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略计划很简单:拟于 6 月的第一周将北方军团集中于比利时边境正南桑布尔河与默兹河之间的地区(1815 年该边境线在沙勒罗瓦渡过桑布尔 河,挥戈向有,粉碎布吕歇尔军团,将其逐回莱茵河,次日再回师向左,摧毁威灵顿所部,将威灵顿从布鲁塞尔撵回奥斯坦德;在两支联军之间打进一 个楔子将其分割开来,然后于 6 月 17 日占领布鲁塞尔。拿破仑也可以采用另一套方案,即经由莫伯日一蒙斯一哈尔直驱布鲁塞 尔,首先打败威灵顿,然后再回头对付兵力更为分散的布吕歇尔。如取这一方案,他就可以切断威灵顿与其基地之间的交通线,也可以犁庭扫穴,荡平 在威灵顿羽翼庇护下躲在根特的路易 18 及其宫廷。但是这一行动方案有可能将威灵顿驱往东北方向,使之与布吕歇尔会合。如果这两支联军合为一股则 法军在人数上就会处于明显的劣势。威灵顿认为拿破仑有可能采取这后一方案。但他判断错了。为了麻痹敌人,拿破仑尽可能延至最后一分钟才离开巴黎。6 月 12 日, 东方晨光初艳,只睡了四小时的拿破仑就离开卧榻,坐上摺篷的四轮马车,将还在沉睡的首都撇在后面,飞驰而去。12 小时后,他到达拉昂,发现由于苏尔特的疏忽,没有派人送递必要的 命令,格鲁希的四个骑兵旅还未开拔,参加全面进军。拿破仑立即命令这些骑兵快速前进,其中好几个团一口气跑了 20 英里路,把战马弄得筋疲力竭。14 日,法军已在博蒙周围集结待命,同普军前锋只隔一片密林,随时可 以出击。拿破仑跨上战马,巡视队伍,引起暴风雨般的欢呼声。他喊道:“孩子们,别那么大声,敌人会听见的。”但他制止不了。就在这里,正当马伦 哥和弗里德兰两次大捷的周年纪念日,拿破仑以激动人心的呼吁鼓舞士兵为波兰人、意大利人和德意志各小邦的独立,尤其是为法国自身的独立而战斗。 他说:“时候到了,对每个有志气的法兰西人来说,现在不战胜,即战死!”一场命运悠关的决战即将开始,拿破仑与战士们都期待着次日黎明的进攻。二、落日余辉天空阵阵雷声震撼大地,闪闪电火划破硝烟弥漫的云霄,黑暗慢慢笼罩了林尼战场,迎着倾盆 而下的暴雨,法军向普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当雷雨过后,落日余辉照亮战场时,拿破仑发现他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他没有想到林 尼的胜利只是他军事生涯的落日余辉。期待以久的进攻终于来临了。6 月 15 日,拿破仑亲自率师,在沙勒罗瓦 突破普军防线。普军伤亡颇重,退守吉里。但由于在沙勒罗瓦只有一座桥,而绝大部分部队必须由此通过,晨雾之 中,部队拥塞不堪。此时,指挥普军据守桑布尔河防线的齐曾,从沙勒罗瓦撤到东北 6 英里 处的弗劳拉斯,在哥西里斯留下一个旅以掩护警戒部队撤退。布吕歇尔元帅获悉法军欲抢渡桑布尔河,于是立即下令全军在沙勒罗瓦东北 12 英里的桑布 里费集中。这对于齐曾的第一军和皮尔齐的第二军来说并非难事,因为从沙勒罗瓦和那慕尔到桑布里费距离都只有 12 英里,但在锡奈的提里曼的第三军 则要走 32 英里的路程,而驻列日的比罗列是远在 52 英里之外。布吕歇尔对法军的入侵虽然反应很快,但它把远在前方的桑市里费作为分散部队的中心点则是失策的。如把中心点选在瓦弗前方的桑布里费作为分散部队的中心点 则是失策的。如把中心点选在瓦弗也许更恰当一些,因为在这里他可以与威灵顿保持更密切的联系;假如普军意欲向前进击,那么就应该在桑布尔河上 选定适当的防御阵地予以坚守,该河流经一条狭窄的深谷,构成一道巨大的 天然军事屏障。拿破仑高明地将部队集中于菲利痹维尔和博芒特之间,并在沙勒罗瓦渡 过桑布尔河使威灵顿大上其当。正如威灵顿公爵自己所承认的,他一直以为法军会取道莫伯日和蒙斯向布鲁塞尔进军。普军也遭到突然袭击,6 月 12 日 布吕歇尔的参谋长格奈森诺还给陆军大臣写信说:“一场进攻的危险几乎烟消云散”。6 月 15 日下午,一直闲着没事的内伊元帅来到沙勒罗瓦向拿破仑报到, 拿破仑从凌晨二点一直步行,现小慈刚起,他随即口头命令内伊指挥部队左翼,向北进至哥西里斯,扫荡据称驻于该地的普军后卫。这个命令含糊其词,直到第二天也未用文字进一步明确。内伊立即遵拿 行事,进至哥西里斯,普军向东退至劳拉斯。内伊的骑兵则通过弗拉斯尼斯向北推进到卡特尔布拉斯农庄,从尼维尔到那那幕尔的大道与从沙勒罗瓦通 往布鲁塞尔的主要公路在此交汇。这个村庄称四臂村,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很快就显现出来,这里在未来 的几天里将注定成为血肉横飞的战场,但内伊并没有那么高明的战略眼光, 他没有在 15日晚趁守军十分薄弱时拿下这个战略要点。这对后来的战役发生 了致命的影响。而同盟军方面也幸亏有萨克森一魏玛王子贝尔纳德这么个将领,认识到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四臂村。守军不过 4500 人,每人只有十发子弹。尽管如此,这位年轻的将领却充分发挥了这些士兵的力量,唬住了敌人。尽管内伊在拿破仑的元帅中被称为“最勇敢的勇士”,但这次他却一反 往常,过于谨慎,没有把攻击进行到底。要为他辩解的话,可以指出戴尔隆军团还在后头很远,他只能靠雷耶军团,而这个军团的士兵从黎明开始就一 直行军作战,已经疲劳不堪,难以再打一仗了。而且,东南方炮声隆隆,他知道那是法军右翼在吉里和弗勒吕之间受到猛烈抵抗。在他们打退普军之 前,他自己处境孤立,十分危险,而且离天黑只有两小时,他于是撤回弗拉 斯内。与此同时,法军右翼在吉里附近猛攻普军。这一翼由格鲁希指挥,但真 正的动力是亲临前线的拿破仑。这边的法军,由于旺达姆与热拉尔两个军团还未到达,攻势也受到影响。齐坦退却得很巧妙,激得拿破仑最后命令骑兵 向普军殿后那几个营冲杀过去。有四个营被打得七零八落,才退到树林里面,获得掩蔽。普军总数损失了近两千人之后,向林尼后撤。格鲁希的先头部队 则在弗勒吕这个村庄附近露营。拿破仑对 6 月 15 日的战果大可以感到心满意足。那天,他将近 18 个小 时没有下鞍,骑马回到沙勒罗瓦大本营,已是“精疲力竭”,但他深信已经将同盟军从中切断了。这一点无疑是他当时的目标,这和 1796 年战役的目标 一样。他的想法是,在对英、普两军接合处加以两次决定性打击之后,迫使他 们各走各路,分别后撤,这和他当年把奥地利军和撤丁军赶到芒泰诺泰附近分岔的路上,要他们各奔东西一样。不错,比利时境内并无山岭阻止他们重新汇合,但现在英军和普军各自进行作战的路,分岔要大得多。他也很看不 起威灵顿和布吕歇尔。他说威灵顿“无智无能”。至于布吕歇尔,他在厄尔巴岛时曾对坎贝尔说过,此人“并非将才”,但他佩服这个“老家伙”有屡 败屡战的勇气。拿破仑当时信心十足,这从他 6 且 16 日早上在沙勒罗瓦写的信件的一字 一句都可以看出来。他谕示内伊,他打算在松布雷夫打击普军,如果他们在那里的话,扫清 道路,直抵藏布卢,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与此同时,内伊则应扫清四臂村面前的公路,如果适宜的话,可将其第一师部署在四臂村以 北两里路,准备率领属下全部约 5 万人星夜向布鲁塞尔进军。近卫军要尽可能留作后备力量,以便支援藏布卢路上的拿破仑或布鲁塞尔路上的内伊。“如 果和英军发生遭遇战,宁可使用常备部队,不要动用近卫军。”显然,他并不清楚内伊并没有占领四臂村,据说当晚内伊曾发来了报告, 谎称他已占领了四臂村,因而拿破仑信以为真,就写了上述的命令。在他想象中,敌人是打散了,或正在退却,已经毫无办法;其实他们正 在拿破仑认为已在掌握的地方集结。上午 11 时,在松布雷夫列阵的只有齐但军团,现有人数不过 28000,但晌午过后不久,皮尔希第一和蒂勒曼两个军 团到达了。如果拿破仑在 16 日清早就推进的话,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林尼一松布雷夫阵地。那未,是什么延误了法军的进攻呢?首先,他判断错误。他估计普军有 4 万人,于是命令格鲁希率领法军右 翼向松布雷夫推进。“我将于上午 10 时至 11 时间到达弗勒吕,由此续向松布雷夫前进。近卫军步兵和骑兵均将在弗勒吕。如非必要,我不会把近卫军带到松布雷夫。如果敌人在松布雷夫,我打算进攻。即使他们是在藏布卢,我也打算进攻,连这个阵地也夺过来。我的目标是:弄清这两处情况后,今晚就出发,与 内伊元帅指挥的左翼一起,对英军作战。”拿破仑到达弗勒吕时,已经快到上午 11 点了。他发现格鲁希被敌人部署 在林尼周围的重兵所阻,仍然滞留在那里。这无疑使他感到愕然。有人责备格鲁希没有及早向敌人进攻;可是根据他所接到的命令,他当然要等皇帝到 来才能开战。而且,已经拨给他指挥的热拉尔军团还在夏特莱那边,远远落在后面。热拉尔还未到达,敌军动向又不明,这使拿破仑感到烦恼。他登上 弗勒吕村边的磨坊去观察敌人的阵地。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好景致。正前面一条大路,直走东北,约在 6 英 里外与那慕尔一尼维尔堤道相接。大路两旁是一片麦田,景象丰饶。它是人类辛勤劳动的见证,也是他们战争狂热的见证。再前一点,略呈半圆形的山 坡,点缀着布里和松布雷夫的村落,敌人沿山坡布阵,黑压压的队列历历可见。在中距离处,有一片看不见的低地,只露出林尼教堂的塔尖和一些较高 的房顶。再往左看,圣阿芒及其外围村庄,座落在一片较高的地面。夏至时分,天气闷热,眼前的一切,都在眩目的骄阳下闪烁着。这是暴风雨的预兆。 普军阵地实际上比表面看来要牢固得多。林尼河沿的柳林,陡峭的河岸,以及村里许多坚固的建筑物,拿破仑都无法看清楚。他看见村后山坡上的普 军,阵地暴露,起初有点迷惑不解。“老狐狸躲在洞里。”当时有人听到他喃喃自语。因此他决定等情况弄清楚了,热拉尔来到了,力量足以完全打垮布吕歇尔,然后开始行动,同时向威灵顿那边进行试探。从拿破仑抵达到战 斗打响,其间经过 4 个多小时。这一耽搁对同盟军有双重好处。一来布吕歇尔得以趁这段时间,借松布 雷夫附近高地的掩蔽,将皮希尔第一和蒂勒曼两个军团调上来,从而使总兵 力增加到87000 人左右。二来同盟军两位统帅得以会见,对局势进行紧急磋 商。威灵顿那天早上 8 时离开布鲁塞尔,多亏内伊按兵不动,所 以他能够在10 时过一点就到达四臂村以南的山顶,而法军过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他 在那里给布吕歇尔写了一封短信,想了解那边的情况再决定当天的行动。然后他上马急驰,到比西磨坊去和布吕歇尔见面。这次见面,双方都是满怀焦 虑的。法军的先头部队已在眼前出现。这位公爵看到普军阵地设在斜坡上,必 然遭到拿破仑的炮火全力打击,当时吓了一跳。他低声对哈丁说:“如果他们在这里打,一定会给揍得够呛。”威灵顿接着用比较文雅的说法向格奈森 诺提出大意相同的警告,可没有半句话鼓励他坚守阵地,也没有暗示格奈森诺可以指望到四臂村方面的支援。格奈森诺所能得到的,最多不过是这样一 个承诺:“唔,如果我自己没有遭到攻击的话,我就来。”普军队伍布置过于分散,他们的阵地是明摆着不可能进行大的进攻,给 法军以有力打击的。然而布吕歇尔这位老元帅正交着好运,毕竟避过了一场本来无可挽救的灾难。看来由于地势起伏不平,掩蔽了皮尔希第一和蒂勒曼的部队,所以拿破 仑还以为在林尼与法军对峙的只有一个军团。下午 2 时,苏尔特通知内伊,说敌人已在松布雷夫和布里之间集结了一个军团,格鲁希将在半小时后向他 们展开进攻。因此内伊应将四臂村的敌人打退,然后转过来包抄普军。但是如果这边法军得手,皇帝就会移师推向内伊方面,使那边的战斗加速进行。 看来拿破仑直到战斗将要开始,才知道他面对着拥有优势兵力的敌人。下午 2 时以后,普军的密集队伍从布理和松布雷夫的山坡向下铺开,先 头部队据守要尼和圣阿芒两个村,左翼则登上通格林山脊。拿破仑的阵列原来与贯通弗勒吕的大路成直角,现在他重新调整。旺达姆军向圣阿芒移动。 热拉尔军团与公路平行列阵,居高临下,开始压向林尼。与此同时,格鲁希调动骑兵,掩护他们的侧翼和后方。巍然屹立在弗勒吕附近高地上压阵的, 则是那威风凛凛的近卫军。旺达姆和热拉尔两个军团向前猛烈冲击,热拉尔军团三次进攻,都被林 尼守军的排射击退。但法军的大炮接着开火,发挥了惊人的威力。只见屋顶纷纷倒塌,房子顿时烈焰冲天。法军又一次向前冲,两军短兵相接,猛烈厮 杀。酷热逼人,烟尘滚滚,双方都喘不过气,却还继续战斗,直到普军支持不住,退到小河后面一带。但是,他们得到增援,重整旗鼓,凶猛如前,又 将法军赶过河。小巷、花园与阁楼,又一次成为肉搏的场地,谁都没有想到求饶或饶过对方。上游不远,在圣阿芒一带,旺达姆部队的战况也不见得好,因为布吕歇 尔不断向那边补充兵力。但是,他这样做却削弱了驻扎在林尼村背的后备力量,无意中帮了拿破仑的忙。拿破仑本来就是要突破普军中军,使其残部与 整个右翼陷于两面夹攻之中。现在,拿破仑正翘首以待,指望内伊到 6 时已将英一荷联军击退,即可转而包抄普军右翼。苏尔特下午 3 时 15 分给内伊的急令,就是这个意思。这 命令说:“只要你抓紧行动,这支[普鲁士〕军队算完了。法兰西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但是,到了 5 时 30 分,部分近卫军正要支援热拉尔,以便对普军中军进 行决定性打击时,旺达姆派人报告说,一支为数两三万的敌军正向弗勒吕前 进。这支队伍来得奇怪,不但使法军左翼为这动摇,连拿破仑也困惑不解。 他已先后命令内伊和戴尔隆进击普军右翼的后方,而不是开来弗勒吕。既然如此,看来他当时断定这支新出现的部队是威灵顿的,他们要像法军对付普 军那样,从背后给予法军致命的打击。于是,他下令近卫军暂不进击,等解开这个谜再行动。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个谜才由一位侍从副官解开了。 原来这是戴尔隆的部队,现在已经开走了。这段时间,战斗一直在激烈进行着,顷刻也没有间歇。法军大炮朝着对 面山坡上密集的敌人开火,普军伤亡惨重,布吕歇尔将兵力抽调到右翼,暂时压住旺达姆军团和一部分青年近卫军,但他没有意识到,注重这一翼,已 使全军陷于险境。普军的凹形战线伸展太长,兵力大量向圣阿芒那边集结,而左翼则鞭长 莫及,又受到格鲁希的骑兵箝制——这一切,他的劲敌早已看到了。拿破仑现在准备,就在布吕歇尔向圣阿芒及其外围村庄进攻的时候,出动近卫军, 打垮据守林尼的普军中军,逼使其残部退向圣阿芒,戴尔隆军团又在这以西进行夹击,最后就可以将普军大部打得粉碎。现在他觉得胜利在握了,因为洛博军团快要到达弗勒吕,可以接替近卫 军,而普军则没有后援。他用望远镜扫视敌军阵地,说:“他们没有后备力量了。”这确是事实:普军中坚的部队在过去四小时内,不是给法军大炮轰 得七零八落,就是在林尼这场恶战中打得精疲力竭了。这时,天空响起了雷鸣声,有如万炮齐发,仿佛大自然抑制已久的力量, 有意要使这些强国竭尽全力也相形见绌。阵阵雷声震撼大地,闪闪电光划破硝烟弥漫的云霄。黑暗慢慢笼罩战场,有如夜幕降临。暴雨倾盆而下,冲刷 着血迹斑班的土地。法军发动最后也是最猛烈的攻势,这场雷雨正好帮了他 们的忙。在阴暗中,一队队近卫军悄悄地迅速走下山坡,向林尼进击。他们使得 热拉尔的士兵增添了力量,和他们一起突破了普军防线。上游不远,米约的胸甲骑兵奋力渡河,眼见拿破仑皇帝亲临督战,士气大振,向着已经混乱不 堪的普军中军猛扑,势如潮涌。现在,布吕歇尔和蒂勒曼都无法及时来救援了。因为在暴风雨的一片黑 暗中,法军进攻开头的情况如何根本看不见,而蒂勒曼军团又刚刚因为贸然进攻格鲁希的侧翼而受挫。雷雨过后,乌云散开,落日的余辉照亮了战场。这时,布吕歇尔才知道 他犯的错误原来如此严重。他的大军已被切成两截。从圣阿芒调兵回来也无济于事。他策马奔回布里与松布雷夫之间,纠集骑兵,率领他们前进,结果 也无法挽救。他们猛冲到一条低陷的小道边缘便突然受阻。法军一排排齐射的子弹打 掉了他们的前列,胸甲骑兵接着冲击,他们于是全线崩溃,狼狈败逃。布吕歇尔的战马中弹倒地,把这个元帅摔得浑身青肿。幸而他那忠诚可靠的副官诺斯蒂茨在朦胧的黄昏中能够把他藏起来,当时法军的胸甲骑兵直冲上山, 没有发觉。有些普军骑兵力图挽回败局,拼命冲杀,将这些胸甲骑兵赶了回去。一 些枪骑兵和国民后备军的骑兵冲到布吕歇尔躺着的地方,诺斯蒂茨于是得以挽救这位英雄的性命。普军骑兵尽管受到惨重的打击,还是做然不屈,掩护中军撤退,两翼的 后撤也是行伍井然,右翼还固守布里村,直到过了午夜才走。但是,几营怀有二心的军队溃散了,逃之夭夭,不再归队,在这个生死搏斗的战场上,大 约死伤了普军 14000 人,法军 11000 人。入夜以后,拿破仑纵马回弗勒吕,满可以自称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 苏尔特于 3 时 15 分发出给内伊的急令所描画的战果,则并未达成。这一方面是由于内伊没有按计划完成他那部分任务,另方面是由于戴尔隆军团的出现 使拿破仑推迟了对林尼的总攻。所以拿破仑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但拿破仑似乎并不知道。林尼战后 他十分疲惫,以至于没有命令格鲁希立即追击溃散的普军。他也许太乐观,相信普军已逃离了战场,这最后导致了他的致命失败。事实上,由于布吕歇尔失踪,当时指挥普军的全部责任都落在格奈森诺 身上。乘夜撤退一开始,军官们就拥聚到他面前,请示行军路线。他马上下令北行,撤往蒂伊。赖歇将军当时指出,发给各团指挥官的较小地图是没有 标上这个村庄的。格奈森诺于是命令撤往瓦弗,这个城镇和蒂伊在一条路上,只是更远一些。他又派一位军官到交岔路口指示方向,以免各团走错路,往 那慕尔方面跑。但有些团已经往那边走得很远,截不回来了。但有趣的是,这一错误阴错阳差地迷惑了第二天跟踪追击的法军。蒂勒 曼军团大部分先已撤退到藏布卢。但是,除此之外,普军的大部队都向蒂伊撤退,并在该村附近露营。第二天清早,他们的后卫部队也撤离松布雷夫。 由于敌军出动得迟,普军的撤退路线未被发觉。在撤向瓦弗途中,普军见到了那位不屈不挠的老元帅布吕歇尔,伤后还能再度骑马行军,士气为之 一振;蒂勒曼军团直至下午 2 时才离开藏布卢,但还是平安抵达瓦弗。与此同时,那强有力的比洛军团正从昂尼附近罗马人的古道开往瓦弗以东两哩的 阵地,一路无阻,在暮色降临时到达。运输备用弹药的队列也同样幸运。他们没有引起法国骑兵的注意,从横路通过藏布卢绕道北上,也于下午 5 时赶上了大军。 普军的撤退方向完全出乎拿破仑的预料,他以为他们应该向东退却,而不是向北,由于他相信自己这一错误判断,以至于在次日与威灵顿的决战时, 他并没有把普军计算在内。然而,对今后战局发生致命影响的却是另两项事件,即内伊的错误和米 尔隆军团的行动。这两项不幸的事件集中地反映了拿破仑大军指挥系统的混乱和拿破仑个 人指挥大兵团作战能力的衰退。因而林尼的胜利对拿破仑来说还有如落日余辉,是他一生军事生涯中最后一次胜利。三、上帝的天平上帝似乎早已决定要在滑铁卢为拿破仑辉煌的军事生涯划上一个并不体面的句号,他的天平不再向这个永不知足的科西嘉人倾斜 内伊作为最勇敢的战士不再勇敢,戴尔隆被互相矛盾的命令蹓细了双脚,格鲁希被普军的错误阴错阳差地引上了歧途尽管拿破仑对整个战役的策划差不多是天衣无缝的,但计划的执行中却 一再为不幸的事件所干扰,在战役发生前由于传令军官发生意外及保王党将军的叛逃已极大地降低了进攻的突然性。然而,最不可思议的却是内伊似乎 失去了以往的作战勇气。在拿破仑的元帅中,内伊一直被誉为“最勇敢的战士”,他作战虽然没 有多少战略眼光,但英勇无惧,必要时会不顾一切猛冲猛打。也许拿破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于战前特意召来了他,让他负责指挥左翼。然而,在战幕拉开的头两天,这位最勇敢的战士似乎不再勇敢。15 日下午,他率领雷那军团却不敢向四臂村积极进攻。而 16 日,尽管 已接到了拿破仑的命令,仍拖至下午 2 点才发动进攻。从表面上看,15 日他没有进攻主要是在等待戴尔隆军团,当时他奉命指 挥两个军团,但戴尔隆军团却迟迟没有开上来。而 16 日他仍然在等。另外,16 日上午 10 点,内伊听说普军正从松布雷夫向西移动,这一着 可能使他在弗拉斯内以南的后卫部队陷于险境。而且,通向四臂村的公路,一边是博絮大树林,右侧也是杂树丛生,所 以雷那主张审慎从事,免致像“在 西班牙打仗那样,英军等时机一到就突然出现”。于是,他一直等到下午 2 点,才命令雷那发动进攻。可这时威灵顿的增 援部队马上就要到达了。当进攻开始时,昨日 4000 守军已增加到了 7000,但还是不足以抵挡强 大的雷耶军团,他们抵抗了一阵子,便被赶出了热米翁库农庄,而这个农庄是四臂村整个阵地的要害。就在这紧急关头,号称“铁公爵”的威灵顿骑马赶到。下午 3 时左右, 一个荷兰一比利时旅和皮克顿率领的英国步兵师也来到了,这就足以夺走内伊元帅眼见到手的胜利。皮克顿的队伍坚韧不拔;他们在烈日下行军 12 小时,从布鲁塞尔赶来, 不顾征途困乏,沉着镇定,穿过裸麦长得很高的田地,插向农庄,打退了皮雷部下骑兵的猛烈攻击。在同盟军的左翼,第九十五来福枪团(现在的来福 枪旅)和不伦瑞克公爵的部队紧紧控制着通往那慕尔的公路,法军无法突破。但主要危险在中段。法军借农庄的掩护,开始将英军的步兵压退,当时英军 的步兵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威灵顿决意粉粹法军的进攻。他要皮克顿用横队反攻。这个伊比利亚半 岛战役的“战斗师”咆哮而前,发动冲锋,以排山倒海之势,迫使法军仓皇 退到小河对岸。可是,法军毕竟把树林里的荷军和树林东部边缘的不伦瑞克公爵的部队 赶退了。这位年青勇敢的公爵力图将他的新兵集结再战,却被法军打死了。这里于是出现了一个缺口。法军骑兵得以由此突入。英军步兵对此并不怎么 害怕,只是不得不保持密集队形,以致在法军轮番冲锋的间隙中遭到敌方大炮的轰击而伤亡惨重。下午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到 5 点多钟,疲乏的守军得到阿尔顿师的增援, 不久,克勒曼属下一个重骑兵旅从后方赶到,使内伊又有力量重振攻势,但这次又太晚了。 内伊听到戴尔隆军团被调去林尼那边,已经气坏了,后来收到拿破仑下午 3 时 15 分的紧急命令,要他包抄布吕歇尔的右翼,更禁不住无名火起。在 他看来,这是对他不公道的。他怒气冲天,不顾一切,马上下一道严令,非要戴尔隆折回四臂村不可,同时将克勒曼的一个胸甲骑兵旅投入战斗,向顽 强的英军方阵进攻。这次进攻几乎成功了。奥伦治亲王刚刚下了一道愚蠢的命令,将第六十 九团调回第一线,这个团来不及摆好阵势,队伍混乱,法军骑兵就冲到,把它打得七零八落。另一个团,第三十三团,逃进了树林,但后来又重整队伍。 其余英军的方阵挡住了法军的进攻。然而这个进攻的洪流只是转到一边罢了,它继续滚滚向前,几乎冲到交岔路口,才被来自树林一侧以及正面扼 守公路的第九十二(戈登)苏格兰高地团的火力遏止。当时威灵顿喝道:“九十二团,等我命令才开火。”法军骑兵冲到距离只有 30 步时,一轮排射,效 验如神,法军骑军的前列被打得七零八落,幸存者狼狈逃命,搞得富瓦部下几营步兵也慌起来,整个阵列都乱了套。内伊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孤军进击。但这时威灵顿的生力军已经到达,总 兵力增至 31000 人,而法军则不到 21000 人。夜幕降临时,这位元帅退回弗拉斯内。那个徒劳往返的戴尔隆军团终于在这里出现了。由于两边命令互相 矛盾,这支队伍在两个战场之间跑来跑去,一处也没有参加战斗。上面就是四臂村血战的情况。威灵顿方面死伤 4600 人,其中主要是英国 步兵的精华,三个苏格兰高地团损失达 878 人。法军损失稍为少一些。像这样堪称兵与兵斗的一场武力战是少有的。双方的指挥都并不高明。英军方面, 到了暮色苍茫,才有足够的骑兵和炮兵赶到战场,而他们的步兵战友们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抵挡法军的大炮、马刀、长枪,已经苦战了 5 个小时。这次战斗没有取得预计的战果,这主要是内伊的错误所造成的。在整个 上午,他畏首畏尾,坐失战机,全无一点勇士的样子,否则他本可以轻而易 举地打垮 7000守军,夺取四臂村,甚至可以再打垮分批赶来的分散的英军增 援部队。而在下午他又面目全改,恢复了勇士的特征,但又恢复得太过分,以至 于擅自对抗拿破仑的命令。在战斗的紧急关头,他出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而英国步兵方阵还是巍然不动的时候,他气得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挥 舞战刀,祈求上帝,但愿呼啸而过的子弹将他打死了事。狂烈的战斗事实上已使他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理智。当时他简直不是个指挥官,只是一个战士 罢了。于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他没想到给予克勒曼的骑兵冲锋以充分支持。 如果当时他这样做的话,四臂村之战也许会像马伦哥战役一样,以法军大胜而结束。但更严重的是他发出与拿破仑相反的命令,要戴尔隆折回四臂村。 我们知道,他这样做,使拿破仑原是有理由认为十拿九稳的林尼之战的决定性胜利功亏一篑。而在 16 日这一天,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戴尔隆军团像没翅的苍蝇一样到处 乱跑,就是不参加战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确实的原因至今还不完全 清楚。据说 16 日那天,戴尔隆军团正向四臂村开进,原本要支援在那里的内 伊,但途中戴尔隆接到了一份拿破仑的命令。这份命令是拿破仑铅笔草书的,负责传达是拿破仑的侍从参谋拉贝多瓦埃将军。这份命令要求戴尔隆军向东 运动,对林尼的普军阵地实施迂回;这位参谋在半路上把命令传给了戴尔隆,令该军按拿破仑要求的方向行动。据戴尔隆的回忆录称,拿破仑那封潦草的用铅笔写的手令是拉贝多瓦埃 传达给他的。据说这份手令要求戴尔隆军进到林尼西北二英里处的华格尼里,并从该处迂回普军右翼。拉贝多瓦埃可能把地名读成了汪格尼斯,这是 华格尼里以南三英里的一个小村庄,在旺达姆军的后方。这份手令现遗失,拉贝多瓦埃两个月后也被枪决,因此戴尔隆的反常行动始终是一个历史的不 解之谜。也许就是戴尔隆误读了地名,因而他没有出现在拉热尔侧方去攻击普军 侧翼,反而出现在相反方向的旺达姆的后方,这一度引起拿破仑和旺达姆的疑惑,使他们对普军的进攻延误了两个小时。这次调动戴尔隆的行动,苏尔特只到下午 3 点 30 分才通告内伊,同时要 求内伊说:一个小时以前我曾通知你皇帝将于下午 2 时 30 分攻击位于圣阿曼德和布尔埃之间的的敌军阵地,现在战斗正在激烈展开。陛下指示我令你立即行动,迂回敌军右翼,并竭尽全力袭击敌人后方。只要你动作迅猛,敌必败北。法兰西的命运在你手中。为此,要坚决执行皇帝的命令,向布尔埃和圣阿曼德之间的高地前进,决战决胜,不得有任何迟疑。在敌试图与英军会师时,我们已将其截住。这时内伊已陷入苦战,始终无法实现突破,而英军人数上也逐渐取得优势。他原指望戴尔隆到来扭转战局,听说戴尔隆早已被调走,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立即派一名军官召回戴尔隆。下午 6 时,正当戴尔隆出现在旺达姆侧后不久,又接到了内伊的紧急命令,要他回转四臂村。如果戴尔隆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员,他决不会执行这个命令。因为圣阿芒几乎已在大炮射程之内,而要转回四臂村,则入夜之前难望到达。但他是归内伊指挥的。在当时情况下,他像书呆子一样,死板地 执行了顶头上司的命令。但是,拿破仑既然知道这支来了又走的队伍就是戴尔隆军团,为什么不马上把他召回,命令他去进攻普军没有掩护的侧翼呢?拿破仑无疑以为戴尔隆会执行他原来的命令,向布里进发,而且他也不知道内伊已发出了相反的命令。所以他当时没有再下这样的命令,这个不走运的军团于是开走了。 就这样,整个下午,戴尔隆率领 2 万人和 46门大炮在两个战场之间往返奔波。如将这支兵力投 入任何一个战场本来是可以产生决定性战果的。于是,内伊既没能攻下四臂村,给英、荷、比联军以致命打击,拿破仑也没有在林尼使普军彻底丧失战斗力。 然而,法军的霉运似乎还没有走完。普军原本决定向北方的瓦弗撤退,但一些失散的军队在接到这一命令之前已撤向拉慕尔。结果这一错误却迷惑了追击的法军。 夜间格鲁希曾派遣派加尔的骑兵军向东与退却中的普军保持接触,凌晨 4 时,他回报说,敌军正向那慕尔全面溃退,他已截住敌军后卫,缴获 8 门大炮。其实,他弄错了,落入他手里的只是一个炮兵连,他们在寻找弹药场时迷了路。除少数掉队者外,整个普军实际上向北穿过耿布劳斯开往瓦弗。 派加尔的报告于上午 7时送到拿破仑手里,当时他正在弗劳拉斯附近的派克斯别墅进早餐。这份报告更坚定了他这一看法:布吕歇尔正通过那慕尔和列日向马斯特里赫特溃退,而威灵顿的部队现在可以听其摆布了。他同时还收到内伊为自己未能占领卡特尔布拉斯而辩解的一份报告:“戴尔隆伯爵的失误夺去了我获得一次辉煌胜利的机会。”对此,拿破仑回答说:“问题在于你零敲碎打,逐次用兵。假如戴尔隆军和雷耶军一直在一起行动,你当面的英军就不会有一人漏网:假如戴尔隆伯爵执行了朕向圣阿曼德机动的命令,普军可能已被彻底摧垮,我们也 许已抓获 3 万俘虏朕意你必须向卡特尔布拉斯运动。”接着,他告诉内伊说普军已被击溃,法军正向那慕尔追击;英军不可能 在四臂村向他[内伊〕进攻,因为如果他们这样做,皇帝就会向他们侧翼进击,一下子消灭他们;听说内伊在 16 日孤军作战,他感到难过,现在命令内 伊将各个师收拢,占领四臂村;如果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必须报告皇帝,皇帝就会亲自出马。最后,他告诫内伊说:“要以今天一天的时间结束这次作 战,补足弹药,招集掉队士兵,并将分遣出去的队伍收回来。”然后他坐上马车,向圣阿芒进发。到达前一天厮杀的地方,他就下车上 马,挽辔徐行,巡视战场,亲切慰问双方伤员,指示给予照顾,所到之处,都受到士兵们热烈欢呼。然后,他下马与格鲁希、热拉尔等谈了很久,认真 讲述巴黎各政治派别的情况。他们倾听着,但掩饰不了焦躁不安的心情。在弗勒吕,格鲁希请皇帝给予具体指示,得到的却是粗暴的回答,要他 等一等。可是,快到 11 点的时候,拿破仑听说威灵顿还在四臂村,帕若在那慕尔公路上缴获普军 8 门大炮,埃格泽尔芒又在藏布卢发现大批敌军,于是 立刻从政治转到战争这方面来了。他的计划是:他亲自进攻英军,格鲁希则率领热拉尔和旺达姆两个军团、 泰斯特一个师(原属洛博指挥)以及帕若、埃格泽尔芒和米约等骑兵军团去追击普军。格鲁希请求不要给他这个任务,并陈述理由,说敌军已重新集结, 距离又远,这样追击敌人是危险的。但拿破仑不同意。约 11 时半,拿破仑叫贝特朗把他的口头命令写成书面。要求格鲁希率领 上述部队(除米约军团和旺达姆军团的一个师随拿破仑行动外),进抵藏布卢,在通向那慕尔和马斯特里赫特的各条公路上搜索追击敌人,弄清普军意 图,向皇帝报告。如果普军已撤出那慕尔,即由国民自卫军进驻该城。命令说:“弄清楚这些情况是重要的:布吕歇尔和威灵顿的意图是什么?他们是 否要再次会师,再打一仗,分个胜负,以求保住布鲁塞尔和列日?”拿破仑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这道命令很能理解而予以贯彻执行。 我们可以指出,这道命令包括两个主要部分,即总的目标和实现目标的方法。目标是弄清普军的撤退方向,并阻止他们和威灵顿合力保卫布鲁塞尔或列 日。方法是向藏布卢进军,沿着通向那慕尔和马斯特里赫特的各条公路进行 搜索。没有具体规定怎样往那个方向实行搜索,这要格鲁希看情况自行。应当 承认,这道命令并不是十分明确的。提到两个相距 60 英里的城市,布鲁塞尔和列日,这已经足以使人无所适从了;何况又规定只要在东方和东南方的公 路上搜索,这就必然使格鲁希当时的注意力局限在这些公路。格鲁希以前没有担任过什么重要的指挥职责。作为骑兵将领,他有过辉 煌的战绩;但现在叫他执行的任务,要求具有战略洞察力。他的兵力和任务也很不相称。不错,拥有将近 6000 轻骑兵,搜索力量是够强的。但是由于拿破仑听说藏卢布有普军集结,就多少有些怀疑自己昨天的成 果了。因此,他又派出了旺达姆和拉热尔两个军团。这样格鲁希的任务就不应仅仅是搜索敌情了,因为他将指挥 33000 人和 96 门大炮,这几乎是拿破仑 全部兵力的 1/3。因为目标和任务都不明确,格鲁希执行起来就没有像侦察敌情而通常采 取的方式,多方布线,快速行动。骑兵出发较早,但直到下午 3 时,步兵才开始行动,那天很晚才抵达藏 布卢,6 个钟头只走了 9 英里!骑兵方面,也由于埃格泽尔芒在藏布卢指挥失当,让蒂勒曼军团向北溜走了。当时大雨飘泼而下,挡住了视线。但是, 直至快人夜才推断出普军撤退方,这一点看来是奇怪的。此后格鲁希便被一只普军偏师所吸引,离战场越来越远,从而对战局发 生了致命的影响。但是格鲁希的错误也许不会导致灾难,那就是在 17 日这天,如果拿破仑 全力进攻英军的话。拿破仑在那拿战役中丝毫也不肯放过敌人,穷追猛打,从而将战果扩大 了三倍,这回却把一整天的时间白白浪费了。令人惊讶。早晨,他也曾料到英军有可能撤退,因此命令内伊说如果英军撤退,他 就要占领四臂村。但内伊并没有认真执行命令,而拿破仑也没有及时调动兵力对英国实施彻底的打击。威灵顿急于知道普军的情况,一早便派侍从副官戈登上校和巡逻队一起 去,结果和普军的后卫部队联系上了。他在上午 10 时许回来,参谋已兹尔·杰克逊随即奉命通知皮克顿马上准备撤往滑铁卢。这位久经战阵的将军,很不 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命令。戈登回来后不久,普军一个传令兵飞骑来到,证实了普军后撤的消息。 公爵听了之后说:“布吕歇尔挨了一顿狠揍,撤到瓦弗去了。他撤了,我们也得撤。”步兵靠树篱遮蔽或靠骑兵与散兵的掩护,开始一队一队地逐 步后撤。直到全军大部分已安全通过热纳普那条狭窄而拥挤的街道时,那些在前线同内伊的人马纠缠的掩护部队才撤走。这一撤退由于内伊没有及时发动认真的进攻,以至拿破仑直到中午以后 才得知情况。眼看敌人正从他掌心逃脱,拿破仑勃然大怒,弃车乘马,亲率前列骑兵 猛赶。他下一道紧急命令,要内伊立即进军。这位元帅来到时,他劈头便说:“你毁了法国。”但这是行动的时刻,不是说话的时候。现在,他全力以赴 了。他立刻以强有力的骑兵猛冲英军的殿后部队。但上帝似乎有意偏袒英国人。拿破仑追击命令下达不久,倾盆大雨便落 在法军的头上。顷刻之间公路好像犁过一样,麦田也泥泞不堪,法军骑兵无 法通过。追击的法军在泥泞中奋力前进,在滂沦大雨的一片迷茫中乱射一通,英 军的殿后部队则飞奔逃命。炮兵上尉默塞尔说:“为了活命,我们在暴风雨中骑马飞奔,争取跑到那些小村庄。阿克斯布里吉勋爵催促我们快跑,大声 叫喊:“快,快,上帝呀,你们快跑吧,不然就给抓住了。’”英国人一路狂逃,到了热纳普,队伍陆续过了桥,走进狭窄的街道,就 准备阻击法军。这时,拿破仑皇帝疾驰而至,浑身湿透,灰大衣直淌着雨水,帽子给暴风雨打得不成样子。他又是当年进攻土伦时的那个炮兵军官了。“向他们开炮,他们是英军,” 他向炮手大声叫喊,接着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英军第七膘骑团冲进村庄,却给法军的枪骑兵击败了。正如科顿说的,“跟这个兵种,我们完全没有交过 手。”幸而这个骠骑团退却时,得到英王近卫骑兵团的救援。这个近卫骑兵团是实力雄厚,所向无敌的。最后,威灵顿的部队在滑铁卢山脊上转过头来,准备决一死战。拿破仑6 时半到达对面山坡顶上。他命令一支强大的部队挺进泥泞的山谷。但他们 立刻被英军的猛烈炮火打得七零八落,他这时才明白,当天是打不着英军的了。 这次迟到的追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暴雨的确帮了英国人的忙。但拿破仑为什么在上午没有大举进击,而使英国人能在法军进攻之前从容撤出 大部主力?有人说他当时身体不佳,患有膀胱、肠道、皮肤等疾病,这一说法不足 为信。但他的精力的确已不复当年了。琳尼决战那天(16 日)他在马上停留 了 18个小时,这使他当晚非常疲劳,以至没有下达追踪普军的命令就休息 了。17 日下午,他的精力似乎也未完全恢复过来,以至直到 11 点 30 分才下达作战命令。这种体力和精力的衰退,直接影响了战局的发展,使他与早年 那个善于连续作战,以一连串打击不给敌人以任何喘息时间的拿破仑有了相当的差别,他现在已快 46 岁了。另一方面,上帝似乎已注定要让拿破仑辉煌的军事生涯划上一个并不体 面的句号,苏尔特的迟钝、内伊缺乏锐气、米尔隆呆板、来的不是时候的暴雨,以及将成为戴尔隆第二的格鲁希,这一切都似乎注定要成就威灵顿的不 朽英名了。四、军旗在夜色中消失了在比利时的滑铁卢今天还耸立着一座雄伟的纪念碑,那斑驳的字迹记录着拿破仑一生中的最后 一战在布吕歇尔和威灵顿的前后夹击之下,在“近卫军宁死不降!”的豪迈誓言中,飘了 20 年之久,几乎插遍了欧洲大陆每一角落的拿破仑军旗终于在滑铁卢的夜色中永远消失了威灵顿会不会据守阵地不走呢?拿破仑从四臂村猛追到这里,那天晚上 老想着这个问题,心里很不安。回凯尤农庄休息之前,他带着贝特朗和一个名叫居丹的年轻军官亲临前线,透过弥漫的风雨,定晴细看,依稀可见敌人 营地的篝火。同盟军还在那里,他改心了,于是回到农庄,就议会辩论的那些讨厌的问题,口授了几封信,然后躺下来休息一下。但是,威灵顿会不会溜走这个问题使他怎么也睡不着。深夜 1 时,他又 爬起来,带着那忠贞不渝的贝特朗,从长长的一排排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士兵中间穿过,踏着泥水,走到前线。他们再次侧耳倾听,想听出浙沥雨声 中有没有敌人悄悄撤退的动静。从乌古蒙的树林深处,不时传来奇怪的沉重撞击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拿破仑就这样守着听着,直到东北方圣朗贝树林覆盖的山坡上空,终于 慢慢露出一线灰白的光。苍茫空旷之中渐渐显出不同形体的模糊轮廓。旭日初辉使髯火黯然失色。这就行了。拿破仑转身返回农庄。这回威灵顿逃不脱 了。拿破仑在前沿巡视的时候,大本营收到格鲁希发回的一份有点莫名其妙 的文件。这位元帅 17 日晚上 10 时从藏布卢报告:部分普军已向瓦弗撤退,似乎要与威灵顿会师;由布吕歇尔率领的中路大军朝着列日的方向走,已经 退到佩韦;另一支队伍,带着大炮,已开往那慕尔;如果他探明敌军主力是朝瓦弗走,他就跟踪去那里,“使他们不能到达布鲁塞尔,并将他们和威灵 顿隔开”。当拿破仑回到指挥部时,他于上午 10 点指示格鲁希说,根据各方面报告,普军三支队伍已开往瓦弗。格鲁希“因此必须向那里推进,以求靠拢我 们,把自己纳入我们作战的全局,和我们保持联系,同时驱逐已向瓦弗运动并可能已在该处停下的几支普军,要尽快赶到该处”。但是,格鲁希也不要 将他右面的布吕歇尔部队置之不理;必须收捕其掉队兵员,并与拿破仑保持 交通联络。但这份命令仍然是含混不清的。它没有告诉他具体目标到底是在瓦弗进 攻普军,还是楔入他们与威灵顿部队之间,抑或支援拿破仑的右翼。如果拿破仑当时认为布吕歇尔正要从仙翼进攻法军主力的话,他一定会命令格鲁希 立即把兵力集中于西北方向;上述目标,后二者必取其一。显然他没有想到,在他心目中已被击溃而士气低落的敌人,竟然会如此斗胆,走这一步。我们知道,普军并非士气低少,并没有兵分三路,各走一方,布吕歇尔 并不是奔向列日。他是在瓦弗,策划着来一个绝招。到了半夜,他通过米夫林把一份书面约定送交威灵顿,说天一亮他就出动比洛军团向拿破仑的右翼 进攻,皮尔希第一军团将紧跟着来,其余两个军团也将准备好出击。威灵顿 于 18日凌晨 3 时左右接到这份文件,于是下定决心向拿破仑挑战。18 日上午 9 点 30 分,比洛军团已开始从瓦弗东南出发,但由于瓦弗发 生了一场火灾,加上道路狭窄,拥挤不堪,格奈森诺又疑虑重重,所以行动慢。这决不是害怕格鲁希的缘故,因为当时普军将领认为追踪而来的法军只 有 15000 人。直到正午,西边炮声越来越响,怒吼如雷,格奈森诺才决定派齐担军团向威灵顿左翼的奥安推进。此后,守卫迪尔河,抗击格鲁希的任务, 就由蒂勒曼军团独立承担了。这场风暴正在东边形成的时候,皇帝面前的一切似乎都预示这一天会赢 得胜利。尽管估计威灵顿的军队为数众多,他对战争的结局却是毫不怀疑的。早餐用罢,他就说:“敌军在数量上比我军多 1/4 以上,然而,我们的胜利是十拿九稳的。” 内伊这时恰巧来到,马上接着说:“当然,陛下,如果威灵顿那么蠢,等您去打的话;但是,我来向您报告,他正在撤走呢。” 拿破仑反驳说:“你看错了,他来不及撤了。”苏尔特并不像皇上那样满怀胜利信心,他再一次恳请格鲁希的一部分兵力调回来,却遭到粗暴的驳斥:“你在威灵顿手下吃过败仗,就以为他是个 了不起的将才。我告诉你,威灵顿没什么了不起,英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用不着吃一顿早餐的时间就可以干掉。”“但愿如此,”苏尔特说。 后到的雷耶发现拿破仑那么自信,出来就跟戴尔隆说,戴尔隆劝他回去提醒拿破仑要小心行事,雷耶答道:“有什么用呢?我们的话,他听不进去。” 拿破仑当时的确不愿意接受劝告。他在前往圣赫勒拿岛的途中承认“他对威灵顿的阵地没有作周密的侦察”。看来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侦察的。 圣让山或滑铁卢的阵地,并不给人以坚不可摧的印象。两军对峙,中间的所谓峡谷,只是一片很浅的洼地,从北面坡顶到最,低处也不过 50 呎。差 不多就在这片洼地的中间,横着一条稍为隆起的地带,要对圣拉埃农庄发起攻击的话,正好利用它作掩护。这个农庄和乌古蒙之间的峡谷,中间也有一 段略为隆起,有利于进攻者接近这边的山脊。事实上,守方阵地只有极左端比较牢靠。那边山坡比较陡,前面又有沼地、灌木林以及帕佩洛特、拉埃、 斯莫安等小村庄为屏障。拿破仑对同盟军的左翼几乎不加注意。威灵顿的薄弱环节显然是在中央 和户右部,他的兵力主要集中在那里,特别是在中间横亘着的隆起地带附近。然而,守方在那里也不是毫无有利之处。中央阵地前沿有圣拉埃农庄为屏障。 据科顿说:“这是一座坚固的砖石建筑物,前有狭长的果园,后有小花园,除了后花园东边沿公路筑有坚固的墙外,两个园子都用树篱围了起来。” 这个地方开头由英王德意志军团派 376 人据守。他们在谷仓门口和果园外面的公路上设置了障碍;但因工兵和木匠都调到乌古蒙去了,再想加固也没办法。 乌古蒙庄园则坚固得多,建造时本来就是着眼于防御的。外围建筑物现在都开了枪眼,并且搭了架子,以便从花园墙头射击,居高临下,控制果园。 这个地方由英王近卫军科尔德斯特里姆团和近卫步兵团(现掷弹兵突击队近卫军)各派其第二营的轻装连防守。前面的树林由纳索部队和汉诺威部队防 守。夏塞率领的荷兰—比利时部队则部署在布兰拉勒村,使威灵顿的右翼更 有保障。拿破仑的意图是在圣拉埃后面,同盟军防线薄弱处实行中央突破。但他 不知道山冈背后有一条低隋的横路,非常有利于掩蔽,而一路向威灵顿后方倾斜的那个地段又遮住了英军的第二线和后备部队。这里的地形,与林尼后面山坡的向外暴露大不相同;正是这个特点,使 威灵顿这位防御战术的大师得以暗中准备对付强敌的屡次进攻,及时加以挫 败。拿破仑一方面低估了威灵顿阵地的坚固性,另一方面却高估了敌军的人 数。上文提过,他说同盟军在数量上比法军多 1/4 以上。既然他自己足足有74000 人,那就是说,他认为同盟军有 92000 人以上了。实际上同盟军为数 不过 67000 人,因为威灵顿在阿尔留下了 17000 人。拿破仑的必胜信念,看来是很有根据的。他有 246 门大炮,而同盟军只 有 156 门。在战列骑兵方面,他同样占很大优势。尤其重要的是他有近卫军 步兵13000 人,以 4000 骑兵为左右翼。这就构成了强大的突击力量。但是整个上午拿破仑并没有发动进攻。由于昨天的大雨,使他的士兵在 晚上为了寻找食宿,分得很散,现在才非常缓慢地向高地集中;其次,直到 早上 8时,雨势才有所减弱,但还下着毛毛细雨,把地面搞得骑兵和炮兵都 难以行动。既然要等部队集中,又要等地面好走一些,拿破仑就去研究地图,还睡 了一会儿。然后,他骑马到前线。这位身穿灰大衣的人物经过威风凛凛的队伍时,士兵们热情沸腾,迸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皇帝万岁”。欢呼声飘 荡到同盟军那边较为疏落的阵列,颇为吓人。于是拿破仑几乎浪费了一个上午,这使他丧失了打垮威灵顿所需要的足 够的时间。使威灵顿的阵线行将崩溃时,普军可以及时赶到。11 时 30 分开始第一轮炮轰,掩护雷那军团属下由热罗姆波拿巴亲王率 领的一个师向乌古蒙的树林进攻。纳索部队和汉诺威部队马上还击。克利夫指挥的德意志炮队发挥威力,打得法军先头部队掉头退却。法军集中更大兵 力,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再攻上来。这次他们取得一个立足点,进而逐步把守军赶出矮树丛。虽然被英国近卫军挡了一阵,他们终于在 1 时左右控制 了位于房子南面的这个树林。本来,拿破仑只要求防止威灵顿的前哨部队作任何迂回运动。雷那当时也传令不要进攻庄园。但这位没有多少军事头脑的亲王和他的士兵竟向那巍 然屹立的壁垒冲去,结果遭到迎头痛击,伤亡惨重,败退下来。第二次进攻也同洋失利。雷耶军团最后以 12000 人左右从三面进攻这座大屋,但英国近 卫军得到增援以后,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几乎十倍于己的敌人的进攻。这样进攻,白白消耗力量,拿破仑有一阵还没有怎么注意。下午 2 时, 他把热罗姆召来。现在他知道有必要节省兵力了,因为法军的中右部出乎意料地遭到惨败。他原来决定下午 1 时由兵力近 2 万人的戴尔隆军团向圣拉埃 大举进攻。但这次进攻因故推迟了。在中军 80 门大炮猛烈开火,搞得硝烟弥漫,看不见对方之前,拿破仑用 望远镜扫视天际,发觉 6 英里外的圣朗贝树林边缘有一块黑黑的东西。那是丛生的杂树呢,还是一支军队呢?他的参谋人员意见不一,但他有经验丰富 的眼力,看出那是军队。有的军官当即断定那是布吕歇尔的人马,有的则说是格鲁希的部队。正当众人胡乱猜测之时,马尔博的侦察兵押来了一名普军骠骑军官。这 个军官带有比洛给米夫林的一封信,信中说比洛正在进军,要攻击法军右翼。在拿破仑的讯问下,这个骠骑上尉供出,比洛军团是全数出动,但他很机智, 没有提到紧跟在后的另外两个军团。听到这样的情况,皇帝并不着慌。既然比洛要进攻法军侧翼,格鲁希就必须乘其行进之际,从侧面进击之。这时是 下午 1 点钟,给格鲁希的复示刚要发出,拿破仑当即加上一个附言,大意如上。这个复示本来就迟了一点,而格鲁希又是下午 5 时才收到,这就太晚了, 当时即便他不向瓦弗进攻,也无补于大局,而事实上他还是进攻瓦弗。接着,他派多芒和絮贝维的轻骑兵往弗里谢蒙方向监视普军。部署在中 间隆起地段的 80 门大炮继续轰击。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戴尔隆的四个师走下山谷。他们以营为单位排成密集队形,横列 200 来人。采用这样的队形, 并不是拿破仑提出的,但他也没有下令改变。左边阿利克斯的纵队,有骑兵在侧翼支援。威灵顿这时位于农庄北面,紧靠一棵大榆树,从那里看到法军进攻,就 派汉诺威部队一个营去增援他们的同胞。但他们横过大路时,被米约部下胸甲骑兵冲散,一直追上山坡,到集合号响了才停下来。在这以东,法军似乎 更是稳操胜券。比兰特率领的荷兰一比利时部队约 3000 人,阵地极易遭受攻击,伤亡已很严重,再遭法军东泽洛部队进击,就阵脚动摇,终于溃散,奔 跑逃命,受到后方英军不应有的嘲笑揶揄。法军各纵队现已登上山脊,高呼胜利,开始改变队形,成一列横队,作 最后冲锋。皮克顿非常清楚,这时正该先来一轮排射,然后冲上去拚刺刀。可是,正当他鼓舞士兵迎上去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太阳穴,这位四臂村 防御战的英雄就此长眠了。当获胜的法军阿利克斯师正在通过山脊,进入后面的横路时,英国皇家 龙骑兵团发动冲锋,在凶猛的骑兵反击面前法军“这个纵队的前锋就惊惶失措,向我们放了一排枪,撂倒大约 20 人,立即折回,企图逃回树篱后面;但 是,我们冲到他们跟前,杀到他们中间,一直把他们赶下山坡。”克拉克·肯尼迪上尉就是这样写的。他当时刀斩法军旗手,夺了他们的鹰旗。该旅中路 的伊尼斯基林团,冲锋也同样出色。他们飞骑直撞东泽洛师,把它撞得乱作一团,无法招架,还抓了它一大批俘虏。苏格兰灰色龙骑兵团,为了援助处境危殆的戈登团,也向法军马科涅师猛扑过去。戈登团的温切斯特少校写道:“两个团一起冲锋,高喊‘苏格兰 万岁’;苏格兰灰色龙骑兵团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扫掉这个纵队,不到三分钟就把它全部消灭了。刚才还像凤凰公园一样碧绿平整的草地,转眼就遍 布死伤的士兵、背包、武器和各种装备了。”与此同时,在联合旅的左方,范德勒尔的骑兵和一部分荷兰-比利时龙骑 兵把法军迪吕特的部队赶到帕佩洛特村以外。在这个旅的右方,法军胸甲骑兵,由于横路地势突然下陷而乱了阵势,英王近卫骑兵第二团乘机冲过去, 把他们砍得七零八落。更往西一点,第一近卫龙骑兵团和英王近卫骑兵第一团在高地边缘迎击法军胸甲骑兵,猛烈相击,突破敌群,和庞森比旅一起, 蜂拥而前,冲上对面山坡,砍断了法军 40 门大炮的拖索,劈倒了那些炮手。拿破仑一直在伺机反击,这时派出了一支强大的枪骑兵和龙骑兵,以雷 霆万钧之势,扑向队形已乱的英军,杀得他们人仰马翻。英勇的庞森比和部下几百人马在这里阵亡了,如果不是范德勒尔的骑兵挡住敌人的追击,这个 旅恐怕没有几个人能逃脱。然而,毕竟还是这个旅挽回了战局。因为戴尔隆军团有两个纵队原已在山脊上取得立足点,是英军骑兵突然发起冲降,才使 眼前得胜的法军惨遭击溃,伤亡 5000 多人。这场激战似乎使两军精疲力尽,双方都喘息一下,重整阵线。威灵顿命 令兰伯特旅上阵,填补左边的空缺。这个旅拥有 2200 名经历过伊比利亚半岛的战役的老战士,是那天早上才到达的。拿破仑也焦虑不安,从他大量猛吸鼻烟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他骑马奔 上前线,受到血染征衣的枪骑兵和饱受打击的步兵热烈欢呼。这时他又收到了格鲁希一分报告,知道不能指望这支部队很快到达,于是命令炮兵再次打 击英军阵线,大量杀伤敌人,同时猛轰乌古蒙;内伊则带领戴尔隆军团两个损失最小的旅再向对拉埃进攻。但他们又一次被据守农舍的那些顽强的德意 志人挫败,因为威灵顿已及时派兵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