这类事件了……”后来柯汝州说:“这宁远城是关外的一座孤城了,金兵一旦打来,恐难守住呀!”副将朱梅说:“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也不敢揽下这磁器活。’咱宁远城像一根钉子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鞑子南下的。有朝一日,努尔哈赤若是贸然进犯,好叫他尝尝咱这大炮的滋味!”李小芳说:“这大炮固然历害,但是遇到了八旗铁骑它也就不怎么样了。……”左辅说:“努尔哈赤的那套作战方法已经僵死了。他把平原Ye战的战法,也用来对付坚城利炮,到头来是要吃大亏的哟!”满桂听了,端起酒杯说;“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咱们不谈这些,还是喝酒。”于是,大家又喝起来,直到深夜方散。又过了两天,后金国出兵的消息已经传来,满桂见李小芳,柯汝州二人还没有走的打算。袁崇焕与他商议后,决定派几个人盯着,又特别提醒满桂说:“切勿把义气讲过了头,连个人的安危也不顾了。”满桂笑着说;“放心吧,俺的大帅!俺会与他们周旋的。”守城事情已经布置就绪,满桂准备从明天起,不再回家,将在城上与守城士卒一块,同吃、同住、同战斗。傍晚,满桂就回来了,向李小芳、柯汝州毫不隐瞒地说道:“从明天起,咱就要到城上吃住,不能奉陪二位了,请多多包涵。”李小芳与柯汝州互相看了看,李小芳说:“晚上,俺还有件事想向你谈谈。”满桂说:“那好,等喝酒时再谈吧!”随后,满桂跟贴身侍卫小声说了一会,即去布置人准备酒宴。工夫不大,酒菜摆上,满桂与李小芳、柯汝州三人分宾主坐下,满桂说:“今晚没有别人,咱三人用大杯喝,来个一醉方休。”李小芳笑着答道:“好,今晚咱们来个尽欢而散!”于是,三人一大杯一大杯地喝了起来。喝着酒,满佳说:“在白雀山农民自卫队里,有一个人能喝二三斤酒不醉。都以为他能喝酒,是天生的酒量。其实,这里有诈。每次喝酒时,他常去厕所,别人都以为他是真的去小便。岂知他到了厕所,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劲往嗓眼里掏,工夫不大,便将喝下的酒掏了出来,然后擦了擦嘴,又去酒桌上喝了起来。再过一会,他又去……后来他这个秘密被戳穿了,谁也不愿再和他一起喝酒了。”李小芳也说了一个喝酒的真人真事:“俺家有一个邻居,平时好喝酒,更好闹酒。这闹酒,就是喝酒的人彼此赌酒。但是,每次别人都醉了,那邻居却不醉。酒席散了,他总是唱呵呵地回来了。”“日久天长,别人渐渐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每次喝完酒回来,他总要把上衣Tuo下,放在盆里浸泡,然后将衣服拧干,那水里酒气熏人。在盆里的水澄清之后,上面一层全是酒。他把水面的酒倒出来,能够喝几天!”“原来在喝酒时,趁着混乱之机,他把酒都洒在上衣上了。这样,他不仅喝不醉,还把主人的酒带回家里。”说完之后,三人一齐大笑起来。满桂又说:“今晚与二位多喝一些,明天登城以后,既不能回家,也不准喝酒。说不定,也会战死城上。那就永远也喝不上这美酒,吃不上这佳肴了,真是难忘的今宵!”听了满桂的这些话,李小芳朝柯汝州递了个脸色,柯汝州随即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曹操这两句诗讲得多好呵!自古以来,再了不起的人都有对‘生的留恋,死的忧伤’这种感情,这也许就是人类所具有的共Xing吧?”满桂说道:“这不能一概而论。对生、死的看法,应从它的价值、意义来权衡。如果活着更有意义,价值更大,留恋才有积极Xing;反之,死了更有意义,价值更大,就不会再忧伤了。因此,留恋与忧伤都不是主要的,而是一种现象。”李小芳接着说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既好懂,又道出了真理。……”满佳立即说道:“你喝醉了!……”李小芳连连摇头说:“俺未喝醉。俺干脆打开窗子说亮话吧!这宁远城,你们还守个啥?那大金汗王御驾亲征来了几十万人马,这小小宁远城能顶得住么?那不是ji蛋碰石头?……”满桂忙说:“好了,咱喝酒不谈政事,……”“要谈!”只见柯汝州突然站立起来,说过之后右手伸直,向着桌拐,使一个“力劈华山”的架势,忽听“喀喳”一声,那桌拐齐崭崭地被他劈下了。接着说道:“俺今晚当着满总兵的面,也不说假话,咱们是奉着汗王努尔哈赤的命令,前来劝说你投降大金的。你答应俺更好,若是不答应,你也别想走出这屋子,别怪俺不讲情面。”满桂立即满面陪笑,说道:“有话好好讲,别急躁嘛!坐下来咱慢慢商量……”柯汝州坐下之后,李小芳也说:“满总兵还不知道,早在大金攻打辽阳时,马承林已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了大金国。这次他是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才写了这封书信,让俺带来。请你不要再犹豫了。”柯汝州又说:“满总兵是个明白人,你又是蒙古族,那汉族的天下你保它干啥?自古以来,蒙古人与俺女真人亲如兄弟,与汉人总是格格不入的。不必再坐失良机了。”这时,满桂也严肃地说道:“这事关重大,等明天俺跟袁崇焕商议后,再答复二位,如何?”柯汝州二目一瞪:“不行!这事必须立即答复。若再拖延。别怪俺不客气了!”满桂又说道:“俺与二位素昧平生,凭着马承林一纸书信俺热情招待这些天,何必绝情如此?这么大的事,不让俺考虑,就要……”柯汝州厉声喝道:“不要再-嗦了,时间拖长了,将对你不利。若再执迷不悟,俺就要动手了。”李小芳也接着说:“话已说清楚了,再多讲也没有用,何必浪费时间呢!”满桂见李小芳、柯汝州都坐在位置上未动,遂镇静地说道:“既然要俺表态,俺就……”说到这里,二人正在专心地听满桂的下文。不提防满桂的右手已放到桌子下面,那桌腿顶端有一个按扭,他猛一搬动,只听“哗啦”一声,李小芳、柯汝州二人连凳子一起,坠入一丈多深的地窖。说也稀奇,他二人一坠下去,一块木板又呼拉一下从地层中穿出,恰好将那地窖盖得严严实实,只在中间留了几个气孔。这个总兵府是一个大财主的私人住宅。熊廷弼来辽阳时,把它买来作为府第。这个地窖不为外人知道,今晚派上了用场。且说李永芳、柯汝州坠入地窖后,见四面墙壁,下面还在渗水,上面一块木板盖住,只有几个小孔透光、漏气,想出去比登天还难。二人不免焦急万分,只得哀求说:“满总兵,请你高抬贵手,让俺出去……”“满大人,请你看在马承林分上,放俺们出去吧!……”后来,满桂来了,对着地窖说道:“三天后,放你们出来!若是乱嚷嚷,就放水淹死你们!”满桂说完,布置两个侍卫,轮流看护他们。并对侍卫说:“三天之内不给吃的,里面有水,饿不死的。三天后,俺派人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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