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全传-46

忽必烈对丞相孛罗说:“立即审问刺客,你任主审官,刑部尚书和城防都指挥使协同,查清王著到底是什么人,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是。”孛罗和刑部尚书、城防都指挥使领旨以后,不敢怠慢,连夜鞫审王著等一干人犯。王著被打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脖颈上戴着沉重的榆木大枷,脚上钉着拇指粗的铁镣。虽然疼痛难忍,举步艰难,但他咬紧牙关,挺直腰杆,虎瘦不塌架,目光炯炯如电,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正气。王著被押进大堂以后,王著立刻认出了孛罗,孛罗也认出了他。没等孛罗开口,王著便豪爽地说:“孛罗大人,不劳您多费口舌,我全招认。阿合马老贼是我王著所杀,与他人无关。要杀要砍还是凌迟活埋,悉听尊便,王著绝无怨言。”孛罗说:“王著,圣上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恩将仇报,刺杀皇上的肱骨大臣?”“哈哈哈哈!”没等孛罗说完,王著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豪爽、讥讽和嘲弄。然后,戛然止住笑,目光里喷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阿合马是圣上的肱骨大臣?呸!他是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的大奸臣!我杀掉老贼,正是为了报答皇上对我的再造之恩。用我的死,替皇上除了阿合马这个大害,值得!报了皇上的大恩,我再也没有牵挂,可以痛痛快快地死了。”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说:“想一死完事?告诉你,没这么容易!阿合马是一品大员,没有人为你密谋策划,你怎么能刺杀得了?说!你受谁指使?”城防指挥使暗有所指地说:“是呀,你为什么不冒充别人,偏偏要冒充太子?你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王著勃然大怒,说:“看你的意思是让我株连太子,你敢不是阿合马的同党吧?”城防指挥使被噎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胡说!放肆!”王著哈哈大笑,说:“我说的是实话,没什么放肆的。告诉你说吧,我和太子素无来往,毫无关系,这件事太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要说密谋策划,早在一年前我就着手进行了,我先请人秘密打造了一副八十斤重的铁锤。之所以假冒太子,完全是为了把老贼骗出来除掉,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大丈夫敢做敢当,想让我攀扯陷害他人,白日做梦,绝不可能!”孛罗把审问结果奏报忽必烈,忽必烈看过奏报后问孛罗:“太子确实与此事无关?”孛罗说:“经过多次审问,没有发现太子知道此事的任何迹象。按大元律法,王著罪不容赦,应判斩立决。”忽必烈问:“他确实是朕当年征大理时收留的那个王著?”孛罗点点头,说:“没错,确实是他,他自己也承认。”忽必烈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讷讷地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朕待他不薄,他为什么要刺杀朕的肱骨大臣?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啊?”孛罗说:“奴才问过他……”忽必烈急问:“他怎么说?”孛罗说:“他说他这样做,是为您除掉最大的奸臣,正是为了报答您的再造大恩。”忽必烈心中一怔,原来,王著也认为阿合马是奸臣。忽必烈再一次被搞糊涂了。王著当年有救驾之功,发生这样的事使忽必烈的心情很感沉重,也很矛盾。按律是必须斩首的,可是,从感情说,他又有些舍不得。问孛罗:“王著有没有请求朕赦免他?”孛罗摇摇头,说:“没有。他说,他已经为皇上除掉了最大的奸臣和隐患,报了皇上的大恩,再无牵挂,可以痛痛快快地走了。您看……”“按律……斩吧!”看得出忽必烈内心很痛苦,声音是颤抖的。多疑,大概是帝王的通病。虽然王著明明白白说锤击阿合马与太子真金毫无关系,忽必烈仍然狐疑重重,王著为什么不冒充别人,而偏偏冒充太子?说不定是王著在庇护太子。正在这时,偏偏又发生了一件事,使忽必烈震怒了,断定真金图谋不轨,篡位夺劝。这件事是皇后南必告诉他的。忽必烈听了气脸色铁青,暴跳如雷,拍着御案说:“什么?朕老糊涂啦?把皇位让出来?大逆不道!谋反!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谁?还能有谁?还不是御史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御使们!”南必尖酸刻薄,拱火添油。彻里一怔:“真的是他们?”“这还会假?”南必说,“奏折已经写好了,现在南台御史府放着,就等着往上递了。不信,您派人一查就清楚了。”南必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上次,南台御史为了使朝廷摆脱南必干政的局面,想出了个劝忽必烈提前传位给真金太子的主意,并联名写了一道奏折,交给都事尚文,请他转呈忽必烈。尚文是位资深老臣,觉得此事重大,弄不好会出大事,所以没有上报。打算与安童、孛罗等人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后来便出了王著锤击阿合马的事,这道奏折就压了下来。也该着出事,南台御史府是位属员,是阿合马的眼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道奏折,他觉得事情重大,赶快报告给忽辛。阿合马被害,忽辛一直怀疑真金是幕后主使,发誓要搞掉真金,报杀父之仇。得到这位属员密报,如获至宝,高兴得跳了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把抓住属员的胳膊,喷着吐沫星子问:“这消息可靠?他们真的要上这样的奏折?”属员说:“绝对可靠。奏折放在都事尚文的桌案上,是我无意中看到的,肯定没有错。”忽辛忘记了正在大丧之期,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这不是明目张胆地逼宫造反吗?真金!嘿嘿!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你是死定了!来人,更衣。快!”达吉古和宣德问:“少爷,您要到哪儿去?”“事不宜迟,赶快进宫告诉南必皇后。”忽辛一边穿衣一边急匆匆向外走。南必得此消息,自然是欣喜欲狂,立即报告给忽必烈。这次,忽必烈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以前,虽然人们对真金有种种议论,什么培植自己的势力、觊觎皇位呀等等。忽必烈虽然也有过怀疑,但内心总是不大相信。真金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而且自小听话孝顺,长大以后受教于姚枢、窦默这些中原儒生,知书达礼。虽然迂腐了些,说他会反对自己谋朝篡位,忽必烈总觉得不至于。如今,他这个表面中规中矩温文尔雅的儿子,居然动起了真格的。忽必烈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消息得到的早,不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忽必烈决定立即搜查南台御使府,免得时间一长走漏风声,证据被销毁。“来人!”忽必烈叫来奉御彻里。彻里应声走进来,说:“皇上,什么事?”忽必烈说:“朕赐你金牌令符一道,率领禁卫亲军,与右丞相孛罗一起速去中书省和南台御使府搜查,务必找到那份大逆不道的奏折!”“是!”彻里接过金牌,不敢怠慢,一边调出禁卫亲军,一边跑人去通知丞相孛罗,速去南台御史府会齐。http://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79回]第79回赵孟頫巧施曲线谏君计好彻里位卑忠心泣鬼神赵孟頫跟随彻里来到琼华岛的太岁山上,忽必烈正在那里的亭上等着他。赵孟頫向忽必烈跪下问安:“吾皇万岁万万岁!”忽必烈忙说:“快平身,朕很想你,快坐下。”赵孟頫说:“陛下赏给臣银子,臣无功受禄,惭愧,惭愧呀!”忽必烈说:“惭愧什么?你是朕的从一品大臣,怎么能受那疯癫道士羞辱呢?以后缺银子了就对朕说。好嘞,不说这些嘞。来来来,坐下,咱们君臣谈个畅快。”忽必烈让赵孟頫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时鲜果品和美酒香茶。太监宫女在旁垂手服侍。忽必烈命宫女斟上两杯茶,一杯递给赵孟頫。忽必烈端着茶杯,说:“以前呀,我就觉得奶茶最好喝,只喝奶茶。后来,姚枢刘秉忠他们总在我母亲夸龙井呀,碧螺春呀,香片呀,什么毛尖呀……怎么怎么地好,劝我尝尝,而且还说我一尝准上瘾。嘿,他们还真没说错,我这一尝呀,还真就离不开啦。这是江南茶园都提司刚采摘来的新茶嫩芽,你是文人雅士,来,品尝品尝是什么茶?”赵孟頫是饮茶高手,品茶行家,只看了看茶色,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又端起来抿了一口,便笑着说:“陛下,臣品出来了。”忽必烈好兴奋:“喔?什么茶?”赵孟頫说:“二月采的洞庭碧螺春,只是……”忽必烈问:“只是什么?”赵孟頫说:“这沏茶的水很像是君山雪水,这就怪了,大都离君山那么远,怎么会有君山雪水呢?”忽必烈哈哈大笑,说:“学士果然是行家里手,沏茶的水确实是君山雪水,是沿途站赤用八百里加急从江南运来的。”在大都能喝到君山雪水泡的茶着实不易,赵孟頫又品尝了一口,说:“用君山雪水的泡茶,味道就是不一样。”君臣喝了一会儿茶,忽必烈看着青衣小帽甘守清贫的赵孟頫,感叹地说:“赵孟頫啊,你是宋室皇族,身世不算不显赫。现在又是从一品官,官位也不算不高。朕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廉洁清贫,真的使朕很感动啊!当年宋朝君臣如果能像你这样,恐怕江山就不会丢了。”赵孟頫的遗憾和感慨当然比忽必烈多,但他不想再说起这些,长叹一声,说:“唉!时过境迁,还提他干什么?”巧妙地回避过去。忽必烈说:“好,不说这个。”近来不少大臣上书,说叶李与阿合马营私结党。这两个人都是忽必烈喜欢和器重的,尤其对叶李,简直就是溺爱。对这两个人的忠心忽必烈从来没有怀疑过。之所以有些人上书参劾,纯粹是出于妒忌,因为自己对他们太恩宠信任了。但忽必烈也有君王的通病疑心。虽然他不信,但仍想听听赵孟頫的看法。便委婉地说:“你和尚书右丞叶李、礼部尚书留梦炎,都是从前朝过来的,你对他们俩如何评价?孰优孰劣?也就是说,朕应该更信任和倚重谁?你可要对朕说实话呀?”其实,这个问题在赵孟頫心中早有答案,叶李入元以后,便投靠到阿合马门下,丝毫没有了当年抨击贾似道的锐气,成为阿合马的帮凶。已经没有了一丝当年叩阙进谏的忠臣气味。他本想向忽必烈坦言直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想道,眼下忽必烈对叶李的宠信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五天进宫叙谈一次,无论什么事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就是蒙古王公大臣也很少有人得到这样的恩宠。赵孟頫很清楚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分量,名义上虽然是从一品大臣,但只是个空衔,是做给世人看的。赵孟頫也知道,忽必烈虽然嘴上要他说实话,实际心里愿意听的却是赵孟頫说叶李的好话。赵孟頫想不回答回避过去,但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托词。故而没有立即回答。忽必烈见赵孟頫沉吟不语,进一步问:“赵爱卿,你怎么不回答,朕很想听听你的看法。”“这……”赵孟頫无论做事还是对人,从不违心,既不曲意逢迎,也不恶意贬损。他见忽必烈催问,只好避重就轻摸棱含混地说:“留梦炎曾与家父同朝为官,那时我还小,不知道他的为人和官声如何。从现在看,此人忠厚老实,处事谨慎,很有做大臣气度。而叶李嘛,怎么说呢,他读的书,我都读过,他能做的事,好象一般人也能做……”赵孟頫毕竟是位书生,性情直率,说着说着便流露出真实看法。果然,忽必烈听了大为不悦,摇着头说:“不不不,你说得不对。留梦炎当时是宋朝宰相,首辅重臣,对贾似道的擅权误国,不但没有挺身反对,也没有向宋主进一忠言,反而讨好谄媚。而一介布衣的叶李,却能置生死于度外,伏阙上书,请斩贾似道以谢天下。这是何等的刚直忠勇!只是年少气盛,锋芒外露,每逢议事,声色具厉,咄咄逼人。伤了一些人的面子,尤其是一些资深的大臣。这才招来一些人的不满和怨谤。留梦炎是你的长辈,你们两家又是世交,你不便说他短处,朕能理解。不过,做臣子的就应当敢于直言进谏,敢于说真话,犯颜敢谏才是忠臣。姚枢临死时对朕说,希望朕身边能多几个像魏征那样的诤臣。是啊,朕多么希望臣子们都能像叶李那样敢于伏阙上书忠言直谏呀!”赵孟頫看得出,忽必烈渴求敢谏诤臣不是装出来的,是发内心的。可是,他心目中的诤臣却是叶李。赵孟頫本来是想找机会参劾叶李的,现在,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忽必烈问赵孟頫:“赵爱卿,朕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在想什么?“是是,陛下圣明。”赵孟頫完全应付。忽必烈说:“有什么话你就对朕说,朕希望你能做朕的魏征。”赵孟頫说:“是,一定,臣一定。时间不早了,臣告退。”忽必烈说:“也好,以后你要常来看朕。彻里,山上路不好走,送送赵大人。”“谢陛下关爱。不用,不用。”赵孟頫叩首拜谢。彻里说:“赵大人,请吧。”彻里一直把赵孟頫送到山下,彻里对赵孟頫很热情,流露出崇慕敬仰之意,先生长才子短叫个不停。当时,赵孟頫并没有多想,过了几天以后,彻里居然请他到家中去做客。赵孟頫觉得彻里与一般的阉人不一样,没有扭曲、狭隘、变异的性格,人很豪爽直率,有正义感,便欣然答应。赵孟頫来到彻里家,走进客厅,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室内布置得很雅致,透着书香气息。在赵孟頫的心目中,太监都是浊俗之物,即便附庸风雅也不可避免地透着俗气。彻里的客厅却布置得清雅超脱,是赵孟頫没有想到的。所以,下意识地说了句:“哦?没想到彻总管的情趣如此不俗。”彻里谦恭地笑笑,说:“赵大人您笑话了。请坐,喝茶。”“谢谢。”赵孟頫坐下,抿了一口茶,说:“彻总管,今天叫下官来,有什么事呀?”“呵……这……”彻里支支吾吾,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赵孟頫感到意外,率直地说:“你我交往虽然不是很深,但我发现,咱俩的脾气禀性还是很相投的,我已经把你看作知己了,有话请直说。”“嗯……是……我说出来您可别见笑……”彻里依然吞吞吐吐。赵孟頫说:“怎么会呢,请说吧。”彻里鼓了鼓勇气,说出了他的想法。原来,他从小就喜欢画画,苦于没有名师指点。他想拜赵孟頫为师,又怕赵孟頫看不起他,不肯收。但他实在想学画,还是鼓着勇气把赵孟頫请了来。赵孟頫听了大为高兴,说:“这是好事嘛,我怎么会笑话你?快把你画的拿出来叫我看看。”彻里拿出一张画,是临摹赵孟頫的《浴马图》。彻里一边展开画一边说:“没人教,瞎画,不象样子,您笑话嘞。”对于赵孟頫来说,彻里的画当然很幼稚,但规规矩矩,运笔还算流畅,摹仿得很象。大大出乎赵孟頫的意料,颇为惊喜地说:“嗯,不错,很不错。彻总管,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才气。只是用笔太拘谨,马和人的神态都显得有些呆板,缺少灵气。不过,这已经很不错喽。你有志于此,就好好画吧,我教你。”彻里有些腼腆起来:“嘿嘿,您教我这样的学生,不跌份吧?”赵孟頫说:“看你说的,不跌份,怎么会跌份。这画的题款也是你写的?”彻里点点头:“胡乱涂鸦,一点功力也没有。”赵孟頫说:“真没想到你的汉字写得这么好,你是不是小时侯上过学过汉字?”彻里向赵孟頫讲说了自己的身世。他的曾祖是太祖成吉思汗朝的马步军都元帅,徐邳二州是他的封地。彻里便是在徐州出生的,那时家境已经败落。母亲生下彻里不久,父亲便死了。母亲虽然是蒙古人,但在中原日久,不但识汉字,生活习惯与汉人几乎没什么区别。父亲死后生活很艰辛,这位坚强的母亲坚持让彻里学汉字,读书。赵孟頫这才明白,彻里虽然是太监总管,但毕竟是奴才,而那些王爷老臣们却对他很敬重你,原来他有这样一个好的家世。而彻里也与一般太监不同,不广是照顾好皇上的生活起居,还为皇上出过不少好主意。听老人们说,有一次彻里随皇上出征大理,路过一处很贫穷的地方,彻里向进言皇上为灾民发放了赈银赈粮,救了一方百姓,被传为佳话。赵孟頫提起这件旧事,彻里笑笑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皇上提了个醒,把下面的真实情况上达天听而已。还是皇上圣明。”赵孟頫却不这样认为,说:“上达天听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是很难的呀,有时候,可能会引起皇上不高兴,遭到责罚,甚至还可能丢掉性命。就拿阿合马来说吧,欺君罔上,把持朝政,残害忠良。仅崔斌一案,就害死大小官员五百余口!钩考中书省又迫害了多少官员?这样下去,安童宰相早晚会被他搞掉的。”彻里愤愤地地接过话茬:“他要搞掉的何止是宰相安童,而是真金太子!”“啊?”赵孟頫故作惊讶的样子,说,“真的?他有这么大野心?”彻里说:“赤星子亲口告诉我,阿合马把真金太子的生辰八字放在崔斌的人皮内,恶毒诅咒,恶毒至极,胆大包天啊!”赵孟頫乘机说:“阿合马的虎狼之心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冒死进谏。可见,上达天听是何等之难哟!”赵孟頫发现,彻里神色阴郁,沉默不语。赵孟頫断定,此时彻里正处在矛盾之中。阿合马和叶李正得忽必烈宠信,认为他们对自己最忠。这时进谏,忽必烈肯定听不进去,弄不好还要落个诋毁大臣的罪名。如果不进谏。自己平安无事了,可是,皇上皇上永远不知道真相,等于养虎遗患,元朝会葬送在两个奸人之手。赵孟頫说:“彻奉御,恕我直言,你日夜陪在皇上身边,是皇上最亲近信任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蒙蔽皇上祸乱朝纲,为什么向皇上说出真相呢?”“唉!”彻里轻叹了一声,面露难色,说,“我曾经试着讲过几次,可是……”彻里心情沉重,频频叹气摇头。赵孟頫决定加一把火,给他鼓鼓劲,激一激他,便说:“上次皇上召见我,你也在场,皇上还是很希望听到真言,了解实情的,希望臣子们都是敢于直言进谏的魏征。只是受阿合马迷惑太深,一时识不破他。皇上是明君,一旦识破,肯定不会姑息养奸的。真正的忠臣就应当挺身而出,忠言进谏,揭穿阿合马之流的诡诈伎俩,如果惧怕淫威,装聋作哑,任凭奸人恣意胡为,那还算什么忠臣?诚然,皇上待我不薄,但你心里也很清楚,皇上对我是礼遇,是客人,虽然客客气气,但中间毕竟还隔着一层。再者,我和叶李都是从江南来的,上回你也见到了,我刚讲了几句对叶李不满的话,皇上便认为我是文人相轻,嫉妒他。所以,我的话皇上是不会当回事的。你则不然,你跟随皇上多年,是皇上的心腹。你如果当作很严肃的事对皇上谈,皇上肯定会听的。即便当时听不进去,也会受到触动认真考虑。退一步讲,即便他不听,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也是为谏君而死,为江山社稷而献身,死得值,死得英勇壮烈!也可彪炳青史,流传千古,不枉活此一生!”赵孟頫的这番话,说中了彻里心中的块垒,使他下定了冒死谏君的决心。对赵孟頫说:“赵大人,不瞒你说,我为此事已困惑多日,想向皇上陈述真情,又下不了决心。今日听赵大人这番话,如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大人是宋朝宗室,尚能为大元江山社稷忧心如焚,我彻里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赵孟頫大为高兴,说:“彻奉御果然是磊落丈夫,赵孟頫没有结交错人!”第二天,忽必烈将朝政交阿合马、孛罗等大臣料理,带着皇后南必、众嫔妃、以及太子真金、王子脱欢和几位资深皇亲去上都避暑。彻里和各宫的太监宫女随行服侍。上都和大都的景色大不相同,大都郊外都是良田,上都则不然,都是密林和草原。忽必烈久居宫中,来到上都犹如笼子里的雄鹰骤然飞上蓝天,唤回了纵马驰骋的粗犷野性。到上都的第二天忽必烈就要去猎场打猎,天呐,走了这么长的路怎么能刚到就去打猎呢?被南必皇后、太子和彻里劝阻住了。歇息数日以后,忽必烈再也按耐不住,决定去打猎。南必由于路途劳累身体不适不去,王子脱欢要照料母亲,也不去。彻里心中大喜,这些天来,他一直想向忽必烈检举阿合马,但南必总在忽必烈身边,今天,总算有了机会。忽必烈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郊外猎场,忽必烈很激动,可说是精神抖擞,热血飞扬。虽然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但威猛不减当年,骑马狂奔,疾如流星闪电,真金、孛罗和和礼霍孙都只能望其项背。忽必烈发现了一只黄羊,催马追去。黄羊受到惊吓撒蹄狂奔。黄羊善跑,一般的马是追赶不上的。忽必烈快马加鞭,居然与黄羊的距离越来越近。忽必烈抓住时机,挽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飞出,飞奔的黄羊应声倒地。众人山呼:“好箭法!皇上神勇!吾皇万岁万万岁!”忽必烈收住缰绳滚鞍下马,把马和马鞭交给彻里。武士们抬走猎获的黄羊。随行众大臣也都下马,簇拥忽必烈走进事先搭好的凉棚歇息。忽必烈坐在虎皮椅子上,彻里端来凉茶。真金掏出手帕,亲自给忽必烈擦汗。忽必烈第一次行围就有收获,心里很高兴,一边喝茶一边众臣:“怎么样?廉颇虽老,勇猛尚在吧?”随行大臣齐声说:“皇上不老,威猛不减当年。”忽必烈有些飘飘然,说:“不减当年不敢说,不过,还能拉开硬弓,降伏劣马。”真金看了看天色,对忽必烈说:“父皇,天快中午了,您也累了,回行宫吧?”忽必烈说:“好。不过,朕还没玩痛快,明天再来。”忽必烈说着,站起身要走。彻里觉得再不说就要错过机会,咚地双膝跪下,急切地说:“皇上!奴才有话要说……”忽必烈觉得彻里是内臣,所奏无非是生活起居之类的事,并没有特别在意,说:“唉呀,起来起来,朕累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彻里并未站起,一脸严肃,执拗地说:“这事……必须现在说。”忽必烈这才发现,彻里的举止有些反常,认真地问:“什么要紧事呀?连回去也等不及嘞?”彻里说:“这事……只能在这里说。”忽必烈心中很纳闷,说:“什么事呀非得在荒郊野外说。你起来,说吧。”“是。”彻里站起身,说,“皇上,您还记得出首揭发阿合马的赤星子吗?”忽必烈说:“知道,他陷害主人,已经被处死了,你提他干什么?”彻里痛心疾首地说:“皇上,您上当了!”忽必烈呵斥道:“胡说!我上什么当?所有的证人都证明他在撒谎陷害主人,朕上什么当?你是疯了!”彻里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说:“皇上,那些证人都是阿合马府里的人,都是阿合马收买了的。所谓的崔斌奸细案,压根儿就不存在,是阿合马一手制造的,那个奸细是阿合马府里的奴隶。这老贼还把太子的生辰八字放在崔斌的人皮内,进行诅咒。皇上!阿合马不是人,是个阴险歹毒的恶鬼!是个比贾似道还坏的大奸臣啊!皇上,您不能再被他蒙蔽了……”“反啦!你给我住口!”忽必烈气得浑身发抖,勃然大怒:“一会儿一个上当一个蒙蔽,你把朕当成了什么?阿合马要是贾似道,朕不就是好坏不分忠奸不辨的昏君了吗?朕宠爱你,倒登鼻子上脸起来嘞,不但诽谤大臣,竟敢诋毁起朕来!不给你点儿厉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皇上!”彻里以额触地,剖心析肝地苦谏:“阿合马和叶李勾结起来,钩考中书省,矛头就是指向安童丞相和真金太子啊!皇上,阿合马狼子野心……”“够了!”彻里把叶李也说成是大奸臣,忽必烈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脸耷拉得很难看,说,“内臣干政,罪在不赦!来人,掌嘴!”“啊!”如狼似虎的武士答应一声,架起彻里。彻里依然声嘶力竭地哭谏:“皇上!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啊!皇上!您不能再信阿合马嘞,他居心不良,您会后悔的啊!”盛怒的忽必烈根本听不进去,暴跳大吼:“打!给我狠狠地打!叫知道以后怎样做奴才!”武士抡圆双掌,左右开弓地狠抽彻里的嘴巴,清脆响亮的“啪!啪!”声震颤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真金和大臣们想劝,又不敢开口。彻里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工夫不大脸就被打肿,鲜血从口鼻涌流出来。他用力支撑着不使自己倒下,最后还是跌倒在地。忽必烈象头发疯的狮子,气呼呼走到彻里身旁,武士揪起彻里的头。忽必烈两只鹰似的眼睛怒视着彻里,厉声问:“你还信口胡说诋毁大臣吗?”彻里用力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忍着巨痛,说:“皇上,奴才与阿合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诋毁他?”忽必烈一怔:“啊?这……”彻里含着眼泪,说:“皇上,阿合马仗着您对他的信任,欺君罔上,独揽朝政,横行无忌,残害忠良。人们惧怕他的淫威,不敢禀奏弹劾。这样下去,江山社稷必将葬送在老贼之手。皇上待奴才如同亲生儿女,奴才之所以不惜惹恼皇上力陈权奸之罪,完全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如果奴才为了保命,装聋作哑,三缄其口,奴才不但对不住皇上的恩宠,也对不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奴才话已说完,皇上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心中无憾嘞!”彻里说完,伸出下巴等待武士抽打。忽必烈的心颤抖了,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茫然迷惘过,脑子里混沌一片,弄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太监和武士们讨好忽必烈,狐假虎威,指着彻里大骂:“好啊!竟敢顶撞皇上,打死他!打!打死他!”“退下!滚!都给我滚!”忽必烈心绪烦乱,喝退太监和武士。这天晚上,忽必烈失眠了。一合眼彻里被打的情景就在脑子里出现,睁开眼彻里说的话便在耳边回响。他暗暗问自己,难道彻里说的是真情?阿合马是贾似道那样的奸人?一直在欺骗自己?朕真的是忠奸不分好坏不辨的昏君?不!朕怎么会是昏君呢?朕相信自己的眼力,朕没有看错阿合马。阿合马是察必从娘家带来的,他对朕是绝对忠诚的。当年曾冒死去江南给朕送信。主理财政以后,国库丰盈,朝廷开销,赏赐嫔妃宗室、王公大臣,打仗军费……从来没让朕在用钱上发过愁。这样忠心耿耿埋头苦干的人,怎么会是别有用心的奸人呢?可是,彻里跟随朕多年,朕是了解他的,从来没有向朕说过半句瞎话。他又与阿合马素物仇隙,他为什么要陷害阿合马?没有理由嘛!忽必烈百思不得其解。天呐!谁能告诉朕到底应当相信谁?他忽然觉得,只有当皇上前的那些老臣才是最可信赖的。可惜只剩下安童和廉希宪了。安童跟阿合马不合,廉希宪一直在家颐养天年。忽必烈决定回京城后立即把廉希宪请来,他肯定会讲实话。可是,还没等忽必烈回大都,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http://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80回]第80回禄蠹贼,且将淫荡充风雅报君恩,义士锤击阿合马——阿合马因为忽必烈信任和器重,祸乱朝纲,残害忠良,横行无忌。大臣们为了自保,装聋作哑,缄口不言。义士王著挺身而出,锤击老贼,除掉朝廷一大祸害。忠义之举彪炳青史,感天地而泣鬼神。使王著始料不及的,是给太子真金带来杀身之祸……——阿合马钩考中书省,一方面狠狠打击了安童和真金太子的势力,架空了安童。更重要的是杀鸡给猴看,告诉朝中大臣与他阿合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招果然灵验,朝臣们人人自危,个个惧怕,三缄其口,敢怒而不敢言,生怕出言不慎而招来横祸。忽必烈去上都避暑,留阿合马署理朝政,阿合马简直成了太上皇,走路都横着膀子。这天晚上,阿合马睡得格外早。最近,右司郎中图欢察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个小女子献给阿合马。这女子伶俐娇小,轻盈如絮,十分招人怜爱。所以,刚过酉时阿合马就搂着小妾睡下了。天气晴朗,蓝天如洗,又大又圆的月亮透过窗棂看着他们微笑。阿合马也想风雅风雅,指着月亮对小妾说:“中原儒生讲究风雅,月亮看着咱们亲热,算得上是风雅风流吧?”小妾是图欢察儿抢来的少女,吓得蜷缩在被卧里发抖,哪里有此雅兴,怯怯地说:“奴家还小,不知道什么风雅风流。”阿合马发现小妾满脸羞红,声音颤抖,早已心旌摇动,激动地说:“你现在就最风雅最风流。”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压在身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听到忽辛说:“阿爹,快起来,真金太子从上都回来了,叫你赶快去迎接。”“啊?”阿合马一怔,生性多疑的他感到太突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太子回来了?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忽辛说:“来人说太子回来是为皇上做佛事。”阿合马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问忽辛:“路上有站赤,怎么会晚上到呢?”没等忽辛回答,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冷冷地说:“怎么?太子什么时候到,还要听你的?”阿合马定睛一看,并不认识,疑惑地问:“贵差是……”那人乜斜着眼说:“太子宫的人你也不认识?”阿合马赶紧说:“不不,我是说……”那人打断他的话,厉声说:“你什么也别说嘞,太子殿下回京做佛事,已经到了十里长亭,你立即通知省台各部官员,准备迎接。”阿合马依然心中狐疑,试探地说:“太子殿下回京是大事,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好有个准备。”来人有些发怒了:“放肆!难道殿下回来还要先向你禀报?”阿合马忙说:“阿合马不敢。”“哼!谅你也不敢!殿下还在野地里等着呢,快去迎接吧!”来人说完,带着随从骑上马扬长而去。阿合马目送来人离去,吩咐使女:“来人,更衣。”忽辛拦住阿合马,说:“阿爹,您要亲自到郊外迎接?”阿合马说:“真金一直看着我不顺眼,怠慢不得。”“可是,我觉得……”忽辛欲言又止,面露疑惑。阿合马停住穿衣,问:“你怀疑什么?”忽辛说:“也说不上怀疑,只是觉得这事太……太突然了……”“嗯。”阿合马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有点出人意料。哼!真金一向跟我作对,故意选在夜晚进城,叫我不得安生。谁叫人家是太子呢?想折腾人就折腾人!”阿合马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忽辛说:“阿爹,天这么晚了,还是小心为好,为防万一,还是派个人先去吧看看。”“这……”阿合马蹙眉凝思。忽辛说:“您是留守大员,不去郊迎也不算失礼。”阿合马点点点头:“嗯,也好。就叫右司郎中图欢察儿去吧,让他多带一些虎贲勇士。”图欢察儿是阿合马的女婿,得到阿合马的命令不敢怠慢,挑选了十几名剽悍善战的巴鲁图勇士,驰马向郊外十里长亭而去。图欢察儿来到十里长亭,远远望见亭子里挂着大红风灯,上面写着“太子宫”字样。几十名太监宫女簇拥着一顶华丽的驮轿,还有一些太监宫女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驮轿前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像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图欢察儿没看见太子,但他并没有怀疑,以为太子在轿子里歇息。便翻身下马,走向亭子,施礼说道:“右司郎中图欢察儿奉阿合马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太子殿下进城。”轿子里的人问道:“你说你是谁?”声音很细,带着愠怒和嘲讽。图欢察儿官职不大,见太子的机会很少,不熟悉太子的声音,分辨不出真假,急忙回道:“微臣是右司郎中图欢察儿。”轿子里的人轻蔑地呵呵大笑,说:“图欢察儿?是什么东西?”轿子外面的人跟着起哄:“是啊,图欢察儿是什么东西呀?”图欢察儿一怔,心中暗想,太子说话怎么如此粗鲁?慌促答道:“臣是……”“是你额娘个牛筋屁!”轿子里的人好象真生气了,厉声问,“阿合马为什么不来迎接?”图欢察儿早有准备,说:“阿大人忙于朝政,宵衣旰食,太累了,身体有些不适,特命微臣前来……”轿子里的人勃然大怒:“他忙个屁!是忙着欺君罔上残害忠良吧?老贼分明是藐视本太子,图谋不轨,是要造反!你就是他的帮凶,来人,把这个逆贼帮凶绑了!”图欢察儿觉察出有诈,大惊,对手下说:“啊?我们上当了!杀!”可是,已经晚了,对方早有准备,没费多大劲儿便被全部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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