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传-5

起的同志都见面了。见面之后,蒋同志等提出两件事要兄弟赞成:一是赶走 鲍罗廷;一是分党。”①汪精卫开始是默默地静听各方的控诉,未作表示,最后才郑重地说:“我是站在工农方面的呀!谁要残害工农,谁就是我的敌人!” 后来,留沪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和驻沪的军政负责人同汪精卫开了两次会,参加的有蒋介石、宋子文、吴稚晖、蔡元培、李煜瀛、纽永建、邓泽如、古 应芬、张静江、李济深、黄绍竑、李宗仁等,一致要求汪精卫留沪领导,并裁抑共产党的越轨行动。汪精卫当时是始终“袒共”,一再申述孙中山的三 大政策不可擅变,同时为武汉国民党中央的行动辩护。会上发生争论,吴稚晖竟向汪精卫下脆,求其改变态度,并留沪领导。汪精卫给弄得措手不及,① “东方杂志》第 24 卷第 9 号《时亭日志》。① 汪精卫:《武汉分共之经过》(1927 牛 11 月 5 日).《革命又献》第 16 辑。毫无办法,连忙逃避:退上楼梯,嘴里连说·“稚老,您是老前辈,这样来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在场的人为之啼笑皆非。汪精卫在回顾中说:“从四月一号到五号共五无,大家都是商量这两件事。蒋同志等对于这两件事很 坚决地以为必需马上就做。而兄弟则以为政策关系重大,不可轻变,如果要变,应该开中央全体会议来解决。蒋同志等说道:中央已开过第三次全体会 议了,全为共产党把持。兄弟说过:如此可以提议开第四次全体会议,以新决议来变更旧决议:而且南京已经克复,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可以由武汉迁 到南京,第四次全体会议即可以在南京开会。会议怎样决定,兄弟无不服从:如不由会议决定,恐分共不成,反致陷党于粉碎糜烂,这是兄弟所不赞成的。”①4 月 5 日,汪精卫同陈独秀、周恩来接触乏后,发表了《国共两党领袖汪兆 铭、陈独秀的联合宣言》。吴稚晖当面就讽刺狂精卫,说陈独秀是共产党的党魁,是他们的“家长”,他在共产党里领袖身份是无可怀疑的,但是我们 国民党内是否有这样一个党魁或“家长”呢?吴说:“现在有人以国民党魁自居,恐怕也不见得罢!?”说得汪精卫十分难堪,大家不欢而散。最后, 汪精卫于 6 日秘密离沪赴汉口。汪精卫说他赴汉口是:“向中央提议,将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迁往南京,并提议开第四次中央全体会议,以讨论决定蒋 同志所提议之事件。蒋同志等很不赞成兄弟往武汉去。而兄弟则以为不得不行,遂于六日下船。在船中写了三封信,两封是下船后即发的,一是写给蒋 介石同志,一是写给张静江同志。信中大意是说最好能够在四月十五日左右开中央全体会议,来解决一切。随后又写一封信给李石曾同志。说明十三年 改组的精神不可牺牲,党的纪律不可不守,党的组织不可破坏。”②当然,对汪精卫在上海同蒋介石分手,也有不同的议论,李宗仁认为:“汪氏坚持赴 汉的是非问题,颇难定论。”“他二人(指蒋、汪)彼此了解甚深,绝非我辈外人所可臆测,中山逝世后,汪、蒋曾亲如手足,合力排除中央其他领袖, 如胡汉民、许崇智等”。不过,汪也确实吃过蒋的亏,中山舰事件后,汪被蒋逼走,不能在广州立足,只好抛开一手总揽的党政军大权而避往海外。李 宗仁说汪精卫“和蒋氏斗法很久,吃亏已多,现在在上海一无凭藉,自然不敢和蒋氏盘桓”。江精卫到武汉的第二天,蒋介石就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武 汉国民党中央于 4 月 17 日下令开除蒋介石的党籍,免去他本兼各职,“着全体将士及革命民众团体拿解中央,拨反革命罪条例惩治”。22 日,在武汉的 国民党中央委员和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四十人联名讨蒋,号召全国民众,全体党员,尤其是革命军人,依照中央命令,“去此总理之叛徒,本党 之败类,民众之贼”。汪精卫在革命运动继续高涨的形势下,仍以“左派领袖”的面目出现。后来汪精卫为什么会变成同蒋介石一样发动“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呢? 究其原因:第一、武汉本身的困境。当时蒋介石、广东军阀、四川军阀、奉系军阀 从四面对武汉实行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使“九省通衢”变成了孤岛。加上当时工农群众革命运动确有过“左”的行动,“工会的童子军更是不知天高 地厚,凶暴非凡,有一次五一示威,他们把守着路口,每逢穿长衣的人经过,① 汪精卫:《武汉分共之经过》。② 汪精卫:《武汉分共之经过》。都要拦住剪长衣。这班穿长衣的先生们,在大路上远远望见那些虎虎的童子 军,便鸡飞狗走的往小巷乱钻,秩序那样的凌乱,武汉真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①。这样,使得武汉政府在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方面都遇到无法克 服的困难。第二,冯玉祥倒向蒋介石。宁汉分裂后,各自举行北伐,以示“大方向” 正确,来争取民众。南京方面是蒋介石、何应钦、李宗仁率部继续北代,武汉方面是汪精卫、唐生智,张发奎率部举行北伐。这时、阎锡山已正式附蒋, 于是举足轻重的是冯玉祥。继续北伐的结果,宁方打下徐州,汉方打下郑州。冯玉祥从甘肃五原出 师后,由甘肃、陕西打出潼关,军事上胜利进展很快。冯玉祥部分布在陇海线上,从郑州可以宜下武汉,从徐州可以直下南京。在战略上处于重要地位。 先是,冯玉样同汉方在郑州开了一个“郑州会议”。当汉方的北伐军打下郑州后,汪精卫、谭延闿、孙科、唐生智、徐谦等到了郑州、6 月 10 日同冯玉 祥开了两天会议,“对党务政治军事各重要事件,均曾为具体之决定”①。会上,汪精卫决定将河南交给冯玉祥以此作为厚饵,来争取冯玉祥站在汉方, 共同应蒋又反共,冯玉祥后来说:“在会上,很多都是很激烈地反对蒋介石的独栽。我再三地说,张作霖在北边,吴佩孚跑到四川去了,无论如何不要 自己打起来,忘了我们的敌人。当时有些朋友很同意我这话,也有的人不赞成,说我已经同蒋介石勾搭在一起。”②李宗仁认为汉方策动郑州会议,目的 有二:“其一为南下防共,因中共密谋已露。变生肘腋,不得不防。其二在重行部署其所谓‘东征’计划。武汉方面以河南地盘饵冯,固希望冯氏沿陇 海路东进,而武汉则顺流而下,如是,可一举而囊括东南。”③接着冯玉祥又同宁方在徐州开了一个“徐州会议”。冯玉样的日记中说,“当武汉西北两 面夹攻郑汴之时,蒋中正亦率兵由津浦线进击孙军,于六月中旬克复徐州。十七日,逐由徐州电公前往,商洽北伐军事,公欲藉此机会,以停和宁汉, 共同北伐,早日完成国民革命。又于十九日由汴至徐,与蒋及李宗仁、白崇禧等相晤。二十日,南京方面中央委员胡汉民、吴敬恒、李煜瀛、李烈钧、 张人杰均到,遂开联席会议,决定清党及贯彻北伐大计。是即所谓徐州会议也。二十一日,公与蒋会衔发出通电,表明意旨。”李宗仁则认为冯玉祥之 所以在郑州会议后又赴徐州参加会议是:“冯玉祥也是一老谋深算的政客,未为武汉方面的甘辞厚饵所动。且冯在陕西时,对共产党活动已深感不满而 屡加抑制。此次郑州之行,对武汉方面的建议,仅漫应之,使武汉领袖殊感失望。冯氏取得河南地盘后,也答应蒋总司令之约,来徐州和我们一晤。”① 徐州会议后,冯玉祥下令“严防共党”,对部属传达了徐州会议之经过及结果:“大略如下,(一)鲍罗廷为共产党员,应令其回国,(二)卖国军阀 是共同敌人,应一致征讨。”而且对时局表示如下主张:“(一)送鲍罗廷回国,(二)化除私见,(三)一致北伐。”②① 除公博:《苦笑录》第 86 页。① 《冯玉样日记》(民国 16 年 6 月 1 日)。② 冯玉祥,《我所认识的蒋介石》。③ 《李宗仁回亿录》(上)第 476 至 477 页。① 《李宗仁回忆录》(上)第 477 页。② 《冯玉祥日记》。6 月 21 比冯玉祥致电汪精卫等,攻击武汉地区工农运动是“阳冒国民革 命之名,阴布全国恐慌之毒”,要求汪精卫与蒋介石“通力合作”,并应“速决大计,早日实行”。这样,冯玉祥不仅倒向落介石一边,而且同蒋介石一 致反共。这对汪精卫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使其无法实现夹击宁方。第三、汪精卫的本性。随着工农革命运动的发展,日渐威胁到以汪精卫 为代表的这另一伙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1927 年 4 月底,武汉国民党中央在汪精卫的要求下,组织了查办湘鄂赣各省“过激”言论行动的特别委员 会。5 月 8 日,武汉国民政府通告工农团体,不准集会和示威游行。20 日,国民党中央发布《保护公正绅耆训令》,诬蔑农民向地主斗争是“扰乱破坏 公共秩序”,“无异于反革命,应由各地党部随时制裁”。22 日,汪精卫下令湘鄂各地,制止赤化运动,声言要逮捕工会和农会的领导人,或者驱逐出 境。随着,两湖地区北伐军中的那些投机革命的反动军官,大肆活动起来,大大小小的反革命事变接踵而来。直到 7 月 15 日,汪精卫召开国民党中央常 务委员会扩大会议,决定:“在一个月内,开第四次中央全体会议,讨论决定分共的问题。在未开会以前,裁制共产党人违反本党主义政策之言论行 动。”①汪精卫也同蒋介石一样,叛变革命,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实行了疯 狂的大屠杀。汪精卫当时一面反共,一面反蒋,他在 1927 年 7 月间提出了“在夹攻中 奋斗”,即一手顽固地反共,在武汉屠杀共产党人,一手命令张发奎率领所部的第二方面军东征,进取南京,同蒋介石争夺国民党的第一把交椅。这对 蒋介石来说是一个威胁。二、蒋介石的第一次下野蒋介石建立南京政权后,处在内外夹击之中。内是,李宗仁、白崇禧拥 有桂系军事力量,并在北代中屡建战功,而这时同蒋介石貌合神离,甚至连何应钦也站在李、白一边,在《晨报》1927 年 8 月 17 日、24 日两天曾有这样报导:蒋介石在下野前夕,曾连日在南京丁家花园召集将领会议,“冀可 激励袍泽,共有始终。不幸李宗仁等,成竹在胸,付之一笑”。1927 年 8 月12 日晚,蒋介石又在丁家花园召集军事会议,李宗仁、白崇禧在会上力求与 武汉合作,李宗仁发言最为激烈,讽蒋“不宜固个人地位而牺牲党国大计”,蒋介石顾何应钦,何戳不作声,蒋介石怒极,不待散会,拂袖而去。这二支(何的第一军、李的第七军)部队是蒋介石赖以建立南京政权的武装支柱, 而现在何、李都不支持蒋。外是,不仅所有职务乃至党籍都被武汉国民党中央摘除,成为罪魁祸首,而且汪精卫真正厉兵秣马,准备东征。“自郑州会 议后,唐生智、张发奎所部已全师撤回武汉,作沿江东下的部署”,“武汉的精锐第四、第十一、第二十、第三十五等军,确已向下游移动”①。在这种内外夹攻的形势下,蒋介石企图借陈兵津浦路上,扰拒再度南犯 的北洋军阀的军队,以此来缓和各方面对他的攻击,达到恋栈的目的。蒋介石召集在南京的将领密议:“渠意武汉军为共党所稽延,一时不易东下,我① 汪精卫:《武汉分共之经过》。① 《李宗仁回忆录》(上)第 481 页。方应及时夺回徐州,以振声威。”②在出发前,蒋介石在总理纪念周上立誓: 此次不打下徐州,便不回南京。1927 年 7 月 25 日,蒋介石专程北上,亲自指挥收复徐州的战斗。7 月 26 日,蒋介石电示白崇禧、何应钦等:“务请鼓励将士,尅日克复徐州为要。“28 日,蒋介石又电示何应钦等:“此次攻徐行军,无论至何时何地;必须约束士兵,严守纪律,而尤以我各 官长应以身作率。处处爱民,时时告诫。”同日又电示白崇禧:“中意克复徐州后,决守省界,对鲁计划未确定以前,不宜越界。”8 月初,蒋介石指 挥第十、第二十七、第三十二、第四十各军,另加第一军两个师,会同陇海路东段以南、白崇禧所指挥的第三十七、第四十四等军、与孙传芳、徐源泉 等部鏖战于淮河、徐蚌之间。战斗初起,津浦路正面的北洋军阀的军队佯作退却,蒋介石的部队进展极速。到了逼近徐州,北洋军阀的军队进行了顽强 的抵抗。蒋介石认为徐州到手已是指顾间事,遂亲赴前线督师,将所有预备队俱调入第一线作战。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北洋军阀的军队突由右翼派出精 锐部队,向蒋介石部队的左翼包抄袭击,结果出现:“我军首尾不能相顾,全军顿形混乱。正面敌人乘势出击,我军乃全线溃败。敌军跟踪追击,我军 无法立足,迅速逃窜、津浦路轨及桥梁均不及破坏。敌军势如破竹,我军溃败之惨,实前所未有。”①8 月 3 日,蒋介石电示何应钦:“我军决于本日开 始由徐州撤退至宿州固镇一带,预定利用淮河,以蚌埠清江浦为防御线,请兄对于上游动作迅速准备,中定明日到宿州。”8 月 6 日,蒋介石仓皇退回 南京,据江而守。同日,蒋介石电示白崇禧:“此次各部冒无益之牺牲,痛苦异甚,不知其死伤及损失如何,请复我大略。”10 日,又电示白崇禧:“今 日战况如何,甚念,偏夯吾兄,尤感铭无已,惟贤者为能独任其难也,临沂克复,务请以任务交燮轩,兄须速回,以军会期近,及汉事进行,皆俟兄来 决定也,倘临沂克复无期,可否请兄先来,即以任务转托燮兄如何。”蒋介石这次败北南京后,既羞又愤,就找了一只替罪羊,把战败的责任归之于前 敌总指挥、第十军军长王天培,并将他扣押送到杭州交给蒋鼎文,将其杀害于杭州拱宸桥,蒋介石企图借津浦路上的胜仗来抵挡一下内外夹击,结果化 为泡影,国民党一些高级将领不仅怨蒋无能,而且对蒋无故杀王天培深为不 满。蒋介石在四面楚歌之下,不得不宣布下野。陈布雷在日记中说:“八月 间宁汉分裂之迹更显,蒋公命余先期为准备辞职宣言,愿行退让贤以促成团结。十三日蒋公及诸元老卒翩然离都,余亦于十八日离京返里小住。”②8 月13 日,蒋介石在上海发表《辞职宣言》,蒋介石说:“中正自薰沐总理之教 训,即以二义自矢:一、认党高于一切。在党的利益之下,党员个人绝无逞主观、用感情、计利害之余地。二、认捍卫党基为党员最大之天职。苟有逞 智弄巧,阳奉阴违,篡夺吾党基础,剽易吾党主义,使吾党名存而实亡者,必竭全力以铲除之,”蒋介石又说:“由第一义言:进退生死,一以党之利 益为依归。故昔日以党之命令不能不进者,今若认中正一退,可解纠纷,中正固无时无刻或忘归隐者也。由第二义言:苟有侵蚀中国、篡窃本党如共 产党之所为,任何党员,决不能以识解小有异同,而稍追其卫党之天职,”② 《李宗仁回忆录》(上)第 484 页。① 《李宗仁回忆录》(上)第 485 页。② 《陈布雷回忆录》(二)第 12 页。又说:“‘幸赖主义之照临,同志之用命,曾不数月,湘、鄂、赣、闽全告 克复,此非中正所敢贪天之功,实中央执委会付托之专,用能集中号令,团结内部,不虞牵掣,以克奏斯绩也。”“何图包孕本党之共产党徒,奉鲍罗 廷之发纵指示,造作种种蜚语,提出‘军阀’、‘独裁’等口号,冀直接打倒中正,间接打倒国民革命。而本党本军之一部分同志,不悟其奸,竟被所 惑,遂以为中正真有企图军阀及个人独裁之倾向。中正又自咎信义未孚于同志,言行未见信于朋济。”最后蒋介石所谓掬诚宣告三项愿望:“一、 要求双方(南京、武汉)同志悉摒外间挑拨之辞,尽捐意气猜防之念,武汉同志尅期联袂迁移东来,共同集合于南京,以谋党国大政之进行。二、 要求分驻湘、鄂、赣武装同志,并力北进,会同津浦线作战之军队,一致完成革命。三、要求鄂、赣、湘诸省彻底清党。”①16 日,蒋介石又 向国民政府辞总司令职权,在 19 日《新闻报》发表的电文说:““中正自愧譾陋,无补时艰。一年以来,北伐不成,主义不行,徒使党务纠纷,部属牺 牲,而民生调敝,国计因穷,尤甚于昔。清夜扪心,益滋惶惑,伏恳准辞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权,并请重治中正以失职之罪,是为至祷!”蒋介石下野之后,在上海、溪口各住了一段时间,并进行频繁的活动。8 月 19 日,奉化各界举行欢迎蒋介石“锦旋”大会,蒋在会上说:“今天承诸父老兄弟等开会欢迎,中正非常欣慰,比之他处更甚。不过中正为国奔走, 对于桑梓事情,无甚顾及,殊觉抱歉万分。幸诸父老热心举办公益事务,故中正亦得许多安慰。但是我革命事业,无非是要为民众谋幸福,为党国谋利 益,所以希望诸同志,以后努力进行。待到革命成功,人民皆得享衣食住行四者之幸福,此时再来庆祝,当更为快慰。中正别无他愿,望桑梓升平,诸 父老兄弟皆得安居乐业,是中正之厚望也。”①同日,蒋介石在家乡雪窦寺接见了美国《芝加哥鹰报》记者卡登朋(H·V·Ka1tenborn)和《纽约时报》记者密失威至(Misselwitz),在当时的《申报》上发表了这样一个新闻:“记者问,记者在美,久仰总司令丰功伟烈,此次由美东渡,先至广州,正 拟赴宁谒见,突闻总司令骤然倦勤,敢问原因何在?蒋答:已详宣言中。问:今后总司令对于革命关系仍否继续?答:予为国民党员,今虽下野。党员资 格仍是存在,当然不能脱离革命关系,问:此后对国民革命成功,具何意见?答:国民革命,必告成功,但时间问题耳。问:鲁南之役,日本出兵,加入 北方军事动作,革命军曾受影响否?答:确受影响。问:对日人加入北方军事动作,具何意见?答:未便发表。问:冯玉洋将军,总司令以为何加人? 答:冯为国民党员之一,此次津浦战争,已得其精神上援助不少。问:总司令宣言中谓军纪前途颇具灰心,此后归军委会节制,能否补救?答:如积极 整顿,当能补救。问:此后革命工作,以何种为最紧要?答:努力宣传工作,务使一般民众瞭然相信三民主义为救国要素。问:总司令下野后,于革命影 响何如?答:不致受何影响。鄙人下野,当可促成宁汉合作。问:总司令拟久住此间,或作何行止?答:住此不过一二星期。”②24 日,蒋介石发表《谢 客启事》,说:“中正辞职以来,辱荷各同志、各团体函电纷驰,或更远道责临,曲赐挽留,交相责勉。盛意滋可纫感,公义实难曲从。山居简僻,游① 《蒋总统秘录》第 1488 至 1489 页。① 1927 年 8 月 24 日《民国日报》。② 1927 年 3 月 26 日《申报》。踪靡定,续有惠顾,恕失款接,谨此奉布,惟希鉴原!”29 日,蒋介石又接 见了中欧通信社记者,谈了如下问题:一、关于宁汉两方诚意如何,蒋说:“宁汉两方同志多系本党忠实同志,余甚望能诚意合作,完成国民革命。” 第二、关于总司令部军需处不办移交的传闻,蒋说:“余未离宁时,已嘱军需处赶办结束,并嘱于八月十五日停止支付,存款移交军事委员会。因军委 会年部组织尚未完全成立,未能依期接收,当由徐处长凑集现款五十余万汇宁,以应急需。所以实际并非军需处不办交代,是军委会不及接收。现在军 需处结束完竣,所有收支款项,不日披露各报,昭示大众。总司令部各处长均由余委任,如有过失,应由余负责,”第三,关于蒋介石行止,蒋说:“未定。”9 月 6 日,蒋介石接见了日本大阪《每日新闻》记者,谈及 他喜欢读历史书,“有趣味者,仍数《三国志》也”,对日本明治维新及法国革命史“亦曾读之”;又谈及古今人物中,“以谁为最伟大?又最崇拜谁?” 蒋说:“孙文氏最为伟大”,对岳飞、文天祥、拿破仑“吾殊喜之”,“余以为英雄者也,常以失败而终。大凡英雄与革命家,似皆以失败而成其价值。 一经成功,则为平凡无奇。但使正气存留,则雄图虽归失败,亦无所怨,吾固常作是想者也。”10 日,《密勒氏评论报》记者访问了蒋介石,在该报记 者记事中说:“介公提议山中散步,时落日余晖方渐隐长松中。公谓当导吾等往瀑布处,路中且行且谈。吾等出寺略一回顾,则见卫队四、五人全副武 装,遥随吾等之后。然山寺与风景并非吾等此行目的,至是乃不再谈,转询公将来之计划。公谓将以五年岁月,游历海外,研究列强风土人情,希望中 国不久即可厕身列强,取得应有之地位。此时吾等方觉远离战场,不闻金鼓之声,而即将成功之国民革命迹已似过眼云烟,渺无痕迹,然五年以后,中 国究将如何,公未曾明言,惟吾等深信彼时公回国,举国必将欢迎之,公出其考察所得,必将大为国用。公言即赴沪,整备出游计划,其时当可决定究 先赴欧,抑先赴美,以绕地球一周。吾等觉公尤注意美洲。因公对于美国之经济与工业之发达纵论甚久,极盼能亲睹其状况,而以为将来中国必当取法 之。吾等问将来中国政制发展途径,将遵循民主,抑参以社会主义?公目光如炬,直射吾等,谓:‘将来途径,当然民主’;且力言:‘共产党势力必 须排除于中国历史之外,即其名称,亦不容存在。’于此不见,公对于第三国际破坏中国,实有痛心疾首之感。公发言坚决简明,绝无含混之处可使人 误会,聆之者即能知其心思慎密,机锋敏捷,忠诚有力,足为领袖之人物。中国今日需要甚急,若非介公,谁能当之?领袖人物?盖在斯矣!晚间,在 寺中走廊,侧卧长椅之上,吸烟徐谈。惟介公既不吸烟,亦不饮酒。吾等纵谈之余,复及美国。公询问美事多次,心中殆正计及游美之行程也。公述及 中国人民,以美国友谊虽深,而保守殊甚,乃转而接受苏俄之物质援助;复述苏俄如何欺骗中国,最后则曰:‘今日中国,当视美国为列强中惟一真正 良友矣!华府会议之精神,余望其能始终维持之。’吾等答以‘当然’。”20 日,蒋介石发表了长篇《告别黄埔同学书》,在回顾了国民革命的历史上 黄埔“占有最光荣的一页”的同时,着重谈了他这次下野的原因。蒋介石把自己的下野看作是黄埔的失败,究其原因有两条:“第一个重大的原因,当 然是全体同学意志不能统一,精神不能团结,不顾团体的重要,只逞私人的意气,同室操戈,自相残杀。这是我们最不幸的一点。”他大有感触地说:“清党难,清心更难。”“至于第二个失败原因。是政治的失败。政治既无 组织,又不能确定方针,而经济亦没有统盘的计划。”蒋介石还说:“这是我个人不能辞咎的,亦可以说南京政府的失败,完全要由蒋介石一个人来负 责的。”“我所以情愿此时承受放弃职责之罪,以为将来图报党国之地,”蒋介石又说:“我们反省这几个月政治的现状,实在是太不行了,我们的缺 点太多了,不能不由人来反对,这是不可专怪他人的,只要问我们本身有否尽忠于革命就是了。这过去四个月中间的经过,我可以略略同你们说一下。 当时共产党,虽是打倒了,但尚未净尽,北方军阀,时来窥伺;武汉军队,又来捣乱;而外交上又时时发生不良的影响。在如此险象中,对于内部政治 的整理,自然不免疏忽,不能事事躬亲,注意周到。”最后,蒋介石表示:“现在我就要离别你们了,我对于过去的事,神明泰然,别无愧作,自亦无 所牵挂。”“我此次出洋,决非抛弃你们,我的身体暂时离开你们,我的精神永久依着你们,我一刻不能忘记你们,我仍要随时尽我指导你们的责任, 我愿与你们互相勉励,重新造革命的基础!”24 日,蒋介石给黄郛(曾任上海特别市首任市长)信中说:“弟决先赴日本当日约一个月,即须游历 欧州兄在沪主持一切,而弟预备乍一年环球之游也。”26 日,蒋介石在上海对《字林西报》记者发表谈话,谈及他这次来上海是“为料理个人私事, 并规划与宋美龄结婚之事”。蒋说:“民国十年十月,与余元配正式离婚”,“曾向奉化司法当局备案”,“离婚理,因两人不能和合”。蒋又说:“五 年前,余在广州,寓于孙总理处,以是获见宋女士。以为欲求伴侣,当在是人矣。其时宋女士尚漠然。嗣后时与女士通函,力电前请,近来女士已允, 惟尚须得其家属许可。倘诸事顺遂,当在上海结婚,然后游历国外一年。”蒋又声明:“此种结婚,并非政治结婚。诸人皆从事于政治生涯,乃属偶然 巧合。并非同派。且宋姓尚未允许,宋女士之母病在神户。余拟即前往问候,并向乞婚,此外并无其他任务。是否成行,尚待神户消息,视宋夫人病体何 如。”28 日,蒋介石特地在上海《民国日报》上发表了《家事欲事》,而且连载三天。启事说:“各同志对于中正家事,多有来书质疑者。因未及遍复, 特奉告如下:民国十年,原配毛氏与中正正式离婚。其他二氏,本无婚约,现已与中正脱离关系。现在除家有二子外,并无妻女。惟恐传闻失实,易资 淆惑,耑此奉复。”9 月 29 日,蒋介石携带张群、宋子文、宋美龄及副官孟超然、留日同乡 孙鹤皋、机要秘书陈舜耕等离开上海去日本。据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于 1927 年10 月 4 日编撰的报告书《国民党统一问题》记载:“蒋介石于九月二十九 日由上海来到长崎目下去云仙静游;虽然宣称还要去美、德、法等国,但由于正在为将来画策之际,所以欧、美之行,尚难肯定。”这一天,蒋介石对 东方通讯社记者表发谈话:“余此次来日,乃欲观察及研究十三年以来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将来之计划。且余之友人居日者甚多,欲乘此闲暇之 机会,重温旧好。并愿藉与日本诸名流相晋接,此外则并无何等之目的。关于此后之事,尚无何等决定,现拟赴云仙小住,暂事静养。”蒋介石这次在 日本主要干了以下几件事:第一件事,研究日本国情及对华政策。蒋介石到达日本后,到云仙、宝 塚、奈良、神户、大津、大涌谷、小涌谷、汤本、芦之湖、河口湖、热海、伊东、东京等地转了一圈。他认为:“日本进步之速可惊,社会秩序与教育 亦均有进步。未至日本以前,以为其物质进步,精神必衰退;今乃知其兴盛犹未艾也。”他很感慨地说:“日本建设猛进,不知吾国何日乃能臻此耳!” 他认为日本对华的方针归纳起来有五点:“一、满蒙经济发展。二、满蒙为日俄战争牺牲所得来,日俄之战,为东亚存亡之战。日本之侵略中国,即基 于此观念之误,而漠视中国革命进步之环境。三、投资满洲交通实业,谓中国人皆受其惠。四、不在政治上吞并满洲,致担负义务。五、须保留其在满 洲之权利。”他又认为日本对华政策有三点错误:“(一)以为中国革命成功,其东亚地位动摇。(二)利用中国有北分裂,从中操纵。(三)利用无 知军阀,压制民众。”10 月 23 日,蒋介石发表了《告日本国民书》,要求日本方面对于其自辛亥革命以来的对华政策有所反省,以及包含有痛感中日 之间的圆满合作,对于亚洲、进而对于世界的和平安定有着密切关系的深切呼吁。蒋介石首先说,“中正遵奉中国国民党孙总理之遗嘱,从事于中国国 民革命,与贵国人士暌违久矣。此次辞职周游,先来贵国观光,对于各种事业之进步,良用钦佩。至个人此来,辱荷各界人士竭诚优遇,尤深感谢。” 接着,蒋介石说了一大段话:“窃忆我孙总理尝称中日两国为兄弟之邦,无论在任何方面观察,均有唇齿相依之关系。中正深信贵国国民,希望我中华 民族之解放与独立,必较他国国民尤为真实,且贵国人士提倡中日两国之亲善,已有多年,惜乎未得其道,故至今尚难实现。此我两国有识之士莫不引 为憾事者也。中正尝以为欲期中日亲善之实现,必先扫除两国亲善之障碍。障碍维何?厥为中国国民所共弃之军阀也。”“惟其间有不明中国国情之国 家,不顾东亚之安危,徒眩惑于目前短小之权利,利用我国民所痛心疾首之万恶军阀,以间接压制我民众,阻挠革命与新兴势力之膨胀,而连接国际永 久不解之仇恨,以贻我东亚民族无穷之耻辱。”“吾人确信我中日两国根本之亲善,非利用军阀所能成功,亦非少数人互相结合所能奏效;必待我两国 国民与国民间,有自动的及自觉的精神之团结,乃能达其目的,是以吾人今后努力亲善工作,首当扫除国民间从前之误会与恶感,以及亲善障碍之军阀, 并切望日本七千万同文同种之民族,将于我中国革命运动彻底了解,而予以道德及精神上之援助,是实为我革命进行莫大之助力,亦即我两国根本亲善 之良谟也。否则军阀之恶势力一日不除,我国国民必多增一日之痛苦,国民革命之完成固因之延长时日,而我两国之亲善亦无从实现,其影响于东亚全 局之大,因不待言,而最近世界之战祸,亦将胚胎与其间,是诚足为我两国前途忧也。”日本对蒋介石的呼吁是置之不理,正如日本产经新闻古屋奎二 说:“日本军阀充耳不闻,毫无接受之意,只顾疾足狂奔,一如预言所指——把全世界卷入了战争的惨祸。”①第二件事,取得日本政府的支持,以助他重新上台。蒋介石通过日本黑 龙会首领头山满,与日本首相田中义一、陆军大臣向川义则、参谋总长全井范三及参谋次长南次郎进行秘密商谈。始终参与其事的日方要角,为田中义 一的心腹南次郎,蒋介石同田中义一会谈是 11 月 5 日下午一时半在东京青山私邸进行。蒋介石向张群同去,日方佐藤安之助陪席。谈话经过由佐藤记录, 并于 14 日由日本外务次官出渊函送驻华公使、驻上海、汉口及奉天各总领事参考。这次会谈中,田中义一表示对蒋介石“将不惜充分援助”。其先决条 件:一为蒋介石必须反共。田中义一说:“日本对于贵国之内争一切不加干涉,然在贵国有共产党跋扈,则断难旁观。”二为蒋介石必须“不牺牲日本 之权利。”三为蒋介石“先行巩固南方”。田中义一说:“时至今日,最善之策,依然是先统一长江以南,俟基地巩固,再着手北伐。”田中义一又说① 《蒋总统秘录》第 1636 页。日本并未帮助张作霖,只不过“日本之所愿惟在满洲维持治安而已”,换一 句话说:你蒋介石可以北伐打张作霖,不过日本在满洲的权益必须照旧。蒋介石对田中义一所谈的、不仅把田中义一作为“前辈”看待,而且明确表示 北伐可以暂不进行,日本在华的权益可以维护。蒋介石说:“本人如共产党跋扈则再起,否则纵令孙南下亦决心不再起”,“军队年有共产主义者侵入 则不胜寒心”,“对于不可从今立即北伐之高论,全然有同感,俟南方巩固而后北伐,亦然。”“首相前言中曾谓不得牺牲日本之权利,本人亦相信在 中国之日本利益如得安全,则中国之国利民福亦可安全,两国之利害毕竟共通者也。”不过,蒋介石认为必须进行北伐打垮张作霖,“则满蒙问题既易 解决,排日亦可绝迹”。李宗仁在回忆中说:蒋介石同日本商谈的内容,“据日本少壮军人透露的秘密报导,约为:(一)蒋氏承认日本在满洲有特殊权 益,履行中山先生早年对日本的诺言(据日本传说,中山在辛亥前,曾以‘满洲特殊权利’作为日本援助中国革命的交换条件)。(二)蒋决定反共到底。(三)日本支持蒋政权。(四)日本借予蒋氏四千万日元,以助蒋安定中国 后,中、日两国进行经济合作等项。”又说:“密约共两份,蒋、日双方各持一份,以为后日交涉的张本。签署既毕,蒋先生遂挟巨资返国,以图东山 再起。”①据说在中华民国总统府保存的档案中,有此次会谈的一问一答的记录。当田中义一问蒋介石“来日之抱负”时,蒋说:“余之意有三,第一: 中日必须精诚合作,以真心平等为基点,方能共存共荣;此则胥视日本以后对华政策之改善,不可再以腐败军阀为对象,应以求自由平等之国民党为对 象。换言之,不可在中国制造奴隶,应择有志爱国者为朋友。——必如此,中日乃能真正携手合作。第二:中国国民革命军,以后必将继续北代,完成 其革命统一之使命。希望日本政府不加干涉,且有以助之。第三:日本对中国之政策,必须放弃武力,而以经济为合作之张本。”②第三件事,征得宋太夫人同意,要和宋美龄结婚。蒋介石到了神户后, 即与宋子文前往有马温泉,“是为了要和宋美龄女士结婚,特地晋见在那里疗养的宋太夫人,请其允诺亲事”。宋太夫人很高兴地对婚事表示同意。蒋 介石当时十分兴奋。蒋介石在日本活动期间,张静江、李石曾一再从国内去电促请回国,汪 精卫也专电请蒋即刻归国。16 月 10 日,蒋介石在日本复汪精卫函中说:“革命受此挫折,此非天运,是乃人事,兄与弟皆不能辞其咎。日前过去之 事,无论是非谁属,而兄不能尽指导之责,是不能推诿于他人也。”又说:“此后党国重任,惟兄是赖,弟虽远游,而实神驰党国。凡能于党国有益, 则弟无论在何地何时,必尽我心力,依照兄之意图,不渝始终,以尽区区之 意。”11 月5 日,蒋介石同田中义一会谈中说:“顺便奉告一秘密之事,即 汪兆铭已拍来电报,要本人早日归国。”同蒋介石一道赴日的张群、宋子文 也建议蒋复职。11 月8 日,蒋介石离日返国。三、李宗仁在南京支撑不了(蒋介石下野后,汪精卫以为自己可以坐第一把交椅。在蒋下野之前,① 《李宗仁回忆录》(下)第 548 至 549 页。② 《蒋总统秘录》第 1540 页。李宗仁曾表示反蒋拥汪,汪很得意,以为这一下他可以稳坐江山。可是在张 发奎带领的军队中,共产党人很多,在 8 月 1 日发动了南昌起义,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张发奎带着残部逃奔广东,汪精卫在军事上失了靠山。 于是,李宗仁就不客气了,乘机亲自跑到当时武汉政府军政要人群集的九江,拉拢非汪系的谭延闿、孙科、李烈钧等,孤立了汪精卫。这样,以李宗仁为 代表的桂系,就在南京政府中居支配地位。当时执掌国民党的最高政治领导的机关,是 1927 年 9 月中旬由李宗仁、 白崇禧导演而组成的国民党中央特别委员会。这个特别委员会名为二届中央特别委员会,由上海、南京,武汉三地代表(所谓上海,就是整个西山会议 派组织,与桂系勾结较深;所谓南京、武汉则为蒋、汪两系的人物),于 1927 年 9月 16 日在南京组成。在《宣言》中明确打山旗号:“各方一致取反共政 策,乃商组特别委员会”,“特别委员会代行中央执监委员会之职权”,“特别委员会一方继续清党,一方继续北伐”。该会从 9 月 20 日至 11 月 16 日先后在南京开过十次会议。由特别委员会重新组织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名 义上,国民政府有四十六人组成,以谭延闿、胡汉民、蔡元培、李烈钧、汪兆铭、于右任等人任常务委员会,轮流担任主席;军事委员会有六十六人组 成,以程潜、何应钦、白崇禧为常委。而实际上,这两个委员会都不过是桂系手中的工具。谭延闿、李烈钧虽然出面领导政府工作,骨子里他们的一举 一动都必须遵循李宗仁、白崇禧的意旨行事。军事委员会的情况也是如此,三个常委虽然把程潜放在首位,但因程潜的第六军已被蒋介石解散,新组织 的部队不为人所重视,李、白只是利用程的老招牌发发通电,壮壮声势而已。何应钦虽然在蒋介石下野后拼命扩张实力,把第一军改编成第一,第九两个 军,提拔刘峙、顾祝同二人分任军长,以便控制;还把蒋介石的心腹陈诚调充军事委员会军务署署长,剥夺他的第二十一师师长实权,以消后患,但是 何应钦还是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力与桂系抗衡,也就无权过问军事委员会的事。接着,桂系军队和何应钦军队联合起来,在南京外围京沪 线龙潭车站消灭了孙传芳部队的主力,使桂系成为南京政府的最高统治者。当两军在龙潭激战的时候,唐生智以反对特别委员会为名进兵安徽。而这个 省是桂系久己视为俎上肉的。这样一来,李、白就抓着机会大做文章,借口唐生智同孙传芳有勾结,发动讨唐之战。李宗仁联合程潜,占领了两湖,唐 见大势已去,便悄悄地逃亡日本,桂系就在两湖巩固了统治地位。汪精卫被李宗仁孤立后,一见捞不到第一把交椅,便离开南京到了武汉 参与了唐生智的反对特别委员会的活动;待唐生智的军事行动失败后,汪精卫又跑到了广州。19F7 年 11 月 10 日,正当桂系在积极扩大地盘的时候,蒋 介石自日本回到上海。蒋电请汪精卫北上,会商党事。南京方面的谭延闿、孙科等也再致电汪精卫,主张在上海召开四中全会预备会,商讨召集四中全 会及停止特别委员会各问题。于是,蒋、汪又会晤于上海,讨论召开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以图打破当时桂系势力专权的局面。蒋、汪在反对桂系这一 点上又结为一伙了。12 月上旬,蒋、汪约集国民党在上海的部分委员召开了回中全会预备会议,一面把国民党中央全会捧出来反对特别委员会,另一方 方面决议请蒋介石复职重新上台。1928 年 1 月 4 日,蒋介石到了南京。7日, 发表了《总司令复职时致国民政府电》,说:“中正叠受各级党部及各军将 士之敦促,政府与民众之督责,以北伐大业急待完成,仍令出负艰巨,爱于支日驰抵首都,继续执行中央所赋予之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权,专司军令,藉利戎机,谨电奉陈,唯冀垂察。”9 日,发表了《致各军全体武装同志电》、《致全党同志全国同胞电》和《致冯阎杨三总司令电》,表示这次重新上台 后,“以全力完成北伐,肃清共逆,以安后方,巩固中央”。这时,广州发生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暴动(即广州十二月起义), 南京政府说汪精卫指使张发奎“纵容,共产党举行暴动,发出命令,通缉归案,吴稚晖甚至大骂汪精卫为“准共产党”。加上,桂系、胡汉民派以张黄 事变(汪派中的张发奎、黄琪翔在广州驱逐李济深、黄绍竑事件),反对汪精卫,胡汉民更是不愿与汪派为伍,拒绝参加四中全会预备会议。这样,汪 精卫这次同蒋介石合作又捞不到一点东西,只得又去欧洲。1928 年 2 月 4 日,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开张,主要决定是:恢复蒋介石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改组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改组国民政府、改组军事委员会,以蒋介石兼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党权和军 权又重新落入了蒋介石之手。蒋介石在重新上台的过程中,1927 年 12 月 1 日,在上海与宋美龄正式 结婚。可以说,蒋介石是在以“双丰收”重新上台。有一家杂志的文章认为,蒋介石同宋美龄结婚,这对蒋介石是重要的,因为这使他成为“国民党先圣 孙中山先生(庆龄丈夫)。死后的连襟,大银行家宋子文的妹夫,以及中国最伟大的圣人孔子著名的后裔孔祥熙先生(霭龄丈夫)的连襟)。①第二节蒋介石的第二次北伐和东北易帜一、第二次北伐蒋介石再次上台后,南京政府在长江流域算是统一掌管了,加上冯玉祥、 阎锡山也倒向南京政府,西北和华北的河南、山西,也算是由南京政府统一掌管了。这时,剩下来的是奉系军阀张作霖的地盘没有归到青天白日旗帜下。在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上,决定了所谓集中革命力量,限期完成北代大 业(全会上通过了《集中革命势力限期完成北伐》的决议案)。当时双方的态势是这样的:国民政府一方面,北伐军总司令为蒋介石,参谋总长为何应 钦,下辖三个集团军,第一集团军由蒋兼总司令,杨杰为总参谋长,第二集团军由冯玉祥任总司令,刘骥为总参谋长,第三集团由阎锡山任总司令,朱 绶光为总参谋长,海军司令由杨树庄担任,李景为参谋长。到 5 月 16 日鲁南会战结束后,国民政府复以十六个军九个独立师,编为第四集团军,特任李 宗仁为总司令,白崇禧为前敌总指挥①。北洋军阀一方,由安国军大元帅张作霖挂帅,下辖七个方面军,由孙传芳、张宗昌、张学良、杨宇霆、张作相、 吴俊升、褚王璞分别担任军团长。1928 年 3 月 16 日,蒋介石发布了北伐全军总方略:第一,方针,“国民革命军以消灭奉、鲁军阀,即行肃清直、鲁、 热、察、绥境内反动军队之目的,决命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参战各部队,于四月某日(日期另电决定)开始攻击。本作战分前、后两期,前期须进展 至胶济路亘高唐——清河——南宫——石家庄之线;后期须进展至山海关——承德——多伦之线。”第二,前期作战任务及部署,“第一阶段:第一集 团军左翼队,及黄河右岸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诸部队,首先攻占济南;同时第一集团军之右翼及中央部队,占领日照、临沂、衮州之线;同时第二集 团军河北诸部队及第三集团,向当前之敌施行佯攻,并严防敌之反攻。第二阶段:以协攻济宁诸部队之大部,迅速北渡黄河,向大名以北地区,协攻京 汉路方面之敌;时第二集团军主力,全部猛攻河北之敌,进取石家庄;斯时第三集团军倾其全力协攻石家庄之敌;第一集团军之主力,肃清胶济路以南 地区之敌,进占济南。”第三,后期作战任务及部署,“第一集团军沿津浦路及其东南地区急进,第二集团军沿京汉路及其东南地区急进,第三集团军 进出东南一带及京绥路,会师京律;同时各以主力部队,向榆关、承德、多伦行猛烈追击。本期作战地境,届时另定。”后来,第四集团军建制后,则 循京汉路,经郑州、新乡向正定、望都一带集中,直捣保定和北京。张作霖为了对付蒋介石的北伐,采取的军事政策:对京汉及律浦路方面均取守势, 惟对山西则取急剧之攻势即以张学良之三、四方面军主力及张作相军攻晋,以三、四方面军之一部配置于京汉路对豫北取守势,其他褚玉璞、孙传芳、 张宗昌三部则配置于大名、济宁、临沂一带,对南取攻势防御,期先下山西,然后向南进展。总的来说,张作霖是采取“退守”:第一步在津浦线上退守 德州,在京汉线上退守保定,在京绥线上退守怀来。如果这些据点都保不住,第二步就实行总退却——退到关外。蒋介石在北伐前,为了避免说他是军事独裁,特在南京中央政治会议中 提议于广州、武汉、开封、太原设立四个政治分会,由李济深、李宗仁、冯① 李宗江在回忆中认为第二次北伐出发时就已有四个集团军。玉祥、阎锡山分任政治分会主席。同时,蒋介石又施展了他的老一手以笼络 其他统兵将领。1928 年 2 月 18 日,蒋介石拉冯玉祥换帖拜把子,两人见了面,互相拜了四拜,都把亲笔写的帖子交给对方。蒋介石在帖上写:“安危 共扶,甘苦同尝,海枯石烂,死生不渝。”冯玉祥在帖上写:“结盟真意,是为主义,碎尸万段,在所不计。”1928 年 3 月 31 日,蒋介石率部渡江北伐,函致后方将士及同志说:“中 正受党国重托,统率国民革命军,继续总理遗教,完成北伐大业;我第一、二、三各集团军刻已整军前方,待命进攻,中国统一之期已近,国民革命成 功不远。”①4 月 1 日,蒋介石进驻徐州。他一面通令第二、第三集团军,期 以 4月 7 日开始总攻;另一面对外发表了《告友邦人士书》,说:“我国民 革命军所到之地,绝对不致有排外之行动,革命军对于外人之生命财产,必与本国人民同为极严密之保护,同时亦愿我友邦人士,跷然于接济军阀即所 以延长中国之内乱,而妨害全世界之和平,应立刻停止其售卖枪械,或秘密贷款于军阀之行为也。”“中国革命终必达于成功之境,有以友谊匡持扶助 之者,中国人将永感之,若以无理之干涉,障碍其革命,则必徒招中国国民之怨恨而已。中正深信各友邦必能为保持东亚和平,为增进中外睦谊,共同 努力也。”②对内连续发表了《渡江北伐通告北方同胞》、《渡江北伐告北方将士文》和《渡江北伐告全国民众文》,诉说了张作霖的罪恶,要全国人民, 尤其是北方人民和将士支持这次北伐,“张作霖为国民公敌,人人得而除之,除一张作霖,统一可告成,全国民众亦可安居乐业”。4 月 7 日,蒋介石发 表了《渡江北代誓师通电》,说:“党国存亡,主义成败,人民祸福,同志荣辱,在此一战。全军同志,万众一心,严守纪律,服从命令,不惜牺牲, 竭尽责任,发扬精神,达成使命,誓除奉、鲁军阀,完成国民革命,实行三民主义,不愧爱国救民,毋负民众期望,慰我总理及已死诸将士在天之灵。”①蒋介石“审度当时敌我态势,北伐全军战线,右自海州经徐州、曹州、大名、 彰德,遥接井陉、龙泉、繁峙、雁门之线,不下两千公里,自东南直至西北,各地战况不一。在敌方则以山西位于其右侧背,牵制其南进之师,不得不以 先解决山西为要着。在我方则因山东向我突出,抵制苏、皖之师,我非攻取山东,无法使一、二集团军取得紧密连系,从津浦、京汉两路并肩前进。两 集团军不能并肩前进,即无法与第三集团军战线相衔接,予敌以各个击破之罅隙,更遑言解三晋之危。故总方略之主旨,在先以主力攻取山东,使我一、 二两集团军战线,推进至胶济路高唐、南宫、石家庄之线,以与晋军取得连络,形成合围之势。此诚总攻初步之稳健决策。且我革命军以重兵就各方同 时总攻,即无异将敌军加以包围。此时,敌若同时应付各路,则东起海州,西至偏关,战线漫长,兵力必感不敷分配,若欲集中专攻一点,则按当时之 交通,与其内部之不尽归统属,转用殊非易事。故我第一步先取各路合攻之方略,使敌陷于内线作战之不利,此实我兵力数量与战线便利所使然。复次, 我军在曹州、济宁及大名同时发展,可以横截津浦路敌直、鲁军为三段,而将其各个击破。第三集团军中路之发展,亦不难再演涿州之旧戏,遮断旧京 汉路奉军与其根据地之连络。此诸路之突进,其作用小则可以压迫敌军退却,① 《自反录》第 2 集卷 14。② 《自反录》第 2 集卷 14。① 《自反录》第 2 集卷 2。而缩小其包围圈,大则可以渗入敌军后方重地,迫其全军陷于瓦解。故我方 略第二步集重兵作突破一方之攻势,亦作战上必然之趋势”②。李宗仁在回忆中说及这次北伐的战略部署大体上是:“以第一集团军沿津浦路北上,循泰 安、济南、沧州而直薄天津。第二集团军则任京汉路以东、津浦路以西地区的攻击任务,自新乡向彰德、大名、顺德一带北上,右与第一集团军,左与 第四集团军联系,会攻京、津。第四集团军则循京汉路,经郑州、新乡,向正定,望都一带集中,直捣保定和北京。第三集团军则自太原循正太路,出 娘子关,截断京汉路,北上与第四集团军会师北京。”①简言之,“第一集团军担任律浦线,第二集团军担任京汉线,第三集团军担任京绥、京汉线之西 面,第四集团军则西上平定湘鄂之叛军后,沿京汉线北上,与第三集团军协同作战,以会攻北京为总目标。”②1928 年 4 月中旬,国民革命军发起总攻: 第一集团军“四月十日克复台儿庄,十一日克复郓城,十二日克复韩庄、枣庄,十九日乘虚略取衮州”,21 日与第二集团军石友三部会攻克复济宁。23 日,蒋介石“在衮州行营综合各方状况,判知张作霖拟借直、鲁联军之掩 护,企图在东三省总退却,乃决心使第一集团军乘胜猛追,攻占济南,并期在黄河以南将敌歼灭”。于是给第一集团军各军下达了命令:“一、第二军 团以一部围攻临沂;一部由新泰向博山附近挺进,对淄川方面警戒,掩护我军右侧背;一部位置于鲁东治歇车之线,与第一军团连络;主力经莱芜、文 祖镇、龙山镇挺进,截断胶济路,并向济南袭击。二、第一军团应于天宝寨、大汶口、临汶之线,准备攻击山口、泰安、界首之敌。三、第三军团(欠第 三十三军)应于大金、大石桥之线,准备攻击大、小万德、青杨树之敌。四、第四军团应于孙伯庄、朝阳庄之线,准备攻击肥城之敌,俟击破该敌后,即 进攻石店、张夏镇、大冈山之敌。五、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配属席骑军),应进至陈家山、朿河之线,以一部与第四军团相连系,掩护左侧背,以主力 速经平阴、长清,向济南之敌袭击。六、第三军及第三十七师为总预备队,在济阳附近侍命。”接着,发生了一系列战斗。27 日,占领泰安。29 日,蒋 介石给朱培德(第一集团军总预备队总指挥)、杨杰(第一集团军总参谋长)电报中说:“一、济南卫戍司令拟委方振武;二,占领济南后,各部应渡河 跟踪追击,不可停留;三、渡河后各军区目标预拟如下:甲、方军团向德、平、宁津东光,乙、陈军团向陵县吴桥安陵镇,丙、第三军向禹城平原,丁、 贺军团向恩县故城,刘军团向高唐武城枣强,戊、孙良诚部向聊城,已、第四军为总预备,集合济南泺口间待命,庚、胶东方面派卅七师或另抽加第一 军之一部。中意如此,请兄等酌定,至各部待命地点,亦依此前进方向指定 也。”①5 月1 日,克复济南。日本帝国主义借口护侨,出兵占领胶济路及济 南。企图阻挠国民革命军前进。蒋介石一面严令部队注意军纪和各军驻扎原地待命;一面派蔡公时及随员十余人到日本驻屯军福田师团部交涉。不料,“五月三日,我军于占领济南后,正从事渡河北上之准备,日军突然袭击我 军,围攻我交涉公署,惨杀我交涉员蔡公时,全市邮电机关亦被占领,复向我提出济南我军一律解除武装,及附近二十里以内不得驻兵种种无理要求,② 《北伐战史》第 1239 至 1240 页。① 《李宗仁回忆录》(下)第 570 页。② 《北伐战史》第 1167 页。① 《自反录》第 2 集卷 7。且不待我答复,即开炮轰城,我军不得已退出城郊,军民死伤万余,财产损 失无算,造成我民族史上之奇耻大辱”②。蒋介石在《誓雪五三国耻》中说、“日本人那种野蛮行动,简直就是禽兽,对于我外交官,竟敢施行那样的暴 行,谁亦想不到的。这次日军暴虐的行为,就是世界各国,也都晓得了他们是一种最野蛮的军阀。”对此,蒋介石一面同日本交涉,一面命令部队“绕过渡河,继续北代”。就交涉来说,经过十一个月的周折才解决。日本 方面也不得不承认:“济南事件以来,日中邦交处于断绝状态,中国正在大举排日,贸易也已停止,尤其是与中国交易繁复的大阪经济界简直 是一筹莫展。”“解决这样事件的条件,照例是采取使对方道歉、赔偿、并保证将来不再发生类似事件等。但是,解决济南事件对日本方面的方针是: 即使双方各负一半责任也可同意。”①就继续北伐来说,“第一集团军贺、方两军自济南脱脸后,协同一部分友军绕道鲁西,越黄河,北进占领沧州、德 州”②。第二集团军于 4 月了日发动总攻后,除以一部参加津浦线作战外,其主 力则沿京汉线自豫北入直隶,连克濮县、观城、顺德、大名、晋县,继续前进,与第一、三两集团军取得连络,最后进占南苑。李宗仁说:“第二集团 军冯玉祥防区并无强敌,本可兼程而进,惟冯氏却稽延不进,并撤回原驻博野、安国一带的部队,仅留置少数骑兵答戒前线地区。”③第三集团军由山西入直隶,于 5 月中旬连克平山、灵寿、正定、获鹿、 石家庄,时第四集团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亦奉命率该集团军由京汉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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