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卑劣,无法变得神圣。向善的欲望是一种幻象——是一种幻想,很少有女人会沉迷其中。女人的美德一度是男人最大的成就——艺术胜过女性的本性。但是,萝·莎乐美受到俄国虚无主义学派的熏陶,已经选择女性的解脱,抛弃了市侩道德的紧身衣。这是把我吸引向她的力量,也就是她像哑丝芭希亚 (Aspasia)一样凶猛地排斥那些我只敢在我的作品中拒绝每的中产阶级价值。如果我对她失去了信心,那是因为我对自己,对我的压命星,失去了信心。但是,现在我的查拉斯图拉祈祷已经亡获得回应:“力量”啊。请给我疯狂。让我能够相信自己。售由于我完全疯狂了,所以我坚定地相信我自己,表现出约垂伯的宇宙信心紧抓着萝。这位心神狂乱的女犹太人敢强迫,只上帝为其对待人类的方式提出辩护,如要诠释她,我只能诚实地说,虽然她杀了我。但我仍将信任她。16我已经努力要把哲学改变成一种艺术——生活的艺术。我心存这个目标,仿效亚格利根胜的恩培多克利斯(Empedoeles)的榜样,努力要把所有的知识组织成一种单一的整体,与星球的交响乐和谐一致。音乐、诗、科学、哲学、伦理学、政治以及文学——我研究这一切,以建立人类支配大自然的优势,让人类能够超越人类,到达“神人”状态,达到“超人”境地。但是,由于我的时代或我的个人生活中都没有爱,所以,我无法构想出任何根植于人类器官之中的爱,这种爱就如恩培多克利斯所说的宇宙之“爱”。爱与纷争之间的匿宇宙性冲突在动力生活的过程中自我调和,对我而言却只是纷争而已,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纯然野蛮状态。萝。莎乐美努力鼓吹她的托尔斯泰命题一爱有支配恨的优势。这个主题恩培多克利斯自己曾加以阐释,然而因为我在童年时代接触到瑙伯格地方那种冻伤的清教徒主义及其象征“一本正经”与“合乎礼节”的冰冷气息,所以我对“爱有支配恨的优势”一说失去了信心。在萝的怀抱中,我能够跟恩培多克利斯一样相信,宇宙之爱是根植于我自己的器官之中,并且也自我保证。当拉玛使用可鄙的策略把萝从我身上夺去时,如果我表现得像歌德的维特一样,那是因为我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感,惟恐我无法把握到一种爱,这种爱对我而言已经变成了生命本身,是赤裸裸又得意洋洋的生命!根据传说,恩培多克利斯投进埃特那火山喷出的火焰中,但是,这种命运不是为这位苏格拉底之前的伟大思想家而保留,而是仅仅为我而保留。我与我的生命之爱——那种使我成为人类的爱——分离了,所以我就不顾一切地投进疯狂之火中,希望像查拉斯图拉一样恢复对自己的信心,借发疯进入一种较高的神智健全状态——是胡言乱语的疯子的那种神智健全状态,是遭天谴的人的那种正常的疯狂!7.jpg尼采在西尔斯·玛利来的故居1昨天早晨,一个女人经过窗旁。当对她身影的最后一瞥在我眼中消失时,几乎带走了我所有的柔情。我想要详细描述此事,因为我认为,这对于病人或囚犯而言,是极少数非常重要的经验之一。(至少,我们难道不能做如下的推测吗?——我们之中的那些病人以及被囚禁的人形成了上层土壤,这间丑陋工厂的后院中所有美丽与可喜的东西,就从土壤中生长出来。)我看到她那离我很远又遮着面纱的脸孔的模糊轮廓,但是,我并没有看到脸孔本身——一个人可能与脸孔本身一起活着,—起做梦。—件长长的棕色外衣随意披在肩膀上,几乎遮盖住她高挑又逗留不去的形体。我不顾一切地进行猜测的工作,想像她的胸部、腰围、大腿以及双足。她的眼睛是什么模样,我怎么都无从得到一丁点提示。当她移进我的视线时,她成了我所希望的一切。当她停留在我眼中时,她是我所知道的美的一切。当她终于从风景中消失时,我也远离了美妙的境界。有一次我曾以为,一只飞过同一扇窗子的鸟,是上帝在巡视。但是上帝曾经为我的生活带来了什么,跟这个不知名的女人所带来的同样多吗?2我的老师太多,但我从他们那儿学到的东西却太少。阅读经典作品——以及梦想蕾贝(1池be)小姐的喉咙——带给我惟一纯粹的快乐,是我能够毫不感到耻辱地提到的快乐。3我说到我自己快乐的智慧,这种智慧与亚瑟.叔本华悲伤的智慧形成对照。叔本华还有以下这一点可以提供给世人:悲伤只能释放出更深沉的悲伤,而快乐却释放出我正生活于其中的内涵。4如果孩童看到畸形人会引以为乐,而迎合孩童这种一时好奇也算适合,那么,我们并不必要把孩童送到马戏团,因为在那儿,一连串的不人道之后,悲哀总是紧随而至。我们只需要把孩童的教育伸延到我们这个伟大国家的高中与大学,他们会在教师中见到最奇怪的人类畸形物。5从—个洞到另外一个洞的严肃旅程中所出现的所有这一切悲剧性的干扰啊!6在第一次放血之后,我似乎在暴烈生涯中暂停下来了。难道我对于进行这次美好战斗所象征的荣光改变心意了吗?一名好医生应该是能看得出来的。但是,必须先找到一名好医生。7当我年纪越来越大时,我越来越为观念所迷惑,越来越不为人所吸引。8我视力不好,比较容易认出好观念,却比较不容易认出老朋友。在我这种视力下,新朋友如何变成老朋友呢?9如果我能重新接受一次童年教育,那么,我想我要选择妓院,而不是我实际长大的虔诚彖庭。除非我刚好爱着一个女人,不然看到—个女人时,我通常都会认为她是反常的东西。当然,不对劲的是我。10不,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对劲,而是我不对劲,我这个爱世界的伟大人物,我这个爱自然万物的人——我不曾做—件自然的事情,除非我能够发现一种不自然的行为也一样好。证据:我不生活,我写作。"11身为酒神信徒,我是一个狂欢的人,但却不狂欢;是一个奔放不羁的人,但却不喜欢喝酒;是一个支持宇宙处在旋转纷乱状态的人,但却太病弱,无法用手臂揽着一个女人的腰跳舞。12我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一直到我记起叔本华——每天早晨我都与他决裂,每天黄昏又与他和好。尽管他有缺点,他却比我更充足、纯洁、富有理解力。他甚至比我稍微疯狂一点。除了这一点以外,我几乎可以原谅他任何事情。13一名艺术家是一个人以神来自律;至于其他方面,他像人一样逸乐。14太阳神的艺术和酒神的生活一两种幻梦——形成某社会的一种理想,而不是形成任何个人的一种理想。太深入太阳神艺术和酒神生活的比较性价值是错误的行为,因为两者价值都不具有可比较的性质,在任何种族或民族的发展中,各有其同等的重要性。这位酒神的信徒只能以太阳神的方式表现自己的精力,如果他早一点有这种了解,就能够安顿在一种较和平的生活模式中。15现代生活彻底地背离希腊人的生活方式。希腊艺术家不仅认为自己是自己观点中的艺术家,并且也是希腊城邦的工匠。我们则是以个人身份生活,我们的目标是个人的目标,我们的成就只限于个人的光荣。我们不是根据“共同伟大”的上升曲线来衡量自己的力量,而是在成长与成就方面,跟那些和我们多少相似的其他个人做比较。我们写诗给女人,为政客雕像,也因为小小的行动而怀抱希塑。16有一个严肃的事实:个人在其自身中并没有价值,就像一个人在匆匆形成暴民时并没有价值。个人在活着时是没有价值的,在死绝之后,他们比没有价值更没有价值。17我永远可以谈到与军队有关的事情,却不曾了解军队——在普鲁士人的生活中,或者在我自己的生活中都是如此。在一阵爱国精神的激励下,我进入了军队,结果我被粗心地送到骑兵队,总是看到一匹马站在我和我所注视着的所有军事目标之间。就记录上来看,我不曾驯服过一匹马,倒是有一匹马弯起身体,几乎摔断了我的骨头。18个人的优雅状态,人类的优越状态——希腊城邦公民的主要特件——这些特性如何对抗俾斯麦的无情铁血呢?19一座城市的城墙将希腊人与野蛮状态隔开。被城墙挡在外面的东西,通常比引进的东西还多。20雅典必须保有破坏的能力,好让奴隶辛苦地工作——在雅典,奴隶的数目总是远超过公民的数目。但是,如果努力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他们文化优越性的秘密,那会是一种错误。在大致相同的情况中,我们从美国的阿拉巴马州得到了什么呢?21足以供鲸鱼游泳寻找海洋小鱼的海都是深海。对于那些哺捉犹太人的普鲁士人而言,德国就是这样的一个深海。22想到希腊文化,最可悲的事是:希腊文化虽然记录了雅典战胜四周的原始人,然而最重要的是,它还记录了心灵的破产。你在其中看到的生活不是向上构建,而是向下透进其自身的根,疯狂地认定根是一个空壳,里面包含足够的炸药,可以将自身完全炸毁。23我不期望我的时代中会有任何人想法跟我一样,或者在我的写作与思想风格之中找到安身之处。但是,就像我很确定医生在经过我身边时会伸出手量我的脉搏、露出他那种无意义的白痴微笑一样,我也很确定,所有今日与明日的著名学者,都将走向同样的结局——我的结局。24你跟这儿的其他人处得如何?伊莉莎白前天这样问我。我告诉她说,我跟室友处得很好,但是,我跟医生的关系就不是如此了,因为他们在这儿不仅为我带来麻烦,也为其余的室友带来麻烦。但是.你必须有医生。伊莉莎白说。没有错。你必须有医生,你必须有公证人与律师,愿上帝帮助我们所有的人。25昨天伊莉莎白离开之后,有—个人走了进来,他很迷人也很聪明,我想到他可能是另—个医生,不禁身体开始发抖。但他不像一般医生那样厚颜地走向我,而是要求认识我。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问我是否仍然认为“善”与“权力”是可以彼此替换的字眼。我回答说,我仍然这样认为,于是他问我是否认为我对“善”字的了解,是基督教福音中所谓的“善”的一种误用。耶稣和他的弟子是心地善良的人.我对他说,但是他们是不好的经济学家o“善”应该在富人与穷人之中同样受到鼓励,但是。善的方法只能见诸富人之中的这个事实仍然存在。26在观念的世界中,哲学家表现得十分高兴,谢了。是“解析”使得哲学家稀疏的头发提早变白。然而,所谓的“解析”只不过是对持久性的试验,而观念如果要有任何的未来与任何的意义,都必须接受这种试验。我已经接受所有的观念,对抗所有的“解析”。我最好是教音乐,找到—位妻子,与她共组一个有很多小孩的家。27渴望一种理想,知道人们为了把理想引进一种实际的存在中,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诉求权力,知道权力在提供最微不足道的助力后会要求代价;想要追求“善”,知道“善”来自“恶”,可能在自身之中,在没有进一步预警的情况下回归本件——这些只是—个人想要成为哲学家而不是杂货商或药剂师所必须付出的一些代价。28我努力要像舒曼一样呼吸,像叔本华一样思想,像柏拉图一样写作。舒曼那种可喜的宁静,不曾一刻进入我的灵魂;叔本华是比较容易飞越但比较不容易征服的堡垒;一个人可以学习像柏拉图一样写作,但是,如果柏拉图能穿越时空读到这个人的作品,难道这个人想到这一点,他能受得了吗?29在我灵魂某处有一座秘密的圣坛,隐藏在那象征我的个人虚荣的刀刺树丛之中。我用采撷自环绕四周的森林中的红色秋叶,在上面标示出“威廉摩维兹”这个名字。偶尔我会来到这座圣坛,提供“感恩”的献祭。这不仅是感激—位真诚——纵使有点不幸——的学者,并且主要是感激一个人,他以可耻的方式结束了我身为语言学家的生涯。30如果说我拥有一种才能,那就是,我会使人生气。我用尿液在世界上制造出一个彩虹,这件事,世人很快将有所回应。31第—位历史学家是世界上的第一位大骗子与凶手。为了跟得上他那不寻常的自负、他那无与伦比的谎言、他那放肆的诋毁,我们必须不断进行什么样的屠杀啊?有一度,我把历史学家分成不朽的、好古的以及批评的。我现在所能想到的惟一不朽的历史学家是:不朽的说谎者。32我们不要再有伟人。让卑劣的人安静地安顿在他们那不可剥夺的粪堆中。33我们无法从历史中解脱出来,就像我们无法从我们基本的兽性中解脱出来一样。人们很自然会记起亚历山大,就像人们会排尿那样自然。想起拿破仑是很自然的事,就像吃了一顿大餐后会跑向最近的厕所那样自然。34如果能够随一已、所欲,我不仅要烧毁所有的历史书,也要从所有博物馆的墙上取下所有的名画,我要从图书馆的架子上取下所有的书,把它们全都藏在密闭的地窖中一百年。也许这样的话,我们这个时代的小小的世界,就会有另一次重大的开始。我不会去动那些雕像。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可能会意外地回归到四只脚趴着的姿势。35如果这个世界像叔本华留给我们时那样差,那么我一佛利德利克·尼采——也几乎没有改进这个世界。36有一度,我把大自然中的邪恶本质描写为“我们永远无法发现我们所寻求的东西”。但是,大自然何曾同意让我们共享它的秘密呢?如果我们只发现了一半我们所寻求的东西,情况更会多么可怕啊!37第一次听到瓦格纳时,我年纪很轻,完全不知道生命那邪恶的意义。当我开始严肃地看待瓦格纳主义时,他的音乐经由洪水般的痢疾、白喉以及偏头痛,很费力地进入我那些较敏感的部分。我自问:在那些日子里,我听到了什么呢?38有一阵子,我喜爱瓦格纳。我不曾停止喜爱柯希玛①。从崔布色亨到拜伊特,航程是从柯希玛到瓦格纳到柯希玛。瓦格纳第一次邀请我到拜伊特,我决定婉拒,我不去。要不是我忽然想起柯希玛也在那儿,我就永远不会去NJD了。因此造成了很大的差异。39瓦格纳和我之间的第一次龉龃,是导因于我第一次到拜伊特时,瓦格纳在潜意识中表现出对我的不耐烦。我跟他谈希腊悲剧,但他心中只有瓦格纳,只在意着世人有没有在他面前屈膝。40要不是瓦格纳成为差劲的音乐家,他无疑会成为伟大①瓦格纳的情妇、妻子——中译注。的演员。一旦成为演员,瓦格纳将永远不会屈就接受他自己所创造的任何角色。41如果瓦格纳知道,一般去听音乐会的人有多变态、多过分的自我标榜以及陶醉于感官梦想,那么,他的音乐无论如何是会达到目标的,因为他在宣传自己的音乐方面狂热得可怕。但是事实上,瓦格纳的剧中人的热情都很微弱,受到了抑制,他的一切狂热都消失在一种迷雾之中。42我们是为了启迪群众而存在吗?或者,群众是粪肥,我们这些·‘地球上的巨人”从其中露脸,可能从而塑造我们的形象,并引导我们的发展?43我对瓦格纳的信心衰退,我对自己身为音乐世界公民的信心也一同衰退。有一部歌剧瓦格纳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