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骑士(美) 罗伯特?费希尔序 跋一、很久以前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骑士——”故事的开始就像我们小时候坐在夏夜的月光下,倾听外婆的低声细语一样,亲切、平静而又玄秘。这个传说中的骑士之所以名扬天下,以至到今天我们还要来谈论他,除了他的英勇善战之外,真正让骑士声名远扬的却是他的那金光灿灿、耀眼夺目的盔甲。当骑士穿上盔甲出征时,村民们还以为看到太阳从北边升起,从东边落下。骑士身穿那身闪耀的盔甲,随时准备跳上战马,向四面八方冲去,向卑鄙、邪恶的骑士挑战;杀死作恶多端的恶龙;拯救出遇难的美丽少女……即使在家里,他也总是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光辉业绩,穿着盔甲自我陶醉,吃饭睡觉都不愿意脱下,甚至连他美丽的妻子朱丽叶和可爱的儿子克里斯托弗都记不清他的面容了,最后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真面孔。终于有一天他的妻子对他说:“你爱盔甲远甚于爱我。”她和儿子准备离开骑士,骑士这才感到惊慌,他想脱下盔甲,但是盔甲已经生锈,再也脱不下来了!骑士去请求全国最有名的大力士铁匠帮忙,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骑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到远方寻找能解开囚禁自己的盔甲的人。在国王的小丑乐袋的指点下,他要到漫无边际的大森林中去寻找亚瑟王的老师、神秘的魔法师梅林。乐袋有一句话令人深思:“人人皆困盔甲中,只因盔甲处处有。”从此,骑士在梅林的指引下开始了解脱盔甲,寻找自我的征程。就像那个快乐的小丑乐袋所说的那样——万般痛苦须遍尝。骑士的历险处处险象环生,在历经沉默之堡、知识之堡和志勇之堡后,骑士终于踏上了真理之巅,同时桎梏他的那身盔甲也得到了解脱。是什么最终解开了那比金铁还要坚硬的盔甲呢?骑士在一次次或悲伤或感动或孤独的哭泣中,是由他心灵深处真诚涌出的热泪,完全溶解了那身沉重的盔甲!最后,骑士不仅重获了自由的身体,更藉由全然自由的心灵体会到与宇宙融为一体的深刻感受。二、盔甲、面具或谎言骑士的故事震撼了全球读者的心灵!骑士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其实就是对现实生活的写照,他的经历让我们想起了自己的梦想与伤痛,从中我们也发现了自我,激励和引导着我们每一个人。当骑士在大森林中找到魔法师梅林时,精疲力竭的骑士说:我已经迷路好几个月了。梅林的回答是:你迷路了一辈子。而当梅林拿出一杯颜色古怪的生命之水给骑士喝时,骑士质疑地看着杯子,梅林一语道出了骑士心中的秘密:你害怕,这就是你穿上盔甲的原因。这可是让骑士想也没有想到的呢,想想他在战场上是何等英姿,怎么可能还有自己害怕之事!其实梅林说得一点也没有错,骑士之所以要穿上盔甲,就是害怕受到伤害,盔甲成了他的保护层,金光灿灿的盔甲掩盖了他所有的缺点和恐惧。后来骑士在沉默之堡中遇到了国王,国王对他说的话则更令人深思:我们树起屏障保护自我,然而有一天我们却被挡在了屏障之后。这里的屏障,和困扰骑士的盔甲是同义语。不难想象,费希尔所说的骑士的盔甲,实际上是具有多重语义:它是一种人生的幻像,是一种人格的面具,是一种失去自我的虚拟的声名,它甚至就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因此,这不是一个神话故事,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励志寓言。费希尔的盔甲骑士,并不是一个在很久很久以前生活在遥远之地的传说,这个盔甲骑士就生活在我们今天,就在我们的身边,他甚至就是你和我!想一想,我们身上难道没有这样的盔甲吗?想一想,我们难道不是时刻梦想着那身带给我们荣耀的灿烂夺目的盔甲吗?因为这些盔甲,我们再也感受不到一个吻的暖意,再也闻不到空气中飘来的花儿的清香,再也无暇聆听触动心扉的大自然的天籁乐曲……但是,最可怕的还是,对这种种“感受不到”的无动于衷。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些让人迷失自我的盔甲究竟是什么:成功的盔甲:有谁不希望自己成功呢?然而“成功”正是一副盔甲,有人为了它,不惜损害毕生的快乐、和谐与平衡,也不愿意将它脱下。你仔细观察一下,在你的身边有多少所谓的成功者背负着这样的甲胄。金钱的盔甲:有个富翁说:我真可怜,我几乎一无所有,我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说完,神情甚为自得。我们是不是也像这个富翁一样,为了追逐财富,丧失了真我,完全变成金钱的奴隶,其实你会发现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千万不要让那金钱的盔甲,毁掉你的快乐、宁静和健康。欲望的盔甲:人们常说,欲壑难填。过度的欲望也会给你带来损伤甚至毁灭,不要在欲望的盔甲中迷途。爱情的盔甲:为了爱,你真的愿意付出一生的代价吗?你会为爱做出违心或内疚的事吗?你需要小心翼翼地在爱侣面前扮演一个她(他)所希望的角色吗?有时候爱情也会使你丧失自我,有时候爱情也会变质过期。知识的盔甲:知识有时也会成为人们的盔甲,这一点也不奇怪。古人就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获取知识是为了获取真知,可当你在获取知识的同时,你却获得了更多的无知。盔甲骑士在到达真理之巅时看到一块碑文:我拥有宇宙,却也一无所有。因我无法得知一切未知,就如我无法放弃一切所知。此外我们还可举出无数的盔甲:光荣、梦想、胜利、天才、勤奋、美丽、青春、仁慈、友谊……甚至我们正在或渴望扮演的各种角色,如父母、子女、师长、夫妻、领导、专家、先进、白领、淑女、富人、好人等等。这些各色各样的盔甲骑士,就行走于我们的面前。一不小心这些盔甲就悄无声息地穿到了我们的身上。李嘉诚先生谈《盔甲骑士》童话中的玄机——经营之神李嘉诚谈《盔甲骑士》近些年,我家里有了孙儿的声音,为加强和孙儿的沟通,我忙里偷闲翻阅了一些童话和寓言故事。我的少年时期家境贫寒,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奢侈,今天才知道有这么多启迪心智的佳作,其中我感触最深的是一个富于哲理的寓言故事——《盔甲骑士》,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心地善良、充满爱心、坚毅勇敢的骑士,他不断铲除恶龙,拯救危困中的公主,备受世人推崇,国王更赏赐他一套闪亮的盔甲。久而久之,骑士习惯了成功,没有注意到盔甲已开始生锈,也忘记了盔甲虽然标榜着成功,但盔甲中的自己才是成功真正的创造者。有一天,骑士蓦然惊觉生锈的盔甲已成为自我的累赘。骑士知道自己出了严重的问题,他也许并非最聪明的人,但他很有勇气,敢于面对新的挑战。他四处求教,寻找新知识、新方法,鼓起勇气,克服疑惧,终于成功地摆脱了束缚他的盔甲,找到新的出路,重新寻回了自我,今天面对全球在经济、技术领域的竞争,以往的成功只代表过去,与今天也许毫不相干。在这不断转动进步,浩瀚无际的知识经济时代,惟一可令我们与时共进的就是一颗恒久好学的心。更新求变,就是使自己不被盔甲禁锢束缚的关键,我们要像故事中的骑士一样,要有智慧,能够客观地认清各种困境,鼓起勇气,直面世界的挑战;要有毅力,去克服重重障碍,勤于反思,追求新知,才能营造一个和谐、健康和有价值的社会,缔造出未来新的传奇。以上文字选自李嘉诚先生在香港公开大学李嘉诚专业进学院命名典礼上的致辞。原 序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第一章 骑士的难题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袋,宫庭小丑。“喂,乐袋,”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乐袋抬头望着他说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乐袋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他悲哀地告诉乐袋:“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然后,乐袋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袋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乐袋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乐袋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武士拉着马,向乐袋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 )见他你将得新生。“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 )伟大的明师。”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乐袋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乐袋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袋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袋的手指头。乐袋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乐袋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乐袋,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注1 :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注2 :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第二章 梅林的森林想要找到这位智慧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武士闷闷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他的动物吃。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没这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为什么?”“为什么不?”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像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梅林只是微笑着。“你怎么叫它?”武士问。“生命。”梅林回答。“生命?”“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像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可是我不懂。”武士说。“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难道不是吗?”梅林回应着他。“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梅林问。“人人不都怕死吗?”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为什么不?”梅林回答。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可是动物不会说话。”“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松鼠。”她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太好了。”法师回答。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端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他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第三章 真理之道武士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梅林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对不起,我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个武士,”他厌恶地说:“我的胡子都湿透了。”“别说抱歉,”梅林说“你刚刚做了脱离盔甲的第一步。”“你是什么意思?”“你会明白的,”法师回答,他站了起来,“你应该上路了。”武士有点不安,他开始喜欢和梅林、其他的动物一起待在树林里,而且现在他相信,即使是他儿子也不要他回家,看起来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没错,他是可以回去再干武士这一行,他作战的纪录很好,不少国王会很乐意收留他。可是为什么要打仗呢?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告诉梅林他的看法,梅林提醒他,新目标是把盔甲丢掉,即使他不再觉得是为了茱莉亚和克斯做这件事,现在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这么做。很明显的,关在盔甲里会缩短他的寿命——他可能会因为胡子湿了感冒这种最普通的小事,而送掉一条命。梅林说:“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生活和思考,因为,那就是你给卡在这一堆废铁里的原因。”武士很好奇,不知道他要怎么样,才能改变生活和思考的方法。梅林领着武士走到一条小路前:“这条路就是当初你进树林的路,你可以从这条路回家,这条路通向虚伪、贪婪、仇恨、妒忌、恐惧、和无知。”“你是说,这些缺点我都有吗?”武士生气地问。“有时候,你每一样都有一点。”法师然后指着另一条路,那一条路比第一条路窄,而且非常陡峭。“那条路看来有得爬了。”武士观察着。梅林同意地点着头:“那就是真理之道,越到山顶越陡。”武士毫不起劲地望着那条陡路:“我不确定值不值得?到山顶我能得到什么?”“你能丢掉你不要的东西——盔甲。”梅林说。武士想了一想,如果他由原路回去,脱掉盔甲绝对没希望,那他一定会死掉。如果他走真理之道,梅林保证他可以从现在的铁牢中解脱。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也可能在往上爬的时候,给盔甲的重量压死,不过走这条路至少还有希望。他默默地下了决心,武士说:“我要试试真理之道。”梅林点点头:“带着这么重的盔甲,走一条未知之路,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武士知道,他最好在改变主意前,马上上路。“我去牵马。”他说。“哦!不行。”梅林说,摇着头:“路太窄,马过不去,你得步行。”武士吓坏了,他把包着铁的臀部放下,坐在石头上。“我想,我宁可胡子湿了感冒而死。”“你不必一个人走,”梅林告诉他:“松鼠可以陪你去。”“你希望我怎么办?骑松鼠吗?”武士说。他害怕和一只能言善道的松鼠,一起走这么难走的路。“也许你不能骑我,”松鼠说:“可是你需要我喂你,谁还能把核果咬烂,推进你的面盔里面去?”瑞蓓卡飞过来,停在武士的肩上。她本来是停在附近的树上,听他们说话。“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到过山顶,我知道路怎么走。”这两只动物的志愿帮忙,给了武士所需要的额外勇气。他叽轧地站了起来——表示他准备启程。法师从脖子的链子上,取下一把精致的金钥匙,在他们朝路的起点走过去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了武士。“这可以打开挡在路中间,三座城堡的大门。”“我知道,”武士大声地说:“每一座城堡里有一个公主,我会杀死监视她的恐龙,然后拯救…”“别说这些童话了,行不行?”梅林打断他:“城堡里没有公主,更何况,你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去救援公主,一直要到你学会怎么拯救自己才行。”给这么骂了一顿,武士闭上嘴,听梅林往下说:“第一座城堡叫沉默之堡,第二座叫知识之堡,第三座,志勇之堡。一旦进入城堡,要等到学会该学习的东西之后,你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听起来,这个一点也不像拯救公主那么好玩,更何况,武士目前对城堡之旅毫无兴趣。“为什么我不绕过去就算了?”他闷闷不乐地问。“如果绕过去,你就会远离正道,然后迷路。到山顶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穿过这些城堡。”梅林坚定地说。武士望着陡峭、狭窄的路叹着气,那条路在伸进白云的大树中消失,他感到这趟旅行,会比平时的圣战要艰难的多。梅林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同意:“在真理之道上打的仗是不一样的----这个仗就是学习如何爱自己。”“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武士问。“从学习认识自己开始。”梅林回答。温和的眼光在武士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他加了一句:“如果你碰到不能处理的事,叫我,我就会出现。”“你是说,你能随时在我在的地方出现?”“任何自重的法师,都可以做到这一点。”梅林回答,边说边消失了。武士吓了一跳:“天啊!他不见了。”松鼠点着头:“有时候,他实在表演得过火了一点。”“一直说话,会浪费掉你所有的精力,”瑞蓓卡骂他:“咱们上路吧!”武士轧轧作响地点着头表示同意,他们就这样上了路,松鼠带头,武士居中,瑞蓓卡殿后。瑞蓓卡一下坐在武士的肩上,一下飞去观察地形,再回来报告前面的情况。过了几个小时,武士终于崩溃。他又累又痛,不习惯穿盔甲不骑马旅行。既然天色将暗,瑞蓓卡决定,他们不如在武士摆平的地方,留下休息,等到他明早一醒来,他们就可以早早出发。瑞蓓卡在树林里,边飞边捡着莓子,回来把莓子塞进武士的面盔里,松鼠到附近的小溪,用半个胡桃壳装了水,带回来给武士,武士再用梅林给的吸管喝水。不过,他累的没办法醒着享受松鼠和瑞蓓卡给他收集的营养品。很快的,他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武士给照进眼睛的阳光给亮醒。不习惯这么刺眼的阳光,他眨着眼睛,他的面盔从来不能让这么强的阳光照进来。在试着想出其中的缘故时,他发现松鼠和瑞蓓卡在看他,还一边吱吱喳喳地聊天。武士把自己堆成坐姿,突然发现,他现在能看到的,比昨天能看到的更多,他的面盔有些地方裂开,掉了下来。“怎么回事?”他问自己。松鼠回答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问题:“盔甲锈了,掉了下来。”“但是怎么可能?”武士问。“你看了你儿子空白信之后哭的眼泪,让盔甲生锈了。”瑞蓓卡说。武士想了想,他那时的悲伤太强烈,没有盔甲能保护他,相反的,悲伤的眼泪,开始使包围他的铁皮裂开。灵光一现,他发现,真正的眼泪,可以让他脱离这件盔甲。有了这个新希望,他用好多年没有过的快速度站了起来。“松鼠,瑞蓓卡,”他叫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让咱们上真理之道。”瑞蓓卡和松鼠太为发生的事高兴了,没有人跟武士说,他这两句话押韵押得真差。于是,他们三个继续前进上山。对武士来说,这是个特别美好的一天,他注意到阳光照过树枝的小亮点,他仔细地观察了几只知更鸟,发现这些鸟长得不完全一样。他跟瑞蓓卡提起这件事,瑞蓓卡高兴地跳上跳下。“你开始能够看到生命有很多不同的形式,是因为你开始看到自己内心的不同处。”她咕咕地说。武士想了一下,试着去推敲瑞蓓卡真正的意思为何。他还是太骄傲,不好意思发问,他总觉得武士应该比鸽子聪明。就在那时候,出去巡逻的松鼠,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沉默之堡就在下一个上坡的地方。”她说。很高兴能看到城堡,武士叽叽轧轧地走得更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山顶,他向远方望了过去,一点也没错,沉默之堡在前面隐约可见,挡住了去路。武士向松鼠和瑞蓓卡承认,他有一点点失望——他本来以为会是座壮观的建筑,不料,沉默之堡看来就和其他观光宣传小册上的城堡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