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再见》-3

“圭子,如果你想通了可以说玲华的事情,就联络我吧。”  圭子两手紧紧钩住放在腿上,头也不抬一下,到最后都一直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儿。  在自家大厦前,阵内从天海的车里下来,双腿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了。天海看不过去,也跟着下了车。天海从旁边紧贴阵内支撑住他,皮草领子扫得阵内的脸颊痒痒的。  “好好走路,这个醉鬼!”  “我有在好好走路。不需要你帮……”  “这话等你走好了再说,傻瓜。”  “天海先生,我来把阵内先生送回屋吧。”  天海向伸出援手的贺持摇了摇头。  “我自己搬他。你在车里面等着吧--喂,阵内,快把钥匙拿出来,这可是你的家啊。”  阵内被天海戳着戳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天海也一幅费了好大力气的样子坐了下来。  “你也喝得太多了点吧,不要像小孩子那样没个度。”  从海豚之夜出来之后,他们就去了天海手下的女人经营的酒吧。这酒吧在歌舞伎町,环境非常素净。在那里,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  “反正是你请客,我当然要喝个够”  阵内不服输地回敬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喝过头了,酒杯都空了却还收不了手。  “别傻了。酒钱当然是从少爷的报酬里面扣。还有在俱乐部给那男孩的一万日元也是。”  “魔鬼……?你,怎么不脱鞋就进来了?”  阵内呆住了,天海居然还穿着鞋。  “你的屋子脏死了。袜子会粘上垃圾的。”  “这么脏不好意思啊。你快回去吧,免得呆在这里会被传染上细菌的。”  “阵内。”  “什么。”  天海直直地盯着阵内的足尖,板着脸孔说到。  “袜子上有洞。”  阵内看了看自己的脚,令人害臊的是,右脚大拇指的地方真的能看到指尖。  “……我讨厌你。”  他倒在床上背向了天海。背后传来了点烟的气息,隐约飘起一阵seven-mild的薰香。  “--喂,阵内。古濑死的时候,为什么你要说是自己命令他去做周藤组的内探呢。”  “……”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不对--是不想和天海说起这件事。  古濑可以说是被天海的毒牙咬上的,他为甜言蜜语弄得晕头转向,被按进了浊流之中,最后自己走向了破灭。  古濑信彦是阵内的后辈。他又开朗交往起来又轻松,阵内像对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样疼爱着小四岁的古濑。  古濑作为新人被分配到四课刚过了一年,对赌场和风俗店的搜查无功而返的状况多了起来。尤其是周藤组,老是逃脱了盘查。阵内怀疑是不是有人把署内的情报泄露到外部,最终把目标锁定到古濑身上。奇怪的是,古濑最近气势变得威风起来,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换成了高级货。正在阵内觉得越来越可疑的时候,从认识的黑道那里得到了致命一击。  “你们家的年轻警察,搅到周藤组的赌场里面去啦。”  果然是古濑吗--?阵内一边祈祷着不会这样,一边跟踪起了古濑。  结果是疑问被确定了。古濑和周藤组的关系毫无疑问是事实。阵内目击到了很多次天海和古濑亲密接触的场面,还确信他收下了周藤组给的钱和东西。本来和黑社会保持一定的熟悉度是工作上的需要,但古濑却跨过了一个度。  阵内下定了决心去质问古濑,古濑承认了这一事实,并回应了阵内的说教。阵内还在摸着着胸口为古濑终于答应和周藤组切断联系松了口气,短短的两周之后,古濑就跳楼了。  在从警署大楼上跳下来之前,古濑给阵内打了个电话。  --我已经不行了。我拜托天海好多次说自己不干了,但他就是不答应。说我要是逃走的话,就把我做过的一切全都公开出来,我已经不行了,阵内先生……。  古濑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仍残留在耳边。然后他从楼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阵内向上司陈述了古濑自杀的原因,说是为了打探周藤组的内部消息,自己勉强不情不愿的他和周藤组的人亲密交往,逼古濑的是自己。然后自动提出了解职请求。  若是被人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说,阵内一下子也答不上来,也许只是不想因为事实真相暴露,让死去的人蒙受世人的贬低而已。自己明明就在他最近的身旁,却无法拯救他。  “你才是,为什么会选上古濑。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吗?”  背着天海,阵内问道。  “老大命令我笼络一个警察,随便谁都行。我只是听从命令而已。选择古濑是因为搞定他最简单。实际上,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让他去赌场,玩女人,他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从女人哪儿学会嗑药,最后判断力所剩无几。……人人都想揩油,连负责暴力团相关事务的条子或多或少都从我们这儿拿了贿赂。四课的警察中,钱和女人都起不了作用的只有你了。说起东警署的阵内,在我们的世界里可是朴念仁(注3)的代名词哦。”  阵内心想,真是的,被说得很伟大哦,脸上却依旧茫然。  “阵内,你到底想做老好人做到什么时候。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最后却被那个女人瞧不起,落得情绪消沉。真傻,古濑的死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太弱了,仅此而已。”  “别说了,我不想和你谈古濑的事。”  不想在古濑这件事情上面被他念叨,阵内怕自己一不留神?雒髅魇悄惚扑懒怂K淙恍睦锩媸钦庋氲模床豢梢运党隼础?BR>“你的温柔简直跟手淫没什么两样,不过是自我满足和自我了结而已,最后你就变成了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事情的,伪善的受虐狂。继续这样做吧,一直用折磨自己来获得自我满足吧。”  阵内张开口想要反驳,却吐不出什么话来,天海说的没错。  “……也许如此。你说得很对,我只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用马马虎虎的口气回答道,天海又吐出了轻蔑的话。  “不要将错就错!受虐狂侦探。”  “如果我是受虐狂的话,你就是虐待狂。欺负我你觉得很高兴吗?”  突然,天海压到了阵内身上。  “干,干什么……?”  天海眼中浮现出了险恶的目光,也许是被踩到了地雷。  “你在生什么气?不喜欢别人说你是虐待狂吗?那我道歉!”  “吵死了。我才不是一般的虐待狂,是对你专用的虐待狂。这么希望被折磨的话,我就如你所愿为你服务一下吧。”  骑在阵内身上的天海粗暴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喂喂,你要干什么?”  “不要唠唠叨叨的!”  天海揍了阵内的脸一拳。  “……呜”  这是毫不留情的一下子,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闭嘴让我好好欺负吧,这样很适合不是吗?”  拉下了阵内裤子的拉链,他一把紧紧握住了阵内的股间,力道大得简直要把那地方捏碎似的。  “喂!!你当我是白痴……也得有个限度--”  无论如何都要动起麻痹的下颚说些什么,阵内感到股间有灼热的气息,突然舌头就冻住了。天海隔着阵内的四角短裤开始舔了起来,无视他的狼狈,用嘴含住,牙齿轻轻地咬起了那个部位。阵内一霎那间被某种甜蜜的触感所袭击,心里面也越来越着急了。  “天海,住手……”  想要推开他,却被一击打到了下颚。这冲击让阵内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碎掉了,口中咬出了血,渗出一股腥味。天海又用双臂按住了阵内的抵抗,更激烈地隔着内裤舔了起来。  “住手,天海……你如果还不住手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阵内说得很有种,但因为被狠狠地打了几下,现在其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已经硬了。喝了那么多酒,结果你还是很精神嘛。我看错你咯,大叔。”  “不要把我叫成老年人,我还年轻……”  “笨-蛋。说什么还年轻,你已经是中年人了。”  按住天海的头想让他停止,反而却被一把扯下内裤。天海直接用嘴吻上了阵内的分身,还没回过神来那里就被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了。  “……呜”  阵内想大声叫--性骚扰过头了!!!别开玩笑!!--然而却说不出口,自己的身体非常可悲地有了感觉。分身被柔软的粘膜包住,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天海含住阵内的雄性,嘴上下吞吐着,淫猥的舌头用一种细微的移动爱抚敏感的前端部分。太可怕了,阵内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生来第一次被别人碰触的纯情少年一样被玩弄着。  天海抓住阵内的屁股,嘴上一边帮阵内口交,手上用同样的节奏开始揉起了他的双丘,像是要把他的筋肉都揉碎似地刺激着他。阵内的背上划过一道电流,已经完全无法忍耐了。快感和疼痛在他脑中乱作一团,他呼吸紊乱地抬起了头。  天海美丽的鼻梁,含住自己怒张着的分身的嘴唇红得煽情,光看着就快要达到高潮了。天海专心地动着嘴的样子,这样子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重叠了,被压在记忆的最深处的,一个年代久远的回忆。  那一个遥远的雪夜,幽幽地浮现在脑海中。  喃喃地念着自己的名字,痛苦地摇动着腰身的天海。虽然已经醉得厉害没什么现实感,但那时的两个人的确是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惊愕,不,更多的是胸中一涌而上的爱意。阵内却只有做出一副没发现的样子害怕承认这个现实。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懦弱得无可救药了。  “天海,已经够了……已经”  制止的声音被无视了。不一会阵内就在天海的口中射精了,天海将阵内释放出的东西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巴抬起头来。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将自己稍稍乱了的头发用手抚平,又整了整衣服。阵内的感觉其实并不坏,他撑起上半身,却被天海一把拉住前额的头发扯过了脸。  “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张的女人找出来。还有,去调查张放在叫杨的人那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然的话,我就掐住那个傲慢的女人的脖子,非要她吐出来。”  这声音让人想象不到刚才他还是舔着男人的股间,仅仅是事务性的冷淡腔调。  “我的工作只是传话,不要给我奇怪的命令。”  “如果东西不是麻药的话,张的嫌疑就会减轻。这样他就不会被逮住,不会被打得半死,只用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你的努力可关系着张的命运,快点去忙吧。”  “天海”  阵内叫住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天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明知故问的天海让人恼火,非要让别人亲自说出自己让人给舔了那里这种令人羞耻的话吗。  “我说你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只是看你在闹别扭,想欺负你一下而已。你也别太让我有可乘之机了。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下次我就从你后面插进去咯”  不知道天海在说什么。为什么吊儿郎当,就非得被男人侵犯呢?  “天海”  阵内再次叫住要走的天海。  “切,还有什么事。”  生气的他转过头来。  “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事?”  阵内觉得天海已经明白了,在装傻。  圭子说的是真的吗?说你是红龙会长的爱人,那件事--  “不,没什么。”  问不出口。太不想知道了。  “没事的话就别叫住我!!”  天海一脚踹上床根。  “你快点睡吧,不要啰啰嗦嗦地想些无聊的事。”  门被粗暴的关上,静寂再次来临。  这真是一个跌跌撞撞的夜晚,完全没有想到会以哪种形式和古濑的妹妹再会,还有,自己在天海的嘴里达到了高潮。  对于阵内来说,相比被圭子责备,天海曾经是红龙会长情人这件事更要让他震惊。这种震惊是另一层意义上的。天海这个人对于自己到底是出于何种位置,现在依旧无法得出结论。  十七岁的天海。二十一岁的天海。还有现在的天海。  也许是因为自己知道他太多张脸的缘故。  唯一明白的事实就是,天海并不是仅凭孽缘这个词就可以打发得掉的对象。  注1:MDMA大麻系毒品的一种  注2:大岛渚《感官世界》的女主角,最后把情人(还是丈夫?)的性器用嘴咬了下来。  (笑~~常看国内电影杂志的应该很熟了,每逢日韩情色片专题必出现的电影)  注3:朴念仁,指冷淡,有点木,脑子少跟筋的人。现在也有指在爱情方面比较迟钝的人    第三章  还是做了,一不小心就……  败给了瞬间而来的冲动,事到如今还对阵内做这种事情……  天海陷入少许修行不够的自我厌恶中,转过身去,背朝着贺持。  “失礼了。”  在这间六榻榻米大的和室里面,贺持轻柔地为天海褪去了全身的衣物,等天海已经不着一缕之后,又静静为他打开了和室的拉门。旁边的房间里铺着薄薄的被子,天海俯身躺下,贺持又为他盖上了浴巾。  过了一会,旁边的拉门打开了,刺青师雕政走了进来。这位头发全白的小个子老人,眼睛里却有着非同常人的魄力。  “不好意思呀小泰,我在磨墨,让你久等了。”  “不,是我来得太早了,别介意。”  雕政坐到了天海旁边,像是在检查一样用手抚上了天海的肌肤。  “哎呀,你这小子,莫非吃过男人了?肌理都跟平时不一样。”  被这含笑的声音问道,天海知道自己是敌不过他的,只好苦笑着叹了口气。  “没有吃,只是舔了几下。……对不起,爷爷,破坏了约定。”  “我没有和你做过什么约定吧。在刺青完成之前要禁欲,这是你自己随便乱下的结论。不是叫你别这样吗?忍为身之毒,没头没脑的,正当盛年的男人禁欲就太可惜了。傻瓜。”  “这身体要背负的是名刺青师最后的杰作,需要一定觉悟。”  天海还要逞强,雕政发出了老年人那种干干的爽朗笑声。  “说得好!要我说的话,那些瞧不起刺青,大声说什么对刺青没兴趣的人才是真没种的玩意儿!!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  雕政于是开始用着墨的针在天海腰部附近作业起来。  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了韵律似的沙沙声,贺持像往常一样,正坐在雕政身后观看着他的工作。  “现在使用的挑针吧”  “是,光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针法。不错。”  “刺了都有两年了啊……”  刺青师通过针尖不同的运动方法来作画。每次刺一针上挑一下叫“跳针”,直刺的话叫“芋突”,只有用各种各样的技法才能完成刺青独特的微妙颜色组合。名刺青师即使在被全部涂黑的背上看不见针尖的情况下,凭着指尖的感觉也能清楚地知道该怎样入墨。用雕政的话说,刺青深度的话,筋刺到五枚纸深,挑针刺到三枚纸深,这和手艺人一样是需要的是精湛的技术。  天海是通过红龙会二代会长神代龙造的介绍认识雕政的。雕政和神代死去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交,神代小时候就已经和雕政有了亲密的接触。雕政很随便地称呼神代“阿龙”,并常常去拜访位于横滨的神代本宅。当天海完成了神代情人这个任务回到东京之后,也因此和雕政疏远了。  然而就在三年前,雕政突然打电话来拜托“能让我在你背上刺青吗”  天海对刺青完全没兴趣,于是拒绝了雕政。他虽然喜欢在能让人看到的地方好好装装样子,但觉得在看不到的地方忍痛搞这些就完全没意义了。  但是神代却叫天海听听雕政的话,为了给雕政一个面子,天海拜访了他在浅草的宅邸。雕政已经七十多岁并且打算引退了,想要在最后的时刻留下自己最高的杰作。天海终于低头同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绣球会抛向自己,但一个闻名绝代的刺青师傅拜托到这个地步,他还是决定提供出自己的背部。刺青需要两到三年,盛夏时分伤口容易化脓于是停止作业。天海对于图案这些都一概不过问,全部交由雕政决定。在这个约定之上,一幅精妙绝伦的龙虎图案几近完成。如果要雕政全身刺青的话需要一千万日元,但对天海却不收取任何费用。最初每次下针之后天海都要发烧,雕政也有忙中出错的时候。而现在天海觉得自己经历了不错的体验,应该感谢雕政。  雕政努力使用自己年纪大了无法活动自如的手,还有减退的视力来完成这集大成的作品。面对老人如此的执念,天海深受感动。  “对了,那是个怎样的男人啊,出色到能让你打破自己誓言?”  “是个一本正经无趣的男人,年纪一大把了,还为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想来想去,屁眼超小。看到他就生气,想要好好地修理他一下。”  雕政砰地打了一下天海的屁股。  “痛!”  “没道理,明明是喜欢的人嘴巴上还要说他的不好。”  “……我没有喜欢他,只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哦,真的是这样吗?你小子还嫩得很呢,逞强逞过了头没什么好事哦。人啊,最重要的是诚实!!”  天海不想别人说这种让耳朵发疼得话,于是装作入神地听着静静流泻过来的三味线音色,借机装换话题。  “真好听啊。”  “嗯?啊啊,你说奶奶啊,因为跟她说了你要来。之后去见见她吧。”  “奶奶好象曾经是新桥的当红艺伎吧。据说明明已经跟了很好的老爷,却对爷爷单相思,然后从艺伎屋逃了出来。”  “你从阿龙那里听来的吗?真是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呀,都不记得啦。”  雕政好像有点害羞,口气变得生硬起来。这时,合着三味线的伴奏传来了歌声。  --心为恋焦思春情,庭中绿树闻蝉鸣,身似火燎因谁故,飞萤寂无声  “声音很美,我真的很喜欢婆婆的都都逸(注1)”  “那就直接去告诉她。她会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一样高兴哦。那家伙也是你的迷,女人啊,不论年纪多大都是喜欢漂亮男人的。”  --善于让别人堕入情网的你,却拙于让别人停止对你无尽的思念  “最近没有碰到阿龙吗?”  “只在正月的新年晚会上见到过一次,不过没有说话。”  “哼,那家伙现在连招呼都不跟你打了吗?阿龙也是个干脆的人啊,曾经对你那么执著,现在却能断得一干二净。”  --不喜之人所来的亲切,如何比得过爱人的你对我的种种无理呢  “是这么约好的。”  “也对啊,小泰现在已经是年轻有为的组长了。阿龙也很期待你在极道上的表现。”  天海和雕政总能这样轻轻松松地谈天说地,也许是因为雕政比较擅长倾听,天海已经有两年时间像这样裸露着肌肤,一边推心置腹地和他聊天了,如今在雕政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虚张声势的必要。  可对阵内就不行,逞强和好面子会妨碍知根知底的两人。要心中一无所念地面对阵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天海还在少年院的时候受到了周藤组组员的邀请开始在周藤组关系的赌场工作,那时毫无预警地与阵内再会了。若阵内对负有杀父之罪的自己投以轻蔑之色的话--也许是因为害怕这个,天海根本没想过要再见阵内。  但阵内的态度一如从前。仿佛再次确认了自己对于阵内是特别的人一样,这让他的心中交织着欣喜与苦涩。被阵内热心地劝服若说不心动那是撒谎。但那时的天海,已经一个劲地认为自己再也无法过正常的人生了--我无法再回到日光之下,没有让阵内担心的价值了,所以,就别再管我了吧……  一面在心中渴望回应阵内,一面又怀有强烈的自我否定意识,天海在左右不定中徘徊着。  就在此时,周藤把天海叫了出来。  “你愿不愿意做红龙会长的情人?”  红龙会是拥有一万名成员的广域暴力团体,如此庞大组织的会长,怎么会看上像自己这样的小鬼呢?天海一头雾水。  然而,神代的确是认真的,双刀的他曾经在微服探访周藤组赌场的时候,暗中一直观察着天海。  周藤考虑到这件事有让自己立场变弱的可能性,告知天海如果不愿意的话拒绝就是。但天海却回答让需要考虑一下。  约定的三年时间,表面上是作为会长秘书,住到本宅负责照料神代的贴身事宜,然后回到周藤组就可以任命为干部。这些条件对一心向上的天海来说都不坏,但是身为男人却要去做另一个男人的情人,这相当需要觉悟。  那时的天海已经厌倦一切了,厌倦为过去所犯的重罪胆怯不已的自己,还有听命于人每天赚点小钱的日子。他想了又想,难道就要像这样匍匐在最底层,仰望着世界活下去吗?  天海烦恼了三天三夜之后,决定成为神代的情人。被男人拥抱失去作为男人的身份,自己反正也不过是这种水平的人了。被一流的极道吞食,就能在这个世界中不断往上走,这样想着的他决定听天由命参加这个赌局。  但是与其说这是天海的向上心,不如说是出于强烈自我否定得出的决定。  天海一直憎恨着自己,认为无法忍受父亲暴力一致挥刀的自己是弱小的。很弱,太弱了,简直是渺小愚蠢的无力者。  即使无法改变他人,至少能改变自己,我要改变给你们看,决不作为丧家之犬结束一生--  在去位于横滨神代本宅的前夜,东京上空纷纷扬扬飘起了大雪。天海从周藤组的送别会上出来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阵内的家门前。  但他没有见面的勇气,一见到阵内就会痛苦不堪,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可能再次动摇。  天海坐在公寓的走廊上,静静地眺望着夜空中漫天纷飞的雪花。一门之隔的对面就是阵内,仅仅这个事实就能溶化天海快要冻僵的寒冷。  不知道像这样过了多久,突然门打开了,阵内好像注意到天海在外面。  阵内大声地骂天海,你想要冻死吗??不容分说地把他扔进了浴室,身体暖和后,阵内又说已经很晚了,要他留宿下来。  两个人开始豪饮。  过了一会,天海发现他们已经一起躺在床上紧贴着了。  看着阵内的睡脸,天海无法忍耐了。自己背叛了阵内,马上就要践踏着他的关怀,离开这座城市。  阵内是温柔的,但是他渴望的却不仅仅是温柔,而是一定得不到,也不能去希冀的东西。  无意间,天海心中一直紧绷着的网松弛了,痛苦艰难的心开始啼哭出声音,仿佛快要为悲哀击溃。他像求救一样向阵内伸出了手。  朝思夜想的温暖就在这里,天海本能地摸了上去,低下头开始舔起了阵内的那里,然后自己将两人的身体连接了起来。仿佛要被撕裂般的疼痛,但一想到这是和阵内合二为一的证据,就丝毫不以为苦。中途阵内微微张开了眼,口中念着女人的名字,又闭上了眼睛。  天海明白了,阵内装作是认错人,容许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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