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全传-21

忽必烈认真地问:“这消息可靠?”“绝对可靠。”王著说,“我以前没露过面,他们不认识我,对我没有任何防范。”忽必烈沉思片刻,果断做出决定,说:“嗯,好!今晚上就开忽里台大会!”“水陆道场不是要做七天吗?”王著提醒忽必烈。忽必烈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按常规了!”忽里台大会在忽必烈王府的大厅里举行。大厅里的兽油灯全都点亮,照得大厅恍若白昼。各路宗室亲王均已到齐,大厅里烟雾腾腾,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和烈性酒的气味。这次大会将决定忽必烈的命运,所以,忽必烈一派都极为紧张。虽然来开会的诸王先前都表示拥戴忽必烈为大汗,但人心隔肚皮,难免有人心口不一,临时改变主意,甚至乘机发难,都是有可能的。因而,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和不测。忽必烈神情庄肃地站起身,用哀戚的声调对诸王说:“诸位宗亲王爷、各路部族酋长,蒙哥大汗驾崩,举国哀伤,苍天垂泪。人之生死,皆是命数,无人可以违抗。大汗已去,不可复生。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神器无主日久必生祸变。列祖列宗创业不易,岂能毁于我辈之手。故召宗亲诸王、各部酋长会丧和林,共商拥立大计。遵照祖宗定制,新大汗应在太祖成吉思汗嫡孙中,择贤德秀睿者而立之!”穆哥虽然与忽必烈不是同母而生,但二人关系最好,首先站出来发言:“忽必烈殿下不仅是成吉思汗的嫡孙,还是唆鲁禾托尼所生,与蒙哥大汗血缘最近,殿下当大汗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对!殿下最有资格继承汗位,殿下大汗再合适不过喽!”忽必烈心想,不能就这样轻易答应,必须把人们可能产生的非议都一一化解掉。便推辞倒:“不,不不,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蒙古祖制有立小不立大、立幼不立长的规矩,忽必烈不敢违背祖制。万万不可!这样不是陷忽必烈于不忠不孝吗?”合丹说:“殿下所言差矣!立幼不立长的旧制早就破掉了,窝阔台是太祖成吉思汗的第三子,贵由和蒙哥都是成吉思汗的长孙,他们能当大汗,殿下为什么不可以当!”众人齐说:“能当!为什么不能当!殿下继承汗位,合情合理,完全符合祖制!您就不要推辞了!”忽必烈心中无比高兴,依然推辞道:“不行!真的不行!忽必烈自知天生愚钝,德薄才疏,担不起这样重任。诸位王爷抬爱,忽必烈感激不尽,本王心领了。还是请诸位另选贤德之人吧。”此时站起一位老王爷,名叫按竺尔,是成吉思汗最小的庶母弟,按辈分是忽必烈的爷爷。此人已七八十岁高龄,但鹤发童颜,身板硬朗,尤其两只眼睛像鹰一样灼灼逼人。他是忽必烈父亲拖雷的好朋友,从小就很喜欢忽必烈。他见忽必烈百般推辞,便站出来用铜钟似的声音说:“殿下威猛盖世,智勇过人,武功文治皆在诸王之上。先说武功,当年征讨大理,跨越千山万水,强渡大渡金沙,深入荒蛮不毛之地。连宋太祖赵匡胤想去而不敢去的荒凉蛮夷之邦,殿下都去了,而且大胜而归!除诸葛亮七擒孟获以外,殿下可谓亘古一人!太祖成吉思汗,志在消灭宋朝,一统华夏,唯长江天堑最难跨越。殿下挥师渡江,又是打过长江的第一人!此等赫赫功勋,谁人可比?再说文治,这是我们蒙古人最不擅长的,独殿下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把邢州、汉中治理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以邢州为例,几年工夫,人口就由几百户增加到上万户!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事实啊!殿下天资睿智聪慧,文治武功过人,是长生天恩赐给成吉思汗家族的帝王之材!殿下继承汗位,上应天意,下顺民心,也完全符合宗亲诸王的心愿!大汗唯殿下莫属,我等衷心拥戴辅佐。若是殿下一味推辞,本王就不高兴喽。”众人齐说:“是啊!大汗唯殿下莫属!您就别推辞了!”忽必烈没有想到,表面看来平时与他关系并不太亲近的这位老王爷,在关键时候竟是如此地给他作劲,心中无比高兴。但是,塔察尔还没有表态,东路诸王唯其马首是瞻,所以也都沉默不语。忽必烈认为,只有东路诸王表态以后,事情才完满稳妥。便说:“老王叔说的那些,都是作为臣子应该做的,不值一提。诸位亲王对我如此信任,忽必烈感激不尽!不过,忽必烈自知能力实在有限,难以胜任,还是请诸位另选他人吧?谢了!谢了!”忽必烈说这话时,特意向塔察尔看了一眼。忽必烈这一眼果然有效,塔察尔说话了:“等等!”忽必烈恭恭敬敬地:“王叔有话请讲。”塔察尔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地说:“天意属你,你当大汗是长生天的选择,你这样推来推去,难道你要违背天意?”“王叔言重了。”忽必烈谦恭地说,“忽必烈怎敢违背天意?只是……”不等他说完,塔察尔便说:“只是什么?难道你对天意也怀疑吗?”穆哥故意问道:“听老王爷的意思,好象长生天有暗示?”塔察尔便把下雨晴天的事讲了一遍,讲完后很有感慨地说:“难道这是巧合?不!绝不是!世上哪会有这样巧的事?后来我才悟到,这是长生天在向我暗示,忽必烈是未来的君,长生天自然要帮助他,而我是臣,自然不会帮助我!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众人纷纷赞同:“有道理!既然是天意,殿下,您就顺应天意不要再推辞了!”穆哥深躬长跪,以额触地,含泪苦劝:“殿下!难道你不清楚眼下危机的局势吗?蒙哥大汗驾崩,神器无主,国内已是一盘散沙。军心不稳,民心惶惶,高天厚土悲哭垂泪。不轨之徒,觊觎汗位,蠢蠢欲动;萧墙之祸,危在瞬间;刀兵之灾,一触即发;江山将倾,社稷岌危,祖宗含辛茹苦开创的万世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您身为太祖皇爷的嫡传之孙,能袖手旁观坐视不顾吗?百年之后,您将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为了祖宗基业,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苍生,殿下!您不要再推辞了!殿——下!”穆哥匍匐在地,长跪不起。诸位王爷跟着齐刷刷跪下:“王爷!您就答应吧!不要再推辞了!”忽必烈心中高兴,连声说:“哎呀!都别这样,别这样,起来,快起来!”穆哥说:“您不答应,我们就不起!”众人附和:“您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呵……这……”忽必烈沉吟片刻,说:“好,好好,我、我答应、答应就是。”穆哥欣喜万分,欢呼雀跃:“殿下答应啦!答应啦!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忽必烈第一次以大汗身份对众人说:“诸位爱卿平身,平身!”经过这次忽里台大会以后,忽必烈正式登上汗位。在蒙哥以前,汗廷几乎没有中央机构,缺乏对地方的有效管理。忽必烈一面让子聪、郝经、姚枢、窦默等人草拟继位诏书,行过登基大典以后立即诏告天下。一面令其根据蒙古旧制,参照汉族朝廷,尤其是唐宋二朝的中央机构和典章制度,制订新的机构设置和典章制度。另外,让安童、廉希宪等人准备登基大典事宜。正在忽必烈紧张进行登基准备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山东总兵李璮从益都连夜赶来,说是有要是求见。忽必烈感到很意外,他这样急匆匆地求见会有什么事呢?第31回王文统老谋深算下赌注李璮贼送子为质“表忠心”李璮远在山东,千里迢迢到开平来干什么?事情还得从王文统说起。王文统上次见过忽必烈以后,为了进一步探听动静,没有回山东益都,而是滞留在了开平。此人聪明绝顶,脑瓜儿转得极快,当他得知廉希宪说服塔察尔同意来开平出席忽里台大会以后,立刻敏锐地预料到忽必烈继承汗位已是定局。他认为这是讨好忽必烈,谋求飞黄腾达的绝好机会,立即给李璮写了一封信,叫他把儿子李彦简送到汗廷作人质。派自己的儿子王荛连夜送给李璮。李璮看信以后立刻就火了,李彦简是他的独生子,是李家唯一的一条根脉,他怎么人心让儿子去作人质?他烦躁地对王荛说:“不!我不能把彦简往虎穴狼窝里送!不能!岳父这是怎么了?虎毒还不吃子呢!””王荛说:“姐——夫!您先别急,听我说嘛。爹说了,只有把彦简送去做人质,才能得到忽必烈的信任,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才能封您做更大的官……”“我不需要他信任!不稀罕他封我官!老子手里有精兵强将,逼急了,老子谁也不伺候,独立为王!”李璮犯起了土匪脾气。王荛劝说道:“姐夫,乱事之秋,不可莽撞。我看爹说得对,只有当上更大的官,手里才能有更多的兵,才能得到更多的军费,只有这样,才能壮大自己的实力。只要有了实力,还不是……”王荛说到要害处,变成了耳语。李璮明白了王文统的真正意图,顿然转怒为喜:“喔,原来岳父有如此的深谋远虑,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好,你回去告诉老爷子,小婿按他老人家说的办就是了。”就这样,李璮带着儿子李彦简来到开平。将儿子押作人质,李璮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临见忽必烈的头天晚上,李璮忧心冲冲地对王文统说:“岳父,您把宝全押在忽必烈上,万一要是押错了,那可就……”王文统很有把握地说:“贤婿你放心,听岳父的不会错。南宋软弱腐败,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阿里不哥虽然有些实力,但此人非帝王之相,气量狭窄,缺少远见,再加上暴躁易怒,伤人太多,真心追随和辅佐他的没有多少人,远不是忽必烈的对手,成不了大器。忽必烈继承汗位已经是肯定的了。你要想当更大的官,只有得到他的信任。”李璮呐呐地说:“拿儿子当赌注,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当然值得。”王文统说,“你不是有冲天之志,不愿受制于人吗?你不是想有更大的作为吗?你就得有实力。你怎样才能有更大的实力?靠自己一点一滴的积累吗?那得积累到什么年月?只有你得到忽必烈的信任,他就会给你更多的钱去扩充实力。只要你的势力扩大了,你还怕什么?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到那个时候,忽必烈对咱们好还则罢了,要是不好,哼哼!咱们还不是愿意怎样就怎样!”“唔——”李璮这才恍然大悟,欣喜万分,“我明白喽!岳父的意思是,借他人碗中食,长我身上肉!高明!岳父果然高明!”第二天,王文统领着李璮和他儿子李彦简,前去拜见忽必烈。忽必烈听说王文统和李璮来见,颇感意外,不知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但既然来了,便宣他晋见。王文统和李璮进来,匍匐跪下,说:“草民王文统、末将李璮,参见大汗陛下,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忽必烈说:“王先生、李将军平身。”二人站起身:“谢大汗!”忽必烈:“李璮,益都乃我朝东南门户,你不在那里戍守,到开平来做什么呀?”李璮回答:“臣启陛下,大汗驾崩,神器无主,微臣和益都军民都认为,只有您继承汗位,才上应天意,下顺民心。益都百姓写了一道万民折,让臣日夜兼程送来,以表拥戴之心。”忽必烈很高兴,说:“李将军的忠心,本大汗心里是很清楚。当初,多亏你护送脱欢给朕送去了那封信,朕才有今天呐!李璮,你为朕立了一大功呀!”李璮故作谦逊,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是微臣应当做的。臣是个军人,不知道别的,只知道效忠大汗,惟大汗之命是从。只要是大汗吩咐的,臣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为了表示微臣对大汗永远不生二心,微臣愿将独生儿子送来为人质!犬子李彦简微臣已从益都带来,现在殿外候旨。”“嗯!好!”忽必烈大喜,李璮能把独生儿子送来作人质,可见他对自己是忠心不贰的,吩咐道:“宣他进来。”李彦简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十分胆怯,畏畏缩缩地进来。忽必烈对他说:“不要害怕,过来,叫朕看看。”李璮和王文统对李彦简:“快!快跪下,给大汗请安!”李彦简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向忽必烈跪下,磕磕巴巴地说:“大……大汗吉……吉祥……”忽必烈笑道:“好嘞好嘞,嗯,不错,挺机灵的。王文统,李璮为你生了个好外甥呐。”王文统和李璮忙说:“谢大汗夸奖。”忽必烈对安童:“安童,把李公子领下去,不许亏待,好生安置。”“是,李公子,走吧。”安童把李彦简带了出去。王文统见忽必烈留下了李彦简,紧绷着的心才松弛下来,脸上露笑容。李璮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李彦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今后的生死安危便掌握在他人之手,做父亲的怎能不忧心悬挂呢?他不敢过多流露伤悲之情,强颜作笑,装出十分放心的样子。王文统的这一招果然有效,忽必烈立即加封李璮为江淮大都督,江淮山东和东南沿海,尽归李璮管辖。忽必烈语重心长地对李璮说:“你镇守的地方,与南宋正面对峙,位置极其重要,朕相信你,一定能为朕守好东南大门!”李璮觉得是提条件的时候了,看了一下忽必烈的脸色,便诚惶诚恐地说“大汗放心,有我李璮在,宋朝军队休想北进半步!不过……”忽必烈见他支支吾吾,便问:“不过什么?有什么话,爱卿只管讲。”李璮说:“末将戍守的东南要冲,本来地位就极其重要。如今又扩大了范围,拉长了防线,陆上须抵御南宋进攻,海上还要防范倭寇侵袭,原有兵力装备已明显不足,经费更觉匮乏,招兵筹粮都需银两。所以……”忽必烈已经完全相信了李璮的忠心,很痛快地说:“你说的有道理,招兵筹粮没有银子怎么成?你估算估算需要多少银子,朕给你调拨就是。”李璮没想到忽必烈这样快就答了,喜出望外,急忙叩头谢恩:“谢大汗!大汗圣明!臣一定守住东南大门,请大汗放心!”经过这件事,李璮对王文统佩服和信任。回到住处,李璮兴奋地对王文统说:“岳父大人,小婿真的从心里佩服你喽,如今得到忽必烈的信任,就有了摇钱树,他出钱,扩充我的军队。还是岳父会算计,合算!看起来吃亏,实际沾了大便宜!”老谋深算的王文统并没有显出特别的高兴,一脸的神秘莫测,他从忽必烈对李璮的态度隐隐感觉到,自己时来运转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果然,没过多久,王文统便被忽必烈擢升为掌管全国钱粮的平章政事。那天,子聪、郝经、姚枢、窦默等谋臣儒生正商议汗廷机构设置和建立典章制度的事,忽必烈走了进来。众人急忙站起,施礼问安:“大汗来了,臣等参见大汗。”忽必烈说:“不是在汗廷,不必拘礼,都起来吧。”众人站起:“谢大汗。”忽必烈说:“典章制度制订好了吗?对了,还有登基大典、继位诏书,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姚枢说:“继位诏书臣已经草拟了出来,请大汗过目。”忽必烈很满意,接过诏书,点点头,说:“好,姚老夫子不愧是个大儒,这么快就写好喽,我拿回去好好看看。”子聪说:“大汗,臣以为立朝之本,除颁发继位诏书以外,首先应当订典章,设官职,立政安民。”忽必烈点头同意。郝经说:“臣有《立政议》本章一道,呈请圣上御览。臣以为,我朝典制,除依祖宗成法以外,还应参照唐宋典制和与我朝习俗相近的辽金之制,设官分职,立政牧民,成一代之王法。”忽必烈说:“嗯,你们的意见很好。我觉得,首先应设立中书省,朝中大事,主要是财政收入,没人管不行。还有,孔老夫子不是说,民以食为天吗?我朝疆域南面已到长江,农业地区很大,发展农耕很重要,得设个劝农司。其它机构,以后再慢慢建立。至于地方官制嘛……”郝经已深思熟虑,说:“臣以为全国可设十路宣抚司,理政牧民,维护治安。”忽必烈觉得可行,说:“可以,宣抚司除了掌印官由蒙古人担任外,宣抚使均由汉人儒生担任。”他突然想起什么,说:“平章政事官职虽然不大,但关系到钱粮赋税的征缴,没有钱什么事也做不成,非常重要哇,派谁当好呢?”“这……”对于在场的这些汉人儒生来说,都不擅长理财,与善理财的人很少交往,一时都想不出合适人选。忽必烈蓦地想起子聪曾经说过,王文统头脑灵活,很会盘算,是个理财能手,便说:“我看王文统脑瓜子很好使,人也可靠,让他当平章政事如何?”郝经竭力反对,说:“大汗不可!”忽必烈问:“为什么?”郝经说:“此人诡诈善变,学的又是权谋之术,凡习权谋之术的人,都是趋利忘义有奶就是娘的小人,绝不会从一而终,这类人绝不可重用。”忽必烈觉得郝经是文人相轻,对王文统有成见,便半开玩笑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机敏有权术的人,不一定都像你说的那么坏。再说,他只是个平章政事,在他上头还有中书令、左右丞……好几层。你放心,一个小小的王文统,翻不了天!如果他干不好,或是对朕怀有贰心,朕随时会处治他。就这么定嘞!”王文统平步青云,当上了忽必烈的平章政事。更重要的是,李璮在忽必烈身边安上了一双眼睛。第32回害怕事泄,贾似道扣押国信使忠心不改,元郝经媲美汉苏武忽必烈撤军,解除了对临安的威胁,贾似道成了抗敌功臣,加官进爵,皇上还特让他在西湖葛岭风景秀丽处修建别墅。贾似道极为高兴,俨然他就是大宋朝的主宰。他最怕的就是议和的真相暴露,虽然杀了知情而不听话的曹志雄和白士璧,但却让叶李跑了,这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病。他一面派人访察叶李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捉住或是杀死。一面令属下征用江南的能工巧匠加紧建造葛岭别墅。贾似道的葛岭别墅建在西湖风景最秀丽的地方,背靠奇山峻岭,怪石峥嵘,曲径通幽,绿荫掩映;面临西湖,万顷波光,清风习习,白帆点点,鸥鹭翩翩。是全葛岭风水最好、风景最佳的地方。整座建筑规模恢弘,豪华气派,雕梁画栋。但又不失典雅秀美,玲珑剔透。前有半闲堂,是贾似道接待客人的地方。后有多宝阁,专门珍藏贾似道搜集的珍宝古玩字画。就是皇宫,也没有这里豪华气派,不臣之心可见一般。贾似道极为满意,立即搬进来居住。贾似道为了宣扬自己的功德,特命门客廖莹中著书立说,为其歌功颂德。廖莹中是个势利小人,但颇有文采,没几天文章就写好了。这天,贾似道正在半闲堂听歌姬弹唱新曲。廖莹中拿着写好的文章进来禀报:“相爷,您命小人写的文章,小人写好嘞。”“喔?这么快呀!”贾似道大为惊喜,夸奖道,“廖先生果然是才高八斗啊!”廖莹中心中很是得意,嘴上却说:“相爷夸奖了。在下虽然不才,但我敢向相爷夸口,相爷所有的丰功伟业、美德情操,都一个不落地写了进去!”贾似道一边翻看,一边点头称赞:“嗯,好,不错!”他突然想起什么,问:“诶?叫什么题目啊?”廖莹中胸有成竹,说:“老爷贵相福体,我琢磨叫《福体篇》最为贴切。不知相爷觉得妥否?”贾似道的幕僚心腹都是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辈,齐声说:“这题目好!确切!相爷乃大福大贵之人,叫《福体篇》最合适!”贾似道听了很是飘飘然醺醺然,说:“好,这题目不错,文章就叫《福体篇》。雕成版,多印些,大臣们每人一份。”廖莹中答应:“是,我马上去办。”“回来。”贾似道叫住他,对相府总管,“廖先生辛苦了,看赏。”廖莹中谢过,走了出去。贾似道志满意得,雅兴正浓,日日饮宴,夜夜歌舞。这天,他正由宋京和廖莹中陪着欣赏歌舞。堂吏翁应龙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因为急差点儿没有跌倒。贾似道面露愠色,呵斥道:“我对你们说过多少次,相府的人要有威仪,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翁应龙不知是紧张还是跑得太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相爷!紧……紧急边报!”贾似道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朝中一应事务,都由你代我处理,怎么还来打扰我呀?”翁应龙为难地撇了撇嘴,说:“这……这事小人实在不敢擅自处理。”贾似道心里一动:“嗯?什么事呀?”翁应龙说:“忽必烈当了蒙古国的大汗,派来国信使面见圣上。”贾似道不耐烦地:“见就见吧,干吗咱们大惊小怪的。”翁应龙说:“可是……”贾似道不高兴地:“可是什么?这点事还让本相爷教你?”“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应翁龙说,“因……因为国信使是……”贾似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问:“是谁?”应翁龙把嘴凑到贾似道耳朵旁,说出国信使的名字。“啊!?”贾似道听到这个名字如闻晴天霹雳,惊得面色如土,跌坐在椅子上。这个人是谁?是郝经。原来,忽必烈经过忽里台大会推举拥戴登上大汗之位,随即举行登基典礼,一面颁发继位诏书诏告天下,一面建立中央机构,任命官员,很忙活了一阵子。基本上就绪以后,忽必烈的心才松弛下来。因为这些天太忙,没有顾上过问阿里不哥的事。这天,他和几个心腹臣僚闲谈,突然想起阿里不哥,问廉希宪:“阿里不哥有消息吗?他现在情况怎样?”这时,恰好安童走了进来,听见忽必烈的问话,回答说:“回陛下,派去打探的人刚传来消息,说阿里不哥召集的宗亲王爷迟迟没有到齐,急得阿里不哥发了好几次脾气。”忽必烈大喜,说:“好,告诉探子继续监视阿里不哥的行动,有情况立即报告。”安童说:“知道。”姚枢想起了什么,对忽必烈说:“陛下,新大汗继位,是一代新朝开始,应当派使臣通告各国,出于礼节,也应当通知宋朝。”忽必烈说:“有道理。再说,他们答应每年向我朝进贡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却一直未见送来。南宋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惯于言而无信,莫不是要赖帐不成?”众人都有同感,齐说:“大汗所言极是,对于这等失信之人,理当派使臣前去问罪!”“派谁去好呢?”忽必烈蹙眉凝思。安童说:“不就是送封信嘛,谁去都成。”“不。”忽必烈说,“这可不是送封信的问题。宋廷一向以天朝自居,说我们是蛮夷之邦。我们要派个有大学问的人去,叫他们不敢在小瞧我们!”忽必烈说到这里,想起了郝经,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说:“嗯,有嘞,翰林侍读学士郝经,博学多才,机敏善辩,不卑不亢,进退得当,做我朝国信使最合适。”就这样,郝经被任命国信正使,赐金虎符,何翿、刘仁杰为副使,出使宋朝。另外,西北诸王多为阿里不哥亲信,特派廉希宪去镇守西北。忽必烈对这两件事都非常重视,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忽必烈在宴会上说:“郝经出使南宋,廉希宪镇守西北,朕实在舍不得他们离开。但是没有办法,这两件事非他们去,朕才放心啊!好,不说了,大伙都高兴点儿。”郝经、刘仁杰、何翿站起身,对忽必烈说:“圣上亲自设宴为微臣送行,微臣实在担当不起呀!臣等先敬圣上一杯!”“好,来,干!”忽必烈一饮而尽,走到郝经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郝爱卿,南宋与我朝眼下虽无战事,但敌对日久,再加上贾似道把持朝政,此人原本就是个地痞无赖,言而无信。爱卿此去,吉凶莫测,朕很是忧心呀!卿一定处处当心,好自为之啊!”“大汗放心,臣知道该怎样做!”郝经听着这关爱的话,眼里育内出泪花。忽必烈说:“好,朕敬卿一杯,祝卿早去早回!”“谢陛下!陛下保重!臣等一定不辱使命!”郝经、刘仁杰、何翿一饮而尽。三人辞别忽必烈,带着国书、金虎符,晓行夜宿,一日来到南宋疆界,向边关守将说明来意。贾似道曾有严令,任何事都要向他禀报。守将不敢擅自放行,派人星夜赶往临安向贾似道报告。贾似道听说忽必烈的国信使是郝经,可把他吓坏了。当年,郝经曾参加议和谈判,他的到来,自己被着朝廷私自议和割地进贡的事就全暴露了。不行!绝不能叫郝经入朝,更不能叫他见皇帝!可是,怎么办呢?把他赶回去?不行。杀掉?不不,更不行。贾似道一时想不出妥帖的办法,问翁应龙:“郝经等人现在何处?”翁应龙说:“边关守将说暂时把三位使臣安排在了宿州军营,等候相爷处置。”宋京说:“相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叫郝经入朝,他一见皇帝,咱们跟蒙古人私自议和割地进贡的事,就全暴露了!”廖莹中也说:“宋兄说得对,有多少人恶狼似地盯着咱们,想找茬整死咱们。这事一暴露,咱们可就死定了!就是皇上想保大人您,恐怕也保不住呀!”贾似道故作镇定:“你们怕什么?有本相爷在,天塌不了!不过,你们说得很对,绝不能叫郝经入朝见皇上。”宋京最会揣摩贾似道的心意,说:“相爷的意思是……”贾似道目露凶光,恶狠狠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叫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三人同时:“杀掉!”“不不不!”贾似道连连摇手,“他们好歹也是一国的使节,怎么能轻易杀掉呢?”翁应龙一脸迷茫,眨巴着眼问:“那……相爷的意思是……”贾似道脸上挂着阴狠的奸笑,咬牙切齿地说:“哼!他不叫我安生,他们也休想自在!不叫他们入朝见皇上,也不叫他们回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相爷的意思是……把他们扣留滞押在我朝!”宋京最机灵,立即猜出贾似道的想法。贾似道点点头:“正是。”廖莹中有些书生气,惊诧地说:“那……忽必烈要派人来问怎么办?”没等贾似道说话,宋京蔑视地瞪了他眼,说:“派人来?忽必烈远在漠北,说得容易!”贾似道说:“宋京说得对,别说他不能派人来,就是真的派来,本相爷也不怕,照样叫他有来无回!宋京。”宋京答应:“相爷。”贾似道说:“你去办,真州大营统领是我的门生,绝对可靠。把这些蒙古信使全部滞押在真州大营,没我的手谕,不许他们离开大营一步,也不能叫任何人见到他们!违令者斩!记住喽?“记住啦,我马上去办。”宋京领命而去。宋京首先来到真州大营,向大营统领骑传达了贾似道的命令。大营统领不敢怠慢,亲自带领校卫护送宋京去往宿州军营。在当年谈判时,郝经曾与宋京打过交道,认识。见宋京到来,感到又惊又喜,觉得认识总比不认识强。经过一番寒暄后,以国使的身份说:“多年的忽必烈王爷,已承袭蒙古国大汗之位,特命下官为国信使出使贵朝,拜见贵国皇帝,表达我朝大汗交好善意,现有国书和金虎符为凭。本使已到达多日,望宋大人尽快安排入朝拜见之事。”“那是、那是,我就是来接贵使入朝的。”宋京皮笑肉不笑,故意把入朝二字说得特别重,使清晰的语意变得含糊。扣留使者是国际交往中的大忌,郝经等人根本不会想到,一点警惕也没有,信以为真,便跟随宋京离开宿州军营。郝经和刘仁杰、何翿坐在车上,由校卫簇拥着向前走去。起初他们并未怀疑,认为这些校卫是保卫使臣安全的。后来,渐渐觉得不大对劲了,他们都是汉人,熟悉中原情况,发现带他们去的不是临安。郝经试探地问宋京:“宋大人,这……这好象不是去临安的方向?应该往南,怎么向西嘞?你……你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宋京阴沉着脸,冷冷地说:“是你熟悉去临安的路,还是我熟悉呀?当然是去临安,不是去临安还能去哪儿呀?快走!”车子不但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郝经、刘仁杰、何翿心中一凛,预感到事态有变,面面相觑,一颗心忽地悬了起来。郝经虽然也觉察出来了,但他认为,贾似道可能搞一些小动作,但也不会把使者怎么样。便安慰二位副使说:“咱们是持有国书的使节,谅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宋京一行押着三位使臣的车子,径直驶往真州大营。郝经发现把他们带到了远离真州的大营,大为惊诧和意外,对车窗外的校卫:“啊!?真州大营?哎?哎哎!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停车!快停车!叫我们下去!”校卫粗鲁地呵斥道:“少废话!走!快走!”很没礼貌地把窗帘扯下来。校卫敢对使节如此无理,郝经预感到前景不妙。车子赶进大营内一座僻静的小院,戒备森严,四周有执枪荷戟的士兵把守。郝经等人被带进小院的一间土屋,宋京拿着彬彬有礼的架势,实际是一副无赖相,幸灾乐祸地说:“三位贵使,请进吧。”郝经进至屋内一看,发现屋子很小,泥墙土顶,除了跑风漏气的一扇破门以为,靠屋顶处还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射进来一缕微弱的光亮。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关押罪犯的囚室。郝经义正词严地对宋京说:“我们持有国书金虎符的堂堂使节,你带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快带我们入朝面见你们的皇帝!”“郝大人,您急什么?”宋京皮笑肉不笑,活像一个市井无赖,“贵使一路辛苦,需要好好休息,这里很安静,很适合修身养性,等休息好喽,会带你们去的。”何翿气愤地说:“我们不是来休息,现在就带我们去!”可是,宋京早已走了出去。刘仁杰出身武夫,大怒,欲追出去。然而,门已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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