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20

当晚,李岩的帐中摆了酒席,各营的将领都来向李岩祝贺,李自成还特意赶来敬了李岩几杯酒,帐中划拳猜令声不绝于耳。后帐中,红娘子正忙着为素素化妆。红娘子扯着一根细线,给素素绞着脸上柔柔的茸毛,这是做新娘子前必有的工序,名叫“净脸”。素素不敢看镜中自己那羞红的脸,她也不敢去看红娘子,她轻轻合着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幸福地抖个不停。红娘子摸着素素那娇嫩的脸蛋,那细腻润滑的感觉使她感慨不已,她轻轻地叹道:“妹子怎么生得这般地水灵,我想那天下第一的陈圆圆只怕也比不上你。”素素听红娘子这般夸她,羞得更是抬不起头来,说道:“我怎能比得上圆圆那倾国倾城之貌,夫人,您取笑我。”“你怎么还叫我夫人,今后我们就更是姐妹了,来,叫我一声姐姐。”“……”此时的素素怎能叫出“姐姐”那两字。红娘子打开胭脂盒,给素素扑了一层薄粉。忙碌了半天,素素的新娘妆终于化好了。红娘子将一面梳妆镜,摆在了素素面前,镜中立现出一副芙蓉般的娇颜,她望着自己如云的黑发已盘了起来,想自己的少女时代已不再有了,心中忽涌起了莫名的惆怅。红娘子扳过她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新娘子,你还满意吗?”素素的眼泪此时已落了下来,她将头埋在红娘子的怀里,嘤嘤地抽泣起来。红娘子理解素素此时的心情,她忽而也忆起了自己与李岩洞房花烛夜的情景,眼睛也不禁潮湿了,她轻轻地拍了拍素素的背,含着笑说:“傻丫头,这结婚的大好日子怎能哭呢?来来来,快把眼泪擦了,小心别把妆弄坏了。”红娘子扶起了她,见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忙用衣角给她轻轻地拭了去,红娘子从头上拔下了枚金簪,给素素别在了头上,她端详了片刻,说道:“姐姐没有礼物送你,这枚簪子就作你的嫁妆吧。”素素抓住了红娘子的手,有点喃喃地道:“姐姐待我真好。”“谁叫你是我妹妹呢?”红娘子见天色不早了。便道:“只怕新郎官要来了,我把盖头给你盖上吧。”素素仍不放手:“姐姐,你别离开我。”“别怕,女人吗,都得这样的,我就先陪你一会儿。”说着,红娘子便把大红盖头盖在了素素头上。红娘子拿起桌上了镜子,照了照,见镜中的人儿也依然是花容月貌,只这眉间比素素多了股英气,但红娘子还是发现了眼角下那细细的鱼尾纹,毕竟岁月不饶人啊,红娘子心中生出了淡淡的失落。这时,帐帘一挑,李岩晃了进来。李岩本酒量有限,他哪里架得住众兄弟们的生拉硬劝,没多时,便头重脚轻了,还是李自成最后劝住了众人,命人扶着李岩到了后帐。红娘子见李岩歪歪斜斜地进来,忙捅了素素一下,叫道:“妹子,新郎官来了。”说罢,她站起身来,冲李岩一笑,向帐外走去。李岩忙拦她,口中叫道:“夫人,你去哪里?”然而,他醉意未消,脚下踉跄差点跌倒。红娘子轻盈地一躲,便来到了门口,笑道:“你们洞房花烛之夜,我留在这里算是什么?”待要出门,她又回头叫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说罢,她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此时的屋中,只剩下了李岩和素素二人,二人默默无语,屋中静静地,仿佛能听到二人的心跳。终于,李岩伸出手,将素素头上的盖中揭了开去,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容,李岩不禁看呆了,想自己竟没发现素素是如此的美人,真是眼拙的很。素素那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睛望上去,与李岩的目光对了对,便又把视线移向了地面。李岩把素素的手抓了过来,握在了手中,他只觉得这只小手柔软温热,绵若无骨,他轻轻揉着这只手,说道:“素素”。素素只从嗓子眼里应了一声,却仍不肯抬起头来,李岩见她娇羞可人的样子,已是心痒难耐,他伸手将素素揽在了怀里。素素轻轻推着他,说道:“公子,先喝了酒吧。”原来,这新婚之夜,夫妻要喝交杯酒的。李岩拥着素素来到桌旁,素素执壶给倒了两杯,拿在手里,递与李岩一杯,二人交臂饮了。素素哪里饮过酒,她只觉此物入口辛辣,呛了一下,咳嗽起来,李岩在其背上轻轻拍着。素素直起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公子。”李岩又把她拥在怀里,无限怜爱地道:“我现在是你的相公。”素素将头深埋在李岩的怀里,想今生有了李岩这样的人作依靠,自己也该心满意足了。李岩被素素的秀发触得颈上痒痒的,不禁在她的发上吻了一下,素素被微熏的男人气息陶醉了!浑身无力,她此时真想化成水,溶进李岩的体内。李岩的手从素素的衣下探进去,不安分地游走着,在寻到了那奶子后,他便用力地揉搓着,素素被这阵抓捏弄得浑身酥软,灵魂也像要飞上天去了。素素本是处女之身,她不知道怎么做,只紧紧地搂住了李岩不放,李岩知她还是黄花姑娘,不敢贸然行动,只循循地教导她。然而,尽管李岩十分的温柔,但当他进入素素身体之时,素素还是禁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李岩只好更加地温柔对她,他给了素素更多的吻,素素咬着牙感受着既痛楚又快意无比的感觉,不久,她就发出了愉悦的呻吟声……李岩之死这一天,李自成忽闻吴三桂率大队人马向自己驻扎的平阳进发,忙召集诸将商议此事。李岩说道:“陛下,依臣之见,咱们应避免同吴三桂交战,想四川乃是天府之国,我们不如沿着河南、荆、襄进入成都,以成都为根本,再伺机发展,当我们元气恢复时,我们再同吴三桂决一死战,那也为时不晚。”刘宗敏却在一旁说道:“李兄弟是读书之人,怎么会这么糊涂,我等同张献忠向来不和,张献忠那无耻之辈,我们怎能同他为伍,你难道说让我们去受他的鸟气不成?”李岩还没来得及向刘宗敏解释缘由,牛金星却已插言道:“李兄此言差矣,吴三桂虽胜了几仗,但那纯粹是侥幸,况且我们现在拥兵数十万,而吴三桂却是远道而来,定是疲惫不堪,我军以逸待劳定能大获全胜,陛下想要雪兵败之耻,就在此一战了,李兄在仇敌到来之时,怎能想逃避呢?莫非李兄被吴三桂吓破了胆不成?”李岩听罢,剑眉一挑,怒道:“谁怕吴三桂那小子了?我只是为闯王考虑,关宁军确实是我等的宿敌,我军曾屡败于其手下,将士必会产生畏惧情绪,只怕对战事不利。”宋献策也不同意李岩的见解,他说道:“李兄之言也不尽然,想吴三桂虽骁勇异常,但他却多仗着有满洲兵马所助,是其不义。我们要是申明大义,以吴三桂卖国之罪,来鼓励将士,他们以吴三桂为耻,必定会各自奋勇,奋力杀敌,定能以一当百,吴三桂定会败走平阳。”李自成点点头道:“牛丞相和宋军师说得都不错,想我大业方成,却被吴三桂那小子勾结满人把北京夺了去,害得我损兵折将,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今天我与吴三桂遇上了,我怎能轻饶了他,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他。”“打仗不能意气用事,兵法上讲……”李岩还没说完,李自成便摆摆手,止住了他:“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明日我们就兵进二十里,静候吴贼。”说罢,李自成便拂衣退了出去,李岩无奈,只得也回到了营中。将近平阳了,吴三桂闻得李自成已严阵以待,静候自己,他也不敢疏忽,忙下令让士兵们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以养些精神,免被闯军所乘。这日,关宁军终于与闯军又对上阵了,吴三桂见闯军人马众多,不敢大意,忙将令旗一挥,关宁军立即变成数路纵队,原来这吴三桂的部众们训练有素,他们作战时,便以二百人为一小队,由一员猛将统领,各队分头作战,而吴三桂自率五百精锐铁骑,巡回接应。一般的部队均抵不住关宁军的多路冲杀,不多时,便会阵脚大乱,溃不成军。李自成等得早已不耐烦了,见吴军冲来,忙抢先催马迎了上去,闯军见天子如此奋勇,便也抢杀上来。二军混战在了一起。闯军虽人多势众,但终究心理上惧了关宁军,所以在关宁军的冲击下,便有些抵挡不住了。正在这时,阿济格又率长辫的清兵从侧翼掩杀上来,闯军军心涣散,都无意恋战,纷纷掉头逃去,李自成砍杀了几名向后逃的兵卒,但终改变不了溃败的局面,李自成见大势已去,仰天叹道:莫非这是天要灭我不成?不想,一支流箭飞来,正中李自成的左目之上,李自成大叫一声,摔下马来,李岩、李过、李双喜等拼死护驾,扶李自成上马,败回了平阳。李岩忙请来军医,给李自成治伤,军医给李自成把箭拔了出来,又敷些伤药,然后收起了药箱,李自成服过药后,便沉沉地睡了去。李岩忙拉住军医,问道:“大夫,陛下的伤势怎样?”军医摇摇头,叹道:“伤虽不致危及性命,但这只眼睛只怕保不住了。”众将听罢,都难过地低下了头。李岩夜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素素关心地问:“公子为什么愁眉不展呢?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李岩叹道:“闯王不听我言,才致失败,河南形势严峻,看来我应该领支兵马在中部游荡,或可挽此形势。”素素将头贴在李岩的胸上,说道:“我一个女流之辈,不能给公子出谋划策,我只是日日为公子担心,希望公子能一切小心从事。”李岩抚着她的秀发,笑了笑:“不要为我担心,我自会保护自己,放心吧。”说罢,二人相拥而睡。第二日,李岩来看望闯王。李自成刚从昏迷中醒来,由高夫人扶着吃药,一旁坐着丞相牛金星。李岩询问了下病情,便请闯王给他两万精卒,由他率领进驻河南中部,李自成此时伤后焦躁,加上被吴三桂打败后心中窝火,他便将一肚子的火全发作了出来。李自成一把将高夫人手中的药碗甩在了地上,怒道:“什么?这个时候你要离开我,你见我受伤,就以为我没用了吗?你要不愿保我就走吧,永远别见我。”李自成一激动,触动了伤口,“哎呀”一声又倒在了床上。李岩见他如此诬陷自己,心中十分生气,正要顶撞于他,但见李自成那痛苦的表情,他不便发作,只愤愤地甩了甩衣袖,大踏步走出帐外。高夫人怕李岩真生气,忙追了出来,拉住了李岩的衣袖,道:“李岩兄弟,你慢走,你千万别生李哥的气,李哥受伤后有些不痛快,你万不可与他计较,我知道你是他的好兄弟,是吗?”李岩看了看高夫人那急切的目光,叹了一声,道:“我怎么会生李哥的气呢,只是近来李哥实在有些刚愎自用,我,我其实都是为李哥着想。”“我知道”。高夫人轻轻握了握李岩的手,说道:“我回头再好好劝劝你们李哥,你也别生气了。”说罢,高夫人送李岩走出了大营。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丞相牛金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阴谋。原来,牛金星见李岩气哼哼地走出去,他心中立即打起了小算盘,何不借此机会,除掉李岩呢?这牛金星小肚鸡肠,他向与李岩不合,因为李岩揭了他的几件丑事,所以他怀恨在心,时时想置李岩于死地,这次的平阳之战,又是他怂恿李自成作出决定的,今日大败,按理说他是有责任的,本来李自成要是听了李岩的劝告也就没事了,牛金星在这件事上心理上有些不平衡,于是他凑近李自成的耳旁,说道:“陛下,臣私下听说,这李岩埋怨您不听他的劝告,才致今日大败,此时,军中沸沸扬扬,多数兵丁都支持李岩,这次,李岩要领兵离你而去,他肯定是有不轨之图,定要反了你,陛下您要早拿主意,否则,夜长梦多,只怕……”李自成刚才说李岩要反,是气话,今日见牛金星此番话倒也像真的,不由得怒道:“好个李岩,看我不杀了你。”牛金星忙施了一礼,道:“陛下,这事交给我去办吧。”李自成此时迷迷糊糊,很有些乏了,他没在意牛金星说些什么,便摆了摆手,睡了过去。牛金星大喜,匆匆奔了出去,却正逢见高夫人进来,他行了一礼,便走出大营,高夫人牵挂丈夫的伤势,没在意牛金星脸上的面容,她见丈夫睡了,忙给他盖上被,也悄悄退了出来。牛金星回得营来,招来四名心腹,耳语一番,这四人点头称是,领命而去。李岩此时正坐在素素房中生闷气,忽见四名军兵进来,说闯王有急事相召,也没来得及多想便随这四人走了出来。四人在李岩身后跟着,见离李岩的大营已远,忙作了个暗号,四人悄悄举起钢刀,齐向李岩砍去,李岩没有防备,“啊”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说道:“对不起了,李爷,我这是奉了丞相之命才这么办的。”说罢,挥刀将李岩的头颅割下,回营交给了牛金星。丞相牛金星抱着这颗头,径直走进李自成的寝帐,他推醒了李自成。李自成睁开眼睛,见面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吓了一跳,惊道:“这是怎么回事?”牛金星一笑,说道:“陛下,我将叛贼李岩的首级给你拿来了。”“什么,李兄弟……,你敢杀了李兄弟?”说着,他也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从床上跳下来,一脚将牛金星踢翻在地,伸手从桌上拔出宝剑,就要照牛金星头上砍去。牛金星见状,忙跪爬在地,抱住了李自成的大腿,哭道:“陛下,饶命!这是您让我去做的,难道您忘了不成?”“什么?我让你去杀李兄弟?”“正是,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啊。”李自成方悟起刚才之事,他抬腿又将牛金星踢到了帐角,叹道:“我刚才只是一时气话,你怎么便当了真?这,这便如何是好?”说罢,扔了宝剑,抱住李岩的头颅,放声痛哭。此时,红娘子闻得噩耗,不免呆呆发愣,而素素早已是昏厥于地,人事不知了,良久,红娘子才醒过神来,擦去了眼泪,命令全营兵丁立时集合,红娘子手持宝剑率全营兵马包围了牛金星的大营。待红娘子得知牛金星此时在李自成的大帐后,她命手下军兵暂不进攻,自己带了几名偏将,奔进了闯王的大帐,闯王的军士待要拦阻,早被红娘子踢翻了几个。红娘子进得闯王大帐,见蜷缩在一角的牛金星,不由得火冒三丈,眼睛也气红了,她二话没话,持剑奔牛金星而去,牛金星见红娘子杀气腾腾的样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他大叫着:“皇上救我!皇上救我!”继而,躲在闯王身后,不肯现身。红娘子待要绕到闯王身后,李自成忙伸臂拦住了她,李自成含着泪,说道:“弟妹不要激动,是我错杀了李兄弟,你不要为难丞相,今日你就将我杀了吧,好替李兄弟报仇。那样我心里就好受了。”红娘子见闯王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左眼上还蒙了纱布,泪水顺着他的脸上不住地淌着,红娘子心有不忍,怎么也举不起手中的剑,她“哇”的一声,伏在桌上哭了起来。高夫人闻得消息也赶了来,红娘子投进高夫人的怀里放声大哭,高夫人也陪着她落下泪来,而牛金星趁此,早溜了出去。许久,红娘子止住了哭声,她幽幽说道:“今日李郎去了,留下我可怎么活,我也随李郎去算了。”说着,就要去拾地上的剑自刎。高夫人哪里肯放,死死的抱住了红娘子,李自成忙拾起地上的宝剑,交给了一旁的侍卫。李自成向高夫人说道:“你明日去府中拨些银两,给李岩兄弟好好葬了吧,我要披麻戴孝给李兄弟出葬。”红娘子也不去擦脸上的泪痕,幽幽他说道:“那倒不必了,我们夫君是薄命之人,怎受得了皇上的大礼,公子向喜清静,搞得隆重了他定不乐。”说罢,她捧起了李岩的头颅,紧贴在自己怀里,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大帐。李自成夫妻二人坐在帐中,各怀心事,默默不语。忽然,有兵丁来报,说红娘子、素素两位夫人,陪着李岩的棺柩离了平阳,向西而去。高夫人惊道:“她们定是回老家了。”说着,就要去追她们。李自成伸手将她抓住,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再追了,她们肯定不会回来。”高夫人仁立片刻,喃喃自语道:“她们此番伤透了心,今生只怕再也见她们不到了。”高夫人垂了头,缓缓踱了出去,帐中只剩下李自成一人孤坐桌旁,呆呆出神。牛金星捡得一条命后,见围营的李岩的部众都已撤了,忙窜入自己的大帐,几名心腹忙进来问安。牛金星只是垂了头目视于地,也不说话,忽而,两颗泪滴了下来,他叹道:“人生于乱世,贵贱又何足道,咳,一切都是孽报啊。”继而,他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人生一世,保住此物真是太难了,想我今日在祸网中,逃了条命,但也许不久便会被割头于市井,你们这些人也应早作打算,只要一有变,就赶快逃匿起来,保住了脑袋才是首要的。”说着,早已是泪流满面,呜咽不止了血洗李继迁寨顺治元年八月二十日,顺治帝福临自沈阳车驾西行,九月十九日抵京,自正阳门入宫,十月一日,举行了“定鼎登基”大典。福临到南郊告祭天地,宣布了清帝君临天下,“以绥中国,”“表正万邦”。清朝顺利地完成了迁都事宜,同时京畿与山东地区已经平定,在此情况下,多尔衮认为向李自成发动进攻的时机到了。多尔衮采用范文程的建议,决定兵分两路合击李自成。顺治元年十月十九日,多尔衮以英亲王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征讨大顺军。二十五日,以豫亲王多铎为定国大将军,大张旗帜,征讨南明,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率所部协从豫亲王作战,豫亲王多铎这路军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向西攻打晋绥,以图与英亲王之军会合,夹击闯军。为了迷惑李自成,在十月二十四日,多尔衮还特意传檄江南官吏军民,历数了南明弘光政权的三大罪状(不援救崇祯,擅立福王;各镇拥兵自重;残害人民),宣布即时发大兵下江南讨伐弘光,同时,多尔衮在山东济宁集中了兵力数万,同时从朝鲜征兵数千,从海路向南进发。多尔衮的迷兵之计,确使李自成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清军只有英亲王和吴三桂这一路由北来攻,而忽视了由河南来的多铎的军队,于是,他将大顺军不断地调往陕北。十月中旬,李自成向河南怀庆发起攻势,连克孟县、济源等城,清朝提督金玉和战死,怀庆告急。多铎大军到达怀庆后,大顺军撤退了。清军由孟津渡河,直趋陕州(河南陕县),于灵宝城外击败了大顺军一部,多铎遂于十二月二十二日进抵潼关二十里外立营。潼关吃紧,李自成同刘宗敏带着增援部队匆匆赶到了潼关,并急忙着手布置防务之事。十二月二十九日,潼关战役开始,多铎想一举而拔潼关,却被刘宗敏击退了,多铎见潼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便只好将潼关团团围住,打算要困死城中的军民,逼其投降。刘宗敏为了解救潼关被围的局势,也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冲锋,但也被多铎挫败了。次年正月初二日,小将刘芳亮也要求去杀破重围,刘宗敏点头,刘芳亮跨马提枪,率八千精兵冲出潼关,杀向了清兵。多铎见有人冲出来,急忙组织人拦阻,刘芳亮虽然英勇无敌,然清军人多势众,刘芳亮等人被清军团团围住,冲不出去了,刘宗敏在城头看得真切,忙命李牟率兵一万,接应刘芳亮,刘芳亮这才脱身而回。李自成见形势危急,就亲自率马步兵出征,但这次他又遭到了多铎八旗兵的全力反击,李自成的步兵损失惨重,李自成只好收兵回城,再不出战。多铎见大顺军连败,就于初五、初六两日晚间,向潼关连连发动攻势,但均被大顺军击退,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初九日,清军的红衣大炮被运来了,这种大炮威力其大,李自成对此素有忌惮,所以半夜时,他率军冲出城来,在城外挖了许多深深的壕沟,立了很多障碍,以阻止红衣大炮的通过。十一日时,红衣大炮全被运到,炮口都遥遥指向了潼关城墙,多铎一声令下,数炮齐发,墙被炸开了几个缺口,清军呐喊一声,冲了进去。刘宗敏见状不妙,忙率三千精骑横冲清军,但却被贝勒尼堪等击败了,刘芳亮率军攻清军的后路,但也被蒙古固山额真恩格图的殿后军阻住了。李自成见状,只好放弃了潼关,退回了西安。而此时,北路的吴三桂会同阿济格大军也已沿山西一路冲杀过来。对于吴三桂来说,他和陈圆圆并没有在北京过上几天甜蜜的日子。当多尔衮发动山陕战役并敦促吴三桂出征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矛盾,他多想在北京多呆些时日,多想和他那心爱的女人厮守在一起。不仅于此,他那灵魂中不时震撼着他的复明之念也似乎在召唤着他留在北京。他无时不在审视着时局的发展。他无日不在和心腹要将们商讨着对策。于是,吴三桂也就无时不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是的,吴三桂是矛盾的。他的一生都是矛盾的。矛盾使他错过了不少政治机遇。矛盾也导致了他终生的悲剧。因此,当多尔衮又一次敦请他去为其攻城掠地时,他是痛苦的。他想留在北京,伺机恢复大明王朝,然而那却绝无可能。他想和清廷翻脸,然而,他又不敢,他只有区区四万多军队,而且还没有粮草等后勤基地。如果他还想让大明皇朝死灰复燃,那他就还得为其保存这一支力量,自然,他也就还得听从多尔衮的命令。他为清廷攻城掠地的征战生涯也就还得继续下去。吴三桂是聪明的。他也是清醒的。他十分清楚,清朝倚重他那能征惯战的关宁铁骑去对付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是自然的,因为他绝不会和李自成妥协,因为他和李自成有着血海深仇。于是,吴三桂只拔营而起,挥师西下,开拔前,顺治、多尔衮接见了他,而且还赏银一万两,赐御马三匹,对其款待有加。吴三桂大军自山西绕渡黄河,进逼绥德。李自成部下大将李锦迎战,力不能支,放弃绥德,向南撤退。李自成立即派大将李过与高一功率大军增援,与吴三桂周旋。此时,阿济格也已率军渡过黄河,与吴三桂一起作战。十一月十四日,吴三桂的关宁军攻占了米脂县城。这晚,吴三桂围着火炉饮茶,忽有人报,说边大绶求见,边大绶曾是米脂县县令,他见吴三桂赶跑了大顺军,忙跑来求见吴三桂,好博个一官半职的。边大缓见了吴三桂,忙上前行礼,吴三桂给他让了个座。边大绶陪着笑,说道:“王爷神勇善战,此番入陕,定能击败闯贼,以快民心。”“我是为解民于水火才出兵来此,今后的治安,还有待你等去维持。”边大绶听此,喜出望外,谢道:“多谢王爷,我一定尽心职守,除尽闯贼余孽。”边大绶转了转眼珠,心心翼翼地道:“我还有件事想禀明王爷。”“说吧。”“是这样,闯贼的故里就在此境内,如果王爷能到了李继迁寨,寻得闯贼的祖坟,挖了他的祖坟,断了他的龙脉,那么闯贼灭亡就指日可待了。”这古代之人很是迷信,认为有王气的人,只要将他的祖坟掘了,那么他就做不成皇帝了。吴三桂听罢,沉默半晌,道:“只怕年代已久,不好寻了。”“不妨,卑下认识其村的李成,李自成的祖父李海去世时,他曾跟随送过葬。”吴三桂早就想掘了李自成的祖坟,烧了这些亡灵们的骨骸,因为在那时,掘祖坟被人认为奇耻大辱,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好吧,明日你就领我们去李继迁寨吧。”“卑职愿为王爷效劳。”边大绶答应一声,辞别了吴三桂,走了出去。第二日,边大绶领了吴三桂,队伍透迤着向李继迁寨行去。天刚下过大雪,积雪有二尺多深,关宁军在雪中艰难地跋涉着,一昼夜间,行了一百二十里路,终于到了李继迁寨。关宁军迅速包围了村子,村中老少都还睡在梦中,没来得及离去。关宁军点燃火把,挨家挨户地搜人,不多时,全村的人都聚在了村中祠堂中,乡民们刚从热被窝出来,衣扣也没系牢,在寒风中都缩紧了脖子,挤成了一团。这时,天已渐渐亮了。乡民们这才看清,周围站的尽是些穿着清军衣衫的汉人,待他们看到飘扬的大旗上,有平西王“吴”几个字时,他们一切都明白了,这是吴三桂的军队,他们清楚,这一次,定是在劫难逃了。边大绶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拉出来一个老头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扶着老者的衣角也跟了出来。吴三桂见老者长须飘飘,满脸的镇定,目光望着吴三桂身后的群山默不作声。吴三桂见他这不理不睬的样子,十分生气,但他压了压火气,问道:“你是李成?”老者仍巍然不动。边大绶忙道:“这是我们平西王爷,还不上前行礼。”说罢,举起鞭子要打老者。吴三桂忙止住他,他走上去,替老人的衣领紧了紧,道:“李成,我只想让你带我们去找李自成的祖坟。”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从不给畜牲办事。”郭云龙在一旁拔出腰刀,要杀了那老头,那女孩吓得大叫一声“爷爷”扑进了老头的怀里,老汉把眼一闭,搂紧了孙女。吴三桂摆摆手,郭云龙愤愤地撤了刀,退到了一旁,吴三桂从李成的怀里把那小女孩拉了出来,细细端详,见女孩一双黑亮的眼睛,满是惊恐之色,吴三桂点点头,道:“这小姑娘,倒也可爱。”李成大惊,忙呼叫:“别动我的孙女。”郭云龙挡在李成身前,把他推了一个踉跄。吴三桂摸了摸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笑了笑,说道:“李成,你信不信我把她剁成肉酱呢?”“孙女!”“爷爷!”边大绶也说道:“老东西,不要为了你一人,让全村人都遭殃!”李成低下头,考虑了片刻,复又抬头,说道:“我跟你们去找李自成的祖坟可以,但你们应保证不杀一个生灵。”“好吧,我答应你。”吴三桂点点头。于是,李继迁寨的村民们又都扶老携幼地回到了家中,他们把门闩得死死的,可他们总摆脱不了死亡的阴影,好多人都暗暗祷告上苍,希望有神来助他们逃离灾难。李成的几个儿孙也要随他同去,吴三桂想了想,便让他们带上各种工具,随他们上山。山路又陡又滑,马不能上去,吴三桂等人只好弃马而行,他们跟在李成的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山上爬。翻过一山,他们来到一个山谷之中,李成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到了。”吴三桂举目四望,见此地群山环绕,气概雄奇,周围林木丛杂,环境很是幽雅,林中空地上,有大大小小的坟冢二十来座,都被积雪掩着。因年代已久,再加上有雪,李成也辨不出李自成之祖李海的坟墓了。他拍着脑门,转着圈总也确定不了,吴三桂已是不耐,说道:“既然找不着,那就挨个挖。”吴三桂的部将都袖手围成了一圈儿,只李成的几个子孙拿着镐鍬在干,天气寒冷,人们都冻得直跺脚,而挖坟的这几个人却都是汗流泱背,他们连挖了几个,李成都摇头说不是。杨坤不由得问道:“你怎能断定它是与不是?”“李海的棺木下土之时,我亲眼见了,他的坟中埋着一只黑碗。”在挖至第七个坟时,忽然其中一人叫道:“这里有只黑碗!”吴三桂见状忙围上来,果然见一只黑色老碗露了出来。一人轮镐将棺木劈开,见里面有一具尸骨,这骨头其黑如墨,头盖骨上却生着白毛,有六七寸长,人们都是惊讶不已。李成指着这座坟的左侧靠下的一墓,说道:“这肯定是李自成的父亲李守忠的棺木。”吴三桂顺着李成的手指看去,只见一棵榆树长在了坟顶之上。吴三桂走上前去,拔出刀来,用足力气,竟将这棵榆树挡腰砍断。李成的子孙不敢怠慢,往手上哈了口气,又继续干了下去。打开了棺木,见李守忠的衣衫仍很鲜艳,但一经风吹,这衣衫倾刻问便化成了灰,忽然,人们看见一条小白蛇盘在了骨架之上,吴三桂忙命人将这条蛇打死了,而李守忠的骨骸也都散落在了一旁。吴三桂命人将李海、李守忠的尸骨聚在一起,又取来许多枯枝,将这些人骨架在了枯枝之上,吴三桂点燃火,引着了枯枝,看着火苗欢快地升腾起来了。枯枝源源不断地盖了上去,枯骨在火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吴三桂望着这通红的火焰,想起了李自成惨杀自己亲人的情景,他仰起头,默默向上天祷告着,好让他亲手抓住李自成,将其碎尸万段。一颗泪悄悄顺着吴三桂的面颊滑了下来,他恨恨地道:“将这几人都给我杀掉!”说罢,一转身,便向山下走去。身后,有几声惨叫传来,不久,脚步声传来,众将已追了上来。进得村子,方献廷等人忙迎上来,方献廷见吴三桂身后没有李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忙把吴三桂引向一家窑洞。从屋中的摆设上看,这家人还算殷足,侍卫们将火炉搬过来,供吴三桂取暖。吴三桂看屋中蜷缩着三个村民模样的人,估计是这家窑洞的主人。吴三桂收回了目光,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注意地看了看这三个人。这是夫妻二人与一个十六八岁的大姑娘,这姑娘虽衣衫不是那么华丽,却也清秀可人,而且这女子的眉目间总有着圆圆的影子。郭云龙见主帅愣愣地盯着那姑娘,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明白了,忙上前抓住了夫妻二人给带出了门外。屋中只剩下吴三桂和那女子。那女子惊慌向外逃,但门却被从外闩住了,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顺着门蹲了下来,双手抱住了膝,怯怯地望定了吴三桂。吴三桂走上前,想要扶她起来时,不想这姑娘的性子烈得很,她一耸肩,脱了三桂的手,她趁三桂一愣之机,一头撞在三桂的肚子上,吴三桂没有防备,被她顶个正着,他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那女子又向墙上撞去,想要自尽,三桂忙抢上去抱住了她,那女子被三桂抱住不放,更是气恼,她反手一抓,摸到了三桂的刀柄,想要拔出刀来,此时的三桂,被她的一番折腾,弄得很是气恼,其实,三桂本无意非礼于她,只是因她长得像圆圆,才心有爱怜,再者说,任何女子见了吴三桂无不温情脉脉,百依百从,哪像今日这女子如此暴烈,吴三桂心中大气,飞起一脚,将那女子踢倒一边,她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吴三桂拔出刀来,赶到近前,把那女子砍死了。众将们听得屋中响声,忙推门而入,只见那女子已横尸屋中,自己的主帅手提大刀,刀上血迹斑斑。众人忙上前问安,吴三桂将手中的血刀扔向一旁,怒道:“杀!杀!将这村的人统统给我杀掉,一个也不许留。”众人满脸狐疑,答应一声,召集兵丁,分头行事去了。顷刻间,这村中的男女老少都死于非命闯王兵败李自成撤回西安后,鉴于潼关失守,陕北的吴三桂又疾驰而进,知道西安定是守不住了,于是他召集众人商议该撤向哪里。牛金星说道:“陛下,潼关已失守,多铎不久便会兵至西安,我们应早日移师西行,李过、高一功现在还据守着榆林、延安,宁夏、甘肃、西宁也都有我们的驻军,我们向西而行,可与他们互相照应。”李自成摇摇头,道:“在多铎和吴三桂的夹击之下,陕西也定是难以支持,再说,要是向西撤退,清军一定会切断我们同河南、湖北等地军队的联系,况且,西北一隅荒凉偏僻,我们粮草、兵源接济不上,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宋献策沉思片刻,说道:“陛下,我们也不便向南发展,否则会与张献忠有冲突。”刘宗敏一旁说道:“冲突又怎么的?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不成?”“我们现时的境地,不允许我们再与张献忠争高低了,我们还是避开他为好。”刘宗敏还要再说什么,被李自成用目光制止了。“陛下,我们可以向河南、湖广转移,南明所控之地,资源丰饶,我们将其夺下,正可养精蓄锐,以图日后的发展。”李自成觉得军师的话有理,便同意了,他同时命令权将军刘宗敏、泽侯田见秀率军殿后。正月十三日,李自成携带着家眷和大量物资,离开了西安。殿后的田见秀来到了官府的仓房,奉闯王之命来焚烧粮食,他命人打开仓门,见里面填满了黄澄澄的粮食,田见秀有些舍不得了,他知道西安城里倒处是忍饥挨饿的百姓,我何不将其赈济给饥民呢。于是,田见秀命人召百姓来仓中取粮食,他只把夺城楼和南月城楼点燃,然后便离开西安去追赶李自成的大部队去了。李自成回头见城里火焰冲天,浓烟滚滚,也没细问,便又催部下们向前行去。吴三桂率军赶至西安后,将粮食又从百姓手中追回了大部分,因此,关宁军迅速得到了补给,他们稍作休整,便尾随大顺军追去。得知李自成南下的消息后,多尔衮又重新作了部署,他命多铎由西安南下征讨江南,令吴三桂尾随李自成追而歼之,使其无喘息之机。李自成本想取南京而立都,但出于两个原因却未实施:一个是豫亲王多铎进师迅速,先他李自成一步而进兵了;另一个原因是吴三桂紧追不舍。李自成想自己要是再进兵南京,只怕长江天堑便是他自己的葬身之地了,于是,他命大军转向黄州进发。然李自成这二十万大军在黄州还立足未稳,吴三桂辖阿济格军已向黄州追逼而来。李自成忙又召集众将商议对策,然而丞相牛金星却迟迟不到,李自成等得不耐烦,便让人去牛金星大营中找。过得片刻,忽有人报,说丞相带几名心腹今日清晨,出得大营,奔黄州城方向走了。宋献策忙道:“陛下,这牛金星定是投降了清朝,他的儿子牛佺自降了清廷后,已被委任为黄州知府,牛金星此番向黄州城而去,肯定是找他儿子去了。”牛金星帐下几名偏将也赶来,向李自成报告,说丞相这几天鬼鬼祟祟,常同几个心腹密密商议至深夜,现在他的大帐中已是空无一物。李自成听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恨恨地道:“那日他杀了我李岩兄弟,我本爱惜于他,才没让红娘子杀他,嘿!我真不该放过这个猪狗不如的败类。”刘宗敏拔出刀来,要去追赶于他,宋献策忙拦住了他。“权将军,他们已走多时了,追也无用。”刘宗敏将刀扔在地上,一跺脚,愤愤他说道:“等我见了那老儿,我非一刀劈了他不可。”原来,这牛金星自除了李岩后,许多将士都疏远了他,他自觉在大顺朝中已没什么意思了,早就产生了溜走的念头了,现在,他见大顺军节节败退,于是趁大伙不留意,便带着几个心腹投奔到了牛佺那里。李自成观此形势,知道黄州不宜守,便命刘宗敏断后,掩护自己撤退。但是,刘宗敏的阻击阵势尚未布好,吴三桂却已统率关宁军掩杀而来,包围了刘宗敏部,刘宗敏所率之军,连日征战,自知不敌吴三桂的关宁军,便只好设阵依山而守。吴三桂见地势不利于已,便没让部下强攻刘宗敏,他只是摆下重兵,挡住了刘宗敏的退路。刘宗敏率军几次突围,伤亡惨重,却也没能冲出。李自成闻知刘宗敏大军被困,立即率军回援,企图接应刘宗敏,但他还未至黄州,被英亲王阿济格所率的清兵伏击于城外,李自成没防备,这一战他差点全军覆没,众人护着李自成突围而去,却再也无力回援黄州了。刘宗敏见李自成迟迟不来接应,便决定破釜沉舟,杀出重围。刘宗敏头系白布条,手提滚龙双刀,冲在了第一个,将士们也瞪起了眼,跟在他后面,手舞兵刃,杀进关宁军中。刘宗敏杀红了眼,他舞动双刀,见人就杀,周围的关宁军兵碰到他就会立时没命,不多时,他的战袍便被血染红了。关宁军见他势猛,都不敢前来阻拦,纷纷让开条血路,刘宗敏的部将们也尾随他冲了出来。吴三桂待要调集精兵阻截时,刘宗敏已杀出了包围圈。逃至江上的刘宗敏,见后面没有追兵,就停下马来,哈哈一笑,道:“关宁军神勇无敌,却也拦不住本大将军,哈哈!”他望着滔滔江水,不觉昏昏然起来,他本想统领突围出的这些兵马去追李自成的部队,可他在江边转来转去,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然而这时,吴三桂已调集人马追了上来。刘宗敏见状,忙提马而逃,可此时他们已人马困乏,行而不远他们便被吴三桂包围了。经过一番激战,刘宗敏终因寡不敌众,全部被擒了,吴三桂将这些俘虏带回了大营。吴三桂擒得了刘宗敏,兴奋异常,他进大帐,坐在当中,缓了口气,定了定神,吩咐道:“将这批反贼都给我带进来。”不多时,刘宗敏等人都被押了进来。这次随刘宗敏被俘的还有李自成的两个叔叔赵侯和襄南侯、宋献策、左光先及许多随军的家属。刘宗敏自被俘后,就抱着必死的念头,所以当他被五花大绑地推进来时,他昂首挺胸,没露出丝毫的怯意。吴三桂见刘宗敏进来,他的心狂跳不已,他愤愤地瞪着这位曾污辱过圆圆的壮汉,刘宗敏岂肯示弱,他也瞪圆了那双牛眼死死地盯着这位胡服剃发的将军,二人如斗牛般地对峙着,眼睛里都喷着火。最终,还是吴三桂败下阵来,他拍了下桌子怒道:“大胆狂徒,今日做了本将军的阶下囚了,还不快跪下请罪。”刘宗敏把眼一翻,撇了撇嘴,道:“哼!要你家刘爷跪你,你还不配,我乃堂堂的汉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岂肯跪你这等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败类。”吴三桂此时最忌讳别人说他勾结外国了,因此脸色变得十分地难看,他怒喝道:“你刘宗敏十分了不起是吧?那你为何被我擒住?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呢?”吴三桂使了个眼色,立即旁边站立的两个兵丁,拔出腰刀,用厚厚的刀背狠狠地敲在了刘宗敏的腿弯处,刘宗敏吃痛,却又挣扎不得,扑腾一声,跪趴在地上,另两名兵刀手持马鞭,不由分说,照刘宗敏身上抽下来,刘宗敏眉头却也皱也不皱,口中兀自骂个不休。旁边的宋献策、左光先见罢,心中都哆嗦不止,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刘宗敏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们俩一眼。吴三桂抬起手,兵丁忙收起鞭子站在了一旁。刘宗敏昂起头,待要爬起来时,被旁边的兵丁死死地按住了,他骂道:“吴三桂你这畜牲,你有本事把你家刘爷杀了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给你做儿子。”吴三桂哼了一声,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你这祸国殃民的臭贼,不把你剐了不足以泄民愤。”他把目光又扫向了旁边跪着的宋献策,左光先,说道:“怎么?你们几个也要陪着他去死吗?剐的滋味好像不大好受吧。”宋献策、左光先听说要被处斩,早吓得屁滚尿流了,他们伏在地上,磕头如鸡食米,口中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已知罪了,我愿为王爷孝犬马之劳,求王爷能放过我们。”刘宗敏听罢,大怒,他想起身去踢这二人,却被兵丁按在地上,他转过头,“呸”地一口血痰朝二人吐了过去,骂道:“你们这两个没骨头的丑贼,闯王待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贪生怕死,啊,呸!”吴三桂哈哈一笑,道:“刘贼,你少拉别人与你陪葬,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你能死在我的手上,也不冤枉了。”说罢,他再也不听刘宗敏的怒骂了,挥挥手,众人忙将刘宗敏和李自成的两个叔叔推了出去。刘宗敏三个人被绑在了营外的三棵大树上,他们三人的衣服都被除去了,头发也披散开来。刘宗敏仰起头,从披散下来的头发里朝天上望去,太阳被几片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几只麻雀卿卿喳喳追赶喧闹不休,刘宗敏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家人,想起了闯王,也想起了陈圆圆,忽而他心中一怔:今日死在陈圆圆的情人之手,莫非这是报应,但想到自己拥有圆圆那些快乐时光,他不觉又释然了。吴三桂为了亲眼看着刘宗敏如何一点点死去,他搬了把椅子,在离刘宗敏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刽子手褪了上衣,光着肌肉发达的膀子,端来一盆水,放在刘宗敏的脚下,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沾了水,在衣襟上蹭了蹭。刘宗敏此时也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那一刻的到来。吴三桂抬头看看天,手一挥,命道:“行刑!”刽子手答应一声,举起刀便要动手。忽然,这时东面有一群人马飞骑赶来,吴三桂忙站起身,拢目上瞧,见是大清的旗号,这才放下心来。这批人马眨眼间便赶到了,为首之人正是英亲王阿济格。阿济格勒住马,从马上跳下来,吴三佳忙上前施礼。阿济格挽住了他的肩膀,笑道:“平西王爷此次擒得贼首,真是立了首功一件啊,我定奏请朝廷替你请功。”“多谢王爷,要是没有英亲王鼎力相助,我也擒不住这刘贼啊。”吴三桂忙给英亲王又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了,说道:“王爷,我正要将这刘贼凌迟处死,请王爷与我一同监斩吧。”阿济格听罢,不觉皱起了眉头,说道:“平西王爷,我们大清没有这等的刑法,王爷是不是改用他刑呢?”吴三桂心中着实不乐意,他希望看着刽子手将刘宗敏身上的肉一条条割下来,让刘宗敏慢慢地痛苦地死去,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然而,他又不可能不买英亲王的帐,于是他强装笑脸,道:“好吧,那就将他斩首示众吧。”就这样,一代骁勇无双的悍将刘宗敏便惨死在了吴三桂的手下。李自成闻得刘宗敏已死于非命,当下便嚎啕大哭起来,刘宗敏可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今日李自成失了双臂,他怎能不难过,李自成看到自己的爱将死的死,降的降,不由得心中感慨,哭声更是止不住了。刘宗敏部的全军被歼,使李自成大军失去了一支堪称军魂的支柱,大顺军因此陷入了流窜境地。吴三桂先败李自成于武昌。阿济格再败李自成于九江。这一年秋天,李自成率部由江西进入了湖南,途经保安寨与金牛岗等地,遂入湖北通山境内之九宫山。为了能迅速与刘汝魁等人所率的大顺军相汇合,李自成命令部将们催马速行,并且他还亲自带着十八骑精卒去观察地形。这一日天空飘着细雨,很有些冷。高夫人亲自取来黄色大氅,给李自成披上了,她轻轻给丈夫正了正毡帽,望着他那削瘦的脸,不由得心痛不已,她悄悄说道:“这么累了,你就不要亲自去了,让双喜去就行了。”李自成拍了拍高夫人的背,笑道:“没什么,别担心。”说罢,一甩大氅,飞身上马,率十八名骑兵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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