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全传-57

孛罗和彻里果然在御史台搜出奏折,返回皇宫,把奏折呈递给忽必烈。忽必烈急不可待地打开奏折,越看越气,脸上凝上一层严霜,浑身颤抖,忍不住念出声来:“……光阴似箭,日月催人,陛下春秋已高,且操劳国事,耗精劳神,龙体羸弱多病。太子至仁至孝,天资聪慧,酷似陛下盛时,精力正旺。……若陛下禅位太子殿下,定不负陛下厚望,使朝纲大振,皇祚永固……”南必在一旁拱火:“好哇!这不是逼皇上退位,不是造反是什么?”忽必烈脸色阴沉,问孛罗:“这奏折真金知道吗?”孛罗摇摇头,说:“还不清楚。”南必撇着薄嘴唇,尖刻地说:“这还用问,这不明摆着嘛?当太子的年头太长了,等不及了,想早点当上皇帝,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用这种方法逼皇上退位,也太狠点了!”忽必烈被激怒了,对彻里说:“传我旨意,废掉真金皇太子名号!”“啊!?”除南必外,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正好这时安童进来,跪下阻谏:“陛下不可!”忽必烈在气头上,哪里肯听,象头暴戾的狮子,厉声大吼:“你敢抗旨?谁敢为逆子求情,斩!”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83回]——忽必烈从南台御史府搜出要他让位给真金的奏折,忽必烈震怒了,决意废掉真金。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使忽必烈改变了主意……——第83回忽必烈下旨废太子廉希宪唤醒懵懂人孛罗和彻里也跪下劝说:“陛下息怒。”安童说:“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太子关系到国家根本和皇祚盛衰,岂可不经详究彻查,就匆忙草率废掉的道理?”南必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好详究彻查的?安丞相不会是逼皇上退位的合谋吧?”“你?”安童欲发作,但还是忍住了,软中有硬地回击道:“按照皇后的推断,臣是逼皇上退位的合谋。那皇后您,就该是逆臣奸党陷害太子、动摇国本的合谋了?”“啊?你!你以小犯上,竟敢诋毁本后!”南必恼羞成怒,哭闹着对忽必烈说,“皇上,您看见了吧?他当着您的面就敢顶撞臣妾,您可得给臣我做主哇!”忽必烈勃然大怒:“安童!你别以为你是跟随朕最早的老臣,就如此放肆!来人!免去他的官职,打入死牢!”“啊?”在场的人惊得瞠目结舌。安童从十几岁就服侍忽必烈,忽必烈待他象儿子一般,是忽必烈最信任的心腹人。忽必烈居然这样处治他,看来废掉真金是在所难免了。众人知道,忽必烈这时候是听不进劝的,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谁也不敢开口,屋里没有一丝声响,窒息得人喘不过气来。突然,殿外有人说:“陛下,您太莽撞了!”声音苍老,还有些嘶哑。因为宫殿内鸦雀无声,所以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众人都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扭头向外看去。但见从殿外走进来一位老人,虽然须发染霜,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虎老雄威在,身板硬朗,步履坚实,落地有声。众人举目一看,原来人是廉希宪。廉希宪的突然出现,除忽必烈和安童以外,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他告老回乡已经多年,突然回到京城,又是在这样的时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猜测。尤其是敏感的南必,隐隐觉得好象与真金的事有关。这老爷子性情梗直,倔得象头劣马,资格又老,就是忽必烈也敬让他几分。南必自然有些畏惧。廉希宪确实是忽必烈召来的,廉希宪的到来师忽必烈大为惊喜。惟独平静,因为廉希宪到京城以后,首先找到他了解情况。他在这时候出现也是与安童实现商量好的。廉希宪与忽必烈已经多年没见面,廉希宪激动得流下浑浊的泪水,快步走到忽必烈面前,大礼参拜,差点儿摔倒:“陛下!老臣今天又见到陛下了!”忽必烈急忙把他搀扶起来,说:“廉孟子!你可来了!想死朕了!”廉希宪泪眼模糊,一边擦泪一边说:“臣也想陛下呀!”“赐坐。”忽必烈示意彻里,扶廉希宪坐下。廉希宪推辞:“老臣不敢,折杀老臣。”忽必烈说:“叫你坐你就坐,坐。”“是,谢陛下。”廉希宪坐下,问忽必烈,“陛下,刚才您发那么大火,是为了谁呀?”“哼!还能有谁!”忽必烈狠狠瞪了安童一眼。忽必烈没有想到,廉希宪连想也没有想,便说:“陛下,您错怪安大人了,安大人说的没有错,确实有人要陷害太子,动摇国本,居心不良啊!”忽必烈说:“你刚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廉希宪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忽必烈说:“陛下,老臣走了很长的路,有些累了。”忽必烈明白廉希宪的意思,说:“是啊,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廉回回去暖阁歇息歇息。”南必知道廉希宪是要躲避她,向忽必烈谈奏折的事。心理虽然很着急,但也无计可想,只好悻悻离去。忽必烈把廉希宪请进暖阁,让彻里把门关上。二人盘腿坐在铺着驼绒毡子的大炕上。彻里端上奶茶。忽必烈想起安童气就不打一处来,对廉希宪说:“跟随朕最早的老臣,眼下就剩你和安童了。可是,安童……嘿!倚老卖老,居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当着朕的面就说皇后是陷害太子动摇国本的奸贼帮凶!别以为他是老臣,朕就……”廉希宪打断他的话,推心置腹地说:“陛下,您别不高兴,安大人说得没有错。有人确实要陷害太子,动摇国本,用心险恶呀!”忽必烈一边摇头一边说:“你刚回京城,还不了解情况……”廉希宪说:“不,臣来京城已经好几天了。”忽必烈感到意外:“你早就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朕?”廉希宪说:“臣虽然在按旦河静养,但京城发生的事臣也知道一二。您为什么这时候召臣进京,臣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臣所以到京城以后没有立即来见皇上,为的是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好暗中进行察访。”忽必烈说:“不愧是廉孟子,还是那样有心。你察访的结果如何?”廉希宪说:“陛下啊,确实有人要谋害太子、动摇国本呐!”忽必烈大感意外:“啊?会有这样的事?谁如此大胆?”廉希宪说:“这个人就是你最信任的……”忽必烈神色大变,惊诧地问:“啊?你……你不会说是阿合马吧?”“正是这个祸乱朝纲的大奸!”廉希宪声色俱厉,一字一顿。“什么?阿合马是奸臣?”廉希宪的回答使忽必烈犹如当头挨了一棒,觉得天旋地转。真金说阿合马是奸臣,安童、彻里都说阿合马是奸臣,如今廉希宪也说他是。忽必烈迷惑了,怀疑了,莫非真是自己错了?忽必烈觉得阿合马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为什么他们都说是奸臣呢?廉希宪说:“陛下,臣有一计,阿合马是忠是奸一试便知。”忽必烈问:“什么计?”廉希宪说出自己的计策,忽必烈依然半信半疑,但同意试试。阿合马被杀,忽辛表面痛彻心脾,内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忧,不必说,阿合马毕竟是他的父亲,而且又有那么高的权位,对这个家自然是一大损失。喜的是他身为长子,成了这个大家族的当家人,从此没有了任何管束,可以任意所为。忽辛本来就是个浪荡子,在守制期内,便传来大都城当红娼优,饮宴歌舞,寻欢作乐。忽辛正玩得高兴,他的亲信达吉古气喘吁吁地进来,喘息着说:“少爷!少爷!”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正往忽辛嘴里灌酒,忽辛一怔,酒洒了一地。忽辛呵斥道:“混蛋!扫了大爷的兴,找死呐!”达吉古嗫嗫地说:“不不,小人不敢,实在是……”“是个屁!有事以后再说。”忽辛又抱着妓女嬉戏起来。达吉古只好大声说:“廉回回来京城了!”“什么?”忽辛一听,脸色顿变,推开怀里的妓女,急切地问:“你说什么?廉希宪那老家伙来京城嘞?你看清楚了?是他?”达吉古说:“我亲眼看见的,没错。他被皇上召进了宫,喔,听说他几天前就到了,可是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忽辛吓得小脸刷白,责怪达吉古:“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达吉古讷讷地说:“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忽辛为什么这么怕廉希宪呢?除了廉希宪资格老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阿合马生前曾对他说过:“日后籍我家者,必此人也!”阿合马说这话时,神色阴郁,忧心忡忡。后来廉希宪告老回了乡,笼罩在阿合马心头的阴云才算消散,高兴得他摆设宴席,弹冠庆贺。当时忽辛并未在意,现在想起,不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达吉古见忽辛脸色难看,沉默不语。问道:“少爷,怎么办呐?您得拿个主意。”忽辛这才从遐想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宣德,在他的心腹中宣德是最有主意的。他发现宣德不在,烦躁不安地吼道:“宣德呢?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他露面嘞?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阿爸在时三天两头来献殷勤,如今却……”“少爷,在骂谁呐?”忽辛听出是宣德声音,不由一怔。声随人到,进来的果然是宣德。忽辛极为尴尬,一时语塞,嗫嗫地说:“哦?我……喔喔,您来得正好,我正有重要的事跟您商量。廉希宪那老东西来京城了,看来事情不妙,肯定是忽必烈召他来……”宣德斜了他一眼,一脸轻蔑不屑神情,说:“他来来吧,他久居乡下,压根儿不了解京城发生的事。他没有任何证据,能把我们怎么得了?这时候最怕的是那么自乱阵脚,懂吗?一定要镇定,决不能慌。”忽辛说:“这我知道,但我们不能傻等着坐以待毙吧?您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宣德尚未开口,外面传来喊声:“皇上驾到,忽辛接驾!”“啊?这时候皇上来干什么?”忽辛和在场的人大感意外,惴惴不安,面面相觑。宣德说:“别杯弓蛇影,不一定就是坏事,也许是来宣示皇恩,表示抚恤慰问的。”“但愿如此。”忽辛说,“你们先躲一躲。”达吉古和宣德刚要离开,彻里已经走了监牢,对二人说:“别走,既然在,就一起接驾吧。”二人只好转回,与忽辛一起跪下迎接忽必烈:“吾皇万岁万万岁!”忽必烈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安童、孛罗和禁卫亲军。忽辛觉得气氛不对,心怦怦狂跳起来。忽必烈坐在太师椅上,说:“都起来,平身吧。”“谢皇上。”忽辛三人站起来,垂手恭紫一旁。忽必烈说:“忽辛呀,阿大人生前替朕署理财税,忠心耿耿,有他在,朕从来没有缺过银子花。阿大人被害,使朕少了一个股肱之臣,就象断了朕的一只臂膀。朕是万分悲痛啊!”忽辛匍匐谢恩:“谢皇上!家父泉下有知,定会感激涕零,无限欣慰的。”宣德一直在偷偷揣摩忽必烈的来意。“把少爷扶起来。”忽必烈命彻里扶起忽辛。“谢陛下恩典。”忽辛站起身来。忽必烈说:“朕失去阿大人这个理财能手,真是处处感到不方便呀。最近,朕的皇冠上需要一颗夜明珠,户部那帮废物们,硬是说没有,配不上。嘿!要是阿大人还活着,肯定能给朕配上,不会叫朕着急的。”忽辛猜不出忽必烈说这番话是什么用意,哭哀哀地说:“可惜家父已经不在了。”忽必烈说:“你阿爹活着的时候总夸你,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很会办事,很像年轻时候的他。你看……朕想向你借几颗珍珠,凑合着先钉皇冠上。你别害怕,朕不是白要你的,是借,以后加倍偿还,不会叫你吃亏。”忽辛三人听了这番话,觉察出忽必烈此行是另有目的,预感到事情不妙,激凌凌吓出一身冷汗。忽辛顿时乱了方寸,说:“回陛下,家父虽然掌管着全国财税,但为官清廉,奴才家里怎么会有夜明珠呢?”“是吗?”忽必烈面露嘲讽,说,“朕怎么听说,你家有一座秘密地窖,里面装了不少的宝贝。”忽辛热汗涌流,头上冒着蒸汽,竭力否认:“没……没有的事,那一定是家父得罪了人,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忽必烈嘲弄地对彻里说:“彻里,今天是不是很热?”彻里说:“不热呀,挺冷的。”忽必烈说:“是吗?那怎么忽辛热得大汗淋漓呢?”“这……我……我有热风病……”忽辛语无伦次,惶遽尴尬。“是嘛,那可得好好看看”忽必烈孩子般与彻里窃笑。“是是。”忽辛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胡乱回答。忽必烈装成很为难的样子,对忽辛说:“不过,关于你家有没有地窖的事还真不好办。我跟说你家有地窖的人打了赌,他说有,我说没有,赌注下的还不小,总得弄出个真假输赢来吧?再说,这也是还阿大人一个清白。不明不白的叫死人背黑锅,你这作晚辈的,也不愿意吧?”忽辛被逼进死胡同,怎样回答都不是,只好含含混混地胡乱:“嗯……啊……”忽必烈说:“这么说你同意嘞?来呀,搜查地窖!”忽辛疯狂阻拦:“皇上!真的没有地窖!没有地窖!你们不能搜!不能搜啊!”宣德老有世故,最善揣摩,他从忽必烈的神情和话语中已经猜出阿合马的事犯了。他知道阿合马的底细,不犯则已,一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事。他是个生意人,能赚则赚,不能赚也要把损失降到最小。他毅然做出决定,出首告发阿合马,以求自保。想到这里,他蓦地冲忽必烈跪下,气愤填膺地指着忽辛说:“皇上!他在撒谎,他一直在欺骗您!”宣德的这一举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http://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84回]第84回阿合马劣迹败露,惊煞忽必烈真金太子还清白,居然被吓死尤其是忽辛,做梦也不会想到宣德会出卖他,惊得瞠目结舌,神情愕然:“啊?你……你!”宣德一反奴颜婢膝的常态,反唇回击:“我怎么了?我不再受你们家的骗了!皇上,他家不但有地窖,而且不止一座。地点很隐蔽,一般人谁都不知道。皇上,我带您去!”忽辛见大势已去,恶狠狠大骂宣德:“宣德!你不是人!忘恩负义!卖主求荣!我变成鬼也饶不了你!”禁军用破毛毡堵住他的嘴。宣德带领忽必烈一行来到阿合马家的秘密地窖,里面的情景把众人惊呆了。地窖很大,装满了金银财帛,奇珍异宝。在灯光映照下,璀璨耀眼,熠熠生辉,闪烁着七彩光华。“啊?这……这都是阿合马的?”忽必烈也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童说:“皇上,我和孛罗丞相初步估算了一下,这座地窖里的财宝,比朝廷的一座国库还多。”宣德加油添醋:“另一个地窖比这个还大。”忽必烈深深地运了一口气。彻里发现了一颗大珍珠,惊喜地喊道:“皇上!快来看!那颗暹罗国进贡的大夜明珠在这儿呐!怪不得找不到,原来叫这老贼偷来了!”忽必烈看着晶光耀眼的大珍珠,怒不可遏地对忽辛说:“这就是阿合马的为官清廉?对朕的一片忠心?哼!”还在地窖里查抄出堆积如山的至元宝钞,全是没使用过的新钞。安童告诉忽必烈,阿合马敛财到了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地步。庆元朝廷市舶司建造攻打日本的战船,本来早就应该完工了。阿合马为了捞钱,故意拖延工期,克扣材料费和工匠工钱,酿成工匠暴动。阿合马掩盖真相,向朝廷报告说烧了几艘已经造好的新船,实际是烧了七百多艘!给朝廷造成了多大损失呀!忽辛还想辩解,说:“万岁爷!您听我说呀,这都是家父省吃俭用,节省……”“一派胡言!你还在骗朕!”暴怒的忽必烈狠狠抽了忽辛一个耳光,命令禁军,“把阿合马一家全部缉拿收监,听候处治!”阿合马事泄以后,参劾的奏折象雪片一样递到忽必烈的御案上。卖官鬻爵,贪墨受贿,残害忠良,诅咒太子真金……等等罪行都被揭发了出来。触目惊心,肆无忌惮,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忽必烈下旨掘开阿合马的坟墓,鞭打尸体,然后拿去喂鹰,砸毁为他立的狗屁功德碑,诛灭九族!大都百姓得知阿合马事发,个个欣喜万分,奔走相告。掘坟鞭尸和推倒功德碑那天,发觉都出来观看,可说是万人空巷。当阿合马的尸体从棺椁中掘出,被鞭打得面目全非,皮肉横飞时,当那颠倒黑白的所谓功德碑被推倒砸碎时,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声和唾骂声。人们欢呼雀跃,燃放鞭炮,猜拳饮酒……用各自的方式进行狂欢庆贺,达三天之久,大都城酒肆的酒几乎全卖光了。这件事对忽必烈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的精神濒于崩溃,宛如得了一场大病,羸弱衰老了许多。在他的心目中,阿合马是个既老实又能干的人,对自己是绝对忠诚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阿合马居然被着他干了这么多卑鄙无耻的勾当。多亏召来了廉希宪,使阿合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如若不然,长此下去真不知是什么后果。忽必烈正在追思悔恨,南必端人参汤进来,对忽必烈说:“皇上,您这两天瘦多了,喝点人参汤补补身子吧。”“去去去!不喝!不喝!”忽必烈正在心烦,呵斥她退下,“都是你!成天阿合马好,阿合马有本事,阿合马对朕最忠心!哼!这就是他的忠心?就差把国库搬到他家里去喽!”南必很是不悦,耷拉着脸,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哝:“明明是自己最信任他,现在倒怨别人!”。“你站住!”忽必烈见她不高兴地嘟嘟囔囔,勃然大怒,生气地问:“你在说什么?”南必见自己闯了祸,急忙站住,掩饰地说:“没没,臣妾没说什么。”忽必烈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摆摆手,说:“下去,你去吧。”南必如释重负,急忙走了出去。彻里进来向忽必烈报告:“皇上,安童丞相来了。”忽必烈说:“他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快叫他进来。”彻里走出去,对安童说:“安丞相,皇上请您进去,”安童走进殿内,向忽必烈施礼参拜:“臣安童参见圣上。”忽必烈说:“安丞相请起,赐坐。”安童哪里敢坐,慌忙推辞:“谢圣上恩宠,臣实在不敢。”忽必烈说:“朕叫你坐你就坐,坐下好说话。”安童这才坐下。忽必烈问安童:“朕对阿合马掘坟鞭尸,大臣们反应如何?”安童说:“何只是大臣,连大都城的百姓们都拍手称快,弹冠相庆!鞭尸砸碑那天,更是万人空巷,争相观看。盛赞皇上慧眼英明,察奸识恶,决断圣明,江山社稷之幸,黎民苍生之福啊!百姓自发庆贺三天,大都城里的酒都卖光喽!真应了一句俗话,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呐。”忽必烈颇有感慨:“是啊,这大概就是姚枢刘秉忠他们常说的,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吧?”安童说:“为这件事,大臣们最近上了不少折子。”忽必烈问:“都说了些什么?”安童说:“除了盛赞陛下圣明以外,不少大臣提出除恶务尽,不能留下后患,请诛杀阿合马的同党。”忽必烈眨眨眼,说:“他的同党忽辛、达吉古、宣德……那一帮人,不是都除掉了吗?还有谁?”“尚书左丞叶李!”安童说。“叶李?”忽必烈一怔。安童说:“臣同意诸位大臣的意见,叶李入朝以后,便投靠到阿合马门下,阿合马干的坏事他几乎都参与了……”安童发现,忽必烈脸色很难看,低头不语。便把话停住,没有再往下说。忽必烈是要面子的人,在阿合马这件事上,虽然大臣们盛赞他圣明啊,果断啊,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是很失面子的。如果在把叶李列入阿合马的同党,那他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忠奸不辨、好坏不分的昏君了吗?不!朕不是昏君!不是!朕求贤若渴,广招人才,怎么能是昏君呢?叶李敢冒杀身之祸弹劾大奸臣贾似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奸臣呢?充其量是投错了人,再加上年轻气盛,言辞激烈,过于刚直,伤害了不少人,才招来怨谤非议。忽必烈想到这里,对安童说:“朕对叶李还是了解的,他与阿合马不同,阿合马是心儿里坏。叶李则不然,是性子急,脾气不好,过于刚愎自负,好出风头,得罪了一些人。归入阿合马同党,我看不合适。这样吧,把他的尚书左丞的官职免去,只留兵部郎中的职务。”安童觉得处理得太轻了,说:“陛下,可是有许多事,是他同阿合马……”忽必烈不悦地打断他的话,说:“好啦,就这样决定了。”安童字好说:“是,臣遵旨。”忽必烈忽然想起真金还软禁着,问安童:“真金现在情况怎么样?”安童一拍脑门,说:“哎呀!您看我!光顾着忙阿合马的事了,怎么忘的这么死,殿下还软禁在太子宫呢!”忽必烈说:“快,拿着朕的金牌令符,速去解除太子的软禁。朕随后就去。”“是。”安童接过金牌令符,急匆匆向太子宫而去。这些日子真金太子是度日如年,被囚禁在太子宫中,与世隔绝,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是向好的方面发展了,还是在向更坏的方向发展。终日惶惑不定,惴惴不安,整天望着窗户外天空发愣,想象着外面发生的事情。神智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这天,他的神智又恍惚起来,大概是眼前出现了幻影,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前方,惊恐地一边向后缩一边叫喊:“啊?父皇派人来捉我!快!快把我藏起来!”太子妃阔阔真抱住狂燥的真金,安慰他说:“不会的,父皇不是糊涂人,你是长子,一向仁孝,他老人家最宠爱你,肯定会还你清白的。”霎那间真金又清醒过来,颓丧地叹了口气说:“安童丞相去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肯定是……无法挽回了!”阔阔真说:“不会的,你不能只往坏处想。也许父皇正在彻查,还没有结果,有了结果安丞相肯定会来的。”真金忧心忡忡:“唉!你哪里知道,他们上的不是一般奏折,是逼宫谋篡!得利的是我,父皇肯定怀疑我是始作俑者!这是大忤逆不孝的大罪啊!父皇能饶过我吗?”真金又烦躁起来。阔阔真赶忙劝慰他:“殿下,您千万要冷静呀。”“死到临头了,我能冷静得了吗?”真金又糊涂起来,出现失常状态:“啊?你们别进来!别抓我!父皇饶命!饶命!”事情也赶得巧,正当真金神智不清的时候,宫门监急匆匆跑进来禀报:“殿下!太子妃!”阔阔真见宫门监神色慌乱,急问:“出了什么事?慢慢说。”宫门监说:“从外面闯进来不少禁卫亲军……”真金惊恐万状:“啊?”阔阔真问:“禁卫亲军?他们来干什么?”宫门监说:“奴才急着禀报主子赶紧做准备,没有问。喔,领头的拿着金牌令符,象是皇上派来的人。太子妃,殿下,你们要早做准备呀!”“啊?金牌令符?只有父皇才有金牌令符!啊!父皇派人来捉我了!父皇!父——皇!别杀儿臣!孩儿真的……啊?啊——!”真金惊恐万分,精神已经崩溃,断定是忽必烈派人来捉拿他。由于极度恐慌惊吓,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身子一挺,死去。阔阔真和铁木耳大惊,慌忙抱起真金,声泪俱下地呼叫:“殿下!阿爸!您醒醒!醒醒啊!”安童率禁卫亲军急匆匆进来,见状大感意外:“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阔阔真泪流满面,抽噎着说:“安丞相,您告诉父皇,不用您来捉嘞,他……已经死了!”“啊?这……”安童大惊失色,惊诧地问:“殿下怎么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阔阔真哭泣着说:“他从小胆小,对父皇从不敢有丝毫悖逆。听说父皇派您老捉拿他,他……吓……吓死了!”“啊?怎么会这样?”安童顿足捶胸,痛悔不已,痛心疾首地说:“哎呀!谁说我是来捉拿殿下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阿合马掘坟鞭尸,殿下与此事无关,还了殿下的清白。我是奉旨来接殿下进宫面圣的。”阔阔真和铁木耳都愣了,傻了,他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拽着安童急切地问:“什么?您说的是真的?父皇不怀疑太子了?不废掉殿下了?”安童说:“皇上的金牌令符在此,当然是真的。”阔阔真和铁木耳悲喜交加,抱着真金的尸体嚎啕大哭:“殿下!阿爸!您死得冤啊!”忽必烈喊着:“真金!儿子!父皇委曲你了!”由彻里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见状蓦地怔住了,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啊?这……”阔阔真神情木然,讷讷地说:“他……死了!”忽必烈如闻晴天霹雳,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扶住彻里,竭力支撑着不使自己倒下去:“啊?怎么会呢?好好的……怎么会……”一向温顺的阔阔真,居然顶撞起忽必烈来,说:“什么?你说好好的?你知道他这些天是怎样度过的吗?胆颤心惊,夜不成能寐,他是活活吓死的啊!这下,您可以安心了吧?不会再有谁跟您争夺皇位了,您该满意嘞!”忽必烈受到极大刺激,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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