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学生的现代淘金故事:澳洲梦-5

Jack心里高兴,就主动和李刚打招呼。其实,Jack和李刚主动打招呼的主要目的无非是想让李刚知道,他又要去上班了。对于那些每天lookingforajob的人来说,Jack真的是叫他们羡慕死了。澳洲梦第一部分 06 三天走坏一双鞋(3)李刚疲倦了看了Jack一眼,突然问他,能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吗?Jack心里高兴,所以就答应了。Jack这么一答应李刚,等于是犯了大忌。李刚那天跟Jack到了那家中餐馆后,没有说什么,在厨房转一圈儿就走了。Jack把李刚送到门外,还安慰他说,一旦有机会,我一定把你也介绍进来……不过我可不象那个广东佬阿龙,我不会跟你要介绍费的,大家都上海人嘛……Jack说这些话时,先把他自己感动了,连眼窝都湿了。人在得志时可不能忘了还没得志的人啊!看着李刚消瘦的渐行渐远的身形,他这么想。第二天,Jack再去上班时,被那个香港老板堵在门外,操着不咸不淡的普通话说,Jack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Jack一听就蒙了,怎……怎么回……回事啊,老……老板……香港老板没再说什么,推着一脸的假笑,把Jack送走了。Jack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工作。接着,Jack就发现李刚每天晚上都要很晚才回家,而且总是带着一身餐馆特有的油味。Jack对这种餐馆的油味太熟悉了。很快,Jack就弄明白了,是李刚抢了他的工作!李刚抢Jack工作的手段很简单,他第二天比Jack早去了半个小时,对老板说,用我干吧,每小时给我5块钱就行。那天晚上,Jack当着大家的面,把李刚骂了个狗血喷头。李刚也不还口。李刚自知理亏。其实李刚也是不敢还口,他个子小,人也瘦,Jack一拳就能把他打爬下。第二天,李刚就搬走了。李刚搬走后,Bill和小玉等人都开始抱怨Jack,因为李刚一走,我们的房租就得从每人15澳元提高到每人18澳元了。后来,细心的Rebecca还追忆出李刚的一段故事,她说李刚太可怜了,她曾亲眼看到李刚拣她扔掉的食物。照Rebecca的意思,Jack似乎应该把他用40个“刀勒”(再提醒一遍,“刀勒”是Jack的习惯用语,就是澳元的英文发音)买来的工作主动送给李刚才对。Jack反倒里外不是人了。Jack觉得很窝囊,也很生气。我就劝他,说不定丢工作是件好事呢。那种7块钱一个小时的洗碗工丢了也罢,再找一个好的吗!Jack正没出出气呢,索性冲我来了,指着我的鼻子吼到: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Jack这样对我,好象抢了他工作的不是李刚,而是我。于是,Jack重新加入寻工大军。仅仅三天,Jack就走坏了一双崭新的耐克运动鞋!这样的寻工故事我听得太多了。我可不想走他们的路。我的寻工方式以及目标和别的留学生稍有不同:第一,我不想做苦工;第二,我不想毫无目标地瞎走瞎撞。我们的信箱里经常有人往里塞一份叫做《领先者》(《Leader》)的免费报纸。一般中国留学生都不看这份报纸,一方面是看英文吃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个人都太忙,又要上课,又要打工(或找工),根本没有时间看这些东西。我以前看过这份报纸,因为我在上海是办报纸的,所以对各种报纸都感兴趣。我记得那上面总是有很多招工广告,说不定会有适合我的,我想。我到信箱里找到那份报纸,打开一看,还真就有我感兴趣的工作。一个招聘广告说,要寻找有经验的推销员。这个工作是向本地的餐馆介绍一本叫做《餐馆指南》的书籍,也就是叫餐馆老板们掏钱,把他们的名字印到《餐馆指南》里面去。我想这个工作可能会适合我。我相信我的口才,赚点饭钱总还是可以的吧?再者,中国人在海外最大的生意群不正是餐馆吗?我就不信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动那些连做梦都想招揽吃客的华人老板。编这本《餐馆指南》的是个希腊人,他个子矮矮的、胖胖的,一脸连鬓胡子,本来只有三十几岁的他看上去就象是五十几岁的老人。我说服了他。我说我会把华人餐馆一个个都拉进来。他录用了我,报酬是每星期150澳元底薪,再加5%的提成。我明白,光赚底薪是不够的,要靠多推销,多提成才行。不管怎么说,我并没太费事就找到一份兼职工作。墨尔本餐馆之多样化和多元化几乎可以说是世界之最,据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风味餐馆。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我便对这个工作越发有信心了。我甚至想到,我在向华人餐馆推销这个产品的同时,说不定还可以顺便向其它国家的餐馆推销呢。我决定在晚上去推销,一是因为餐馆多在晚上开业,老板在晚上一定到;二是我想在白天写我的《中国贸易指南》。澳洲梦第一部分 06 三天走坏一双鞋(4)那段时间很有意思,白天写自己的《中国贸易指南》,晚上推销别人的《餐馆指南》。我再次穿上那身不配套的西装,也再次提上那个仿皮的小公文箱,就上路了。临行前,希腊老板给了我一些资料,还给我上了十分钟的辅导课。记得我当时是如此之自信,甚至没有耐心听完希腊老板的辅导课。可是,当我走出大门之后,就知道问题的难度了。第一,墨尔本太大了!我大概翻了翻墨尔本地图,也粗粗算了算,发现墨尔本有七十多个区,其总面积足有数千平方公里之巨!而墨尔本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餐馆就藏在每个地区里面;第二,我没有汽车;第三,我路不熟,而且在墨尔本,人们大都在汽车里,在路上几乎找不到人问路。没有车,就得走。我拿着一张地图,一张火车路线图、一张公共汽车路线图以及一张有轨电车路线图,先坐车,来到一个商业区,然后再按地图所示,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那些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餐馆。当我真的走起来后才知道,餐馆和餐馆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中餐馆也是十分分散。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我就这么一家一家地走过去,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地谈过去。我一路走一路想着Jack三天磨坏一双新旅游鞋的故事。我穿的是皮鞋。皮鞋不是走路的鞋。可是我一定要穿皮鞋。因为我是要穿着西装去上门拜访餐馆老板。好在我去的都是商业区,都有车坐,真正要走的只是从一家餐馆到另一家餐馆。和Jack一样,三天,也是三天,我走坏了一双中国新鞋子。知道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几乎全部中餐馆老板都是讲广东话的!我不会讲广东话,我们只好用英文交谈。想想总觉得怪怪的,*人一起谈话,却要讲英文!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中餐馆老板中相当大的一部分的英文并不是很好。这样,我们之间的交流就非常成问题了。后来,我想出个好主意,实在无法交流,我就动手写。既然是中国人,总该认中国字吧?再后来,我索性花了点时间,写了篇短文,介绍这本《餐馆指南》。给我印象第二深的是,几乎是所有的唐餐馆老板都是只愿意收钱,不愿意出钱的。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说出把名字印到《餐馆指南》里的一百个好处,那些唐餐馆老板就是不肯花那个钱!碰上好的老板,还会给张笑脸;碰上差的,干脆挥舞着双手,粗声粗气地用广东话让你“去啦、走啦”,就差没推你了,好象只要你站在他的餐馆里他就会输钱似的!我就这样咬着牙坚持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间,我几乎走遍了墨尔本的全部中餐馆,一共有四百多家!可是,我只推销成功了两家。成功率还不到1%!其中的一个张老板是新加坡人,我再去他的餐馆他都会给我炒新加坡面,免费供我吃。我付给他钱,总是不收,到今天我依然很感激他。那一个月可能是我在澳洲最艰苦的日子。有一天晚上,我迷路了,找不到公共汽车站,也找不到火车站,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因为没有人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走,只是偶尔过去几辆汽车提醒你,这里还不是个没有人烟的鬼镇。那时的感觉,叫我想起一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了看四周的房子,都关着门,有些甚至已经息灯睡觉了。可以想象,当你用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一个人从睡床上拎起来时会发生什么。我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期待着能有一个人从某个房子里走出来。我等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最后我急了,只好越过篱笆墙,硬着头皮去敲一扇关得严严的门。我的手刚一敲响房门,就有一条大狗扑了过来。说老实话,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狂叫着蹿出一跳狗来还真的可怕!记得我当时想都没想,拔腿就跑。我这一跑,那条狗便认定我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起身就追。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狗?我一边跑一边想,妈的!今天肯定要倒霉了!天黑,心慌,我买跑几步就在翻篱笆墙时摔了个跟头。那条恶犬就扑了上来。完了……我这样想。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叫住了那条大狗。我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真诚地道了歉后,便向他问路。房主是个好心人,他非常耐心地给我指了半天的路之后,又突然想到,这么晚了可能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于是决定开车送我去一个比较大、也比较远一点的火车站,那条火车线路是24小时营运的。澳洲梦第一部分 06 三天走坏一双鞋(5)那人叫Bob,和当时的霍克总理同名(霍克是姓,也叫Bob),我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若干年后,我开了几家中医诊所,Bob又成了我的病人。他和妻子结婚十年一直没有孩子,多方求医,毫无疗效。我的中医诊所有一个专治不孕症的专家,治好了他的病,使他妻子顺利怀孕,最后还生了个大胖小子!Bob高兴极了,还主动到电视台帮我宣传中医的神通广大。这也可能算是好人定有好报吧。这是后话了。当时对我最大的考验不是体力,不是双腿,不是贫穷,而是我的意志力。当时如果退却了,那么绝对不会有我的今天。我每天用《沙家浜》中的一段话激励自己,往往有利的情形和主动的战机就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说实在,每天早上就想多睡一会儿,哪怕5分钟也好,然而我不能,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回到我们的故事中来。那个希腊老板象我们中国人一样喜欢开会,每个星期都要领着我们开总结会。每次开总结会都是我最尴尬的时候,因为我一个星期连一家餐馆的合同都拿不到。所以,每个星期的总结会,我只能向老板保证下个星期会如何如何。而其他几个澳洲人,每天都能拿回来几个合同,一周下来就是十几个合同。和他们比起来,我真的是相形见绌。这样的状况使我难以忍受。我只坚持了一个月,就主动离开了。澳洲梦第一部分 07 最不顺的一段日子(1)我在推销《餐馆指南》时虽然没获得成功,可这段经历仍然对我很重要。我在这一个月里学会了怎样去面对对你有成见的人,也摸索出了一点“推销术”。这些经历对我后来的发展非常重要。特别是在我后来开中医诊所,向主流社会“推销”中医的时候,我的所有后来被证明是成功的想法,都来源于那段并不成功的推销《餐馆指南》经历。就是那个道理:失败乃成功之母。现在想起来,如果我不曾有过那段推销《餐馆指南》的磨炼,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成功地向澳洲主流社会“推销”了我的中医诊所的。回过头来我们就会发现,生活中的任何一段经历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话虽这么说,当时我的内心却是十分紧张的。因为我的学生签证就要到期了,因为我递交的工作签证申请一直没有下落。那段时间,我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去一趟移民局,询问我的签证申请,但从没得到过任何有用的、确切的消息。从那个时候我就看清了,澳洲的政府机构非常庞大,而且也非常官僚。每一个移民(或签证)申请案子都是由指定的移民官分管的,如果分管你的案子的移民官病了或者是去度假了,你的案子就得压下来。我的运气就不大好,处理我的案子的移民官去印尼的巴厘岛度假去了,就算我是移民部长的亲兄弟也是无济于事。我只有等下去。屋露又遭连天雨。就在我焦急地等待工作签证的时候,突然收到OSO寄来的警告信!OSO是OverseasStudentsOffice(海外学生办公室)的缩写。这三个字,说来也怪,我怎么看怎么象是国际通用的那个海上呼救信号SOS。说老实话,当时我们海外来的那些留学生还真就象怕SOS一样怕OSO来信,因为OSO就是管我们出勤率的,一来信肯定没有好事,不是警告你出勤率太低,就是通知你,因为出勤率不合格,签证即将被取消。按封警告信虽然措辞优雅、客气,但表达的意思是非常清晰的——我必须马上回学校上课,否则他们将通知移民局,取消我的签证!接到警告信后,我先吓了一跳。可是认真想了一会儿后,决定不理睬它。为什么呢?第一,我觉得学校只是想通过OSO吓唬吓唬我,并不会真的通知移民局;第二,即使是我现在马上回学校上课,也保证不了85%的出勤率;第三,我寄希望于我的工作签证能在最近顺利批准。我虽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心里仍不踏实,总觉得移民官会带着警察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几天我总是做恶梦,梦到我被移民官抓进拘留中心,最后被遣送回国……被梦惊醒后,我睡不着了,我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找个地方躲几天再说?那是我在澳洲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虽然我很自信,虽然我相信我选择的路是正确的,肯定会成功的;可是,我毕竟还没成功。而且,最重要的是,绝大多数留学生走的都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路。为什么他们不走我的路呢?是他们没看到,还是不想走?我走的路真的会比他们好吗?凭什么我就比别人高明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走的是一步死棋?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就这样,一边自信地走着自己的路,一边又犹犹豫豫地观察着别的留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留学生都找到了工作,我看到他们辛辛苦苦但又高高兴兴地去学校、去工厂、去餐馆,一边学习一边打工。他们既保持了出勤率,又赚到了钱,他们很充实,而且心安理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一定可以再续签证,继续留在澳洲。他们追求的核心目标就是留在澳洲,只要能留在澳洲就行,不管通过什么途径,也不管这个“留在澳洲”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他们毕竟已经看到了结果。而我,似乎是没有结果的。当我在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我,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并为我担心。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我总是在鼓励自己,现在是最难的时候,金凯平,你一定要用平常心来面对刚刚开始的困难,失落和孤独……虽然现在很艰苦,但是只要选择正确,就要一无反顾地向前走,痛苦就成为幸福的来源,我就一定能达到心中的目标。很快地,我又恢复了信心,我甚至忘掉了OSO的警告信,我开始全部身心投入写作。说到写英文书,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的英语虽然有些基础,可是一上来就写英文的专业书籍,还是非常吃力的。说老实话,辞不达意是常有的事。尽管如此,我还是在推销《餐馆指南》期间,完成了一份详细的写作大纲。澳洲梦第一部分 07 最不顺的一段日子(2)Brenth教授对我的写作大纲评价很高——当然指的不是我的英文水准,而是我的思路。Brenth教授的肯定给我以极大的鼓励,铺开稿纸,就一章一章地写下去了。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的身体又出问题了——这完全是个“计划外事故”。在澳洲的这三个月,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我都是认真筹划、精心设计过的,几乎什么情况都考虑过了,就是没有考虑我的身体。为什么?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从没出过问题。可谁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问题呢?开始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我并没在意,也没去看医生。我们都知道,在国外留学什么都不怕,就怕得病。怎么讲?因为在澳洲这样的发达国家看病是非常昂贵的。虽然我们来时都买了医疗保险,可是真的得病了去看医生后才知道,医疗保险只是保证了你可以免费看医生,但是看完病去药房拿药还是要自己掏钱的。澳洲的药非常贵,随便一盒可以吃一个星期的药片都要十几澳元——这是我一周的伙食费啊!哪个留学生舍得花这个钱?这样看了医生又舍不得拿药,不看也罢。再者,每个留学生出来时都会多少带一点药,什么伤风感冒啦,头疼脑热啦,跑肚拉稀啦,口干舌燥啦,吃点药就顶过去了。这样,就养成了不去看医生的习惯。我的征兆是什么?有点象感冒,浑身不舒服,关节酸痛,头昏眼花,爱打喷嚏,而且鼻涕眼泪一块流,晚上睡觉时总觉得七窍哪儿哪儿都堵住了,喘不过起来。这样,我不仅白天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无法写作,而且晚上也因为呼吸问题导致睡不好觉。睡不着觉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不仅晚上痛苦,而且整个白天昏昏沉沉地更痛苦。我自作主张地吃了一些感冒药——我是说,长时间服用不同的感冒药,但是没有任何改观。我就只好硬挺下去。我这个人,本来就长得比较瘦弱,再加上我说话的声音有点沙沙的,所以没病也象有病似的;现在真的病了就更不成样子了。我猜别人看到我那时的样子,一定觉得我很可怜。这样几天下来后,我身上元气大伤。终于有一天,我实在挺不下去了。我说挺不下去不是指的体力,而是脑力。要说体力,也许我还可以挣扎着坐起来,爬在两个牛奶箱搭成的“桌子”前接着写我的书;可是我的脑力彻底垮了,脑子象是给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彻底木掉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就这样陷入了绝境。签证一直没有消息,OSO来信警告,身体又搞垮了,我的澳洲梦即将破灭了……喷嚏越打越频繁,眼泪鼻涕也越来越无法控制,我整个人也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因为我觉得我可能会因此二发疯,把一直不停流眼泪的眼睛挖掉,我就仰面趟到由八个牛奶箱拼成的“床”上。这时,Jack回来了。Jack是兴冲冲回来的,他一回来就直奔我而来,看那意思是想告诉我点什么喜讯。可他来到我的床前,一看我的脸,愣住了:我说小金子啊,病了吧?我没理Jack,因为我只顾不停地打喷嚏,擦鼻涕,抹眼泪。Jack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扒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命令我:张开嘴……我没有理Jack,甚至觉得他有点烦,就翻了个身,把背对向他。我一转过身去,立刻爆发出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来。你得去医院了,小金子。Jack这样对我说。Jack的话令我很生气,去什么医院?钱多了烧的?不就是感冒嘛,吃药不吃药一个星期就过去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Jack没生我的气,象是自言自语那样说了句,象是花粉病哎。我一愣,仔细瞧了瞧Jack:你怎么听上去这么专业啊?Jack又笑了笑,你怎么忘了,我是上海静安医院的门诊医生啊!Jack陪我去了医院。还真叫Jack说对了,我得的是花粉病。所谓的花粉病,顾名思义,就是由花粉引起的。十一月份,墨尔本已经进入初夏,初夏是花粉病的高峰期。因为鲜花怒放,使得我们的周围到处都充满了飘散的花粉。有的人不适应空气中的花粉,就会得花粉病,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来到澳洲后会得花粉病,就因为墨尔本的花多吗?吃了医生开的药,病兆暂时被压抑住。Jack这才想起要告诉我他的好事。Jack找到工作了!Jack这次的工作是自己找的,不是“买”的。下午,Jack只有一节课。他一下课就去找工作。澳洲梦第一部分 07 最不顺的一段日子(3)一个同学告诉了他墨尔本的一个工厂区,说那里的工厂一家连着一家。Jack按照同学的指点,坐上火车就去了。Jack看到一家工厂门口挂着澳洲国旗,他听说挂国旗的都是“国营企业”(后来才知道是讹传),是大企业,一定有工作。于是Jack就走了过去。其实大企业也有大企业的缺点,机构庞大,手续烦琐。比如是个小工厂吧,一步走进去,管他谁呢,撞上一个就问:I’mlookingforajob。如果那人是老板,就算你撞着了;如果那人不是老板也没关系,那人拉直了脖子一喊:老板,有人找工作来啦!可这大企业就不一样了,无论干什么你都得先去接待处,可是接待处又不管招工。大企业的接待处只是个门面,一般就放两个长相漂亮的女孩。你一说:I’mlookingforajob。得,人家一个电话,喊一个人事部门的人过来对付你。人事部门的人对付你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给你一张工作申请表:填去吧,填完寄回来。其实那就是把你打发走了。这种故事Jack已经听上一万遍了,所以Jack根本就不去接待处,而是东绕西绕地绕到后面去了。大企业都是这样的,前面是办公室,后面往往是仓库或者是车间。Jack在后面找到一扇大门,一看,也有门卫。Jack知道,如果他跟门卫说I’mlookingforajob,肯定会给支到前面接待处去。于是他就站在那儿等机会。等了一会儿,一辆车开过来,他趁着门卫盘问司机的时候,一闪身,就溜进去了。Jack闯过这一关后,就长驱直入了。很快,他来到一个仓库里。他看到有一些人在开着小铲车在装卸东西。他正捉摸着该找谁说话,这时走过来一个人,问:请问您找谁?Jack说:我谁也不找,我找工作。那天也是巧,Jack碰上的恰好是仓库的值班经理。值班经理一听,这还了得,找工作的人都找到仓库里来了!门卫是怎么搞的?!可是Jack进来了就不再想出去。不管经理说什么,他就一句话:I’mlookingforajob。Jack就这样赖在仓库里足足有一个小时!这期间,经理先是跟他解释:对不起,我们现在不需要人;后又告诉他:找工作的话,你得到前面接待处去;然后又说:我没有权力给你工作;最后,经理给逼急了,说:再不走我叫警察啦!可是,无论经理怎么说,Jack就一句话:I’mlookingforajob。最后经理没辙了,只好答应他:明天来上班吧。接下来,Jack的日子好过了,而我的日子则变得不好过了。我在前面说过,到明年二月份正式进墨尔本大学经济学院上班之前,我还有两个月的“断档”。本来计划找一份临时工作做做,可是那份推销《餐馆指南》的工作我实在是做的不成功,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干了一段时间赚了800澳元的钱,就主动辞职了。本来想再找一份临时工作,可是身体又出了问题。我认真算了算,觉得不找工作,靠那点存款也还能活,还是可以坚持写书的。没有收入,只好坐吃山空。刚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那点钱其实早已所剩无几,为了能维持到明年二月份,我只好降低生活标准。我给自己确定的伙食标准是每周10澳元。还记得我在前面讲的那个故事吗?和我合作写书的那个迪肯大学经济系的Breth教授家中的一条狗的伙食标准是每周100澳元——刚好是我的10倍!每周10澳元能吃什么?只好省吃俭用,熬过一天算一天。为了省钱(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总是去超级市场买成袋的土豆——土豆本来就便宜,成袋的土豆更便宜。我就这样,严格控制花钱,每天吃着最简单的伙食。好在我这个人是受过苦的,1976年我在江苏一个乡下地区的海边上插队比这还苦。那段生活也是我终生难忘的,我会在后面讲到。一天晚上,小玉又在厨房里煎鱼。小玉在厨房里大张旗鼓地煎鱼简直就是对我的一个挑战。我上顿下顿地土豆,她却在煎鱼!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Jack告诉我说,小玉最近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她现在已经不去上学了,天天趟在家里睡大觉!可一到晚上,她倒来精神了,天还没黑就开始打扮了,紧身上衣超短裙,长筒*高跟鞋,描眉毛,画眼睛,涂口红,还要洒上令人*的香水!他妈的!她打扮这么妖艳干什么呀?准没好事!你知道吗?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晚上!要天亮才回来呢!你别看Jack如此数落小玉,其实心里蛮羡慕她的,因为他每次骂完都会加上一句,妈的!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就不用这么拼死拼活地打工赚钱攒学费了。其实,关于小玉颠倒日夜的作息时间我也有所察觉,我天天闷在家里写书,也见过她大白天的穿着睡衣迷迷瞪瞪地蹿出来上厕所,或者是去厨房喝口水什么的。不过,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书上了,根本没在意。记得有一次小玉去厨房喝水路过客厅时,还凑过来看了一眼。她一见我写的是英文,就叫了一声:哟!敢情你一直在家里学英语啊!澳洲梦第一部分 07 最不顺的一段日子(4)不过,小玉为什么不去上英语课,为什么不在乎出勤率,以及每天晚上都出去干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真的清楚。Jack猜测说,她肯定去做鸡了!可是Bill不同意Jack的说法,Bill说,小玉应该是去和那个矮个子越南人约会去了。Rebecca基本同意Bill的说法,不过她又提供一个线索:那个矮个子越南人家里是有老婆的,他跟小玉不过是想换换口味临时玩几天罢了。Rebecca说话的口气明显地听得出来是在嫉妒小玉。确实,小玉比Rebecca有姿色。Rebecca是北京人,人高马大地象个男孩子。所以,当今天晚上小玉没象往常一样精心打扮,而是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煎鱼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Bill终于忍不住了,假装去厨房做饭,顺便问了句:哎,怎么今天晚上不出去呀?小玉幸福地一笑,说,不出去……怎么你做饭啊?Bill只好说,嗯,做饭,做饭……小玉又幸福地一笑,说,你们都别做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小玉说要请客的话声一落,Jack和Rebecca立刻就都冒了出来。三个人伸头一看,哟!不仅仅是煎鱼,还有烧肉和凉菜呢!Rebecca立刻凑过来,搂住小玉的肩,有什么好事啊?小玉腼腆地一笑,低下头。Rebecca一看更来劲了,说呀,肯定有什么好了,要么怎么会请客?!那天晚上,小玉不仅请我们吃饭,还请我们喝酒。小玉买的是用硬纸板的“盒装”红葡萄酒,一盒就是5公升。小玉大方地说,喝吧,使劲喝,今天晚上管你们够……Bill自嘲地说,小玉啊,闻了你一个多月的鱼味,总算是吃上了啊。Rebecca还是憋不住要问,小玉,还没告诉我们是什么好事呢。小玉要搬走了。小玉搬去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华侨同居去了。小玉那年二十五岁。六十多岁的老华侨在认识小玉两周之后就把糟糠之妻给休了,又过了两周,就把小玉接过去住了。老华侨不仅有身份,而且有钱。小玉跟了老华侨就再也不用去打工了,也不用再交学费去念那个鸟英语了。小玉出苦海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有点瞧不起小玉,也有点嫉妒,可是谁都净挑好听话说。吃人家的嘴短。借着小玉的酒,Bill也向大家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可能会去墨尔本大学读研究生。Bill说这事还没最后定,主要取决于导师能给他争取到多少奖学金。如果能够cover(负担)一半的海外学生费,他就会去念。晚餐的话题马上从小玉转到Bill身上,夸他前途无量,是个真正的留学生。然后又轮到Jack。Jack把自己工作的“国营企业”狠狠地夸了一通,工资高不算,而且每到星期四自动进帐,分文不差……最重要的是人家正规,八小时工作就是八小时,过了八小时就得doublepay……小玉急忙问:什么叫doublepay呀?Jack这回牛了,又是喝酒又是夹菜地摆足了架子:就是双倍工资。正常情况下一天不是八个小时吗?在这八个小时内,每个小时的工资是12个“刀勒”(“刀勒”是澳元的英文发音。我们以前说过,Jack总是愿意在说话中时不时地露一两个英语单字,以显示自己在“鬼佬”堆里混过),可是如果今天活多,要加班加点,就得doublepay,也就是给双份工资,这样每个小时就是24个“刀勒”了……哇!这么好啊?!小玉接过来说,我在那个越南人的制衣厂剪线头时,才没有管你一天几个小时呢,你干100个小时也是五毛钱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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