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罗亚尔宫。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法国,罗亚尔宫一直是社会各界街头议论最不可缺的谈资。5月16日,我的马车再次来到这座名声雀然的宫殿之外。紧排的槐树被修得齐齐整整。在槐树墙内侧,是一圈五颜六色的花园,在花园的簇拥下,是一片平整的草地。跨步走出马车,我停在了槐树墙外,隔着这密密的绿色树墙我停住了脚步。“先生你不进去么?”马宁关切地问道。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这摇头表示不进去,还是不知道。眺望着眼前宫殿,那灰绿色的屋顶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视线透过树墙,那片平整的草地上扎满了来自各处的高贵人们,他们是罗亚尔宫唯一认可的客人。“快呀!快呀!”一阵笑声从树墙那边传了过来,我顺着树缝望去,是一群在转动秋千上玩耍的夫人。这几位夫人我有不少认识,有几位是在枫林宴会上塔列朗和罗德雷带来的那些巴黎显贵们的夫人,其中居然还有那两位王后的侍从夫人波尔兹女爵、波尼尼亚夫人。今天王后也来了?我转目在场边搜索,一些带着面具的绅士们中当然找不到王后的存在,那些低头窃窃私语的绅士们将眼睛盯在随风飘舞的丝裙上,在那样的人堆里玛丽王后显然不会出现。难道只是这两个侍从夫人单独来这里了么?不远处的游泳池边也围着一群人,他们似乎在看下棋。那是一种巨大的国际象棋,一些装饰怪异的犬狗扮演着棋子在巨大的黑白棋盘上吐着舌头,显得焦躁不安。操纵这些焦躁不安棋子的棋手就坐在两边相对的两个凉亭里,我透过丛丛人影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对弈的棋手,他们就是奥尔良公爵和孔代亲王。“大人你怎么不进去?”说话的人是莱昂纳多,这个英俊的小白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也许这个时代只有他会把“大人”与“你”并用吧。“你不是也没进去么?”“并不是这样,我是从里面出来,你却还没进去。”莱昂纳多抬手在空中挥了挥,似乎想将面前的槐树墙直接划掉,或者是再为这堵墙加点什么,“不过现在我们都在外面不是么?”“嗯?”最近莱昂纳多的行踪我不是很清楚,在整个巴黎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看他现在的神情,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喔!没什么,就是私自去了马赛一趟,看了看我们尊敬陛下为大人远行准备的海船。”莱昂纳多神色有些焦虑,路易十六在马赛安排的海船我大概还是了解的,蒙日和原来莱昂纳多的助手泛弗兰克船长最近应该就在波尔多和马赛之间奔忙。莱昂纳多眺望着远处正在对弈的那两个王族大人,看着他们通过侍从指挥着那些左顾右盼的棋子们动到该去的位置。身穿华丽的武士服,猎犬或者哈巴狗们郑重其事站在他们的位置,每当让等到让他们骄傲出击的时候,这些高贵的宠物们便欢悦着,不明所以得出发扑向目标。“好!”场边的绅士们用力鼓起掌来,处于凉亭之中的孔代亲王身穿一身刺眼的纯白,只见他站起身来,向对面的奥尔良公爵鞠躬施礼。奥尔良公爵位置很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棋局上的得失和对面的侄子决斗火拼。“我们的北非之行恐怕会很不顺。”莱昂纳多忽然感叹道。“嗯?怎么说?”我抬手示意身边的马车不要等在这里,那太显眼。马宁赶着马车离开了。海斯若有心事地走下马车,站在不远处。莱昂纳多双眼依然盯着远处的棋局,“有趣——本该是我们的事情,他们两人却已经打开了……”莱昂纳多的话显然不是指眼前的棋局,应该是和他去马赛有关,难道说奥尔良公爵和孔代亲王在马赛也干起来了么?我默不作声地和他一起眺望棋局。场边又鼓起一阵掌声,看样子是奥尔良公爵的王后出击了,一条奥地利雪山犬穿着一身奇怪的丝裙得意地向被赶下棋局的棋子狂吠着,那一干杵在原地的棋子们变得不安分起来。“安静!安静!”侍从们惊恐万分地去哄在在棋盘上不安躁动的棋子们,场边忽然传来一阵清澈的脆笑。“玛丽王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个法兰西王后,她竟然就在不远处和一个女人散步。沿着泳池,玛丽王后提着裙摆缓缓前进,一只在水面不时轻轻掠过的左足,总能在泳池里带起几点水花,老远都能看得很清楚。王后和那女人聊得很开心,时不时转头抛出灿烂的笑容,整个罗亚尔宫的喧闹在这一瞬间终于完全被掩盖过去,仿佛只有这位王后的存在,才是整个草坪上唯一的人气。“今天你没带你那美丽的夫人来么?”莱昂纳多摘下自己的帽子,漫不经心地开始拨弄,手指那根插在帽子上的羽毛推着一圈圈转动,显得漫不经心,也显得有些烦躁。“没有,露西今早有些不舒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帅气的偶像,看着他几乎就要将那根白色的羽毛弄断,却又奇迹般的恢复过来,“你的夫人呢?公爵的女儿吧?我还没见过她呢!”“公爵的女儿?呵呵!”莱昂纳多的笑声有些干涩,他将自己的毛呢帽子重新扣在脑袋上,“你知道么?我叫她宠物。就和那些狗一样。”“汪汪!”奥尔良公爵的“王后”再次吠了起来,围在棋盘边上的绅士们跟着大笑起来,笑声显得有些刺耳,坐在凉亭中的孔代亲王又掏出白丝有事无事一般挥了起来。“呵呵!那样子真像是摇白旗投降是吧?”莱昂纳多干笑着点评着孔代亲王,我的注意力却没有在两个王族棋局的斗气上,不知为什么我将注意力停在了玛丽王后和她身边的那个女人。玛丽王后有些失神地注视着那只咆哮的狗犬——象棋中的王后,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子终于缓缓转过了脸,尽然是她——艾琳达。第一集 从资本入手 第一零三章 安排1786年,5月16日,罗亚尔宫的娱乐似乎以一场棋局展开,西方的象棋出现在中世纪早期,在8*8,64格的棋盘上布置着16枚棋子显得局促,却也显得杀机重重,在棋盘上除了步步为营的八个小兵外,车、象、王后都是长距离袭杀的长子,其中尤其王后,身具象,车的功能,在棋局上显得更为重要。奥尔良公爵的王后出击了,这个棋盘上最有杀伤力的棋子一旦出现,整个棋盘上顿时更加热闹起来。威力无铸的王后站在棋盘上藐视一切,然而她却不敢擅自出击,自己的得失完全影响了整个棋局,不过奥尔良公爵的王后正在随意驰骋,无人可挡。盯着棋局,整个法兰西真正的王后看着棋盘上的那个王后收敛了灿烂的笑容。如此远的距离中,并不能准确判断她此时的神情,只能从这位王后开始僵直的举动上看出这位王后心中的情绪。王后放下了裙摆,静立在水池边,笔挺的身体再次恢复了王室那特有的高贵和稳重,优雅稳重的垂下裙摆,缓缓回首观望。在王后身边一直陪她散步的居然是那个艾琳达,这个女人抬扇掩嘴在和王后说着什么。莱昂纳多打断了了我的观察思路,“那就是今晚所谓另一个主角卡林洛侯爵,看见没有?”卡林洛?瓦朗的那个儿子。我的视线落到那一堆旁观棋局的人身上,在那一群兴致勃的绅士身上寻找那个曾经肆意在我脸上喷溅口水的老爷,不过我没有找到那样的身影,最后我在凉棚偏僻的一角终于看到了一个相似的人形。他应该是卡林洛,那是一个完全褪干所有水分的尸体。只见他斜躺在刷白的椅子上,那双已然看不清的眼睛深深埋在黑色的眼眶之中。毫无血色的脸与那张他所坐的椅子相互映衬着,让他那个角落显得更加怪异。“好呀!”又是一阵哄笑,围观者棋局的人们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一起呼喊起来,他们有的振臂,有的跺脚,有的高声叫嚷着;有的举止乖张,有的似乎斯在做秀,有的只是塞在人堆里附和,不过坐在他们之中的卡琳洛完全是一个另类,他一动不动,那对藏在黑窟窿里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道还是否存在。“他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道。“我哪知道,我昨晚刚回巴黎会被单独隔离,似乎我从流行传染病重灾区刚逃出来一样。”莱昂纳多摇着头,找了一根灯柱斜靠着,懒散、疲惫地从身上摸索着掏出一根雪茄塞到口里,“没有香烟,只有这种东西——要么?”我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那个和干尸没有两样的卡琳洛身上移开,继续欣赏美女,我重新将目光放回水池边——王后和艾琳达不见了?这两个原本在槐树墙那边还有点活气的身影现在也没见了,眼前变得更加无趣,我失望的挠了挠头。“你一直在看王后?不会想上她吧?咳——咳——咳——”莱昂纳多不太适应雪茄的味道,涨红了脸用力咳了几下。“上国王的老婆?没那欲望,还是留给你吧!”我似乎有点兴灾乐祸一般的打量着拉昂纳多,不过很快意识到这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叹了一口气,“不会抽,干嘛还要抽?”“咳咳咳——你以为我愿意?”莱昂纳多似乎呛出几点眼泪,用力的抹了抹眼眶:“在丛林里、古墓里、迷道里点一根烟有很多好处,赶走很多讨厌的东西,只不过这个太呛——咳咳——算了。”莱昂纳多弄灭了雪茄重新收好,“听说印度烟草,还有你们中国烟草味道轻些,这北美货就是这破样。”似乎21世纪验证这样的问题会是很容易,我盯着莱昂纳多仔细收起雪茄,不由念了一句:“时代差……”“时代差?两个时代?真他妈想回去了,在这个地方我是呆烦了,一个盗墓的居然也卷入政治,真他妈混蛋!”莱昂纳多啐了一口,抬手将刚包好雪茄烟就丢了出去。雪茄烟盘旋着飞了出去,这时一辆马车驶过,雪茄烟径直撞入车轮。撞入车轮的雪茄跟着飞转的车轮转动着,越转越快,看着它随着马车开始远去。“啪”的一声,雪茄烟从车轮中重新弹了出来,弹回莱昂纳多面前。疾驰的马车很快消失在街道中,路边的的行人重新涌上石子路面,一切重新恢复了原样。重新滚回到莱昂纳多跟前的雪茄在地上慢慢滚动着,初看起来经过这次折腾这支雪茄完好无损,莱昂纳多斜靠着灯柱,双眼盯着滚到脚边的雪茄,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吃惊。他用力揉了揉鼻子,然后诧异地抬起头。盯着我,那双莱昂纳多的眼睛再次瞪了起来,焦躁不安地挥动手指,“真他把不可思议不是么?”“呵呵,他不愿意离开你。”“嗯——”莱昂纳多哼出一股长长的鼻音,再次将目光盯着脚下的雪茄,“真他妈邪了,知道么,那次去圣墓也有这样的感觉……”“嗯?”我抬头注视着眼前有些神经质的莱昂纳多,他在我面前已经提过很多次关于圣墓的事情,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讲太多,这次莱昂纳多似乎终于准备讲述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莱昂纳多神色怪异俯下身,伸手触及那在地上滚动的雪茄,然后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圣墓教堂历史建设于公元十世纪,虽然几经修建,人们似乎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曾经作为陈放上帝尸体的地方有什么特别。陈列被从十字架上救下来的上帝,这个数米见方的石屋的确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莱昂纳多和几个同伴却在这个石屋中找到了一些新的东西。“石板地面下面有东西,你知道么?有一个暗室,就在当年陈放上帝尸体那个石台下面有暗室,那个暗室似乎是天然的,是一个天然的溶洞。”莱昂纳多正在继续讲述他的故事,不过看起来这次讲述又不得不再次停止了,沿着石道,玛丽王后与艾琳达向我们走来。这位王后居然就这样径直走到大街上,我和来昂纳多都愣了。第一集 从资本入手 第一零四章 烦与思青石路上,两个身影拖着长长丝裙缓步而来。走在前面是艾琳达,王后尾随之后。“两位俊美的阁下竟然在这里躲避时世。”手中轻轻舞动着扇子,艾琳达嘴角鞠着微笑,淡黄色长裙紧紧箍着那抑露的胸部,饱满的秀桃随着这位小姐每迈出一步跟着上下轻微起伏。“很不错!真不错!”莱昂纳多此时神情已经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双深邃的眼睛适时再次绽放豪光,整个人在一瞬间完全改变了模样。“真不错,很不错什么?莱昂纳多阁下。”今天没作特殊的头饰,玛丽王后手扶一顶圆帽,少了在水池边的欢悦,却添了几分庄重。慢慢站定,玛丽王后用品评一般目光打量着莱昂纳多,嘴唇含笑,双眼凝神。倾身施礼,莱昂纳多应道,“两位高贵的小姐出现在这里,真是让这个巴黎美丽在一间黯然失光。”“咯咯,”挥扇遮嘴笑了起来,艾琳达的笑声很快吸引了路人,在罗亚尔宫周围徘徊的行人们不约而同地注视起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位贵妇人。“她是——”行人似乎认出了玛丽王后。“妈妈!那不是王后么?”孩子的叫喊引起了所有行人的注意,人们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起来。“王后?”“那个奢靡淫荡的王后?”“王后又在钓小白脸?”嘈杂的簌簌声很快响了起来,沉闷的青石街道上开始积聚越来越多的人。我连忙侧身当在这两位女士身前,引出一条道,重新回到罗亚尔宫那高耸的铁门之内。人群没有散去,他们一直瞅着那位王后,玛丽王后显得有些狼狈地躲进了高墙,几个宫廷侍从终于彻底隔开了那些聚涌而来的眼睛。“殿下您怎么就这样随便走了出去?”对于枫丹白露小镇事件依然心有余悸的我,不由瞄了一眼堵在铁门外的眼睛。1786年的玛丽王后在民间的名声已然没有那么好。恍然失神地盯着那被隔阻的人浪,王后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她紧紧拽着手中精美的扇子,紧紧握着。“是我不好,这里太沉闷了,所以……”艾琳达小心地搀扶着王后,同时棋场边再次爆发一阵雷鸣般的喊声,跟着旋转边又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围绕着贵妇人们的娱乐,先生们又开始躁动起来了。王后终于缓过劲来,她将目光在四周扫了一遍,“感谢大人您的解围。”乐意效劳。我们都不太习惯这里的沉闷,玛丽王后又不能走出宫殿,沿着罗亚尔宫偏僻的角落,我们四个人开始寻找适合的角落。在一个独处的阳台,王后终于停了自己的脚步,身体依靠白漆扶栏,抬手扶着被风鼓动的帽子眺望着远处一群腾飞的鸽子。王后殿下最近心烦,所以艾琳达陪同王后到罗亚尔宫来散心,这是艾琳达告诉我们的信息。王后最近心烦?听这个意思难道最近凡尔赛宫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富歇、卡隆与迪德罗都没有给我传递相应的讯息。王后的神情似乎真的有些烦,侧身注视着天空中飞翔的白鸽,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巴黎的风,挠动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金发,那个扣在她头顶的花绒帽随着一次次被风卷起,王后一次次将帽子按回头上。最后王后终于不耐烦了,她地摘下帽子,任由金发随风飘舞。王后看起来心情的确不好,这意味着什么呢?我接过一杯葡萄酒慢慢品味着其中的滋味。相对于王后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天空,莱昂纳多这时却显得十分从容,他显得无所谓一般地盯着眼前小天使画像发呆。我顺着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一幅画着栩栩如生的天使图画——一群拍动着翅膀小天使,他们围绕着一个光球正在舞动,他们有的在散花,有的在捋琴,有的在吹笛,在一片欢舞雀跃声中,被围在中央光球豁然是一个身披尸布的上帝。上帝似乎已经长眠,不过似乎上帝并没有完全死去,在天使奏响音乐中,沉睡而去上帝似乎在寐醒。“声音……”莱昂纳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眼前的图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两位先生可真是不解风情呀!”艾琳达径直插到图画之前,那双碧蓝的眼睛盯着我们,抬手拨弄着的金发,含嘴笑斥一般。“果然还是小姐漂亮!也真不知道杨大人为什么没选择小姐您呢!真可惜!”莱昂纳多迅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又欠身失礼。“不要乱说!”瞪了一眼莱昂纳多,我连忙解释,“艾琳达小姐是天女降凡,我这个已经有妇之夫又怎么能高攀呢!”“咯,咯!油腔滑调!”艾琳达华容乱颤一般地脆笑起来,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呵,呵。”被艾琳达盯着,我不由倒退两步。“逃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么?”抬扇遮住半张脸,艾琳达那双眼睛直勾勾着盯着我。我干笑两声回应,“好了,我们是来陪同王后殿下的,王后殿下最近是怎么不高兴了?我们的艾琳达小姐。”依靠在阳台的王后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这位王后双手交替转动着手中的帽子,白绒长羽不安的在风中摆动着,羽毛抽动着发出噗噗的声音。王后的确显得有些烦躁,不过艾琳达并没有给我们答案,这个女子收拢扇子紧紧拽在手中,双眼却一直在我身上游弋。这女人是不是真想把我吃了?我小心合计着,决定避开这双直勾勾的眼睛,俗话说好色的女人比男人可怕,也不知道艾琳达会不会属于那种可怕的生物。我小心地咽了一口,向阳台走去。“咯咯。”身后艾琳达的笑声宛如冰锥一般敲击着我的神经,楼下再次腾起的欢呼声似乎是奥尔良公爵在棋局上又有崭获。阳台上的风一阵阵灌向我的脸庞,站在风中把玩着羽帽的王后嫣然转过头来,被风挑拨飞舞的金发在一瞬间挡住了她的眼睛,王后微微晃动了一下,忽然向我倒了过来。第一集 从资本入手 第一零五章 对局(上)桃花运与桃花劫在本质上有区别么?也许有,也许没有。只不过当这样的劫运降临到当事人时的处境决定了它的性质。玛丽王后——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安托瓦內特现在就倒在我怀里。在她额前凌乱的金发随风摆动着,就和我抱着她紧张的心情一模一样。这个身体不一样,她是皇族王后的身体,抱着这样的身体我几乎可以感到银光闪闪的铡刀高高悬在脖颈之上。这个身体似乎也是一般,一个冰凉战栗的柔躯,一个与露西没又太大区别的女性身体,她一样会呼吸,一样会迷惑,一样的恐惧。细风撩开金发,玛丽-安托瓦内特那双眼睛从缕缕滑落的金发后出现,王后忧郁的眼神首次直接砸在我的眼中,我不由心神一漾,“对——对,对不起殿下。”“让阁下辛苦了。”玛丽王后淡然一笑,在我掺扶下直起身体。“好呀!”院子中再次腾起一阵欢呼声,我探头望去,应该是奥尔良公爵赢了吧?在我离开前奥尔良公爵已经利用王后吃掉了孔代亲王不少字,他应该——孔代亲王赢了?居然是孔代亲王赢了,少了几个棋子,孔代亲王居然冲入后排,一举把奥尔良公爵将死了,这怎么下的?孔代亲王如释重负一般站了起来,脸上更是得意,战败的奥尔良公爵似乎并不是很沮丧,无所谓一般的摆了摆手似乎向孔代亲王祝贺胜利,可是这棋是怎么下的呢?紧密排列的兵阵豁然间只留下一个小口子,少了几个棋子似乎让孔代亲王更容易集中了所有的棋子一举突破落了奥尔良公爵的防线,但是王后呢?王后怎么忽然间失去了效用,孤零零的深入敌阵,毫无掩护居然失去了作用。随着棋局的结束,转动秋千的小姐们也失去了雅兴,看着开始散开的人群,罗亚尔宫的客人们开始向宫中涌了进来。“杨大人,你还在看什么呢?难道在这里等您的美丽的露西夫人么?”艾琳达的呼唤让我离开了阳台,随着金色的夕阳一点点镀红巴黎的夜空,罗亚尔宫大型欢宴拉开了序幕。雪白的桌布将一位位聚集在罗亚尔宫的绅士们、女士们连在一起。跳动烛光在白色的桌布上抽动着,围绕着烛光,那一张张通红的面孔相视而笑。在高台上,奥尔良公爵举起酒杯:“感谢诸位光临我的宫殿,在这里我们从来没有举办过如此正式的宴会,今天为了我们伟大的法兰西,为了我们尊敬的王后,为了我们尊敬的尼克-杨伯爵,来!大家干一杯!”“干一杯!”在场的人们齐呼着一起站起,举起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随着酒杯的晃动一圈圈的旋转着。酒杯高举着,许多人高呼着万岁,在他们手中旋转溢动的液体上,各式各样的表情一览无余。我也站了起来,我也举起手中的酒杯,然而就在我们这张正对整个大厅的座位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这样欢呼——站在位子正中的玛丽王后用手拨弄着酒杯,向向她欢呼的人们微笑致意,那依然忧郁的眼睛虽然镀上了庄重,文雅,不过依然能清晰透着那种不明原因的烦闷。坐在王后另一边的孔代亲王嘴角挂着一种轻蔑的微笑,他漫不经心拨弄着手中的杯子,一圈圈故意晃动着杯中的液体,这个亲王整个身体似乎起来形象上站了起来,他的灵魂还赖在原来的位子上。莱昂纳多也举起了酒杯,他一脸无所谓,他抬着酒杯向所有人致意,不过总感觉他真正想表达致意也许只有我,或许我太自我陶醉了,不过我总感觉莱昂纳多投来的目光是全场让我唯一感到真诚的祝酒礼节。所有人都在高呼,每个人都有自己高呼的理由,当然也有不愿意高呼的理由。干瘪尸体一般的卡林洛在桌角一边挣扎着,他坐在一个被遗弃的位子,这位侯爵既没有起立,也没有欢呼,他抓过一个酒瓶,一口口向肚子里灌着,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着。“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法兰西添了三位新的成员。”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奥尔良公爵兴致岸然,只见他单手支撑桌子继续侃侃而谈。奥尔良公爵在继续演讲前,似乎还在寻找感觉。正当奥尔良抬手环视全场所有人的时候,在桌角一边的卡琳络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法兰西帝国是一个大家族,有我们时代守卫帝国的先生们,也有为了繁荣帝国经济而不断努力的绅士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奥尔良脸上鞠着笑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这个大家族有了两位杰出的人才,其中我们这位杨伯爵大人堪称帝国新生的柯尔伯(路易十四时代著名的首相)!不!应该是远胜于柯尔伯先生,来!我们大家为杨伯爵干一杯!”“viva!”全场雷动,人们高举起刚刚填满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再次晃动起来,打入酒杯中的烛光向四周投出万千红晕。“说得好,说得好呀!”孔代亲王起身用力鼓着掌,万千晃动的红光在他那张抹上白粉的脸上不停地跳动。全场的欢呼声应声而落,在大厅中晃动的光点也因为平复的人群停在空中,所有人高举着酒杯,不知道这位亲王要说什么,自己手中的酒杯要不要灌入口中。“尼克-杨大人——法兰西名臣,我们伟大陛下路十六国王的名臣,我国崩溃的财政将要在大人手中彻底重振……”这哪是赞扬?这简直就是点火,我握着酒杯默不作声盯着这位亲王,听他继续要说什么。孔代亲王举起酒杯向我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卡琳洛再次颓然地瘫到自己的位子里再没有动静。“杨伯爵大人,您将阿拉伯传统赛马比赛演变成为外交活动这个主意的确绝妙!”孔代亲王晃动着酒杯,看他的模样似乎不屑直接从空气中看我的模样,而是想透过酒杯中的液体打量我这个所谓的名臣。“亲王大人您客气了,在下的一点小聪明怎么能比得上您的睿智……”“大人!”一个声音忽然扯断了我的讲话,所有宾客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说话的人。第一集 从资本入手 第一零六章 对局(中)“大人!”身体略微有些摇晃,卡林洛努力支撑起了他自己的肢体。这个侯爵涨红的脸上依然找不到深埋着的眼睛,唯一能大概判断这位侯爵关注方向的只有那个晃动脑袋。卡林洛应该是在注视着谁。是孔代亲王?或者是奥尔令公爵?或者是莱昂纳多,其中一定有我,一定有的,不过他到底称呼谁是大人,他要和谁说话?“侯爵大人,看您醉的,来!让我给您倒一杯水吧。”走到这个忽然充满精力的干尸边,艾琳达从侍从手中接过一瓶清水,这个看似抬手娇弱的女子,一手提着玻璃水瓶,一手就轻易地将卡琳洛按回了自己的位子。“我——那个——我——”清水杯在嘴边晃动,卡林洛的身体跟着水杯中的清液晃动起来,他那似乎本来就不清晰的思路现在应该更迷糊了。“谢谢!谢谢,大家让我们高举酒杯!欢呼吧!”奥尔良高声呼了一声,全场再次爆发雷鸣般的欢呼声。红酒下肚,客人们缓缓坐下,全场的蜡光在一根根长竿的拨弄下熄灭了,整个大厅里暗了不少。“先生们,下面我为诸位准备了一个有趣的节目!”奥尔良再次主导了会场发言,他向意犹未尽的孔代亲王抬酒杯致敬。“叔叔要为大家准备什么节目呢?”孔代亲王掏出自己的白色丝帕抖了两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拍拭着自己的手指,随后用手指挑起桌上还没有倒满的酒杯举了起来。盛着红叶的酒杯在孔代亲王手心晃动,杯光酒影再次在大厅中晃动起来,正当这位亲王陶醉于自己的举动时,一串悠扬的]音乐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低沉的大提琴曲调中参杂着浓郁沙漠气息的沙鼓、砂锤的声音,在一串银铃的轻奏声中,人们宛如看见一片宁静的沙海,在沙丘之上一队驼对缓缓而来。驼队慢慢走近,那原来是一片烛光,在跳动的烛光中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缓缓而来,这原来是一个个身穿阿拉伯丝裙的女郎,她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她们双手托着跳动的烛火。火光点点跳动,连成一条荡漾起伏的光弧。这条由烛光连气的光弧微微漾动,宛如一条绵绵伸向远方的光河。起伏漾动的河水逐渐平缓,身穿阿拉伯长裙的姑娘们手捧火烛终于站定。长号奏鸣,整个大厅仿佛一起抖动,跟着沿着闪动的烛光,一团跳动的光点缓缓走近,伴着清脆的金属激碰,当当作响。一个身穿埃及护甲的武士沿着逐渐平缓的光河走了出来。他手握战斧走到,身穿简单的护甲,在跳动的烛光下,这个武士脸上似乎布满了伤疤。“好呀!”人堆里发出一声欢呼。跟着不少人鼓起掌来,看着这个类似于古埃及精锐奴隶战士——卡赛吉斧兵的武士最终在大厅正中的高台上站定,我闻到了一股古罗马角斗士的味道,果然——长号再鸣,跟着殿外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又一队烛光缓缓涌进大厅,这时进来的是一群身穿古罗马风格白裙的女郎,她们与那些脸遮轻纱的阿拉伯姑娘相应成趣,引起全场一阵低声地骚乱。“亲爱的杨,你似乎一直对于美色没有兴趣呢?”奥尔良公爵盯着我的脸,脸上涌着一阵阵亲昵的微笑。“没有了,没有了。”我拾起眼前的酒杯,发现杯中已经空空,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一双清秀的手为向我杯中注入了液体。“伯爵大人是眼光高呀。”这声音——我不觉转头,这倒水的是艾琳达,她怎么成了奥尔良公爵宴会的宴会主持大臣到处乱蹿。“喔!我可爱的艾琳达小姐,那伯爵可就交给您了,我想亲爱的杨不会连你也看不上吧?”奥尔良公爵似笑不笑的端起酒杯,再次站了起来,全场再次欢呼起来。在欢呼声中,一个身穿古罗马海神甲装束的重装角斗士船慢慢走上高台。只见这个头戴坚实头盔,身穿单臂战甲的壮实角斗士手握弯头尖刀,手握闪亮小圆盾,站上高台用力的撞击刀盾,咔咔作响。“好耶!”全场又有人喊了起来,奥尔良公爵满意的抬起酒杯频频点头,坐在他不远处的孔代亲王脸上满是不屑,看那神情似乎在低声哼着:“野蛮人。”莱昂纳多神情却很自然,犹如欣赏即将上演的好莱坞大片一般。“呼——”正当我观察在场所有人的神情时,忽然感到耳朵一阵酥软,一股热气扑向我的耳根,“喂~”“咯咯咯——杨你的反应真可爱呀!”艾琳达遮着嘴笑了起来,那双跳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回避着奇怪的眼神,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捡起桌上的酒杯,仔细闻了闻红酒的香气——樱红剔透的葡萄酒,散发着醇厚的香气,一种饱含温暖阳光的醇厚,一种芬芳泥土的厚泽,沉积的尘粒随着杯壁缓缓滚动,这里面似乎还有一种什么别的味道,很奇怪的味道。“这是带着浓郁西班牙气息的法式葡萄酒,是菲利普五世带到西班牙的美酒,伯爵大人,您不尝尝么?”艾琳达依着我的位子,为她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隔着晃动的酒杯,这个小姐双眼奇怪的扭动着。“好呀!”随着一声锣响,高台上的两个武士仆下身体,他们握着手中的武器开始慢慢逼近。“嗯,呵,他们不会真得以命相搏吧?”放下手中的酒杯,我故意别过头。“杀死他!”坐在场边的卡淋洛突然大叫一声,跟着全场发出各种声音,卡赛吉斧兵大喝一声首先扑了出去,在他手上舞动的战斧在烛光中划出数道弧线笔直向撞向海斗士。“好呀!”鼓浪的欢呼声噪腾起来了,衣着华丽的绅士们争先直起身体大声欢呼着,娇媚的夫人、小姐们嗫着似乎在期待可能的血腥。“这种打斗是不会伤人的,大人您认为呢?”艾琳达在我身后点评着。战斧砸在园盾之上,海神武士全身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只见他适时的小退半步,他手中的弯头尖刀高高抬起。“疑——”又是艾琳达的声音,似乎她后面还有话,不过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高台上。第一集 从资本入手 第一零七章 对局(下)攻击失效,这个结果卡赛吉斧兵似乎要有预料。在斧头撞击园盾的一瞬间,斧兵从地面弹了起来,嘴里发出怪叫,用身体向海斗士怀里撞去。“咣——”金鸣的声响在大殿中回荡,卡赛吉斧兵被魁梧的海斗士弹回了原地,沉重的海斗士手提弯刀盯着自己的对手,他原打算的反击被瓦解了,不过他同时知道刚才的攻击让对手花费很多体力。很无聊的攻势,或者这本身就很无聊,我抓起桌上的酒灌到肚子中,这酒味似乎有点怪。“杀!”海斗士大叫一声,全身颤抖着冲了出去,手中那把弯刀再次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