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个人可以不举起一根手指,不打开自己的房门,却在世界上造成大破坏!(例如,有人说,康德在地表上漫游的距离,只有从他家到近在咫尺的大学教室之间!)9老处女的孤独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老处女远离大自然的水管系统而成长。因为她没有任何连结关系作为开始,故而也没有破坏重要的连结关系。10像老处女的情况一样,单身汉也是如此。当然,单身汉看起来比较好看,但是,请相信我,他们同样是很可怜的。11如果母亲没有那么虔诚,嫁给了我们四周现有的任何一位单身汉,情况可能会多么美妙,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旅程可能会多么不同。我不知花了多少小时在心中默想着,她会选择什么样的男人呢?这个人对于我以及伊莉莎自会有什么影响呢?12如果这房子里有了任何—付新男人,伊莉莎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像一只凶猛、乖僻的小动物!至于我,也许会效法这个新男人,坚守这个世界最先赐给我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最佳的情况而言,我会成为—位第一流的语言学家!13也许我自己微不足道。但是,这个我过了几年不快乐生活的世界,会出现什么结果!14我说过也听过很多“文化”的有趣定义。没有一种定义清楚地将文化的特性表示出来,这特性就是,无论就事实或感觉上而言,善良本性的支配力量是存在的。藉着这个特性,文化可以发挥功能,也可以得到人们的认可。15说明上述说法的最好方法是指出一个事实:第—件战争工具也许是在小亚细亚的一个秘密洞窟中制成的,但是,第—个煮锅却非常可能是在非洲北海岸的一个村庄中公开制成,并且所有邻人与孩子都惊奇地围观着。16最古老的东西是征服者的坟墓,举世皆然。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善良本性的支配力量只有在他们死亡时才开始。17看看你四周吧。天地万物都为生存而挣扎,但却不停地享有生活与成长的能力。人是惟一有意识地促进敌意的有机生物。18(史前的人类中)就宗教的原始力而言,宗教是界定善良本性的一种有限支配力量。这种支配力量受到祭司(当时的政客)的限制,所以有时甚至“征服者”也被排除在这种神奇的圈子之外。19第一首诗只不过是以平静的方式记录家庭事件。如果你与一个事件处于完全和谐的状态,这个事件就会产生自身的音乐。20当人类之手制造出那些促进饮食与睡眠的事物后,更多的技巧与迷人特性就融人了这些事物之中,而在使用与赞赏这些事物的人们身上的善良本性所具有的支配力量,就变得越来越深沉。2l未曾有人努力要使战争机械看起来很美。—个国家中最英俊的将军与最朴素的铁匠相较,也不及铁匠一半英俊。22祭司谋权专制,开始时是对于独占性知识的专制。为了发挥调节的功能,起初,知识只是取决于某些人士的观察,这些人利用闲暇时间很小心地画出天体移动图,无论是富人还是游手好闲的人,他都必须利用这种优势,让那些依赖他的知识分子依赖他,就像在物质世界中他依赖那些优于他的人一般。23只要神祗们在神庙中不受到骚扰,我们在家中就不会受到骚扰。24当特洛伊战争为海伦而开战时,海伦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但是,战争结束很久之后所写的战争史,却把她升格到女神的地位。25普鲁塔克在他论瑟修斯(Theseus)的文章中说,他发现,最能指引自己走向真理的故事,是那些最不像诗的故事。很自然的,普鲁塔克心中所想的是历史的真实,因为一生中盘踞他心中的,正是历史的真实。如果“真实”就像人一样,需要潮湿的环境才能强壮,那么,我们再也想不出更好的环境,胜于在人类经验的最佳回忆中加以累积的环境。但是,难道普鲁塔克真的放弃“本能”的指引——“本能”似乎是他所摒弃的纯诗概念的要素——而完全依赖枯燥的事实吗?他的文体风格的秘密,加上他藉着文体风格而成为一位毋庸置疑的伟大历史学家,恰恰都暗示出情况刚好相反。例如,他在谈到瑟修斯时说道,他是私生子,父母身份不确定,但是接下来的传记,却采取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的巧妙中庸方向,所描写的对象既不是神,也不是私生子,而是一个人。26古代的希腊,一个人富有与否是视孩子的多寡而定的,孩子越多越富有;而在现代,孩子众多只会使得穷人变得更穷。27法国大革命当局对于宗教没有耐心,对于科学亦同样。拉佛希尔(Lavoisier)设法证明约瑟夫·普利斯特雷(Joseph Priestley)很早就涉猎氧的领域,结果却被大革命当局送上断头台,因为他们“不需要化学家”。在某些国家领导者手中,科学并没有享有更好的命运,因为这些领导者只要求科学提供他们研究,以强化战争机器。28蒙田(Montaigne)有如下的记录:“领主德·佛拉格内德是德·恰提隆元帅的连队中的少尉,他被派遣去统治休塔拉比亚,以取代德·路德先生,但却把此地让给西班牙人,因此被剥夺了所有的贵族头衔。他自己以及后代都被认为是不名誉的人士,要被课税,且永远不能携带武器,这项严厉的判决以后于里昂执行。”在封建制度之下,一旦一个人表现出懦弱的行为,就要因此而被课税。在我们的民主制度中,只有一个人所赚的钱超过自己所能花的程度,才会沦于这个境地。29对财富的喜爱,以及对于知识的喜爱,是推动地球的两种力量,其中一种力量增加了,另一种力量势必减弱。30伏尔泰本身等于是在法国长长地、深深地吸一口知识分子自由的英国空气。31伏尔泰孜孜不倦地告诉自己的同胞说,他多么喜爱英国人思考的大胆,使得国人们认为自己只要敢于思想,就能获得同样的荣誉,因为“大胆”是思想的一种自然特性,就像“思想”是自由的一种自然特性一样。32中国人(大约公元前1100年左右《易经》的记载之中)把数目分成偶数与奇数,为算术带来一种“性”的成分,犹待日后详加说明。33司汤达(Stendhal)一直想要知道:为了不跟其他人—样思考,法国人都会怎么做呢?不过,如果司汤达在场,看到法国人所做的事情几乎都不涉及思考,他会感到伤心。34如果像俄国一度得到腓特烈的德国一样,法国得到了俾斯麦的德国,那么,法国最好记住,17世纪时英国议会与英格兰的贵族之间,为了查尔斯一世的人头所做的协议。俾斯麦的人头不会那么棒,但是欧洲会乐于为这颗人头付出更多的代价。35所有具备社会主义思想的人都未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财富、权力与学问的不平等分配是社会中所不可或缺的,因为惟有这样才能够在社会中继续发挥一些情操,诸如同情、慈悲、慷慨以及保护,而这些都是人类惟一的文明能够持恒的养分。36有—个事实很奇怪,但却很真实,那就是,英国风景派画家(在一个多雾、阴郁的国家发挥作用)所画的画,其中所展现的阳光比在阳光普照的意大利画中所有的阳光还要多。意大利画作之中经常都没有阳光的原因,也许就是意大利人的思考中没有理性的缘故。37使一个民族在艺术上堕入深渊的原因并不是财富,而是他们累积财富的方式。38人类历史中出现真正的悲剧,也许不是人类第一次发现自己和配偶是裸着身体的,而是当第一次认识到,必须亲自出去崇拜一个神}氏的时候。一直到他发现自己置身在大门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赶出了伊甸园。39我们从来只能以敬畏的眼神凝视希腊雕像的双脚。我们很难相信,有这样双脚的民族,会允许凉鞋来干扰它,或者敢于冒险走在强烈的阳光下。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双脚,我们也许会用趾甲修容来宠坏它们。40现代世界所有的梦想中,和平主义者的梦想是最肤浅的,并且非常接近邪恶。除了犹太人的国家之外,没有一个国家不是以征服的方式自我维持,没有一个国家不是以不断的征服而强大的。一个放弃征服梦想的国家,已经放弃了生活的梦想。一个和平主义的国家就算不是已死也是一个垂死的国家。4l由于武力的展现已经从物质宇宙的系统中排除,可能更容易防止武力作为国际间的一种说服方式。42世界上大部分的争论都涉及实际的东西。一般人认为,有很多烟的地方,必定有火存在,这种想法显然属于人类的智力时代,因为在那种时代,火是组成宇宙内容的四种元素之一。现代哲学家的争论几乎全都涉及字语以及某种基本的事实存在,那会是很危险的想法。所以,如果把最近一次的争论加以筛拣,我们就会发现,争论之中几乎是没有事实的。43我可以了解《创世记》的作者那种将一个年代记录下来的冲动。这种习惯仍然在《利未记》和《申命记》中保留某种程度的诗意,也许有其用途亦未可知。但是,例如在《历代记》和《列王记》中,这种习惯就开始显得很愚蠢了。不是已经对不思考的历史学家们发出一种警告了吗?——他们的资料荒谬又无止境地增加,基本上是空洞的。44到现在为止,就牵涉到公共福利的事情而言,所有人的差异都是在心理或生理方面的,前者基于个人的限制,后者则纯然是基于社会限制。如果我们要追求一种比我们现在所展望的生活状态更愉快的生活状态,那么只有一种差异可以让热心公益的人去彰显,这种差异是基于宇宙——我们的家——与生俱来的限制。我们正在到处透支我们的存款账户。首先,这个宇宙并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巨大。这个世界作为一种有机体而言,对其本身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对个人而言却只具有非常微不足道的意义。就算考虑人类所有的完美之处,人类还是一种极不完美的生物!因此,我们不要再挥霍我们没有得到的东西了。人类所拥有的有价值的东西,几乎全都包含在罗马、巴黎和伦敦的少数建筑物中,而我不会以其中一栋建筑物的内容去交换宇宙的所有其他部分。然而,在我写这一则笔记时,情况似乎显示出,人类的军事力量正准备毁灭这些建筑物,以解决一些人与人之间的某种争论,而真正可能的情况是:如果他们是世界上惟—剩下的人,那么所有的人类只有死路一条,永绝后代。45如果你要阻止一只动物不朝向自然本能为它所设定的方向前进,那么,你至少必须用很硬的东西敲击它的头部。但倘若要在一个人身上获得同样的结果,则你只要跟他讲话即可。46散布错误的金融资讯,使人损失金钱——在大多数文明社会中,已成了一项罪恶。但是,在世界的每一个城市中,你都可以以不当方式利用某些居民的习惯与动机,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47纵使一个人确实能够为他的人民制定法律,但是他的重要性与法律本身相比,就像轮子上的一个轮辐,移放在不同的地方,犹如磨臼里一颗也能磨碎东西的石头罢了。48路易国王说,朕即是国家;如果这意味着下面这句话的意思,则会更加诚实:除了那些帮助我享乐的法律外,我已经在我的国家中暂时中止所有法律的运作。但是,路易确实很快乐吗?就算他很快乐,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来证实这一点。例如,请想像,他有特权统治—位像笛卡尔这样的天生国王,但却无法让他每次待在国内的时间超过两年以上。49笛卡尔是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哲学家(经常被认为是!任何时代的伟大哲学家),他培养了一种当军人的宗教特;性。他去荷兰、意大利、俄国当军人,甚至到普鲁士当军5人。那么,他为什么不曾穿上法国的军人制服呢?也许,他认为为一个人战斗,不如为一种创造性的法律战斗那样有趣!50根据我们对法律运作的了解,法律主要是涉及国家的,只有藉着深思的过程,才会涉及个人。如果有一种法律是支配个人的,那么,这会是一种特别的法律,关系到将人类视为一种观念,而不是一种动物,并且使个人在内心中完全屈服,就像国家在外表上完全掌握权力与塑造个人一样。51因此,法律似乎是涉及外在、有限的世界。其实法律属于一种生命领域,没有范围,没有限制,没有质地;因为所有的范围都是无限的,所有的限制都关乎没有尽头的东西,而所有的质地都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事物。52法律本身是一种正向的事实,它生命体惟一的道德面,是在发挥影响力的过程中,承受与社会互动的关系。如果法律一般而言为人所遵从,那就是好的法律;如果不为人所遵从,比较保险的说法是,由于错误、误导以及愚蠢的立法,该法律确实已经列人法令全书中了。53一种法律哲学充其量是源自很多已知的法规,这些法规全都是为人所遵从或不遵循的。法律哲学看上去有一种神秘的本质,但可说是十分没有用途的,因为我的手只对我的另一只手有用,而且也没有人会养成只靠一只脚平衡的终生习惯。54法律之中的“普遍同意’’因素,是其魅力与色彩所在,这也是法律的心与肺,是构思法律时的节奏,是让法律继续茁壮的气氛。55每个社会都发展自身的法律周期,这种周期就是那些有时间限制的法律的全部范围:十年、十五年或五十年后,每种法律都应该加以重新考虑以及重新采用。这样不仅可以防止法律变得不适用,也是自然阻止立法机关继续以更多无用的法律充斥这个世界!56一种法律在一个法律周期之中显得很成功又有必要性,但在另—个周期之中却可能完全不适合,甚至有破坏性。57如果有一种立法者的学校(为什么不应该有?),那么,很重要的—件事是,要让那些花了很多钱却没有受到教育的政客们知道,法律、权利、责任、财产和犯罪等字眼,都是抽象的字语,其本身并没有特别的价值,必须从产生这些字眼的特殊环境中接受色彩与意义。在一个国家之中是一种义务,在另外二个国家之中可能是一种犯罪。甚至像权利和财产这样的美德,也并非在每个地方都是美德。58法律是一种亮光,在不同的国家之中把不同的盲目虫类吸引过去。59法律中那些只能由事实与检视感觉来决定的事情,分析法律学却试图藉着数学公式来找结果。整个分析法律学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应该要加以抛弃遗忘。60实际立法的工作是建立道德与智力的贸易路线——条约和联盟、堤防和水坝——藉此把普遍的情绪与商业活动以最经济的方式导向国家以及公民最强大的金融。这种国家关系充满裂隙,可以用明智的联盟来填补。61国家之中有两种权威来源:元首以及他的机构,即政府。元首是国家之中的智能——司法体系——的来源。不好的元首以完美的机构为国家做事,比起好元首以有缺点的机构为国家做事,有可能做更多的事情。62一个国家的元首可能是一个人、一个议院或一个国会。很自然的一种可能是,一个由人所组成的议院能够强调某位成员的伟大,但是,这种情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