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谴责我。” 莱蒂齐亚太太一直什么也没说。我可以看出她很生约瑟夫和热罗姆的气。这时,她把一只手搭在皇后胳膊上说:“快点,我们要走了!” 我们都站起来向皇后行礼。一个乳娘把小罗马王抱出去,他大哭大叫。“这是拿破仑二世的未日。”塔列朗对我耳语说,“我要走了,一个俄 国军官在门口等我呢,我已决定作沙皇陛下的阶下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殿下,请不要告诉别人。”拿破仑二世指的是小罗马王,他自 3 岁后就被称为拿破仑二世了。1814 年 4 月 9 日3 月 30 日凌晨两点,法国向同盟军挂出降幡。我一觉醒来,瑞典旗帜己 在我房上飘扬。一群怒气冲冲的人聚集在外面的大街上。“他们已经听说王储殿下今天回来。”维拉特说。 一辆车到了。愤怒的声浪更高。但这是荷兰王后和她的两个儿子:9 岁的拿破仑和 6 岁的查理·路易·拿破仑。“你能代我照顾他们吗?”她恳求说,“我要到马尔梅松我妈妈那里去, 但道路对孩子来说是不安全的。”我把他们接了进来。第二天,同盟军便进入巴黎。看到他们,巴黎人民并不感到多么悲哀。 商店里已有几天没有食物了。4 月 1 日,塔列朗组织了新政府。当天晚上,他为沙皇举行了特别宴会, 沙皇就住在他的官邸。许多法国贵族缙绅也应邀出席了晚宴。传说,塔列朗要召回波旁王室。每天都听到一些消息,皇后到南边的布卢去了,波拿巴家族的人也大都 随行前往。皇帝本人逗留在巴黎以南 40 英里的枫丹白露,由 500 精兵守卫。“他派科兰古与同盟军和谈。”维拉特告诉我,“为了和平,他随时准 备离开法国。但有一个条件:他的儿子继承皇位。”今天,我坐车出去买点东西。回来时,玛丽在大门口等我。“你得快点 打扮一下”,她说,“沙皇午饭前要来看你。”她先让我喝了两杯白兰地,很蜇嘴,但给了我勇气。我正在装束,朱丽来了。“我戴不戴凤冠呢?”她问我,“我想,你把 我介绍给沙皇时,我得行为得体。”“介绍你?”我惊奇他说,“为什么介绍你呢?你怕不再是王后了,仅 仅是朱丽·波拿巴而已。而波拿巴家的人还没跟同盟军和谈呢。”小凤冠“砰”地摔在地板上,朱丽气汹汹地出去了。 我戴上瑞典太后送给我的钻石耳环,又向玛丽要了一杯白兰地。然后,飘飘然下了楼梯。 在楼梯下面站着的有:朱丽和她的女儿;奥但丝的两个孩子;拉弗罗特、维拉特和罗森。我告诉他们,除了罗森以外,其余的人都到起居室去。“你 留在这儿,罗森。我要在客厅里欢迎沙皇。”门外响起车轮声,沙皇已经到了。他,五大三粗,但生了一张圆圆的孩 子脸,微笑也像孩子,一身白军装。塔列朗跟在他身后,还有 6 位军官。我施了一礼,把手递给沙皇,他托 起我的手送到唇边。我和他会坐到一只沙发上,塔列朗坐在旁边的安乐椅上,别的人都站着。“我本希望与你丈夫一块来巴黎的,太太。很遗憾,他没来。你能否告 诉我他什么时候会到?”我摇摇头:“说不好。”“谋划法兰西的未来,需要他的雄才大略,他了解法国人民的意志。我 的朋友普鲁士国王和奥地利国王不了解他们。”沙皇说。他干了一杯酒,一个军官又为他斟上。“法国新政府自有主张,”他向塔列朗点点头。塔列朗深深鞠躬。“他 们认为法国需要波旁王朝重新统治,这使我很惊奇。你丈夫曾说过,法国再也不会信任波旁玉室。为此,我建议由他本人来做法国国王。”“他怎么回答?陛下。”我问。“一声不响,没有回答。我不理解他,他没有回我的信,没有来巴黎, 似乎完全销声匿迹了。”他端起空杯子,又要了一杯香摈。然后,郁郁地看着我,“奥地利和普鲁士意欲迎接波旁王室的一个成员重新登基,称路易十 八,英国随时准备用战舰送他回国。如果,你丈夫不答复,我只有接受这个 计划了。”我们站起来,踱到花园里。这样,塔列朗就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了。“你丈夫为什么避而不答呢?”他问。“你知道法国人民要的是法兰西共和国,不想要国王或皇帝。”我沉着 地回答。他点点头说:“谢谢,殿下。我如梦方醒。” 这时,我想起了什么。“陛下,你不仅许给我丈夫宝座,还许给他一位俄国公主。”我生气地说。 他大声笑了:“这是秘密,你是不应该知道的。你知道他对此事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说,‘我已经结过婚了。’因此,你不必担心。”“我从未担心,我相信我的丈夫。”“如果我以前见过你,就不会有这建议了。”他微笑着说,“我家族里 的未婚小姐都很丑陋。而你,亲爱的王妃,十分美丽,我得走了。但我的人要在你丈夫到达之前保护你。”我累极了。他走后,我上楼躺了下来。到了夜晚,还没有让的消息。连 街上的人群都等累了,快快而散。啊,让!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1814 年 4 月 13 日 昨天夜晚一如往常。我睁眼躺着,十分担忧。除了俄国卫兵的脚步声,万籁俱寂。 突然,车轮声敲着我的耳膜,一辆马车在外面停了下来。有人敲门。我想起了维拉特和罗森回来的那天夜晚,那次是我自己去开的门。而这次,我 甚至不敢走近楼梯。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传来说话声。但我辨不清是谁。然后,有人跑上楼梯,进入了我的房间。让终于回来了! 我点着蜡烛。他双膝跪到我的床前。他面容疲惫,头发已经灰白。“你风尘仆仆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必须休息。”我说。 他头枕着我的手,无声无息。 他突然跳了起来:“你把这房里塞满了波拿巴家的人?塞满了瑞典的敌人?”“他们还是孩子。”我说,“我给你的军官弄点饭吃。吃完饭,我们必 须在旅馆里给他们安排住处。”“他们可以到瑞典的大使馆里住。”让说着,打开他房间里的门。 我端起蜡烛跟上他。他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房间,似乎没有觉察到什么。“我也要住到大使馆里去。”他小声他说,“对不起,德茜蕾。我不该 回到这个房子里,触景生情,它使我大为伤心。”他紧紧地抱着我:“下来 迎接我的军官吧。”我很高兴再见到布腊黑,真想吻他。但怎么能呢!于是,我问他:“奥 斯卡好吗?”“奥斯卡已经为我们的军队谱写了一些乐曲。”他知道,这会使我非常 高兴的。的确,我的心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音乐家们是不会制造战争的。我的儿子将会为瑞典的和平做出贡献。费尔南德已把火生着了,我们向火而坐。他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啡和食 物。夜是冷的,但咖啡却是热的。让指着壁炉上面皇帝的画像问:“他在哪儿?”“在枫丹白露,等待同盟军决定他的命运。”我平静他说,“他曾想自 杀。”“什么?”几个瑞典人十分惊讶。而让什么也没说,盯着炉火。“从莫斯科回来后,他身上一直带着毒药。”我说,“大前天夜里,他 服了毒药。幸亏一个侍从发现,告诉了他的军官。他们火速叫来了医生。现在,他完全康复了。”“军人是不服毒的,他应该用枪。”一个瑞典军官说。 我不想再谈拿破仑的事。于是,问道:“你到哪里去了?让。为什么跟他们一块回来?”“沙皇想让我和他一同进军巴黎,我拒绝了。在比利时周围,我徘徊了 几个星期。因为瑞典军队要参加明天的胜利游行,我便回来了。并且我必须 与沙皇谈谈。”“太晚了。你没有给他回信,他便接受了同盟国的意见。法国要拥戴波 旁家族的路易十八为王,塔列朗主张这么办。本来沙皇是另有打算的。”“沙皇想让王储殿下”布腊黑说。“别说了!”让突发雷霆之怒,“瑞典想交沙皇这个朋友,而我对他有 些无礼。德茜蕾,我要向他致歉。他能原谅吗?他永远不会理解我拒绝他的 原因。”我走过去,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说:“沙皇已经原谅了,让。我已告 诉他,你不能接受法国王冠的理由。他理解了,并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我什么都对他解释了。”“他说什么?”让和瑞典军官都盯着我。“沙皇来过这里,想表达对王储的钦佩之情。”我告诉他们说,“先生们,为迎接游行,你们该休息休息了。希望你们在大使馆休息得舒服。” 布腊黑和军官们一起走了。让跟我上了楼,躺在我的床上。他疲乏不堪,动弹不得。我不得不像对孩子一样为他脱衣。 吃完饭,我们在书房里坐着。布腊黑回来了。“早上在使馆,我们已接待了一百位客人。其中有塔列朗以及几位法国 元帅,还有俄国、英国的大使。他们知道殿下归来,都想见你。我告诉他们,你今天上午会参加游行的。也许,你待会儿能见到他们?”这时,维拉特敲敲门,走了进来。让热情迎接。但维拉特笑也没笑一下, 直挺挺地站着说:“同盟国已释放了所有战俘,请殿下允许我离开你家。”让的脸上,立即出现痛苦而惊讶的表情。“你想离开我们?为什么?皇帝现在不需要你了,连他的元帅都要皈依 我的军队。”“我不是元帅,殿下,我不过是一名上校。但我明白自己的职责,我要 在枫丹白露与我的皇帝告别。”“当然,上校,你去留尊便。但我希望,你能作为客人留在这里。”让 说。维拉特礼貌地谢绝了。然后,鞠了躬走出了房间。 让苍老的脸上,显出悲哀的神情说:“除了拿破仑,我现在是法国最孤独的人了。”“胡说,让!我陪伴着你。不,我不陪伴你,你得走了,你的军官们在 等着你呢。”他站起身,吻了吻我的手。“向我保证,你不观看游行。”他说。 我保证了。我本来就不想看的。我已经把车借给了朱丽,让她带着孩子去看。“真令人激动,德茜蕾”,朱丽回来时说,“成千上万的士兵穿着奇怪 的军装,沙皇微笑着;奥皇频频向人群招手;普鲁士国王的样子凶狠而气愤;而让的脸上毫无表情,机械地骑在马上。所经之处,万众沉寂。”1814 年 4 月 25 日 让一直住在大使馆,日夜为他的同盟国和塔列朗的政府奔波忙碌,难得见他一面。 他们对波拿巴家族的人甚为宽仁。他们仍让他保留皇帝称号,但必须到科西嘉附近的厄尔巴岛去。他的朋友们都随他前去了。唯有皇后拒绝随行。 法国政府将给他的母亲和弟兄姊妹以优厚的薪俸。约瑟夫和朱丽每年可得到 50 万法郎。但他们也都必须离开法国。 为此,朱丽十分伤心。也许,我可以请求路易王让她留在我家(当然,约瑟夫是不能留下的。)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如果我能让她留下,便可以 摆脱拉弗洛特太太。我太讨厌她了。今天晚饭后,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是回来辞行的。明天就赶 回瑞典去。”“明天?!”“是的。这里的公务,我已处理完了。拿破仑已去厄尔巴岛了。欧洲已 归于和平。同盟国已同意让丹麦把挪威让给我们,但”他停了一下,“不幸的是,挪威人不愿接受瑞典的统治,要立挪威人为王。他们向往自由。”“你就让他们自由呗。”我严肃地说。“不能,德茜蕾。是我说服瑞典放弃芬兰,与挪威联合。如果我不履行 诺言,他们会废了我而另立王储的。德酋蕾,我需要你在斯德哥尔摩。能与 我一起去吗?”“你当上国王后,我再去。”我说,“那时,他们就不得不接受我的习 惯。但只要黑德维皇后在那儿,我是不去的。她使我感到羞辱,而她却以此 为乐事。她恨我。”让没有争辩:“我理解。那么,我得蹈蹈独行了。但走之前,我想让你 跟我坐车在巴黎兜一圈。这是最后一次。从此,我再也不回法国来了。”车轮沿塞纳河畔鳞鳞转动。我靠在让的肩头,感到他那有力的臂包容着 我。到了“我们的”大桥边,车停下了。我们走下车,站在桥上,凭栏眺望。巴黎的万点灯火在水面上跳荡。往事顿时涌上我的心头。我想起了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是让·贝尔 纳多特救了我的命。我还想起最幸福的时刻,是让又把我带到桥上。那是一个荡漾着四月春 晖的夜晚,正同今夜。车轮又开始转动,过了巴黎圣母院,来到郊外,上了我们第一个小家的 路。我想起了我们婚后的一个六月之夜驱车去那里的情景。星光依旧灿烂,村庄一如既往,只是人已容颜大改。我们停在熟悉的小别墅外面。我想:奥斯卡就是在那窗子里面叭狐坠地 的。恰在这时,让说:“奥斯卡已经开始刮脸了!两星期一次!” 是的,今夜我们有着共同的心怀。 我们又慢慢折回来。到了家门口,我下了车,无声地站着。让把我的手托起送到唇边。“再见了,让。”我说,“把我的爱带给奥斯卡,而不要把你的爱给了 俄国公主!”然后,我“嗷”地惊呼一声。原来,让咬了我的手指。此时的德茜蕾和以后一样都没有看清贝尔纳多特的真面目,不了解他那 庄重严肃,似乎一丝不苟的军人外表下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勃勃野心,也不知道他此时一切冠冕堂皇的言辞只不过是对他个人对拿破仑的病态仇视心理的 一种文饰。然而,对贝尔纳多特而言,报复拿破仑和实现个人野心这两者似乎是不可兼得的。如果他公开急于实现了前者则必定要遭到法国军人和人民 的仇视,因此,他唆使莫罗在前面冲锋陷阵,而他自己则鬼鬼祟祟地躲在背后,小心翼翼,赡前顾后。这种缩头缩脑的行为引起同盟国的普遍不满。这样一来,连亚历山大也不再认真地支持他了。于是他只好暂时收起野 心,与塔列朗一道为波旁王朝擂鼓助威,这至少还可以狠狠地报复一下自己 的情敌。不论贝尔纳多特和德茜蕾此时做何想法,拿破仑都无法顾及了。大难之 后的他虽有两世为人之感,但内心却十分平静。他对妻子日后的操守还没有任何怀疑,对法国未来的命运,良心上也还 没有任何不安,心境很宁静。有如经过了一场大雷阵雨的冲洗的天空,再度照耀着明亮的灿烂光辉。当时看见他的人,对他的镇静都感到惊讶。当然,有时他也痛骂奥地利耍阴谋,使他妻离子散。在这种场合,他就 暴跳如雷,时而哭泣,扬言要到英国去避难,奥地利派遣陪同他去厄尔巴岛的专员克勒尔将军是极力劝他这样做的。但是大部分时间他表现得异常安详。 他已了解到他挣扎着在枫丹白露生活期间,他真正相爱,满足其一切愿望的亲眷没有一个来看望他。他母亲被费什拉来,去了罗马。约瑟夫、热罗 姆、波利娜和奥但丝都把他忘了。在患难之际,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他的仆人也抛弃了他,有的人,比如贡斯当,在离去时还乘机捞了一把,偷走了他 的东西。身边,只留下了为数很少的几位忠心耿耿的知己:马雷、科兰古、德鲁奥、贝特朗、康布罗纳。离宫前的最后一周空虚得可怕。但他似乎把一 切都看开了。这期间,当博塞为了安慰他,说法国仍会成为最好的国度之一时,他的 回答“异常安详:‘我退位,但丝毫不屈让。’”这些话寓意深远,包含了“百日皇朝”的秘密。20 日,他同近卫军告别。他用动人心弦的话告诉他们,他此后的使命就 是向子孙后代描述他们所创造的奇迹。他亲了亲近卫军在春寒中飘动的旗帜,走上台阶,缓缓地向将士们说道:“将士们,许多年来,你们跟随我南 征北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绩,事实已经证明,你们是勇敢和伟大的。但我却要离开你们了,我是为了法国人民退位的,我不愿意让法国人民 在自己的家门响起炮声。我退位之际,希望你们在享受和平安宁之时,不要忘记继续为法国人民效劳。我们虽然要分别,但我的心会跟你们在一起为了 法国而生!再见了,我的孩子们!我会想念你们的。”拿破仑说不下去了,他的眼泪顺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滚落下来。他走下 台阶,一一拥抱着将士们,将士们用“皇帝万岁”的呼声和同样哽咽的泪脸拥抱了他们心中的英雄。拿破仑最后凝视了一眼鹰徽旗,匆匆转身登上了四轮马车,在这些未被 征服的英雄们一片呜咽声中出发,前往地中海。第三十五章蛰伏厄尔巴岛一、流放途中他又踏上了不再有鲜花与欢呼的昔日凯旋之路。“打倒暴君”的震耳喧嚣不绝于耳。一名大汉死命揪住他的衣领,强迫他喊“国王万岁”,身经百战、无所畏惧的拿破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600 名默默无闻但将永垂不朽的老兵卫队,迈着雄健的步伐,敲着军鼓, 举着迎风飘扬的三色旗,高呼着“皇帝万岁”。庄严地奔向厄尔巴岛1814 年 4 月 20 日上午 11 点,拿破仑与卫队告别后,离开了枫丹白露,在俄、奥、普、英的监护使以及千余名骑兵的拥簇下,开始向厄尔巴岛进发。 皇帝在流放途中乘坐一辆 6 匹马拉的“卧车”。他身后紧跟着 13 辆马车。车上有德鲁奥,贝特朗,波兰少校热尔兹马诺弗斯基,财务官帕吕斯,一名 医生,一名药剂师,一名秘书,一名财产管理人,两名宫廷军需,两名随身男仆,两名厨师,一名铁匠,6 名仆人、跟班和马车夫,还有 4 名负责把退 位的皇帝送往厄尔巴岛的外国代表:奥地利陆军元帅科莱,俄国将军苏瓦洛夫,普鲁士将军瓦尔德布·特吕卡瑟斯和英国上校尼尔·坎贝尔爵士。根据与联军达成的协议,可由 1200 或 1500 名皇家卫队骑士护送车队, 但是,只能送到纳韦尔。从罗昂开始,由奥地利和哥萨克的骑兵部队取而代之。这使皇帝大为恼火,他声称自己拒绝一切护卫队员。除此外,没有任何 强制束缚,拿破仑亲自选择休息地点和出发时间;在驿站,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接待任何人。沿途遇上的部队向他举枪致敬,田野上响起阵阵鼓声。而且 几乎每到一处,善良的人们一得到他到来的消息,都纷纷收起百合花微旗(法国王室的标志),藏起他们的白色帽徽,以免使身遭厄运的皇帝感到悲伤。 途中,他经过了布里亚尔、讷韦尔、罗阿钠,几乎到处都受到当地居民充满敬意的欢呼。他心情平静,甚至带有几分欢快。在离里昂城不远的沙尔 瓦尼,随行人员休息时,他来到了路上散步,遇到了教区的本堂神甫,与他攀谈了几句。他指了指天上一颗闪亮的星——也许就是估他生命的各个关键 时期,他所占卜的那颗他自己选中的星,一时忘记了星星的名字,便问神甫。神甫也不知道,表示歉意。“没关系,神甫先生。”拿破仑微笑着说。 过了里昂,迎接他的便是怀有敌意的叫喊声。在瓦朗斯,他遇到了奥热罗。在给部队的一次讲话中,奥热罗曾卑鄙地宣布不再承认拿破仑。拿破仑 对他毫不忌恨。“你这是上哪儿去。”他拉着奥热罗的胳膊问道:“你到宫廷去?” 奥热罗回答说去里昂。 奥热罗问:“陛下,您还好吗?这是要去哪里?”拿破仑长叹一口气,缓缓地道:“我战败了,目前要去厄尔巴岛。也许那里将成为终结地。” 奥热罗直言不讳地道来:“陛下的狂妄野心断送了法国的前程,也使无数士兵做了无谓的牺牲。” 拿破弛听到奥热罗毫无顾忌的话非常反感,他相当粗暴地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把头上帽子朝地下一扔,转身登上了马车。奥热罗出身寒门,17 岁从军后,在意大利战役中勇敢坚定的表现,得到了拿破仑的赏识和重用。在 1797 年 9 月 4 日的果月政变中积极出力,封为长 斯蒂廖内公爵,任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军区司令长官。拿破仑一直以为是自己使他功成名就的,而今天竟也在对他横加指责,拿破仑的确心中难平。里昂过后,气氛泅然不同,愈走近普罗旺斯,敌意愈大。25 日黎明在阿维尼翁驿站,一帮帮手持武器的人群守候在皇帝途径的路 上,企图阻止他前进。他们呼喊着:“打倒暴君!打倒尼古拉!”——尼古拉是法国南方魔鬼的名字——他们还高呼:“打倒死神!”尽管如此,皇帝 及其随行人员还是通过了阿维尼翁。在奥尔贡,当他于上午八点半到达时,人们把他的模拟像悬吊了起来。 模拟像是用木头做成的,上面乱七八糟地涂满了肉店老板提供的血,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首:“波拿巴”。人们把它用绳子吊在广场的一棵树 上,晃来晃去。当拿破仑的马车临近时,百姓们一窝蜂似地涌上去,用石头和木棍敲打 他的车厢。他不得不下车,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拍手声中和怒吼声中观看自己的肖像被施以火刑。有的泼妇甚至扑到他身上,扯下他的勋章。一个高个子农民揪住他的衣领,死命地摇撼着他,强挞他喊“国王万岁!” 人们记住了这位英雄的名字,他叫迪勒尔。他经常吹嘘炫耀自己的这一壮举,直到皇帝东山再起,回到法国,他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那时,为了谨慎起 见,奥尔贡的许多居民认为三十六计走为上招,有的隐姓埋名,有的远遁他 乡。外国代表对此感到愤慨,加快了换马的时间。押送皇帝的车队继续赶路。 在离奥尔贡四公里远的王族桥驿站,皇帝预感到在即将经过的小镇上会碰到群氓的暴力骚扰,利用小憩,脱下了那件引人注意的外套、礼服和帽子,换 上了一件肥大的蓝色宽袖长外套和一项饰有白色帽徽的圆帽。然后,他离开了自己的马车,让贝尔特朗将军坐在自己的车子里,而自己则跨上了一匹小 驿马,扬鞭上路,扮演起驿夫的角色,身边只跟随着一名驿站马车夫。拿破仑穿着这身奇异可笑的服装,离开王族桥驿站的时间,可能是上午10 时,因为,从阿维尼翁开始,他们是以每小时 11 公里的速度赶路的。密 史脱拉风(法国南部及地中海上干寒而又强劲的西北风或北风)狂吹怒吼,掀起滚滚尘埃。这是许多年来皇帝第一次单独一人奔驰在原野上,身边既无 马穆鲁克骑兵和骑兵仪仗队,又无由国王、王子和将军们组成的参谋部。此时此刻,当他孑然一身,头戴别有波旁王朝徽章的帽子,佝楼着身子,骑在 一匹劣马上行走时,他的脑海里可能翻腾着什么样的思绪和感触呢?他脚下的这条道路——他首次经过时还只是一名炮兵上尉;他再次取道 时是从埃及凯旋回国之际——那时这在嶙峋的悬崖峭壁间和苍劲翠绿的松树林中透迤连绵,起伏跌宕,时而是倾斜的下坡,时而又是陡峭的山路。这里, 村庄寥寥,人烟稀少,土地贫瘠,道路崎岖,碎石遍地。王族桥过后一公里,是塔亚德农庄,接着是卡藏农庄。再走一公里,就到了利布朗镇。随后,在 瓦尔博纳特的重山峻岭中翻越一道峡谷后,便到达朗贝斯克这座拥有两千居民的小镇上。在这个山峦起伏、荒无人烟的地区,朗贝斯克是唯一可见草坪 和橄榄树的绿洲。这位风尘仆仆、疲乏不堪的“驿夫”从这里经过时,人们连头也未抬; 毫无疑问,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他就是拿破仑皇帝。而就在不久前,他还只是在震耳欲聋的军乐声和礼炮声中,通过凯旋彩门,才进入城市的。传说,拿破仑穿过朗贝斯克的街道时,一位退伍军人认出了他,这位退 伍军人没能保持缄默,于是引起了几声“国王万岁”的呼喊。拿破仑催赶坐骑,霎时间就无影无踪了。沿着山坡行走了一公里后,便开始下山来到圣卡纳村。皇帝必须在那儿 换一匹新马,因为圣卡纳村是附近唯一的驿站。他尽管筋疲力尽,但还是在11 点半又重新上路了。他策马登上了右边的道路,穿行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 区。在那儿,每走一小段路,就可透过一丛丛的葡萄树和巴旦杏,看到一座座时隐时现的小村庄。圣卡纳过后两古里,他在中午时分到达索利尼亚克农庄。在那儿,大路 开始了一个长长的斜坡,穿越了几个石膏采掘场。拿破仑马不停蹄,继续前进。又疾驶了两古里——大约下午一点钟左右——他终于在拉卡拉德的一家 运货马车夫歇脚的大客栈前停下来。客栈位于大路的右侧,门前长着一棵亭亭玉立的白杨树。拿破仑疲惫不堪,被鞍子折腾得浑身酸痛,气喘吁吁。他 顶着狂风,策马疾驶了 3 小时,行程 8 公里。陪同他的驿站马车夫把马牵进了马厩。马厩很长,右边有一口老井。客 栈分上下两层,它的正面有 50 多米长。大门上还有一个鸽笼。在宽敞的设有厨房的餐厅里,烤肉铁钎在火上翻转着,阉鸡肉被火苗舔得焦黄油亮。拿破仑走进客栈。他向老板娘打招呼,自称是尼尔·埃贝尔爵士,要求 租一间房间。老板娘只有一间空房,房间低矮,光线阴暗。她带客人看了看房间,客人表示满意。她像所有殷勤待客的店主地样,一边整理房间,一边 随意聊天。也询问自己的新房客,想知道他在路上是否碰上了波拿巴,因告示中说他要从这儿路过。房客简短地回答说:“没有。”这时,她激动起来, 怒气冲冲地断言“这个魔鬼”不会活着到达他的厄尔巴岛,假如他在到达登船港口的路上没有被杀死,那么最好在航行途中被扔进大海,喂了鱼虾。拉卡拉德的这一场面,乔装打扮的皇帝和怒不可遏的客栈老板娘的一番 对话,往往被添枝加叶,夸大渲染。人们传说,当这个女人从房客那里得知波拿巴及其随行人员即将到来的消息,便毫不含糊地宣称,自己非常不乐意 为这样一个魔鬼准备晚餐。有人还肯定说,这个大胆泼辣的女人误认为拿破仑是皇帝手下的一名无关紧要的陪同人员,对他说:“小伙子,你倒挺讨人 喜欢的。我建议你不要跟你的主人一块儿上船。肯定有人要把拿破仑和他的同伙扔到海里,让他饱喝一顿。这佯做才对呢!要不然,三个月后,他准会 卷土重来。”她在石磨上把一把菜刀磨得非常锋利,请拿破仑用手指试试刀尖,嘴角 挂起一丝冷笑:“瞧!刀很快吧。如果呆会儿有人想用,我倒很愿意借给他。用这家伙干起来更便当。”这时,拿破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这么说,您对这个皇帝恨之入骨 另外!他干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您问这魔鬼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是因为他,我的儿子,我的侄 子,还有那么多的年轻人才送了命”这一番对话强烈地震撼了拿破仑的心灵。半小时后,车队来了,外国代 表走进客栈餐厅,发现他一动不动地呆呆坐在那儿,双手支撑着脑袋。拿破仑在他们走近自己身边时抬起头来:他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而当老板娘听 到他的同伴们称呼他“陛下”时,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晚饭摆上了餐桌,可皇帝一口也没吃。他的脸气得煞白,把端给他的一杯葡萄酒摔在地上。 马路上麇集的人越来越多,拿破仑到来的消息已经不腔而走,家喻户晓了。为了能够亲眼看见他,人们络驿不绝地从两公里外的埃克斯赶来。因此, 拿破仑不得不在客栈里呆上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夜里也不敢出门。鉴于这种情况,拿破仑明白在这个民怨沸腾的地区不能再骑马冒险了。 在半夜一点钟出发之前,他临时决定脱下那身驿夫的宽袖外套,换上一套外国服装。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他向奥地利人借了一件上衣,向普鲁士人 借了一顶帽子,向俄国人借了一件大衣,重新登上了他的轿式马车,赶在东方破晓之前,通过了埃克斯。26 日晚,拿破仑到达了离吕克不远的布伊杜城堡,见到了妹妹波林娜。 这座城堡,拿破仑十分熟悉,从埃及凯旋而归时曾在此逗留。波利娜哭泣着向他跑去,亲吻他的双手。整个下午,他俩都呆在一起。波利娜坚持要 和他一起去厄尔巴岛,拿破仑同意了,为能在岛上有一个忠诚的人交交心而感到幸福。次日,在波利娜的要求下,他脱下了伪装服,出发去圣拉斐埃尔, 在那儿与随行人员一起登上了“无畏”号战舰。海上风向多变,整整航行了4 天才抵达波托·费拉约。他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因为他们以为他 带来了巨大财富,将把他们的小岛建成一个天堂。一年之后,当拉卡拉德的老板娘听说科西嘉的吃人巨魔从厄尔巴岛逃脱 出来,向巴黎凯旋进军时,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在她当面谴责为暴君和魔鬼的那个人重新统治法国的那段时期,她躲到哪里去了?而那些过 往旅客对她的态度又是如何呢?毫无疑问,她曾三番五次向他们吹嘘,在成千上万名不幸丧失爱子的母亲当中,唯独只有她才胆敢当着这位业已败北的 征服者的面,对他一手造成的劳民伤财的大屠杀进行奚落。而很可能正是从那时起,拉卡拉德的富人和过往旅客才谨慎起来,纷纷离去。客栈因而也就 名存实亡了。被联军打败的拿破仑,众叛亲离,穷途未路,不得不任人摆布。而对他 忠心耿耿的老兵卫队,却在他最凄惨暗淡的日子里,为他“打了最漂亮的一仗。”在他流放厄尔巴岛的历史中写下了辉煌的一页。联军君主和丧失了政权的、已被人们背叛、摈弃和厌恶的拿破仑于 1814 年 4 月 11 日签订的条约,允许皇帝在他的卫队中征巢“四百名军官、士官和士兵的志愿军”,以组成他在厄尔巴岛上的卫戍部队。此时,拿破仑对自己日末途穷的命运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他的妻子、 兄弟们连面也不露;从前的元帅们和辉煌时期的亲密战友们在竭力说服他退位后,都不辞而别;他的医生也逃之夭夭;从执政时期就侍候他的贴身男仆, 也不见踪影;就连马穆鲁克吕斯唐,这条以往横躺在他门口的狗,也像别人那样背弃了他。败北的皇帝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甚至当科兰古到寂静 无哗的枫丹白露最后几次朝见拿破仑时,有一次在皇帝的房门口,由于没有任何仆人仁候,为他开门禀报,他不得不敲门自荐。唯一对他忠心耿耿的,只有皇宫内各个哨所坚守岗位的老卫队的老兵 了。他们没有得到过高官厚禄,嘉奖赏赐;没有成为贵族,受封爵位;也没有腰缠万贯,大发横财。他们曾经追随他们的拿破仑将军,踏遍欧洲的每一 条道路,经常饥寒交迫,餐风宿露,没有面包、没有鞋子、也没有栖身之处。他们对拿破仑忠贞不渝,一无所求。他们是法国人民的一分子。在他们的脑 海里,甚至从未想过要背弃一败涂地的皇帝。当他们得知拿破仑要挑选四百人做为随从到厄尔巴岛去的消息后,便争先恐后地要求分享同他一起流放的 荣誉。由于申请者太多,简直使皇帝无法进行抉择。樊尚斯大公回忆道,一天清晨,拿破仑独自在住房对面的橙园中漫步沉思,一名身穿军礼服的重骑 兵从鹿廊中走了出来,迎上去说道:“皇帝陛下,我请求您为我主持公道。 我服役 22年,获得过勋章,可是要出发的军人名单上却没有我。要是这样亏 待我和歧视我,难免要发生流血事件。”“这么说,你愿意和我一道走啰?”“皇帝,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我所要求的只是我的权利和荣誉。”“你好好想过没有,这一去是要离开法国,离开你的亲人,放弃你的晋 升。你是骑兵中士”“我要求推迟给我晋升其余的一切,我可以放弃至于亲人,将 军,22 年来,您就是我的亲人。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我在埃及时就是号手。”“好吧,你到我这儿来,我的孩子,我将调整一下。”“谢谢您,皇帝。否则,我是要拼命的。” 这支小部队组成了。为了避免发生争吵、斗殴和绝望的举动,部队的人数不得不增加了一半。部队于 4 月 14 日离开枫丹白露,带走了皇帝的装备和军需。皇帝本人是 在一周后才启程上路的。600 名默默无闻但将永垂不朽的老兵在康布罗纳将军的率领下,迈着雄 健的步伐,敲着军鼓,举着迎风飘扬的三色旗出发了,开始了这次 300 公里的英勇远征。这支部队横跨挂满白色旗帜的国土,行进在那些急于表现自己虚假的保 皇主义思想的人们中间。这些人公然否认往昔的狂热,害怕会使自己的名誉受到影响。相形之下,老兵们的举止令人肃然起敬,甚至叫人深感内疚。他 们在被侵占的法国行进着,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就像法国著名作家夏多勃里昂描绘的那样,“带着一股火药味。”他们镇定自若,庄严沉重地穿 过敌军占领的城市。人类的面孔上从未流露过“如此咄咄逼人,如此阴森可怕的神情。”看上去,他们大有“气吞山河”的气概——“有的老兵不时地 紧蹩额头,将宽大的皮帽拉至眉睫有的撇着嘴角,对保皇党人的盛怒嗤之以鼻;有的虎视眈眈,露出胡须下面的牙齿。”他们搬弄武器时,“运输 和粗暴疯狂,使兵器哗啦作响,令人胆战心惊。”这支令人生畏的部队,博得农民最后一次呼喊“皇帝万岁!”在小镇里, 人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些伟大传奇的幽灵列队而过。他们每到一处宿营,在老百姓家借宿的外国士兵都赶紧躲开,以便让这些气宇轩昂、不可一世的 男子汉为所欲为。在阿瓦龙过后十公里远的索利厄,一名奥地利少校拒绝让驻扎在村子里的部队腾出房间。康布罗纳找到他,说道:“你就是这样来进 行挑衅吗?那好吧,你把你的人排在一边,把我的人排在另一边,咱们瞧瞧房子到底落到谁的手里。”奥地利人乖乖让步了。营长助理拉博德带着 5 个人,作为先遣组走在这支小部队的前面。当他 来到里昂城门时,与一位驿站站长发生了冲突。这位假充好汉的保皇党人扬言,只要“厄尔巴岛人”不摘掉帽上的三色徽章,他就拒绝进行任何洽谈。 拉博德怒不可遏,拔出军刀,驿站长见势不妙,撒腿就跑,他的士兵没有一人拔刀相助。这支神圣不可侵犯的部队走近城门时,两万名奥地利人手持武 器,子弹上膛,布好炮阵,摆出一副厮杀的架势,阻止这 600 名勇士穿城而过,因为皇家卫队实在是太令人生畏了。于是勇士们取道贝尔库尔,然后直 奔拉吉约蒂埃尔和罗纳河左岸。他们高举着迎风招展的三色旗,队列整齐地前进着,神态始终镇定自如。 鼓手和乐队走在队伍的前面,乐队中有四名吹单簧管的,一名吹笛子的和一名吹号角的。里昂居民纷纷出城观看这支庄严行进的队伍。人群中有一个人 情不自禁地高喊一声:“皇家卫队万岁!”这时,一名外国军官推揉了他一把。他立刻抽出了军官的宝剑,把剑一折几段,说道:“这是我的地址,我 在家等你,还你的这些碎片!”卫队的老兵们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远了。然而,他们那大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却永远铭刻在里昂人民的脑海 里。部队穿过贝尔库尔时,一群德国人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不时地发出一阵 冷笑:“打倒三色标志!”走在队伍前面的马莱上校喝令:“停止前进!”这支精锐队伍立即停了下来,持枪待命。马莱独自一人向咖啡馆走去,厉声 说道:“我要求卑鄙辱骂皇家卫队的人跟我把话说清楚!”所有喝咖啡的德国人都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坐在露天座上的人都躲进了咖啡馆内。马莱回 到队伍中,喊道:“枪上肩,向前——走!”于是,皇帝的老兵们继续前进,向罗纳河桥走去。他们由篷德博瓦赞进入萨瓦省,经过尚贝里、蒙梅里昂、圣让·德莫里 那纳和朗斯勒布尔,登上瑟尼峰,始终护卫着四门大炮,27 辆马车和皇帝的坐骑。皇帝的坐骑中有皮毛带有灰色斑点的阿拉伯种马瓦格拉姆;带黑色鬃 毛的漂亮栗色马“酋长”;有“小国王”,它飞节(指马、牛等动物的腿部关节)上的毛被奥布河畔的阿尔西的炮弹烧掉后,再也没有重新长出来;还 有曾在别列金纳驮过拿破仑的托里斯和专门用于检阅和凯旋行进的漂亮乘骑“总督”。老兵们对“总督”非常熟悉,亲呢地称之为“小宝贝”。老兵们 曾亲眼看见这些骏马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风驰电掣,不难想象他们现在又是怀着何等崇敬的心情凝目注视着它们。小伍长(拿破仑一世的绰号)虽不在, 但每个老兵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他的某样东西。人们渴望了解的是,这些勇士们在征途上是怎样生活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 去,对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祖国的厄尔巴岛一无所知。他们说:“我们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但我们知道我们将和皇帝在一起,这就足以使我们心满意足 了。”他们在行军途中唱了哪些歌?傍晚在宿营地又交谈了些什么?夜里聊天时,又讲了些什么?史学家们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关心,致使后人对一百多 年前的这些详情细节,一无所知。他们在瑟尼峰上的一所古老的济贫院中过了一夜。然后,打着鼓,擎着 旗,顺山而下,向意大利挺进。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他们前进。他们宁愿战死到最后一个,也绝不收起三色旗,藏起老徽章,即便是在异国土 地上,也是如此。难道他们不正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以四海为家吗?5 月 18 日,他们到达萨沃纳。那里的英国——西西里驻军是“从无赖堆 中挑选出来的最卑鄙下流的一帮家伙”。这群恶棍凭着兵力上的优势,摆出一副要跟“厄尔巴岛人”找碴儿吵架的派头。然而,他们虚张声势并没有持 续多久。当地的驻军司令为了诱哄这些似乎不太通融、令人可怕的法国人,专为这支部队的军官举行了一次宴会。宴会上,卫队军官公然举杯,敬祝拿 破仑皇帝和老卫队队员身体健康。当地驻军以同样的恭维态度,请拿破仑的这支小部队登上开往厄尔巴岛的英国海船。5 月 23 日,老兵们开始海上航行,26 日上午,到达波尔托费拉约的码头。 他们一上岸,就排列整齐,在乐队的引导下前进,像是参加骑兵竞技表演检阅那样雄武壮观,每个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戴上护腿套,把武器擦得 银亮,胡子也剃得漂漂亮亮。他们经由海门进入城市,来到广场上,列成方阵。此时此刻,他们再也无法保持胜利者的镇定神态。皇帝一直赶到码头迎接他们。他满面喜色,站在队伍前面。他和士兵们 交谈着,用“一种充满柔情的目光”凝视着大家。他拥抱了康布罗纳,说道:“我一直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你们,我们终于团聚了。一切都过去了。” 粗硬的胡须微微颤动,握枪的大手一个劲地发抖,晒黑的面也激动地抽搐着,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卫队的老兵们泪如泉涌。他们喊着,笑着, 唱着,欣喜若狂。他们如痴似醉地重复着皇帝说过的每一个字,相互模仿着皇帝作过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人都感到皇帝在注视着自己。这一个字,一 个手势,一束目光,把大家的疲劳一古脑儿地赶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不再思念远方的亲人,什么晋级、贫困、流放都不在活下,统统抛到脑后。他们 唯独感到忧伤的,就是不知如何向他们情愿为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皇帝,表达自己的无限感激和赤胆忠心。二、厄尔巴岛的国王不知是出于宽容还是恐惧,欧洲同盟国给了这位主宰过整个欧洲的法国皇帝一个人口仅 11380人的小王国。拿破仑戴着他法兰西皇帝的宝冠,当上了厄尔巴岛的国王。1815 年 5 月 4 日午后 2 时,拿破仑在波托·费拉约下船,抵达了厄尔巴 岛。不知是出于宽容还是恐惧,欧洲盟国给了这位当年主宰欧洲的法国皇帝 拿破仑一个人口仅 11380 人的小王国。厄尔已岛位于科西嘉东面 50 公里处,接邻意大利。面积约 200 多平方米, 人口仅 1万多人,在中世纪起分属比萨、热那亚、西班牙、意大利等国。1814 年时曾属拿破仑在意大利的领地。这个岛盛产金枪鱼等多种水产品。岛中群山巍峨,奇峰林立,最高峰可达海拔 1000 多米,气势颇为壮观,而且山上多 是野花蔓生,果枝累累,是属于一个满有情调的小岛。根据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保留帝号,但其活动范围及主权之所都仅限 在这个小岛上。拿破仑被允许有保留 400 名士兵的武装力量。同时,大约有700 名的老近卫军士兵也自愿行军到达了厄尔巴岛保卫拿破仑。 拿破仑对这个小岛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作为厄尔巴岛的国王,他受到了这个小岛上层人士的欢迎。 当拿破仑乘坐的“无畏”号抵达港口时,岛上五名位居要津的官员前往船上致词,欢迎新君主的驾临。 他们登上小船,驶近皇帝乘坐的英国三桅战舰。他们被引进战舰的大厅,皇帝随即出现。这五名厄尔巴岛人个个激动万分,你挤着我,我挨着你,结 结巴巴,谁都说不出活来。只有拿破仑一个人振振有词,口若悬河,就好像在背诵事先准备好的讲稿一样。然后,他分别与每位来访者搭讪了几句。其中一位官员更是异常激动,看到眼前这位昔日土伦并肩战斗的战友, 而今是法国退位皇帝的拿破仑,这位官员眼睛潮湿了。他就是岛上铁矿矿工蓬斯。 蓬斯确实有一番奇特的经历。他有一个十分考究的教名,马拉·勒珀勒蒂埃,但他并不为此趾高气扬,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他于 1772 年出生在一个经营小旅馆的正直贫寒的家庭中。从小父母就教育他崇拜圣安德烈。然而,1793 年他 21 岁那年,由于 他多年乘船外行,见了不少世面,认为圣安德烈搞的是“蒙昧主义”,决定不再崇尚他,而在为革命殉难的英雄中,选择了两名最负盛名的自由战士, 作为自己崇拜的偶像。这种作法,当时在埃罗十分流行。法院的法官也在共和新日历中选了些“时髦”的新名字,如萨尔西菲·加斯,图尔纳索尔。拉 斯居迪尔,雷赞·佩拉尔,贝特拉夫·德维克;书记官也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朱尼尤斯·布吕蒂斯,改后的名字要比他原来的父名稍微好听一点。这一转变表明了蓬斯与一切暴君不共戴天的坚定信念。事实上,他那颗 压在红帽子下面的脑袋瓜是很容易激动的,遇到原则问题他寸步不让。作为故乡俱乐部的颇有影响的成员,他受乡亲们的指派,率领一营志愿军去围困 英军占领的土伦。在那儿,他结识了负责围攻土伦的国民公会议员小罗伯斯庇尔。小罗伯斯庇尔对年轻的蓬斯进行革命宣传鼓动的口才非常欣赏,经常 派他去瓦尔地区,重新点燃人民协会的爱国主义热情。但是,蓬斯一心要亲自参加捍卫共和国的战斗,因为他骁勇善战,又从迪戈米埃将军那里刚刚争 得指挥邦多尔驻军的权力。眼下,邦多尔正遭到敌军舰队的威胁。蓬斯胆略过人,名震四方。当然,这里不是说他与敌军作战奋不顾身,舍身忘死,而 是指他把当地革命委员会送上断头台的 32 名居民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英雄行为。他冒着枪林弹雨,第二个冲进被攻占的土伦;敌军丢盔弃甲,抛下浓 烟滚滚的舰艇,四下抱头鼠窜。在土伦,蓬斯认识了年轻的波拿已将军,并请他赴宴,拿破仑生平第一次喝上了普鲁旺斯鱼汤。之后,蓬斯回到塞特,被任命为人民协会的主席。他就废除奴隶制和各 种现实问题进行了广泛的讲演。乡亲们又派他前往巴黎,以保证国民公会忠实地实施埃罗的爱国主义者倡导的原则。热月事变之后,蓬斯仍然是狂热的 雅各宾党人,不久被反动派捕捉入狱。他蔑视督政府,并公开进行抨击。巴拉斯企图收买他,可是蓬斯对高官厚禄嗤之以鼻,并与督政府的新政权断绝 关系。他对拿破仑发动的雾月十八政变大为不满,对这位土伦围歼战的战友“用武力取代法律”的作法难以原谅。这时,他对政治已感到厌恶,深信政 治将有损于自己洁白无暇的品格,危及自己光明正大的信仰。他拒绝在执政府中任职,并决心永不涉足政界。为了防止自己有朝一日回心转意,他毅然 组建了小家庭,并向妻子发誓,永远不按受陆军或海军中的任何职务。1809 年,朋友们为他谋得了厄尔巴岛铁矿矿长的职务,采矿收入归荣誉 勋位团所有。蓬斯觉得这个职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欣然受命,携带妻儿,乘船前往波托·费拉约赴任。蓬斯有两个小女儿,从孩提时期,他就对 她们进行仇恨暴君,推崇自由的教育。这位正人君子在厄尔巴岛干得非常出色。当时,铁矿基本上处于无人管 理的荒废状态,蓬斯使铁矿重新投入生产。他公布了一些改善矿工生活,保障工人财产的规章制度,为他们修建了整洁的住房,和他们一起吃饭,关心 他们的家庭。一年之后,这位对热月党反动派和督政府的引诱收买无动于衷的道道地地的共和党人,这位既不想利用与罗伯斯庇尔的友谊,又不愿高攀 波拿巴的执迷不悟的雅各宾党人,由于为人贤明庄重,被全岛老小尊称为“我们的爸爸”。他历史清白,发誓要格守自己的信念,并在实际中一丝不苟地 履行自己的诺言。他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似乎是对他那种极为罕见的执拗性格的补偿吧。他在波托·费拉约市里有一幢住宅,在离铁矿不远的里奥马里 纳还有一所乡村别墅。他生活得非常幸福,受到大家的尊重和爱戴。他悠然自得,无忧无虑,也无所抱负。直到堂堂的拿破仑从皇帝的宝座上被赶了下 来,充任了区区厄尔巴岛上的国王,这一意外的事件,才扰乱了他那宁静的 生活。但既使是现在,蓬斯依然非常自信,深信任何人的权威都无法使自己偏 离正确的轨道,也决不会使自己变成阿谀逢迎的小人。然而,他依然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不知新君主对他那种坚定不渝的共和主义有何看法。拿破仑接见这 5 位官员时,同蓬斯说话最少。皇帝仅仅询问他担任什么 职务,既没有重温土伦并肩战斗情谊,也闭口不谈邦多尔的美味鱼汤。对拿破仑的这种冷漠,我们这位不可救药的民主派自然要归咎于众所周知的“贵 人多忘事”。随后,他回家闭门不出,决意不主动求见拿破仑,除非被召谈工作。 然而,就在当天午夜,也就是当皇帝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进入波托·费拉约,并在市政府临时下榻后,就立即召见了蓬斯。蓬斯奉命前往,一到市 政府,就被引进了皇帝的客厅。皇帝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您明天上午能够在里奥马里纳招待我吃饭吗?”“可以,陛下。”“上午 9 时,行吗?”“行,陛下。”“坦率地告诉我,这是不是太麻烦了?”“一点儿也不麻烦。只虑寒舍简陋,不忍陛下光顾。”“那么,蓬斯夫人呢?是不是太难为她了?您想想看,我去是不是太打 搅她了?”“请陛下放心,9 点钟,一切都将准备就绪,敬候陛下光临。” 蓬斯回到家中,和妻子连夜进行准备。半夜一点钟,他就火急火燎地跑到里奥马里纳,打开别墅门,用花匠把庭院用鲜花装饰起来。他架好桌子, 竭尽全力安排好一个体面的招待会。天亮后,他让年轻姑娘们穿上洁白有衣裙,让矿工们沿路排列整齐,教他们呼喊:“皇帝万岁!”此外,他还动员 神甫穿上圣职服装,并请来了市长和副市长。时间一到,他就亲自骑马上前 迎接贵宾。拿破仑亲切地接见了他,同他一道进入村庄。可是,当拿破仑走进鲜花 盛开的庭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天啊!花匠对鲜花的政治色彩一窍不通,竟然在台阶两侧的花坛里,摆上了鲜艳美丽的百合花。“我可算是走对门了!”拿破仑满脸不高兴他说道。随后转过脸去,再 也不看男主人一眼。主人失宠了。过了一会儿,陪同皇帝前来的达勒斯姆将军情绪激动地走近面带温色的蓬斯,在他耳边悄悄他说道,皇帝刚才询问“这 位先生是否还是共和党人”。早餐开始了,拿破仑根本不理蓬斯,故意向其他客人了解铁矿的情况。 显而易见,他是有意冷落蓬斯。蓬斯怒不可遏,决定离席而去。达勒斯姆拉 住了他。喝咖啡时,“暴君”的态度似乎有所和缓,他把蓬斯唤到窗口,问他“是 否愿意继续干下去。”蓬斯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回答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为陛下效劳。”话音未落,陛下就粗暴地反驳道:“我没有问您是否能够 为我效劳,而是问您是否愿意继续当矿长。您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可怜的蓬斯顿时张口结舌,不知所措:“服从圣意安排。”蓬斯感到自己有 些笨嘴拙舌,不适应与君主交谈。他对拿破仑时而称“公爵先生,”时而称“伯爵先生,”时而又只称“先 生。”饭后,大家返回波尔托费拉约。在城门边,蓬斯离开皇帝及其随行人员径直回家了。回家不久,他便听说,拿破仑对他这样不懂礼仪大为恼火, 怒冲冲地嘟哝着:“他竟然不辞而别!”这就是共和党人蓬斯和统治厄尔巴岛的暴君之间的第一次接触。他觉得 自己冒犯了拿破仑,同时又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而沾沾自喜。他确信自己要丢掉矿长的职务,而又决心不进行卑躬屈膝的乞求。就这样,在暴躁易怒的岛上君主和桀骛不驯的铁矿矿长之间展开了一场 决斗,一个交锋紧接着一个交锋,几乎从未间断过。首先,是如何处理钱的问题。皇帝要求蓬斯把矿上的生产收入交给自己, 可是蓬斯却坚持认为,收入应该交给荣誉勋位团。没有荣誉勋位管理会总管的命令,他不敢擅自挪用。皇帝执意要钱,而蓬斯又坚决不给,双方是针锋 相对。“我命令您把钱交给我。”拿破仑怒气冲冲他说。“我拒绝执行命令。”蓬斯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派我的掷弹手把您抓起来。”“我把你们统统从窗口扔出去。”他们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对峙了 4 个月。蓬斯 3 次提出辞呈,但每次都遭 到拒绝。后来,争吵的内容又转到变质的面粉上。岛上驻军拒绝食用已经变质的面粉。皇帝提议把这些面粉做成面包发给矿工吃。蓬斯说,士兵吃了有 害的东西不好,矿工吃了同样也不好。皇帝火冒三丈,硬说都是些好面粉。蓬斯取来一口袋面粉,做成面包,当着医生和药剂师的面,自己和几个身强 力壮的棒小伙子吃了,看反应如何。结果,大家都感到不舒服。蓬斯抗议道,就是把他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也绝不再吃一口。习惯于让手下的人俯首贴 耳,惟命是听的拿破仑,面对蓬斯胆大包天的对抗和“共和党人的廉洁清白”,禁不住地暴跳如雷。他怒吼道:“先生,我还是皇帝!”蓬斯浑身颤抖地回 答:“而我呢,陛下,我还是法国人。”交战的结果出人意料:对抗的双方都被对手击败。这位暴君对手对这名 对自己疑心重重的臣民所表现出的刚正不阿和廉洁坦直,萌发了一种饮佩感;而这位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胆颤发抖的臣民,在拿破仑威严的怒火下,则 感到自己渺小得可怜。他们都被对方的魅力深深迷住了。拿破仑很少遇见像蓬斯那样廉洁奉公、不图富贵的仆人。蓬斯也没有料到世上真有像拿破仑这 样名副其实、令人起敬的统治者。一个是欣赏对手有完美无缺的辩证法和非同寻常的精力;另一个是赞叹对方先是不露声色,继而进行坚韧不拔的对抗。 职位高的一位首先做出让步;另一位立即双膝落地。皇帝能使所有接近自己的人都拜倒在自己的脚下,蓬斯的转变就是一个令人折服的例子。后来,这位过去对罗伯斯庇尔顶礼膜拜的人,终于成了战败的征服者拿 破仑的忠实、亲密和虔诚的信徒。他告别了妻儿,跟随皇帝回到法国。他和皇帝一起在儒昂海湾登陆,并 肩穿越阿尔卑斯山脉。为此,他曾一度被关进伊弗城堡。百日复辟时期,他任罗纳省省长。滑铁卢战役后,这位坚定不移的共和党人要求的最大恩典, 就是获得伴随被放逐的皇帝去圣赫勒拿岛的荣誉。他没有能够如愿以偿,但又不愿意生活在一个失去了真正主人的法国。他浪迹国外,到 1830 年才重返 法国。法王路易·菲力浦把汝拉省交给了蓬斯。蓬斯在任职期间我行我素,与议会制度达成的妥协背道而驰。几个月后,他就被“拉下了马”。18 年后,一名波拿巴卷土重来。然而,他并不是蓬斯所崇拜的波拿巴, 因而蓬斯拒绝承认他。他甚至不愿意用普通的荣誉勋位的勋带一一“儒昂海湾勋带”换取拿破仑三世赐给他的玫瑰花形勋章。“蓬斯老爹”于 1853 年永 别人世。他太崇拜第一帝国了,以致于不愿意屈尊归顺第二帝国。蓬斯深感自豪的是,在自己的一生中只向一个人屈膝低头,而且也是有情可原的,因 为这个人是无与伦比的盖世英雄,是在征服了全世界之后,才征服了蓬斯。对一个掌握了欧洲,在最豪华的宫殿生活过的人来说,厄尔巴岛只不过 是一块被大海撕裂的岩礁而已。开始几天,拿破仑好象还满意岛上的生活。他组织了一个微型国家,修建了海港,组建了一支小舰队,在波托·费拉约 建造子一座都市房屋,又在桑马提诺修了一座乡间别墅。他修筑公路,整顿铁矿的开采,通过训练、检阅、演习,保持由 600 名老兵组成的那营人马的 健康体魄和旺盛的斗志。每天一大早,他便骑马在岛上的小径奔驰,身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