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J.皮亚杰《人文科学认识论》目录◆ 前言◆ 第一章 人文科学在科学体系中的地位◆ 第二章 心理学◆ 第三章 跨学科研究的一般性问题和共同机制※ 中央编译出版社 郑文彬译[瑞士]J.皮亚杰《人文科学认识论》前言本书共有三章,这三章可以组成一个整体,尽管它们分别是197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的一部题为《人类和社会科学研究的主要趋势》的广泛研究报告的第一部分,即《社会科学》中的序言、第三章和第七章的重版。它们组成一个整体,这是因为它们中的每一章都主要是认识论的思考。思考的目的一方面是标志出各种人文科学所共有的那种特殊认识的特征,另一方面是试图以我们认为是普遍的或必将成为普遍的观点去理解这些人文科学。而这一观点,我们可以称之为“发生结构主义”(此外还把这一解释方式看作是从生物学分析开始就在起作用的。不管是现实的还是潜在的,生物学分析对于一切人文科学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关于人文科学在科学体系中的地位(第一章),还是关于在跨学科研究中所反映出来的共同机制(第三章),甚至是关于心理学本身(第二章),人们都会注意到这些同样的考虑,因为心理学只不过是将要在第一章和第三章讨论的,一切科学所具有的其他可能的共同认识方式的一个例子罢了。然而,为了使我们能得到理解,有必要先确定一下术语。因为术语这个小问题看起来可能无关紧要,但若不明确提出的话,也可以导致许多误解。出于一些我们自然只能认为是明智的理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含有我们这本书在内的大部头报告标以这样的副题:《第一部分:社会科学》,尽管心理学一词毋庸置疑还包含其他许多非社会性含义。另一方面,报告的《第二部分》目前尚无标题,它将涉及法学、历史学以及哲学等科学。但是显而易见,这两部分中的“科学”一词所指的意义是不同的。我们在这里探讨的科学包括社会学、经济学、语言学等等,还有心理学。但实际上它们只是一些可以称之为“正题法则”的科学,仅就其同自然科学一样,寻求和发现“规律”而言。而对于教科文组织汇编的《第二部分》将要涉及的那些学科(而且它们差不多也都是社会科学)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我们作这样的说明,丝毫不是为了暗示某种保留或维护某种个人立场,而是因为既然我们所著述的章节远在教科文组织选择这个出乎我们预料的术语之前,所以在下文中将对我们一般称之为“人文科学”的“社会特征”与“人类特征”不作任何区别,但始终而且专门把“科学”这个名词留给正题法则学科(也就是教科文组织嫌这个名称太繁长,终于统称为“社会科学”的那些学科)。作了以上的说明之后,还要说明的是,以下的章节始终是在某种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e的启发下撰写的。但在这些章节写出之后,我们已经大大地发展了结构主义(请参阅我们的小册子《我知道什么》中的《结构主义》,1970年第4版,法国大学出版社)。而且在我们看来,结构主义是人文科学以及被人们经常称之为“精神的与自然的”科学所共有的。在逻辑数学与物理化学领域里,涉及的主要是运算结构,可是这些结构总是同建构主义constructivisme紧密相联的,因为脱离了建构主义,运算结构就失去其解释意义。从生物学直至所有人文科学,结构还具有控制论这一术语所指的自动调节特征。我们习惯于把这种有关自动调节结构的研究称为“发生结构主义”。已故的戈尔德曼在他的《马克思主义与人文科学》(加利玛出版社,1971年出版)一书中声明说:“我们……用这样一个词……(我们是从皮亚杰那里借来的)即‘发生结构主义’来定义人文科学的实证方法,更确切地说,即马克思主义方法”(第246页)。我们提出这句话只是想说明:一旦人们不再把结构与结构运转及发生分开,那么建构主义方法,辩证法与结构主义方法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血缘关系。如果这样,那是因为在某些辩证法形式中存在的实证特征来自它们明显地或隐蔽地依赖作为一切形成性发展的组成要素的这种自动调节过程,是因为这些调节本身就与自动调节有血缘关系。而自动调节无论在其逻辑数学建构中,还是在其解释或因果模式中,都是人的全部运算活动的特征。当我们从最广泛的意义(数学的等等)上说“结构”时,我们的定义仍然是有限定性的,因为它并不包括任何静止的“形式”。实际上,我们赋予结构这一概念如下三个特征:第一,一个结构包含着区别于它的要素规律的整体规律,这一整体规律甚至允许完全抽掉这些要素。第二,这些总体属性就是变化规律,与任何形式规律相反。第三,任何结构都具有自动调节,它是双重意义的,即它的组成既不超越它的边界,也不需要求助于边界之外的任何东西(但这并不妨碍结构能够再裂变成一些既继承它原来属性又各自呈现出其部分特征的亚结构)。因此,一个完成状态的结构(与它可能有的形成或建构状态相反),就构成一个封闭体系(与此同时,它完全可以作为亚结构并合到更大的新结构中去),而正是这种封闭性保证了它的独立性和内在能力。当拉扎费尔德说:“人们有时得到这样的印象,即在皮亚杰的思想中,所有求助于教学模式的东西,从定义上说都属于结构运动”(上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的著作,第138页)时,他就把我们的思想搞错了。在数学领域,我们自认是忠于布尔巴基的精神的,其结构主义相当独特,同时也忠于麦克兰、爱伦伯格等人后来有关“范畴”的一些研究。最后需要说明的是,读者将在本书第一节里看到我们捍卫的一个观点,即在人文科学中根本不存在象自然科学中那样的等级(如化学从属于物理学、生物学从属于物理化学等等)。杰克伯逊在他撰写的关于语言学的精彩一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的《人类和社会科学研究的主要趋势》第一部分《社会科学》第六章)中则持相反的观点,他当然认为自己研究的学科是保证从生物信息(DNA脱氧核糖核酸编码)过渡到人文科学的关健科学,一切人文科学都被语言学以这种或那种方式统治着。然而,他并没有使我们完全信服,理由有两个。第一个理由正如乔姆斯基所指出的,语言从属于智力或智力的逻辑,而不是相反,象现代实证主义所认为的那样。因此,不管对我们来说心理语言学有多么重要,尤其在发生心理学方面,我们却排除把认知功能心理学从属于语言学。第二个理由是,NDA发生编码是一个词义系统而不是词音系统(当然对作为认识主体的生物学家来说不就是这样),它所传递的信息从属于这样一个系统。说信息理论在这种情况下构成一种基本的跨学科工具(然而这并不因此导致必然的帝国主义)是一回事,但这丝毫不等于把这些功能赋予语言学本身,因为信息和语言远非同义词。因此,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持我们对学科的环形分类,而不是线性分类。让·皮亚杰1971年2月[瑞士]J.皮亚杰《人文科学认识论》第一章 人文科学在科学体系中的地位在这开卷第一章里,将要谈蝥面目;同时要自尊,保持自己做人的尊严。心理学家A·H·马斯卢在他的书《动机和个性》中,曾提到过接受自己这个概念,他说:“在新的动力心理学中,有几个主要概念,分别是:自主性、释放、人性、接受自我、推动意识和满足感。”一个成熟的人,不会在晚上眼睁睁地躺着,挑自己毛病跟别人比,担心自己没有比尔·史密斯的自信,或是没有吉姆·约翰斯的进取精神和毅力。他会审视自己的工作,认清自己的失误。他对自己的缺点很了解。但他认可自己的目标,满意自己的干劲。他试着花精力去改正自己的缺点,而不是仅仅满足于了解。对自己和对别人一样,他同样地宽容;他不让自己活在痛苦中。喜欢我们自己,就像喜欢别人一样,这很重要吗?心理学家告诉我们说,除非我们喜欢自己,否则,我们没办法喜欢别人。有些人看什么东西都烦,见什么人都憎恨,其实,这正表现出本身固有的挫折感和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教授阿瑟·杰希德博士坚信,教育工作应该帮助孩子和成年人了解自己,培养他们健康的人生观去接受自我。在他最近写的新书《当老师面对他们自己的时候》中,他说,挣扎、满足、希望和头痛等情绪,交替主宰着老师们的生活和工作。可见,接受自我对每个人都同样的重要。在美国的医院里,有一半以上的病床上,躺着精神或是神经科的病人,他们通常都很憎恶自己。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忍受着精神或神经问题的困扰亟待救治。更有一些极端的例子,病人跟自己叫真儿,没法跟自己相处。我不想讨论引发这些不幸事件的各种因素和压力。我认为,竞争异常激烈的社会,对成功和名望重视,想要超过别人而强逼自己苦役似的工作等等,是造成我们灵魂生病的原因。对上帝缺乏坚定不移的信仰,导致了我们情感错乱。对此,我深信不疑。哈佛大学心理学家罗伯特·W·怀特先生,写过《不断进步——研究个性的自然发展》一书,个中观点,发人深思。他在书中谈到目前十分流行的一种观念——“调整自己,适应来自周围的各种势力,是人的本份。”怀特先生接着说,这种思维方式从产生的时候,一直到今天,已经变成了一种定式,“结果,有些人过度调整自己,使自己变得十分地狭隘,思维方式单一,思想倍受束缚;使自己屈从压力去完成自己的人生角色。但是,成功的历程,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目标,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成长、去完善自己、去创造,像一股有建设性的力量那样去行动——一句话,靠的是自身成长过程中有开创性的那方面。”我从心底赞同怀特先生的话。我们中很少有人,有勇气独自站出来;也很少有人明白,我们支持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很大程度上我们的行为,是由社会和我们自身的经济地位决定的。我们穿衣服、吃饭、过日子、考虑问题等等,做这些事的方式,基本上同我们的邻居一样。如果我们感觉周围环境与自己不相宜,就会变得十分痛苦,经常会神经过敏,感到失落和困惑,自己讨厌自己。我回忆起几年前参加卡耐基妇女讲座的一个学生,她就曾深陷在这样的冲突中。她先生是一个成功的律师,野心勃勃,敢作敢为,有很强的控制欲。他们家的社交圈子,完全由先生的朋友构成。跟他一样,在他们的眼中,成功的标准就是有名望,有显著的成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谦虚、温和的她,感觉自己简直被他们淹没了,变得很渺小。她所拥有的美德,没人看到,更没人欣赏。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变的越来越压抑,她觉得自己没法儿达到他们期望的标准,她不喜欢自己。这位女士的问题,不是改变她周围的环境,而是改变她自己;愉快地接受自己,摆脱那些想要完全改变自己的压力。要相信,人活一生一定有某种意义;要相信,人活着并非是要完成别人的使命,而是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样她才会有信心。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学会爱自己(2)赢得自信的第一步,就是停止用别人的专横标准来评价自己。她要找出自己的价值所在,按自己的价值标准,开始生活。她还要学习怎样轻松地同自己相处,少来一点自我批评。那些讨厌自己的人,其病症之一,就是过分地给自己挑毛病。我们知道如果适度,自我批评是健康的,有建设性的;对自我完善,非常必要。但是如果自我批评上了瘾,像得了强迫症似的,它就会阻断我们的进取行为。很多年以前,有一天晚上我去了我先生教课的地方。下课后一个女学生找他,抱怨说她讲不好,讲得总是比她期望得差。“我起身开始讲话的时候,”她告诉我先生,“马上意识到自己胆怯、害羞,不像班里的其他人,人家看上去都是那么镇定、信心十足。老是想自己的那些毛病,让我更加没信心,最后,我完全没办法把心里话讲出来。”她还讲了一些细节,剖析她的弱点。她讲完后,卡耐基先生对她说了一番我一直记得的话,他说得非常简单:“忘了你的短处吧。不是你的弱点毁了你的演讲,是缺乏德行。”不,不是我们的弱点、缺点毁了一次演讲,一种个性或一项艺术创作。莎士比亚的剧本里有很多历史或是地理知识错误。狄更斯的小说里,有大段大段的矫揉造作的伤感句子。那有什么关系?这些伟大的作品,永放光芒;他们的美震撼人心;与之相比,他们的不足,微不足道。我们爱我们的朋友也一样,爱是因为他们的美德,而不是他们的错。要进步和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得靠我们的长处;要发扬优点,克服困难。我们必须改正错误,然后忘了它们,轻装上阵。当耶稣基督面对那些身体和精神倍受摧残的人们时,从不会像考官似的问为什么。他也不会一味地给予苍白无力的同情,他不会说,“哦,可怜的人,你的命不好呀。周围环境不适合你。你是怎样迈出堕落的第一步的呢?”不,耶稣基督直截了当地切入要害问题:“你的罪赦免了。走吧,你从此是清白的人了。”负罪感和自卑感,被过去的错误和现在的缺点苦苦纠缠,这样的心理状态很不好,也很不利。当陷入其中时,我们羡慕别人,不喜欢、不尊重自己。我们必须埋葬已经死了的过去,继续前进。学会欣赏自己,首先要能容忍自己的缺点,这并不是说我们要降低标准,变得懒惰、得过且过,不用全力以赴;而是说我们一定要明白,没有人(包括我们自己),总能保持尽善尽美的状态。期望别人这样,不公平;期望自己这样,是十足的愚蠢。几年前我参加过一个协会,里面有一位数得着的女会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她对自己做的每件事,都过分地认真。工作上,她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每份报告,她都花几个小时苦思暝想。她发言时滔滔不绝,搞得她的论点和她的听众同样地精疲力竭。她家从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她家的聚会前,她总是事先计划好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这位女士,通过自己的努力,每件事上都做到了冰冷地、机械般地完美。她的完美,是以牺牲了快乐、随意性和温暖换来的。她是完美,完美地乏味。要求自己总是完美无缺,是一种自我虐待。我们不能容忍自己和别人一样好,我们必须超越别人,像黑暗中闪烁的一颗星星般发光。我们不是贡献出自己和自己的才能做工作,而是要和别人比,我们的注意力放在别人是否把我们当成完美的偶像来崇拜。做为人,完美主义者和我们一样会遭遇失败,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不能从失败中爬起来,他以憎恨自己做结尾。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学会爱自己(3)别跟自己太过不去,要学会放松,偶尔自嘲一下,学会欣赏自己。在上一章中,我提到每天给自己一点独处的时间,会帮助我们了解自己。独处,也可以帮助我们欣赏自己。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赛顿心理学研究所的莱昂·巴特梅尔先生写道:“睡觉前花点时间,静静地想一下过去的一天都干了什么,曾经是人们的一种习惯,它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同别人——还有我们自己,相处。”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陪伴,那我们怎么能期待别人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呢?哈里·爱默森·福斯狄克,曾经观察过那些不能忍受独处时光的人,说他们“就像一潭水,被无休止的狂风吹着,从未平静地映出过美丽的风景。”透过独处的时光,我们会找到自己心灵的港湾,坐标的原点,它是我们向外发展人际关系的大本营。安妮·莫罗·林博格在她的优美的著作《大海的礼物》中写道:“一个人只有先同他的内核建立联系,然后才可能同外界建立联系。对我来说,我的内核,也就是我的精神世界,惟有通过独处才能找到。”独处赋予我们一种洞察力,让我们可以更客观地认识我们的生活。圣经的《诗篇》中说“安静下来体会,我就是你们的神”,这是《诗篇》给我们的忠告。这是一句非常好的忠告,就像我们身体离不开新鲜空气一样,我们的灵魂需要独处的时光。完全看别人的脸色活着,随时关注别人是否满意,不单给那些我们喜爱的人增加了负担,也使彼此之间的关系,毫无乐趣而言。喜欢、尊重和欣赏我们自己,如同能欣赏别人一样,是健康人格的一部分。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妥协:恐惧的避难所(1)“想要做个男子汉,必须做到决不妥协。世界上最神圣的东西就是一颗正直的心⋯⋯我犯的所有错误,都源于放弃了自己的立场,想要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这是伟大的不妥协主义者拉尔夫·埃森默的话。这番话无疑会给某些人极大的震撼,他们一直认为“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是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的首要条件。也许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阐述埃森默的话:“我们可以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但行动的依据,务必是自己的观点。”如果说成熟会带来一两个实实在在的好处的话,那么,其中之一就是:成熟长大的人,有自己的信念,而且不理结果如何,有根据信念行事的勇气。年轻、没有经验的人,害怕与众不同,无论是穿衣服呀、玩呀、说话办事呀,都得按他们那个圈子接受的方式进行。人到中年的父母们,跟他们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冲突不断,就为了那几个令人困窘的问题:“莎丽她妈允许她涂口红,为什么你不?”,“像我这么大的都跟男孩子出去约会了。”,“为了皮特,您千万别让我像个怪物似的,行吗?”,“没人晚上十一点就得回家。”诸如此类,等等。孩子生活在同龄人的世界里——他的朋友、他的玩伴儿怎么看他,他们是否接受他,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交际问题。他所在圈子的行为标准和他父母的标准不一致,这种冲突构成了青春期最大的障碍。对孩子和家长来说,都令他们长期头痛。当我们发现自己处在一种不熟悉的环境中,又没有经验可以借鉴,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让自己行为,同公众接受的标准保持一致。一直到自己有足够的经验和信心时,我们才可能按自己的标准和信念安排生活。只有傻瓜才去挑战他完全不懂的东西,只有傻瓜才冒冒然地去冒险。渐渐地有一天,我们有了一整套自己的价值观念。我们发现,比如说诚信吧,我们发现诚信是最明智的行为,不仅仅是因为别人这样教我们,而且我们自己的经验、自己的观察、自己的智慧,也证实了这一点:没有诚信,就没有回报。幸运的是在我们的社会里,对生活中的几个大的基本原则问题,大家还是意见一致的;否则,我们真会生活在永久的混乱无序里。有时候,对基本原则问题甚至也会产生歧义。这时候,决不妥协的人,就肩负起文明发展的重任。几百年来,权威意见一直说奴隶制度是合理的、必要的,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直到有一天,几个两眼放光的激进分子跳出来大声反对。严刑逼供、使用童工、体罚、劣质产品——面对一长串伤害,众人曾不假思索就接受了这一切,直到一小群有坚定信心的人站出来,反复强调说:大家这样做,都是错的。不妥协并不舒服,通常情况下也不愉快,有时甚至不安全。所以大多数人宁愿加入温顺的羊群,觉得隐藏在匿名的众生中更安全,对牧羊人的指令,从不质疑,不争辩。出位?想一想,就够可怕的啦。我们没有意识到这种安全的欺骗性:羊群受惊可能溃散,是最脆弱的群体。妥协,同寻求安全一样,结局是被奴役。只有接受生活的挑战,才能获得真正自由,我们要把头扎进生活的大海里,努力奋斗,为自己开拓出一条路来。著名的战地记者和作家埃德加·莫尔说:“如果我们被带有消极态度的个性所左右——比如圆滑、稳妥、只是一味地寻开心等,那么无论我们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可能算是一个正直的人。人只有接受重任,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那时候才会有最大的幸福)。正如我们的前辈所说的,健康的人在困苦中成长。”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妥协:恐惧的避难所(2)在本书的前几章中,我曾说成熟长大的首要条件,就是接受责任。长大,意味着从父母庇护下的小巢里走出来,迈步走向广阔的成人世界,长大意味着实现这种转变。如果我们真正成熟、长大了,就不应该再走回躲避恐惧的避难所——妥协;我们不应该将自己藏在人群里;我们也不应该不加审视地、盲目地接受别人灌输的思想。一个肩负着某种使命的人,使命感会贯穿他的一生。必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大声疾呼,向整个世界挑战,事先并不需要别人的什么游说。他被神圣的热情所鼓舞,他没有别的选择;内在的激情驱动着他,让他不屈不挠地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但其余的人——你,我,还有隔壁的那位男生等等,却是一些骑墙草,我们总是想:如果有那么多的人,不赞成我们的意见,那肯定是我们错了;于是,我们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观点。我们自己的信念,被压在大众观点的下面,在如此重压下窒息。我们输了,或者说面对强大的习惯势力,我们丧失了信心。有些人认为,那些不妥协的人都是一些怪人,或是想要争“出位”的浅薄人。留着满脸胡须,光着大脚板儿满街走;参加正式会议时故意穿着T恤衫,在剧院大厅里吸烟的时髦女,上述表现并不能证明其人有自由、独立的灵魂;恰恰相反,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从精神层面上讲,和动物园中的猴子没什么两样。在成熟的过程中,我们渐渐树立起人生的信念和理想,成熟长大的我们遵循自己的信念生活。无论是对自己、对社会、还是对神,我们都要保证要好好干,以既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人类的方式,发挥自己的才干。在这方面我一直欣赏埃森默的坚定。在他生前,别人一直游说他参加反对奴隶制的运动,劝他支持一些当时的重要活动。他都拒绝了,因为他相信,他肩负有一种特别的使命,坚持做下去,他可以对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自己的独特贡献。他同情那些改革运动,衷心地祝愿那些运动能顺利发展,但始终认为自己不应该分心、分散精力。他的态度源于他的生活准则,愿意为了它牺牲自己的“人气”。支持一种不流行的事业,或是走到潮流的反面去,需要极大的勇气。在关键时刻,一个不妥协的人为了他的信念,站起来大声疾呼,是最勇敢的一幕。最近我曾参加了一个集会,会上话题转到了一个颇具争议的问题上去了。所有的客人都持有相同的观点,除了一个人。这人一直客气地避免同其他人发生争执,直到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看。“我宁愿您没问我,”他微笑着说,“因为我和在座的各位意见完全不同,而且这又是一个公共场合。但是,既然您问了,我就不妨说一说。”接着,他一五一十地罗列出他的观点。辩论中,他被各种反对声音包围了,没人支持他,但他誓死捍卫自己的观点,决不后退一寸。他不能说服别人转变观点,但因为坚持自己的信念,他同样赢得了人们的尊重。虽然对他来说,随声附和他人的话,更容易一点,但他没有。就在不久以前,一个人要活下去还必须完全靠自己,靠自己的判断,靠自己亲自动手。对那些赶着马车一路向西的拓荒者来说,哪里有什么专家可以咨询,甚至连商量的人都没有。碰见紧急事件或是灾难,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病了?没有医生,他们只能用一些土方或是靠常识。印第安人来打劫?大草原上没有警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想给家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有建筑承包商,只有自己的一双手。吃的?必须自己去种或者自己去采集。对生活中的每一个重大事件,他们都必须自己做决定,还别说,他们做的真不错。现在,我们生活在专家时代,我们变得凡事都要倚赖专家的权威意见,我们渐渐地失去了信心,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判断,不敢对某个问题有自己的信念。专家替我们思考,因为我们给他们这种权利。当我们可以从左边阻截也可以从右边冲过去时,我们就把手中的橄榄球放下了。在当前的教育界,时尚是:预先确定被教育者的个性模式。比如说,我们的教育机构煞费苦心地培养“未来的领袖”。尽管事实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最后成长为被领导者,而不是什么领袖。我们需要领袖训练,但我们也需要知道怎样跟随领袖,做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跟随者;而不是盲目地跟着走,就像一群走向屠宰场的牲畜。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妥协:恐惧的避难所(3)按照教育家沃尔特·芭比的话说,人们训练孩子,培养他们表面化的品德——和群儿、大众化,有能力调整自己服从群体的要求等,让他们发展完全符合社会理想要求的个性。芭比先生说,没有给性情孤独的孩子,留有任何余地;退出,被看成是情绪失控的一种征兆。每个孩子都要去玩游戏,每个都必须当船长。每个孩子,对问题都要有一种固定的看法;每一个孩子,都必须像其他孩子一样。芭比先生还说,如果想未来最幸福的、最好的公民出自我们的学校,就必须给与众不同的孩子,留一点空间,那个孩子可能喜欢读书,远胜过喜欢棒球;可能喜欢音乐,远胜过喜欢足球。这样的孩子,不应该被看成不适应社会,应该允许他与众不同。如果有家长敢于提高他的嗓音,大声说出学校应该怎样教育他的孩子,那么,他是位勇敢的家长。这样的家长,更容易听到这样的劝告说:算了吧,让有资格的专家去决定吧。我就认识这样一位住在郊区的青年,他站出来,抗议学校教育他儿子的方式。他是个从不妥协的人,他忠实自己的信念,不断地提出问题,不断地抨击流行的教育理念。一年后,他被选进所在社区的教育委员会。今天,他的孩子和社区内几百个孩子一道,成了教育改革的受益者。而改革,正源于那个晚上:在会上,他站出来面对整个社区的人,说出了他的想法。关于怎样喂养、关心和照顾孩子,我们有医生;关于怎样培养孩子的良好的行为习惯,我们有儿童心理学家;还有商务咨询公司,教我们怎样经营自己的生意。在政治上,我们几乎不以个人的名义投票,我们是某一组别中的一员。甚至我们最温馨、最隐密的关系——我们的爱情生活——也被无孔不入的专家所介入。他们观察、他们将爱情分类,然后将他们的意见零售给大众。我们咀嚼着专家的结论,把它当成万能的福音书。男人、女人,自己是自己的主人的时代过去了,我们不再是自己、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意的最好专家。做某件事仅仅是因为“专家”首肯,或是因为流行,在我看来,完全是有病。埃德加·莫厄尔经常告诫我们要警惕这种“畜群状态”——我们被剥夺了个人的崇高价值。“这种剥夺,” 莫厄尔在《星期六文学周报》上撰文说,“是可怕的纳粹主义的核心。它刺激产生冷酷、灭绝人性的行为,也促进了专制的法西斯行为的发展。它与“自由精神”是完全背道而驰的。美国当初建国时,致力于在保持国家独立的同时,保护个人的一切权利不受侵犯。可是,只要美国人进一步受专家的摆布,或继续受现在这样的教育,或继续受愚弄放弃个人的权利,那么,想让美国人再站出来,向大多数人支持的政府表达他的异议,都会变得很难、很难。莫厄尔先生在他的文章结尾中说:“人们虽然没有能力做天使,但这决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要做一群蚂蚁。”不得不承认,对我们来讲,摆在面前的最难完成的指令,就是“做我们自己。”了解自己已经不容易,在当今这个到处充斥着批量大生产、大众传播媒介和流水线式教育模式的社会里,想要做自己更难。我们习惯于用人们所在的阶层来定义他们:“他是某工会的人”,“她是某公司的人”,“他是民主党的人”或“他是保守党的人”等等。大多数人自己都带着自己的标签,也毫不迟疑地给别人挂标签。看起来我们好像是小孩子,在玩“警察抓小偷儿”的游戏。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哈罗德·多德兹,非常关注“妥协和不妥协”引发的冲突。在普林斯顿大学1955年夏天的学士学位授予仪式上,他以“做一个独立思考的人”为题,发表演说。“压力迫使你们妥协,这也要改,那也不行。可是不管压力有多重”,他告诫毕业生们说,“如果你有一个真正独立的灵魂,那么你就会发现,妥协只会带给你失落感。为了让自己的让步更合理,你做了很多努力,事实会证明:一切均属徒劳。除了丧失了自己最宝贵的财富——自尊外,你没有任何收获。妥协,即使带给你短暂的、一次性的满足,但是,你没有做成自己的主人。放弃的愿望、一个真正的人对人云亦云做法的抵制情绪,会时时冒出来打碎你内心的平静。”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妥协:恐惧的避难所(4)多德兹校长进一步阐述说:“人们迟早会明白他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当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应该做什么;今后他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1955年,澳大利亚驻美国大使珀西·斯潘塞爵士成为纽约州斯克内克塔迪市的联合大学的荣誉校长。在就职仪式上,他说:“生命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我们欠国家、社会和自己的家庭一笔债,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还债的,如果不想白白走一遭,我们就应该清偿,因为我们义不容辞。不对国家、社会和家庭尽自己的责任,就没有秩序井然的社会环境,我们也就无从表现自己的个性,无从发挥自己的才能。在追求幸福的奋斗中,我们既有权利、也有辉煌的机会,完善、发展自己的个性。我们这样做,不仅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了那些我们爱的人,为我们的同伴,一言以蔽之,为了全人类。”也许我想说的话,在圣经的《诗篇卷》第八篇中已有了最好的表述。在那里,诗篇的作者问神说,在上帝的眼中,一个人是否像茫茫宇宙里的一粒沙,太渺小了,没有什么大意义?“我观看你指头所造的天,和你所陈设的月亮星宿,便说:人算什么,你竟眷顾他?世人算什么,你竟眷孤他?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点,并赐他荣耀尊贵为冠冕。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都服在他的脚下。”只有拥有成熟心智的人,才有能力欣赏一个人潜在的奇妙能量。只有拥有成熟精神的人,才会自豪地说,他只是比天使低一点儿,而不是比猴子高很多。对这样的心灵和精神,妥协——恐惧的避难所,只是一个词,不会成为一种现实。因为像他,比如埃默森,他始终坚信:心灵的完整无缺,神圣不可侵犯。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为什么会招人烦?(1)人们可能会有意地去侮辱别人。恶意预谋一个骗局相当容易,相信你不会怀疑每天都有人这么做。然而,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拥有成熟心智的人——故意去招人烦。我们每人都有一份特别的表,上面罗列着我们经常抱怨的问题,我们私下里最不愿意接触的人、最不愿做的事。虽然表的内容份份不同,但我们都认可将遇见大闷人列为一件大事,认为他对人类的社会是一种危害。可悲的是,迄今为止,大家还没有共识去消灭他,仅仅是避开他罢了。法律,我甚至有点怀疑立法人的智慧,迄今为止,也并没有把“招人烦”当成一项重罪,甚至没有把它当成一种不当行为。所以,我们也不能把这样一个大闷人孤立起来。世上也没有一个小小的孤岛,让我们可以流放他。我们知道怎样将口蹄疫挡在我们的海岸线以外,但却没办法阻挡这个叫“烦人”的可怕疾病。人们卖广告说有各种奇招,可以对付人身上从头到脚的毛病——香港脚,口臭,便秘,喉咙发痒,头痛,鸡眼和脱发等等。但从来没有人声称,他会治好我们“招人烦”这个毛病。如果说预防是治病救人的最好方法,那么,应该在治疗前先分析一下病症。我们这里探讨几种社会上广泛流行的“招人烦”病的病例,如果你发现自己有可以对号入座的症状,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为什么瑞平哈斯特太太上次的草坪Party不请你了。下面列出的几条症状:1. 提起孩子、孙子或是宠物,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一句简单、礼貌的客套话:“您的孩子都挺好的吧?”就足够了,足够引发如滔滔洪水般汹涌的一堆话来,全是关于这个老闷话题的,没一句值得一听。但是,你已经打开大门了,所以,你必须坐在那里,让洪水淹没你。如果你像我似的,对这种闷有点感受,那下面就是你将听到的话:“哦,你知道啦,约翰——他是我的小儿子,最近啊他就是不吃亨氏。昨天他拿了一碗米糊,全都扣在头上。小家伙儿太可爱了。所以,我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说‘医生啊,我想了各种办法,可是宝宝呢,他要不就把米糊一口一口地吐出来,要不就全扔在地上。最调皮的时候,他把米糊全抹在身上。’”“他问我有没有在米糊里加香蕉,但这也太出奇了吧?约翰从来不喜欢吃香蕉。他可好玩儿了,管香蕉叫‘脚脚’,他说‘不吃脚脚’,挥着他的小胖手,吵翻天了。对他的年龄来讲,他很早慧;我们邻居的小孩子里面,没人像他那么会表现自己。真是神奇!对啦,有一天他使劲把桌布拉下来了,然后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说,‘约翰,洒洒’。我和他爸爸差点笑岔气了。”吁!到了这个时候,你差不多已经死了,不过不是笑死的。这种闷死人的话题,有一种恶魔般的能量,能把任何对话都拉回到它的老路上去,不管你以前的话题,跟它有多么地风马牛不相及。你挑起话头谈布兰朵或是布尔加宁(前苏联的一个元帅),但都没有用;他——或是她——只想谈宝宝。我就认识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我们的话题扯到了国际关系,或是牛肉的质量上,她总会使用她的谈话技巧,将话题拉回到她女儿达夫妮身上。这就是她的做法:“不,你千万别相信那些俄罗斯人。就在去年的夏天,达夫妮的大学朋友想跟她一起去欧洲。他们原来没打算走到铁幕的那一边的,但他们的确是想过去西柏林。达夫妮问我,‘妈妈,你觉得我们的计划怎么样?’于是我对她说⋯⋯”接下来又是诸如此类的长篇大论的话。那些烦人的人,心智完全不成熟。他们还没有长大,所以不明白,交朋友首要原则就是——为别人着想。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为什么会招人烦?(2)那些闷死人的长篇大论,很不幸,不仅仅是那些骄傲的父亲和溺爱的母亲炮制的。一个推销员,刚刚从布法罗出差回来,在那里他成功地推销掉一批防滑轮胎,他正好有一大堆细节来消耗你的精力,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他怎样说服商店的经理下了10,000美元的订单。你有没有听过桥牌高手讲他是怎样动脑筋打成满贯的——有约叫法和叫加倍?对了,还有影迷。他喜欢讲最新的凶杀电影里的情节,听得你恨不得拿台灯砸他的头。能把人闷死的腻烦话题包括很多类,它不一定是讲孩子,桥牌或是电影。也可以是老公喜欢折腾家具的嗜好,或是爱玛表哥的性爱秘密。它可能是讲弟弟的工作,或是堂姐劳拉的悲情故事。它也可能是讲阿猫或阿狗的。有一次,我被人拉到曼哈顿一条繁忙大街的街角处,一个熟人硬是让我听了足足二十分钟她家的金丝雀胃肠是怎样工作的。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为什么会招人烦?(3)2. 时时刻刻跑题儿马可·吐温的一篇小说,活灵活现地描绘了这种大闷人的谈话方式,他本来想讲一个故事的,但就是谈不到点子上,通常是这样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去郝琵印地安人营地的事?对了,我们度假出去玩儿。那是星期五早晨——不,应该是星期四的早晨——你还记得爱拉吧,我告诉你我们星期四出发,是因为我记得星期三我去看牙来着。我的上面的假牙有点松,我想让牙医帮我紧一下。噢,天哪,我有一个最饶舌的牙医了,总是不停地讲。但他的医术不错,的确很好!我还跟我们老板谈起过他。我们老板,是一个怪人。顺便透露一句,他没心没肺的,什么事都得靠我。有一次我对爱拉说,‘爱拉,要是我就这么辞职走了,老板该怎么办呢?’爱拉马上说,‘比尔,如果你走了,我也立刻辞职回家找我妈去!’多会开玩笑!”关于郝琵印地安营地?一句都没有——就是这么地漫无边际。3. 像一截木头这种人,比起那些话篓子来,从数量上看要稀罕得多,这是我能给他们的惟一正面评价。你费尽心机想要找一个两人可以谈得来的话题,你表现出对他非常、非常感兴趣。你拼命想把他“拉出来”,但白费劲儿,对你所有努力的回报,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和偶尔一句半句的“嗯,嗯。”如果你走运——我就从来没试过走运——他可能会问句“真的吗?”,算是对你的这场个人演出的嘉奖。他是一个JUD-THE-DUD,一个完全麻木、彻底迟钝的家伙。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有意义的、礼貌的反应,比想卖给莫斯科人股票和债卷还难。他那土豆般毫无生机的脸上,从不会有感兴趣的表情。他是活着的卡通人——如果你能把那也叫活着的话。4. 无论讨论什么,都跟你争个没完没了跟这种人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砰地弹回来,像个手球似的,啪地又砸在你脸上。他们知道每个问题的答案,对每个议题,他都直截了当地用一句话做结论,完全不容分说。如果你的观点恰巧同他的不一致,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你是多么地荒唐。“哎,你简直是疯了,”他大叫。“难道你不知道事实已经证明了如何如何⋯⋯”等等。偶尔碰到他心情舒畅的时候,他会简单地说:“不对,先生,你完全错了!听我告诉你⋯⋯”跟这种半大孩子似的快乐杀手打交道,麻烦在于他总是想告诉你什么事,非常粗暴,异常肯定,不容置疑——事实是总是有一些事你完全不想听。跟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的办法:不管他说什么,都说OK。如果不同意他的观点,不管你说得多么得委婉,你都会发现自己立马陷入一场激烈、无情的批斗中。讨论和交换看法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只关心他自己的观点,要让他的观点,像摩西颁布法律似带着权威。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为什么会招人烦?(4)“我刚才去买东西,”她哀哀地唠叨着:“我想买点厨房用的帘子。我等了足足十分钟才有店员来招呼我。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忙,有的来回瞎逛,有的聚在墙角那里聊闲天。他们当然不会理我了,觉得我不是有钱人,不值得一看。我去哪个店都一样。最近几年我都遭了什么罪呀--还有身体,也完了!我的家庭医生都说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的肠道全坏了,鬼天气搞得我骨头疼。您肯定我们家里人一定会照顾我吧,算了吧,我去哪里也不会去他们那里找安慰。”想要闷死我们的听众,谈话的主题还可以千变万化。他们不停地说啊,说啊,既有口若悬河的女孩,也有强壮的男人。他们把自己放在聚光灯下,舞台的中央。观众的反应是一个大的、长长的哈欠,恨不能休克,直到这场摧残过去。这些大闷人的问题是,他不知道他自己招人烦,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没有人成心想要招人烦。这些大闷人看自己,还以为自己是Party的灵魂,活泼的美人儿,传播信息的使者呢,戴着诸如此类的高帽。你和我,往恐怖一点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大闷人,自己还一点也不知道。幸运的是,只要我们留心,总有一些迹象和征兆会提示我们,是时候闭嘴了,听众已经烦了。一个迹象就是:听众僵硬的笑容和呆滞的眼神。我们在讲关于小威利的趣闻时,注意到听话的人,好像越来越像僵尸,最好别再说往下说了。当然,这给了他一个机会活过来,把他孙子跟牧师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重复给我们听,但是,我们还是做对了。另一个迹象就是:偷偷摸摸地看手表。如果他还使劲地摇那块表,拿到耳边听它还走不走,那你更不用怀疑是时候闭嘴了。咒语已经解开了,我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做公开讲话的人,对这种手表测验特别敏感,或者是应该特别敏感才对。游离的眼神也是一种提示,提示我们谈话应该停止。在忙乱的鸡尾酒会上,我们抓到一个倒霉蛋儿,温柔地把他拉到角落里,用密不透风的谈话把他困在那,他惟一的求生工具就是他的眼睛,他用哀求的眼神,向来往走过的哥们求助。一般很少成功,因为没人愿意同这个小囚徒交换位置,不是他们帮不了他。从人道主义出发,我们应该有点慈悲心,立即停止谈话,放了人家。某些爱找碴子的人可能会问:烦人和成熟心智、精神健康或是精神有问题,有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有这种事,比如某人过着不错的日子,爱老婆孩子,有百万身家,也不偷税漏税,但他是个十足的大闷人。可能有,决不是一定有。因为,烦人,意味着他缺乏智慧,没有想象力,对别人的感受不敏感。而这些,正是塑造健康人格,从别人那里收获积极回应必不可少的品德。招人烦的人,既不了解自己、不爱自己,也不是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基本需要,更别提满足自己的基本需要了。因此,在同别人的交往过程中,他也不懂得对方的基本需要。为了补偿内在的空虚,他加倍关注琐事,关注事情的无关紧要的那方面,把这些东西不合比例地放大。他的交情像他的精神一样的乏味。他一点也没趣——飘在社会里,没有坚实的锚地,没有可以参照的固定坐标,他就是这样一个悲剧式的现代人。招人烦,仅仅是病态人格的一个症状,他的个性停止发展,静止不动了。个性成熟、健康发展的人,有能力宣讲任何事,决不会让听众感到烦闷,因为他赋予他的想法以深刻的意义。同样的话题,大闷人讲起来,可能既闷又没生气;但他讲起来就不同,通过他的话,这个题目变得鲜活起来,因他而闪耀着光辉。大闷人,也许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最大的陷阱,因为大闷人是太可怕了,如果我们不小心,自己就变过去了。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成熟心智(1)在成人世界里历险1956年二月,纽约时报上刊登了一篇专访,接受访问的人名叫艾萨克·普雷斯兰。普雷斯兰先生是一名售货员,他刚刚完成四年的夜校学习,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书。普雷斯兰先生立即报名参加了布鲁克林学院夜大部的学习,他打算学习法律。在新生英语课的一篇题为“什么是幸福?”的作文中,普雷斯兰先生写道:“拿到了高中文凭,可以继续进大学深造,将来有望做一名律师——对我来讲,是最大的幸福。”“向前看,我内心充满快乐,” 普雷斯兰先生说,“我打算在夜大学习五年或更长的时间,这主要取决于我学得怎么样,然后我打算进法学院再读五年。”听起来像一个年轻人雄心勃勃的计划,对吧?可你想到了吗,普雷斯兰先生在去夜大注册前,刚刚庆祝完他的六十岁生日。像很多具有成熟心智的人一样,他知道学习是一种快乐的历险过程,不受年龄的限制,可以随时开始。受教育,不仅仅局限在高中、大学的校园里,或局限于一套课程表提供的正统书本知识。哈佛大学的前任校长A·洛厄尔博士,曾经写道:大多数学院或培训机构能为我们做的事,就是帮助我们学会帮助自己。他说,归根到底我们都得自己教育自己。教育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是一个让自己的内心世界丰富和发展的过程;要通过自觉自愿地用心,来实现这一过程。一旦我们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教育和自我完善,就会成为一种激动人心的体验,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可以开始。人生最好的投资,莫过于培养自己强烈的求知欲,它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我们回报。我遇见的最可爱、最有趣的人当中,有一位是美国最受欢迎的新闻评论员洛厄尔·托马斯的父亲。洛厄尔的父亲,老托马斯先生,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绅士。他聪明睿智,充满探索精神,心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他所关心的问题。诺曼·皮尔博士有一次去看他,那时他已经病得快要不行了。他的身体很衰弱,但他的心却还是那么地热诚、活跃。客套过后,老托马斯先生问皮尔博士说,“诺曼,你对亨利八世怎么看?”皮尔博士多少有点感到意外,承认说他没怎么想过亨利八世的问题。老托马斯先生接着问他,最近有没有研究和思考过都德王朝的问题。老托马斯先生说,他认为历史学家对亨利八世的评价有失公正。接着他以极大的学术热情,阐述了他对亨利八世的的评价。虽然他的身体缠绵病榻,但是托马斯先生的心,却仍然充满生机、活力四射,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尽头,他仍想着纵横几个世纪的问题。心灵是我们最重要、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如果我们滋养它,锻炼它,它就会成长;如果我们不理会它,不给它养料,它就会停止成长,因为不用而退化。仅仅让自己的心灵被动地受教育的影响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用心,让自己的心灵对这些影响起反应。一个人参加读书俱乐部,参加培训班,买季票听歌剧,听讲座,如果他不用心,这些活动对他的影响,很可能还赶不上某个Party上的一场小小的谈话。一个人可以给自己镀上一层“有文化修养”的膜,或是撕掉某层自己不喜欢的外膜,就像穿、脱他的外套一样。但外套里面,心灵仍然是生涩的,未开发过的,一如从前。参加有益智力的活动只有一个理由:让自己的心灵成长。心灵就像身体一样,要用,方能成长。刘易斯·芒福德曾经谈到我们接受教育的目的。“所有实践活动的最终目标都是一个:修养,”他写道,“成熟的心智,丰富的个性,一种控制和完成的感觉,一个更高意义上的所有能力的综合,一个更大的能力,为了智力上的兴趣和情感上的享受。”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成熟心智(2)这些应该成为自我完善的终极目标。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下午,一位女士来找我先生,她想听听他的建议。她看上去就像被艾伯特·特修揍了一顿的牧羊犬。她有什么问题呢?原来她发现她丈夫对她没兴趣了。她丈夫是一个事业颇为成功的经理,兴趣广泛,而且很有品位。她承认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她哭着说就因为她没机会上大学。孩子们出生后,更是没时间听音乐、看画展或是读书了——而这些事情,恰恰是她丈夫最渴求的。“现在他嫌我烦了,”她问,“就因为我没法儿和他那些有文化的朋友谈到一块去。这公平吗?”我先生问她,现在孩子们都大了,结婚了,她怎样打发她的时间呢?她解释说她打桥牌,每周看两场电影,也读一点书,主要是言情小说。很明显,这位女士感兴趣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点,她一点也没尽力扩大她的兴趣范围。她不缺乏自我完善的机会,她缺的是精神和愿望。她完全可以把打桥牌和看伯特·兰卡斯特的时间,用来拓展她的兴趣,让自己跟那位才华横溢的丈夫比翼双飞。有些人像这位妇女一样,不思进取,于是被遗留在狭小的世界里,他们为自己画地为牢。他们抱怨说太迟了,他们太老了。他们总以为,他们的岁数让他们错过了人生站台上的末班车。他们不明白,对那些想学习的人来说,人生是一个永远没有终点的精神之旅。很多年前,大学很少、学费又贵、离家又远,因此,只有极少数人能上大学。甚至书也很不容易买到,夜校更是闻所未闻。今天,情况完全不同了。任何人只要你愿意,就有机会受教育。奶奶上大学,拿文凭也不是件稀罕事了。我认识一个住在得克萨斯城的妇女,是一位律师的太太,她养大了五个高大威猛的儿子,送他们上大学、接受技术培训,看着他们成长为专业人士、企业经理等等。等到最小的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时,这位妇女已经五十多岁了,做了奶奶。她报考了得克萨斯大学,做了四年的旁听生,最后以优异成绩毕业了。现在她已经七十多岁了,丈夫过世后,她一个人住。先等等!千万别为她伤心!她活跃、迷人,做很多社区工作,她有很多朋友和仰慕者,多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对任何一个走进她的生活轨道的人,她都是一种鼓舞,一种激励。他的儿子、儿媳们都很喜欢她,欢迎她来家里小住。她在自己的心田里播种,如今她享受她的收成。美国公众意见研究所的创办人、罗兹奖学金新泽西州委员会主席乔治·加洛普相信,“有太多的人当他们拿到文凭后,就停止了学习。但对我来说,” 加洛普先生接着说,“学习是一个不间断的过程,从生延续到死。”大学为我们做的事,是给我们一段时间,提供一个地方让我们学习;以后我们就要自己帮自己。所以不管我们是什么学历,首先,都应该明确我们有必要继续学习,要活到老,学到老。这是开发我们的心灵,以免我们在将来的日子里饱受枯燥、孤寂折磨的第一步。然后呢?一个没有上过大学或者夜校的酷爱自学的人会做什么呢?非常简单——读书。英国劳工党著名的领导人赫伯特·莫里森15岁时,在伦敦的一间杂货店当跑腿儿的,那时他听到了“我听过的最好忠告”。一天,街头那位颅相学家让他花6分钱看相。然后问他都读什么书。“大部分是讲凶杀的”,年轻的莫里森说,他是指街上书摊上卖的那些廉价书,“还有言情小说。”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成熟心智(3)“开卷有益嘛,总好过不读书”颅相学家说,“但是你天份太好了,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书上。为什么不选点好书读——历史、人物传记?读你喜欢读的书——记住要培养读严肃书籍的习惯。”莫里森先生说这条忠告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他说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他的学校教育在小学毕业后就停止了,但他可以通过读书,让自己继续受教育。15岁的赫伯特·莫里森找到的通往图书馆的路,开始了他的读书生涯。他读有意义的书,这些书塑造了他,让他长大后有机会开始他在众议院的事业。“我有时候也会听广播,” 莫里森先生说,“偶尔也看看电视⋯⋯但我从未听过或看过一个节目能和一本权威性的著作相比。”想想吧,我们忽视自己的心灵到了如此地步,尽管知识的宝库近在咫尺!好书现在又便宜又多,公共图书馆向所有的人开放,但是,我们还是让自己的精神忍饥挨饿,我们或是随便拿一些流行小报熬成的薄粥喂自己,或是给自己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漫画来对付。从知识的层面上讲,我们确是穷困潦倒啊。人类所取得的成就、积累的知识和表现出的智慧,几乎都能在书中找到。我们想学习、了解的东西,正在某个图书馆、书店或是朋友的书架上,静静地等着我们。通过书,我们能够同那些伟大的心灵亲密接触。唯有通过书,我们能够回顾历史或是展望未来,我们可以不理会时间、空间的限制,我们生活在心灵塑造的真实世界里。弗兰克·杰宁,是新泽西州布鲁弗尔德市初中老师,也是一个阅读专家。用他的话说:“在人类的历史中,文字是深刻影响了人类心灵的事件之一。它通过篝火旁的说书人让文化得以延续。它使柏拉图和耶稣穿越千年时光来指导我们。它将心灵和时代连在一起,让我们更好地管理和控制我们的世界。它有时很抽象,就像一个好的想法;有时又很具体、很精确,就像门上的插销。它是一条金光大道,让人走向高尚,成为真正的人。”是的,所有的东西都白底黑字地写在那些伟大的书里——人类精神之花,人类智慧、希望和灵感之本。如果我们私下里认识我们同时代的某个伟大的男人或女人,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远不及那些读他们写的书的人。我们可以和苏格拉底一同散步,和雪莱一起梦想,和乔治·伯纳德·肖辩论,或是同马克·吐温一起开怀大笑。同这些伟人做精神上的交流,是大多数人死后的梦想,但现在,就在地球上,只要我们跑,这种经历唾手可得。记住哦,不是走,是跑——跑到最近的图书馆就是了。人类生存的自然规则,把我们限制在宇宙空间的狭小一隅。同时间和永恒比较,我们生存的六十年、七十年,甚至九十年又算什么呢?如果我们仅仅靠自己这一生,或我们这个世纪,我们怎么可以了解清楚人类和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经历呢?没有书,没有利用书的愿望,我们将生活在狭小的时空里——我们只能生活在当前,注定无法逃脱。生活在“十二个凯撒的罗马”时代的人都怎样想?在瘟疫大流行的伦敦,大街小巷到处回荡着这样的叫喊“把你家的死人抬出来啊”,那时的伦敦该是什么样?我们从书上了解了当时的情景,不是冷冰冰的事实,而是鲜活的人类社会的经历——人生的片断。在读了托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托尔斯泰的小说以后,神秘的当代俄罗斯人也似乎变得容易理解了,从他们的笔下,我们看到一个民族正在从内部开始瓦解。腐败的种子被这些伟大的艺术家载入了编年史,它们在革命的红色狂飙中成长为盛开的花朵。从前这些作家描绘的一切,成了今天最激动人心的背景。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成熟心智(4)H·G·韦尔曾经说:“我一点也不认为H·G·韦尔的身体或他的个性可以不朽,但我实在相信,我们的思想、知识和意志会继续发展,扩大范畴和增强力量。”如果我们肯多花一点宝贵的时间去阅读那些经典名著,我们就可能做得更好。时间筛去了那些二流的书籍,留下来的全是金色的收成,是人类思想的精华和经验的结晶。在时间的长廊和宇宙的空间里,我们现在处在怎样一个位置,要了解这些,我们就必须首先明确我们是怎样走过来的。一本愉悦了几代读者的书,远比那些在畅销书排行榜上停留六星期的书要值得一读。特迪·罗斯福从来不喜欢“本周畅销书排行榜”,他曾写道:“我其实更想见到的是‘最近三年销量排行榜’。一本前年出的书,直到今天还倍受关注,那么这本书的确是值得一读。那些只流行了一个星期的所谓畅销书,最好把它们扔进垃圾筒。”读《战争与和平》,恐怕要比读通俗小说多花很多时间。但是《战争与和平》,除了像后者一样给你阅读的喜悦外,还会融入你的血液里,渗透到你的骨子中,伴随你一生。也许,你还会把它遗传给你的儿子和孙子。随着你性格的成熟和阅历的丰富,它还会向你展现新的美感和价值。它不仅仅是一本书;它成了一种经历,是你的一生的一部分。一旦你登上了这样的探索之旅,你就会明白“成熟的心灵”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必担心旅途的路线问题。我自己的探索之旅,就完全没有什么计划,很随意,但同样非常有收获,而且充满意外的惊喜。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旅行者,第一次踏足异国的土地,面对欧洲大陆的神奇,心里满是喜悦;面对希腊的帕特农神庙和埃及的金字塔时,心里洋溢着探索者才有的豪情。因为没准备,快乐反而增加了。我曾听到我朋友抱怨说,对经典名著的阅读乐趣,活生生地被扼杀了,有的是因为强制性地阅读,有的是因为学院里那些沉闷的教授。我从没有这类烦恼。我太忙了,没时间去足球场,没时间同反叛行为纠缠。所以,在我生命成熟的日子里,我毫无偏见,我认为经典无罪。我阅读它们,它们给我回报,让我心灵发展和满足。因此,在通往自我完善、成熟心灵的道路上,在通往完满、幸福人生的路上,我只是一个劲儿地擂鼓,为那些阅读这些伟大的书的人加油。我在阅读《星期六文学周报》的时候,有一天读到了菲莉斯·麦克金利写的文章。我很高兴地发现,原来她和我一样,为发现了古典文学名著的不朽魅力而激动万分。麦克金利小姐写道:“指责某校的教育方式很糟糕,要说出你的评价标准才行。可是不管用什么标准,我所受的教育,都可以说是糟糕透顶;因此,无论私下里,还是在公开场合,我都痛骂了它很多年。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的骂声越来越小,我发现即使是无知,也有它光明的一面。”“有一个地方,被称为文学风景区;几乎各种长度和深度的古典英文作品,都聚集在那里。我对那里非常陌生,我走过去一看,万分惊讶。一个习惯跟着导游到处走的人,肯定想不出一个背包客,自己独自出来旅行会是什么样,一个人靠脚力,一步一步走过来。游览文学风景区,我就是这样一个背包客。”文章的最后一段,我也抄在这里,因为对自我完善和帮助自己成长来说,她的话简直是太中肯了:“当我有能力表达我由衷的敬意和赞美之情的时候,我遇见了狄更斯、奥斯汀和马克·吐温,对任何一个读者来说,这都是最好的时机。不认识字的人有时也很幸运啊,因为他们可以只读来自上帝的福音。”第三章 保持心理健康的三条原则成熟心智(5)在为“自我完善”开的药方中,读好书是最重要的一剂药;当然还有其它的功效卓越的药,比如开拓视野,包括培养自己对古典音乐、艺术的兴趣;参加社会服务工作、参与政治活动等。我先生戴尔,很多年前开始研究亚伯拉罕·林肯的生平,他被林肯总统深深地吸引住了,后来他写了一本林肯传记。他说,那本书没赚多少钱,但写作给了他极大的影响,他因此变成了一个更好、更快乐的人。说自己从没受到良好的教育,这种陈词老调该扔掉了,我们应该立即开始我们的探索知识之旅,唯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才能更强有力量。一年又一年,我们开始变老了,朋友一个一个地走了,自己的体力也一日不如一日,但我们汲取的知识,会帮我们填补我们心灵的空缺,我们会更喜欢我们自己。本章内容集锦心理健康的秘诀——认清自己、欣赏自己、做你自己特别的你 :通过下面的方式,了解自己a) 每天留给自己一点独处的时间,让自己思考。b) 尽全力打破习惯的外壳,认识真我。c) 利用自己的兴奋和兴趣,找到自己。自恋无罪 :a) 接受你的本来面目。b) 改正错误,放下包袱。c) 容忍自己的缺陷。d) 习惯同自己相处。妥协,恐惧的避难所 :确立自己的信仰和标准,鼓足勇气去做。怎样避免招人烦?:增加内涵,让自己成为一个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个有趣的人。学海无涯 :让心灵在有智慧的高尚活动中得以发展。注释:基督教《圣经》故事中的人物,备历危难,仍坚信上帝第四章 成年人的婚姻怎样同女人相处(1)“那些已经娶妻生子的男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弗朗西斯·培根三百年前这样说。培根勋爵对那些笨蛋心灰意懒,他们结了婚以后,就伸着脖子,等着命运砍他们的头了。但至少,培根勋爵暗示了一点,那就是:结婚,是男人做出的最勇敢的决定。人们通常用锐气十足来形容单身汉,说连鬼都敬他三分;又喜欢用小心翼翼、迟钝庸俗来描述已婚男人,这些说法应该变一变。单身汉们同已婚男人比较,其实更沉着稳重,更有经济头脑。他们没有为跑婚姻登记处而中断他们的人生计划。他们很小心,很狡猾,很难抓住,那些单身女人就经常这么评价他们。他们不会一头扎进婚姻的大海里,相反,他们更喜欢在海滩上玩儿,偶尔用他们的脚趾头玩玩水,一看到吓人的大浪打过来了,转身就跑,一口气儿躲到安全距离以外去了。除了那个在蒙特卡洛赌破产了的家伙,他垂头丧气、缩手缩脚的。除了他以外,那些已婚的男人个个都有杰西·詹姆斯般的胆量,受伤的犀牛般的勇猛和喜欢赌博的倾向。他把自己的生命、未来和钱包全都压在那个女人身上,他甚至打赌说,他有能力给她幸福。风险很大吧?他不仅担风险,还藐视命运,有双倍的胆量敢面对她。为普天下的丈夫欢呼!祝愿每个家庭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好男人。在本章里,我们给家里的那个男人的所有评价和建议都是积极的、正面的,基于这样一条信念:那个有足够的冒险精神走进婚姻的人,应该很愿意接受几条小建议,改正缺点,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直到永远。科尔耐尔大学艺术和科学学院院长伦纳德·科特雷尔博士,曾描绘过美好婚姻的蓝图,他说:“如今的美好姻缘,取决于是否有成熟的个性,他是否了解自己,摆正了他与别人的关系,取决于他是否有责任感为了别人的利益和幸福贡献出自己的所有。” 科特雷尔院长还说,家庭是“通过满足心灵需要联系在一起的,所谓的心灵需要,是指喜爱、陪伴等,这些感觉和行为是不能强迫的。”根据科特雷尔博士的观点,这些心灵需要不能强迫,但可以开发、照料或是加深。这里我要提供七条建议,可以称其为“关于妻子的事实”,建议那些丈夫婚后应该怎样跟妻子相处。1. 赞美她如果你一定要在什么地方节省一下,记住千万不要省掉你给太太的甜蜜。她会为你工作、为你服务,无论你是掉饭碗还是掉头发,还是胖得腰围多了一圈儿,她都不会离开你,她会高高兴兴地把她的旧外套再多穿一个季节,一点都不抱怨⋯⋯只要你不断地告诉她,她真了不起。真是奇怪,就是有人不懂这一点!那么聪明伶俐的男孩子,就是不明白女孩的这点儿最基本的需要。他们想,和一个女孩结婚,就是对她的最高的赞美了,这种赞美本身就足以持续一生了呀。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妻子,那个小女人,也就是我们,需要持续地安慰和不断地鼓励。对一个男人来说,他轻而易举就能搞清楚他在社会中的位置,如果他工作没做好,上司会教训他;如果他拿到一笔大买卖,他会升职、加薪,最差也会得到公司高层的表扬。可是家里的那个小女人,却无法知道她做得怎么样,除非她生命里的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对她的欣赏,是她工作的唯一回报。第四章 成年人的婚姻怎样同女人相处(2)四周看一看那些你认识的幸福老公,他们的家整洁、舒适,饭菜可口,充满爱和快乐。他们热爱这样的家庭生活,享受亲爱的妻子所操持的一切。这些幸运的家伙一早就明白,最好、最有效、永远不会失败的方式,不是征服女人,而是让她都时刻想着怎样让自己的丈夫满意。方法就是:给她你由衷地赞美,多多益善。我的一个朋友罗伯特·H·普拉尔,是《纽约世界电讯》的专栏专家,曾与别人合作写了揭露大城市腐败问题的《绝境》。鲍比是个个男人都要嫉妒的人,因为他娶了珍妮。珍妮属于男人梦中情人那种类型,金发碧眼、活泼漂亮、小巧可爱。珍妮以他为骄傲,从不掩饰对他的爱。鲍比知道怎样让她保持这种感觉。有一次,出版商特别制作了一本鲍比的书,手工装订,羊皮封面,赠送给他。鲍比接过后,一分钟也没耽搁,马上拿出笔来,在上面写道:“赠给珍妮,谢谢你做我的太太,你是我的生命。”对女人来说,这样的签名远比支票上的签名更有意义。这是一个触摸得到的明证,在她的生命范畴里,她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2. 慷慨大方,体贴周到因为某些原因,男人一直以为,对女人慷慨大方就是不用跟她商量,直接替她付钱;或是不时送给小女人一件小礼物。错了,先生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女人重视的慷慨,只是偶尔同钱有关。“亲爱的太太,请你妈妈来我们家住一阵儿吧,我们让她好好散散心。”说这样的话,就是一种慷慨呀。在公众场合关心太太,礼貌周全地照顾她,就像一位绅士对一位漂亮的陌生女郎一样,这就是体贴周到,正是他的慷慨大方,促使他献出了自己。你有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在餐馆里,随便猜一猜哪对是已婚夫妇?有空儿时不妨试一试。一对沉默的男女,男人专心致志地对付盘里的嫩牛排,只是偶尔抬一下眼皮望一眼女招待,女人呢,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面前的食物,看上去他们好像是抽奖时随便抽到对方似的。另外一桌上,男人小心翼翼地坐在女人身旁伺候着,好像她是脆玻璃做的。挖空心思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笑话讲给她听,让她高兴。很显然,他要么是在追求她,要么是在讨好一个女客户。记得有一次去参加一位名人的招待会。他是多么地彬彬有礼啊。他殷勤地招呼每一个人——除了他太太以外的每一个人。他既不看她,也不向别人介绍她,仿佛她不存在。她站在那里,任凭陌生人的摆布,有人过来就讲几句,没人过来就一个人呆着。而她曾经深爱的丈夫,此时正沉浸在众人瞩目的光环里。他向众人展示了那么多迷人的风采。如果他少拿出来一点,其实也不会伤害他与公众的关系;但多分一点给太太,却会让他同太太的感情更深一层。这桩婚姻最终融入离婚大军,没人会感到意外。体贴周到、和蔼可亲、风度,像施舍,正如俗语“施舍先及亲友”中说的,要从家里开始。3. 不要让自己不修边幅流行的说法是只有女人需要迷人,只有女人需要梳妆打扮。人们告诫女人说,千万别涂着满脸的冷霜就上床,千万别戴着满头的发卷去睡觉;我们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压力,比如说身体不能有异味,手要保持润滑,不能发胖,千万别邋遢。女人希望自己看上去年轻、苗条,有一半的原因是害怕自己失去了魅力,就失去了老公的欢心。第四章 成年人的婚姻怎样同女人相处(3)可那些男人是什么样的呢?他们晚晚在外面应酬,早上赶在8点一刻之前就跑了。在工作上,他可能像布鲁克兄弟一样的出色,可在家里,他更像一张没收拾过的睡床。周末他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衫,舒舒服服地躲在一边看晚报,穿着那双狗都不肯咬的破拖鞋,啪哒、啪哒地四处走。不洗澡、不刮胡子,安详地沉浸在幻想里,好像他是多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太太能嫁他,真是天大的幸运。如果我说太太们也喜欢整洁,被修饰得干净利落的人吸引,这些不修边幅的家伙们肯定大吃一惊。无论你是穿工作服还是晚礼服,我们都一样的爱你,但我希望,即使你是在家里闲荡,你也得洗澡、刮胡子,让我们的眼睛(还有其他的感觉器官)舒服一点。外貌不能成就一个男人,但它却是我们看到的全部。如果一个男士,想要女孩子们喜欢他,想要太太喜欢他,下面是几条建议,希望他能接受。a) 在你觉得有必要理发之前,记住是之前,不是之后,去发廊。b) 决不能在大白天不刮胡子,你在麋鹿湖边同你那帮哥们钓鱼的那几天除外。c) 一直要保持看上去干净,闻起来清新。不要以为使用香体露是女人的事。d) 裤子要熨烫得笔挺。男人颓废的第一个标志就是:裤线慢慢不见了,e) 鞋要擦亮,袜子要拉平,脸上要带着微笑。4. 理解女人的工作今天,大多数女人都明白赚钱养家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中有的人在婚前或婚后工作过,所以我们知道工作压力呀,纽约麦迪逊大街或是主要大街的要求什么的。一个男人也有必要明白,一个女人居家过日子的种种不容易。她整天围着超级市场和自助式洗衣店转。她的生存空间要比他的小的多,但同他一样忙,一样地费时、费力,她要处理谁感冒了呀,找管道工修水管呀,或是春季大扫除之类的事。一个丈夫应该对妻子的日常工作有点概念。做家务是一项很单调、枯燥的工作,丈夫应该了解一点细节,不停的洗碗、洗衣服、打扫房间、熨衣服,考虑烧什么菜,想着去杂货店买东西等。除此之外,妻子还得时刻关注孩子的需要,随时还会有一些临时性的工作,比如做全家的司机了,孩子生病时的护士了,或是全家活动的总策划人等等。她经常超负荷工作,又没有人帮她。她的惟一动力,就是让全家人都幸福;惟一的回报,是全家人的认可。一个妻子,她需要一点来自外面的世界的刺激,这样才能不至于陷入单调、枯燥的家务劳动中。她必须靠她丈夫的帮助,才能偶尔从她的圈子里跳出来,看一看另一半的日子是什么样的。“男主外”的天性,让男人自动地参与了整个社会的活动,所以在他空闲下来的时候,他经常是想平静、安宁地呆上一会儿。所以,在他的需要和太太的需要之间,他要掌握好一个平衡,既照顾了自己的需要,又要给太太一种较为活跃的社交生活。5. 支持太太——让她可以依靠你我的一个朋友曾跟我谈起过她生活里的一次小危机。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阿姨,来家里看她。阿姨到家了,可行李还没来得及打开呢,她的孩子就病倒了,支气管炎。所有的游览计划都泡汤了,因为女主人得照顾孩子,不能出门。“我实在是没辙儿了,”她说,“幸亏了汤姆,每天晚上他都带格雷丝阿姨出去,走马灯式的各处看。周末还带她到旅游景点玩儿。她玩得很尽兴,这多少也减轻了我的不安。汤姆也许有不好的地方,但在危机时刻,我可以依赖他。”一个丈夫,他让我们懂得,当危机时刻降临,海军陆战队员远比小说里的那些浪漫英雄好的多。无论是做教师、家长联谊会的主席还是做妇女俱乐部的主任,一个妻子都希望得到丈夫的同意和鼓励;参加教会的活动和参加服装班也一样。当她教育孩子们的时候,她需要他的支持。她以他为荣。她希望他高兴,她依赖他的明鉴,不给他添麻烦。在感情上她需要一种安全感,无论是小危机还是大灾难,发生时,她希望他总在她的身边。第四章 成年人的婚姻怎样同女人相处(4)6. 培养共同的爱好幸福的婚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共享和合作。“你”和“我”在处理某个家庭问题的时候,必须转变成“我们”。我们去什么地方度假呢?我们要不要为睡房添一张床罩?或是买块台布把电视机罩起来?这些还只是要做决定的一部分。彼此理解的夫妇,明白对方在婚姻里扮演的角色,公正、友好的态度有助于问题的解决。男人通常会想,如果对衣服、打扫房间或是做饭等女性化的琐事表现出兴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事实上,如果他要“我爱我家”这堆火不灭,他最好从股票交易报告中跳出来,添一把柴。他希望跟太太讲公司的事,讲他都跟经理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太太的眼里能发出专注的光来。为什么他对太太的话没兴趣呢?为什么不好好听太太讲今天棉织品大减价时,她的疯狂大采购呢?作家安德烈·莫里斯非常有眼力,他提醒那些打算同女人好好相处的男人们说,“对那些女人们认为是很重要的事,要表现出兴趣来,比如她们穿衣打扮啦,她们怎么布置房间啦,她们讲她们的感受或分析什么事情等等ˇ如果有时间,要陪太太逛街ˇ给点建议ˇ要关注那些组成她们世界的所谓小事——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经历啦,她们俱乐部的事啦和她的朋友等。如果她喜欢音乐,爱画画,或是爱读书,那么,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些趣味。你会很惊讶地发现,过不了多久,你会变得对自己也有兴趣了。”7. 爱这个太太!“一个被丈夫深爱着的女人,通常很成功,”作家维基·鲍姆说。对女人来说,被爱,是成功的一个前提。是丈夫给了她自信。作为丈夫,仅仅在婚礼那天给她套上戒指是不够的,要让她生命里的每一天都知道你“愿意”。作家默特尔·瑞德写到:“男人,喜欢去感觉别人给他的爱;女人,喜欢听见别人说爱她。”但是事实是,蜜月过后,很多丈夫一想到要说“我爱你”,就感到肉麻。好啦,小伙子们,放松点。你不必像欧洲人那样文诌诌地讲。太太们是非常敏感的,她们可以通过成千种方式读出你的话来:你的目光穿越了一屋子的人,落在她的脸上;电影院里你紧握着她的小手;一个出奇不意的吻等。温情脉脉不一定就得痴痴缠缠。很多女人婚后感到很困惑。婚前,那个男人不惜余力地追求她,可婚后呢,那种缠绵的情谊全不见了。我的办公桌上就有这样一封信,是一个住在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市杰克·塔曼先生写来的,他承认他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塔曼先生讲了他在选择妻子时的细心和严谨,他最后找了这样一位太太,非常漂亮,是他心目中完美女性的化身。可是,结婚以后,他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把婚姻的全部责任都留给了太太。当然,这行不通。他们婚后的头五年,是一场不愉快的失败经历。一天,在和太太大吵一顿后,四岁的小儿子忽然问他:“爸爸,你不爱妈咪吗?我觉得她非常好啊。” 杰克·F·塔曼先生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个A级大坏蛋。“我意识到我全心全意地爱妈咪,”他说,“不仅爱她,也爱她为我做的一切。我们的小儿子健康,活泼,全有赖于她的教导,而不是我的。作为丈夫和父亲,我失职啊。我活该没有家。我决心做一些补救。我去找太太,求她再给我一个机会,帮我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上帝保佑,她答应了。我们现在的婚姻很好,我们很爱对方,彼此互相尊重。我们又有了一个小女孩,就是一百万美金也换不来我们今天的幸福。现在孩子再也不问我是不是爱妈咪了。”爱一个女人,不仅仅是感情泛滥这么简单。它还要求我们有敏感的神经,在付出我们的理解、尊重的同时,献出我们的殷勤。很多男人信奉那条老掉牙的说法:无论你怎么试,你都没有办法理解一个女人。他们用它做挡箭牌,回避自己的缺点。这些人宁愿相信,如果男人说东,女人一定会说西;想要跟女人达成协议,没那么容易!在这里,就在现在,我要告诉这些先生们,女人不是遵循另外一种原则做事的外星人。我们是女人,但也是人。男人其实有能力触摸到神秘的女人心。很多、很多男人理解我们,即使是我们做了他们的太太以后,还是如此。第四章 成年人的婚姻怎样同女人相处(5)如果你的目标是理解你太太,那么,你最好从爱她,让她知道你爱她起步。她非常乐于改变自己,甚至有一个市场,为她提供庞杂的信息和建议。其中有:怎样吸引男人,怎样嫁个好丈夫,婚后应该怎样同丈夫相处,怎样带孩子,怎样打理一个家,怎样打发她的空闲时间——假设这个小可怜在忙完那么多事后,还有十分钟的空闲的话。她听演讲,她参加数不清的讲座,目的全是指导她怎样过日子的,她还是90%以上各类产品广告的目标。她的丈夫,则正相反,他也热衷于自我完善,但目标仅限于改善他赚钱的本领,让他在竞争中更有能力,以便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变成一个人物。至于谈到家庭关系,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就这样了。怎样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怎样吸引太太,让她永远爱你?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有书,或杂志,或演讲谈到过上述话题?改善婚姻关系的重任落在了小女人的肩上。只要提到调整自己适应婚姻生活这个话题,“让女人们去做吧”,就成了男人的座右铭。男人们轻巧地辩解说,他们出力为家里赚饭钱,必须集中精力改进工作,而不是改进他们的丈夫形象。但是先生们,女人和婚姻不是仅仅靠吃饭就能维系的。做一个好的金钱供给人,同财务公司保持良好的关系,仅仅是他男性责任的开始,不表示全部,也不代表将来。几年前,米勒学院的院长林恩·怀特曾写过一本非常好的书《教育我们的女儿》。在书里他指责说,大学为女性提供教育时,未考虑性别,好像她们和男人一样。他坚决主张,针对女性的最基本需要,为女性提供一些特别的课程。他说,女性应该受教育,但我们必须时刻记在心里:大多数女性最终会成长为妻子和母亲。到目前为止,一切全不错。但还是没有给出怎样赢得完满婚姻的答案。仅仅是教育我们的女儿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然后看着她们嫁给一个男人,虽然赚钱很精通,但磕磕碰碰地不知道怎样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这样的教育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不为我们女儿要嫁的这个男人做一点事,在人生最重要的领域里培训一下他呢?法国最伟大的作家巴尔扎克,有一次曾写道:“大多数丈夫,都让我不由得联想起一个想拉小提琴的大猩猩。”明白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会让那些丈夫们少一点像猩猩,多一点像Fritz Kreislers.从一开始,家庭就是人类社会的最基本的结构。它为未来提供保障,同时也是一种现实的存在。它保护、培养、教育了人类。战争从家而起,为家而发。家是神圣的避难所。对人类社会如此重要的“家”,保全它的责任为什么会完全落在女性身上呢?女人在家里呆的时间比男人多,并不意味着男人对家的需求比女人少。家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让我们在里面生活、吃饭、睡觉、抚养小孩。家是这些,但还要加上别的;它还有别的意义和价值。家的品德还包括给我们温暖,让家人共享人类的情感,比如爱、开怀大笑、眼泪、快乐和悲哀。一个女人不能单独给予这一切,它们等待两个人去共同创造。因此,我在这里诚恳地建议,男人们稍微停下一会儿,关注一下自己做为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把完善自我、争做商界精英的那股精神和精力,至少分一点出来。“婚姻是对我们成熟与否的一种测验,”戴维·R·梅斯说,他是德鲁大学人际关系学教授,国际婚姻关系指导委员会的主席。“一个人独自生活——那他没必要考虑别人。但可以同别人亲密相处,标志着一个人的成熟程度。婚姻,或者帮助我们成熟;或是让我们品尝我们不成熟的酸涩果实。”�种概率论模式和多种代数逻辑模式、当然还有控制论模式构成的两极之间的,更大更灵活的逻辑-数学结构和工具。正是这样,在智力领域里,质量代数结构可以描述运算本身的运转,而不仅是唯一可以度量(目前来讲)的运算的产品或结果。此外,人们还可以分析这些运算结构,把它们当作属于控制论模式(包括决策论或博奕论的模式)先前发生的多种调节完全达到平衡后的形式来分析。至少在目前,在一切有关发展的问题中,凡是严格的度量不能成功的地方仍然有可能应用等级顺序排列(如古特曼等级表)。萨泼斯曾描述了一整套从名称分类到数字等级之间的等级。尤其是,当一个值与下一个值的间距不能还原为单位的组合(彼此相等),但已经能被过高或过低评价时,它可以说是“超顺序”等级。借助这些不同的模式,心理学尽管还没有控制度量的问题,即全部化为数字和单位制的问题,但却已具有许多统计数据和质量逻辑-数学结构,它们在许多情况下足以对现象作出某种预见(例如在知觉和智力领域里),尤其是某种解释(请阅后面第7节)。(c)经济科学差不多处于人口学和心理学所构成的两个极端状况的中途。这就是说,它的度量要比心理学容易,但实验却比心理学困难,其困难程度与人口学的不相上下,除了在某些情况下国家或私人对经济的种种操纵相当于实验(做得比较好或很糟糕的实验)。度量在经济学中要比在心理学中容易做到,因为经济领域里的价值交换同标志着伦理性的、政治性的或一般情感性的社会关系的质的交换相反,其本质就在于被量化。例如,有两个大学生很乐意或很高兴彼此自由看望,一个谈数学,另一个谈语言学,我们就不能说这是经济交换。但如果他们商定将这种交换定期化,规定每次用一个小时谈数学,一个小时谈语言学,那么这种交换就变成经济交换了,尽管交换的内容没有丝毫变化,而且这一交换还含有计量(此处是时间的计量,因缺少对提供的信息或主意的计量)。价格、货币等等就是这样构成并不仅仅是顺序的或“内涵的”,而且还是外延的或度量的量化整体。因此在经济科学领域内很容易找到各种真正的度量机会,并使其具有与各分领域相应的专门度量单位(如在社会-经济形成比较中的人均产品)。但是,我们距离一个象物理学那样各单位之间可以取得等值的完整的单位制还遥远得很。相反,在经济学中,狭义的实验,即分解要素和系统地变化要素是无法进行的。人们给经济学实验下的定义是:从非常广泛的意义上讲,实验是为了引起或收集可观察的结果而对特定现实施加的直接行动或间接行动(索拉利)。实际上,如此设想的实验首先就是在一大套抽象概念的指导下所进行的观察,而这些抽象概念本身受到新选择的作为假设的理论模式的启示。因此,实验就是理论模式与实验图式的结合,事实上也就是指引观察与应采取的度量的一种图式。它构成经济计量学的基本方法论。在这种推理与实验的相互作用中,在这种方法论抽象的作用中,人们立即看到了一切科学——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的普遍特性。然而,由于缺少狭义的实验以及总是存在着同时性和历时性要素的超乎寻常的复杂性,经济学所特有的困难在于如何使理论模式与实验图式相配合,后者有可能过于概括,分化不足,以致无法从分析中作出决策。的确,一个理论模式如果达不到实际上可检验的具体解释时,只不过是一个逻辑图式;反过来说,一大堆可观察之物没有相当深入的结构时,只是一种简单的描述。可是,经济学运用的理论模式越来越精细了。数理逻辑、机械和随机模式、博奕理论、运算方法(带有线性和非线性程序)、控制论模式等等都相继被使用,必要时还和历史分析、制度参数分析相配合。但是另一方面,要把这一切方法应用于实验数据,经常遇到的困难是无法划分观察的范围和确定适当的抽象程度,因为除了一般规律和虽非一般但却适用于一个以上经济组织的规律之外,还有一个经济组织独有的规律,这样就不断地提出了按价值等级而定的类型学问题。(d)语言学提供了一门其中几乎无法进行实验(实验语音学与心理语言学除外),但对可观察材料的系统分析又足以构成严格方法——其严格程度堪称其他人文科学的典范——的学科的一个极好范例。尽管如此,在这一领域同在心理学中一样,除了可以称之为局部的单位,即在一个限定情况内部任意选择的单位之外,无法制定计量单位制度。语言学中对规则性的研究(为了不引起与物理学规律的混同,语言学家越来越不谈“规律”了)主要集中在逻辑因子,尤其是蕴涵的模式之上。我们知道,X蕴涵Y这句话意味着:一、每当给出X时就会观察到Y;二、可以观察到Y,而没有X,以及既无X也无Y,但绝不会有X时而没有Y。例如在音位学中,音素P和b都是爆破音,但却只有b要运用声带,这一情况就使得能预测它们的共同机制和它们的对立的规则性。但从这样的逻辑形式和质量形式的规则性出发,人们自然能够进入到两个既对立又相互补充的方向中去:一个方向是有关语言机制的外部结果的统计规则性,另一个是对机制为其表现的内部结构的分析。作为第一个倾向的例子,我们可以举出齐普夫“规律”,它阐明了动词分类中种与属之间多少带有规则性的关系。这些确认的或然性于是提出了一个从语言所指的对象或语言主体或二者兼而有之出发去解释它们的问题。在历史性领域里(及其与同时性平衡的联系),马蒂内曾设法以表达性的需要与源于心理的或或然的节省原因这二者的调和来阐述音位的变化。大家都知道信息论中熵的作用,最近瓦诺夫还把它运用到了语言学。作为第二个倾向的例子,应当推举各种语言结构主义的论述,其宗旨之一,如乔姆斯基的论述,就在于达到可能规则的变化本身的规则性,但有关解释模式的问题仍然开放着,人们正沿着控制论结构这个方向研究这些模式(如索姆让等人)。综上所述,我们看到了一门人文科学在缺乏几乎所有的实验手段又不能使用一般性的计量单位的情况下,如何既达到了历时性的延续,又达到了同时性的调节,并终于为自己建立了相当精确的方法论,得以不停地而且经常是典范性地向前迈进。(e)社会学和人种学在人文科学中也许占据着最为困难的位置,这是从三方面说的:一是不可能进行实验,二是由于缺少通用单位而对度量的抵制,三是现象的复杂性,因为现象都取决于制约人类生命与行为的全部因素(同界限比较明确的部门如语言学的对象正好相反)。再拿A节中所谈到的与自然科学的比较来说,社会学跟天文学一样,都缺少实验,但社会学却享受不到同数学推理相汇合的度量;它又同地质学一样,也是非推理的历时的与质的因素占统治地位,但它却不具备足够用的地层学和古生物学。尽管如此,在方法上仍有五条途径对这一如此困难的情况开放着。第一条途径自然是加细对变化和函数依存的数学分析。在这方面最近取得了一系列进展,主要是通过所谓的多样化分析,这种分析能超越因果方面的相互关系。“哥伦比亚学派”就是这样提供了许多有关公众舆论的论述(尤其请参阅拉扎弗尔德有关“两步流动”的论述,它们阐明利益因素,被动性因素或可塑性因素,操纵舆论的有关机制等等)。第二条途径是在可观察之物的背后寻求作为变化系统的“结构”的作用,其动态平衡是可以作定性数学(普通代数)分析的。这就是列维-斯特劳斯所运用的结构主义方法。他力求用因果的、蕴涵的解释来超越作为可观察之物之间函数依存关系的因果关系,而这些解释是以隐蔽的总体系来说明可观察之物的。第三条途径主要以那些受马克思主义影响的学派为代表,方法是协调结构主义分析与历时分析,通过结构与发生的结合来进行解释。这种历史-结构主义倾向与人种学研究联系起来时(还应该指出近几年来几乎到处出现的、又一次对政治和文化的发展形式所表现出的兴趣),其性质自然有利于西方观察者的“非中心化”。第四条方法论途径(在我们对天文学的简略思考中人们已看到了类似的东西)是在低等级上研究高等级上的重大现象的影响或相应的东西。微观社会学就以此为己任,并在有关小群体的活力实验方面以及初级社会行为的分析方面获得了显著成果。但微观社会学经常提出的问题是不同等级的衔接问题,因为社会学的中心问题永远是亚系统之间或亚系统与整个系统之间的关系问题。关于这一点,在理论上最初得到的答案有两种。第一种是有步骤地努力建立一些抽象模式(用逻辑-数学符号论的语言,但有时也可以用模拟法)。第二种又等于是在社会关系或社会行动的细节中把结构主义与功能分析结合起来。帕森斯的普通社会学——他自己称之为“结构-功能”社会学——就是如此。他不仅研究社会的总平衡形式,而且还通过对基本的“社会行为”(价值等等)的分析来研究各等级间的衔接。古德纳或布劳的“新功能主义”也是如此。他们研究“相互性”和交换,从中寻找使个人人际关系变成阶层本身的那些亚系统的协调工具。第五种方法很少被运用,但在许多学者眼里依然是开放着的。由于一切社会生活的必要条件(尽管不是充足条件)是由老一代培养出新一代,任何有关人类在不同社会环境中发展的比较研究在集体给人性带来的影响方面都提供了决定性的信息。在每一个问题上,如逻辑的社会性质、精神性质或生物性质问题、道德感情问题、符合或象征系统问题等等,这种对形成过程的分析方法不可否认是富有成果的,而且也已经证明了个人思维“运算”与任何社会“合作”中的运算的性质的深层同一性。五、人文科学与哲学的或意识形态的大潮流在回顾了人文科学的某些方面以及它们在创建及发展中所遇到的主要困难之后,现在似乎应该按照本章的标题来确定它们在整个科学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了。但是,除了上述那些为了达到对人类现实的客观认识而必需跨越的障碍之外,还有最后一个障碍,它也许是最重要的障碍之一,或无论如何就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差别而言是最为独特的障碍。因此,在确定各学科在整个科学体系中相互位置之前,有必要先谈谈这个问题。这一极大障碍是同第二节中已经谈过的思想非中心化的困难以及“我们”对创建科学的认识主体的影响(见第三节)密切联系的。它的产生只不过因为科学家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他也总是站在某种哲学或意识形态的立场上。这一事实虽说在数学、物理学、甚至生物学(在最后这种情况,我们已经处于边界地区了)研究中关系不大,但在人文科学研究的某些问题中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语言学在各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心理学则根据文化环境的不同而略有不同,但没有令人担忧的矛盾,因为所说的不同更多来自派别的差异,而非意识形态的分歧。至于经济学,尤其是社会学,对立就加深了。因此,总的说来,这里存在着问题,现在必需加以探讨。更确切地讲,这里有好几种问题,按照意识或哲学思潮加强研究的这种或那种方向,按照它们倾向于掩盖要探索的领域的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或者还按照它们隐蔽地、甚至明确地反对这一门或那一门学科的发展以达到根绝这门学科的目的而论。因此,我们采取的方法是举出一些个别例子以便就每一例子作一结论。A.第一个相当明显的例子是经验哲学的例子。它的传统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意识形态里一直非常活跃,它的现实成果之一便是被笼统地称为“经验主义或逻辑实证主义”的运动。事实上,经验主义哲学对人文科学诸方面的形成与发展曾起过不可忽视的作用,而且还给人文科学指出了方向,虽然今天其他学派认为这些方向多少是带有限制性的。在经验哲学的成果方面,人们当然可以说它曾经是心理学和科学社会学的源泉之一。这就是说,它预示了它们将来的必要性,甚至还促进了它们的发展。洛克一直想根据事实而不再单独根据思辨来解决问题。休谟则以《为给道德主体引进实验推理而作的论文》作为他的名著的副标题。整个盎格鲁-撒克逊的心理学在其开始阶段就沉浸在这样一种气氛之中。以泰勒、弗雷泽及其他许多人为代表的“英国人类学学派”也同样受到了这一气氛的滋养。因此不能否认这一思潮曾积极地促进了人文科学的发展,并且更不能忽视逻辑经验主义在现代对逻辑和科学理论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但是,经验主义(这个名词必然是很笼统的,丝毫不排除无数不同的个人理解)正是作为一种哲学或一种思想意识的结晶在某些情况下也同样起了指引方向或疏导的作用,这个作用可能被非经验主义的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或逻辑学家认为是带有限制性的。事实上,经验主义并不限于强调一切涉及事实问题(心理学等)的学科的实验必要性,因为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同意的。除此之外,它还给予实验——无论是学者的实验或是一般人(心理学或社会学的研究对象)的实验——一种特殊解释。它把实验归结为对观察材料的简单记录,而不象其他认识论那样把实验看作是对客体的一种积极建构,这种活动总是与主体行为和主体的解释企图连带在一起的。由此产生了这样的结果,比如在学习与智力的心理学方面,那些倾向经验主义哲学的研究者们就会自然而然地低估其他学者在主体活动的名下所强调的东西。许多有关学习的理论正是这样把获得的知识看作是对现实的某种模仿,并且都把重点放在巩固联想的外部“增强”方面,而其他非经验主义理论则强调内部组织与内部增强的因素。在逻辑学领域里——人们在下文(第六节)将看到它不是完全可以与心理-社会学因素分离的,逻辑经验主义曾经被引向把逻辑-数学结构当作一种单纯语言的表达,即一般的句法和语义,而不属于这一学派的学者们则认为自然逻辑是运算的展开。运算的根扎在直至比语言层更深一层的行动的总协调之中。此外,这些受意识形态影响而产生的哲学学派之间的对立,有时是富于成果的,对人文科学的发展也是利多害少。例如,受经验主义启发的美国学习理论就起了积极的作用。这些理论首先把一种值得彻底利用的解释形式推向极端,然后导致了一系列涉及这种联想主义所忽视的方面的研究工作。同样,逻辑经验主义过分极端地把综合判断或经验判断与分析性判断或逻辑-数学性判断分离开来。它曾引起逻辑学家们(如奎因)或心理学家们的反响,他们的著作甚至就在经验主义者们企图怀疑逻辑-数学建构主义而提出的一些问题方面丰富了我们的认识。简言之,第一个例子一下子就阐明了哲学或思想意识影响的利与弊。如果各种倾向都统一起来或者没有各学派之间的争论与合作,那么弊就可能多于利。与之相反,只要涉及的问题是可以验证的——用实验或形式化的方式去验证——对立只会使认识受益。因为在科学中,对立永远是进步的因素。B.这就把我们引到了辩证哲学。这种哲学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里,尤其是在社会学、经济学领域,以及总的说来,在一切具有历史发展观的学科中起着主要作用。但是,辩证法的情况与经验主义的情况略有不同。当后者正确地强调经验的作用时,它已经对经验作了一种为非经验主义者所不能接受的解释;而当辩证法以冲突、对立及不间断的超越来阐明历史发展的特有性质时,它往往只限于揭示人人都可能接受的机制,因为辩证思想大概要比从属于这一或那一学派更为广阔。实际上,我们可以在现代辩证运动中识别出两股潮流,一股是我们将称之为内在的或方法论辩证法,另一股是较为广泛的或哲学的辩证法。第一股潮流的代表们把辩证法看作是一种认识论的努力,其目的是想方设法从一切旨在于说明在时间长河中展开的发展的科学方法中揭示其共同点或各个不同点。因此,在这种意义上的辩证法就构成一种对某些生物学、发生心理学、经济学等研究所实际应用的解释方法的意识。同时,由于尊重事实,它就能够经常同那些丝毫不懂或者根本不愿懂得哲学辩证法的学者们的意见汇合在一起,而且往往还非常接近。比如,巴甫洛夫的论述在苏联辩证法界曾有过重大的影响。他却经常说他对这种哲学一窍不通。这丝毫没有关系,因为他的著作包含着实际的方法论,别人正着手用思考的方法来加以揭示。在发生心理发展心理学方面,那些有关把前运算调节和感觉运动调节作为起点的智力运算的形成,有关不平衡或矛盾的作用以及通过新的综合和超越而实现的再平衡的作用,一句话,有关描述认识结构逐渐构成的全部建构主义的论述都经常用辩证法的解释来对照,而它们之间除个别情况外并没有产生直接的影响。因此显而易见,这样对照就能被方法论辩证法的拥护者们所利用。因为方法论辩证法只设法揭示科学的发展方向,而不深入到科学本身中去。这种比较工作和认识论的思考工作只能对他们有利。但是,从康德和黑格尔起,人们也可以设想一种哲学辩证法,这种辩证法和许多哲学一样,有时也可能企图创建科学,甚至指引科学。在这种情况下,它就只成为其他许多解释体系中的一个体系。尽管如此,不用说,它也曾起过巨大的作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它可以依靠一种经过验证的、同许多学科的自发方法不谋而合的方法论,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因此唯一令我们感兴趣的问题就是思想同事实的符合问题。这种哲学辩证法的影响曾经以具体形式表现在社会学和经济学领域,而且不可否认的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在这方面起了格外重大的作用。本书既然主要是探讨人文科学的趋势而不提供学说的综合,那么在这方面值得指出的是,在目前情况下人们可以区分出三种对待这样一种运动的态度。对某些人来说,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表达了目前在社会学领域里可以达到的主导性真理。另外一些人则持相反意见,认为它只是许多解释中的一种,在今天并不享有决定性特权。最后还有第三种人,他们把它看作是显然有趣的、可能是研究的最好向导但无法进行实验检验的、只在一个解释领域里的“形而上社会学”。C.第三个例子完全属于另外一种性质:这就是现象学。现象学是一种哲学,它声称自己的目的不在导致某种科学研究或从已建立的科学中抽出方法,而是通过给实在提供更真实的认识从而超越这些科学本身。谈到这一组倾向(柏格森主义是其中的一个早期例子),首先应当指出,科学与某些哲学的冲突仅仅起始于十九世纪。在那时,某些哲学家曾梦想一种可以包纳自然本身的思辨能力(如黑格尔的《自然哲学》);而与此相反,某些学者则企图从自己的实证知识里抽取唯科学主义的形而上学(如独断唯物论),因而引起了一些反应,也就是一些体系,旨在保卫道德价值以抵御这些被认为是非法侵入的体系。其结果,在认识论思考意义上的对科学的批判,在许多情况下导致了某些哲学去给科学知识划定边界——这倒正是实证主义学说所期望的——并竭力在边界之外建立另外一种类型的知识,这就等于在科学的这一领域或那一领域超越科学本身。因此,问题具有极大的重要性,因为归根结蒂,这是科学是否是“开放”的或者是否有稳定的、最终的、按其性质本身就能把科学问题与哲学问题分开的边界问题。关于第二个问题即边界问题,解决办法曾是实证主义的办法。在孔德时代,实证主义把建立规律的使命留给科学,而把探求被认为是不可达到的原因这个任务从科学领域里排除了出去。在今天,实证主义企图把科学归结为对可观察事物的描述和对逻辑-数学“语言”的应用,而把其它被认为是“无意义”的问题交还给形而上学。与此相同但完全从另外一种观点出发,胡塞尔的现象学企图给科学保留研究空-时“世界”的任务,但在这一稳定的边界之外,也容许有形而上学的直觉提供的“本相”认识或对形式与本质的认识。然而,自从物理学革命以来我们某些最基本的直觉改变了。这对怀疑论相对主义没有好处,但对越发有效的关系客观性却确实有利。科学的总趋势是把自己视为“开放”的,也就是说,概念或原则以及问题本身都是永远可以重新检查的。在历史进程中科学没有一个基本概念是永远不变的,而这些变化甚至导致了逻辑本身的不断重建。因此试图在某组被认为是唯一科学的概念和另外某组只适宜于哲学的概念之间划定永恒不变的界线很可能是徒劳的。但是,如果真是徒劳的话,那么,企图在科学问题与哲学问题之间建立最终的或仅仅是稳定的界线也可能同样是徒劳的了——至少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这种看法。一个问题在它只是用思辩方式被处理时就是哲学问题;而正如人们在第二节中所看到的,一旦人们充分地把它限定,以便检验的方法——实验的、统计的或算术的——能在解决方面使各种思想通过规定的各项技术研究而非各种意见或信仰的汇合,获得某种一致时;它就变为科学问题了。既然如是,一种如现象学这样的超科学哲学自然就有危险成为与它所批判的科学所考察的状态相关的东西。胡塞尔(继柏格森之后)曾经攻击本世纪初的心理学,也就是某种经验主义和联想主义心理学,并且很正确地指出了它的不足之处。然而,他没有用心去纠正它,改进它,反而原封不动地接受下来,仅仅想给它划定界限,以便在界线之外建造只属于“意向”、意义和直觉的另一种形式的认识。可是,在这期间,心理学发展了,内容也大大地丰富了,以致今天问题的提法也大不相同了。其结果,一些问题如相对于空-时“世界”(现象学“还原”)而言的逻辑智力的解放问题,今天在发展心理学的领域里就可以用检验的方法来处理,同时现象学的直觉在逻辑学家看来比心理学家本人的论述更带有过去要打倒的“心理主义”色彩。总而言之,虽说具有现象学性质的哲学心理学曾经能够暂时影响某些个别学者(如格式塔心理学的创建者们,而且他们也朝着明显的自然主义方向前进),它却丝毫没有改变现代科学心理学的主要趋势。现代科学心理学自己发展了自己。六、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科学体系受意识形态有时甚至受民族影响最为强烈的问题之一就是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二者的关系问题。在那些最不倾向于形而上学思辩的国度,如盎格鲁-撒克逊诸国和诸人民共和国(尽管经验主义倾向与辩证倾向有种种差别),该问题不存在或者以一种极和缓的形式出现。比如,心理学在这些国家自然被认为是同时属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相反,在那些对形而上学倾向敏感的国度。如日耳曼国家(维也纳传统的实证主义除外)或拉丁国家,许多学说都强调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区别,而且一般都把心理学附属于哲学。颇值得指出的是,自从社会病袭击德国直至纳粹主义灭亡,在这段时间内,这二种科学的对立达到了最高峰,而且在整个法西斯时期,德国和意大利都取消了科学心理学和科学社会学讲座(在后一个国家,尽管有过帕尔多那种非常接近的政治思想),只是到了后来这两门学科才又繁荣昌盛起来。A.把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区分开,这首先当然可以从认识论上和方法论上的困难这个观点来加以拥护。关于这些困难,我们已在第三、四节中谈过。但是,一方面,如上所述,这些困难中有许多并非人文科学所独有,而且实验客观性的问题并非按照科学研究的对象是我们这一级的物质实体或是社会中的人而只有两种极端的解决方法。这个问题根据物理现象在不同等级上的研究,尤其根据人们从物理-化学到生物物理学和生物化学,从而到纯粹生物学学科,再到心理学,最后才到以人类社会作为整体来研究的科学的这种情况,导致一整套逐次逼近的解决办法。另一方面——这一点尤其重要——各种运用的方法在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交换使用的情况越来越多了。关于这一点,下文即将谈到。这两组科学对立的主要原因在于“主体”的作用与属性,所以它们的对立随人文科学发展的文化环境对形而上学魅力的感受之不同而有所不同。有些人坚定不移地把人文科学设想为独特的科学。对他们来说,“主体”不是自然的一部分,而是自然的旁观者,有时甚至是创造者。在主张连续性的人们看来,人是主体,这是一个自然现象,和其他自然现象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主体去控制自然、改造自然,也不能阻止他表现出传统哲学赋予“主体”的各种活动。这就是问题的要害所在了。自从人们企图把主体与自然对立起来,并把主体作为专供精神科学研究的领域——精神科学更接近形而上学而不接近所谓的“精确的与自然的”科学——从那个时代起,在科学总的演进中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以致目前的趋势是在强调各种问题在实在的各个层次都具有其特殊性的同时,远远地离开了简单的二分法。第一个需要指出的、基本的事实是生物学的演变,它当前的贡献对解释“主体”的形成具有极大重要性。本世纪初的新达尔文主义把有机体的进化看作是两个基本因素的结果,在这两个因素中,作为主体的动物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一方面是偶然变化或突变(与今天人们越来越强调的、种群基因库的重组相对立);另一方面是环境所强加的选择,但把选择设想为保存最有适应能力的、淘汰其它无适应能力的这种简单的挑选。因此动物的行为只被看作极为次要的因素,在生命的延续中起的作用很小,没有任何本质的因果关系。今天人们则相反认为选择基本上是对现象型变化的选择,而现象型变化本身则被解释为配子染色体团对环境压力的“回答”(多布然斯基、瓦丁顿等)。但是,现象型已经包含了行为,因为这两者都是属于适应性质的。此外,今天人们按反馈、返身行为的模式来设想选择,因为有机体选择环境,改变环境,同时也受环境的影响。但对环境的选择和改变还取决于行为这个在进化行为中越来越重要的因素。另一方面,在原始进化论的过度乐观之后被古典新达尔文主义排除的“进步”概念,又引起了一些客观的研究(赫胥黎、温彻等),其所用标准自然也是参照行为。基于所有这些原因,当植物学家越来越强调反应过程时,动物心理或动物生态在动物生物学中正起着越来越主要的作用。然而,这种动物心理学今天已提供了一份已经给人以相当深刻印象的从昆虫或头足纲到人类的学习和智力的各阶段图表。洛伦兹还在一项极有启发性的研究中说明了现代有关本能的理论如何可以延伸为对人类思想主要范畴的一种先验解释(洛伦兹是康德派!)。今天,根本无须采用最后这一办法,无论如何人们都不会再把“主体”看作是与自然无关的了。因为动物学和动物生态学的最普遍倾向是把行为和有机生命看作是紧密相联的并且把动物作为主体来研究。B.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第二个基本衔接区是由方法的交换来构成的。我们说得很清楚,是“交换”,因为人们将会看到这种服务是相互的。第一,不用说,人文科学必将越来越多地应用统计方法、概率方法,以及在自然科学领域里发展起来的抽象模式。为了说明来自自然科学的逻辑-数学结构是如何为人文科学服务的,这里只举一个例子,就是众所周知的物理学与信息论二者关于熵的概念的不谋而合。乍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在热力学和语言学这两门相距如此遥远的学科间建立起联系来。可是,在建立有关信息的数学理论并把用以标志信息增长的表现形式同“噪音”和杂乱相比较时,人们从一种基本上是形式的、有关对称的观点发现了,这些函数与在滴的问题中运用的函数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同构性。在这种情况下,一门自然科学所获得的技术就能为解决人文科学一个中心难题直接启示所要建立的技术。主张人文科学特殊性的人们自然会反驳说,这种例子尽管很多,却证明不了什么,自然科学化的思想在人文科学中越来越泛滥了,这在他们看来也是错误的!但是有一个回答,而且是明显的回答,因为它能使那些认为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接近有减弱人类和高级行为所特有的独创性的危险的人们放心。的确,而且越来越清楚,人文科学在简单地借用自然科学这个逻辑-数学技术。可是,这些目的专为人文科学的技术在很多情况下又重新波及到自然科学并在自然科学技术一直不能彻底解决的问题上提供了意外的解决办法,换言之,如果说有一股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化的倾向的话,那么,也有一股相反的倾向,即某些自然程序的人文科学化!信息论恰好是这方面的第一个例子,因为它从热力学得到了它的形式启示之后,反过来又影响到热力学的解释,其影响之大,竟使路易·德·布罗伊把熵问题同信息问题的接近看作是近几十年来最富有成果和启发性的接近之一。另一方面,随便打开一本当代生物学书籍都会不断地看到各种信息问题,从ADN(脱氧核糖核酸)螺旋体顺序排列中发生信息的编码,直至保存取得的结果或“储存”问题(单是储存这个词或许就足以表明上文所说的基本过程人文科学化),而储存大概是以ARN(核糖核酸,它在整个渐成期直至表现型顺应中都起主要作用)的完整为前提的。另一个非常突出的例子是被纽曼和莫尔根斯坦按经济计量学的需要而调整的“博奕”或决策论。这项技术对研究人类的行为的用处越来越大(从泰纳的知觉到布瑞兹维兹的道德行为),而同时它在自然科学中也引起了反响。我们可以举出两个例子。第一个是热力学中有名的马克斯韦尔魔鬼问题。四十多年前斯齐拉德已经就这个问题提供了充满希望的修正,今天我们可以根据它的“信息费用”这个概念作出合理的理论。第二个例子属于生物学,生物学中还不断出现经济学的问题。阿什比最近证明,人们可以把一种最简单的生物或神经调节模式建立在“策略”和属于博奕论的记入表的基础之上。今天,整个控制论构成从物理学过渡到生物学的主要环节。它探讨的既是上面所说的信息问题又是导向问题。从导向问题这个观点看,控制论或许并不直接来自人文科学,人有时更经常考虑的是引导他的机器装置而不是引导自己。但人有时也会想到考虑自己的行为,而人的这种自我引导对控制论的构成曾发生过作用这一点似乎是不可否认的。在这方面,只要想一想目的性概念的演变就可以了。事实上,人们都相当清楚亚里士多德的形式比较生硬的目的论,它包含着一个由人的意愿行为启发的、并因此被笛卡尔和古典机械论称为拟人化的概念体系。但是,如果目的性概念仍然模糊不清的话,目的论所提出的功能效用顺适问题、预测问题等等也就依旧原封未动。可是,在发现“目的性机械等同物”并在制定因其合理性而与一般目的论有所区别的“目的学”(telenomie)的同时,控制论就为人文科学以及人文科学对自然科学的反作用(在特殊情况下对整个生物学的反作用)作出了重要贡献。C.有些学科人们不确切知道究竟应该分在自然科学还是分在人文科学,控制论就是其中的第一个例子。然而,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这也是目前越来越有利于连续性的第三个论据。首先应该指出,人们惯常拿来与人文科学对立的、并被归入理学院的学科,一般都被称为“精确的和自然的”科学。那么,“精确的”这个词到底能有什么含义呢?人们常把它应用于物理学,因为有数学物理学。但是显而易见,任何实验科学包括理论物理学都永远只能是近似的。因此“精确的”这个词主要适用于数学。但数学是“自然的”吗?如果人们仅仅想说数学适用于自然,那 么应该回答说数学同样适用于人类。如果不是这样想的话,数学就不是仅仅从物理实验中抽取得来的这个意义上的自然,因为它已远远超越物理实验并且经历了物理实验所没有经历的内在必然性。因此我ffl说数学是精确的就意味着它与逻辑连为一体。但是逻辑如果没有人的话,即使扎根于生物组织的必然性之中,它又会是什么呢?说到逻辑本身,问题就变得尖锐了。当前形式下的逻辑学是一门同数学紧密相联的公理和算法学科。它在理学院讲授时的名称通常是数理逻辑学。按照这个名称它就属于精确的与自然的科学,而且除了它在纯数学领域的应用之外,还常常应用于物理学直至生物学(沃德哥)。从这样一个观点上看,它只是一项可以与群论或普通代数相提并论的运算技术,因此构成一种似乎与人文科学不再发生关系的“无主体逻辑”。不过在作为理论的、科学的或科学理论的逻辑领域里,人们已经不能把逻辑和逻辑主体完全分开。一方面,逻辑语言或一般句法要求一个元语言或语义系统,而这一般的语义学则与主体人有关。另一方面,出自哥德尔(1931)定理的种种有关形式化界限的论述也提出了主体问题。因为所要解释的是为什么无法同时使一切形式化,为什么必须有一种从较“弱”理论进到较“强”理论的建构主义而绝不能单单满足于初始时的基础。但尤其是在逻辑学家的逻辑之外还有一般主体的逻辑。当然,如果逻辑是一个公理体系,那么它完全应该是对先于它的、有一定性质的、需要公理化的实在的公理体系。然而,这项给定并不还原成主体的意识要素,它是属于主体在其行为和推理中所使用的运算结构,而主体对这结构却只有部分的意识。例如,在前科学的编码中使用着一些“自然数”,随后算术大大地超过自然数,把自然数变成了理论。与此相同也存在着自然逻辑结构(分类、系列化、对应等等),这些结构是主体在其自发的活动中建造的、利用的,同时也是逻辑学家本人在其形式化的工作中所运用的。可是主体的这些逻辑-数学结构也是发展心理学、文化人类学、以及社会学本身在其认识社会学领域中所研究的结构。这就不可能把逻辑学和人文科学分离开了。因为逻辑学家的逻辑是主体在其实际运算中运用的被大大丰富和形式化的逻辑的延伸。逻辑的结构根源和运算根源所具有的这种人性特征是如此深刻,以致今天人们可以在总协调之内,以及在产生运算的感觉-运动动作之内,一直上溯到神经协调中。麦克居洛克和皮茨曾证明在各种不同形式的神经连接中起作用的算子和命题逻辑(布尔网)的因子之间有同构性。这一基本事实表明:如果说,逻辑结构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重新组织、连续推进直至形式化本身这个阶段的逐渐建造的结果,那么这些建造不是预先形成的,因为它们越来越丰富——这些建造上溯到神经的和感觉-运动的协调本身。总之,逻辑学既属于精确的与自然的科学,又属于人文科学。它在这两者之间起衔接作用,因而无法作线性分类。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认识论本身的科学形式也应该这样说。认识论一直传统地被认为是哲学的一个分支,但是今天有两种新的事实显示出它的自主倾向,这种倾向与曾经标志着心理学、社会学和逻辑学的逐渐独立倾向颇有相似之处。第一个事实是,先进的科学通过本科学自己的专家们的研究工作建立起自己的认识论。例如,有关数学基础的问题越来越由数学家自己来解决,并且还引进种种考虑,其性质主要是逻辑性的,但常常也是历史性的和纯粹心理学性质的(彭加勒、布劳尔、昂利克、龚赛思)。尤其是自从微观物理学革命以来,物理实验的认识理论就是由物理学家自己来制定的。在生物学方面,贝尔塔朗费曾试图制定认识论,他的尝试导致了一场名为“一般系统论”的运动,其目的在于揭示包括心理学等在内的各有关学科所共有的认识论机制。第二个事实是,认识论研究的某些逼近法是朝着研究发展这个方向进行的。很久以前,有关认识的理论家们以“历史批判法”的名义就已懂得历史地分析概念和方法的形成是如何阐明科学知识的机制的。例如,柯库雷或库恩等人的论述,从物理学和化学的认识论观点看就非常富有教益,而数学史则向布隆施维克和布特鲁提供了进行深入的认识论分析的机会。可是,历史并不能回答我们的一切问题,在历史方面之后或之内还存在着心理发生和社会发生这两个方面。比如,库恩本人同过去布隆施维克所做的一样,明显地参考了我们有关儿童的论述。这一点表明,当历史学家成为认识论专家或认识论专家成为历史学家时,他就需要心理学的资料。一般来说,任何科学认识论都隐蔽地或明显地参照心理学的解释,不论是有关知觉、语言(就其与思维的关系而言)还是有关运算结构。但是,在简单的、有时是思辨的心理学之外,人们可以设想一整套研究工作,其任务是用来检验在数目、空间、时间等种种认识论中起作用的不同心理假设。这项研究就是一群研究者在“发生认识论”的名义下所做的系统工作。他们跨学科地工作着,并在每一个认识论问题上邀请发展心理学家、逻辑学家和有关学科的专家们进行合作。因此,不可否认这一运用属于人文科学,尽管研究的是可以归属自然的和精确的科学的认识论问题。在此,我们再次看到了认识论是连接这两组学科的桥梁。如果我们终于要试图确定人文科学在整个科学体系中的位置,那么,上述的各种不同意见表明要采用简单的线性分类是不可能的。孔德提供了这种线性分类的模式。他按照学科复杂性的递增和普遍性的递减来进行排列。这样一种排列顺序应用到我们的问题时就大致如下:数学、物理科学、生物科学、心理学、最后是相互依存的社会科学。可是人们立刻就看到安排逻辑学的位置有困难。孔德本人没有在这种形式下谈过这个问题,很可能是因为现代符号逻辑在那时还没有建立起来。但他经常谈到一种“自然逻辑”,或者是为了强调它对创建数学所起的作用,或者是更暗含地把它视为集体生活的结果之一,实质上等于把它归到社会实在的领域中去了(后来的“逻辑实证主义”则明确地把它归到语言的最一般方面)。然而,如果说逻辑学主体和人有着某些关系,而且在上文中我们也看到了今天人们持这种看法的充分理由,那么逻辑学就属于这一排列的末端领域,而同时它又在数学中起着重要作用,也就是说,它又位于排列的始端。因此,这就等于说线性排列是虚幻的,实际上排列是环形的。事实上,任何一门科学都不能在一个平面上被显示出来。每门科学都具有各种上下层次:(a)它的客体或研究的物质内容;(b)它的概念性解释或理论技术;(c)它自有的认识论或对它的基础的分析;(d)它的派生认识论或结合其他科学的、主客体之间关系的分析。如果只着重(b)层或许还有(c)层,也就是说着重科学的理论技术,包括其自有的认识论,那么以上所列的线性顺序就完全可以接受。逻辑就应该放在行列的始端,因为逻辑学家既不需要求助于心理学家,甚至也不需要求助于语言家来建立他们的公理体系;数学家可以服从逻辑学,但决不服从物理学或生物学;如此等等。相反,只要一考虑到学科的客体(即a层)和派生认识论(d层),那么马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出,逻辑的客体不能完全脱离主体,因为逻辑加以形式化的是由主体建造的运算结构。于是,科学的顺序又必然变成环形的了。这种循环性对人文科学的认识论来说有着重要意义,因为它来自标志着主体与客体间相互作用的基本圆圈:主体只是通过自己的活动认识客体,但主体也只是在作用于客体时才学会认识自己。物理学是一门客体科学,但它只是通过主体活动产生的逻辑-数学结构,才达到客体。生物学也是一门客体科学,但是它用部分地借自物理-化学的仪器来研究的生物,同时又是一个行为主体达到主体人的出发点。心理学与人文科学部分地运用上述科学的技术来研究主体人,但,人又建造逻辑-数学结构,这些结构又是逻辑和数学的形式化的起点。总而言之,科学体系进入了一个没有头尾的螺旋形之中,其循环性没有任何不良之处,反而以最普遍的形式表达了主体与客体的辩证关系。由此可见,人文科学尽管是最复杂、最困难的学科,在科学的圆圈中却占据着优越的位置。人文科学既是建造其他科学的主体的科学,却不能与其他科学分离而不导致一种带有歪曲性的和人为的简单化。但是,如果把主体人重新放回到他的真正位置上,即放回从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客体的角度看是末端、从行动和思想的角度看又是创造出发点的这个位置上,那么只有人文科学能使这个科学圆圈的封闭性,或者更确切地说,它的内在紧密性,变得可以理解。七、理论大方向:预见与解释A.只要人文科学不是可分离的,而是整个科学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只要科学体系呈现出总的环形或螺旋形形式,那么第一个对理论大方向起决定性影响的问题就必定是特殊性问题,或者相反是知识的不同分支所研究的现象的还原性问题。因为假如相互作用和相互依存的概念有替代简单的线性序列或系谱树的趋势的话,那么问题自然就在于弄清楚人们是趋向于一般的同化呢,还是趋向于那些注意到对立与相似关系性或辩证性的解释方式。这个问题绝不是一个学术性问题,而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心理学有一种趋势,它在排除心理因素的特殊性之后一方面把可观察的事实还原到生理学,另一方面还原到社会学。社会学的趋势是把行为还原到经济、语言等部门,而不去注意可能是社会总体形式的那些自己特有的对象。一般来说,凡是有等级差别的地方——因为根据居易的深邃见解,无论在人文科学或在自然科学中,现象都是依等级造就的——问题就在于确定高等级机制是否能还原到低等级机制,高等级机制是否仅仅是不可还原的,或者在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可以理解的关系。这一问题在自然科学中是常见的。拉普拉斯式的决定论就是一个全部还原的美梦。他梦想把有无数表现的整个宇宙还原成一个基本方程式,一个从中可以得出其他一切方程式的基本方程式。孔德则相反,尽管他的科学分类形式是线性的,他却认为每个层次都有某种不能还原的概念为其特征。他反对,比方说,把化学的亲合力还原成物理学的规律。然而事实上除了那些有过简单的还原(即在相反的外表后面发现同一性)的情况之外,还原主义的问题在物理化学中一般都导致相互同化的循环因果关系。爱因斯坦就是这样把天体运动还原为沿着黎曼空间曲弧的惯性运动而省却了牛顿派的万有引力。不过这种万有引力的几何化还伴有空间的物理化,也就是说,把曲弧看作是依赖于质量的东西。同样,力学与电磁学的关系经过还原的试验阶段之后导致了相互依存和超越,从而产生了波力学。在人文科学方面,显而易见,这类问题也不断发生,尽管方式不同。可是一般说来,由于缺乏逻辑-数学技术,尤其缺乏相当先进的实验技术,可能的解决方法就比较少了。尽管如此,人们仍然可以看到那三件东西:还原主义、高等级现象的特殊性和带有反作用的因果关系。一个普通的例子就是语言与智力或思想之间的关系。语言是集体的,从这一点看是高级的机制;智力或思想是属于个人的,从这一点看是低级的。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将在第三章(第十六节)中加以详细论述。现在只需要指出如下这一点:如果说,在17、18世纪把语法还原为“理性”是显而易见的话,那么在这之后一直到现在把思想反过来从属于语言却占了上风。相反,乔姆斯基又部分地回到了古典立场,但是他的转换语法的发现却使人们能把心理语言学的相互作用同认知功能的发生心理学研究联系起来作远比以前更为深刻的分析。因此就问题的目前状况而言,好象是智力先于语言并制约着语言的获得,但却伴随着某种过程的反作用,在这一过程中,先天的与获得的都被更为一般的逐渐平衡机制所超越。因此,人们被引往的方向正是超越最初的反命题论点的方向。这意味着对所运用的因果关系形式的不断精细化。B.这就把我们引到规律和原因或者预见与解释这个中心问题上了。我们知道,实证主义是多么不断地强调它企图强加给科学的义务,即坚持寻求规律或基于规律之上的预见,排除对现象的原因或“产生方式”的研究。不管对还是不对,孔德是相信科学的实用性的。他的这个禁令很奇怪,因为如果说预见对于人类的行为是有用的,那么人类的行为首先是生产和再生产,并且从这两个观点来看,“生产方式”的利益要比预见的利益高得多。在自然科学领域里,相当常见的事情是各个不同学科的专家们都自称是实证主义者,并且在他们著作的序言中加进一些这样的声明,好象科学归根结蒂只是建立规律,使规律获得普适性,并从规律得出由经验来检验的预言。但是,正如梅耶逊常常指出的那样,如果从书的序言读到书的正文时,人们就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没有一个名符其实的科学家在研究规律或功能的同时不去研究其原因,不想方设法分解“因素”,不把解释性假设引入主导研究的思想中去。这种禁令的虚浮性的最著名例子之一就是原子论。在原子论仅仅是解释性的假设时,就受到某些实证主义者的严厉谴责,然而自那以后,原子论却有了人所共知的命运。无疑,如果原子论构成高于它一级现象的一个原因模式,那么人们在研究原子时就只发现规律,而不去直接发现原因。但是规律自身也要求解释,如此等等。在人文科学方面,对研究现象的原因或产生方式的指责所发生的影响当然要小一些。首先因为各学科都比较年轻,比较薄弱(而且所谓“实证主义的”潮流在这些学科里彼此不同的程度比在其他学科里更加显著)。其次,尤其因为人的本性是行动,是生产,而不仅仅是沉思和预见。因此在心理与社会科学领域里,理解与解释的需要并不比在其他科学里更为强烈(事实上到处都确实有这种需要),但或许更为明显、更有意识。的确,继狄尔泰的思考和雅斯贝尔斯的心理病理学之后,某些学派趋向于把可能属于物质和原因性质的“解释”与可能涉及意义和意向的“理解”分解开来,但这种做法只能使问题复杂化(请参阅下文C部分),而且谁也不想去否认解释的必要性。由于有关“多样化分析”的论述,因果关系这个概念在社会学中又流行起来了。然而解释究竟是什么?在人文科学同在自然科学中一样,寻求因果关系分三个阶段,其中仅后两个阶段才真正是:(a)首先是建立事实和规律。但这并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因为事实只是一种可以重复的关系。合法性因此只限于对事实的普遍性的确认,自身不包含任何解释。不错,人们通常把“因果律”说成是时间上的有规则的连续,但这是错误的。这种所谓因果律只不过是一条象其他任何一条规律那样引人去研究因果关系的规律,它自身并不包含任何解释。此外,任何规律都表达一种带有统计性的或完全具有一定性质的规则性,仅这一点它就能使人作出预见。但预见仅仅是符合规律所有的普遍性的对一个新事实的预料、它自身并不包含任何解释,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超越对事实普遍性的确认的东西。相反,如果因果关系的标准是充分和必要条件的参预,那么从规律开始就存在着引向这些必然关系的中间阶段,即函数相关Y=f(X)阶段,或由X的变动决定Y的变动的阶段。因此,在变动多的时候,从赋予决定性因素的作用中就已经可以认出一定程度的因果关系,这是合乎情理的。(b)第二阶段是以连接即规律的演绎开始的。解释所具有的必然性与规律自身所具有的普遍性的区别是,普遍性是注重事实(不管用来建立普遍性的归纳法即概率法或统计法有多么复杂),而必然性则是逻辑或数学联系的特性。因为人们在设法演绎规律而不仅确认规律时就引进了使我们接近解释的必要性因素。不过演绎有两种。一种仅仅是蕴含性的或三段论的,它只建立在“一切”和“一些”的关系这个基础之上。从这样一种观点看,规律A(例如穆勒·里埃图中的感官或光学几何错觉的规律)能从规律B(属于“场作用”或被我们称为相对中心点的一切光学几何错觉规律)推演出来,只是因为规律B更普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定出规律的范围,演绎也只是一种普及推广,它使我们接近解释,但把问题推向后去。另一种演绎形式,也是唯一解释性的形式,可以称之为建构性演绎。它不再用象三段论法那样简单的套接而是依照相当复杂的变化把规律纳入含有自身的组成规范的数学结构中去。例如,一种“网络”或“群”或环形系统(调节或反馈)等的结构。在这种情况下,规律的普遍性加上变化的必然性就走向解释了。(c)不过,一个逻辑-数学的、甚至建构性的演绎只是逻辑或数学的演绎,如果不通过第三个为解释所必需的步骤的话,它还不涉及事实:这就是建构一个适合事实本身的模式,一个能使演绎的变化与实际变化相一致的模式。因此,这个模式就是逻辑-数学图式在现实中的投影,因而它是在实际中能找到的组成方式或用这一图式可以表示的变化方式的具体表象。例如。一条控制论线路归根结蒂并非一些方程式,而是从事实中认出所假设的反馈的细节。当然,事实这时只能引起对规律的确认,但不同等级的系统和模式则是把事实结合成一个与演绎得来的或可以演绎的数学变化逐项对应的紧密系统。总而言之,模式在能给予客观过程本身一种与自己同构的“结构”时,它是解释性的。这样,我们又看到了因果关系的传统理性解释,但不再如体谟的经验主义所想的那样把因果关系当作简单的、有规则的连续,而是当作事物的理由(笛卡尔所说的causa seu ratio)或是与经验演绎相类似的东西(康德),或是辩证的建构。不管这种因果关系是属于严格的决定论或概率模式,不管它是达到线性连续还是最终走向环形系统或循环相互作用,这类细节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在任何情况下,在经验的取之不尽的财富与逻辑-数学结构的无限丰富多产之间都保持着因果关系固有的这种特性,即构成与实在合为一体的演绎建构。C.但是这时必然会出现一个人文科学所特有的问题:如何解释同物质事实相对立的意识事实,这就把我们引到同解释相对立的理解这个一般性问题上了。心理学对这个问题了解得很清楚,这是意识与肉体的关系问题。对此,传统的解决办法有两种:相互作用论与平行论或同构论。按照第一种办法,意识构成或具有一种能作用于肉体的力量,同样肉体也可能作用于意识。于是,困难的是要把物质的一些特有属性说成是意识的属性(工作、力、能、等等)。这从理论上讲使得人们在发生意识干预生理机制内部的情况时难于维持能的保持原理。同时从实验来讲这也是无法检验的,因为人们观察的是生理同伴体的作用而不是意识自身的作用。需要指出的是,所谓精神与身体医学或皮质-内藏医学(根据思想体系而定)所搜集的许多毋唐置疑的事实在这方面并不能证明任何东西,因为它们仅仅表明精神生活(意识与高级神经活动合在一起)对受激素和神经调节的器官所起的作用,而丝毫不表明意识在其神经同伴体之外自身所起的作用。于是,第二种解决办法就是平行论或心理生理同构论。按照这一理论,意识及其机体同伴体构成同一个实在的内外两方面。但在这两方面之间不可能有因果相互作用,因为它们只是同一个实在(人们可以随意以唯心论、唯物论或自然二元论的字眼来表达它)的两种可能的表达。这一解决办法是合理的,但缺陷是人们不再分辨出意识的功能,它只限于伴随某些物质过程而自己本身不产生任何东西。因此我们建议第三种解决办法,这种办法实际上只是第二种解决办法在认识论上的推广,但赋予意识一种特殊的认识活动。的确,在分析各意识状态之间的关系时,人们发现一个基本情况,即这些关系从来不属于以上所述的那种真正的因果关系,而是属于另一类型的关系,这种关系或许可称为广义的蕴涵。一种意识状态主要表达一种意义,而一种意义并不是另一种意义的原因,但蕴涵着另一种意义(从逻辑上讲多少是如此)。比如,2与4的概念不是2+2=4这一命题的原因,但必然蕴涵着后者,它们可不是一回事。假如从一架计算机上,人们从2与2出发可以得到4的话,那么只要操作者不赋予4一种意义,不把它表达为有意识的蕴涵,这一原因性的结果就不构成一种意识状态。简言之,意识构成一个蕴涵体系(在概念、情感价值等等之间),神经系统构成一个因果体系,而心理生理平行论则构成蕴涵体系与因果体系之间同构论的一种特殊情况,这样就恢复了意识所特有的一个功能。在纯粹的社会科学中,意识事实与物质因果关系的二元性随时可见。有的社会学,如韦伯的社会学,强调意识事实的现象学方面,有的,如马克思主义,则只满足于还包含物质事实的解释。由此,人们——尤其是雅斯贝尔斯在他的心理病理学的论述中把解释的两大类型对立起来。一类的基础是对意向和有意识的意义的“理解”,另一类的基础是根据物质因果关系而作的“解释”。但是,如果说这种区别是有用的,甚至是非常确切的,那也不是根本对立的。在探讨人们试图在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之间制造的人为争端时,我们已经看到是什么缘故了。实际上,如果人们真想利用蕴涵与因果关系之间的平行论——刚才所说的一般意义上的平行论——这个假设的话,那么,这二者与其说是根本对立的,倒不如说是相辅相成的,这种相辅相成甚至以不同的但可以比较的形式在精确的与自然的科学中也能看到:数学研究蕴涵,它只去“理解蕴涵”不作因果解释;物理学研究物质事实,“解释”物质事实。于是,概念的蕴涵与物质的因果关系之间的平行论变得如此紧密,以致因果性或解释性的模式在蕴涵序列与物质序列之间建立起越来越密切的联系。人文科学一个非常普遍的趋势是采用类似的方向,也就是说它们全都力图理解与解释,而不是只理解不解释或只解释不理解。在有关人文科学的主要理论方向这一节里还有许多其他问题要探讨,我们将在有关人文科学共同机制那一章(第三章)中再谈。八、专门化与整体化:基础研究与应用不言而喻,任何学科的发展都以区别问题及理论,并在本学科内部或与邻近学科建立起整体联系为其特征。这种自然性发展带有近乎生物学的面貌,而且直接来自于智力在个人内部和个人交际活动时所特有的建构规律。但由于社会学的干扰,有时甚至由于种种意识形态的干扰,更不用说由于那些一般与生成的科学的自发倾向多少结合在一起的、但能作为特殊的、促进的或扰乱的因素起作用的认识论考虑,这种自发性发展变得复杂了。A.在人文科学中,使专门化的自然过程复杂化并经常以某些明显的缺陷来代替专门化的优点的一般性社会学因素,是在学科内部“学派”的形成以及由此带来的孤立和教条主义的危险。这种现象大概是人文科学特有的。因为自然科学虽说也有学派,但主要是指在实验或演绎还没有宣告争论结束时与所持相反立场有关的思想潮流。例如,十九世纪末物理学中唯能论者与原子论者的争议主要就是一种认识性的对立,而不是派别的表现,而且随后发现的新事实使各种观点得到了统一。在当代微观物理学中,由于波尔和布罗伊的伟大名字,人们确实说哥本哈根学派、巴黎学派,但关于随机变量的初级或派生特性以及关于底层决定论的存在或不可能性的争论则来自有待最后统一的各种解释。在人文科学中,意识形成本身就导致学派的对立,这是很自然的,而且常常引出富有成果的对立。但是,撇开这个因素不谈,应该指出的是,这一现象有时非常普遍,同时因学派而分的专门化还处于较低的等级,远没有达到重大意识形态争论的等级。因此在这方面举一两个例子或许是有益的。这样的例子我们将在心理学中选择,因为心理学是人文科学中最具有实验性质的。一个典型例子是心理分析的各个不同学派。弗洛伊德发现了一些新资料和新解释,但由于它们出乎人们的预料以及弗洛伊德主义所包含的同当时机械论思潮相对立的创造性思维方式,这些新资料与解释没有一下子得到舆论的赞同。然而弗洛伊德非但不站在心理学家和精神病科医生经常争论的那一方面,想方设法去说服他们——这本是可以做得到的,只要依靠某些友好的反应,如布洛勒、弗鲁诺伊等的反应——却宁可率领一个由第一批门徒组成的小组继续沿着他的道路工作,而不去作任何有步骤的与他们的思想接近的尝试。本着这种科学态度,但也为了在业务上维护他们的新生技术,弗洛伊德主义者于是成立了国际心理分析学会,该会只吸收由它培养出来的成员。树立这样一种“学派”精神的优点自然是使在相同原则上意见一致的专家们可以勇往直前,不必不断地回到初始的问题上来。但也有两个缺陷。一方面,过快的意见一致使人们忽视验证,而心理分析正是在这方面特别吸引了对弗洛伊德的功能主义也感兴趣的实验心理学家。另一方面,意见的分歧导致新学派的产生,而这正是在荣格和阿德勒那里所发生的情况。就目前情况而言,形势由于以下两个原因正在发生变化。第一个原因是某些心理分析学家感到了实验基础以及把理论与总的心理学理论联接起来的必要性。例如,在斯多克桥(Stockbridge)因拉巴包特的著作而产生的运动就是如此。第二个原因是实验心理学家们越来越倾向于不接纳弗洛伊德主义的细节,而只接纳心理分析的主导思想。目前,各心理分析“学派”有一股分解为各个个别“小字派”的不容忽视的、富有意义的趋势,但“学派”依然存在。另一个例子(虽然性质有别)是在一段时间内由美国行为主义所标志的、反对“精神主义”那种令人怀疑的研究或多少直接参照主体意识进行研究的倾向。由华生发扬光大的、但也同美国以外广大地区的思潮相一致的行为主义(参阅苏联巴甫洛夫的心理学以及法国皮埃隆的心理学),提倡一种基本方法,这种方法在研究主体时不从主体的内省出发,而是从主体的全部行为出发。从这样一种观点看,思维的内部机制就好象主要是动作本身内化的产物,是一旦内化的语言或感觉运动性动作及其他等等的产物。但是行为主义学派在其初期的特点是不但否认思想是词语意义的体系,连思想的存在都根本加以否认,甚至还禁止提到意识这个词。因此标志着这一学派形成的特征的就是一个仍然有效的方法论在理论上的推论。同时人们也很懂得,更多地注重研究者之间的对立而不是他们的意见一致,对使一种新方法论开花结果的益处。然而,从那时起,立场变得温和了,今天人们所说的“行为论”在观点上赢得了绝大多数研究者的赞同,但正因为如此,在程度上还可能有不少差别,以致再也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学派”了。我们已经说过,比如说,当托尔曼引用“期待”作为学习的基本因素之一时,人们几乎看不出这一概念与精神主义概念的区别。相反,当斯金纳拒绝引用中间变量,而把机体看作是一只人们只知道其输入与输出的“黑箱”时,他严格地运用了行为主义的规则,但这是出于方法论上的谨慎,而不一定再是“学派”精神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未来的研究必将以生理的、同时又是心理的内容来填充他的“黑箱”。“学派”形成的一个更简单过程是孤立过程(从社会学上讲,这一点可与在某些同大陆分离的岛上导致一些新物种产生的生物学因素相比较)。这种机制在当代社会心理学的研究中可以观察到。社会心理学产生于完全合理的新问题的发现,如集体相互作用对初看起来似乎与它无关的精神功能(知觉等)可能产生的作用问题,或是社会小团体相互作用的动力学问题。如果说社会心理学的优秀学者非常熟悉总的实验心理学的研究,并就此提供了极有用的综合的话(参阅布朗先生新著:《社会心理学》),那么还有很大一部分“社会心理学家”仍然蛰居在他们的唯一领地里。在这种情况下,科学的专门化就有形成一个“学派”的趋势,而这个“学派”仅仅是社会心理学性质的一个赝象。B.因此,学派的形成一般都促使专门化的加强,不过是通过多少是科学外的因素相互影响加强的。有时也会发生相反的情况:即其中某些学派追求的却是比自发的学科内或学科际的协调所表明的更为完全的整体化,而且它们也部分地达到了目的。但与此同时,又正是以学派精神反对其他可能的、有时还是更自然的、但无论如何是更为广泛的整体化。我们可以再一次以来源于“维也纳学派”(这里社会心理因素是相当清楚的,因为维也纳人向来有组织这种学术团体的特殊才能)的逻辑实证主义作例子。这个学派的宗旨明文规定为“科学的统一”(这一理想在“统一科学百科全书”这一标题和弗兰克在哈佛创建的学院的名称中再度出现)。它寻求统一的方向是把科学数据还原为可由知觉来确认的可观察之物,或者还原成一种精确语言,即逻辑的和数学的语言。但是,逻辑实证主义的反对者们则指责它所做的恰恰相反,并没有达到科学的统一。他们的理由有两个。第一、逻辑实证主义把实验事实与逻辑-数学语言彻底分割开来,而如果把逻辑-数学结构同一个主体的动作与运算联系起来的话,人们能在客体的关系中达到更大的统一。第二、在重建主体的活动中,人们对科学产生一种更加建构性的概念,这种概念使科学更加“开放”,而不是凭借实证主义的传统界限把科学关闭起来。由此可见,逻辑实证主义对某些人来说是整体化的根源,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则是同一个“学派”联系在一起的并且限制着所期望的整体化。其他较少带有学派性质的运动也以促进科学研究的整体化为其宗旨。在这方面,我们已经举出由贝塔朗菲倡导的、名为“一般系统论”的有趣运动。这个运动既包括人文科学也包括自然科学。其目的是设法揭示一切综合尝试中——不论是生物学的有机论或是社会学和心理学对整体资料的解释——所运用的共同理论结构。这样一种运动事实上是和一切趋向于把研究社会的或精神的有机生命的科学数学化,尤其是和控制论化的思潮联合在一起的。C.此外,这种来自由思想与问题所引起的运动,但同时又伴有上文所述的各种社会学刺激的专业化与整体化的双重思潮,还同基础研究与应用试验这种自发的分工相互影响。这是一个对本书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因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之所以进行有关当前人文科学主要趋势的这个调查,当然是因为这些趋势对社会有利而且越来越有利。但是在我们看来,最好把这个问题同专门化和“学派”问题联系起来。这不仅因为学派的形成常常出于对应用的考虑,而且还因为常见的、实践者在理论研究上的孤立能产生同分成学派相同的弊病,并且由于实践者减弱了实践的有效性,因而孤立也更为严重。基础研究与各种应用试验之间的关系根据学科的不同而有深刻的差别。有的学科可以有狭义的实验,有的学科的现象等级则排除实验,只能对观察材料进行统计和概率分析。在后一种情况下,应用确实担任着很重要的角色,因为它实际上成为实验的替身。这种情况的典型例子是经济科学。当人们为组织某种试验而求教于经济学家时,经济学家会作出一整套以理论为依据的预测,而随后取得的经验象实验那样对它们加以证实或否定,只是要把各种因素分解开来并不总是能做得到的。所以这类应用同基础研究混为一体。在这方面我们可以举出许多伟大学者如凯恩斯等人,他们同时既是一流理论家又是各种实践经验的启示者。在这些情况中,应用既然促进基础研究,它也自然从基础研究中得到最大限度的好处。有些学科如心理学能运用实验方法而不一定依靠应用来进行基础研究,它们的情况就迥然不同了。尽管如此,实验心理学几乎从创立时起就引起了众多的应用,而且许多伟大学者,如比奈,他同时既是重要的基础研究(比如他对智力的研究)又是被广泛采用的实践方法(他对智力水平的测验)的倡导人。这方面的主要原因显然是一切心理学理论都与人的生活有关,同时形势也不断引导人们去请心理学家帮助解决这样或那样的实践问题。但第二个原因也是出于医学的榜样。因为心理学和医学始终保持着密切关系,而且医学有一大部分内容来源于对应的研究,尽管它的基础还是从普通生理学与普通生物学中汲取来的。至于心理学的基础研究与应用之间的关系,必须分清两个问题:一个是后者给前者的贡献问题,另一个是前者给后者的贡献问题。但这两个问题多少是有联系的,而且最终都导致对“应用心理学”这一概念本身,从它的理论解释和应用于自身目的的优点这双重观点来提出疑问。心理学的这些应用总的来说对心理学认识本身没有多大贡献,除了在病理心理学方面,因为疾病构成一种自然的实践(比如失语症中语言因素的分解,等等)。这时,应用研究带有以上我们对经济学所指出的那种启发性价值。相反,在其他领域里,我们举不出应归功于应用的发现。例如,比奈从他解释智力的测验中就毫无所获。然而,尽管如此,正如人们所看到的,“应用心理学”几乎同心理学一样古老,因此它倒能够使心理学丰富多产。但是恰恰由于这个原因,它并不总是善于利用对它本来很有益处的基础研究。这是因为它出生得太早,因为人们在知识还没有深化之前总想把知识应用于这一部门或那一部门。因此人们在认识形成机制之前就想方设法去衡量成绩或成果,其结果往往是相互的贫乏。除此之外还有形成“学派”的后果。应用心理学组织自己的年会,并有构成国中之国的趋势,这就带来了科学上相对孤立所导致的弊病。因为只考虑应用时,人们势必要限制问题的范围,而那些从应用本身的观点上看最终应该是最值得解决的问题则往往被忽视,这是因为它们最初的形式似乎只与基础研究或理论有关。我们之所以强调这一例子是因为它很有启发意义,特别是和自然科学领域中的应用过程相比较。大家都知道,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的格外可靠的应用往往以一种最料想不到的方式产生于基础研究,有时甚至产生于根本不考虑实践的纯理论性研究。在这方面,人们常常举马克斯韦尔方程式在当代电磁学应用中的作用作为例子。如果相反,把自己局限于应用之中,或者,比如说,在不懂什么是一般智力以及智力是如何构成之前就想去衡量主体的智力,所得到的应用比起了解形成机制之后所能作出的应用要狭隘得多。总而言之,作为独立学科的“应用心理学”并不存在,因为任何完善的心理学都导致有效的应用。一般来说,人文科学就是要在一切领域提供越来越重要的应用,但这里以发展基础研究、不事先以功利标准的名义去加以限制为条件。因为在初始时看起来最无用的东西也许是最富有意想不到的后果的东西,而为了实践,一开始就划定框框则使人无法综览全部问题,还可能遗漏掉那些事实上最不可缺少的、最富有成果的东西。[瑞士]J.皮亚杰《人文科学认识论》第二章 心理学科学心理学可以采用真正的实验方法,这些方法是语言学或经济科学之类的学科几乎不可能(或很少可能)采用的。它用了比这些学科更长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研究的特定对象。这其中有两个实际上是互为补充的原因。一方面,心理学主要是研究人,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哲学的臣仆,因此它相当费力地才理解到内省的限度以及把意识置于“行为”的总背景之中的必要性;另一方面,科学心理学不再以唯一的内省作为中心之后,在当代结构主义各派重新发现比意识更为广泛、更为深刻,但同时又包含意识并保持意识同机体、同集体生活联系的精神特殊性之前,首先在人身上看到的只是一种生物因素和社会因素的混合物。因此描述当代科学心理学的趋势首先就是分析它同哲学分离(却同认识论一直保持着不断更新的联系)的原因。其次是回顾初期的经验主义,因为在今天,每当著作家们对解释性理论发生怀疑而只限于描述可观察之物或规律时,经验主义就再度出现。再其次,是阐明寻求解释如何往往导致朝向有机生命,甚至越过生命朝向一般生理机制或社会生活去还原的尝试。最后,是指出为达到精神生活或行为的特殊性所进行的各种不同类型的研究。这些研究的方向,有的是内在的质性资料(心理分析),有的是可以精确计量的总的可观察之物(行为),有的是发生结构主义,有的是抽象的模式。这样一幅图景自然还有一些有关心理学跨学科的趋势和人文科学中这一特殊分支的种种应用的说明作为补充。一、科学心理学与哲学心理学要客观地指出目前的情况和各学派的情况,有两点必须说明。一方面,由各国心理学会组成的国际科学心理学联合会(全部大约有四万名个体会员),从来不愿意加入国际哲学及人文科学大会,这当然不是因为联合会对哲学与人文科学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它执意要和哲学思辩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哲学思辨对语言学或人口学则毫无威胁。另一方面,有些思想家认为科学心理学不足以提供对人的认识,它应该由“哲学心理学”(又称“哲学人类学”)来给予补充。因此,要了解当代科学心理学的派别,必须先指出这两股思潮的差别,揭示作为科学的心理学所特有的要求,这是非常重要的。对于许多学者特别是持实证主义立场的学者来说,科学心理学与哲学心理学的差别(他们一般都否认后者有任何意义)在于所考察问题的性质。心理学和其他任何科学一样,只研究“可观察之物”,而哲学则力求达到事物的性质和“本质”。初看起来,事情似乎确是这样。比如,人人都同意人的意志自由或不自由的问题是属于哲学而不是属于科学心理学的问题(即使在方法上心理学家在涉及现象时接受方法论决定论)。人人也都承认记忆或知觉规律可用来作科学性研究。可是,心理学史本身立即表明,哲学问题与科学问题之间的界限是经常变动的,而且变动的方向是出乎预料的。例如,上世纪末,心理学家很少研究智力领域中的判断机制,或者顶多把它看作属于观念联合的问题,而留给逻辑学家去更多地探讨。当马伯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时,他仅仅认为在联合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心理之外的因素”或逻辑因素,这个因素与心理学家无关。今天则相反。关于智力的理论有多种多样,但谁也不想把判断排除在心理学领域之外。因此,今天若要把心理问题分为科学的和哲学的话,那是异常冒险的。目前最为普遍的趋势是把科学设想为无限开放的并且由它自身随时决定与它有关的问题。那么,为什么在历史的一个特定时期,某些问题被看作属于科学心理学,另外一些问题则不属于科学心理学而可以交给哲学呢?这只是因为有些问题能够充分加以限定,因而可以通过实验和计算得到解决。同时,这样得到的解决是可以赢得研究者们的普遍同意的(如暂时不一致时,可以进行复查或验证以期最后取得一致)。因此,如果说自由的问题与科学无关(或者说目前无关),这倒不是因为它的性质(现象或“本质”,等等),而是因为人们没有或还没有方法把它变成可以进行实验验证或算法验证的问题。同时,至少在目前情况下,人们建议的各种解决办法都依赖于对价值、信仰等等的判断,这些判断都是可以尊重的,但却不能彼此还原。这就构成在哲学上可以接受,但在科学上不能接受的一种事实状态。因此,作为第二个近似的解释,人们会说,科学心理学与哲学心理学之间的界限是一个方法论问题:一方面是客观的方法,另一方面只是反思的、直觉的或思辩的方法。但是,在研究精神事实这样一个关系到每个人的领域里,客观性与主观直觉的界线又在哪里呢?人们常常倾向于认为这一分界线与内省有关。的确,心理学有过一个学派(行为主义,今天它的立场显著地缓和了),它摈斥一切对意识的参照,只着眼于行为。但是,也有过为独断唯物主义作辩护的哲学。因此,倘若认为科学心理学无视意识,哲学心理学把意识作为自己的分析对象,那就大错特错了。本世纪初,德国心理学有整个一个学派(维尔茨堡的思维心理学),正当比奈在巴黎研究同样的问题时,他们甚至试图应用诱发内省的方法,把内省集中在一些非常限定的、可以决定的问题之上,使之产生出最大量的信息。他们限定的问题是:形象在思维中的作用以及判断与观念联合的区别等等。虽说这些研究阐明了内省的限度,这一点下文还将谈到,却丝毫没有达到否认内省的一切意义的目的。同样,如果认为只有哲学心理学把人看作主体,例如,把人看作认识论观点上的认识主体,而科学心理学则把人视为客体,这种说法也是错误的。因为这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文字游戏(当它不是有意识时),旨在混淆对主体的客观研究和对主体的无视或忽视。即使动物心理学或动物生态学,现在一般的趋势也是把生物当作主体来对待。动物生态学的“客观主义”(即在动物的生活环境中,而不仅在实验室里对动物进行客观研究的方法)的创始人之一洛伦兹最近写了一篇关于他的本能性或后天性认识的观点与认识论中康德的观点有相似之处的富有启发性的论文。在智力心理学方面,日内瓦学派就儿童的智力概念与智力运算的发展所进行的全部研究工作,也同样证明了主体活动在认识的形成中所起的作用,这种作用同经验主义所谓的被动经验的唯一作用是相对立的。如果科学心理学与哲学心理学之间的区别既不在内省也不在对主体的看法上,那么就应该在一个更加限定的范围内去寻求。这个范围仍然属于方法范围,但只涉及研究者本人的自我所起的作用。当代科学心理学各派所说的客观性,根本不是要忽视或撇开意识或主体不谈,而是不以观察者自我为中心的非中心化。由此产生标志着当代心理学最普遍倾向的三大研究方向或三大观点:(1)行为观点,亦即包含意识或觉悟在内的行为观点。总是内省是不够的,因为它既不安全(它达到的是精神活动的结果,而不是其内在机制),又使事物失真(因为内省的主体既是裁判又是当事人,这对情感状态起着重大作用,甚至在认识方面也是如此,因为人们在内省中投射了自己的哲学)。然而,如果把意识置于行为的整体之中,意识仍是一个基本现象,人们就从这一观点来研究“觉悟”。克拉帕雷德就是这样证明了有些儿童在事事都过度地概括的那个年龄,认出两个物体(如一个苍蝇与一只蜜蜂)的相似处要比认出他们的不同处更为困难。因此觉悟颠倒了实际工作的秩序,从四周(动作的不匹配)进到中心(内在机制),而不是相反。(2)发生观点,即个体发生的发展观点:倘若只考察成人,人们只看到已经构成的机制;如果沿着发展的线路,就能达到机制的形成,而只有形成才是解释性的。(3)结构主义的观点。这个观点还没有被每个人接受,但我们将要看到它符合一种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带有强制性的倾向,即寻求由动作的逐渐内化所产生的行为结构或思想结构。这是一种可以用实验来获得其结果的结构,但主体本身在通过自己的活动建构它们时并没有把它们作为结构而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格式塔心理学为这种研究开辟了道路,今天,最最不同的领域里都可以见到这种研究,如心理-语言结构、心理-社会结构、智力运算结构等等。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就更加清楚科学心理学与哲学心理学之间的界限了。它们二者的分界,既不在研究的问题,也不在研究的领域。哲学心理学研究的任何问题可以或者都可能进入科学心理学的领域;同样,我们也看到一些哲学家研究行为、发展或结构。它们唯一的区别在于非自我中心化;凡是心理学家认为他提出的只是人人可以验证的假设,而且还在他的多种多样技术中提供检验工具的地方,哲学家则认为可以通过一整套被视为原始的,先于任何心理学认识的直觉来认识自己。因此,哲学家运用的内省就是以他的自我为中心的内省。正是从这样一种观点出发,曼恩·德·比朗认为他在对努力的感觉中抓到了原因和力量,而雅内等人从那之后则证明,努力的“行为”(不是努力的意识)是动作活化的一种调节,它分配但不产生可供使用的能量。柏格森也从同样的观点出发,把他认为能通过直接直觉达到的纯粹记忆与运动记忆或习惯对立起来。然而现代的研究工作使人们认识迹象(同天生行为与习惯有联系的、以它们为依据但又不与它们混同的记忆形式)和重建并追忆的行为之间,至少可以区分出十个过渡层次。梅洛-庞蒂也是从同样的观点出发把一切行为都看作是一种“体现的意识”,并力图调和对原始科学的寻求和对“超验”的连续活动的寻求,但他无法断定个人在他意识到的范围内是由全部行为、他的整个过去、以及全部结构来决定的呢,还是意识只是一种完成,只有对发展加以完整的研究才能把完成置于其真实的背景之中。然而,虽说科学心理学与哲学之间的差别这样看来很清楚,但是,显而易见,这些差别尤其与派别有关。事实上,每个心理学家都部分地屈从于自己的认识论。纳格尔也正是把心理学各不同“学派”的持续归于这一原因。另一方面,任何一位学者都不放弃对他的自我所做的观察,即使他的自我与别人的自我有所不同。而今天象卡尔纳普和冯·米塞斯这样的纯粹的实证主义者竟认为,内部观察尽管可以应用于与物理学甚至与生理学的可观察之物不同的可观察之物,“在原则上”却与外部观察并无区别。不过,只有当心理学继续向一切问题、向一切资料开放时,这种差别才存在,其用意则永远是按照实验检验的一般规则,甚至在目前可能的情况下按照形式化的一般规则来达到客观的解释。如果说哲学推理能够满足于公设的可能性和概念的严密性,那么心理学从哲学推理中得来的不可忽视的遗产只有置于这些检验之下才成为有价值的东西。是自行为主义革命以来,内省不再提供一个以主体言论为媒介的“自在”,它成为许多行为中的一个行为,受“觉悟”规律的支配,又结合在全部行为之中。因此,自斯蒂文斯以来,心理物理学本身可以运用主观的等级了,同时种种对质量资料、对态度、对舆论的评价方法在今天也都发展起来了。二、无结构主义的经验主义与心理学的解释需要当一门年青科学建立起来而又不得不争争吵吵地与哲学脱离时,它一般都要费一些时间来发现自己的主要倾向。因为这些倾向在开始时远没有被人们意识到(又是一个觉悟困难的例子),只是通过不断摸索,有时甚至是由于早期理论上的错误或夸张而被发现的。A.在这方面,十九世纪新生的心理学中的联想主义——它力图通过由感觉和幻象构成的原子论先决要素之间的机械联想来解释一切——用它最初的夸张和帝国主义态度比它若是作为许多可能假设中的一个假设,以温和的形式出现,或许要起更大的作用。事实上,正是联想主义通过反应引起了行为心理学根源的美国功能主义,和至少是当代结构主义部分根源的德国思维心理学、尤其是格式塔理论的著述。这还不算心理分析以及比奈(他开始时采用联想主义,但自1903年起又毅然决然摆脱联想主义)、雅奈和其他许多为发生心理学鸣锣开道的人们的著述。不过,在得胜而又冒风险的理论与填补这些理论的缺陷的更深刻的理论学说这种辩证关系内部,经常出现一种倾向,在本章一开始时就指出这种倾向是有益处的,因为它不断地死灰复燃,并且在历史上、在当代都有其代表人物,这就是实证主义倾向。它只着眼于唯一可观察之物并在各可观察之物之间建立可重复的关系,而不考虑通过寻求解释或通过解释性理论去超越一般事实或规律的水平。由于我们的目标不是历史,而是解释当代心理学的主要派别,所以关于过去,我们只谈谈一种相当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当人们翻阅最初几次国际心理学大会的文件,把它们同今天的文件相比较时,或者拿四十多年前美国心理学的情况同目前的情况对比时都能体会得到。当代绝大部分研究工作都是为解决一个问题而组织的,然后往往把研究的结果制成多少带有普遍性或抽象性的模式。而在过去,人们却长时期地从事于搜集事实,好象问题或问题的解决办法就会随之而来似的。例如,人们可以在一间实验室里(还是在1929年)找到年复一年搜集到的、大量有关同样一些小学生的资料,它们提供了一张极为丰富的、小学生在人所共知的种种测验中所获得的成绩纵向表。但从事这项艰巨而细致工作的人们却不知道他们要从中汲取些什么。今天,纵向研究只运用于检查增长速度中的各个阶段或变化的必然的先后顺序等等。只有把问题放在一个明确的位置上才能使为这一意图而搜集到的事实有用。当代实证主义不再那样单纯了。例如,它的最著名、最合格的代表者之一,斯金纳,就在动物与人类心理学中明确地提出了学习问题。但是,由于只想提出确切的数据,斯金纳就有意识地在方法论上把自己的分析限制在两种可观察之物之上;呈现给主体的刺激或输入和由此产生的、可观察和可计量的反应或输出。在这两者之间当然有具有许多中间的心理或精神变化的机制。然而在方法上斯金纳无视这些中间变化,他把这一机制比作一只“黑箱”,人们可以把箱子的输入和输出联系起来而不知箱内到底发生些什么。作了这样的限制之后,他的研究工作仍然取得了丰硕成果。在这方面可以举出两个事实。第一个事实是对考诺斯基发现的“工具学习”的运用。在这位学者之前,人们认为一切学习是经验或实验者引起的“外在强化”的结果,经验或实验者通过成功或奖励,失败或惩罚来认可被研究的主体的反应。考诺斯基则证明,有些学习却相反地同自发地使用装置中提供的媒介物有关。因此,斯金纳就在他的试验笼子里安装了某种杠杆,动物一压在杠杆上——起先是偶然的,后来是有步骤的,食物就立刻出现。于是他观察了鸽子、老鼠等,他看到被关住的动物,在其搜索过程中终于会加力于杠杆,杠杆便变成了一种提供食物的工具。在这一方面,我们应当立即指出,看到这样一位学者用巧妙的办法撇开“黑箱”的内部不谈,有步骤地利用主体的一种功能性活动和一种近乎工具性的活动(后一种活动并不排除各种不同的强化),这是多么富于启发性啊!斯金纳观察的主要结果是,当整个装置在分配每一动物的结果方面由机制来调节时,他的鸽子在实验的种种变更中要比实验者参与其中的细节时更快地学会人们所期待于它的东西。由于斯金纳本人是教授,于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用一些对每个问题提供几个可选择的答案的分配器给他的大学生们有程序地分配心理食物作为试验。学生一按相应的按钮,他就可以知道他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正确,机器就继续运转下去;如果不正确,问题又再次出现。大家都相当清楚,这项心理-教育实验的结果是如何引导斯金纳及其后继者把这种程序教学法推广到语言、计算等的学习上的,以及目前这一方法在某些部门是如何流行而在另些部门又是如何受到非难的。在那些反对者中,应该提出的是大语言学家乔姆斯基。对他来说,语言的出于本能的学习是绝不能还原为斯金纳的模式的。因此,我们刚才举例的严格的实证主义,从实验的甚至理论的观点上看,远不是没有成果的。由于本书的目的不是批判地分析每个人的立场,而是研究各种趋势,我们无须就这第一个趋势发表意见,只要阐明为什么它没有被广大研究者所追随,以及在那些方面它被其他趋势补充或代替就够了。B.在这方面,要指出的第一点是,一般来说(这不是斯金纳的情况,我们将会看到为什么),纯经验主义走向把行为分为原子论的块并排除任何结构主义,这不是出于经过思考的归纳或演绎,而是隐蔽的并且是由于对问题的分割所造成的。思维的自然倾向是以简单解释复杂,并通过对复杂的直接分解把看来是简单的不再认为是简单的;而且(这是一回事)思维的最简单的运算是加法运算,它使人们认为一切复杂体系都是简单要素的单纯相加性集合。因此,纯经验主义总有歪曲精神实在、把精神实在还原为人为的“原子”而达不到整个结构的危险。这正是在古典联想主义那里所发生的情况:它一方面把知觉简单地(也就是说既看不到证实的问题,也看不到证实的必要性)分解为一些感觉,另一方面,又假设先前的感觉是以形象的形式被保存下来的。因此只要把主体的活动还原为用来沟通感觉与形象或形象与感觉的联想体系,就能重新获得具体和实际的整体即知觉、概念、判断等等。许多学者以当今的刺激-反应(或S→R)模式来替代过去的人为“联想”。这个模式根据不同情况能带来或不带来同样的原子论缺陷。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研究者组织实验就是向实验投射整整一个盖然判断,而盖然判断的存在本身就表明严格遵守实证主义苦行的困难。如果把实验装置分割成小的、不连续的独立的刺激,S→R图式就又回到严格的联想主义(但自然是知觉与运动的联想,而不再涉及盖然的形象)。如果相反,凭借斯金纳的天才,人们选择一个带有整个因果关系的复杂情况,简言之即一个鸽子的活动能够更自由地表现出来的天地作为刺激的话,那么S→R图式就阐明不再与任何简单联想有关的工具行为。因此,今天的一般倾向是认为S→R图式基本上是复杂的,同时单单这个图式是模棱两可的。首先,动物心理学和电脑造影分析表明了一个基本事实:这就是神经系统有自发的活动(波),机体也有(阿德里昂等人的研究),这些活动都不是对刺激的反应。当发生S→R反应时,人们越来越强调说,如果机体作出反应,那是因为它对刺激敏感。对刺激敏感这一先决条件在本能反应中(只是有“欲望”时刺激才起作用),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在学习中也并非不明显,如果步步紧跟主体的发展,观察主体对一个原来无所感觉的刺激开始产生感觉的情况的话。然而,这种敏感说明出现了新的安排,其结果恰恰就是反应。因此人们越来越倾向于认为S→R图式不是线性的(C→S),而是循环的S←→R。这就不能忽视机体Or,由此产生S(Or) R这种复杂关系,也不能忽视这一点,即要撇开中间变项不谈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此外,即使格守最严格的实证主义图式,人们也不得不承认用来仅仅描述输入与输出(用可重复的关系或规律,而不作因果解释)的实验部分是任意切割的产物。我们已经看到输入的选择是以观察者对世界的切割为前提的。但是,输出的产生或出现正如我们刚才看到的,并不因此而与机体或新研究的主体的生命时刻无关,这就带有时间上的切割了。即使从实证主义观点来看,全部实验也应该把一切可能的输入轮流试验,从诞生(或胎儿期)直至死亡连续不断地加以研究。工具学习比起传统概念(请参阅下面第七节)所作出的巨大进步就是拓宽了输入并因此能在输出中达到主体生命的一个阶段,但必须从正反两个方向连续进行,而这即使从实证主义观点来看也必然导致心理-发生观点或有关全部发展的观点。C.如果我们仔细研究一下有关精神发展的各种著述(这一点在第八节中还要谈到),就会看到这些著述有的是供解释之用的事实汇编,有的是建立于事实的基础之上,但全部目的在于解释事实而不仅描述事实,换言之,全都是超越实证主义图式的更为普遍的学说。的确,任何一种学说都摆脱不了这种几乎无法避免的必要性,即研究一个特定时期的发展“因素”(机体的成熟、经验、社会生活等等)。这是对因果解释的一种寻求,也是一种填满严格经验主义的空箱或“黑箱”内部的普遍倾向,尽管是以假设来填满的。此外,即使在学习领域,一般的倾向仍然是解释性理论。若是仅仅指出一个小小的事实,人们可以只做简单的描述,只要学习是渐进的,只要所观察到规律能得到证实。但如果有一个与前一个过分相象的新收获,它把前一个收获部分地抹掉了,并且产生了如人们所说的“追溯性抑制”,那么谁都不免问个“为什么”。当然,所得的回答又是规律;这时就需要把这些部分性规律与更为普遍的规律协调起来,而协调规律就不再是简单的描述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要用演绎推理,而这恰恰是因果解释的一个方面。在有关知觉、记忆、智力过程等的实验领域里,情况经常也是如此。例如,如果人们用一架快速投影机和用十分之一秒或百分之五秒等等时间放映一个已知的感觉效果(如一个光学几何幻觉),并且发现一个新的有规则的变化的话,那么,人们就不可能不问这一变化的原因是什么。这又是对因果解释的一种研究。因此,尽管千差万别(这里所用的词汇可能还适合于每个人,但这或许仅仅是一个文字问题而已),但一般倾向是超越描述走向解释。这就意味着研究中有三个阶段:(1)首先是对普遍事实或可重复性关系的描述,也就是建立规律。(2)然后是进行演绎或协调规律。在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胡尔的例子。他在发现了一系列有关学习、强化作用、目的梯度、各种习惯的“族”的分级等等(参阅后面第七节)的规律之后,在逻辑学家费彻的帮助下,从某些公设出发建立了这些规律的形式化系统。由于他的公设对规律的演绎来说是充分的也是必要的,所以可以被认为是规律的理由。其他学者则不注意去作具有逻辑形式的演绎。但不管演绎是直觉的或多少是形式化的,不管它是明显的甚至是暗含的,一旦有好几条规律起作用,尤其当这些规律是属于不同等级的(全部性的或越来越局部性的和特殊性的),就不可能不把它们汇集在一个系统中,使一些规律从属于或派生于另一些规律。(3)但是,演绎规律还只是一种逻辑运算,单靠演绎来解释是不够的。如果演绎要完全的话,它一定要揭示那些作为必要的和充分的初始公设,而这些公设在阐明“原因”时就走上了解释之路。但是,如果人们局限于演绎的形式方面,那么就总有许多演绎体系的可能,其中有的体系把其他体系的结果视为公设,有的则相反。这时,要达到解释就必须以“模式”的形式来使规律的演绎具体化。这些模式被认为同时既再现了实际过程,又以演绎运算的形式表达了这些过程。当在所研究的现实中发生的实际变化与演绎运算相一致时,解释的目的就达到了(参阅后面第九节等)。当一种规律(1)又有一种可能的演绎(2)与之相符并具体化为一个模式(3)时,人们就获得了解释。但是大家都知道,解释性假设在心理学里比在其他领域里更是多种多样。虽说当前的趋势不可否认地主要是力求统一——这种例子以后我们会看到,但仍然是一个未来的方案,不是现实,而且根据我们研究领域的许多部分来看,在解释中还存在着相当的混杂。原因不在于规律,因为在最能实验的部门,在更加临床的部门或在心理社会这方面能进行种种尝试去验证的部门,人们对规律比较容易取得一致的意见。原因也不在于协调或演绎规律,因为如果一些人着重于形式的逻辑化,另一些人则满足于更为直觉的看法,所得的结果基本上是没有差别的。真正的原因应该在可能模式的多种多样中去寻找。因为精神生活来源于有机生命,它在社会生活中发展壮大,并以各种结构(逻辑的、心理-语言的等等)作为表现。因而模式也就千差万别。这是根据还原尝试主要是有机论性质的(见第三节)、物理主义性质的(第四节)、还有社会学性质的(第五节),根据试图在与自我处于辩证关系的本能的各种变化中(第六节),在行为的表现中(第七节)还有在总的发展中(第八节)去达到心理学的专门性而有所不同。而这一切都带有多少是具体的或朝向抽象模式的形式(第九节)。正是通过研究这种种不同的解释形式,才能更好地同时指出心理学当前除实证主义之外的各种倾向以及这门学科同其他学科所有的日益众多的联系。三、有机论倾向及心理学与生物学之间的关系没有有机生命就没有精神生活,反之则未必如此;没有无神经功能的行为(从腔肠动物算起),而神经活动则超出行为。尤其是,一切有机物都可以进行具体的验证并产生比行为与意识更能观察更能度量的表现。以上的一切就是心理学的解释一定要从精神过程和行为同生理过程相结合这个方面去寻求的道理。A.这正是心理学的一个经常的倾向。这种倾向,在它已取得的人所共知的成就之外,看来越来越具有远大前程。但在这里,主要要明白它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且当前的倾向与过去的某些思潮也是不尽相同的。一种是还原主义倾向,它的目标是把被设想为现象学简单表现的精神过程和被设想为构成精神过程的真实实在或至少是它的直接说明的有机同伴体完全等同起来。但还有一种称之为关系的或辩证的倾向,它把机体或神经系统、行为或行动中的现象,区分出种种等级,并辨别各不同等级过程间的相互作用或反馈,这样就不再有从高级到低级的还原,而只有越来越密切的相互关联。为了避免误解,首先应该指出,心理学与生理学或生物学之间的关系问题远远超出意识(因此不是整个反应或行为)同它的神经同伴体之间的关系这一特殊问题。这个问题已在第一章(第七节C)中讨论过。当前的一般倾向是承认这种意识的形式与共同伴体的形式之间的同构性而不是相互作用(即我们所说的存在于意识所特有的“蕴涵”与神经过程所特有的因果性之间的同构性)。这一点也不排除伴有意识的神经过程可以与其他过程不同,就如脑电图记录的“警惕”状态能表示的那样。然而,否认意识与其神经同伴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丝毫不等于否认行为(包含意识、但超越意识)与生理过程的相互作用,因为全部精神与身体(或皮质-内脏)医学都表明有那样的相互作用。这丝毫不证明意识对高级神经活动有作用或没有作用,只是证实这些心理生理活动对低级调节有作用。从后一种观点看,精神与身体医学的研究同一切生物学性质的心理治疗法一样,都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在这方面,应该特别指出的是正在蓬勃发展中的药物心理学的研究工作。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在精神生活或行为与生理生命或生物生命之间的关系这方面的还原主义或相互作用论的倾向吧。在科学心理学中,历来都有某些本质上是还原主义的倾向。在以联想解释精神过程的时代,人们力图表明联想是神经联想(这个名称留用在皮质“联想通络”一词之中了)或通路等的直接反映。当巴甫洛夫发现条件反射时,他毫不犹豫地把这种反射视为与“心理学家的联想”“完全一样”的东西。而人们也很自然地开始把条件反射看作是能把整个精神生活还原为神经条件作用的这种万能解释。不多年之前,还有一位瑞士医生兼心理学家想方设法证明条件反射不仅是习惯、语言、图画等的唯一原因,而且还是整个智力和意志的唯一原因。然而,尽管没有达到这等程度的还原主义,但是至今仍然有一些研究人员倾向于不加争论地有可能把高级行为还原到老鼠或鸽子的行为,并以此作为公设。可是,虽说应该假设一定数目的共同机制,但却不能预先决定这些机制延伸的范围,尤其不能预先决定它们一旦结合到更为复杂、更进化的行为中去时会变成什么,否则就有把人“动物化”的危险。B.要理解相互作用或关系论的倾向今天如何有取代还原主义的趋势,最好从心理学与生理学这两个平行的、最终仍是相互依存的方面来粗线条地勾画一下条件反射的命运,这样更能说明问题。在心理学领域,巴甫洛夫的伟大发现曾引导人们去区分现象的等级并承认存在着高级对低级的作用,而不仅是低等级对高等级的作用。把“心理学家所谓的联想”等同于条件作用是一种高级到低级的还原,但在这之后巴甫洛夫马上又阐明了高级神经活动(即条件反射)对脏腑机制所产生的作用,这正是高级对低级现象的一种影响。随后,巴甫洛夫发现了两套信号系统,一套是纯粹的感觉一运动系统,一套是同语言相联的系统。苏联心理学家们还举出许多例子说明语言信号对低级的条件作用,直至对周围的生理反应所起的作用。此外,电生理学技术表明条件反射不纯粹是皮质的,它也影响网状组织,因此具有间脑的整合作用,这就意味着皮质联合系统与这些低级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另一方面,苏联生理学家与心理学家不再认为条件作用是一个简单的联想链。今天他们还提供了条件作用的一些控制论反馈模式,这就显示出可以与摸索行为或一般认知调节的图式相媲美的图式来替代低级机械图式的极大利益。但这丝毫不妨碍这些调节图式成为生理学各部门的常见模式,从而表明各种等级间在关系上的、同一切还原主义相反的类似性。最后要谈的是费萨尔德在条件作用过程本身中所寻求的同时是概率的又是代数的抽象模式。费萨尔德首先看到,学习(至少是成人的学习)并不取决于新的神经末梢支或新的突触的成长,而只是已经形成的联结的一种新功能。于是他建立了一种“网络”(tattice)图式,其中一切要素都具有相同性能(由此产生历史性的决定在优先道路选择中的作用),但尽管路线可以替换,但却有可能导致某种同态调节的稳定性。由于网络是作为“附属的随机网络”提出的,为何有这些路线就能用系统的随机性来解释。所谓随机的,是因为系统的每一要素都带有某种解除的盖然性;所谓附属的,是因为它和它受到影响的其他类似的神经元场连接在一起。由此可见,从生理学观点看,条件作用早已不再同单独的一个等级的现象相关联,这就有做到人们假设的、把高级过程还原或被认为是低的这一级的可能。因为,一方面,条件作用指挥或控制各种低于它的机制,但它同时又依附于皮质下系统;另一方面,它所导致的越来越精细的理论的制定使它可以和许多高级性质的调节系统以及人们在智力的各个层次所见到的代数和概率结构相媲美。从心理学行为的观点看,条件作用导致了类似的辩证法。人们首先发现了这一事实,即条件反射本身不是稳定的,只是在更为广阔的、可以使其平衡的行为内部才得到稳定:当构成后天获得性刺激的有声信号发出之后不再送上食物,巴甫洛夫的狗就停止分泌唾液。由此可见,真正的联想并不构成一个自然的、恒常的单位,它只是放在包括最初的需要及其最终满足的扩大的整体之中才起作用。因此联想是一种同化,因为听到的声音只是在声音同化于食物图式时才具有意义;而且它还是一种预示性的同化,因为信号预示出现,还不指示出现。在语言的获得中起作用的条件作用同样也只是在模仿和有意义的交换等背景中才能获得意义和稳定性。简言之,从各种观点看,有关条件反射的思想史非常典型地说明了还原主义倾向为何并如何让步于越来越普遍的倾向,这种倾向的特点是等级辩证法和高级向低级、低级向高级的关系性同化。C.现在让我们从这一特殊例子进而作最广泛的考察。要了解心理学和生物学关系方面的最新趋势,必须谈谈有关行为或特别是认知功能与机体调节之间的关系的种种论述。长期以来,生物学家一直把配子染色体团看作是一个由各自独立的、完全与体质分离的基因所组成的原子整体。每个基因都带有遗传或基因型的特征,这些特征除发生突变——一般是骚乱性突变——和因两性融合而产生的发生组合的情况之外,都是代代相传的。从这一立场出发,唯有种质从变种和进化的角度看才是重要的,而现象型只构成一种会消失的个体赘生物,对进化毫无影响,因为进化来自突变,来自被设想为一种挑选的淘汰。行为更不必说似乎可以不予重视,而本能、学习和智力本身在机体争取生存不被淘汰的斗争中也只为生命的延续提供微小的辅助性帮助。与此相反,今天大家都知道配子染色体团是一个由相互依存的要素组成的调节系统,发生组合起着比突变更为重要的作用,其自身也受种群基因库内部的平衡规律的支配。大家尤其知道现象型应该被没想为配子染色体团对环境压力的反应,选择淘汰并不直接作用于基因,而是作用于作为多少是相称的反应的现象型。至于行为,它不再是次要的或可以被忽视的了,因为它构成现象型的基本活动。此外,行为、机体与环境的关系也变成了环形的了,因为机体选择环境,改造环境,同时又依赖环境,行为因而变成进化本身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当我们看到现代动物生态学的伟大奠基者之一,动物学家而非心理学家洛伦兹最近发表的论述时不要大惊小怪。他写道:“作为熟知进化现实的博物学家,我们不得不把人类认识系统的成就视为和机体的其他一切功能相同的东西,也就是某种在系统发育上所形成的东西,它的特征来自机体与环境的对抗……同时,即使我们对认识过程本身不感兴趣,而只对认识的‘客观的’和超主观的意义感兴趣,我们也不得不作为生物器官科学的一个特殊情况来建造认识的理论。”洛伦兹本人把人的认识解释为本质上来自先天的即先于经验的形式,它们不是必然的,是在本能方式方面作为遗传假设来考虑的。然而,生物组织与认识组织,尤其是机体调节与认知调节系统之间可能有的联系以及这二者之间的逐渐平衡,丝毫不能作为进行还原尝试的理由,而这从发展心理学的观点上看有一个明显的原因:因为智力并不是全身武装以后才突然出现的,好象它预先已经包藏在机体之中似的。它也不是从初级机制——这些机制就在神经系统和发生系统内预先形成——直线式地演变的,而是一点一点地、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形成的,每一阶段开始时都把在前一层次、另一方面所获得的东西重新加以构造。比如,我们不能仅仅因为麦克居洛克和皮茨发现了神经突触连结中发生的各种变化与命题逻辑中的因子有同构性就认为逻辑是天赋的,是在头脑里预先形成的:这些神经结构首先要变成感觉-运动结构,而感觉-运动结构不单纯地来自遗传形式,必须要有一种真正的建构。在建构过程中,刺激当然来自大脑的功能,但只作为功能的框架,不作为天赋的概念。随后,在感觉-运动层次上建构的东西要重新加以建构,要超越表象或思想的层次(因为会做一个动作和在思想中能描述这个动作完全是两回事)。同时,就在思想领域中,那些以直接对客体所作的具体运算形式而开始的东西也只有到后来才转移到抽象思考等等方面。简言之,如果在一般的神经或生理组织与认知组织之间存在着密切关系的话,那么这种关系就是上下各层次过程之间的种种相互作用,而根本不是简单的还原。对动机、冲动、激动等的中心机制,也应该这样说。但目前就这些问题蓬勃开展的研究还不允许得出本章可以探讨的综合观点。四、物理主义倾向及知觉的不同阶段能导致人们去作还原尝试的第二个解释形式标志着心理学的一种相当持久的趋势,但这种趋势也同样引起了心理学的当代趋势朝向与过去的趋势相当令人注目的和意义深远的相反方向发展。如果说情感、习惯的养成,以及智力本身的某些方面显然取决于机体的话,那么其他方面,尤其是知觉,认识的客观的和可以说不带个人色彩的形式就可以看作是直接同物理世界相联的了。由此一再产生把这些精神过程联结到物理过程的种种尝试。这种倾向、尤其因为它的代表者有时是那些在研究心理学之前曾经是研究物理学的学者,如以前的费彻纳和今天的柯勒,自然更加显著了。A.之所以要提到费彻纳,尽管他已属于历史,正是为了再次指出心理学的各种思潮在走到结构主义解释之前都是以带有原子论性质的种种表现为开端的。我们已经指出初期联想主义概念的浓厚的原子论性质,而今天有关条件作用的观点,正如以上所说的,却证明是一种控制论的甚至代数-概率论的结构主义。关于物理主义思潮,费彻纳继韦伯和法国人布盖之后,也试图简单地表示出被单独考察的感觉与感觉主观地表达的物理量之间的恒常关系。由此产生出把刺激联结到感觉的著名对数法则。这一法则,虽说是近似性的(斯蒂文斯甚至以一个幂函数来代替它),却在许多生物学情况中都得到证实。它甚至决定光的强度与摄影感光片感光之间的关系(这表明它仅仅是概率性的,因为这个物理学例子是以光子与感光片的溴化银微粒相遇的盖然性来解释的)。与此相反,随着格式塔心理学的出现,我们看到的显然是结构主义的物理主义,这就说明这一思潮所产生过的巨大影响。这种影响在今日仍以各种间接形式继续存在着,即使因为它代表着当代结构主义的一个来源。“形式的”或格式塔心理学在理论上的核心概念是场的概念,即一种电磁场的概念。对联想主义来说,首先存在着孤立的要素或感觉,然后才有以联想形式出现的要素之间的联系。形式论则完全颠倒联想主义的观点,它是从作为一个整体(一个旋律、一个容貌、一张几何图)的知觉出发的。即使一个图像看来是由一个单一要素构成的,如一张白纸上画的一个黑点,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是一个整体,因为点就是在一个“背景”中显示出来的一个“图像”。格式塔派于是揭示了这些整体的规律,诸如图象与背景的分离规律、边界规律、“良好形式”或“完整倾向”规律(良好形式就是一种完整倾向,因为简单、有规则、对称等等)、连续效果规律(时间上的完整性)等等。至于所提出的解释,它既漂亮又简单:知觉形式是接触物体时即刻的神经结构的表现。由于多元神经触突场与脑电图描记分析提出了神经场的概念,人们可以把这些结构视为来自物理学的、具有非常普遍性的场规律(平衡原则:最少行动原则等等)。一个格式塔(根据这一学派的定义)既然是一个非相加性整体,也就是说它的整体并不等于部分的总和,柯勒就极力证明恰恰在场效果的领域里,存在着“物理格式塔”(而力的平行四边形则不是一个格式塔,因为它是相加组成的)。由此可见格式塔的规律是非常普遍的。因此,这一派的心理学家还曾企图用这些规律来解释运动反应和智力本身。特别是逻辑规律,在他们看来,反映了他们所发现的整体系统。就在最近,米肖特还在想方设法用知觉的这种方式来阐明因果关系和原因这个概念。B.然而,如果说由格式塔物理主义所标志的巨大进步毫无疑问地为彻底的结构主义解释打开了道路,那么随后的研究却表明更进一步的结构主义并不一定是物理主义的,而且相反,从更加专门的生物学或心理学结构出发,人们在某些方面终于阐明了我们对物理学本身的认识。讨论的题目首先是知觉到底是什么性质。这是合乎物理主义的逻辑的。因为物理主义宣称它要达到物理世界、神经系统和精神反应所共有的规律,它只使用那些既不考虑主体活动——因为主体只构成在他之前写成的剧本的剧场或演员,而不是作者——又排除发展带来的任何深刻变化——因为所引用的平衡规律是一个已形成的世界的规律,而不是生物的逐渐平衡规律——的解释。所以在知觉领域里,格式塔主义者特别关心的是设法证明主要结构并不随年龄,尤其随著名的大小“常数”(对实际大小远距离的估计)或形成“常数”等而演变。但是,在这些基本方面,目前的研究工作并不认为格式塔的解释有道理。这些工作证明有关的平衡形式确实更接近生物生理常数稳定性(带有逐步的甚至预先的补偿调节系统),而不接近力的物理平衡。在动物心理学中,冯·豪斯特为大小常数被设想为天赋的这种情况,建立了一个带有自动调节的大小常数控制论模式,至于大小常数从童年期到成年期的发展,某些论述阐明了两种事实:第一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从最初的非常清楚的亚常数直至七岁左右的大致精确的常数,然后又延长为超常数;第二是成人常有的超常数。例如,成人在四米远的地方,看到一根八、九厘米高的直杆好象有十厘米高似的。可是,这种在物理主义假设中无法解释的超常数显然属于对错误的无意识的预防,因此属于博奕论所谓的“决策”,而且还是根据最小标准(最大限度地把冒险缩小)作出的“决策”,这就和物理力的平衡不再相干了。相反,在生物学的某些发生事故时带有超补偿而不是正确补偿的生理常数稳定性的形式中却能找到它的等同物。一般来说,当前有关知觉的研究趋势根本不是沿着场理论的狭隘的物理主义方向,而是沿着或许可以说是受到生物学的启发而扩大的物理主义方向发展的。美国的物理主义学派戏谑地把自己说成是知觉的“新面貌”(new look),他们尤其着重于功能方面(情感甚至社会因素的作用)的研究。但在苏联,这派学者却把同样的研究放在巴甫洛夫的反射学和控制论对条件作用的新解释之中加以考虑。在这方面,应该指出巴甫洛夫曾经注意到条件作用在知觉中所起的作用,从而断定“天才的海尔默毫兹用无意识结论这一著名术语所指的东西”的真实性,也就是知觉推理或前推理的实在性。但是,知觉理论只有朝向概率论时才能被看作是重新回到扩大的物理主义。至于智力,人们越来越不想把它还原成“格式塔”模式,原因是格式塔恰恰因为是概率性的所以是非相加性组成的整体。而智力的运算结构(一个系列、一种分类、一连串整数等等),尽管包含着极明确的整体规律(“群”、“网”或网络等结构),却是严格地相加性的。换言之,智力运算在逻辑(倒置、相互性、相关或对偶变化、对合)和物理(通过反向的相同阶段返回到出发点)的双重意义上是可逆的,而知觉过程因为是概率性的和没有内在的或逻辑的“必然性”,则是不可逆的。于是人们不免要问,认识功能的这一巨大两极性(在两极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个体发生中间阶段)难道不与可能构成物理现象——分可逆过程(力学、运动学)和不可逆过程(例如热力学)——的最重要的二分法的东西相吻合?因此人们就会认为,就心理学而言,对物理学参照最令人感兴趣的一面大概不是把一个精神结构,即使是知觉假设,还原到物理结构(场结构等),而是精神结构所用的组成方式与物理学家在认识物理结构中所使用的组成方式这二者之间的相似性。在这方面,可逆现象与不可逆现象的分割可能同时也是解释领域特别是概率性解释领域与简单演绎领域的划分。犹如力学,它可以作为一门理论的和数学的学科,又可以作为一门实验的科学。从这样一个观点即心理学最新趋势的观点来看,目前的情况是对古典物理主义的一个相当令人印象深刻的颠倒。因为产生于主要是人的考虑的信息论,已经部分地但却引人注目地以其形式的和数学的工具与有关熵(信息可以定义为反熵)的热力学的基本方程式相汇合;而以经济学为其专门领域的决策论或博奕论则在物理学中得到了应用(在与熵一同起作用的马克思韦尔的魔鬼论中)。因此在心理学的许多领域里,人们都想方设法利用这些可以说是物理-人文模式(但是,我们已在第一章第六节B中指出过,这些模式来自人文科学,又回到物理学),尤其是信息游戏的模式。塔那曾从这一观点出发提供了知觉“阈限”的精确理论,贝尔利那把它应用到利率问题,布鲁那和我们则把它用在思想的策略方面,等等。五、社会心理学倾向、一般与社会二者间的相互作用人们可以把精神生活设想为社会化的机体生活,因为在分析时,精神便消失在其机体根源和社会呈现之中。这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导致人们走向双重还原主义,即有机论的还原主义和社会学的还原主义。或者人们会站在辩证的或关系的立场用一系列分成等级的相互作用的概念来代替还原的概念。然而我们看到,在有机论领域和物理主义领域,第一种倾向尽管强调解释的结构主义方面却明显地让步于第二种倾向。在个人与社会群体关系方面,人们也看到同样的演变:那些最初强调精神机制和行为的社会性方面的理论都趋于把个人高级心理所包含的一切归结到社会学这一方面。但是,随着人们能更好地把各个人所共有的、普遍的东西,换言之就是“结构”,和每个人在个人专业化活动过程中所能发明的或与众不同的东西分离开来,这一问题在提法上也发生了相当深刻的变化。根据目前的倾向,问题确实不再侧重于确定个人达到了何种社会化的程度(人从生至死一直在社会化,但社会化的方式则各不相同),而是辨认有机结构与社会结构之间是否存在着社会的全体个体成员所共有的或“普遍的”的、但不必专门是社会性的结构,以及这三种实在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什么。A.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重叙就下述问题所发生的古典的争论历史:“即社会造就个人呢?——这一点对于语言来说是很明显的,同时杜尔克海默认为就自然逻辑、道德感情等而言也是如此——还是个人以其“自然”的或机体的倾向造就社会——如卢梭和在发现社会学之前一般所认为的那样,以及那些不属于所谓文化主义亚学派的精神分析主义者和其他研究那些很少受特定社会影响的行为的学者所认为的那样。这个问题如果只放在成人心理的领域,实在有点太象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这个同样是古典的问题。但是,如同生物学通过研究雏鸡并同时把鸡与蛋归结为具有发生性、个体发生性和本能特性的动态结构——这就要求对遗传性、发展和行为进行并列的研究,而不是单独对行为进行研究——而克服了这一问题,对个体心理与社会生活之间关系的研究同样也不能归结为对完成的或成人的行为的研究。正如杜尔克海默所清楚地看到的那样,人类最为特殊的社会现象就是新的一代是由老的一代培养的,而培养又是通过外部的传授或广义的教育传授(从语言到经济与政治的约束)来进行的,不象动物的许多家族的或社会的本能那样是由遗传得来的。但这并不妨碍新生的一代一出世就已经具有遗传的特征,其中之一就是非社会传递的神经系统,同时社会化的过程也根本不能归结为给“白板”打烙印。因为要了解社会带给个人些什么,仅仅证明成人除了思考(但思考仍然部分地是从教育得来的)、某些知觉结构(但语言、暗示仍然可以影响它们),某些幻想(还有……)等等之外,几乎一切都是社会化的,那是不够的。相反,确切地认识以下各点倒很重要:(1)人类遗传的心理财富。要认识这一点并不简单,因为甚至在精神分析学家之间也对“俄狄普斯”倾向等等是属于“本能”范围还是属于文化因素范围这一问题看法不一,因为至今人们仍在讨论着先天性在犯罪倾向中所占的比重,等等。尤其因为人们对在智力运算发展中可能起部分作用的神经成熟因素还知之甚少。(2)儿童与少年的发展,尤其是改变他们大部分心理特征的社会化过程的细节。在这方面,我们已经着重指出,社会化根本不能归结为由成人在家庭或在学校所施行的精神或物质的约束,同代人之间的约束同样能起主要作用,尤其在道德感情的发展方面。至于真正的传授因素,则有许多截然不同的过程。比方说,儿童当然不会以遵守拼写规则或属于流行的意识形态的集体信仰那种方式去遵守只有当他部分地重新创造(同时忘掉那些未被积极重建的部分)时才能理解其意义的逻辑规则或数学规则。(3)成人在群体动力中或在一般的集体生活中的社会行为,包括按照一个众所周知的过程内化的并对自身实行的无数社会行为(例如内心的言语)。以上三点,事实上第2点最为重要。首先因为它涉及个人的形成,而只有形成才是解释性的并且是可控信息的根源。其次因为它包含并阐明其他两点。理由是遗传因素只有从其在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才能被识别出来,同时成人的行为是取决于前期的行为的。然而,奇怪的是,人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发现发展心理学在这方面占据着关健位置,并且无论对社会学家还是心理学家都起着的、包括主体及其反应的格式塔心理学意义上的场),尤其是关于这些场的整体动力学研究工作。列文曾尽力证明激起性欲的特征、对抗或抑制和“精神障碍”,既取决于场的整体结构又取决于个人的更持久的需要。其他学者如海德和费斯汀格制定了另外一些模式,也产生了同样的影响。莫尔诺设想了一种估计一个群体的每个成员对其他群体每个成员所做的价值判断的技术,称之为“社会测量学”。在他之后,人们就尽力把小群体当作某种力学的格式塔来研究,确定极化规律、领袖的因素等等。某些社会心理学家的另一个坚定目标是用最最不同的例子——例子的细小部分都是经过实验研究的——来证明社会群体的表面上看来最为独立的精神功能事实上是受集体环境影响的,并且根据社会类型的不同或社会水平的不同而呈现出某些变动。这对概念和情感的分类来说自然是如此,但人们把这种分析一直扩展到了知觉等等方面。于是人们就看到这两种研究实际上是更多地朝向相互依存的图式而不是朝向简单的还原图式。虽说上述的最后一个目标经常出于想把心理学的东西还原为社会学的东西这个愿望,但对群体动力学研究的结果却相反地突出了人际关系,这些关系,除塔尔德外,~般社会学家都想把它们与社会整体的约束明显地区别开来,并使之隶属于这个被认为在心理学上不能解释的社会整体。然而,只要社会心理学研究小群体,它就把小群体当作构成由2到3再到n个个人组成的群体的逐渐扩展这种动态的格式塔来对待。因为社会的界限不再处于社会整体与个人际关系这二者之间,而是在被认为已经构成一个整体的个人际关系与纯个人甚至有机体之间了。以这种方式又与当代微观社会学结合在一起的社会心理学就是这样沿着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不再是简单的还原这个方向前进的。但还不仅如此。上文所说的对不同社会环境的比较研究只不的、包括主体及其反应的格式塔心理学意义上的场),尤其是关于这些场的整体动力学研究工作。列文曾尽力证明激起性欲的特征、对抗或抑制和“精神障碍”,既取决于场的整体结构又取决于个人的更持久的需要。其他学者如海德和费斯汀格制定了另外一些模式,也产生了同样的影响。莫尔诺设想了一种估计一个群体的每个成员对其他群体每个成员所做的价值判断的技术,称之为“社会测量学”。在他之后,人们就尽力把小群体当作某种力学的格式塔来研究,确定极化规律、领袖的因素等等。某些社会心理学家的另一个坚定目标是用最最不同的例子——例子的细小部分都是经过实验研究的——来证明社会群体的表面上看来最为独立的精神功能事实上是受集体环境影响的,并且根据社会类型的不同或社会水平的不同而呈现出某些变动。这对概念和情感的分类来说自然是如此,但人们把这种分析一直扩展到了知觉等等方面。于是人们就看到这两种研究实际上是更多地朝向相互依存的图式而不是朝向简单的还原图式。虽说上述的最后一个目标经常出于想把心理学的东西还原为社会学的东西这个愿望,但对群体动力学研究的结果却相反地突出了人际关系,这些关系,除塔尔德外,一般社会学家都想把它们与社会整体的约束明显地区别开来,并使之隶属于这个被认为在心理学上不能解释的社会整体。然而,只要社会心理学研究小群体,它就把小群体当作构成由2到3再到n个个人组成的群体的逐渐扩展这种动态的格式塔来对待。因为社会的界限不再处于社会整体与个人际关系这二者之间,而是在被认为已经构成一个整体的个人际关系与纯个人甚至有机体之间了。以这种方式又与当代微观社会学结合在一起的社会心理学就是这样沿着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不再是简单的还原这个方向前进的。但还不仅如此。上文所说的对不同社会环境的比较研究只不过是今天已成为普遍的、把比较法应用于一切不仅涉及成人,而且还涉及儿童和少年的发展的心理研究这种趋势的成就之一罢了。这一趋势非常重要,以致国际科学心理学联合会委员最近决定要有步骤地促进这项研究,并创办一种以比较研究为专题的国际性杂志。然而我们已经看到(在A中),分析社会对个人的作用的最佳方法是把发展当作社会化来研究。于是情况必然是,如果在社会S1中,人们已经能够分辨出个人机体本身所具有的东西和他从社会群体S1那里接受到的东西,那么必然的反证就是在社会S2、S3…中重复这些研究。这时,这些不同环境中的不变因素就可以相当肯定地被认为:(一)从属于作为个人间相互作用或合作的一般社会化,而不是从属于每一个社会S1或S1等所特有的文化传统和教育形式。相反,可变因素则可以归因于后面的这些因素。C.上述两种解释的第一种所提出的假设是思维活动与最广义的逻辑-数学结构取决于动作的一般协调(嵌入、顺序、吻合等),而不取决于语言和特定的社会遗传,因为动作的这些一般协调本身是建立在与社会无关的神经和机体协调之上的。不过,由于人类的动作几乎总是同时既是集体性的又是个人的,所以动作的一般协调规律既是对人际关系而言,又是对个人的、尤其是内化的动作而言的。这样就产生了社会相互作用的最“一般”形式与个人动作的协调形式的必然一致。更确切地说,这是唯一的同一实在,即运算的与共同运算的实在的不可分割的两面。因此,试图把社会逻辑与个人逻辑相互对立起来,看来是相当徒劳的,它们是一些与一切人类活动有关的相同的普遍结构。在它们的集体性这一面和个人化的另一面之间不存在着等级,这两面都是与共同规范和各种可能是轻微的或近乎病理的可变偏差相符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人们就应该一直到语言学的领域都能看到这样的一致。广义的社会心理学(特别是布朗在他新近发表的精湛著作中所陈述的那种社会心理学)包括心理语言学,也包括对认知活动发展的研究。然而,语言结构主义的原则,尤其是乔姆斯基的建构主义语法规则,在儿童方面是通过种种部分自发的创作表现出来的,对这些创作布朗本人也曾研究过。因此,人们不免要问儿童逻辑运算的发展与儿童的语言发展有什么关系。在一本新近发表的著作中,心理语言学家辛克莱已经能够证明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的:尤其在系列阶段或储存概念之形成阶段与从“向量”和“数量”(按照布尔所赋予的意义)的观点加以分析的语言阶段之间存在着表明运算系统和语言系统二者之间相互依赖的明显相关性。但是,语言学习对运算的发展只产生微弱的影响,除非当使用的词迫使人们作新的概念上的联系,而运算图式的先后则属于主体动作所引起的一种自发平衡。在个人际的感情价值方面也可以作同样的论述,因为价值的内容不断受到交换与群体动力的改变。动力是从两个个体开始的。但交换形式的本身,尤其是按照与系列和逻辑性质的树形或图形同构的等级所作的价值结构,再次显示了一般的协调,也就是构成雅奈所说的个人内部感情调节的终点(参阅第三章,第12节)。这些相互依赖关系——它们取代了人们以前有时幻想的直接心理还原主义——甚至在研究意志时都能看到。意志是“决策”的一个特殊情况,对此,博奕论曾提供了同时既是心理的又是经济-社会学的详细研究。大家都相当清楚,意志长期以来一直是被看作不能还原为社会因素的个人行为的典型,因为个人为个人自己设想,而且个人的意志往往彼此抵触,也经常与群体的约束相对立。但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詹姆斯就已经证明,意志并不与单纯的意向或努力相混同,它只在各种倾向发生冲突时才起作用。当一个低级的、但一时是强烈的倾向与一个一时是弱的高级倾向发生冲突时,意志行为就在于加强后者,直至战胜前者;而如果缺乏意志,前者就会战胜后者。然而这是对社会因素的一种内含的参照,因为起初微弱而后又加强的倾向常常与义务相混。此外,这一解释的缺陷在于求助于人们不知其来源的“附加力量”。可是,一位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布隆代尔,认为只要把这一附加力量看作是集体命令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种还原主义的解决办法是不够的,因为如果集体命令是最强大的话,那就不再需要意志;如果集体命令不是最强大的,问题则依然存在。因此人们可以作这样的假设,即发生冲突的两个倾向的强与弱在意志行为之前不是绝对的,而是与当时的知觉状况有关(一切社会的与感情评价相关的知觉,如同纯粹的认知一样,都以一味的过高估计或过低估计为其特征)。这样,只要按照使知觉服从于一些变化规则从而纠正知觉的那些可逆性操作的模式来设想意志就可以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意志就是感情的操作(这是雅奈用来与结构调节相对立的能量发生调节的最后一个阶段),这种操作纠正评价,把一时的价值带回到多少是永久的价值等级,由此产生了由弱转强的明显变化。总之,在人们开始试图把精神因素简单地还原为社会因素的一切社会心理学领域里,人们现在至少面对着三种层次,而不仅仅是两种:机体、精神与社会。但这种三分法导致两种相互对应的两分法。一方面,机体与精神产生使一些人区别于另一些人的差别专业化(根据他们的遗传型、他们的天赋和他们的历史的各种组合),但另一方面,个人又共同具有某些以一种比较一致的方式形成并发展的普遍结构(智力运算等)。在精神与社会的关系方面,也应该区分,一方面,使一些社会按照其意识形态、历史等与另一些社会对立的社会多样性;另一方面,社会协调的普遍结构。然而,比起研究初斯所采用的还原主义,关系分析的巨大收获是,精神的普遍结构与社会的普遍结构具有相同的形式,因此它们显示出性质上的亲缘关系,它们的根子可能有一部分是生物的(指第三、四节中所谈的最广义的相互作用而言):当列维·斯特劳斯想要标志出亲缘关系结构的特征并给他的人文结构主义一个恰当的表达时,他就求助于普通代数学的大结构(群、网等),以致社会学的解释与一种在逻辑结构的建构中起作用的、性质相同的质量数学化相吻合,至于这一逻辑结构的建构,人们可以在儿童和少年身上,在他们自发的思想而不是在他们的学校学习中看到其发展。因此,一般的与社会的这二者之间相互作用的发现,导致了比简单还原的理想远为深刻的解释倾向,而这一点可与我们在有机论与物理主义方面所看到的相比拟。六、精神特性的心理分析研究精神过程既然不能只还原为有机生命,又不能还原为社会生活,于是当代心理学就有一些派别力求通过专门途径来达到这些过程:通过对表象和情感的内容的直接研究来作心理分析,通过建立行为或行为内在化的规律来研究行为心理学,以及通过对发展的先后结构的总分析来研究发生心理学。我们将按照这个顺序来作介绍,尽管多种多样的心理分析,都自称是发生的而非建构的。我们按照这个顺序,为的是说明人们已经看到的,在以上各领域中显示的结构主义倾向的进展,尤其是为了说明这种进展在什么地方是与同还原主义相对立、人们可称为建构主义的东西相关联的。A. 心理分析经历过一些历史阶段。简略地回顾一下这些阶段对理解它当代的派别是有益处的。最初以弗洛伊德形式出现的心理分析,确实提供了以个人的过去来解释个人的现在,因而以儿童来解释成人,构成一种出色的学说。从这个意义上讲,这种学说当然具有发生的意思,但它不把发生看作连续的建构,而仅仅视为某些初始倾向的展开。这样,现在就被还原为过去,发展的各不同阶段仅仅被还原为初始冲动力的着力点的移位。简言之,弗洛伊德最初理论的独一无二的特殊情况是按照还原论的理想进行还原,只不过不是把精神的还原为机体的或社会的,而是把高级精神形式还原为一生中在高级精神形式下面和“无意识”中继续存在着的初级形式。这倒是一个以同一解释一切的很好例子:口唇的、肛门的、初期自恋的、客体的、恋母等等的阶段都只是同一性欲的连续表现。性欲把它的能“荷”从一个对象移到另一个对象,先从身体起,然后达到外在于身体的人,最终达到各种升华。表象自身也顺从这个总的运动,它引起实现欲望的幻觉,或者在无意识中保存着欲望被满足或失败和纠纷的记忆。但是,要把不同同一到一个唯一的原则上这种同一化,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简单的同一,肯定要遇到抵抗。由此产生了第一个阻挠纯粹同一的二无论,即带有性欲的个人与反对个人欲望的社会的二元论。因此便有压抑、克制、审查、作为掩饰的各种象征等等。在二元论的道路上,弗洛伊德后来又引进了两个新东西:一、以“超我”形式出现的种种社会禁令的内在化(这一概念在弗洛伊德之前曾由鲍德温和博维特提出过)。“超我”就这样被纳入心理系统之中,但“自我”本身并没有摆脱性欲取得其独立性。二、在荣格影响下,把形象思维提升为一种部分独立于检查之外的原始思维或言语。B.下一个并宣告这种全部还原主义结束的重要阶段是自我独立性肯定的阶段。这要归功于哈特曼,他把自我设想为一整套摆脱了性冲突的适应。在拉帕波特看来,思维就成为可以使人远离冲突范围只去关心认识上的收获的一个机制系统。任何精神工作都不再是升华或防卫机制了,与自我有关的真正发生也有了。但是我们着重的是指出各种倾向,而不单是描述事实情况,所以重要的问题在于辨别这扇向着发生建构主义和结构主义敞开的大门是否将沿着情感本身(性欲的一些阶段)的方向被跨越,或是在当代心理分析中还存着两种启发,一种是与性生活有关并忠实于弗洛伊德的同一化还原主义,另一种与自我和有意识的思维有关并让位于建构主义和结构主义。实际上,在当代分析运动中人们可以区别出六种不同倾向。谈谈这些倾向是有益处的,因为学说的分歧对于心理学解释的复杂性,对于即使与今天最为普遍的倾向相一致的建构结构主义在它贯彻到一切领域时所遇到的困难,都是相当富于启发性的。C.(1)第一种倾向在某些方面是倒退的,并且还加强了弗洛伊德学说的还原主义特点:这就是梅拉尼·克兰学派的倾向。这一学派把作为欲望的近乎幻觉之实现的表象,以回忆-图象形式表现的记忆和各种弗洛伊德情结都提高到比人们所想象的还要高的程度。但是在与克兰这一学派不相干的学者们看来,婴儿岂不是奇怪地变成可以与非心理分析的儿童心理学经常揭露的、同胚胎学中预成论的产品相似的“微型成人”同日而语了吗?(2)第二个倾向,像下面的另一些倾向一样,其倡导者不再满足以临床观察(或象弗洛伊德本人所做的那样,以在治疗中的成人所勾起的童年回忆)为基础重构发展的各阶段,而是致力于纯粹的实验。这在心理分析中还是新鲜事,如克里斯、斯皮兹、沃尔夫、贝恩代克、古安-德卡里等人。其主导思想是,发展就是与自我有关的真正建构,同时在性欲表现的各阶段与自我形成的这些阶段之间存在着相关关系。譬如,在婴儿的发展中,人们可以区分出:第一阶段,在这期间,他以自己为中心,但对自我与他人和物体还作不出任何区分,因为环境只有通过主体活动才能被认识到。第二阶段,期望的反应和某些受优惠的知觉(微笑)开始在自身的活动和“中间物体”,如“微笑的人脸”(斯皮兹)之间引入一个界限,但是不稳定的界线。最后,第三个阶段标志着主体与客体的稳定区分,由此产生对自我的意识和“对真正性欲对象的精力贯注”,换言之,在母亲身上确定“客体的”姻亲关系,等等。然而,在对九十名婴儿所做的精确实验中,古安-德卡里又采用了我们有关对恒常物体认知形成的成果(在屏幕后面寻找在知觉上已经消失的物体,这根本不是天赋的)。通过这些实验,德卡里已经能够证明我们提出的各阶段与先是前客体的、而后是客体的情感的各阶段之间有相对良好的相关性(只是相对的,因为如果认知阶段被肯定是沿着一个恒常顺序进行的话,那么“性欲”阶段就不那样有序列性,而且带有反复)。我们因此走上了建构主义道路。可是,很快就显示出,具有真实新东西的阶段正是自我阶段,至于精力贯注则被认为仅仅是移动的,从一个对象移向另一个对象。换言之,一个新的感觉并不是新的,因为可能是价值的重新制定,等等。感觉之所以新只是因为它的对象新,而且仅仅是“在先前阶段中处于萌芽状态的各种要素的开放”(古安)。(3)真正的建构主义倒是出现在第三个倾向,即“文化主义心理分析”倾向。但是,所说的建构是社会心理学的,而不再是被设想为普遍的、即一切社会的一切个人所共有的精神发展。的确,最大的新东西,“性欲”,作为当时所确定的那种意义上的普遍本性,不再是解释一切的唯一原则,这一切不仅包括自我及认知功能,因为它们自哈特曼以来都已经成为“独立的”了,甚至还包括在其个别阶段中的情感。在这方面,一些心理分析学家,如弗鲁姆、豪内、卡尔蒂那、格洛浮,以及一些人类学家如贝那蒂克特和米德都指出,弗洛伊德所说的情结,特别是俄狄普斯(恋母)情结,因而还有性欲的各表现阶段,并不在社会的一切形式中都能找到,因此它们是文化的也是心理的产物。这一点对于第五节中讨论过的社会-心理相互作用的研究来说是一项有重大价值的贡献。(4)如果文化主义求助于社会人类学以解释直至那时都被认为属于唯一性本能的事实,那么包尔比则相反,他转向动物生态学及其有关先天征象的理论(IRM=innate releasing mechanisms,先天释放机制)。他的比较很合理,如果人们想一想脸部的征象等等的话。但它尤其对实验是一个极有益的刺激,如果人们回想起荣格曾经建立一整套有关被认为是遗传的“原始型”的理论的话,当时在这样一个假设前提里需要解决的先决问题,就是区分什么是“一般的”(也就是保证汇合一致的相同的恒常形成)和什么是遗传的。(5)埃列克森的立场很特殊并且处于上述各立场的中间地位。但他给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引进了一个在阿得勒的著述中(著名的“自卑感”和指导某些职业的过度补偿等概念都来自阿得勒)也曾发挥过的重要概念:这就是这一假设,即我们为了适应当前的需要,不断地把过去视为现在,正如在行为和表象的连续中我们的现在依赖于我们的过去那样。在这方面,埃利可森对儿童游戏作了些有趣的观察,在游戏中,人们看到各种象征改动过去也延长过去。因此这一次我们的方向才是真正的心理建构主义方面,带有如在智力发展中的那些逐渐的和反馈的整合。(6)最后要指出的是斯托克桥学派的著作。这些著作是受已故的拉帕波特的启发的,其方向显然是感情发展与认知发展的统一。一方面,拉帕波特曾于1960年发表了一篇有关“精力贯注”注意力的论文。文章中他以渊博的物理学和数学知识批判了认为精力贯注只是移动不定并在与这个或那个对象结合时投入其“电荷”的弗洛伊德能量论;他还把他对弗洛伊德主义的看法与我们自己的对感觉-运动觉图式的“给食”的观点作了有趣的比较。他的学生沃尔夫又采用了儿童的感觉-运动觉发展与“性欲”发展的这些比较。总而言之,我们看到了一个最初完全是还原主义的学派在演进中分化出来的各种倾向,也看到对感情与认知领域、个人与社会领域、同时部分地对精神与生物领域之间相互作用的逐渐意识如何引向建构主义的道路,而建构主义是从整体上去理解发展所必须的。七、行为的特殊性与记忆的结构心理学在寻求机体与社会之间的专门领域时,研究能使具有实证思想的人们感到满足的行为,因为他们不相信反省,更不相信只能用间接方式重建的无意识。我们在第一节谈到那些拒绝一切“解释”的实证主义倾向时已经谈到过行为。但对行为的分析可以有不同的立场,尤其还有美国的种种有关学习的重大理论,其中最为著名的是胡尔理论和托尔曼理论。同斯金纳的观点相反,他们想使自己的理论成为解释性的,同时又拒绝采用有机论者的推断,认为这些推断要么为时过早,要么超越心理学的范围,如巴甫洛夫的反射学说就是这样。然而,有趣的是,人们一旦放弃了还原主义的考虑以便在行为中达到心理现象的特殊性时,人们便走向了建构主义。也就是说,在设法解释新行为是如何形成时,人们在新行为不包含在先前的行为之中或由先前的行为预先形成的情况下,终于要引用部分是内生的建构。还有,一旦采用了这种建构主义态度,人们就迟早不得不求助于结构主义,也就是说求助于同原子论型的解释相对立的、带有自动调节或算子的整体形式的这种假设。A.在这方面,从胡尔理论到托尔曼的理论过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胡尔的前提显然是经验主义的,当然不是斯金纳实证主义意义上的经验主义,因为胡尔不怕刺激S与反应R之间的中间变元,尽管承认它们是推论出来的。但是,他的意思是,获得行为的新东西完全来自经验的材料,因此来自于由环境提供的,其SR结合构成某种“功能复制品”的联系。但这些SR结合并不是以一种简单的相加方式积累起来的,因为形成的是一些胡尔称为“习惯的等级族”的结构整体,即一个已经形成的、为自身的习惯能成为一个更广泛的习惯的环节,也就是为一个新目的服务的手段,或者是一条最终构成一个新整体的锁链中的按顺序排列的一个环节。此外,主体的活动也没有完全被忽视,因为主体不仅重复他所获得的东西并按照反应R或刺激S的普遍化加以推广(胡尔已经预见到,刺激-反应组合的普遍化,但并没有加以运用),而且还分割和重新组合自己的反应,或促进它们接近目的(目的梯度)。但从原则上讲,主体学习的东西已经包含在客体之内,所以建构主义是最低水平的,因为它只是“复制品”的建构。相反,托尔曼却给我们带来了两个显著的新东西。一方面,环境不再被视为由主体学习去逐个“复制”的一些独立片断所组成的一个整体。它一下子被主体组织成托尔曼称为“记号-格式塔”的有意义整体。记号-格式塔这个词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有“格式塔”,就是说,比如从空间组织和要通过的路线的观点来看(在有关学习的这些理论中,很长时间以来主体一直是驯化的白鼠,尽管它是已经失去啮齿行为本质的相当蜕退的动物),有结构成的整体;但也有意义,这就超出了联想主义并表明所知觉到的特征不仅结合到主体的可能动作之中,而且还与之同化。另一方面,托尔曼在学习中引用主体的基本活动,即连续的预测(期望)。预测当然是先前同化的结果,但却表明积极的和经常的普遍化,而且不局限于把同一反应用于相似的刺激,或相近的反应用于同一刺激。从解释的观点来看,这些有关初级学习的理论除了以上已经探讨过的(第二节,C),胡尔和费彻那所研究的逻辑形式化之外,还导致了三种研究,这些研究因其普遍和现实意义值得在此一提。首先,布鲁斯和莫斯泰勒提供了学习的一个概率图式:已知以某种参数为标志的某种情况,人们在认识某些规律的前提下,就可以从中推论出,某种反应根据某种可计算的概率必将产生。这还只是以计算方式对事实状态和观察到的规律的翻译,还必须说明这些概率的原因。在这方面,哈罗提出了一个重要看法,他把对一个特定反应的学习同他称为“学会学习”的一般行为区分开来。而这确实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内在逻辑推动主体把外在材料同化到他的模式论之中,同时又使他的模式论适应于外在材料的多样性,人们就看不出新东西从何而出,而且只要人们不懂得对新情况是如何适应的,那么说什么满足需要或削减需要就只能是目的论的解释。第三,在一篇对学习理论的整体研究中,阿波斯苔尔恰恰注意到哈罗的这个“Learning sets(学习集合)”概念,他得出了一种学习的代数,其基本算子引起了主体的结构性活动这一问题。B.事实上,这里提出的是一个先决问题,而人们正是这时开始认识到它是相当基本的问题,因为过去研究的对象不是正处于生长期的儿童,而是白鼠这一退化的动物,所以人们很少想到它的重要性,这个问题是:学习是构成初级现象并解释精神发展的呢,还是发展服从于它自身的规律,而学习在个别和非常限定的情况下只构成发展的一个多少是人为的分割部分(而这在一生中任何年龄都是如此,因为至少在职业方面,发展一直持续到衰老)?大多数有关学习的理论暗含的公设自然与前一种说法相符,而这与全部当代生物学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当代生物学把现象型反应看作是基因型或基因联合的“反应常模”的结果,基因型或基因联合的组织作用还与环境影响经常有相互作用)。相反,后一种说法越来越受到重视,它深刻地改变着问题的已知数。如果发展确实先于学习并支配学习,这丝毫不意味着有天生的认识,或不通过学习而获得的认识,而是意味着一切学习,除包含外在材料S和可观察到的反应R之外,还包含着一整套动态协调,其逐渐平衡构成一个事实上表示一种逻辑或代数的基本因素。因此,日内瓦国际发生认识论研究中心给自己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什么是对逻辑结构的古典的或专门的学习方式?二、一切学习,甚至对偶然的或任意的材料的学习,是否都要求逻辑?在这两点上,在那些运算结构处于不同阶段的儿童身上所做的实验结果已是相当清楚了。首先,对逻辑结构的学习(分类的包含等等)并不从外在的加强(根据结果而言的成功或失败)——这是唯一被胡尔常常引用的因素——开始。而是建立在对先决的逻辑或逻辑结构的推广与区分之上的:比方说,当人们发现到一切A都是B,但一切B并非都是A时,那么,B就比A多(包含的量化)。这种发现并非在给予回答之后简单地数一下B和A获得的。但如果人们从非分离的两类C和D的交点出发,理解就会容易一些,因为有些物体“同时”既是C又是D这个事实导致人们承认A<B来自AB<B。当前,把学习从属于发展的这个假设启发了一系列有关保存概念的获得等的研究工作。这项工作是在英海尔德、辛克莱和博维特,以及在蒙特利尔的洛朗多和皮纳尔的领导下进行的。方法是把发展分析视为决定性的因素当作学习因素来研究,尤其是由一个运算结构过渡到另一个运算结构(或过渡到同一结构,但由于内容不同而有差距)时。这样一种假设或许应该在行为的各个层次(感觉运动的、符号学的或表象的等等)分别进行验证。但它的价值很可能是普遍性的,因为人们经常可以在感觉运动性的学习中注意到其完整倾向依赖于发展阶段的某些组织“形式”的作用(例如,一个学骑三轮脚踏车的三岁儿童可以在学会蹬满整圈之前使他的双腿作半圈的摆幅运动)。至于学习的逻辑——以上所引的阿波斯苔尔的著述就是有关 这一课题的研究之一——马塔隆曾经能够证明,即使在偶然的学习中,选择也不仅取决于所观察到的结果,它同样也取决于主体连续动作的组织,因此策略含有一种在每一情况下都取决于主体的运算水平的逻辑。显而易见,这些解释必然这样走向建构主义,因为不断要制定新的而且是结构主义的协调,因为这些协调采取的方式是运算逻辑的形式。研究一下古典的学习理论以何种代价才能同这些新倾向协调是很有意思的。胡尔的一个门徒,贝尔利纳,在一篇有趣的论文中,在他证明学习一个顺序系列要有一个“计算器”,即一个先决的顺序结构作为前提——这与先前的解释完全是一条线路——之后,对此有所说明。他曾经指出,要阐明刚才所指意义上的运算结构,必需引进下列三个附加物,其中后两个对胡尔的概念化有相当大的改变;(1)被胡尔所预见但未被他运用的刺激——反应的普遍化;(2)在复制——反应之外还有改变性的反应,这就等于我们的“运算”;(3)以一致性、非矛盾等因素或惊讶等因素为形式的内在加强,这就等于逻辑平衡的概念。C.学习的问题构成生物学和心理学共同研究的一个领域,而学习逻辑的介入与生物学精神毫无相反之处,如果把这一逻辑设想为在没有导致通常称为自然逻辑的那些精神和反射的内在化之前,对动作的总协调、自动调节和自动修正的话。但学习涉及到另一个生物学家和心理学家都感兴趣的问题,这就是对“学到”的东西的记忆或保存问题。生物学家所说的记忆,意义非常广泛,可以一直上升到免疫。当一个细菌受到抗原素打击时,它产生一种使它免疫的抗体,这时,或者是一种带有淘汰等等的遗传变异,如果人们不称之为记忆的话,或者是获得的反应(通过抗原结构中某种铸模),在这一假设之下,它们的保存可以被称为“记忆”。在当前研究工作的情况下,必须区别三大类记忆,或者更确切地说,必须赋予记忆这一词三种不同意义,于是重要问题之一便是它们之间的关系。(1)首先是我们可以称之为“生物学家所说的记忆”,它是在个人一生中对一切习得的东西的保存,而不仅限于在行为(条件作用、习惯、智力等)这个层次所习得的东西的保存。(2)第二是只与行为相关的记忆,但这既关系到感觉运动性模式,如一个习惯模式(因此是作为动力性重复的习惯本身)的保存,甚至对“运算”(同一、系列等)模式的保存,也关系到以认识等为标志的本义的“回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称之为“广义的心理记忆”。(3)最后是可以称为“狭义的心理记忆”的那些带有对过去显明参照的行为,其可观察的材料尤其是:(a)对眼前一个物体的认识或知觉,但作为以前已经被知觉到的物体来认识或知觉,和(b)通过图像-记忆对一个非眼前的,但作为过去已被认识而再现(通过精神图像、语言叙述等)的物体或事件的回想。如上所述,不同程度地按照上述三种意义去理解的对过去的保存(非遗传性的),事实上提出了两个非常不同的问题。这两个问题都与心理学家有关,只有第一个与生物学家有关,但第二个事实上却紧密依附于第一个。这第一个问题可以称之为对模式的保存问题,也就是说,对可重复,可应用于重新发生的情况,甚至面对新的、但在某些方面与先前情况相同的情况下可推广的整个有组织的反应总体的保存问题。第二个问题只涉及“狭义的心理记忆”,它是记忆——图像的保存问题。对此人们可以观察到记忆——图像的固定和回想或追忆,但所知甚少。所以有些学者如雅内曾认为回想实际上是历史学家那种方式的重建(“叙述行为”),而另外一些学者如弗洛伊德则认为一切记忆在保持时期都是储存在“无意识”之中的。然而,在这两个问题中,第一个是独立于第二个的,而第二个则在很多情况下,很可能总是与第一个有关的。关于这两点的第一点,我们再说一遍,一个模式就是按照一种普遍化(既使情况相同)而重复的一处活动的表达,一个记忆在于在实际中或在思想中重新找到一个特殊的物体或事件。因此记忆的保存提出一个特殊问题,而模式的保存则与模式的存在本身是同一回事。同时,保存时间的长短完全取决于模式的运转,它由自动保存或自动调节来延续,并不需要在特殊的记忆中被承认或追忆才延续。一个动作性习惯固有的动作,如下楼梯的动作,就是这样通过动作的组织本身被保存下来的。一个共同的智力模式,一个三段论或蕴涵也是这样,不需要在每一推理需要时通过特别记忆来回想才重新得到应用。这当然不是说模式的存在就没有问题,但那是些形式和组织问题,而且只要问题能够解决,就没有单独的有关模式保存的问题,除非再次引用曾经主导这一形式的反馈或调节,因为模式的每一运转都激活模式的组织。所以说没有模式的记忆,因为对一个模式的记忆就是这一模式本身。当生物学家按我们以上区分的三种意义中的第一种使用“记忆”这个词时,他们实际上提出的是有关习得物组织的一个大问题。同时在谈到非遗传性信息的保存时,他们使我们有希望发现,但在现象型的领域内,同遗传性信息编码组织机同的组织(由此产生对这一假设的兴趣,即RNA的完整性对这一获得性信息的保存是必需的)。因此,从心理学观点来看,习惯模式和智力模式的保存问题与它们的组成问题是一个问题,这一点我们在讨论学习时已经谈过了。相反,“狭义的心理记忆”问题包含着一系列困难,而且这个问题当前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首先应该指出,认识记忆(上述定义的)和回想记忆在层次上有很大差别:第一种记忆从无脊椎动物,甚至低等动物身上就能观察到(因为条件作用的前提是对刺激的认识),而第二种记忆似乎与符号功能(作为表现性象征的心理图像,以及语言)相联系。因此,人只有一岁半到二岁以后,还有在类人猿那里,才有这种记忆的可能。但在这两个极端层次——人们一般只考察这两个层次——之间,日内瓦的研究者们曾经强调在儿童身上有一种中间形式:复原记忆,即用同样的材料重新构成一个轮廓,这包含着某种对记号的复认,但同时也构成一种回想,只不过是以动作而不是以记忆-图像表现出来的。这种复原记忆在模仿本身中得到了最简单的表达,因此可以认为至少从鸟类开始(很可能还有蜜蜂)就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至于记忆是如何保存的问题,这方面很可能总有某种复原的成分(至少在事件的先后顺序上)。这一点,尤其是一直到验证前被主体当作真的那些假记忆和认识到的那些一般总朝向最大可能性的证据的不准确性就是明证。但彭弗尔德在一些惊人的实验中已经能够证明,用电刺激颞叶可以恢复记忆,这就证实了某种保存,而且与假定的复原部分并不矛盾。事实上,记忆(狭义的)的低级形式总是同模式的某种保存结合在一起的,因为习惯与感觉运动性智力不断包含着对有意义标记的认识,这时认识的记忆显然与模式相联,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它构成模式的形象的或可知觉的一面。复原记忆则与动作结合在一起,这就重新对某些模式显示出意义。至于处于以表象或思维为特征的高层次的回想记忆,它很大一部分是从动作模式中解放出来的,但我们可以寻思它是在什么程度上与智力模式联系在一起的。总而言之,记忆的情况同学习的情况一样,它使得可以区分出在这类研究中的正在生成的一部分倾向。一方面,对记忆的研究不能同对发展的研究分开,因为回想记忆没有任何先天的东西,它是和表象的条件——符号功能——结合在一起“建构”的。有许多心理分析学家确实把这一记忆的位置提早了许多,但这是一种未被大多数儿童心理学家所采纳的意见,而且某些专家认为,我们之所以对我们的出身和第一岁没有任何记忆,这主要不是压抑而是因为那时还不存在任何能够固定记忆-图像的表象工具。另一方面,也不能把狭义的记忆问题同模式的保存问题分开。八、心理发生结构主义(动物与儿童)与有关智力的理论很可能心理学的未来主要要靠比较法和心理发生方法,因为只有参与动物和儿童行为的形成和行为机制的形成(在期待研究植物的前知觉与运动之前),才能理解成人行为的性质及其机制。但人们用了很长时间来理解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普遍倾向的东西,因为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把儿童看作只学习在一个完全有组织的外在世界里事无记忆下的东西,尤其是成人教给他们的东西。然而,儿童给我们上的两大课是:一、世界只是在构造物体、空间、时间、因果关系,同时又构成一种逻辑的一步一步地重新创造了它的组织这种条件下,才是有组织的;二、人们也只有重新构造老师的思想,才能从老师那里学到一点东西,如果没有这一重新构造,思想既不会固定在智力里,也不会固定在记忆里(就如我们刚才所看到的,这两者密切相关)。总之,儿童心理学告诉我们,发展是天赋观念论和经验主义之外的实际建构,而且是一种结构的建构,不是孤立的习得物的相加性积累。A.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动物生态学或动物心理学的演变经历了与儿童心理学非常类似的阶段,但这对前者或者后者都未产生任何直接影响,因为动物生态学主要是动物学家的事情。动物心理学经历了一段孤立的观察之后,按照联想主义启发的严格规则(学习理论)进入实验室,然后产生了所谓“客观主义”学派,其客观性在于把研究重新置于自然本身之中,也就是说置于机体X环境的不可分离的复杂体之中,但以系统的方式进行分析。由此重新发现了本能,但带来了大量新事实,说明了本能的复杂性。最后,继这种自然的动物生态学的创建者一代而来的是新的一代,他们不相信纯粹的天赋性,并通过强调结构的建构,而不是单纯的预先形成概念,在先天性和练习的复合体中去寻求解释。然而,儿童心理学也经历了几乎相同的阶段。在孤立观察阶段,因此也可以说传记阶段之后,人们对儿童进行各种各样标准测验,主要是为了取得有关发展机制本身的看法,而不是概念。在这之后特别是产生了临床研究,它把儿童重新置于其生命与活动的背景之中。在这里也是一样,人们尤其强调的首先是神经系统的内在成熟因素(吉塞尔和瓦隆),然后自然是动物所无的、以延续的教育遗传形式出现的一般社会因素。最后人们强调的是,同时超越成人的机体因素与动作的结构的建构本身。再就动物生态学而言,但不上溯到它的最初阶段,应该强调的是劳伦兹和廷伯根的客观主义所引进的一个中心思想:这就是与对外在刺激的任何“反应”有所区别的机体自发活动的概念。这种自发活动,阿德里昂早已证明了它的存在,而且一直到新生婴儿身上都能找到明确的等同物。另外,人们(高黑尔、格拉汉、布朗)早以把反射设想为从总的节奏运动开始分化的产物,但客观主义至少证明了其中某些运动的自发特征。至于本能,客观主义提供了对人类心理学本身非常有启发性的分析,因为它使我们能更好地判断智力与有机生命的关系。倡导人廷伯根、劳伦兹和法国的格拉塞,都强调本能的基本特征是先天性,但并不因此而忽视环境的必要合作。本能行为首先以同机体激素变化相关的、引起欲望的倾向(求雌性,寻找筑巢的地方等等)为标志。然后开始实现阶段,但由遗传的“有意义标志”为指引:雄性的一个红斑点(在刺鱼身上)指引雌性,但却引起其他雄性与保卫地盘、巢窝相联的好斗性;看到物体可以有助于这个巢的建筑等等。需要指出的是,标记(IRM)并不总是按照一个恒常顺序激起动作,但在这一层次人们已经观察到某种与外界情况相联的适应灵活性。例如,格拉赛曾把白蚁的“stigmergies”或标记描述成一个物质球,它一旦大到某种程度,就开始变为柱子、天花板等。但白蚁巢的建造程度却是变化不定的,因为每一阶段的结果可能引起其他几个阶段,而不仅仅是一个。另一方面,本能实现的线路一旦大体上被IRM确定之后,随之而来的执行行为在各种不同实施中很快就不相同,这时就留有临时编作或后天习得等的暂时适应,而不再是遗传程序的固定展开了。鉴于从某个阶段开始的这一新的部分适应与先天指引的混合,又由于现代生物学修改了有关现象型与遗传型关系的概念,新一代的动物生态学家在谈到先天性时极为谨慎,他们爱用“我们以前称为先天的东西”来表达先天性。勒尔曼等学者都曾强调从本能行为初始阶段开始的练习的可能性。这样,经验X成熟过程的相互作用似乎比古典著作所设想的更为密切。维奥德曾说过,洛伦兹的本能概念是一个事实上从未实现过的极限概念。因此本能似乎包含三种要素:一是组织与调节作用——它是一切遗传的条件;二是或多或少是详细的遗传程序;三是每个个人后天习得的适应或调整。当高级灵长类动物和人的本能显露时,正是第二种要素的减弱或消失,但组织作用和适应性调整依然存在,它们构成智力的两个基本条件。努力同时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征服外在的物体,另一种是意识到和重建动作的组织或总协调的内在条件。B.对儿童心理发生的研究尤其使我们可以进行分析的,正是智力结构的这种建构。目前许多国家按照不同倾向正在紧张地进行着这项研究。因此有必要谈谈其中几个最主要的倾向。首先吉塞尔和瓦隆强调神经成熟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因素,人们在最初的感觉运动层次上就能看到它的效果(例如,在使视觉与攫握的成为可能的锥体束的髓磷脂化中)。但越向前发展,神经成熟(至少延续到15-16岁)就越局限于开放一些可能性,但不作程序上的确定,而可能性只有在其他因素的参与下才导致种种现实。瓦隆尤其强调姿势或加强系统成熟的作用。这种系统尽管和瓦隆视为一种积极因素的感情作用有密切关系,却为思维的图像方面(图像等)作准备。那些持有精神生活可以还原为机体因素和社会因素的混合体这一明确的或暗含的思想的学者们时常依据的第二个基本因素是周围社会的作用:瓦隆,古老的维也纳的学派(比勒),特别是当今具有维高茨基传统的苏联心理学家们在提供有关的许多重要事实方面都作出了贡献。但另一方面,人们曾指出同样有意义的两点。第一点是儿童只在能同化成人影响的范围内,对成人的影响有感觉。布鲁纳确实认为,原则上,人们可以教给任何年龄的儿童任何东西,但在一次有关这一主题的讨论会上,一个反驳者询问他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教会一个既非物理学家又非数学家的邻居懂得相对论。当他回答说要“三至五年”时,反驳者说:“我同意,但如果从婴儿开始,或许还需要多一二年的时间;即使不算这些,三四年的时间又把我们带回到阶段的问题上了”(阶段的连续可以加快,但不能取消)。第二点是,除了成人对儿童的社会化之外,还有儿童之间的社会关系,而这种关系只是逐步发展的。尽管过去有关儿童语言的自我中心论述没有赢得各方面的赞同,思想必须非中心化这个概念则依然存在,因为它在社会关系方面(共同行动、集体游戏等),在思维结构方面都是可以检验的。第三个通常引用的因素是实验在智力发展中的作用。这个作用是不可缺的,也是被大家所承认的,但应该加以一种必要的区分。的确,一方面有可以称之为广义的物理实验,也就是加作用于物体,用抽象方法从物体本身(颜色、重量等)获取有关物体知识的这种实验。这是人们通常想的也是经验主义唯一重视的实验。但另一方面还有在推理操作出现之前起着重要作用的可称为逻辑数学的实验:它也是加作用于物体,但不是从物体本身而是从这些动作本身中获取认识。比如,当儿童调换物体的顺序,重新计数以验证可换性时就是这种情况,因为这时顺序和计数都出自动作本身。有人对这一区别提出异议。他们认为,比方说,顺序和数字都是在物体之中的;然而问题在于弄清楚谁把它们放在物体之中的,是主体的动作呢,还是物体的物理性质本身?无论是这一区别,还是对在语言之前构成的、因而独立于语言之外的感觉运动性智力的直接研究,都使人们认为智力的、尤其是逻辑-数学的运算产生于动作(譬如集合),并由内在化的动作(加法)所构成。这些内在化的动作因为表达了最一般的协调(集合联系并不仅适用于物体,也适用于几乎一切动作的协调),所以成为可逆性的(与加法相对应的是它的反面,即减法)。但对运算的研究尤其表明运算从不以孤立状态出现,而总是彼此密切联结形成总的系统,其表现为分类、系列、数字串、一一对应或一多对应序列、钜陈序列等等。从逻辑的观点来看,这些总体属于“群”、“网”(格)、“体”、“环”等众所周知的结构,同时心理分析表明这些结构事实上是“自然的”,也就是说它们是运算本身自发地构成的,而且是从各种不同“群”的较基本的结构出发的。因此,除了人们通常用以解释发展的那些成熟过程、社会生活或实验等因素之外,还必须考虑动作的协调这一因素。这个因素是非先天性的,但却在动作的功能性展开本身的过程中得到确定,它可被称之为平衡因素。它并不是格式塔意义上的一种力量平衡,而是生物学和控制论意义上的一种自动调节,也就是表明智力同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关于有机生命所特有的各种生理常数稳定性的东西之间本质上联系的一种因素。此外,这种意义上的平衡是建立在主体对外在变化的积极补偿之上,这就导致了对可逆性的因果解释,而可逆性如果没有这些,就只能构成运算的一种纯逻辑性的特征。这一平衡因素还解释了在结构的建构中所观察到的各阶段的顺序特征,同时也提供了各阶段连续的概率解释:某一阶段S在发展初期并不是最可能的,但一旦在S-I阶段达到了平衡,它就“变成”最可能的了。因为,一方面,在S-I中所获得的东西对于S的建构来说是必要的;另一方面,所达到的平衡只涉及一个限定部分,因此是不完全的,并为新的不平衡,即解释S-I过渡到S的新的不平衡提供了机会。C.就有关智力的理论而言,以上这些看法似乎导致某些不难意识到的结论。第一,智力远比主体意识到的各方面要丰富,因为意识只认识智力的外在结果,除非通过系统的和回溯的思考工作,逻辑与数学使结构形式化。这些结构的自然根源早已包含在现实的智力之中,但逻辑和数学一般不考虑它们的根源。至于一般的主体,也只是在智力的成绩上认识这种智力,因为他看不到运算结构,就象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行为尤其是自己的机体所特有的几乎一切机制一样。因此结构的存在要由观察者来发现来分析,但主体并不知道它们是结构,他只认出自己所运用的、结构的特殊运算(而且还不是全部运算,因为他不断地无意识地运用“结合性”和“分配性”,而可换性也常常是这种情况)。因此,结构主义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被人们接受,而且还是作为一种其可能结果远没有全部达到的倾向,这是不足为怪的。智力的联想主义理论仍然是原子论的,摸索论试图通过多少是偶然的试验和根据结果事后对试验的选择来解释一切,就如同本世纪生物学在发现调节系统之前所作的那样。德国的思维心理学直接采用某些逻辑定律,但它没有看到在逻辑-数学和心理学双重观点上的整体结构问题。斯波尔曼的“精神发生”(《noogenese》)阐明了某些运算(关系和“相关”或双重关系的推论),但没有看到结构。格式塔心理学发现了结构,但试图把一切结构统统归并成一个标志着知觉和低级认识功能特征的、并不适用于智力的唯一类型。要揭示智力结构的特殊性,就必需有发生心理学的研究并对儿童和少年所经历的各种前运算和运算阶段有所阐明。但这种结构主义只构成心理发生分析所提供的两种服务之一。另一种服务与建构主义有关,但也并非不重要。智力的运算结构不是先天的,而是在最优越的社会环境里,在生命的前十五年中,艰苦地发展起来的。如果说运算结构不是在神经系统里预先形成的话,那么它们也不是在只需发现它们的物质世界中形成的。因此它们是一种按阶段进行的实在建构,在每一阶段上,首先要重新建构在前一阶段获得的结果,然后加以扩大,进行新的建构。神经结构充当感觉运动性智力的工具,但后者建构一系列新结构(恒常客体、移动群、实践智力模式,等等);思维运算以运算所由生的感觉运动性动作作为依据,但以表象和概念重新建构在大大扩展最初的一系列结构之前所实际获得的东西;反射和抽象的思维把具体领域置于假设的和命题或形式的演绎领域,重新结构最初的心理运算。而在创造着的成人身上,这种不断的建构活动无限地持续着,正如各种思想形式,特别是科技思想形式所表明的那样。九、抽象模式在按照当代心理学的主要倾向所提供的解释类型(或它们拒绝采用的类型,如实证主义的情况:第2节)研究了这些倾向之后,现在该做一个阐明以上所说一切的相当基本的评价了。但让我们以从前面所看到的当中吸取教益作为开始吧。我们不想过分地去推论,但我们可以说,所列举的一切运动在各种各样名称之下,在这一时刻或那一时刻都不得不部分地采用建构和结构思想。在过去,人们经常遇到一些解释方式,这些方式承认发生但不承认结构(如联想主义),或承认结构但不承认发生(如思维心理学)。但或早或晚,每一运动都遇到了这两种要求。斯金纳是不要理论的。他在输入与输出的安排中,也设法使其鸽子的活动达到最大限度并看它们建造工具结构。不坚固的结构吗?很可能,但这已经再不是简单的联想了。有机论者、物理论者、社会心理学家、心理分析专家、“行为论”专家、发生心理学家,他们或多或少都明确地、以极不相同的形式寻求建构和结构。然而,现在需要强调的一个新事实是,几年以来,被以上提到的几乎一切学派所引用的各种不同的具体模式中或早或晚都以数学、控制论、逻辑等性质的抽象模式来表达,这就总的来说加强了走向结构主义的倾向。我们在讨论有机论(第三节)时已经看到了这方面的第一个例子。如条件反射,这个最初本质上是联想主义的具体模式,后来变成一个同时包含网的代数结构,或然性顺序以及同邻近系统有联系的“从属偶然网络”了。格式塔论的物理主义自然变成了场的方程式,但也被列文及其继承者延伸成为一种主观性强于数学性的拓朴学和向量模式。社会心理学以各种各样的代数-概率模式或图形等来表示小群体的结构。心理分析也有一位抽象理论家,即拉帕波特,他肯定会(如果他不是过早地被夺去生命的话)沿着更加精巧的唯能论这个方向(而他在恒常的精力贯注方面已经参照了达朗贝尔定理继续他的研究工作。有关学习的理论导致了一些或然性的和代数的设想,而智力的发生心理学研究自然应用了普通代数和逻辑学。但是,显而易见,心理学在这些不同章节里所运用的结构是因领域的不同而不同的。这种差异倒是充满着希望的,因为在尊重差异和从这一结构可能过渡到另一结构的情况下,迟早会有结构的协调问题发生。然而,从这样一个变化与互反性的系统中很可能产生出今天只是作为理想的心理学的基本统一。A.抽象模式就这样成为心理学一切领域中多少是常用的模式。为了从单纯心理学的观点来加以研究,人们出版了专门性杂志,还经常举行讨论会。因此人们不免要问,这一倾向从何而来,特别是它将把心理学的一般解释方式引向何方,在心理学对它所发现的事实的反应方面,这些解释方式构成这门科学的精华。在其根源方面,抽象模式首先只是产生于对规律的精确陈述所作的一种能达到数量和质量上精确性的努力:费彻纳的对数规律或胡尔最初的一些学习规律只是处于这种抽象的第一阶段。一旦有许多规律要协调,就需要有一个总的演绎。胡尔随后在其形式化的系统中所达到的正是这个层次。但是尽管人们时常滥用模式这个名词,直至把心理学运用的全部推理都包括进去,可是只有当它有一个比所研究的实验领域里所考察的规律更加普遍的框框和一个不仅能列出公式和提供预测的可能性,而且还能在模式的运算变化与需要解释的现象的实际变化相一致的情况下提供一种解释源泉的框框时,这一名词才获得其充分意义。比方说,韦伯-费彻纳法则的一个概率性模式就是解释性的,如果一个其连续可能性只能成倍增长的记录机制(相遇等)与主体评价的相加系列相符合的话。但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讲抽象模式呢?它的主要目的不是要和需要解释的具体机制合而为一吗?而且在心理学解释的一切可能方面(有机论、社会相互作用、行为的连贯等等),人们永远只遇到一些非常具体的因素,似乎只要把这些因素列成方程式便能达到所寻求的因果关系。这是因为在实际中,人们不断遇到要在各种各样中间变量中作出选择的必要性——实际上是作出结论;同时也因为在人们可能需要一个相当确切的假设性解释以指导继续研究时,由于缺乏数据,使这一选择变得困难或不可能。这时,抽象模式的巨大优点就是能从假设采用的观点中抽取充分的必要条件,并能以相当普遍的形式把条件表达出来,而且因为是抽象的,所以能适用于许多不同的具体实现。换言之,抽象模式不是与心理学所需要的、心理学继续研究中仍将建构的具体模式毫无关系,它只不过覆盖了许多可能的具体模式,因而在因为形式化不得当甚至表达不得当而过于一般的假设与经过分析随后能成立的并能经受实验检验的特殊假设这二者之间构成必要的中介。B.此外,在抽象模式实际运用方面,以及现在应该从心理学一般倾向的观点给予抽象模式的解释方面,最大的问题就是确定抽象模式对所研究的现实的客观的、也可以说是本体论的适应程度问题。当然,对注重可观察之物的实证主义来说,抽象模式达不到“实在”,因为“实在”在可观察之物之外便失去意义。因此,跟一切逻辑-数学结构一样,抽象模式只构成一种方便的语言,其方便性表现在从主体的观点来看的简单性和它具有导致预见性的能力。但这时预见的成功与模式运用的实验规律有关,而并非由于模型可能有的表达一种根本达不到的隐蔽实在的属性这种能力。相反,对于那些相信有一种超越可观察之物的实在和有因果解释之可能性的人们来说,抽象模式只有在提供能说明可观察之物的、有关实际的但仍然是隐蔽的过程的看法,并因此有利于解释时,才有意义。然而,在这一意义上的解释性模式之外,还可以从这第二个观点,设想一些仅仅有利于简便的和习俗的表象的模式,但这是在没有找到好的模式之前,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临时表象具有启发价值并导致更为适当的模式。有一个例子很能说明模式的这个真实率问题不仅是一个理论性的认识论问题,而且还确实起着实际作用,这就是“正常的”或高斯的分配曲线这个极为简单的例子。不久以前(至多一二代人),心理学家还依然从智力或能力如同身材那样“正常地”分配于所有同质的人群这一先验概念出发。这是一种实在论观点,丝毫不是唯名论观点,但不知不觉中,习俗主义进行了报复。也就是说,由于缺乏客观的计量单位(见第一章第四节B,b),显然(心理学实验从来只提供顺序关系)人们不得不任意选择一个度量,于是人们总能设法看到事先设想的或期望的“正常”分配。然而,专为描述“可观察之物”的“方便语言”有所不足的最好证明,就是人们开始考虑在序数的可观察之物与部分是任意的尺度之下所发生的东西,以便确定“实际上”分配是否是正常的。人们作了许多有关度量的研究,可是布特在1963年却搜集了一些纯心理学的指数,趋向于证明在智力水平分配方面,曲线的低端看来要比另一端占据着更多的位置。在能作为解释性的模式领域里(一条“正常”的曲线还包含着对它自身解释的寻求,这对它多少带有系统性的例外更是如此)。总的倾向自然不是停留在被认为是非常方便的图式,除非为了阐述的圆滑方便起见,而且由于第二节中所指出的理由,很快就有过渡到因果解释的趋势。C.如果从这个观点来研究抽象模式的作用的话,人们就该看到这种作用始终在于促进结构主义,而且正是在人们力求模式同主体的精神生活或行为的实际机制相吻合的情况下促进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模式在原则上可能带有原子论的性质,如因子模式和某些随机模式。因数分析产生于简单的计算方法:关联的关联或四分体差。它的目的最初只是阐明直接定性分析所漏掉的“因素”。但是谁都知道,首先,人们不总是立刻明白这样找到的“因素”与什么东西相符合,或意味着什么,如著名的G因素或“普遍的努力”因素曾先后被当作智力本身的表达或计算的赝象。其次,因素的意义部分取决于所选择的试验,这是相当清楚的,而如果人们比方说把空间因素归属于感知因素而不归属于数字因素,这可能是出于选择了更为象形的而不是运算的试验的结果。这倒并不取消事实的意义,但却表明事实是同预先分类连在一起的。因此,人们就试图建立“因素的等级”或包含总的分类并证实得到的结果的体系:这正是朝向某种结构主义的一个方向。随机模式可以有各种各样。初看起来,它们出现在某些相当带有原子论的情况之中。但一旦人们想从行为的观点评价它们的意义时,人们就不得不致力于或然性的认识论研究,从先验概率、频率和主观概率这三种观点,尤其是从概率与先后的历史顺序(顺序检验、马克夫链条等)之间的关系这个观点致力于一种有关的认识论。因此很明显,一个随机模式一旦被置于它的普遍的理论背景之中,它就带有一系列超越分散的事实并含有某种结构主义(不管是有关知觉或条件作用等等)的立场。在这一方面,从一般的概率论模式到属于决策论或信息论的更为专门的模式的过渡是不明显的。这些专门模式在运用的概念方面给自己的概率论基础增添了越来越结构化的层次,以把主体的反应系统化。比如,把一个信息模式应用于知觉时,人们就不得不确定,在相同要素或相同等价关系的重复导致有意义的对称,而不是象一个演说家不断重复同一内容那样导致简单的同语反复的“良好形式”时,将如何去看待“多余信息”。还有,把博奕论应用于感知恒定,必须在“超恒定”(参阅第4节B)的情况下,确定把错误颠倒成正面的以免有反面错误的那些“决策”事实上是如何进行的,这就引向一种通过主体的积极补偿,尤其是预先补偿的平衡化概念,而不是一种力量的平衡,而这就导致整整一个结构主义的设想。至于“图表模式”,人们可以把它们作为在观察者本人思想中联系主体的连续反应的一个又简单又方便的工具来使用。但很显然,一旦以纽结和箭头标志的关系与主体自己建立的关系相一致时,模式就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从这第二观点来看,图表则描述一种人们尤其可以研究其开与关、内在平衡、向量规律等等的整体结构。空间或几何模式导致两种结果。在某些情况下,它们所描述的正是主体的空间本身,这自然导致高度的结构主义:鲁那伯格就是这样力图通过对平行“路”的知觉的研究以证明对平行性的直接印象并不伴有相应的对等距的估计,这就使他断定初级知觉空间具有黎曼特征,而非欧几里得特征(而且荣克黑尔也检验了这些事实本身的根据)。根据其它研究(中心场的异质空间等),初级知觉空间很可能是未分化的,既非欧几里得空间,也非黎曼空间,而正是这些以后的知觉活动把空间引往最经济的度量方向,也就是欧几里得的方向,因为它包含着大量的等值(尤其恰好是在平行的情况)。在其他情况下,几何模式主要描述的不是主体的空间,而是主体在其中活动的并被认为部分决定主体反应的全部场空间。一个著名的例子是列文的“拓扑学”例子,但很遗憾它把数学拓扑学和“真实”空间相当混乱地混合在一起,因为后者的性质不断地影响着前者的性质,以致在事实上解释很少是数学性的。尽管如此,它仍然导致一种杰出的心理结构主义。列文曾揭示出这种结构主义的因果面和空间面。但是,当前最普遍的倾向自然是朝向导致调节的各种精神活动,尤其是在高级活动领域里的控制论模式或“模拟”模式。从格雷·沃特的有关条件作用的“乌龟”诺拉和罗森布拉特的“感觉子”(其理论还一直有争论)到阿什比的同态调节器和S·帕普特的“发生子”计划(如同儿童的发展那样,连续地分阶段地达到平衡的模式),今天存在着大量的在学习和智力的结构方面极富启发性的试验。然而,一个控制论模式总是一个概率因素和代数或逻辑因素的复合体。因此,把逻辑运算本身作为模式来使用是很自然的,这也正是日内瓦学派有系统地所做的。它不是把模式当作从外部强加给思维(这就会成为德国的思维心理学倾向)的一个完全构造好的,因而是静态的理想,而是当作结构的等级,这种等级就能指导对建构和前后演变关系所作的心理学研究。这样一个模式的巨大优点是使人们对构成性运算进行分析,而不仅是对结果或成绩进行分析,如同其他模式经常所发生的情况那样。心理学家对这一方法往往提出异议说,这是逻辑主义,不再是纯粹的心理学了。然而,正如人们对一个实验主义者使用概率或任意一些代数函数的计算时不能指责他“搞数学”一样,人们也不能说他“搞逻辑”,如果他使用布尔代数或其他逻辑中所用的一般结构(顺序结构等)。逻辑学家的指责主要是“主体的逻辑”与逻辑本身或逻辑学家的逻辑毫不相干。但这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不久就会遇到。但是尽管本书这一节表现出坚定的乐观主义,虽然这种乐观主义部分属于希望而不是完全来自已经获得的胜利,重要的仍然是要意识到结构主义的可能限度,这种限度来自普遍心理学相对于差别心理学而言的局限性。然而,差别心理学这一心理学的最后分支提出的理论问题跟它在实用心理学方面应负责的问题,以及类型学的因子分析或各种试验(其成果还是相对的)都还没有顾得上的问题同样重要,尤其是其中之一的天才问题。因为如果说,科学或艺术等如何进行到创造的问题是普通心理学仍未解决的一个问题,那么要把握构成个人创造者的独特性的奥秘东西就更是一个大奥秘了。正是面对这些问题,人们能最清楚地看到结构主义的可能限度。尽管牛顿、巴赫和伦勃朗作为儿童可能经过了一些人们略见其可能结构的发展阶段,尽管他们的创作能够或将来能够用他们先是同化然后又大大超越了的新的结构组合去加以解释,对这些重新组织和这些超越的过程本身却很可能长时期内无法加以结构分析,这是因为它即使不算是一个本质上是个人的情况也是一个例外的情况的缘故。十、心理学与其他科学的关系我们已经谈过,而且也无法避而不谈,心理学同与它密切有关的学科——生物学与社会学——之间的关系。现在该谈谈它同与它关系稍远的科学,比如逻辑学、数学等等,或者和科学认识论本身的关系。至于心理学研究同社会学之外的其他人文科学之间的关系,则将在第三章中讨论。A.初看起来,在逻辑学这一形式的、推理的和规范的科学与心理学这一具体的、实验的和丝毫不是规范的科学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不过有两种考虑使它们不得不联系起来,这种联系最初并非双方所期望的,但我们将看到最近的倾向迫使人们严肃地看待这两种考虑。第一种考虑可能显得是次要的:假如符号逻辑曾经能够被称为“无主体的逻辑”,那么就不存在无逻辑的主体,而且如同这些主体能够建造“自然数”(或正整数,因为负整数还包含在许多自发动作之中)那样,他们也去建构和运用传递性以及其他许多推理,三段论、分类和序列、对应和矩阵等等,他们还服从(或多或少有效地)一些规范,如同一性、非矛盾等等。因此,这种“自然的”逻辑给心理学家提出了一个问题,使他们不得不把它与形式逻辑,即逻辑学家的逻辑进行比较。至于逻辑学家则对这种比较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形式真理丝毫不以事实状态为依据(即使百分之百的主体接受这种或那种推理),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我们将看到,对这个问题现在人们正在重新考虑。迫使人们进行比较的其他考虑并不来自作为技术的逻辑,而是来自它的认识论。当认识论逻辑学家对我们说逻辑只是一种言语(一种句法和一种纯化和普遍化的语义学)时,他们就涉及到心理学了。即使他们是柏拉图主义者,如初期的罗素,他们仍然涉及到心理学,因为有待研究的是活着的人如何达到永恒的理念的问题。为此罗素发明了一种专门精神功能,名为“领会”,它达到理念犹如“知觉”达到物体一样。因此,逻辑的认识论是以同心理学的比较为前提的。此外,两个新事实又更新了这个问题并引导某些逻辑学家去对这些可能的关系作更有系统的研究。第一个事实是各种不同的、非常严密的逻辑增多了,但它们之间没有直接的世亲关系。逻辑增多的结果是,任何一种逻辑都不够丰富,都不足以“建立”整个逻辑。而且它们由于数量众多,又太不协调,也无法达到这一目的。于是逻辑学家不得不寻思怎样去建构逻辑,这就是向逻辑学家本身的心理学求援,向他们的建构历史求援。但在这种情况下,就象通常那样,历史必须有一种更为广泛的心理学研究,比方说,逻辑学家的逻辑是用何种抽象和建构方式建构起来的,从最直觉的一直过渡到最形式化的等等。这就不可能迟早不遇到智力心理学的中心问题,也就是主体在其活动过程中建构的运算结构问题。但这种运算结构不以主体的意识为中心,也不应该同标志着意识特征的、显然带有欺骗的直觉相混淆。第二个事实后果更严重:这就是形式化的界线的发现。哥德尔定理阐明了这样一个事实:一种理论,不管它多么丰富,都不能用它本身的手段或者用它作为前提的那些理论的较弱手段来证明自己的不矛盾性:要做到这一项证明,必须求助于较“强”的手段,即建构一种更丰富的、包纳并超越前一理论的理论,并以此类推。由此产生的结果是,对一个人的智力来说——这里所谓的智力是指搞科学的智力,而不是科学一旦搞成后把科学投射到柏拉图的理念世界里的智力——演绎理论系统不再像一个建立在稳固的或至少是已完成的基础之上的、上部层层叠叠、每一层都带有决定性的金字塔了,而象是一种逐渐的建构,其中每一层次都带有空白,由下一层去填补,但条件是必须这样无限地继续下去。由此产生两个极为重大的结果。第一是逻辑再也不能闭关自守了。它是形式化的科学,但现在形式化有了界线。于是出现在边界那边的现实似乎是一种直觉的现实,这就使人们想到也存在着一种边界“这边的东西”,这个东西逻辑或许应该加以形式化或公理化,它可能不是主体的有意识思维,而是主体的运算结构。这自然不是说逻辑就到此为止了,只是说它从这点出发(这正是亚里士多德运用三段论法所做的),然后按照它的想法把它的公理体系延伸出去。的确,从以上所述的应得出的第二个结果是逻辑结构主义不是静态的,而是建构性的。可是,这种无止境地填补不断出现在新层次的空白的逐渐建构,同智力本身的心理发展非常相似。智力的心理发展也有自己的结构建构。它的结构一个接一个地取得平衡,但总是依靠下一个结构来填补前一个的空白,以使其在更广泛的领域内重新达到平衡。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有许多青年逻辑学家对发展心理学感兴趣的缘故。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从中寻求形式的或逻辑的真理,而是为了更好地掌握逻辑的认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