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太监秘闻——孙耀庭传-17

从年轻起,他听一位宫廷太监说过,男人生殖器阉去后,阳气不盛,容易怕冷。如果每晚临睡前坚持洗热水脚,而且洗后再用手搓脚心,会使人加速血液循环,阳气上升……  而另外一点,他却是无意识的。他自幼便喜欢动脑筋,遇事爱思考,对新鲜事总是感兴趣,年近九十高龄,仍乐此不倦。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一则科学新发现:人的衰老总是从头、脚两端开始的。  于是,他笑了,“我早就是按这个理儿做的。”这,也大概是他长寿的重要“秘诀”罢。  一次,造访者来到他那十几平米的房内。炎热的夏季,里面密不透风。来者环顾左右,不见电扇,便问他:  “孙老,这么热的天儿,您怎么也不煽扇子呀?”  “说起来,惭愧哟!我自小在宫里头伺候上边人,哪儿能用扇子呢?象在皇后面前,咋敢煽?这么多年,我倒养成了习惯,从来不用扇子。天儿再热,也不煽扇子。”  “那别人煽扇子,行吗?”  “你听我说。有一次,我坐在一人对面,他不停地煽扇子,结果我着凉了。打那儿起,我怕风,所以尽躲着扇子,再热的天儿,也不用电扇哟!”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颇耐人寻味的话:“顺其自然!……”  其实,这句话精僻地概括了他一生的养生之道。  正象孙耀庭对许多访者所言明的,他否认自己有什么长寿秘诀。然而,不管其本身是否意识到了,以上这些生活习惯,难道不能为探究他在艰难坎坷中仍“历劫”而长寿,提供了有益的启迪吗?……  春节前,一些领导、亲友纷纷来孙耀庭的家里看望他。僻静小院,不时传出欢悦的笑声。市佛协李秘书长,作为老朋友也来给他拜年。  “孙师父,”他依然是老称呼。“祝您春节愉快,在新的一年身体更硬朗,事事如愿!”  “谢谢,谢谢。老李,咱俩天天在院里见面,您太客气了。”他欠身而起,“坐,坐,喝茶……”  “咱俩要是打刚解放算起,在一块堆儿有三十多年喽。”老李抬眼巡视着屋内,说:“您这屋内也没个春节的气氛,哪么挂个春联也好噢。”  “嘿,我也这么想,您说得正好。我知道您的书法不错,就烦您老代笔咋样?”  “行!”老李出言爽快。“您看,写什么内容好?”  “我这一辈子瞒不了您,可以说是历经坎坷,奔波劳碌。”他低头略一思索,说:“哎,到晚年才算转运,过上了安生日子,您看着写吧。”  “得,我琢磨琢磨……”  没过几天,老李便拿来了一幅楷书对子。孙耀庭一看,连声说好:“嘿,不只是字写得好,内容也写得忒好了!”当即,就将这幅对子挂在了迎门的墙上。  历经艰难苦岁月  降福当代老寿星  尔后,一位朋友瞧对联挂在墙上还有些“旷”,于是又请善书法的朋友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挂在了那幅对联的空间之处。每逢友人来访,问起墙上这幅对联,孙耀庭往往“啧啧”有声,感怀地说:  “了解了我这辈子劳苦之人,才能写出这幅对联。可以说,它概括了我的一生哟!……六 家居琐事  “嗨,孙师父这个人,别瞧奔九十了,可一点儿不糊涂!”  熟悉孙耀庭的人,常常这么评价他。这非恭维之辞,若问依据,人们可以举出许多例子来证实。  孙耀庭素来喜欢儿子长年,更喜爱那个性格活泼、爱读书的孙子。听说孙子找上了个俊俏对象,异常高兴,马上让他带来家里瞧瞧。一见面,孙耀庭就打心眼里喜爱,年轻的姑娘见人就爱笑,待人也满诚实。她与孙耀庭拉起话来,从头笑到尾。姑娘也会说话,一口一个“祖爷”,他喜不自禁,悄悄塞给了她几十块钱,让她买点儿东西吃。  很快,孙子的“婚事”敲定,即将择期完婚。之前,孙子建议“大办”,邀请各方好友来个一醉方休。长年夫妇虽不赞成太过份,但也想办得象个样儿。  平时,孙子的事情,孙耀庭历来不太管,可在这事儿上,却出面干涉了。他找来了孙子:  “你都打算请谁呀?”  “我们俩单位的同事,多年的同学,亲戚……”孙子一听老祖如此关心婚事,喜悦异常,细声慢语地掰着手指头说开了。  “还有谁呀?”  “这婚事儿,我得办得象个样儿,拔拔份,让别人看得起咱家!我俩商量好了,打算请西德记者也来参加婚礼。”  “这不合适吧?”孙耀庭不紧不慢的一句话,给说得眉飞色舞的孙子当头泼了一瓢凉水。  “咳,这有什么不合适?”孙子不解地说:“他们是您的老朋友呵!”  “你考虑过吗?”孙耀庭直视孙子的双眼,“你通知人家两口子来参加婚礼,他们是外国人,人家‘随’你不‘随’?”(注:北京风俗“随份子”,即一人结婚,亲友凑钱或送礼物,以示祝贺。)  “这,这……”孙子迟疑着没答上来。  “随你吧,你接下不合适,咱与人家也不够那交情,好象通知人家,就是让‘老外’送礼。”孙耀庭又停顿了一下,“不随吧,不象话,你说咋好,这不是给人家出难题吗?”  “哟,这我可没想到,那就算啦。”听了爷爷的一席话,孙子显得有些尬尴,继尔语塞了。  “这么着吧,”孙耀庭见孙子面显不悦,于是出了一个主意:“婚礼过后,你俩可以跟人家言语一声,再送喜糖去,但不要专意通知人家。你瞧这么着咋样?”  “得,我听您的。”  在孙子临走之前,他又谆谆地嘱咐说:“一个国有一个国的礼儿,人也要有自尊心和做事儿的分寸,总要得体点儿好  小事一桩,却引出了孙耀庭与孙子以上一番入情入理的谈话。  也有他不太懂的事儿。孙子买了一块手表,问他:  “爷爷,您猜多少钱?”  “我当年买那块英国手表花了一百六十五块,现如今,再贱,也得百八十块呀。”  “这回呀,您可错喽,五块钱!”  “五块?这么便宜?”孙耀庭以为听错了。  “对,五块钱!您看清楚喽,这是电子表!……”  孙子解释后,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他的观念已经落了伍。  但他的看法也并非全过了时。他在早年间买的那辆“三枪”牌自行车,孙子非要拿去换一辆崭新的“飞鸽”,他不愿意,孙子执意要买,他也就不言语了。过来人,一般把事情看得比较透,也比较淡。只要孙子高兴,什么吃亏占便宜,他都不十分在乎。  一般人都认为,孙耀庭遇事淡泊,对什么事都不那么在意。但笔者眼见一件事,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早晨,笔者去广化寺看望他,绕环廊,踏幽径,步入雅静的东小院。走进屋内,寂无一人。  “哟,您来了。”法师从屋外走了进来。  “孙老呢?”  “他去后院厕所了。”  于是,笔者坐在椅子上静候。左等右等,不见他来,刚站起来,孙耀庭便从前门进了屋。  “您怎么从前门回来啦?”  “咳,”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后边厕所的一个水龙头出毛病了,咋也拧不紧,总漏水。刚才,我上前院找人去啦,水龙头不拧上,我心里就不踏实。”  “我去瞧瞧,”说着,笔者从后门去了厕所。一会儿,回到屋内,孙耀庭眼睛紧盯着问:“拧好了没有?”他一付十分认真的样子。  “得,照您的意思,我给拧紧啦。其实,水龙头没啥大毛病,不过拧上得用大点儿劲。”  “老喽,手没那么大劲啦。”孙耀庭唉叹地笑着。  他珍藏着一块怀表,存放在箱底儿。这是他在宫里用过多年的。无情的岁月,磨去了怀表的光泽,表壳,已换上了塑料蒙子。最后,无论怎么修理,它也不走了,但他不舍得扔弃,因为这是他大半生经历的见证。  一个著名导演和演员筹拍一部清末电影,前来向他请教,谈到晚清太监如何记时,孙耀庭拿出了那块外国怀表,比划着说:“平时,我就放在上衣的下边口袋里,表链系在裤带上。”  “为什么不放在上衣的上兜里呢?”  “那是有身份人的做派。小太监地位低,哪儿敢这么张狂?这么做,是以示卑下。”  “这块表,还挺有意思的。”那个演员抚摸着怀表,爱不释手。  孙耀庭待他们走后,思索了半天,将已经收入箱底儿的怀表又拿出放在桌子上,打算赠送他们。可后来,他又恋恋不舍地将这块怀表藏入了箱子底。他确实舍不得这伴随了他大半辈子的宫廷遗物呀!  炎夏,静坐着都出汗。孙耀庭看重养生之道,隔一段就要饱食一顿“荤”。他最喜欢吃的是深受宫廷御膳房影响的“肉丸子”,再就是“炖肉”。热天里,他一星期没进荤,犯了“馋”,于是托人买了一些肉,亲手做了一顿肉丸子。由于食欲挺不错,他一连吃了几顿,年老的人肠胃消化不良,没闹肚子,却上了火,发生了便秘。几天大便不通,孙耀庭肚里难受得不得了,焦急万分。  他找到了寺里的郭大夫。这是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妇女,性格开朗,乐于助人,颇得寺内老年僧人的赞许。因她多年为孙耀庭诊病,与之结下了忘年之交。  “孙师父,我送您上医院去吧?”  “我信服你,郭大夫,你就费心吧。身子难受,也不愿挪地儿啦。”  “这,这……”  孙老是个明白人,瞧出郭大夫面有难色,知道她觉得不方便,于是说:“不要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说,你也知道我是咋回事。”  “好吧。”郭大夫瞅着孙耀庭诚恳的目光,爽快地应承了。她去医务室拿来了几瓶“开塞露”,他心领神会,说:“让你见笑了。”  说着,孙耀庭褪去了裤子和内裤,慢慢地趴在了床上。为了注射方便,郭大夫让孙耀庭将臀部抬起。“孙师父,您下部身体和肛门要放松些。”  “唉,”孙耀庭顺从地应声答道。  可是,尽管郭大夫使足了劲,“开塞露”仍然注射不进肛门。她明白,他年近九旬高龄,如长时间便秘,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况且,他已痛疼难忍。当她抽出插入一点儿的“开塞露”时才明白,“开塞露”触到了硬结的大便,只有避开大便,药水直接喷入肛门才能发挥效用。郭大夫想到,只有从侧翼插入才行,于是与孙耀庭商量,“您能不能稍稍将两腿往两边分开?……”  “行……”孙耀庭忍痛答道。  “行了。”郭大夫注射完,顺手擦去了脸上的汗水。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孙耀庭与其他男人下部的不同之处……难怪,他的阴部常常发炎,小便后,尿水会滴流至此,长此以往,就会形成太监的“职业病”——尿道附近感染。  “孙师父,您躺下休息吧。”郭大夫帮着孙耀庭铺好被子,躺进了被窝。经过两天休息后,他的病治愈了。  当他得知郭大夫要调走时,竟一连找了市佛协秘书长几次,又与几位老僧人联名写信,要求她继续留在广化寺。他逢人便说。  “郭大夫真是一个善主儿,对我比亲闺女还亲哪!七 颐养天年  一场大病初愈后,孙耀庭被儿子长年和儿媳接到了家里,象亲生父亲一样地赡养着。  这个特殊的家庭,相处和睦,令邻里钦羡不已。在房门前,挂着一个显眼的标志:“五好家庭”。  有人说,老年人觉少,他却不然,每天晚间八点入睡,清晨一大早就起床。吃过早饭,他下了楼,慢慢遛达到“燕翔楼”前去晒太阳。那儿,每天都有一群老年的常客,男男女女,足有十几口子,无拘无束地聊天、说笑。在阳光下,这些皓首白须的老人仿佛又返老还童了。  往往,他刚刚走到那儿,儿媳妇就随后赶到,搬来马扎,扶着他坐在一个避风又朝阳的位置。  “这是您的亲闺女吧?”儿媳妇刚离开,旁边的老人就七嘴八舌地发问。  “她要不是您老的亲闺女,哪儿能这么待您呀!”  “这是我儿媳妇……”孙耀庭瞅着大伙,满意地微笑着说。  “您呀,可有福气哟,真不错!”周围的老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这些感叹的话语里,孙耀庭似乎得到了极大满足。他惬意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甜!  初秋带来了寒意。他让儿媳妇用小车推着他去商场。“您买什么?”  “瞧瞧再说。”转了一圈儿,他走到了柜台前。“拣最好的最轻的鸭绒大衣,给挑一件。”  售货员应声拿来了一件男式大衣,他笑着摆手:“给拿件女式的!”  此时,儿媳妇才明白,老人是为她买的,反复推让,老人固执地拿出一百○五块钱拍到了柜台上。但谦让的结果,儿媳妇还是为孙老捧回了一件男式鸭绒大衣,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新潮”。  早在宫里当太监那阵儿,他曾花三十块大洋买过一件长及膝下的“口羊”皮袄,穿了近半个世纪,还没走样儿。他觉得年岁老了,穿着有些沉,平时也穿不着,于是就送给了家人。他又添置了新皮袄、棉大衣、夹大衣等一年四季的衣服。为暖身子,他还买了块新式电褥子,尝到了现代化的滋味。  他披着鸭绒大衣去晒太阳,人们又围了过来。“他孙大爷,您这回又穿‘新潮’啦?”  “是儿媳妇给买的?”  “是,是。”他憨厚地漫应着。多年坎坷,使他养成了一个多少也要在手头上攒点儿钱的习惯。其实,他想为儿子长年买件鸭绒大衣,又怕儿子、儿媳不肯,于是只穿了这一次,便借口“穿着有点紧”,转手给了长年。  曲折的生活经历,使他遇事总爱动点儿脑筋,连家务事,他也处理得挺圆满。  甭瞧他年近九旬,童心未泯。没到“六一”,他就念叨开了,“儿童节可快到啦。”偏巧,儿童节那天,他受凉得了病,发烧三十九度多,连续几天不减退。  众人议论纷纷:“奔九十的人了,照这么烧下去,怕不一定能挺得过去……”  他被送进了医院。稍稍退了点儿烧,他便乐观而又风趣地说:  “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哪!看来,有缓儿,你们就放心吧。”  他的信心喝退了死神!不过个把星期,他又缓步出现在广化寺这幽静的院落里。  病后思亲。他分别向家人以及一位采访过他的朋友,写去了不短的信件,告知:“我病后身体正在恢复,胃口不错。精神也挺好……”总而言之,让他们放心。  八月节的第二天,广化寺“开光”典礼,寺内各界人物云集。  对这次“开光”,中国新闻社作了详尽报道。  中新社北京八月十九日电 今天上午,北京广化寺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开光升座典礼隆重举行。  这是继法源寺之后,北京又一大佛寺对社会重新开放。  文革十年,广化寺佛象毁坏,香火断绝。后经落实宗教政策,将此寺修葺一新,塑立圣像,安置僧众,成为佛教大众的清净道场。  佛教开光与主持升座在此寺均属首次。清晨,佛教徒及善男信女们冒着小雨前往寺内,焚香跪拜。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日,是佛欢喜日,俗称鬼节,寺内和尚为前来安抚先人的人们进行了近四个小时的超度亡灵的诵经仪式。  北京市副市长何鲁丽为开光剪了彩,并参加了该寺主持修明的升座仪式。  北京、天津、山西、青岛等地的宗教人士及北京居士近千人参加了今天的开光升座仪式。  …… ……  考虑到孙耀庭如此高龄,寺里嘱他不必参加全部仪式,也可少见一些人,以免累坏身体。仪式后,各寺道友,市领导,各地的客人,仍络绎不绝地莅临他的居室。平时寺门不常开,许多人想来拜望孙耀庭,但无由得见。如今,一些人趁此溜进了他的屋。一位老朋友来看他,还硬塞给他一千块钱,让他零花。直到天快黑了,客人还没走净。  仪式结束,孙耀庭前去修明大师的居室祝贺他升座主持,修明拱手而言:“多谢孙师父。”第二天,修明大师照旧为他送来报纸,依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毫不间断。孙师父偶然有点儿稀罕吃的,也时常记挂着他。谁都说,这老哥俩相处得真不错哪!  国家将他作为重点保护的“宝贝”,嘱咐寺庙人员要照顾他的起居和安全,须经批准,才能会见客人。可是,他的亲戚、朋友给他介绍来了熟人,他不好执意推辞,为此,他还受过批评。  “熟人,来我这儿聊聊天儿,我咋也不能把人家轰出去呀?”他觉得挺委屈。“我往后注意,注意……”  偶然间,一位中央领导的弟媳由他一位老朋友陪同,来寺里看望他。兴奋之余,他谈起了数十年沧桑的感慨:“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哪!……”她听了觉得蛮有哲理,遂拿出一个本儿记下,连声说,“这句话说得好,说得好!”又请孙老将这句话书赠她作为纪念,他答应了,“我多日不动笔,练练再写吧。”  连续几天,他反复在旧报纸上练开了书法,尔后,挥毫写下了一幅墨迹:  国正天心顺  官清民自安  过了几日,她让人捎来了与孙耀庭的合影,转告他,中央领导见了这幅字,连连点头,称赞写得好,还说以后抽暇来看望他——世界最后一个太监。  闲暇之际,孙耀庭时常徜徉在什刹海畔,或漫步于鼓楼大街。在这些地方,他有时偶与故人重逢,也可能不知不觉地陷入往事的漫忆。  黄昏的落日,映照在广化寺那朱漆大门上。寺侧的古槐新枝,弯绕挺拔。他柱着拐杖缓步走出了寺门。余晖,交映在门楣上那黑地黄字匾额上的几个隽秀大字——“敕赐广化寺”。  瞧上去,这多么象一幅动人的画卷呵!  清风徐来,夕阳残照。他脸上褐色的老人斑,渐与暗下来的天色融为一体,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射着尘世沧桑!  渐渐,残阳最后一丝余辉消逝了。暮色,吞噬了最后的亮光。“敕赐广化寺”悄然坠入了夜幕。越过碧波荡漾的什刹海和郁郁葱葱的景山,眺望宏伟的紫禁城——也只剩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廊。  他柱杖而立。恬静的面庞,似乎陷入了纷纭往事的思索……是在数点着他人生之旅的坎坷,还是又忆起了初进紫禁城的一刹那?……  如若不是他那一耸一耸的长寿眉,他再象不过一幅冷峻的雕象,在出神地凝望那繁星万点的神秘的浩浩夜空…后 记  不知怎么,提起笔来,倒有一种不知从何写起的茫然之感。  “文章憎命达。”这句话似与本书无关,倒是笔者的由衷之慨。回首才逾束冠之年,突然一场大病,倒使我有暇阅读了颇为不少的典籍和野史之类的东西,可谓杂七杂八。忆及幼时就曾时常听到的晚清轶闻,多少有了点儿感性。其实,时年连初中都没念完,就参加工作,干上了体力活儿,整天疲惫不堪,别不多想,胡乱看些闲书也倒解闷儿。返过头来看,倒成了一点儿无意之中的有益积累。这也是始料未及的。  自幼,我生长在北京东城一带,不仅接触过太监,也听说过不少这方面的趣闻轶事。当时,仅存的太监,大都仍居住庙里,已届古稀之年。早晨,时常瞧见他们出外在油盐店前晒太阳,与街上的百姓聊些清宫趣闻。打那儿起,我就对晚清宫廷和太监的神秘生活感上了兴趣。  七十年代末,我不自量力地勉以拙力和稚笔,始作“俑”——创作《末代皇帝的后半生》一书。在后来的业余采访中,与末代太监孙耀庭老先生,结成了忘年之交,“经常一吐衷肠为快”。  八十年代初期,马德清先生过世,孙耀庭先生遂成了末代太监中仅存于世之人,作为国家重点保护的“宝贝”,轻易不再接受采访。然而,笔者却得天独厚,继续得以忘年“老友”的身份,与他保持着密切交往。也许,此乃“缘份”也。  其间,我俩无话不谈。在“寂静禅林”(孙耀庭先生语)中,他向我聊起过许许多多的宫中之事以及晚清太监秘闻。节假日、灯下……偶遇兴奋之处,他还不禁提起笔来,为我挥毫写下古诗、对联等珍贵墨宝。我也抽暇记录了老先生的部份谈话几大本。  老人知道我总爱刨根问底儿,所以,对晚清诸事尤其是清末四朝的掌故,往往讲得异常详尽。按他的话来说:“从没对人说过这么多!”故此,他为本书的序中,写道:“陆续,我向他谈了许多从未向别人透露过的太监秘闻。”  窃以为,太监,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可以说,以某种特定的角度,反映了历史的某一侧面和轨迹。  滥觞太监之始,至少有了三四千年以上的历史。据笔者考证,无论从甲骨文还是《周礼》的记载来看,阉身之人的出现,是伴随着私有制和婚姻形态的出现而出现的,这是毫无疑义的。原始部落的掠夺,使战俘的处理朝着惩罚与获取劳动价值方向发展,因而制造出了愈来愈多的“阉人”。  奴隶制的繁荣,刺激了太监的产生。内廷侍者队伍的扩大,要求建立一整套从属于奴隶主的宫廷太监制度。完全可以断定,从中国第一个王朝的建立起,就有了太监这一特殊的产物。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太监从未断绝。据史书记载,太监往往成为伺候皇帝的近侍,并成了政治上的“赘瘤”。汉代之后,太监机构的逐步建立,就是明证。唐、宋、元、明,都曾有过太监擅权的状况,自不必细说,就连创基建业的明太祖亦建立了“十二监”,可见宦官机构日益完善,竟成了内廷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份。  而到了清朝,顺治年间更是登峰造极,设置太监十三衙门,居然明正言顺地协理起朝政了。物及必反。事情好到了头,也就坏到了头。封建社会发展到了清朝末期,腐败到了极点,宫廷也糜烂到了极点。末代太监成了末代王朝的特殊标志和见证人。  封建王朝的特点之一,就是世袭,说明白些,也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罔替私有制。量斗水可知水。畸形的封建制垮了台,“毛将焉存”?太监自然也就结束了其历史使命。  记述中国、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太监以及他们那个群体的生活实录,于我来说,无疑是件幸事。  严格地说,这不仅是一部历史人物传记,而是晚清以来,太监群体的部份形象。对于太监的某些特殊心态和生活,此书作了少许记述,有些费了相当大的努力,力求较完整地勾勒出晚清太监群体的客观、真实情景——甚至全部采用真名实姓。譬如,笔者对古今中外的“净身”方式,以及他们在宫中的畸形生活,在允许的条件下,尽可能地作了探讨和考证。  当然,囿于一些客观局限,既使占有大量史料和史实,也还有一个好写不好写和敢写不敢写的问题。  就笔者目前的水平和胆量而言,拿动这支笔,去描写太监极为复杂的心态和腐朽糜烂的宫廷生活,也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冒昧言之,也许,会有一天,笔者能弥补其中的某些缺憾,凭借手中的原始史料,再向读者奉献出一部拙作来。  所幸的是,承蒙老人的厚爱,他在《序》中褒誉我书,“最为翔实可靠,亦绝无随意编造或穿凿之处,可以作为信史来读的。”这,显然对我是一种激励。  实际,此书就记述老人的一生而言,确真实可信。但是,对于晚清一些扑朔迷离的历史事件、轶闻,众说纷纭,笔者虽作了一些疏证,仍不免见仁见智。实望方家正之。鉴此,我在书中凡写太监口碑之史,尽量将不同观点附注,以示严谨,并异同参证。  值此拙作问世之际,谨感谢溥杰先生对我一向的支持,以及为此书亲笔作序并题写了书名。沈祖德、宁化奇、韩福东、寒小风、郭旃、袁柄栋、南昌祺、柳琴,香港日新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岚,特别是北京新世纪教育书店经理乐加文等同志给予了大力支持。  尤为感谢清远市建北企业集团公司总经理黄乃林先生对本书创作的大力帮助和鼎力支持。  在此,对于成书过程中,曾给予过一切帮助和支持的朋友,一并表示由衷的鸣谢。  作者 于三里河三区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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