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缓步回到家中,旋即突然带着卫兵和随从走出来,吩咐传令兵把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带上法庭,并把他投入监狱。此后不久,他得知妻子朱里娅因不道德与通奸被逐,便依照奥古斯都的旨意,以他的名义寄给朱里娅一纸休书。虽然这于他是个好消息,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有责任尽可能地多写信劝他们父女和解。他还允许她保留他在任何时候送她的任何礼物,虽然这已不是她应该得到的了。同时,他的保民官任期已满,他终于承认隐退的唯一目的是避免与盖乌斯和鲁基乌斯争权的嫌疑。他说如今这种嫌疑已成过去,盖乌斯和鲁基乌斯已长大成人,没有什么再威胁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最后他请求允许他探望自己所思念的亲人,但遭到拒绝。另外,他也被劝告放弃任何对自己亲人的思念,因为他曾如此强烈地想要抛弃他们。ⅩⅡ. 于是他不得不仍然呆在罗德斯,靠母亲的帮忙好不容易得到允许:当他不在罗马期间,可以用奥古斯都特使的头衔,以掩盖其耻辱。这时,他事实上已经不只是一个老百姓,而且是在危险与恐惧中度日。他远离海岸退居到该岛的内地,避开路过这里而顺便拜望他的人们,而这种人又总是那么多,因为无论哪个将军 哪个高级长官,不论去哪个行省都要路过罗德斯。此外,他的不安还有更重大的理由,因为当他渡海去萨摩斯看望已出任东方总督的继子盖乌斯时,发现盖乌斯由于受到自己的亲随兼卫士的马尔库斯·罗利乌斯对提比略的诽谤的影响,已对提比略有一定程度的疏远。他还被怀疑通过拥护他的几名百夫长(那时正休假后回军营),给几个人捎去措辞暧昧的信,显然是想煽动他们造反。当奥古斯都把这个疑虑通知他时,他一再请求派一个无论什么级别的人来监视他的言行。ⅩⅢ.他也放弃了日常骑马练武。他不穿罗马人的服装,而穿起希腊人的斗篷和搭鞋,就这个样子过了两年多,一天天愈来愈受到歧视和憎恨。涅马苏斯城的市民甚至捣碎了他的塑像和半身像。在一次私人午宴上,当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时,另一人起身向盖乌斯保证只要他下个命令,他将立即乘船去罗德斯将这个“流放者”(他当时就是被这样称呼的)的首级取来。这使他的处境已不再只是可怕而是实在危险了。正是这一情况迫使提比略,还有他的母亲,以最迫切的祈求要求召他回国。他得到了许可,不过这也是由于一个机遇。奥古斯都这时已决心在这件事情上不做任何违反其长子意愿的决定,而这时期长子正巧与马尔库斯·罗利乌斯不和也愿意听听继父的意见。于是经盖乌斯同意,提比略应召回国,条件是他不得再参与或关心国事。ⅩⅣ.就这样他在隐退后的第八年回到了罗马(2A.D.)。展望未来,他充满信心——从早年的预兆和预言而形成的信心。利维娅在怀他时,试图用各种占卜预测能否生男孩,她从孵蛋的母鸡身下取出一枚鸡蛋,鸡蛋在她手里捂热以后,轮流传给她仆人用手捂,结果一只长有美丽雏冠的小公鸡出壳了。在提比略还是个婴儿时,占星家斯克里皮尼乌斯预言他将来会大有作为,甚至有一天可成为国王,但无王冠,须知那个时候人们还不知道恺撒式统治也是一种王权。另外,在他第一次出征率领军队途经马其顿去叙利亚时(42 B.C.),曾发生这样一件事:在菲力比胜利纪念地,当年胜利军团建造的祭坛突然自行起火。后来,在去伊利里库姆的途中,他去巴达维乌姆城附近的革律翁神谕所,抽出的签要他往阿波努斯泉水里扔金骰子以求答案,结果他所扔的金骰子跳出了最大的数,那些金骰子至今在水中还可见到。在他被召回国的前几天,一只罗德斯从未见过的鹰落在他的房顶。在他得到可以回国通知的前一天,换衣服时他的上衣发出闪光。因长于占卜被提比略接来身边的占星家塞拉西鲁斯,这次一见到船,便断言这将带来好消息。这次他说中了,提比略第一次信服了他的占卜能力。也正是这一次(当时他们正在一起散步),提比略真想把他推下海去,因为他认为他是个伪预言家,真不该让他知道自己的机密,因为所有往事都证明事实总是与他的预言相反。ⅩⅤ.提比略回到罗马,把他的儿子德鲁苏斯引荐给公众之后,便马上搬离卡利那的庞培老屋,迁至位于艾斯奎林的玛塞纳斯花园。在那儿,他过上了完全隐居的生活,只管自己私人的事情,几乎不涉足政界。三年中,盖乌斯和鲁基乌斯相继死去,提比略和死者们的兄弟马尔库斯·阿格里巴一同被奥古斯都收为养子,他自己则按义务先收养了自己的侄儿日耳曼尼库斯。从那时起,他不再做任何作为一家之长所做的事情,也不再保有他已丧失的任何权利:他不能赠送礼物或解放奴隶,也不能接受遗产或钱物,除非作为父权支配下的私房钱。从这时起,他不放过做任何事以增加其声望。尤其在阿格里巴被抛弃、放逐之后,显而易见,继位的希望落在他一人头上。ⅩⅥ.他再次被授予为期5年的保民官职,被指定负责平定日耳曼。帕提亚的使者在罗马向奥古斯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也被派往日耳曼行省去见他。当伊利里库姆的叛乱被通报上来后,他又被指派到那里去指挥一场新的战争,这是从迦太基战争以来所有对外战争中最严峻的一次。这场战争历时3年,他统率15个军团和一支相应的辅助部队在供给极度匮乏、困难重重之中作战。虽然他常被召撤军,但还是继续战斗,以防近在咫尺的强大敌人乘罗马人退兵而发起反攻。他坚持不退,结果立下了巨大的战功。他完全征服并控制了整个伊利里库姆,该地与意大利、诺利库姆王国、色雷斯、马其顿接壤,濒临多瑙河、亚德里亚海。ⅩⅦ.当时的环境使他的这一战绩荣誉上加荣誉;因为正好在这同时克文提里乌斯·瓦鲁斯和他的3个军团在日耳曼全军覆没。无庸置疑,假如不是伊利里库姆先已被降服,获胜的日耳曼人就会和潘诺尼亚人联合起来。因此他被授予凯旋式并获得了许多崇高的荣誉。一些人甚至建议赠与他“潘诺尼库斯”的称号,另一些人建议赠予“英维克图斯”称号,又有一些人建议赠予“庇乌斯”称号。奥古斯都否决了这种建议,重申提比略将满足于在其父去世后继承而得的尊号。提比略主动推迟了凯旋式,因为全罗马正在哭悼瓦鲁斯的阵亡战士。但他在进城时身着镶红托加袍,头戴桂冠,登上塞普塔的高台,元老们站在两侧,他站在两名执政官之间奥古斯都身旁。他在这一位置上向人民致意,随后在众人陪伴下前往各处神庙。ⅩⅧ.次年,他回到日耳曼。当得知瓦鲁斯的惨败是由于这位将军的鲁莽与粗心时,他决定从此不经讨论,不采取什么行动。他从前本来一贯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现在一反常态,在制订战役计划时总要与众多的顾问进行商讨。他也更严格认真。在渡莱茵河时,他严格限制只能携带必不可少的东西,摆渡时他站在岸边检查上船的每一辆马车,看船上装的是否都是规定的必不可少的东西。过了莱茵河之后他采取了如下的生活方式:坐在户外草地上进餐,经常露宿过夜,在发布次日的所有指令以及关于应付突发事变的注意事项时都用书面形式,并叮嘱:假如有人对什么事有疑问,任何时候,甚至晚上,都可以来问他本人。ⅩⅨ.他在军中施行最严格的纪律,恢复旧时的惩罚与羞辱手段。一个军团司令派几个士兵跟他的释放奴过河去打猎,为此他给以降职处置。在战斗中他从不指望运气和侥幸。如果他夜间工作时,碰巧跟前的油灯突然自行打翻熄灭了,他会仍然怀着很大的信心投入战斗。他说,他的先人在所有战争中都见到过这种预兆,他信赖它。然而,就在胜利之际,他险些遭到一个布鲁克特利人的谋杀,这个人夹杂在他的仆人中得以接近他,但由于神情紧张而被识破。经过严刑审讯,他承认了自己的罪恶意图。ⅩⅩ.两年后,提比略从日耳曼回到罗马(12A.D.),举行了推迟的凯旋式,他的副将们陪伴着他,由于他的坚决请求,他们也获得了胜利勋章。在到卡庇托尔之前,他从战车上下来,匍伏在主持庆典的父亲膝前。他厚赠潘诺尼亚人首领巴托,并把他送往拉文那,以表示对他的感激。因为当提比略和自己的军队被困处于险境时,是巴托让他逃脱的。然后,他设1000桌宴席款待人民,又给每人300塞斯特尔提乌斯。他用战利品的收入,以他和他兄弟的名义重修和奉献了和谐女神庙,以及波吕克斯和卡斯托尔神庙。ⅩⅪ.执政官们此后不久提出并通过了一个法案,要求他与奥古斯都共同统治行省和进行户籍调查,因此他一结束祓除仪式便动身前往伊利里库姆。但他又被立即中途召回,提比略发现患病的奥古斯都已生命垂危,他与奥古斯都单独度过了整整一天。我知道有一个流行的说法:提比略在和奥古斯都进行了私下谈话离开房间后,奥古斯都的内侍听见奥古斯都说:“可怜的罗马人民啊,你们将落入虎口被慢慢地嚼碎了。”我也看到有人记载说:奥古斯都曾十分公开和坦诚地批评提比略性情残酷,以至不止一次当提比略到来时,中断自己比较自由轻松的谈话;他同意收他为养子也完全是因妻子的一再恳求,或者,也许是暗自思忖的结果,认为有这样一个继承人,有朝一日他本人会因此得到更大的同情。但是尽管如此,我依旧怀疑一个如此谨慎而又远见的元首会行而不思,特别是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我认为他是在权衡了提比略的优缺点之后,觉得提比略优点更多才这样做的。我持这种看法尤其是因为奥古斯都是在人民面前宣誓为了国家利益收养提比略的,他还在几封信中评价了提比略,说他是最有能力的统帅和罗马人民唯一的保护人;为证明我的上述观点,我从这些信中摘录了几段附在下面: 您好,最最亲爱的提比略,愿你幸福地为我为缪斯而战,您好,最最亲爱的,以我的幸福发誓,你是最勇敢的男儿、最谨慎的统帅。亲爱的提比略,我对你夏季战役的指挥有的只能是赞扬;我很清楚,在如此多的困难中、在士兵如此轻敌的情况下,没人能行动得比你更明智果断的了。所有和你共过事的人都会赞同,下面这句诗可以适用你:“此人脾气警觉,独力回天,为我们重新办好了事情。”假如有什么事要我仔细思考,或者,有什么事使我恼火,凭朱比特起誓,我会非常想念我亲爱的提比略,并且记起荷马的如下诗句:“只要他跟我同行,即使四面火焰如海,我们也能闯出来、双双返回,因为他有丰富的智慧,无尽的主意。”当我听到读到你由于日夜操劳而消瘦了的消息时,假如我没为你而全身战栗的话,就让诸神惩罚我,我恳请你保重,一旦我和你的母亲看到你病了,这会要了我们的命的,这也会危及罗马人民的最高权力。假如你身体欠安,我是否安康是无所谓的事。我祈求诸神为我们保佑你并赐予你健康的身体,在现在和永远的将来,假若他们不是十分怀恨罗马人的话。ⅩⅩⅡ.提比略直到除掉了小阿格里巴后才公布了奥古斯都的死讯。小阿格里巴为一个奉命保护他的军团长官所杀;这个人接到一封命令他这样做的信。不知道这是奥古斯都为根除将来不和的遗患,临死时留下这封信的呢,还是利维娅以她丈夫的名义伪造了这封信?若是后者,也不知是否得到过提比略的默许。无论哪种情况,当这位军团长官报告他已执行了命令时,提比略否认他曾下过如此命令,要那人接受元老院审讯。提比略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避免当时引起的公愤,后来他不再提起此事,便使事情渐渐被遗忘了。ⅩⅩⅢ.尽管如此,当他根据保民官的权力召集元老院会议并开始致辞时,似乎因为不胜悲痛之至,他突然大声呻吟起来,并且不仅希望能不说话,而且希望能死了才好,他把讲稿递给儿子德鲁苏斯,请他代读。然后,拿过奥古斯都遗嘱,他吩咐一个被释奴宣读,在遗嘱上签字的证人中,他只让元老等级的人进入库里亚会场,其他等级的人只能在会场外确认自己的签名。遗嘱开头的话是这样的:“由于残酷的命运使我失去了两个儿子盖乌斯和鲁基乌斯,提比略·恺撒可继承我三分之二的遗产”。这些话本身使那些相信奥古斯都指定提比略为其继承人是出于不得已,因为没有其他可供选择的人更相信自己的看法了,既然他让自己写下了这样一个开场白。ⅩⅩⅣ.虽然提比略毫不犹豫立即接受并行使其元首的权力,让一队卫兵站在自己周围,这就意味他已在实际上掌握了权力并拥有统治者的外部标志,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拒绝这一头衔,并以无耻的虚伪一会儿谴责那些劝他接受这一头衔的朋友,说他们不知道帝权像怪物一样可怕,一会儿当元老们跪在他面前祈求他不要再固执拒绝时,他以含糊的答复和佯作犹豫而使元老们心神不定。终于,一些人失去了耐心,有一个人竟在混乱中喊道:“不干就让他走开!”另有一人当面对他说,别人是拖延做允诺过的事,而提比略则是拖延允诺已经开始做了的事。最后,他装作似乎迫于无奈,且抱怨这是把沉重的奴役强加于他,还是接受了帝国的权力。他以此种方式暗示希望有一天能摆脱它,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希望有一天你们会认为,给一个老人一些休息是公正的。”ⅩⅩⅤ.他犹豫的原因是出于对各方面来的危险的恐惧。这使他常说他是“牵着狼耳朵”。事实是,阿格里巴的一个名叫克勒蒙斯的奴隶已集合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要为其主人报仇;贵族鲁基乌斯·斯克里波尼乌斯·利波密谋叛乱;在伊利里库姆和日耳曼的军队里一下子发生两起叛乱,两支军队都要求许多特权,首先是他们要求与禁卫军享有同样的薪金。日耳曼的军队甚至不愿意承认一个不是自己拥立的皇帝,他们全力吁请他们的统帅日耳曼尼库斯继位,尽管后者一再拒绝。特别是由于对这种可能性的恐惧,提比略请求元老院再任命一个人和他一起执政,他说如果没有一个或几个同僚合作,谁也承担不了整个国家的管理任务。他也佯称自己身体欠佳而使日耳曼尼库斯耐心等待,希望不久即可继位,至少可以参与统治。叛乱被平息后,他用诡计骗过克勒蒙斯把他俘虏了,他由于不敢在权力还不稳固时采取严厉措施,直至第二年,他才在元老院传讯利波,此前,他满足于暗中提防他。例如,当利波在祭司团中与他一起献牲时,他吩咐给利波一把铅刀而不是一把常用的祭祠刀。当利波要求与他单独密谈时,他只同意由他的儿子德鲁苏斯陪着他在散步时与利波交谈,并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他一直握着利波右臂,佯作倚在他身上似的。ⅩⅩⅥ.威胁既已解除,起初他待人接物完全像一个普通公民,甚至比一个普通公民更谦逊。在众多的最高荣誉中,他只接受了几项一般的荣誉。如果他的生日适逢平民竞技会,他也只勉强同意在赛马活动中外加一部马车以示为他祝寿,他禁止给他建造神庙,设置佛拉门祭司和普通祭司,立塑像和半身像必须得到他本人许可,并且不得与神像并立在一起,只能放在神庙的装饰品之间。他不许对他起誓效忠,也不许用他的名字称呼9月,只用利维娅的名字称呼10月。他也拒绝“英白拉多”、“国父”的尊称以及在他的门上挂公民花冠。虽则他继承了“奥古斯都”头衔,但他只是在给别国国君或公侯的信中才使用这个称号。继位之后,他奥古斯都时每年新年都举行宣誓仪式,宣誓效忠于元首过去、将来所做的一切。只三次出任执政官,第一次只几天,第二次三个月,第三次他不在罗马,直到5月15日(18,21,31A.D.)。ⅩⅩⅦ.他对阿谀奉迎深恶痛绝,不允许任何元老接近其肩舆,不论是为了向他致意还是为了公务。当一个前执政官向他致歉并想拥抱他双膝时,他匆忙后退,以至仰面跌倒。事实上,如果有人在与他交谈时或在事先准备好的讲话中使用恭维的语言,他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申斥他,并立即予以纠正。有一次,有人称他为“君主”,他警告对方不要再使用这一激怒他的称谓。当另一个人称他的工作为“神圣的”工作,说他以“主宰的姿态”在元老院发表讲话,他迫使他换用别的词,把“主宰的姿态”换成“顾问的姿态”,把“神圣的”换成“烦劳的”。ⅩⅩⅧ.更有甚者,他能对冒犯、毁谤和侮辱他本人和他家人的话语保持自制和忍耐,常常宣称,在一个自由的国家里应该有思想和言论的自由。有一次,元老院提议追究冒犯、污辱他的事和人时,他说:“我们没有空暇时间把自己纠缠到这些没有尽头的琐事里去,假如你开了这个头,你就只好无暇再去做别的事了,大家一遇到这种情况就都会把自己无谓的争吵拿到你的面前来了。”他在元老院中像这种完全配得上公民身分的讲话是有记载的:“假若有人批评我,我将努力向他解释我的言行;假若他固执己见,我也将对他不友好。”ⅩⅩⅨ.这方面他一切都做得出色,因为当他本人对元老院讲话,或对元老院或元老个人致意时,他几乎超出了礼貌的要求。有一次他在元老院与克文图斯·哈特利乌斯发生争执后,对后者说:“我作为一名元老倘若对你批评时用词过激,我请求你原谅。”然后转而对所有与会者补充说:“元老们,我过去说过,现在还是这么说:一个多亏你们的支持才拥有如此广泛权力的善良勤政的国家元首,应当永远是元老院的仆人,是全体公民乃至每一公民的仆人。我不后悔我所说过的话,我曾把你们视为仁慈、公正和勤勉的主人,现在也还是这样看待你们”。ⅩⅩⅩ.他甚至造成一个自由政府的外观:保留元老院和高级长官的昔日尊严和权力,事无巨细或公或私他都呈报元老院,例如:税收及垄断问题,公共设施的建造和修理问题,关于军队的征集和遣散,军团和辅助部队的布防,延长谁的军队指挥权和任命军事指挥官等问题,甚至给外国国王们回信的格式与内容之类问题等,都征求元老院意见。当一个骑兵大队长被指控犯有暴力和掠夺罪行时,他迫使他到元老院去申辩。他总是只身来到元老院;有一次,他因病被人用肩舆抬到元老院后,也遣散了侍从。ⅩⅩⅪ.当一些与他的观点相悖的政令通过后,他甚至连怨言也没有。尽管他曾宣布当选的职官应留在罗马,随时准备履行职责,但有一当选大法官仍获准外出旅行并享受大使特权。另一次他建议把遗赠给特利比亚城建造一家新剧场的钱移作修路之用,他的这一违背遗嘱人愿望的建议未能实现。又有一次,元老院通过一项法令时分成了两派,他站到少数派一边,但没有一个人跟随他过来。他处理别的一些事情也总是通过高级长官和正常的法律程序,这时执政官享有多大的权威由下列事实可见一斑:有一次,一些从非洲派回来的使者向执政官抱怨,提比略本人对他们奉派来办理的事情迟迟不作决定。这也不足为怪,须知大家都看见过,他见到执政官时从自己坐位上站起来,在街上遇到时还给让路。ⅩⅩⅫ.他斥责过一些指挥军队的前执政官,因为他们未给元老院写报告,并请他给自己的士兵颁奖,似乎他们自己没有这种权力似的。他高度赞扬一位大法官,因为后者在就职时恢复了在人民面前赞美祖先的习惯。他给一些要人送葬,甚至直送到火葬场。他对待小人物和小事情同样谦和。有一次罗德斯的城市统治者们给他的公函未落款,他召见了这些人,但未说一句责备的话,只是让他们把落款补上就打发他们回去了。语法学家第奥根尼在罗德斯惯常每逢星期六(安息日)讲演,有一次提比略不是在这一天去听他讲演,第奥根尼将他拒之门外,让自己的一个奴隶出来告诉他第七天再来。后来第奥根尼到了罗马,一次在提比略门前等候进去向他致敬时,提比略告诉他七年后再来,也只是如此报复而已。对那些建议在他的行省征收重税的统治者,他写信回复说,一个好的牧人只剪羊毛而不剥羊皮。ⅩⅩⅩⅢ.他是一点一点地露出一个元首的本来面目的。虽则有一段时间他的行为变化不定,但他依然比较经常地表现出仁慈和对公共福利的关心。他的干预起初也限于阻止弊端。例如,他取消了元老院的某些政令;法庭审理案件时他不时地向法官提出忠告,法官坐在木板台上,他坐在他的并排或对面。如果有传闻说某一被告通过说情而被开释,他会突然从座位上或法官旁站出来,提醒陪审员注意法律、他们的誓言以及所审案件的性质。此外,如果公共道德受到懒惰或不良习惯的影响,他便采取措施加以变革。ⅩⅩⅩⅣ.他削减演员的酬金,限制使用角斗士的对数,以此,压缩娱乐与演出开支。他强烈抱怨科林斯的青铜器皿价格太贵,而有一次三尾鲻鱼售价竟达3万塞斯特尔提乌斯,因此他建议限制家俱开支,市场价格由元老院斟酌每年调整一次。他指示营造官限制酒馆、饭店做点心陈列出卖。另外,为了以身作则鼓励节约,他经常在正式宴席上上前一天吃剩的肉,例如半只公猪,并说半只公猪和一只整的公猪味道一样。他颁布公告禁止亲吻礼,只准新年互换礼物。赠送给他本人的礼物,他都立即亲自还赠一份四倍价值的礼物。但由于要花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接待那些在节日未能给他赠礼的人,他感到厌烦,因此没有继续这样做下去。ⅩⅩⅩⅤ.他恢复了我们祖先的一条习惯法,即对犯有淫荡罪的贵妇,若无社会起诉人,则依其亲属的决定判罪。他解除了一个罗马骑士的誓言,允许他休妻,因为,尽管他曾发过誓永远不休弃她,但他的妻子与女婿通奸。这时,有两个高等级中最放荡不羁的年轻人自愿被贬逐出自己的等级,以免受元老院法令约束,不能在剧场和竞技场参加演出;与此同时,一些无耻的女人,为避免法律制裁,也放弃特权及贵妇地位,公开宣布自己为妓女。提比略对所有这些男女处以流放,以防止任何人以为这样可以得逞。当他得知一个元老在7月1日之前搬进自己的花园,以图在7月1日之后按较低价在城里租一住房时,他剥夺了这位元老托加袍上的边饰。一个财务官在抽签前一日与一女子结婚,抽签后一日就与她离了婚,提比略为此撤销了他的官职。ⅩⅩⅩⅥ.他取消了外来祭仪,特别是埃及人和犹太人的祭仪。他强令所有陷于迷信的人烧掉他们的宗教衣服和所有的宗教用具。他把凡是符合从军年龄的犹太人分派到气候不太利于健康的行省去,表面上是去服军役,把其他的犹太人或信仰犹太教的人逐出罗马城。假如他们不服从,将终身受奴役之苦。他也放逐了占星术家,但宽恕那些祈求赦罪并许诺放弃占星术的人。ⅩⅩⅩⅦ.他特别注意社会治安,剿灭流窜的土匪和镇压非法暴动。在整个意大利,他使军队驻地比以往集中些;在罗马,他建立了禁卫军步兵大队营房,他们以前是分散住在各处民房里的。他力求事先防止民众骚动,一旦发生了,他就严厉镇压。有一次,在剧院里,一场争吵导致了流血事件,他放逐了肇事的戏迷们和他们所支持的演员,人民的任何请求都没能使他召回他们。当波伦提亚平民不让一个百夫长尸体抬出广场,以期用暴力从百夫长继承人的手中得到一笔钱用以举行一次角斗表演,提比略从城中和科提乌斯的王国各调一个步兵大队,不说明这次调动的原因,派他们从不同城门入城,突然举起武器,吹响号角,然后把大部分平民及地方元老院元老们终身监禁起来。他在帝国各地取消了到神庙避难的习惯权利。由于西泽库斯人以暴力欺侮了罗马公民,他取消了他们早在与米特拉达梯王战争中获得的自由。即位之后,他没有用过兵,只任命副将军镇压敌人的叛乱;即使这样,他也只是在必要时不得已而为之。对于那些不忠的国王以及他怀疑的人物,他通过威胁和规劝,而不是诉诸武力制服他们。有的他则通过诱人的许诺把他们诱至罗马并扣压在那儿,如日耳曼的马罗波多斯、色雷斯的拉斯库波里斯以及卡巴多西亚的阿凯拉斯,他们的王国则被降为行省。ⅩⅩⅩⅧ.即位之后整整两年,他没有出过罗马城;两年后也只到过邻近的几个城市,最远到过安提乌姆。即使这样的外出也是极少几次,每次也只是去几天。但他常常表明自己想要遍访所有行省和驻军,几乎每年他都要集结车辆,在自治城市和殖民地储备粮食以备旅行。最后,他还曾允诺为出巡和回返顺利而许愿,以致终于被戏称为“卡利庇德斯”,这人名在希腊谚语中意为“奔跑而不前行一步的人”。ⅩⅩⅩⅨ.提比略失去两个儿子——日耳曼尼库斯死在叙利亚,德鲁苏斯死在罗马——后,他隐居到坎佩尼亚。几乎每个人都坚信并公认他再也不会回罗马来了,并且不久就会死在那里。这两个预言差一点应验了。他没有再回到罗马。几天后,又发生了一件偶然事故。当他去塔拉奇那附近的一个被称作“岩洞”的别墅进餐时,从天花板上掉下很多大石块,砸死很多宾客和仆人,而他却意外地得以幸免。ⅩL.他遍游坎佩尼亚,在加普亚建造了卡庇托尔庙献神,在诺拉建造了一座神庙献给奥古斯都——这些都是他旅游的借口——之后,动身去卡普里埃。提比略特别喜爱这个小岛,因为只有一片小沙滩可通往这个小岛,别处都被高耸的悬崖和深水所环抱。但他被人民坚持的请愿立即召回,因为费德那两万多观众在观看斗剑表演时因圆形剧场坍塌而丧生。他回到陆上,准许大家来见他,这尤其是因为他在当初离开罗马时,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沿途也不许任何人来见他。ⅩLⅠ.而后,他又回到小岛,全然不理国事了。从那时起,他没有再补充骑士十人团的空缺,也没再任命新的军团长官、骑兵长官或更换行省总督。一连几年他没向西班牙和叙利亚派出执政官衔的元首代表,让帕提亚人占领着亚美尼亚,达西亚人和萨尔马提亚人占领着美西亚,任日耳曼人践踏着高卢。这是帝国的一大耻辱,也是帝国不小的祸患。ⅩLⅡ.此外,在这里由于隐居的自由,由于公众监督所不及,他以某种方式掩饰起来的自己所有恶习一下子全都放纵起来。关于这些我要从头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