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佩茨十分平静地回答: “那时我就开枪自杀!” 我清楚地记着我同他的那次急躁的谈话。谈话中提到了为祖国应尽的职责。最后他承认说了蠢话,然而很快就清楚了,这次谈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问题不在于那次谈话。必须明确地认识到,我们的失误之处还在于对自己的干部不够了解。科佩茨是一个出色的飞行员,但是领导军区航空兵部队并不称职。战争刚一开始,法西斯分子真的在第一天就摧毁了该机场上几乎所有的飞机,科佩茨真的自杀了。 熟悉了西部边境的情况和听取了巴甫洛夫的汇报后,我确认德国在这里也集中了自己的兵力。 我飞往波罗的海沿岸特别军区。飞机在一个歼击航空兵团的机场上着陆。陪同我的指挥员向该机场派出了轰炸机,命令在此举行战斗警报演习。 歼击机团团长立即向我报告,在本地区上空有一架德国飞机在飞行,但是他不知道怎样对付它,因为是不允许将其击落的。我命令迫降德机,并马上向莫斯科请示。过了一刻钟,得到的答复是不能击落德机。关于迫降则避而不谈。而我们已经将其迫降。后来,这架飞机及其空勤组的情况怎样,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很快就爆发了战争。 警报演习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歼击机,还是轰炸机都迅速升空,并完成了要求它们所做的一切动作。然而,愉快的心情很快就被坡坏了。军区副司令员E ·П·萨夫罗诺夫向我报告了德军在边境的集结情况。我飞回了莫斯科。我毫不隐瞒地向国防人民委员汇报了自己在边境上的印象和视察情况。C ·K ·铁木辛哥当着我的面给斯大林打了电话,并立即前往斯大林处,以便向他亲自汇报。但为了不挑起德国人的进攻,斯大林仍然命令在边境上维持原状。 M ·П·基尔波诺斯非常严肃地对待所出现的局势,下达了占领基辅特别军区各边境筑垒地域的野战阵地的号令,并开始集结第二梯队所属的部队。有关此事报告了莫斯科。第二梯队各兵团的调动得到了批准。但是,根据总参谋部的指示,基辅特别军区的部队被迫放弃了最前面的防御地带,并实施了后撤。事情没有涉及到审查敖德萨军区类似的主动性问题。因为该军区的部队实际上处于战争的前夜,可以认为是处于战斗准备状态之中,而基辅和西部特别军区的部队则还谈不上这一点。 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和苏联人民委员会并非对各地报来的令人焦虑的消息不关心。国防人民委员部曾接到关于在基辅特别军区内展开西南方面军指挥机关的指示。为了展开南方面军的指挥机关,曾派出一个以丘列涅夫大将为首的作战组。任命了曾在基辅特别军区司令部内工作过的,很有才能的A ·N ·安东诺夫将军为该方面军参谋长,他在战争期间晋升很快,到战争末期当上了总参谋长。向西部边境调遣了五个集团军,即第16、19、20、21、和22集团军,这些集团司令员中,最出色的是后来的第19集团军司令员N ·C ·科涅夫。还采取了其他的紧急措施。例如,在基辅特别军区就紧急组建了五个机械化军。工作上总的指导方针是:不在边境地带直接做那些可能会招惑法西斯分子或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他们向我们进攻的事;采取一些加强国防能力所必需的,但又不会引起德国情部部门注意的措施。国防人民委员部从上级那里得到了包含这种精神的指示。当然,国防人民委员部本身执行的也是一条从整体上符合国家政策的路线。 读者可能会产生一个问题:我们的领导人是否确信1941年夏季能成功地避免战争,也就是说,至少还能赢得明年春季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关于这一点,当时上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但是,从自己的观察中,我所得到的印象是,我们的领导是犹豫不决的。一方面他们常常接到今人焦虑的情报,另一方面则看到苏联还没有完全作好抗击侵略的准备。如果说在近两年里我们武装力量的人数增加了一倍半的话,那么技术兵器就不够用了。况且它已部分地老化。我们大家都竭力对事件的进程施加影响,使其转为对我方有利和延缓冲突。然而,已经形成的局势如此严重,这一点未能做到。 还应该谈谈另一方面的情况。既然在战争刚刚爆发时,英国和美国就已成为我们的反希特勒同盟的盟友,那么大多数现在对我国领导人当年作出的决定持批评态度的人,只是在苏德战争方面机械地评价这些决定,看来是错误的。1941年春季的形势特别复杂。当时会不会出现由德国、日本、英国和美国组成的资本主义列强的反苏同盟,我们是没有把握的。希特勒在1940年放弃了德军在英国登陆,这是为什么?是兵力不够?是否决定晚些时候再登陆?或许正在进行建立反苏统一阵线的秘密谈判?如果不考虑所有可能的方案,那就是犯了轻率罪。要知道,苏联的安宁取决于正确的选择政策。何处将出现前线,在什么地方集结兵力?只是在西部边境吗?战争是否可能在南部边境爆发?而远东会出现一种什么样的局势?在上述情况下,不能切实保证一下子探索出最正确的方法时,各种各样的可能行动方法只会进一步使形势复杂化。 我们按照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和苏联人民委员会的指示采取了行动。1941年春季,总参谋部修正和补充了保卫国境线的全年计划。计划中确定,一旦发生战争,将动员和展开武装力量。规定用一百七十个师和现有坦克、飞机和火炮的一半以上防御西部国境。5 月和6 月,在各军区和部队司令部采取了大规模的动员措施。例如,6 月初,就有七十五万多注册人员被召集入伍,有将近四万人被派往筑垒地域。从5 月下半月起,边境军区的一些师和军变更部署到靠边境更近的地区。在这期间,内地军区的部队开始向边境军区开进。其次还采取了加快建设筑垒地域的措施,并下达了修建方面军指挥所的指示。 6 月21日日终前,国防人民委员部才清楚,法西斯德国次日进攻苏联已是不可避免的了。因此,必须尽快地通知部队,使其免遭突击,把航空兵转场到备用机场,令第一梯队部队占领有利于反击侵略者进攻的地区,第二梯队和预备队开始进入适当的地域,以及军区和部队的司令部进入指定地域,安排好部队的指挥事宜。随后,还采取了一系列加强部队战备的紧急措施。遗憾的是,在战争爆发前所剩下的五、六个小时里,国防人民委员部和总参谋部没有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只是在6 月22日零时30分,莫斯科才向各军区下达了部队进入战斗准备的命令。当莫斯科拟定和向部队发出命令时,已过去了许多时间,接着就爆发了战争。只有海军人民委员,他的司令部和敖德萨军区的首长较干练地采取了行动,用电话和电报向各舰队和部队下达了简短的号令。因此,海军,以及敖德萨军区的部队,如上面我所提到的一样,作了战斗准备,所以在战争的第一天没有遭到严重的损失。由于给各军区和部队的通告过晚,致使各边境军区陷入困境,归根到底,这是伟大卫国战争初期我方受挫的原因之一。 最初的日子 6 月21日夜间。训令一个接着一个。来自波罗的海沿岸的消息。前往大本营大概千百万苏联人仍然记得,他们是如何度过1941年6 月22日那个难忘的星期日的前夜的。我也没有忘记这个夜晚。 我的直接首长——国防人民委员把我叫了去。最近几天来,他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我虽然知道造成他暴躁的原因,虽然亲眼看到了西部边界出现的情况,但是人民委员的话还是使我感到十分突然和不安。C ·K ·铁木辛哥说: “也许明天就会爆发战争!您必须作为统帅部代表前往列宁格勒军区。军区的部队您都了解,必要时您也能帮助军区领导。主要的是,不要受人挑拨”。 “如发生武装进攻时,我的权力是什么。”我问道。 “首先要冷静。要善于把真正的进攻与局部事件区别开来,不要让局部事件酿成战争。但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如遭到进攻,您自己是知道应当如何处理的”。 总之,一切都按原来的规定进行。要竭力为国家争取和平,不论是一年、半年、一个月。要收割庄稼。要开办新的国防企业。各机械化军要逐次编人序列。要组织好高速飞机的生产。国际形势可能得到改善。如果形势没有得到改善,战争终于爆发了,只要不是现在,而是以后,那国家进入战争时就会有利一些了。无论如何要争取时间!再多一个月,再多半个月,再多一星期也好。战争也可能就在明天爆发。那也要想方设法不让它在明天爆发。要尽最大努力把一切可能变为现实,甚至不可能的也要努力使之变为现实。不能受人挑拨,因为与德国签订的协议还在执行。不能随波逐流,而要注意事件的发展,要驾驭它,使之沿正确的的方向前进,服从我们制订的方案。然而,现在我们要怎样做,才能使战争不在明天爆发呢? 当我6 月22日打开收音机,听到外交人民委员B ·M ·莫洛托夫关于希待勒德国凶恶地进攻我国的讲话后,一切都十分清楚了。我的伙伴П·П·韦奇内将军和C·A·潘诺夫中尉,也找到了我们为什么要去列宁格勒的答案。 我一到列宁格勒,就立即去军区司令部。我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大家都愿意听莫斯科代表的生动讲话,接受莫斯科代表的口头指示。在场有Д·H ·尼季舍夫少将和H ·H ·克列缅季耶夫军级政委。很快,他们就分别被任命为该军区参谋长和军事委员会成员。那是战争爆发后的第三天由北方面军宣布的。战争爆发时,军区司令员M ·M ·波波夫正在视察军区的一些兵团。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部队的情况,城市就遭到敌机空袭。两架敌机突人住宅区上空,并开始轰炸。很快,击落了一架敌机。当地防空部队立即把这件事通报了,并以此作为其开始战斗行动的标志。 不能浪费一分钟。我们不知道敌人的计划,因而无法预料会发生那一种情况:新的空袭;空降,特别是在爱沙尼亚和摩尔曼斯克地域空降;来自芬兰边境方向的大规模突击。除展开军区所属部队外,需要使我们的行动与后方工作协调起来,需要与党、政、经济部门建立密切的联系,并尽快使全国的所有力量都用于抗击敌人。我命令召集军区军事委员会,不必等待少数在其他地方的委员到达。我们立即开始工作了。 我们究竟了解一些什么情况呢?在极北地带,据侦察报告,有德军的一个“挪威”集团军,其中编有芬兰兵团。无疑,进攻摩尔曼斯克是该集团军的任务之一。面对该集团军的是我第14集团军。对第14集团军的可靠性,我们当中谁也没有怀疑过。在拉多加湖和卡累利阿地峡以北和以西,有敌卡累利阿集团军和东南集团军,其编成中大部分是芬兰人。“它们可能进攻彼得罗扎沃茨克和列宁格勒。掩护彼得罗扎沃茨克的是Ф·Д·戈列连科中将指挥的我第7 集团军。掩护列宁格勒的则是M·C·普申尼科夫中将的第23集团军。这两个集团军的干部参加过芬兰战局,十分了解战区的情况,并具有在这种地形上作战的经验。 苏芬边境目前仍然平静。显然,芬兰在等待时机,以便采取对它最有利的行动。但是它准备等待多长时间呢?一个月,一周,还是一天、谁也不知道。因此,我军应准备随时抗击敌人的突击。所有三个集团军都接到了如下指示:立即调整好部署;前出至边界线附近,并控制住边界线;加固阵地,完善工程设施,主要是掩护基本方向,加强对敌观察,与军区司令部保持不间断的通信联络。 有人告知我说,在我到达列宁格勒以前,国防人民委员会曾给军区司令部发来训令:鉴于战争可能爆发,各部队都要做好战斗准备。从训令下达后,全区的兵团、部队和分队立即开始向国境线调动,并占领筑垒地域。只是进展缓慢,因为训令要求部队疏散配置和隐蔽前进,对空防御正在逐步组织。总之,军区未能完成全部要求。甚至部队为做好战斗准备也不能放手进行工作,因为训令的最后一条规定,除非有特别指示,不准采取任何其他措施。 大约在上午8 时,军区接到了莫斯科的第二道训令。但是,这个训令实际上是无法执行的。因为这个训令事实上仅仅与那些已在西北、西方和西南战线上与敌展开战斗的集团军有关。训令中专门有一条,禁止我们在未遭到敌人破坏的地点越过国界,而且特别指出,我航空兵不得对芬兰领土进行空袭。这就使列宁格勒军区再次陷入了只能等待事件发展的境地。 我把全部责任都承担起来,指示各部队要加速完成战斗准备,同时请求上级和友邻提供军区两翼的情况。A ·Г·戈洛夫科海军少将指挥的北方舰队通报说,水兵们都已做好准备,只是那里还平静。波罗的海舰队在B ·Ф·特里布茨海军中将的指挥下,正在海上作战。从拉脱维亚沿海各陆军基地发来的是相互矛盾的情报。但是,从涅瓦河河口方向,目前还没有形成对列宁格勒的威胁。最后,与波罗的海沿岸特别军区司令部的通信联络沟通了。接电话的是军区副司令员E ·П·萨夫罗诺夫。他通报说,根据早先批准的计划,6 月22日军区部队应当实施战斗射击。因此,战争爆发时,很多部队和分队都在靶场上或在去靶场的路上。距边界线不远的部队,正与敌进行激烈的遭遇战斗。现在无法和所有部队通电话,不仅要不通正在作战的部队,也要不通驻在本区其他地区的部队。军区司令员Ф·N ·库兹涅佐夫上将昨晚到了边境附近,还下达了关于实施战斗射击的补充指示。现在不知道他在何处。 E ·П·萨夫罗诺夫接着说,非常担心军官家属的命运。战争爆发前几天,根据军区首长的命令,家属都撤往后方。可是,6 月20日国防人民委员会下了一道坚决命令,要求所有的人立即返回原驻地,这样一来,军官家属们的命运生死难卜了。他们一定会最早成为敌人的俘虏。 E ·П·萨夫罗诺夫希望我给他出个主意,今后应该如何行动,我建议他首先沟通与部队的联系,并组织好指挥。进一步要找到司令员,并与波罗的海舰队和左邻——西部特别军区各兵团协同行动。但是,很快就看出,波罗的海沿岸特别军区的领导已经没有信心按原计划行动了。 遵照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的命令,包括列宁格勒州在内的很多州都进入了战争状态。所有的兵役局都接到命令征集二十三到三十六岁的人入伍。列宁格勒各工厂都接到了广泛展开军用品生产的指示。我们则在各兵役局、俱乐部、体育协会和军区仓库收集枪支,进行统计和分发。我特别担心的是,军区的飞机和坦克都很少,为此,我指派军区司令部工作人员成立一个小组,计算出在各种形势下——如芬兰立即发起进攻时,或尔后再发起进攻时,或完全不进攻时;如果我们奉命去增援,或者不去增援,或者我们自认为需要支援其他军区时——本军区所需的兵力兵器数量。 在和平时期,人们不可能预见到战争爆发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形势,尤其是当战争不按人们预计的方式进行时,更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发挥最大的工作效能,并根据具体情况修改计划。 到6 月22日傍晚,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态势没有改善。但是,列宁格勒军区和其它军区及方面军一样,也接到了国防人民委员的第三道训令。正在苦战的各个兵团都奉命要转入进攻,粉碎侵略者。至于我们,则要要求固守边界,阻止敌人突入苏联领土纵深。军区司令部极其紧张地工作着。夜间是不平静的。我得到通知说,6月23 日,军区司令员M ·M ·波波夫将由摩尔曼斯克回到列宁格勒,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A ·A ·日丹诺夫则由莫斯科回到列宁格勒。 战争第二天的早晨来到了。我接到了立即去莫斯科的命令。临走时,我指示军区军事委员会要将拟议中的计划报告已经在路上的A ·A ·日丹诺夫。后来有人告诉我,日丹诺夫为了尽快实现这个计划,花了很大力气。就在这一天,即6 月23日,我被任命为统帅部大本营的常务顾问。 西北方向 从伊尔门湖向南。这件事发生在第34集团军,第11和第27集团军。我军应放弃博洛戈耶。 1941年9 月,我接受了新的任命。我记得,为此我被叫到最高统帅的办公室。斯大林正站在地图旁边仔细看着,随即转过身来,迎着我走了几步,说: “您好,梅列茨科夫同志!身体好吗?” “您好,斯大林同志!我身体很好。请下达战斗任务吧!” 斯大林不慌不忙地抽着烟斗,走到地图跟前,平静地给我介绍西北方面军的态势…… 两天后我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代表的身份飞往西北方面军。同行的有H ·A ·布尔加宁和Д·3 ·梅赫利斯。 这个方面军在战争一开始就组建了。当时,它编有第8 、11和27三个集团军。第8 集团军配置在梅梅尔至涅曼河地区,奉命抗击德军第18集团的突击。第11集团军防守涅曼至拉脱维亚共和国南部边境地带,立即就与德军第16集团军及德军“中央”集团军左翼的第9 集团军和第3 装甲集群遭遇。敌第4 装甲集群企图从我第8 和第11集团军之间突入,我军阵地遭敌航空兵突击,受到破坏。在敌优势兵力的压迫下,苏军各兵团且战且退。 8 月初,遭到分割的第8 集团军转向南,进入爱沙尼亚组织防御。第11集团军由普斯科夫退往伊尔门。这两个集团军之间隔着楚德湖。西北方面军编成内的第27集团军,在第11集团军以南组织防御。 继而,第8 集团军经爱沙已亚退守列宁格勒,即划归北方面军指挥。后来,第8、23 和48集团军都编入8 月27日成立的列宁格勒方面军。在卡累利阿和极区活动的北方面军的第7 和第14集团军,合并组成卡累利阿方面军,直属大本营。为了封闭掩护卢加的K ·N ·皮亚德舍夫中将的战役集群与舍隆河之间的缺口,派来了 8 月底德军第56摩托化军和第16集团军的其余兵团,在西北方面军防区内重新发起进攻。敌人在洛瓦特河突破防御后,向前推进了一百公里,到达谢利格尔湖附近。在波洛麦季河以东,德军建立了杰缅斯克登陆场,后来,争夺这个登陆场的激烈战斗,一直持续到1943年底。这就是1941年9 月初,我们在这里所碰到的局面。 1941年9 月9 日,我们到达西北方面军。在机场上迎接我们这些大本营代表的是,方面军司令员П·A ·库罗奇金中将和军 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这两个人我在列宁格勒时就听说过了。什特科夫是我在对芬战争时的战友,后来在整个卫国战争期间,和我在三个方面军中共过事,他是一位机智、英勇、果敢的助手和朋友。军事委员会的另一名委员是军级政委B ·H ·博加特金。参谋长是我的老同事H ·Ф·瓦杜丁。他详尽地报告了前线的情况。 我第27集团军与敌人之间隔着谢利格尔湖以北的水网地带。敌人在此处难以进攻,因为只有在兵力上居于相当优势时才能获胜,而敌人并不据有这种优势,因此已把这个方向上较好的部队抽调至列宁格勒附近。我右翼的第11集团军在帕尔芬诺、波拉、累奇科沃以北据守阵地。其当面德军正困在沼泽地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发起进攻。 我最担心的是第11集团军的左翼和第34集团军的整个防御地段,它们负责掩护通往克列斯特齐、瓦尔代和博洛戈那的道路,所防守的阵地穿过瓦尔代高原下比较干燥的地方。而这正是德军最有可能突击的地域。从另一方面说,如果我们要发起进攻(我们希望,转入反攻的日子不久就会到来),也很难找到比较有利的出发阵地。 从初步了解到的我各个集团军的情况看,它们都遭到严重削弱,损失了相当一部分兵力,技术兵器、武器、弹药、装具等都不足,只能坚守防御。因而,必须稳定我们的防线,加固阵地,阻止敌人进至上沃洛切克。因为敌人从该处有可能迂回我在沃尔霍夫河防守的兵团,向雷宾斯克方向进攻,切断我西北方面军与西方面军的联系。 这个总的战略考虑要求采取一系列战术措施。于是,我们会同方面军首长拟定了措施。同时,我们估计到,莫斯科以西正在进行激烈交战,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不可能给我们重大的增援。我们还考虑过我防御地幅内的地形条件。这些条件对于我方的防御来说,比之对于敌方的进攻更为有利。 我们决定立即到现地去了解各个集团军的情况,并在指挥方面给它们以必要的帮助。先到哪个集团军去呢?我们把电话打到第11集团军司令部,找到B ·N ·莫罗佐夫中将。他回答问题时,语调平静,说话充满信心,情绪愉快。这表明,第11集团军正在等待着。该集团军的司令部当时设在累奇科沃村以西。该村已有德军突人。电话线正好是穿过里奇科沃村!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给集团军司令员打了好几次电话都畅通无阻。只是后来才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尽管村里有德国人,爱国的苏联人(可惜不知道他们的姓名)还继续在通信枢纽服务,直到最后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们还给诺夫哥罗德战役集群司令员N ·T ·科罗夫尼科夫少将打了电话。那里德国人并未采取十分积极的行动,情况稳定。可见,方面军的整个右翼牢牢地固守着阵地。我们已决定前往第27集团军,忽然在尼科利斯基国营农场附近的方面军指挥所近旁(韦利那湖西岸),遇到了第34集团军参谋长Ф·П·奥泽罗夫上校。他和我曾在白俄罗斯军区一起工作过。表现很好。从和他的交谈中得知,他并不知道第34集团军司令部及所属大多数部队究竟在哪里。原来,该集团军司令员K ·M ·卡恰诺夫得知我们到达后,派他前来报告情况。卡恰诺夫和奥泽罗夫都已有三天没有和所属部队进行直接联系了。 Ф·П·奥泽罗夫被撤了职,任命为步兵团团长。后来由于表现突出,他取得了将军军衔,指挥过集团军,并成为沃尔霍夫方面军参谋长。1941年的教训对他有益处,他吸取了教训,成长为一名高级军事首长。K ·M ·卡恰诺夫的结局就很坏。Л·3 ·梅赫利斯将他的行为报告了大本营,就此断送了他的前程。我认为,他的命运似乎应当比这好一些,他也似乎应当有更高一些的职务。战争初期,很多军事首长都没有能立即适应情况,但是并没有妨碍他们尔后进一步发挥自己的才能。 例如,第27集团军司令部配置在菲利波瓦戈腊村。过了一昼夜,才从集团军司令员H ·■·别尔扎林少将和集团军参谋长П·C ·雅尔摩什凯维奇上校的报告中得知,该集团军司令部与所属各师的通信联络状况稍有好转,集团军首长也没有近期内的行动计划。但是,在下周内,恢复了对所属部队的领导,而且稍后还对敌实施了重大的突击。根据我们的请求,由大本营预备队派至西北方面军的坦克分队,有力地支援了这次突击。这些分队的行动直接由装甲兵司令员Я·H ·费多连科将军领导。 当时,我建议别尔扎林首长采取三项措施:把现有的飞机和汽车集中起来,以便与所属各兵团建立可靠的联系;竭尽全力建立起哪怕是一支不大的预备队,以堵塞敌人的突破口;立即着手在防御纵深构筑阵地。 为了使第34集团军被围部队撤出,我们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根据我的指派,有一名,司令部军官乘“ПO —2 ”型飞机经敌战斗队形上空飞往被围部队。他在森林中发现了该集团军的三名指挥员:两名将军和一名上校。他们将被围部队分成三个纵队后,即带领突围。突出敌人合围的有摩托化步兵第163 师,步兵第257 和259 师,第207 军炮兵团及其火炮与物资器材,以及由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处长尤金采夫上校率领的其他数个兵团的零星人员。 9 月11日,在距扎博罗维那村不远的地方,我们与第34集团军司令部的第二梯队建立了联系这里有集团军炮兵主任B ·C ·贡恰罗夫炮兵少将,集团军司令员卡恰诺夫。他们两人对所属部队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显得惊慌失措:过了一天,就把集团军的领导撤换了。代理集团军司令员为П·ф·阿尔费里耶夫少将,参谋长为M ·T ·罗曼诺夫少将,炮兵主任为M ·H ·契斯佳科夫炮兵少将。9 月14日,集团军补充了新锐力量,其中有一千三百名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七十名政治工作人员。 9 月12日,第11和第27集团军各补充了两个师。对敌实施了多次反突击。有过一个值得记取的教训。在一个发生过火灾的泥炭地段,由于泥炭是由下向上燃烧的,上面的地表泥土外观毫无变化。数天后,我军在该地区转入进攻。怎么也没有料到,很多战士踩塌了地表泥土,掉进齐脖深的坑中。跟在他们后面的几辆坦克也掉了下去。其实,这种情况今后还有可能遇到。 我军在西北战线上的态势开始逐渐稳定下来。方面军首长采取了不少必要的措施,以使在整个战线上阻止敌人前进,并着手组织纵深梯次防御。我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拔除敌人在波洛麦季河以东形成的杰缅斯克登陆场。这个想法使我昼夜不安。从何处抽调兵力来实现这个想法呢?只有西北和列宁格勒两个方面军协调一致地突击,才能拔除这个突出部。但是,从8 月底起,要沟通这两个方面军的通信联系却相当奇特。它们虽说是友邻,但并不相接。在两个方面军之间,从拉多加湖至基里希、继而向南沿沃尔霍夫河一线,有苏联元帅г·и·库利克的第54集团军和H·K·克雷科夫中将的第52集团军占领阵地。而这两位军事首长都由最高统帅直接领导。我想,可能需要对方面军后方一定数量的当地居民尽快地组织训练,而这是否需要请示大本营批准呢?我清楚地记得,9 月17日早晨,我正准备把这些问题提到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时,突然要我立即返回莫斯科。后来,我被派往列宁格勒附近担任了新职务。 再次同芬兰白匪作战 在最高统帅那里,9 月份的任务。第7 集团军如何战斗。戈列连科将军。沿弧线后退斯维里河障碍,人们是如何行动的。 1941年9 月中旬。列宁格勒附近的形势变得极为复杂了。北面是芬兰人……西面是被希犄勒匪徒占领的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南面也是法西斯德军。东面是拉多加湖,只有该湖的南岸未被敌人占领,宽度大约有九十公里的水域。沿这条水道与列宁格勒军民保持着联系。 同时,市内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列宁格勒市内的居民、郊区居民以及从敌占区来的难民,住满了整个城市。从9 月8 日起,动用了由市执行委员会掌握的数量很少的储备。配给的食品减少了很多。现在,拉多加湖上的航线成了整个列宁格勒的命脉。物资由提赫文城运到沃尔霍夫城。一部分物资由该处继续沿铁路运往沃伊博卡洛,再换装在汽车上。不久以后,在拉夫罗沃村附近辅了一条直达拉多加湖岸的铁路支线。食品、弹药、人员都在该处由汽车或火车换装在拉多加区舰队的船上。有的物资在沃尔霍夫附近直接装上河中的平底船和汽艇,沿沃尔霍夫河进入拉多加湖,再沿与拉多加平行的旧拉多加运河,向西直至奥西诺维茨灯塔。人员和物资从该处换地方铁路,经腊希亚、乌格洛沃、弗谢沃洛日斯基,到达列宁格勒。 但是,在拉多加一奥涅加地峡上的苏军也撤退了。因而,拉多加湖东岸落入芬兰人手中的地段越来越向南扩大。如果芬兰人渡过斯维里河,德国人突入沃尔霍夫河右岸,那列宁格勒和外部的联络线,除了空中外,就全被切断了。 列宁格勒保卫者誓死坚守阵地,不让敌人再前进一步。然而,在拉多加—奥涅加地峡上的撤退仍在继续进行。我忐忑不安地阅读来自拉多加湖东岸的战报。要不了多久,芬兰人就会和德国人会合了。可是,大本营没有力量帮助东岸的我军。哪怕能在什利谢尔堡和姆加附近突破敌人的包围圈也好!但是,敌人打退了我方的多次进攻。而且,德军还由南向拉多加打进了一个楔子,其中心在锡尼亚维诺村。这个楔子不断向两侧扩张,已将我军分割成相距数十公里的两部分。 我尽力详细地叙述了1941年9 月中旬的情况,先谈西北战线,再谈列宁格勒地域。这是为了便于读者了解这两个地方的战斗行动的进一步发展情况。 总而言之,我被召回大本营。即将见到最高统帅。 我在国防人民委员会工作期间和在伟大卫国战争年代,曾数十次见到斯大林。我虽然没有作过记录,但还是能想起某件具体的事,并由此想起说过些什么话,有过什么议论,以及在场的人有些什么反应。一环扣一环,只要想起某件事的一个环节,就会引出其他环节来。从心理学角度看,这是很容易说清的。每次去见斯大林,对我来说(也许不仅是我),都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因为每次会见都是由于事情重要,都使我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在正式会议上,斯大林都称我为“梅列茨科夫同志”,很少称“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在非正式见面时,不知为什么,他爱叫我“亚罗斯拉夫人”或“机灵的亚罗斯拉夫人”。当他对我就某个重要问题提出的建议感到满意时,就面带微笑叫我,当我和他的意见不一致时,他就生气。 在战争年代,当我向最高统帅汇报前线态势或讨论新的任务时,A ·M ·华西列夫斯基、B ·M ·沙波什尼科夫有时参加,г·K ·朱可夫、A ·и·安东诺夫、г·M ·马林科夫、K ·E ·伏罗希洛夫参加的次数较少,其他政治局委员或军事首长参加的次数更少。不少时候,交谈是用交换目光的方式进行。这并不是说,斯大林事先没有和国防委员会成员或大本营成员讨论过这个问题。自然,斯大林与其他集团军司令员和方面军司令员并不都是单独谈话的。至于我(根据实际情况说),在战争年代,很多作战任务都是在我们两人交谈时,斯大林直接赋予我的。 9 月17日,也进行了这样的谈话。我详细地汇报了西北方面军的态势以及自己最近时期构想的一些见解。斯大林说:“态势稳定下来,这很好。我看,您已经走上轨道了。我们想交给您一项重要的任务。您不反对吧?” 当然,不反对。我奉命立即前往拉多加—奥涅加地峡的卡累利阿方面军第7 集团军。该集团军经过战斗已向南退往斯维里。我的任务是,帮助它组织防御,竭尽全力阻止芬兰人冲向沃尔霍夫与德军会合。指挥第7 集团军的是ф·д·戈列连科中将。对芬兰作战时,我担任第7 集团军司令员,他指挥着一个步兵军。我认为他不仅是一位很好的军事首长,而且是一位聪明人,机智、谨慎、勇敢。对芬兰作战后,他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斯大林早在国内战争时就认识他。派我前往该集团军时,斯大林说:“去看看戈列连科那里的情况。您了解这个集团军和它的指挥员们,他们也了解您。去给他们出些主意。如果光出主意不行的话,我准许您自己指挥。我命令用一切办法挡住芬兰人!” 我到达设在彼得罗扎沃茨克的集团军司令部后,首先全面了解情况。在这个地区,情况是这样发展的。战争爆发前,第7 集团军驻守在新国境线附近,由索尔塔瓦拉至吉莫累湖。包括芬兰兵团在内的所谓“卡累利阿集团军”是在7 月10日沿两个主要方向(奥洛涅茨、彼得罗扎活茨克)进攻苏联领土的。归戈列连科指挥的有三个步兵师,而敌军却几乎比这多三倍。莫斯科不可能给第7 集团军重要增援。当第7 集团军开始缓缓向东南撤退时,西北方向总司令K ·E ·伏罗希洛夫曾派驻守在卡累利阿地峡上该集团军西侧的第23集团军的一些部队前往增援。第7 集团军对敌实施了数次反突击,经过二十天的战斗,挡住了芬兰人。 第7 集团军新阵地的右翼,这时位于曼谢利克高地最南端的波罗索泽罗附近。集团军的中央面对夏莫泽罗湖,这是拉多加- 奥涅加地峡上最大的一个盆地。左翼沿图洛格斯河延伸至拉多加。因此,集团军几乎是严格沿着经线由北向南配置的。从战略观点看,集团军的这种态势不能说是好的。芬兰人已经使其右翼逼近斯维里河了,距河边总共还有六十公里。当然,那时德国人距沃尔霍夫还很远,谁也不会认为,列宁格勒很快就会陷入包围中。但是再过两个月,希特勒的“北方”集团军群在执行具体作战计划时,这种态势大概就起决定性作用了。 8 月10日,芬军重新在这里发起了进攻,一直持续到9 月,逐次增加兵力,一公里一公里地与第7 集团军展开争夺。德军开始对列宁格勒进攻后,芬军也加强了压力,将第7 集团军部队分割成三部分。经过战斗,集团军战线的中央深深向东突出。该处的兵团分成两个部分:掩护斯维里河口的南集群:彼得罗扎沃茨克集群。第三部分是在芬军向康多波加突破时,被其分割而与主力失去联系的部队。随后,即撤往东南,并以“麦德韦日耶戈尔斯克集群”的番号留在该处。 由于距离遥远(沿奥涅加湖为一百二十公里),与韦德韦日耶戈尔斯克集群的通信联络比较困难,当时,我们的无线电台很少。给部队配齐必要数量的无线电技术器材,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其他两个集群之间的通信联络时刻有中断的危险,因为芬兰人已进入舍洛托泽罗地域的奥涅加湖沿岸。不久,彼得罗扎沃茨克集群即撤离,并向南变更了部署。当时的情况表明,应当沿斯维里河组织坚固防御。要立即采取行动。于是我在9 月24日亲自掌握了第7 集团军的指挥权。Ф·д·戈列连科请求留下来当我的副手。我心甘情愿地同意了。我没有做错。集团军参谋长A ·H ·克鲁季科夫少将也留下来担任原职。 我们立即着手完成主要任务——组织部队有计划地撤退。左翼部队由奥洛涅茨撤至斯维里斯特罗伊、洛杰伊诺那波利、斯维里察一线。这一翼的拉多加湖方向,由Б·B ·霍罗什欣海军少将的拉多加湖区舰队加以保障。集团军右翼的处境比较困难。左翼后撤的距离并不远,而右翼就很远了。如果我们把两脚规的一端放在地图上的斯维里察,另一端指在彼得罗扎沃茨克,然后划一条向南的弧线,我们所得到的这条线,就是集团军所属部队应到达的线。距奥涅加湖越近,应向后撤的距离就越远。新的防线定为由奥什塔至波德波罗日耶。这就意味着,集团军右翼必须经过不间断的和艰苦的战斗,后撤一百五十公里。这时需要进行有组织的后退。彼得罗扎沃茨克集群的一部分没有来得及与集团军主力会合,随后即乘奥涅加湖区舰队的舰只,以及能找到的、能组织到的和能够使甲的各种船只和就便器材到达南岸。在组织部队后撤的同时,我们努力在斯维里河建立一条防线,使之成为芬兰卡累利阿集团军不可逾越的屏障。 敌人来势很猛。芬军统帅曼纳林男爵为了使自己的计划与德军协调一致,他给自己的军队规定的任务是,对第7 集团军实施两次强大的突击。其中的一次突击,他打算指向西南,突破斯维里河防线,在沃尔霍夫附近与德军会合。另一次突击则应指向东南,经别洛那湖地区,前出至沃洛格达。为了这个目的,敌人一开始在第7集团军当面集中了四个师和三个旅,后来又从卡累利阿地峡调来一个德国步兵师、四个芬兰师和两个猎骑兵旅。现在不算辅助部队在内,敌人进攻的兵力计有九个师和五个旅。我方则只有四个步兵师。一个民兵师和由内个团编成的两个支队。敌人在飞机方面也比我占较大优势。 我和大本营说好,撤到奥涅加湖以北的军队集群将不再运到南岸,而在克尼亚泽夫少将的指挥下转隶给卡累利阿方面军。当时担任卡累利阿方面军司令员的是B ·A ·弗罗洛夫中将。处在两个湖泊之间的第7 集团军,断绝了与卡累利阿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联系,只能根据大本营的指示,独立完成作战任务。第7 集团军更名为独立第7 集团军,直属最高统帅。斯大林赞同我们的想法:即在斯维里河上挡住芬军。 我军变更部署和撤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9 月25日,敌人夺占了距彼得罗扎沃茨克不远的波洛文纳村。敌“奥洛涅茨”军队集群驻在洛杰伊诺那波列附近。敌步兵第7 师和兵力为两个旅的猎骑兵“L ”集群,经拉德瓦韦特卡沿铁路从南面向彼得罗扎沃茨克进攻。9 月底,敌人的钳形攻势在彼得罗扎沃茨克附近合拢了,10月2 日该城落入敌手。这时,敌人开始从行进间强渡斯维里河。由于我右翼防线尚未构筑完毕,敌人遂得以强渡成功,并在布拉耶夫斯基至彼德波罗日那地域夺占了登陆场。随后,开始了持续三周的浴血战斗。这个阶段,敌人总共只前进了八至十五公里。此后,双方在这里的战线终于稳定下来,一直到1944年夏季。当时我自然不会知道,正好是我以后有幸指挥的卡累利阿方面军的军人,1944年6 月从这里把芬兰人赶出苏联国境线的。 在奥涅加环湖运河防御战斗中,奥涅加区舰队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援。它在靠近沃兹涅谢尼耶村的斯维里河河源附近活动,用自己的舰炮火力打击企图从南面绕过奥涅加湖的敌人。在我第272 师撤离彼得罗扎沃茨克后,它还将该师由绥萨尔后送到这里。拉多加湖区舰队起了特别重大的作用。它不仅保障了列宁格勒方面军第23集团军和独立第7 集团军的翼侧,而且给列宁格勒保卫者供应了一切必需品。当时,已经不能从陆上进入列宁格勒了。该区舰队的大部分船只都把基地转移到新拉多加和夏西斯特罗伊港,从该处装上粮食、弹药、技术兵器和补充兵员向西运去,再将伤病员和饿坏了的人们运回。 我第7 集团军在拉多加- 奥涅加地峡上进行了三个月的艰苦卓绝的战斗。苏军遭到不小的损失,但敌人伤亡更惨重。敌人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被迫放弃自己的计划,并转入长达两年半的防御。敌人未能拿下列宁格勒,未能在列宁格勒周围建立起严密的封锁,未能突至沃洛格达并前出到奥涅加湖以南的战役地区。得到德军部队加强的芬兰卡累利阿集团军,在作战中己变得软弱无力和疲惫不堪。关于9 月底的情况,一名德国将军蒂佩尔基希是这样描述的:“……德军统帅部坚决请求芬兰人,在斯维里河地域对俄军施加尽可能强大的压力,以改善在拉多加湖以南地域进行激烈战斗的那个军的态势。但是芬兰集团军由于其北翼在彼得罗扎沃茨克遭到敌人的猛烈攻击,无力做到这一点”。 后来,我们很好地利用了第7 集团军在三个月战斗中获得的正面经验。有的兵团在当年调往提赫文后,很快就在实践中贯彻了这个经验。由第7 集团军调出的很多指挥员,稍后在沃尔霍夫方面军胜利地进行了战斗,其余则在卡累利阿方面军编成内有成效地完成了任务。 我们也考虑了我军行动中的不足之处。首先,第7 集团军领导在组织防御时,力图在所有防御地区平均分配兵力兵器。这就使敌人能够通过在需要的地点集中兵力而在其他地点暂时减少兵力的办法,利用在最重要方向上造成的兵力兵器优势突破防御。我们没有十分注意保障各兵团之间的接合部及其翼侧。事实上,敌人从来不愿意正面进攻,而通常都是采用迂回机动,实施合围战役。这种情况在森林——沼泽地地形上具有特别重要的作用。因为在这种地形上,缺乏战斗经验的部队都是避开森林,沿道路部署。最后,实践证明,军队以一个梯队的队形在宽大正面上防御时,必须有相当大的预备队。预备队最好配置在比一般情况下靠近前沿的地方,主要应在交通枢纽附近、居民地内、便于运动的隘路附近,而且最好不在一个地方。这就是我从斯维里河附近战斗中得出的结论。 在紧邻前线地带的我军后勤机构的工作,理应单独加以叙述。说实在的,后勤机构往往与前线人员进行的是同一工作,即英勇地与敌人搏斗。例如,在敌人炮火下的运输就是这样。白海——奥涅加航运局不得不在敌航空兵不断突击下,从麦德韦日那戈尔斯克、彼得罗扎沃茨克、波韦涅茨、舒尼加、康多波加后送人员和物资。当马里英斯克水系的船闸不能使用时,奥涅加湖和奥涅加河的船只就通过威捷格腊为舍克斯纳航运局转运物资。它们经威捷格腊进入伏尔加流域水系。拉多加湖上的水运工作人员是在极端繁重和危险的条件下行动的。敌人的飞机对他们轰炸,德军的远程火炮对他们轰击,他们要克服比海上还要猛烈的拉多加风暴,以及1941年秋季特别狂暴的汹涌波涛。我们光荣的水运工作人员经受了种种艰难困苦,英勇地履行了自己的公民天职。 通信人员的工作也是优异的。大家都知道拉多加湖上的列宁格勒生命之路,但是,能有多少人知道,1941年底投入使用的莫斯科——列宁格勒迂回电报电话干线,也是穿过拉多加湖呢?不能忘记同样完成了最复杂任务的铁路和公路运输工作人员。 从提赫文滚出去 赤手空拳的后勤。如何组织防御?掩护通往沃洛格达的道路。痛苦的经验。实施反突击。半包围圈中的提赫文。没有发挥主动性。强攻城市。列车驰向拉多加。 提赫文座落在芬兰湾以东一百八十公里处。在提赫文附近粉碎了德军,是列宁格勒保卫者英雄历史中的光荣一页。关于列宁格勒保卫战和列宁格勒人在被围困条件下的生活,人们已经写了很多。我在这里只是想回忆一下1941年11—12月我军在提赫文附近的战斗行动,因此提赫文是敌人企图使列宁格勒失去穿过拉多加湖的最后几条交通线,从而与全国完全隔绝起来的地方。提赫文附近的战斗行动,还标志着主动权转入我军手中,在西北方向上开始出现了转折。 1941年9 月,三十余万德军从南和东南包围了列宁格勒,芬军则从卡累利阿方向上形成威胁,并前出至斯维里河。列宁格勒居民、列宁格勒方面军和波罗的海红旗舰队,都处在十分艰难的境地。拉多加湖及其南岸地区成了与国家后方联系的唯一道路。 尽管处境极端困难,列宁格勒保卫者不仅打退了敌人的全部攻击,而且还迫使敌人转入防御。当时,德国法西斯统帅部决定从列宁格勒东南面向纵深迂回,以便与芬军在拉多加以东会师,形成第二道包围圈,切断列宁格勒与国家后方的一切联系,迫使它投降。 为了完成这项计划,德军将多达三个军的兵力投入战斗。他们派出直接与芬军会师的是,第39摩托化军。该军刚刚补充完毕、编有两个坦克师(四百五十辆坦克)、两个摩托化师及一些独立部队,行动时有航空兵掩护和支援。同时,德军第1 军的三个师开始沿沃尔霍夫河两岸向沃尔霍夫斯特罗伊方向进攻,第38军各兵团则向小维谢拉方向进攻。 在格鲁济诺地域,敌军突破了我军防线并强渡过沃尔霍夫河。11月初,德军坦克进到了提赫文的近接近地。丢掉提赫文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通往拉多加湖东南岸的最后一条铁路,而这条铁路却是经沃洛格达供应列宁格勒的大动脉。 法西斯宣传机构欢天喜地,向全世界吹嘘列宁之城的陷落已不可避免。德国报纸预言:“现在不需德国士兵流血,列宁格勒就会投降。”11月8 日,在苏军撤出提赫文的当天,希特勒在慕尼黑演说时洋洋得意地断定:“列宁格勒会自行举手投降,它迟早不可避免地要陷落。谁也不能逃脱,谁也突不破我们的包围。列宁格勒注定要因饥饿而死亡。” 我没有能直接参加提赫文接近地上的防御战斗。在那里战斗的是B ·ф·雅科夫列夫将军指挥的第4 集团军。而我当时正指挥第7 集团军在斯维里河上对芬军进行防御。提赫文在我们的后方,而且由于德军突击的锋芒直指斯维里河。一旦德军突破第4 集团军的防线,我们就会遭到敌人从后方的突击。 因此,我们不间断地注视着提赫文方向上的事态发展,极其注意阅读来自该地区的战报,自己也努力搜集情报。最重要的措施是建立预备队,并将其集中在敌人可能进攻的路上。我希望把在斯维里附近会战中学到的经验,很快应用到实践中去。但是,第7 集团军没有另外的预备队。我把一个坦克旅抽出来作预备队,将各种独立支队和已到达的补充人员组成一个步兵团、一个装备76毫米火炮的炮兵团、五个迫击炮营(82毫米迫击炮)。此外,我命令所有部队和居民都来参加构筑防御工事。这样就腾出来三个工作营。这就是集团军用于掩护突破的全部兵力。 战斗行动向提赫文靠近,并构成了对我集团军后方的真正威胁,需要采取紧急措施。但与第4 集团军没有通信联系。大本营也没有通报准确的情报。于是,我们决定自行查明,第4 集团军有无能力自行阻止德军继续推进,或者该集团军是否需要紧急支援。为此,我于11月5 日派第7 集团军参谋长A ·H ·克鲁季科夫少将前往第4 集团军战斗行动地区。大约在同时,由第4 集团军那里来的列宁格勒州党委书记T ·ф·什特科夫向我通报了提赫文附近的情况。什特科夫是组织列宁格勒粮食供应的。 提赫文附近的情况,不说是危急,至少也是极端严重的。第4 集团军司令部遭到敌人突击,分成互不联系的小组向东退却。集团军的指挥被打乱了,各部队无组织地撤退。 有关提赫文方向上的情况,我于11月7 日用电报向大本营作了报告。很快就接到命令,要我立即前往第4 集团军,临时负责指挥。而我所担负的第7 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也没有解除。给两个集团军规定的任务,仍然是在斯维里河上挡住芬军。阻止德军在提赫文地域的进攻,并将其粉碎。 但是,到了第二天,列宁格勒方面军派在第4 集团军的代表п·A ·伊万诺夫少将用电话通我说:德军已占领提赫文并迅速向东,向沃洛格达方向推进。当日傍晚,我同M ·H ·泽连科夫师级政委、A ·A ·帕夫洛维奇少将、г·д·斯捷尔马赫旅长、以及其他同志,前往萨罗扎(在提赫文以北二十二公里处)。在我动身前下达了号令,要求由第7 集团军立即从自己编成内向提赫文地域派出一个坦克旅、一个步兵团、四个迫击炮营、两个工兵营、数部炊事车及储备的粮食。这几乎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黄昏时,我们到了萨罗扎。没有人接我们。一般说已经看不见人了。从背后传来了谁的声音。 “我军没有放弃这个地区吗?” “我们到哪里去?”又一个人问了一句。 “那里,那里”。我安慰着自己的同伴。我看到有一个穿着苏军军服的人快步向我们走来。看来,这是一位营长。他向我报告说,营正准备撤退。 “你的营应继续执行任务。”我命令说。后来我问道,“你们的饭堂也准备撤退了?能给我们吃一顿晚饭吗?” “难呐,不过我们试试,大将同志”。营长回答说。 军官们得知我们到达的消息后,聚集到了我们去的饭堂里。开始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和我们谈话的人们情绪低落。他们差不多都是经提赫文撤退下来的。但是,提赫文究竟是怎么丢的,谁也说不清楚。按他们的说法,提赫文是突然被占领的。在提赫文接近地上战斗的部队和分队,失去指挥后,到了城市没有停留就撤退了。敌人夺取城市后也没有停留,继续进攻,向北直扑斯维里河,向东沿公路和铁路直指沃洛格达。在这些方向上聚集着我撤退部队的主力。这就是傍晚我们在饭堂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当然是极不完整的,但我们毕竟知道了一个概貌。 首先应当恢复第4 集团军各兵团和部队之间遭到破坏的联系。为此,参谋人员和指挥人员必须帮助建立指挥和通信联络。但是既没有参谋人员也没有指挥人员。随同我由第7 集团军前来的数名将军和军官对此是力不胜任的。我们决定前往部队撤离的主要方向上去寻找各兵团和部队的指挥员,就地把分散的分队和支队编在一起,并组织起对它们的指挥。这样做会稍许推迟组织反击敌人的时间,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唯一正确的途径。而且到了部队能够就地直接了解情况和熟悉指挥人员。这些对于我这个新任司令员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天,我同A ·A ·帕夫洛维奇将军和我的副官M ·г·博罗达大尉,由萨罗扎向提赫文方向前进,走了五公里就幸运地遇到了两位兵团指挥员:步兵第44师师长п·A ·阿尔秋申科上校和步兵第191 师师长п·C ·维诺格拉多夫上校。我们是在一个不大的村庄偶尔遇到他们的。他们正站在村头一栋房子的台阶上争论着什么。原来,这两个兵团的部队都在向北撤退:第44师顺着大路直接向洛杰伊诺那波列(第7 集团军的中央)撤退,第191 师则沿稍偏东的乡村土路撤退。这样,在同一方向上就有了两名首长。由于和集团军司令部没有通信联系,他们就需要自己决定尔后如何行动了。他们看到面前是一位将军后,非常高兴,立即停止了争论。 这个方向上的情况令人十分担心。进攻之敌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挡。从两个师长的汇报中得知,两个师的人数不超过一个团的兵力。第44师各部队当时总共约七百人。该师是10月底从列宁格勒前线空运来的,既没有炮兵,也没有运输工具,只能使用步兵武器战斗。有一些分队是由师政委д·и·苏尔维洛率领的,撤退中经提赫文时就与主力脱离,现在正向东,向大德沃尔村方向撤退。步兵第191 师也大为削弱了。全师大约有一千人,而且是分散成很多单独的分队在活动,事实上没有统一的指挥。 有时,这个师的分队与另一个师的分队混杂在一起。例如,第44师各部队就混杂有为数不少的第292 师的分队。而第292 师的主力却在九十公里外的另一侧,正向沃尔霍夫方向撤退。原来,德军在基里希附近突破防线后,第292 师就化整为零分散活动了。坦克第60师的坦克极少,情况也是这样,该师的主力在提赫文以南防守,而与191 师各部队并肩战斗的一些分队,却向北撤退。 我们开了个短会。大家都同意应当立即行动。但是从哪里着手呢?一位师长提议与战士们谈话,以便了解他们的情绪。我们就这样做了。战士们说话时很勉强,但十分直截了当,抱怨天太冷(冬季来得太早),可是他们穿的还是夏服,子弹都打光了,德军的飞机为所欲为,而我们的飞机却不见踪影,德军的坦克开来开去,而他们却连手榴弹也没有,我军的火炮一言不发…… 和战士们谈过话后,重新又提起老问题来:究竟从哪里着手呢?还是那位建议和战士们谈话的师长说: “红军战士离不开炊事车,我们就把炊事车作为集合地点吧。” 我喜欢这项建议,但这里没有炊事车。于是我和第7 集团军联系,命令集团军航空兵把炊事车拆开运来。随后作出决定,把各师散在路上和森林里的部队集中起来,并由他们组织临时指挥机构。坚持要两位师长指定集合点,并在集合点布置好休息地点,准备好热食、医务人员、被服和弹药。来到集合点的官兵都给饭吃,发放御寒衣物,还供给弹药。为了加快集合的速度,在所有交叉路口都设置了指路的标兵,并派人在附近的村庄查找,把找到的士兵一律送往集合点。 由第44和第191 师各部队组织起来的临时支队,应占领防御,按我的计算,11月10日应在朔穆什卡右岸占领防御,切断通往洛杰伊诺那波列的道路,阻止敌坦克向北开进。根据我的指示,第7 集团军的预备队也派到这里。来到这里的第4 集团军后勤部长波普科夫上校奉命负责保障部队的粮食和弹药。波普科夫上校是一名有经验的后勤供应人员,他很快就克服了由于集团军后勤部在后送从提赫文撤出的物资储备时的杂乱无章而造成的供应困难。后来,他较好地组织了对部队的各种物质保障。 傍晚前,我们到了第44师。再次和战士们谈了话,了解到他们的需要和情绪,指定了防御地区并在现地给师长们指明防御地区的位置,规定了具体的任务。随后我们前往大德沃尔村,该处有第4 集团军向东撤退的另一股部队。伊万诺维奇将军留在博尔村,负责领导集合部队的工作,并组织防御和尔后的进攻。 11月10日早晨,我们到了大德沃尔村。一进村我们就发现第4 集团军司令部在村子里。在村边上有一挺孤零零的高射机枪,在房子旁边停着一些轻型汽车和指挥车。经查明,这里还有集团军后勤部等指挥机构,以及事先未从提赫文撤出的一些卫生机构。它们都是在敌坦克及其搭载的冲锋枪手占领了城市,并切断了几乎所有出口时,才开始撤离的。在仓卒撤离时,司令部的一部分沿通往洛杰伊诺那波列的道路向北撤走,另一部分则向东撤至大德沃尔村停下来。此外,由集团军参谋长п·и·利亚平少将率领的司令部的大部分工作人员,这时正在沃尔霍夫地域指挥作战,表面上算作第4 集团军编成内的沃尔霍夫集群,实际上这个集群隶属列宁格勒方面军第54集团军司令员。利亚平将军是在11月下半月才回到第4 集团军来的。他的后勤部由于“迷恋”后退,把载运储备物资的后送梯队撤得很远,后来不得不在方面军航空兵的协助下去寻找,被找到后又克服了巨大困难才返回。 我们到达大德沃尔后,开始恢复对部队和兵团的指挥。我们不能等待п·и·利亚平。我任命随同我前来的г·д·斯切尔马赫旅长为参谋长。要求他在大德沃尔把脱离了司令部的指挥员集合起来,并让在沃尔霍夫集群的全体司令部工作人员返回;立即组织对整个集团军当面之敌的侦察;建立与各兵团和独立行动的各个支队的通信联络;组织从下级和友邻搜集情报,并保障命令和号令的传递。我充分信赖这位早先经过考验的指挥员的经验。他出色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是非常有学问的人,有很好的军事素养,而且勇敢超群。不久他就升任方面军参谋长,可惜的是,正当他焕发创造力的时候,他的生命却中断了。提赫文战役后大约过了一年,他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牺牲。他的得力助手是作战部长и·п·阿尔费罗夫。 提赫文以东的情况,大致与以北的情况相同。已经遭到削弱的部队和兵团的为数不多的分队,边阻击敌坦克进攻,边缓缓撤退。战斗在阿斯特腊恰以东两公里处进行。由师政委д·и·苏尔维洛指挥的步兵第44师的一个二百人的支队以及一个预备队团(大约有一千人)在搏斗。在大德沃尔火车站地域还有另外一个步兵团分队(大约也是二百人)。这就是第4 集团军用于掩护通往沃洛格达方向的全部兵力。步兵第65师和两个独立坦克营在途中。预计再过两天,他们可以到达大德沃尔火车站。我委托п·A ·伊万诺夫将军把该方向上的全部兵力合编成一个支队,占领并固守防御,直至预备队到达。 提赫文以南,穆列沃至沃洛日巴地段,有我近卫第27师和坦克第60师担任防御。这两个师的人数也少,而且经过长期战斗已十分疲惫了。实际上,在这里实施战斗行动的只是某些分队和大约三十辆坦克,坦克第60师计有七十辆越野能力低的T —26型老式坦克,其中大约二十辆在涅博尔奇地域的列宁格勒——莫斯科铁路线附近战斗,十五辆在北部配合第44师战斗。在涅博尔奇(提赫文以南五十公里)以东,阻滞敌摩托化师进攻的是;遭到严重削弱的近卫步兵第4 师和步兵第92师的部队。总之,第4 集团军分成了三个单独行动而又互相隔绝的集群:沃尔霍夫集群、提赫文集群和南方集群。 我向大本营汇报了情况及采取的措施,给п·A ·伊万诺夫和集团军参谋长г·д·斯切尔马赫作了有关组织防御和尔后行动的指示后,即同炮兵主任г·E ·杰格佳廖夫向北赶往第44师师长阿尔秋申科处,以便接应从第7 集团军来的预备队,并组织对敌反突击。 途中,我们和指挥员及红军战士们交谈过。长期战斗、大量的伤亡、供应中断、弹药(尤其是子弹)不足、我军战斗失利以及向国家纵深后退,这一切给某些军人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我们努力振奋军人们的士气,但是感到光说空话是不够的。首先应当整顿好指挥,供给部队弹药,保证正常的饮食,并规定明确的任务。只有上述各项都实现了,才能使军人们相信,敌人并不是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强大,是可以打败的,而且最终会被消灭的。我们努力这样做了。 造成我军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第4 集团军的几乎所有部队和兵团,其中也包括集团军司令部在内,没有在森林沼泽地形上实施战斗行动的经验。司令部丢掉了指挥,部队暴露在敌航空兵打击下。地形实际上是难以通行的。森林和沼泽几乎布满了沃尔霍夫河与提赫文之间。大量的河流切断了部队的运动道路。居民也稀少,道路不多,广阔的沼泽在严寒时也不冻结。 第4 集团军各部队在1941年11月获得的惨痛经验,使我们受到很大教益。当时我们就作出规定:不论部队如何急不可待,凡是来补充的人员和战前新到的部队,都要经过训练中心或直接到兵团中熟悉在森林沼泽地实施战斗行动的特点,练习判定方位,学会构筑防御工事、掩蔽部和道路。 当我再次来到博尔村时,步兵第44师司令部里已经集合了来自第7 集团军的部队和分队指挥员。在A ·A ·帕夫洛维奇将军的领导下,已经制定了对敌实施突击的计划。各部队和分队预计还要几小时后才能到达。突击计划规定,开到的预备队和步兵第44及第191 师各分队要共同努力,向敌坦克师的先遣部队发起冲击,将其击退到提赫文,尔后从西边绕过该城,切断敌提赫文集团的后方交通线。具有在森林沼泽地作战经验的坦克第46旅,在完成这项突击任务中将起主要作用。提赫文附近的战斗,给我留下的印象恨深,因为这是我在伟大卫国战争中指挥的第一个重大的进攻战役。因此,我想较详细地谈谈。 预定的突击于11月11日一早就开始进行。由第7 集团军来的坦克第46旅和一个步兵团,协同步兵第44和第191 师各分队,从行进间发起冲击,把敌人击退十二至十三公里,进至提赫文北郊。这次突击完全出乎敌人意料之外。德军清醒过来后,调来坦克和飞机,在提赫文以北大约十五公里处挡住了我军的攻势。坦克第46旅和步兵第44师试图继续进攻,但未能奏效。 虽然对德军的突击没有立即取得预期的结果,但对我集团军各部队来说,作用还是很大的。首先,消除了德军与芬军会合的严重威胁。敌人损失了很多坦克,又退回到提赫文附近,已经打消了进攻的念头,在城市周围组织防御。其次,我军进至新的地区,在相当程度上改善了自己的态势。由于我军的阵地控制着敌人的后方交通线,因而构成了随时可将其切断的威胁。再者,这次不大的胜利对我集团军的士气产生了良好的影响。人人都笑逐颜开了。 提赫文以东的情况也好转了。п·A ·伊万诺夫将军把步兵第44师各零散的分队、预备步兵团、另一个步兵团的各分队和坦克第60师的一些分队都编在一起,统一领导起来。这个支队由防御转入了进攻,击退了敌摩托化师的坦克和摩托化步兵。 我返回大德沃尔村时(11月14日或15日),伊万诺夫将军指挥的支队,把敌人赶出了阿斯特拉恰。战斗极其激烈。敌人据守每一栋房屋。激战了四天。这时,伊万诺夫的支队得到步兵第191 师和新到的两个坦克营的加强后,已进至距提赫文五、六公里处,由于暂时无力发展进攻,遂就地巩固下来。敌人也急忙加修工事。 这样,德军在两个方向上遭到打击后,被迫转入防御。当时正在莫斯科和罗斯托夫附近展开战斗,敌人无法指望很快得到大量增援。但是为了加强封锁列宁格勒,敌人不借任何代价都要守住提赫文。当时在敌后活动的游击队力量还小,实际上无法援助我们。他们为了把德军吸引过来,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英勇地进行了战斗。区党委书记H ·A ·戈雷舍夫,这位第一批游击队的领导人就是在提赫文附近牺牲的。 解放提赫文在当时对我们有极其重大的意义。这是关系到列宁格勒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生死存亡的问题。因此,必须采取措施尽快解放从内地通往新拉多加的铁路线,以便从该处经拉多加湖向列宁格勒运送补给品。防御决不是消极的,防御中也有一些支队采取积极行动疲惫敌人。第4 集团军各部队在防御的同时,聚集兵力、兵器,调整部署,进行决定性反攻的准备。首先,在预备队到达和部队得到补充后,编成战役集群。北战役集群由п·A ·伊万诺夫将军指挥,从西北、北、东三个方向包围了提赫文。集群的编成不是固定的。有时这个集群只编有坦克第46旅和步兵第44师。当时在提赫文以东行动的部队曾称为中央集群。 在伊万诺夫战役集群左翼展开的是来自大本营预备队的步兵第65师,该师在п·K ·科舍沃伊上校的指挥,在提赫文东南接近地上占领防御。п·K ·科舍沃伊后来成了苏军的著名军事首长,苏联元帅,在提赫文附近经受了严峻的锻炼。第65师担负着夺取提赫文市这项最困难的任务。再向南是近卫第27师和坦克第60师各分队组成的战役集群由A ·A ·帕夫洛维奇将军指挥。最后,在集团军左翼以南行动的步兵第92师各部队、近卫步兵第4 师分散的各分队和坦克第60师的一个坦克团,组成了南战役集群,由原第4 集团军司令员、现第4 集团军副司令员B ·Ф·雅科夫列夫将军指挥。 雅科夫列夫将军是一位有丰富领导经验的战斗指挥员。但是,有一次在困难时刻他没能保持对集团军的指挥,因而被撤了职。根据他本人的请求,他被留任集团军副司令员并同时领导南战役集群。稍后,当成立沃尔霍夫方面军时,雅科夫列夫将军被任命为另一个集团军的司令员。 我把前来补充的兵员集中起来,加上第4 集团军本身的人力物力,以及当地党政积极分子,组建了一个步兵旅。该旅的很多分队,由于枪支不足,一开始只能装备手榴弹。旅长由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在掷弹兵团服过役的г·T ·季莫费耶夫上校担任。因此,这个旅就被叫做掷弹兵旅(十八至十九世纪时,掷弹兵装备的就是手榴弹)。 同时,我们也整顿了指挥。但是,要建立稳定的指挥却十分困难。通信工具不足,而需要量却很大,因为司令部和兵团的数量多,防御的面很宽。出路是建立战役集群,这样集团军与之保持通信联系的下级司令部的数量就减少了几乎三分之二,撤销了一些小的兵团,缩短了指挥的通信线路。一直到提赫文战役结束后,战役集群才解散。以后,直至建立军,我们还多次使用过这种指挥形式,这直接表明集团军需要军级指挥机构。当时我就认为,撤销军无论如何都是不正确的。我与其他方面军司令员交换过意见。他们也这样认为。 敌人发现我军加强了积极行动,又了解到我预备队已到达,就开始发慌了。11月20日,德军从法国调来一个步兵师,在柳班至丘多沃地段下了火车,德军指挥部急急忙忙用汽车把它运往提赫文地域。这种调动不会不让我们发觉。我炮兵开始对利普纳戈尔卡至提赫文的路段实施等速射,敌人的大队汽车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段道路;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的各部队加强了攻势,有切断通往提赫文的道路的危险;我小群强击机和夜航轰炸机不断袭击敌开进的汽车纵队。 我航空兵对敌汽车纵队的袭击,效果特别显著。以三、四架飞机为一组行动的强击机和夜航轰炸机,迫使衣着单薄的德军逃离汽车,冒着零下三十至三十五度的严寒,爬在积雪中。据侦察报告,丘多沃和柳班的医院中,塞满了冻伤的德军士兵。因此,德军的这个步兵师到达提赫文时,既大大迟误了时间,又严重减员。但是,提赫文的敌军加强了,现在已编有五个师。此外,德军还在不同的时间,向提赫文调来了两个道路营、一个运输营、在沃尔霍夫河地域活动的某师的一个步兵团,以及其他一些部队。 我军的力量也增强了。集团军补充了新锐的步兵第65师和两个坦克营。结果,在步兵、炮兵和迫击炮方面造成对敌的一定优势,虽然还不能特别乐观。第一,在坦克方面我们远不如敌人,第二,步兵方面由于我军没有确切的编制,使优势化为乌有。实际上,集团军只有第65和第92两个师和一个坦克旅是保留自己建制的,其他则是由不同部队的各个分队仓促组成的。德军虽只有五个师,且伤亡惨重,但仍有战斗力。第三,在炮兵和迫击炮方面虽占有不大的数量优势,但由于弹药不足,这种优势只是表面的。在我的笔记本上记载着:集团军的弹药储备量可供消耗的指标是120 毫米迫击炮和122 毫米榴弹炮每天平均七发,82毫米迫击炮每天平均十四发。大本营发放的弹药来得极其缓慢。那时,国家还没有能够使弹药生产按应有的速度进行,而且铁路也超过了它的运输能力。到反攻开始前,预定的三十五汽车炮弹和迫击炮弹,只领到七车。在武器装备和各种技术器材的供应方面,都是这种状况。 最后,敌人防御的坚固程度具有相当重要的作用。当战斗在提赫文以北和以东进行时,德军利用砖石建筑物在市内和通往市区的接近地上固守。突破敌人纵深梯次配置的防御需要消耗大量弹药,而我们恰恰弹药不足。在几乎布满森林和厚厚积雪的地形上,部队机动十分困难。战斗行动只能基本上沿着为数不多的数条道路展开,即只能在敌人建立最坚固防御的地点展开。因此,我们没有通常所说的进攻防御之敌时致胜必备的前提,唯一例外的是主动精神,而这是极端重要的。我认为,主动精神是件大事。 需要创造的还有另一些致胜的前提:保障有足够的弹药,给部队和分队补充武器和其他技术兵器,从组织上巩固部队,整顿好指挥。但是,要实现上述措施实在没有时间。列宁格勒的严重局势和大本营坚决要求尽快解放提赫文,迫使我们必须采取坚决行动。因此,在我们得到物资器材和补充人员之前,就不得不下达反攻的命令。 反攻计划的基本要求是,合围并歼灭提赫文地域的敌军。战线本身的轮廓有利于实现这一要求。第4 集团军各部队处于包抄势态:敌人陷入我三面包围中。集团军主力的突击旨在切断敌提赫文集团同其后方联系的各条道路。我给北战役集群规定的任务是:以右翼在南方向上行动,截断提赫文——沃尔霍夫公路和铁路,切断德军向西的退路。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则从南向北战役集群的右翼兵团对进。其任务是,切断提赫文——布多戈希的土路和铁路,切断德军向西南的退路。两个战役集群应以相向突击封闭对提赫文的包围圈。 科舍沃伊的步兵第65师从东南对提赫文实施正面突击。雅科夫列夫的南战役集群受领的任务是,在布多戈希总方向上进攻,以便一旦伊万诺夫集群和帕夫洛维奇集群的相向突击未能奏效,使在提赫文西部的战斗又拖长时,切断敌人在提赫文远接近地上的交通和退路。与此同时,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转入进攻,沿沃尔霍夫河向基里希实施突击。左邻——第52集团军已顺利地实施了进攻行动,在敌提赫文集团的南翼构成了威胁。在这之前,该集团军已攻占维谢拉,并继续发展进攻。 第4 集团军于11月19日发起的进攻,进展缓慢。我军处处遭到敌人顽强抵抗。在不少地段上,敌人反而对我军发起攻击。在进攻发起后的最初几天,几乎在整个前线的战斗行动都基本上是遭遇战斗。对我军来说,严重的障碍是炮弹和迫击炮弹不足。步兵往往不得不在敌支撑点的火力配系未被充分压制住的情况下,发起冲击。 拉扎烈维奇村是敌人在提赫文以西设置的最坚固支撑点之一。对该村的争夺特别激烈。经过多次冲击并将敌守军几乎全部歼灭后,步兵第44师的分队才拿下了这个支撑点。然而,北战役集群的顺利行动也就到此为止。步兵第44师企图派出先遣部队截断铁路,未能成功。敌人由于看到了对其正在形成合围的威胁,搜集了足够的兵力,以恢复原态势并夺回拉扎烈维奇村。争夺拉扎烈维奇村的战斗更加激烈地展开了。敌人向该处调来飞机、坦克及刚刚到达的步兵师的部队。他们依靠优势的兵力兵器,逼迫使步兵第44师各分队后退。祖国很多光荣的儿子,在这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其中有一位坦克手瓦西里·米哈伊洛维奇·扎伊采夫,被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他的遗体后来安葬在提赫文自由广场上的烈士墓里。 步兵第65师集中力量进攻提赫文东南部,也没有立即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该师在市郊占领了数处居民地后,遇到敌坚固的工事,前进受阻。显然,敌人在这个方向上的防御十分坚固,需要大量的火炮和炮弹才能突破。恰恰就是缺乏这些。于是,决定将步兵第65师的进攻转向提赫文南部,该师在这里进攻时也遇到敌人早已布置好的抵抗。经过数天,该师向前推进了数百米后,就完全停止了前进。 集团军右翼发起进攻后,战斗行动发展比较顺利。在西北方向上进攻的A ·B ·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和B ·Ф·雅科夫列夫战役集群的部队,对敌人的交通线形成了威胁。但是,不久这里的敌人也积极行动起来。我军的推进减慢了,以后就完全停下来了。 我军的冲击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德军的反冲击。敌人力图改善其摇摇欲坠的态势。因此,我军顺利发起的反攻越来越多地具有遭遇战的特点,双方各有胜负。然而,第4 集团军的进攻行动还是给了敌人相当的打击,并严重地削弱了提赫文地区的德军集团。我们在很多地段上打退了敌人,并占领了较为有利的阵地。例如,北战役集群的右翼部队逼进拉扎烈维奇得以在猛烈的炮火下守住重要的铁路段。德军由提赫文向西和向西北运动已不可能。实际上敌人只剩下一条提赫文——利普纳亚戈尔卡——布多戈希的土路这样,我军逼进了敌交通线,有可能随时将其截断。为了最后冲击并粉碎提赫文之敌,12月初提出要修改战役计划,并采取相应的补充措施。决定将主要力量转到集团军左翼。主要突击由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沿夏西河实施。辅助突击由北战役集群的右翼兵团实施。科舍沃伊师要加强自己的左翼,以便从南和西南方向对提赫文实施突击。 考虑到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的新任务,给它配属了集团军现有的全部预备队:“掷弹兵”旅(四个营,总计约二千人)和正在组建的一个骑兵团。北战役集群得到的加强不多,只有第7 集团军派来的少量援兵(大约二百名步兵)。此外,第4 集团军编成内有一个军属炮兵团。步兵第44师得到了建制的炮兵。补充了炮弹和迫击炮弹。预备队的到来在相当程度上使我各部队得到加强,但是也并没有能多少造成对敌优势。上面已经提到过,当时胜利的取得主要不是靠数量上的优势,而是主动精神。主动精神却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 12月5 日早晨,经过变更部署并得到加强的第4 集团军各部队,发起了第二阶段进攻。北战役集群在这一天肃清了自己当面的提赫文河右岸的敌人。此外,该集群所属部队还控制了提赫文——沃尔霍夫公路,从而能够对较长地段的铁路实施炮兵的直接瞄准射击。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各部队于12月5 日日终时,切断了提赫文至布多戈希的土路,并开始向利普纳戈尔卡方向推进。 德国法西斯统帅部感到在提赫文地域有遭合围的危险后,于第二天即对科舍沃伊师左翼实施了反冲击,对帕夫洛维奇战役集群右翼实施的反冲击特别猛烈。由于敌人拼命抵抗和地形通行困难,我军前进非常缓慢。直至12月8 日夜间,才进至能以近距离人力控制提赫文——布多戈希道路的地点。敌人为了保住这最后一条道路,向该处调来大量炮兵和迫击炮、数十辆坦克,实施了反冲击,同时还加强了航空兵的行动。 可是,在城市以东和以南接近地上的进攻,发展顺利。步兵第191 和第65师突破了障碍地带,夺取了敌人在城郊的几乎所有工事,进至紧靠市区一线。我军战士为来自莫斯科的好消息欢欣鼓舞。正好是这些天,苏军在莫斯科城下开始粉碎德军“中央”集团军群。政治工作人员争取尽快地把最新的报纸送到前沿。 12月8 日夜间,对提赫文发起坚决攻击。突击由两个师同时实施:步兵第191 师从东北,步兵第65师从南。冲击得到了在当时说来已十分强大的炮兵支援。敌人经不住我军的冲击,向后退去,我两个师的部队遂突入市内。 提赫文市弹痕累累,静无声息。每走一步都会看到打坏了的武器装备,被击毙的敌军官兵。但是,我们仍然没有能切断提赫文地区的德军,没有能全歼当地的德军集团;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尤其是炮兵和炮弹用于实现这个企图。遍布沼泽森林和深雪的地形成了严重的障碍。在这种地形上机动十分困难,在某些方向上甚至完全不可能机动。只有到了12月底,沼泽地冻结实了,部队才能离开道路实施迂回机动。 敌人有相当一部分兵力侥幸逃出合围。他们从提赫文突围后,力图后西南进至布多戈希,一部分则向西,向沃尔霍夫方向突围。德国被赶出提赫文后,第4 集团军面临的任务是,肃清沃尔霍夫河东岸的敌人,彻底粉碎由市内溜出来的敌摩托化军的残部。追击是沿两个方向实施的。 在追击的第一天,北战役集群的部队在拉扎烈维奇地域遭到敌猛烈抵抗。我决定查清原因。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会使敌人固守呢?12月9 日傍晚,我来到了步兵第44师司令部,在那里终于查清,德军在拉扎烈维奇专门驻有一支强大的部队,用以保障集合和撤退在提赫文被击溃之敌。步兵第44师遭到反击后停止前进,而敌人却撤退了。应在当夜立即冲击敌人。阿尔秋申科上校受领了我的有关指示后,命令对敌实施突击,步兵第44师和坦克第46旅各部队,渡过提赫文卡河并将德军赶出拉扎烈维奇。我乘车前往战斗行动地点,路过提赫文卡河时,已经修筑好渡口。战斗在距渡口五百至七百米处进行。周围有炮弹爆炸,流弹横飞。德军的飞机特别猖撅。渡口是由一位年轻而精干的军官罗蒙诺索夫领导的。 “情况如何?”我问罗蒙诺索夫。 “很好,大将同志!渡口正在使用。陷进河里的坦克,我们正在往外拖。” 我看到一群坦克兵和工兵,正准备把我军半陷入泥中的坦克吊出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我们的飞机虽少,但一定要给法西斯以应有的打击。”当时我想。可惜当时我们对飞机的使用控制得很严。好在大本营允许我们使用在第4 和第52集团军地带内行动的飞机。我们把所有新式飞机编成一个兵团,以便发挥明显的效用。自动枪手搭乘坦克,加快了追击德军的速度。日终时,拉扎烈维奇地域和部分铁路段的敌人被肃清了,敌人抛掉辎重和技术兵器,仓皇撤退。北战役集群各部队从新开始追击,到12月24日,肃清了提赫文——沃尔霍夫铁路上的全部敌人。铁路抢修队跟在部队的后面,修复被敌人破坏的道路和桥梁。因此,就在我军将最后一批希特勒军队的士兵赶过沃尔霍夫河时,由提赫文即发出了给列宁格勒运送粮食的列车。 在布多戈希方向上,战斗行动进行得也比较顺利。步兵第65师、“掷弹兵”旅和骑兵第27师各分队追击敌人时,近卫步兵第4 师切断了通往布戈多希的道路。利普纳亚戈尔卡——锡托姆利道路既己切断,敌人即陷入合围中。敌摩托化师前来救援。自然我步兵第92师对它加强了攻击。经过多日顽强的战斗,我军终于获胜。退却的敌军丢掉了技术兵器、辎重、武器和伤员。有的穿过森林向西南逃窜,有的投降了。我军缴获了大量战利器:很多辎重、汽车、武器和大量俘虏,其中有一个步兵师的一个完整炮兵团。记得,这个步兵师后来在沃尔霍夫战斗时,长时间没有炮兵。 肃清沃尔霍夫河右岸法西斯德军的战斗快要结束了。第4 集团军的左翼于夜间占领了布多戈希这个大居民地和重要的道路枢纽,12月27日前进至基里希——格鲁济诺地段的河边附近,并与北战役集群的各部队会师了。这个地区以东的全部领土和提赫文通往沃尔霍夫的铁路,从此掌握在我们手中。 列宁格勒可以比较轻松地呼吸了。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通报说,每日给市民发放的面包定量到12月底增加了。铁路发挥了作用,因而能把大量的食品运到几乎靠近拉多加湖的地方。然后再从湖冰面上转运。稍后不久,利用支线把沃伊博卡洛车站同拉多加岸上的卡邦村连接起来。从1942年2 月起,物资从铁路列车上卸下来,即直接装在冰面上的汽车上运走。到拉多加湖面开始化冻为止,沿这条路线向列宁格勒运送了三十余万吨各类物资,由列宁格勒撤出约五十万名需要救护和医疗的人员。 总起来说,对于提赫文战役如何评价呢?这个战役是我军在整个西北战略方向上首次实施的、具有坚决目的的进攻战斗行动。苏军表现了高超的战斗能力,吃苦耐劳精神和机智灵活性。我们没有盲目遵循战前的条令,而是探索在森林沼泽地和冬季这样的复杂条件下,进行斗争的新样式和新方法。这些样式和方法,有不少在尔后的列宁格勒、卡累利阿、波罗的海沿岸和远东的各次战役中使用过,而且在现代条件下也没有失去其意义。属于这些新样式和新方法的,首先是迂回和包围敌支撑点和军队集团。其中包括:从三个地段对相邻的方向实施突击;坦克与步兵、工兵和炮兵密切协同;航空兵与地面部队直接协同;进攻前和进攻过程中,都应实施积极侦察;把大量炮兵使用在主要方向上;广泛使用火炮(直至大口径火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使用自动枪手特种连和滑雪分队。 提赫文战役在军队指挥方面也可以得出一些结论,其中最不可少的是恢复军这一级。实施战斗的经验还表明,部队应当进行在不熟悉的地形上、在复杂气象条件下,以及在不利的地理位置上,实施战斗的专门训练。两个集团军在统一指挥下实施战役协同,证明也是有效的。 由于我军胜利地进行了提赫文战役,希特勒统师部妄图全面封锁列宁格勒并饿死居民的罪恶计划破了产。在这个方向上的主动权,从此由法西斯手中丧失了,直到战争结束,都牢牢的掌握在我军手中。不但如此,提赫文战役还是红军所实施的第一批最大的进攻战役之一。它引起了重大的反响。大吹大擂的法西斯德军的战果,以及与此相联系的期待很快攻陷列宁格勒的企图,都成了泡影,剩下的只是希特勒宣传机构的凄惨哀鸣和信誉扫地。相反,提赫文战役的胜利提高了我全军的士气。 柳班战役开始 两个友邻。列宁格勒急不可待。指挥员千差万别。一月即将来临。失算和计算。应该怎样进攻。冰雪、森林和沼泽的启示。准备就绪。 方面军作为最高级战役军团,从战争第一天就有了,而从1941年7 月10日起,为抗击法西斯德军“北方”、“中央”和“南方”集团军群,我们建立了三个方向总指挥部,每个总指挥部辖两三个方面军,在濒海方向还包括海军舰队。后来又撤销了总指挥部,因为我们不但要防御,而且要进攻。为此就需要建立更多的方面军,因为它们能比较灵活地指挥军队。况且,在这种组织形式下,一个方面军的失利可由另一个方面军的成功来弥补。 于是,就建立了沃尔霍夫方面军,它是根据沃尔霍夫河命名的。这条河从1941年底到1944年初是把德军和苏军在该地段隔开的主要水区。我在这段时间内差不多一直指挥这个方面军(中间只中断了很短时间)。在两年多的时间内,该方面军实施了一系列的战役。我们经历了胜利、失败、再胜利。历史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这些胜败的作用。我先谈谈这个方面军成立的经过,然后再谈谈它的主要战绩。 沃尔霍夫方面军是我军在提赫文城下实施反攻过程中组建的。1941年12月10日,当第4 、第52和第54集团军追击退却之敌时,我和第4 集团军参谋长г·д·斯捷利马赫突然被召到大本营。第二天晚上,副总参谋长A ·M ·华西列夫斯基通知我们说,召我们来是同组建一个新的沃尔霍夫方面军有关。 12月12日,我们被叫到大本营。在场的有斯大林、沙波什尼科夫、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首长(M ·C ·霍津和A ·A ·日丹诺夫)。第26集团军司令员(该集团军于12月底改名为第2 突击集团军)г·г·索科洛夫中将、第59集团军司令员и·B·加拉宁少将。大家都站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西北方向情况图。沙波什尼科夫作了报告,他说,为了联合在沃尔霍夫河以东作战的各集团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决定成立沃尔霍夫方面军。该方面军的主要任务是,先协助粉碎敌人向列宁格勒的进攻,尔后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共同粉碎在该地区作战的德军集团,并解除列宁格勒的封锁。我被任命为该方面军司令员,参谋长为г·д·斯捷利马赫将军,军事委员为一级集团军级政委A ·и·扎波罗热茨。宣布了方面军的编成并指定了作战分界线。方面军编有第4 、第52、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第4 和第52集团军奉命追击退却之敌。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暂留在组建地域。方面军右翼经过基里希以北,左翼依托伊尔门湖。我们的友邻,右面为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左面为西北方面军的第11集团军。 必须指出,我当时就提出把第54集团军纳入沃尔霍夫方面军的编成内,因为它紧挨着我们,而脱离了列宁格勒方面军。但是,列宁格勒方面军首长不同意。霍津和日丹诺夫下同意的理由是:第54集团军位于封锁列宁格勒的德军的外合围圈后面,它可以从敌后实施突击,从而有力地帮助列宁格勒方面军去突破封锁。我表示反对。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任务是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就是说,不论这个集团军隶属于谁,它将在一个方向上行动。而从作战角度来看,该集团军如脱离沃尔霍夫方面军,势心增加制订突击计划和军队战斗协同的困难。可是大本营支持霍津,认为既然那样对列宁格勒有利,就算了。然而半年后,大本营又修正了各方面军的作战分界线,不仅把第54集团军转隶给了我们,而且还把1942年1 月组建的第8 集团军给了我们,该集团军位于拉多加湖以南,此后,沃尔霍夫方面军正面宽达二百五十公里,它不断地消耗着进攻列宁格勒的希特勒军队,不让它问被阻在斯维里河以北的芬兰军队会合。 虽然沃尔霍夫河差不多一直是我军和德军的主要分界地带,但沃尔霍大方面军的行动并不消极。它整年都在进行激战。不论是在春季河水汜滥的日子里,还是在秋天的雨季,激烈的战斗行动始终未停。争夺某些登陆场、土路、铁路路基、徒涉场、居民地和控制沼泽地的制高点的顽强战斗,往往发展成吸引数个其他方面军参加的大规模战役。 在前面提到的1941年12月12日在大本营召集的会议上,沙波什尼科夫在谈到沃尔霍大方面军的任务时指出,该方面军将在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和粉碎敌“北方”集团军群主力方面起决定作用。该方面军必须肃清沃尔霍夫河以东的全部领土上的敌人,从行进问强渡沃尔霍夫河,粉碎在西岸组织防御的那些德军师。尔后在进攻过程中,在西北方向同列宁格勒方面军共同围歼列宁格勒城下之敌。同时,方面军以一部兵力(第52集团军)歼敌诺夫哥罗德集团,并解放诺夫哥罗德市。会上还讨论了方面军司令部的入选问题。经过短时间的讨论,决定什命п·A ·伊万诺夫少将为第4 集团军司令员,Ф·д·戈烈连科中将再度担任位于斯维里河地区的第7 集团军司令员。 列宁格勒方面军受领的任务是,以第54集团军的积极行动,并在我方面军所属第4 集团军的协同下,围歼前出到拉多加湖并从陆上封锁列宁格勒的敌军。西北方面军的右翼第11集团军受领的任务是,在沃尔霍大方面军的协同下,向旧鲁萨方向实施突击,从诺夫哥罗德和卢加方向切断敌人的退路。 这一作战企图的基础是,把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的反攻发展为强大的进攻,在进攻过程中预计投入新的兵力兵器。 沃尔霍夫方面军能够克服沃尔霍夫河这个水障碍吗? 我很了解第52集团军和从前曾指挥过的第4 集团军的能力。这两个集团军在保卫提赫文的苦战中大为削弱,部队疲惫不堪。况且,退却之敌虽然损失惨重,但并没有被完全粉碎。希特勒匪徒可以在沃尔霍夫河西岸占领新的防御阵地。他们早在9月份就构筑了这些阵地。这一切使我有理由认为,敌人将在沃尔霍夫河地区进行严重的抵抗。因此,为了顺利地追击敌人,并及时地渡过沃尔霍夫河,必须用一些新锐的师去紧急加强第4 和第52集团军。至于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鉴于北方各铁路的通行能力低,加之敌轰炸航空兵频繁突击,它们在战役开始前剩下的十天内,未必能赶到并作好进攻准备。 对我们提出的加强方面军的有关问题,沙波什尼科夫回答说,列宁格勒的情况极端严重,要等军队完全集中恐怕是不适当的,因为这会推迟方面军转入进攻的期限。列宁格勒的同志们尤其坚决地要求沃尔霍夫方面军迅速转入进攻。的确,当时在列宁格勒,除了敌人对生活区的野蛮轰炸和炮击造成的牺牲外,又增加了饥饿和寒冷造成的无数牺牲。居民的死亡人数急剧增加。必须尽快解除列宁格勒的封锁。 根据这种情况,大本营作出了正确的决定:沃尔霍夫方面军必须以现有的兵力继续进攻。根据大本营的计算,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的第一梯队应于12月22日至25日到达前线。我们还接到通知,当方面军的部队渡过沃尔霍夫河时,将得到从预备队抽调的一个合成集团军和十八至二十个滑雪营的加强。 我们在大本营听取了指示,又在总参谋部讨论了一些必要的问题,之后离开了莫斯科。参谋人员和将军们已来到方面军司令部等候我们。于是立即展开了紧张的工作。必须建立方面军司令部的各个处和后勤部门,组织好军队的指挥,并要继续领导第4 和第52集团军的进攻。在任命担任领导工作的将官和军官中,有的我以前就了解,而大多数是刚刚认识。其中有些是很卓越的指挥员和首长,我和他们建立了牢固的友谊。例如空军少将и·П·茹拉夫列夫,他享有在北方地区空战条件下的天才航空兵首长的荣誉。他善于利用漫长的冬夜组织夜航轰炸机的行动,又善于在夏季的白夜组织强击机的战斗出动。他的部下学会了在连绵的沼泽地和厚厚的积雪中管理好机场的本领。当时我们缺少飞机和汽油,也缺少航空炸弹。但沃尔霍夫地区的航空兵在支援地面军队粉碎敌人中帮了大忙。其中也有它的首长一份功劳。茹拉夫列夫长期在沃尔霍夫方面军中服役,他所指挥的空军集团军积极地参加了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的战斗。 然而,我的新部下在沃尔霍夫方面军中也不都是服役到该方面军撤消为止。领导方面军后勤工作的A ·и·苏博京少将和工程兵主任C ·A ·切金少将就换成了别人,关于他们,我下面再谈。 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在森林和沼泽地,道路勤务起了很大作用。因此,军事工程师和后勤人员负有极大责任。他们想竭尽全力来完成任务,但在1941年底和1942年全年,特别是在1942年上半年,我们的运输、道路护修和供应工作却很糟。 12月17日晚,我们收到了大本营的作战命令,根据这项命令,方面军应在中部即向格鲁津诺、锡韦尔斯卡亚和沃洛索沃实施主要突击,从南面深远地迂回列宁格勒。指派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来完成这项任务。右翼第4 集团军预定向基里希和托斯诺总方向进攻,与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第54集团军协同动作,围歼在姆加以北向拉多加湖前进之敌。左翼第52集团军受领了攻占诺夫哥罗德的任务,尔后向索利齐进攻,保证沃尔霍夫方面军向西北推进。 方面军指挥部接到命令后,立即满腔热情地投入了工作,力争充分地作好进攻的准备。同时,首长和司令部仍旧用很大精力领导第4 和第52集团军的进攻,当时进攻的速度已大为降低。因为兵力不够。当时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我们绝对不能要求补充兵力。 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部队(B ·п·斯维里多夫少将指挥的第55集团军)首先对敌人实施了突击。12月20日,该部队向敌人发动了进攻,以便前出到敌姆加集团的后方,但进展不大,接着转入了防御。随后,该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开始了进攻。第54集团军脱离了本方面军的其他集团军,没能和它们协同行动。该集团军应该和我方面军的部队协同行动,因为我们离它最近,然而这个集团军不归我们领导。 第4 集团军的先头部队,稍后还有第52集团军的先头部队抵近沃尔霍夫河。在后来的几天中,它们在格鲁济诺以北和季戈达河河口地区夺取了三个不大的登陆场。但由于面积小和地形开阔,不能作为集中兵力和进一步发展进攻的地点。想以冲击来扩大这些登陆场,但未达到目的。而敌人在沃尔霍夫河东岸却控制了两上相当大的战术登陆场,它们在基里希和格鲁济诺附近。 在这种情况下,本想令第4 和第52集团军停止进攻,进行休整,补充人员和武器,待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到达后,再次攻击敌人。然而,由于列宁格勒的情况万分严重,想尽早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大本营认为,沃尔霍夫方面军应不停顿地发展进攻,不止一次地要求我们加快以全部兵力进攻的准备工作,并尽快地渡过沃尔霍夫河。这个要求最明显地反映在1941年12月24日大本营给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中。大本营不满足于下达指令性指示,于12月底又向沃尔霍夫方面军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刀·з·麦赫利斯,他一个劲地催我们。 12月快过去了,第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却没有到达。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这两个集团军的第一梯队应于12月25日前到达,但却只到一个师。这期间,第4和第52 集团军的攻势越来越弱。到了1 月初,情况已很明显,预备队集团军的集中还需要几天时间。我当时有两种感情:为即将发起的进攻高兴,也为进攻没有保障而担忧,因为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根据我的请求,方面军全部兵力转入进攻的时间推迟到1942年1 月7 日。这有利于军队集中,但从行进间突破却难以实现了,因为敌人在河对岸和在登陆场上基本站稳了脚跟,并组成了火力配系。只能在突破敌防御后,才能继续进行战役。 大家都理解这次进攻的重要性,并尽量把准备工作做得好些。方面军司令部的军官们都下到部队去,有的迎接开来的兵团,并把它们带到集中地域,有的负责构筑出发阵地,有的则负责准备物资技术器材。然而到规定的期限方面军并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原因还是军队没按时集中起来。第59集团军到规定的时限只展开了五个师,还有三个师在开进途中。第2 突击集团军只有一半多一点的兵团占领了出发位置。其余的兵团、集团军炮兵、运输车辆和某些部队还沿着唯一的铁路跟进。航空兵也没有到达。已到达的军队的保障工作也很不充分。第59集团军的炮兵甚至没有最必要的东西:没有光学仪器和通信器材,有些炮兵连甚至没有火炮前车。运载技术装备的列车没有下落,因为它们开到各集团军的原来配置地去了。我们只好告急,向大本营拍发了电报,请求分析当前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的请求没有白费,红军炮兵主任H ·H ·沃罗诺夫来到了方面军。我们没等他喘口气,就向他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前车在哪里?仪器在哪里?通信器材在哪里? 他回答说:“别急,请你们先让我了解一下炮兵的编成,并弄清都缺什么武器装备。” 我们向他介绍了情况。 沃罗诺夫说:“好吧,现在,炮兵部队指挥员们可在布多戈希车站得到通信器材和炮兵仪器。至于前车,估计马上就会运到。” 应当说炮兵主任有先见之明。他出发时就带了几节装着电话机、野战被复线和炮兵仪器的车皮。沃罗诺夫在方面军呆了几天。他了解了作战条件,特别是炮兵在森林和沼泽地的使用问题,给方面军炮兵解决了部分弹药。不过,即使在他的参与下,我们也没得到方面军所需要的一切,我们一直没有足够的炮弹。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影响我们按时开始进攻,这就是直到1942年1 月初,方面军实际上没有自己的后勤。在方面军建立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实际上无法在必要的地域组成后勤部队和机关,来不及组织前送路线和积聚物资器材。军队的一切供应都是径直从中央到集团军,而甩开了方面军这一环节。对第4 和第52集团军来说,这样做反而有利,而对新到的集团军则不利,因为它们的移动储备品还在途中,而方面军一时帮不了它们任何忙。 弹药和物资技术器材积聚得十分缓慢。我记得,到、月初,军队的弹药基数不到四分之一,而粮袜的储备更是微乎其微。方面军供应不足的状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原因有三:列车的运行图受到破坏:前送距离大远和几乎没有运输汽车。马车成了进攻准备时节的主要运输工具,由于从供应站到集中地域距离太远,甚至难以前送粮袜。前送往返一趟通常要几昼夜。 战役准备不好也就决定了它的结局不会好。方面军于1 月7 日转入进攻,遇到了敌人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的猛烈射击,我们的部队被迫退回到出发位置。这时别的缺点也暴露出来了。战斗实践表明,军队和司令部的训练不能令人满意。指挥员和司令部不会指挥部队,也不会组织部队间的协同动作。 为了克服这些缺点,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请求把战役再推迟三天。但推迟三天看来还不够。1 月10日,大本营和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进行了直接通话。通话是这样开始的;“我是斯大林,华西列夫斯基也在。从一切材料看,你们在11日前没做好进攻准备。如果是这样,那就再推迟一两天,再开始进攻和突破敌防御。” 要想真正地做好进攻的准备,至少还得十五至二十昼夜。但要求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因此,我们高兴地抓住了大本营的建议,把进攻推迟了两天。在交谈中又多要了一天。于是进攻开始时间改为1942年1 月13日。 然而,当我军过分拖拖拉拉地集中时,敌人却加强了防御。德国侦察机关不仅发现了我方面军正在准备进攻,而且相当准确地判明了进攻的主要方向。这里不妨引一段落入我们手中的“北方”集团军群:月份的作战日志:“据可靠情报,敌主要突击方向在步兵第126 师当面和步兵第215 师左翼。此外,在格鲁济诺和基里希登陆场附近,以及在集团军的东北地段,在波戈斯齐那两侧,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准备。” 希特勒统帅部获得了上述情报后,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我们从俘虏的口供中得知,德军统帅部变更了军队部署,用新锐兵团替换下了在提赫文附近的战斗中伤亡惨重的兵团。第39摩托化军的大为削弱的坦克师和摩托化师到达柳班地域后,仓促地进行了整顿,补充了人员和技术装备。德军建立了具有一定纵深的防御。 当我们把收集来的情报做了对比以后发现,敌人已构筑好阵地,设有抵抗枢纽和支撑点配系,有大量的土木质发射点和机枪座,并正在等待我军进攻。德军防御的前沿基本上在沃尔霍夫河西岸。它的正面有密集的斜射和侧射火力。沿基里希一诺夫哥罗德铁路的土堤上,构筑了第二防御地区。它是由筑有工事的居民地组成的防线,各居民地之间有火力联系。在沃尔霍夫河和铁路线之间,设置了密集的铁丝网、鹿碧和地雷场。防御纵深主要是由居民地组成的枢纽。敌防御还可得到强大的炮兵和航空兵的支援。在我方面军的正面,总共有敌人十三个师。这些师差不多都是满员师,训练有素,并有充足的武器弹药。 沃尔霍夫方面军在进攻前的情况如何呢、方面军的右翼是第4 集团军,它的突击集团配置在左侧。该集团军除两个师外,其余所有兵团都在以前的战斗中大为削弱,每师仅有三千五百至四干人。此外,火炮、迫击炮和自动武器残缺不全。该集团军由于各部队和兵团缺员和武器不足,因此并不占有对敌人的优势。第4 集团军的左面是第59集团军,它的突击集团正对着格鲁济诺附近的敌登陆场。该集团军大约有一半兵团在过去的战斗中被大大削弱。不过从人数上看,该集团军还算是最强大的。第2 突击集团军绝大多数是旅的编制。它由一个步兵师和七个步兵旅组成,沿沃尔霍夫河东岸展开,兵力仅相当于一个步兵军。该集团军没有实战经验。最后,从第2 突击集团军左翼到伊尔门湖之间,配置有第52集团军,它的突击集团在其右翼。它的各个师缺编很多,火炮、迫击炮和自动武器也不足。 方面军的预备队是两个大为削弱的骑兵师和四个独立滑雪营。方面军没有第二梯队。没有兵力去加强首次突击,以便向敌纵深发展胜利,也没有兵力去实施未次突击。我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大本营答应给我们的那个合成集团军,它是从大本营预备队中抽调的,当我方面军向沃尔霍夫河对岸强渡时才能到达。 方面军把主力放在莫斯科至列宁格勒公路和铁路方向上。这一方向的优点是道路良好,并且直接指向列宁格勒。大本营让我们选择这个方向是对的。但同时我也了解到,敌人在这一方向上的工事比别的方向强。敌人在这里修筑了永备火力点,并且配置了大部分炮兵。沃尔霍夫河及其附近宽大和开阔的洼地虽已结冰,但没有对敌人火力压制的条件下是难以通过的。而我们的炮兵和航空兵的力量是不足的。 方面军首长考虑到了在该方向进攻是难以取胜的。因此想把主力转移到第2 突击集团军的行动地段,以便迂回敌强固的筑垒阵地,向柳班实施突击。但是,我们打算从第59集团军中抽调两个步兵去加强第2 突击集团军的想法也没有得到大本营的批准。直到进攻过程中,当发现不能在预定方向上突破敌人的防御时,大本营才同意把主力转移到第2 突击集团军的行动地域。然而却未能收到应有的效果。由于首次突击丧失了时机,已很难造成对敌的决到性优势。还应指出的是,我们的所有四个集团军都成一线配置在宽达一百五十公里的正面上。况且,主力从一开始就应集中在主要突击地段上。 读者也许会认为笔者没有完全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一切就是如此。在我们祖国危难的时刻,我们大家都想尽快地扭转对敌斗争的形势,不论心情多么沉重,还是要承认,我们犯了错误,有些人,其中包括笔者,在那些日子里,有时没有坚持去说服上级首长必须采取这样或那样的措施。但我们坚信胜利,坚信苏维埃国家的伟大而正义的事业必定胜利。对胜利的信念促使我们去行动,去战斗,给我们增添了新的力量,激励我们去建立功勋。苏联人为战胜人类的公敌一法西斯主义而勇敢地战斗和献身。那些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代铺路的人们将永垂不朽! 1 月中旬,总的力量对比如果不算坦克,则对我方有利:在人数上,是敌人的1.5 倍,火炮和迫击炮是敌人的1.6 倍,飞机是1.5 倍。表面看来,这个比例是对我方有利的。但假如算上我军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供应不足,以及部队缺乏训练和技术保障差,那么。我们的“优势”就又当别论了。由于炮弹不足,炮兵对敌形式上的优势化为乌有。沉寂无声的火炮何用之有?坦克的数量远不能保障护送和支援第一梯队步兵。第2 突击集团军和第52集团军在发起进攻时根本没有坦克。我们飞机的数量也比敌人的少,而且多数为旧式歼击机和ПO —2 式轻型夜航轰炸机。 我军的技术装备也不如敌人。德军的兵团和部队的自动炮、汽车、构筑防御工事的机械化装备比我军多。通信和信号器材的保障也比我们好,方面军的各集团军是单一的步兵。军队的移动完全是徒步。炮兵靠骡马牵引。辎重大多用骡马驮载。结果,军队的移动是十分缓慢的。 不仅如此,当时某些军事领导人还认为,在森林沼泽地,加之积雪很厚,技术装备未必能广泛使用。当我向大本营申请坦克和汽车时,还听到这种说法,说这些技术兵器很快就会成为包袱,会白白地陷入森林和沼泽中。有一段时间我们根本得不到飞机。初级经验说明,上述论调是错误的。我们的步兵由于得不到坦克和航空兵的支援,不得不用刺刀和手榴弹去突破敌防御,结果损失惨重在步兵得到坦克和航空兵支援的地段,损失就少些,而战果就大些。当然,森林沼泽地和厚厚的积雪给技术兵器的使用造成了很大困难,但困难被克服了,并且得到了超额的补偿。 我不止一次地研究了强渡沃尔霍夫河战役,反复查阅了过去的情报、资料和指令,进行了回忆和思考。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我们在战争年代的缺点和错误是十分清楚的。应当指出的是,例如新到的59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是短期内组建起来的,没有受过充分的训练。这些部队被派到前线时,在战术动作和武器的使用方面都没有牢固的经验。此外,有些部队和分队是由草原地区的居民组成的,许多人第一次进入森林。集团军司令员们抱怨不休,我也亲眼看见,那些在家乡过惯了的战士们甚至指挥员们在开阔地、森林和沼泽地行动时手足失措。人们害怕迷路,互相手拉着手,搞乱了队形,他们挤在一起,正好成了敌炮兵和航空兵实施突击的好目标。 滑雪营对地形的反映要好得多。可惜的是,他们的滑雪技能不好。我不止一次地看见,许多滑雪手宁愿拖着滑雪板步行。 我们的后勤部门对这些营的保障工作也不好。着装不便行动:短皮袄、棉裤和毡靴妨碍行动,在雪地很快就潮湿,以致人们不能长时间地呆在居民地外。结果,滑雪营的行动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我对这些分队大体上并不失望,不过后来我经常是先检查他们的训练情况,然后才允许他们投入战斗。 新组建的各集团军的司令部也不行。它们和部队一样,没来得及进行必要的训练。甚至没有编成小组,而这是司令部工作的重要因素。各兵团司令部的将官和军官们还没有很好地掌握自己的本职工作。各集团军的通信器材也不足,各专业分队的人员不懂通信技术,不得不在战斗过程中教会他们。 有些指挥员也没选好。例如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员Г·Г·索科洛夫中将,他来集团军前是副内务人民委员。他工作热心,随便许愿,实际上一事无成。看得出来,他在战斗情况下是按照老掉牙的概念和教条来决定问题的。不妨摘一段他在1941年11月19日下达的第14号命令: “1.我禁止像秋天的苍蝇那样爬行,并命令今后全军行进时,要一步一俄尺,就这样走。炔步时一步一俄尺半,要加劲走。 2.就餐不要定时。战斗间隙吃午饭,行军时停止吃早饭。在战争中就餐顺序如下:早饭一在拂晓前摸黑吃,午饭一在晚上摸黑吃。白天能有块面包或糖茶度日就不错了,要是没有也没关系,反正白天不特别长。 3.全体人员一不论首长和列兵,不论年纪大的和年轻的都要记住,连以上的纵队不得在白天行军,总之在战争中只能夜间行军,夜间可以敞开行军。 4.不要怕冷,梁赞的娘们儿不打扮,男子汉不畏严寒。耳朵和手要用雪揉搓!“ 瞧,哪点不像苏沃罗夫?不过要知道,苏沃罗夫除了下达明确的、激动战士心灵的命令外,还关心部队。他要求大家穿好、吃饱和装备齐全,在准备战斗时,他考虑周全,不放过小事。他亲自勘察地形和敌工事前的接近地。而索科洛夫却认为,一切事情都要写成严厉的文书,并仅限于以命令的方式下达。 进攻开始前,在第2 突击集团军指挥所召开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会议上,各兵团的指挥员们对这位集团军司令员有一肚子意见,在这次会议上弄清了,原来索科洛夫将军根本不了解情况,不了解他的集团军所属各兵团在什么位置和干什么,他对现代战斗和战役一窃不通,死抱着老的方法指挥部队。要是这些方法不顶用,他就撒手不管了。因此,理所当然地,集团军对进攻的准备工作不可饶恕地拖延下来了。显然,索科洛夫将军领导一个集团军是不称职的。虽然更换领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进攻前夕,但我们还是大胆地向最统帅部大本营请求更换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员。大本营批准了我们的请求。几天后,索科洛夫被召回莫斯科。接替他的是前第52集团军司令员H ·K ·克雷科夫中将,而第52集团军则由B ·Ф·雅科夫列夫中将指挥。 还要提一下,后方机关的工作不力,以致军队的供应十分困难。虽说物资技术器材的前送工作很快有了改善,军队不再感到粮袜奇缺,但却没有储备。第一梯队师的弹药不超过一个基数。要是再考虑到进攻必须在冬季,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在森林和沼泽地,在完全有利于防御一方而不利于进攻一方的地形上进行,那就会充分了解,沃尔霍夫方面军所承担的任务有多么艰巨。由于方面军首长无法采取战术手段实施进攻,这项任务就更加艰巨了。搞突然袭击根本不可能,因为敌人对我们的进攻准备了如指掌。广泛实施机动也办不到,因为没有道路,加之地形难以通行,使军队只能在一定的方向上行动。 方面军首长十分清楚即将发起的进攻的困难。我们不反对再推迟一下战役开始的时间,以期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好些。但是,列宁格勒的劳动人民极端困难的处境要求立即开始进攻。于是在1942年1 月13日,沃尔霍夫方面军发起了进攻。 第2突击集团军及其他 强渡沃尔霍夫河。“北方”集团军群转入防御。米亚斯内博尔附近的缺口。要让各集团军靠近些。哪里距柳班更近?三种方案。前沿的感触:守住咽喉。 当沃尔霍夫方面军开始行动时,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第54集团军在И·И·费久宇斯基少将的指挥下也转入了进攻,沿波戈斯齐那方向实施了突击。它前进了二十公里。左邻—西北方面军所属第11集团军在B ·И·莫罗佐夫中将的指挥下已经开始了进攻,在南翼给敌诺夫哥罗德集团造成了威胁。当时第11集团军抵近旧鲁萨。可惜的是,它在那里停了下来,没有攻占旧鲁萨市。 沃尔霍夫方面军于1 月13日发起进攻,进展缓慢。我们的部队到处都遇到敌人的顽抗。在第4 集团军的地段上,敌人对我军阵地实施冲击,该集团军被迫由进攻改为防御。第59集团军未能突破敌防御前沿,在原地踏步不前。只有第2 突击集团军和第52集团军有些进展。到次日日终时,这两个集团军的突击集团渡过了沃尔霍夫河,攻占了河对岸的一些居民地。 战果最大的是N ·M ·安丘费耶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327 师。它把敌人的分队赶出了红村,夺取了敌人的坚固阵地。该师师长在这些战斗中表现出是一位坚决果敢的军事首长。在该师左面,由Ф·M ·日利曹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58旅也进展顺利。该旅经过反复冲击,攻占了居民地雅姆诺。在该旅左面,第52集团军的右翼兵团前出到沃尔霍夫河西岸,在这里突破了敌人的防御。为了发展胜利,第2 突击集团军和第52集团军于1 月15日晨把第2 梯队投入了战斗。 第2 梯队投入战斗后,我军的进攻有了起色,但未能彻底粉碎敌人的抵抗。部队越前进,敌人的抵抗越猛烈。双方损失很大。 一星期后,第2 突击集团军前出到敌人沿丘多沃- 诺夫哥罗德铁路和公路构筑的主要防御地带的第二道阵地。我命令从行进间突破该阵地,但未成功。于是我们把炮兵调到这里来。显然,德军指挥部感到了对它主要供应线造成的威胁,于是向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地域调来了预备队,同时也调来了炮兵,以及航空兵的主力。很快这里又出现了“雅什凯”集群的新锐师。 战斗一天比一天激烈。第2 突击集团军几次突破了敌人的防御,但德寇不惜巨大的代价,又恢复了防线。我们不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弹药不足和制空权为德军航空兵掌握。经过连续三天的冲击,第2 突击集团军终于攻占了米亚斯内博尔,并在该方向上突破了德军的主要防御地带。德军指挥部为了封闭突破口,投入了各式各样的部队和分队,它们是从战线的其他地段其中包括从列宁格勒附近调来的。与此同时,德军“北方”集团军群被迫放弃对列宁格勒攻击的准备,而转入防御。看来,希特勒对该集团军群不满意。据俘虏供称,1 月中旬希特勒撤换了“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官冯·李勃元帅和参谋长布伦内克,由冯·屈希勒尔上将和哈塞接替。 如果说第2 突击集团军还有进展的话,那么第4 和第59集团军的进攻却未奏效。它们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弱,后来就完全停了下来。我们的友邻一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在弹药耗尽后,于1 月17日也停止了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在方面军右翼实施的冲击等于白费力气。我把情况上报后,大本营同意把全部力量转移到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和柳班方向。该方向在以后的半年内成了主要方向。这就是为什么整个战役称做柳班战役的原因。 根据这项决定停止进攻的第4 集团军,把作战地段扩大到第59集团军的位置,而第59集团军则向南移到第2 突击集团军的后方。这样一来,在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方向就建立了一个由三个集团军组成的军队集团:在中央,第2 突击集团军在十五公里宽的正面上进攻;在右面是第59集团军,它在自己的左翼建立了突击集团;在左面是第52集团军的主力。它们还负有发展突破的任务。就这样在作战过程中修改了战役计划。主要突击方向绕过了敌人的筑垒阵地,而方面军进攻的当前目标仍然是柳班。 但是,我军经过激战遭到很大损失,部队十分疲劳。运输工具和通信器材仍然不足。没有冲锋枪。德军步兵差不多人人都有冲锋枪,而我军只有步枪。粮秣和弹药奇缺。森林、积雪和没有道路使军队无法实施广泛的机动。我这个方面军司令员无法采取战术手段以利于进攻。遗憾的是,根本谈不上达成突然性。敌人在提赫文附近遭到突击后一度惊慌失措,如今已镇静下来,开始准备抗击。 我想在这里详细地谈谈我们的错误。今天来分析当时的情况,我觉得我和方面军司令部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我们也没有找到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各集团军之间组织战役协同的正确形式和可靠的方法。这多多少少是由于我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M ·C ·霍津缺乏密切的联系。结果,两个方面军是向离心方向实施突击,而且在时间上也不一致,致使希特勒匪徒可以逐次地抗击我军的突击,并能从后方前调战役预备队。最后一点是,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部过分相信了后方机关的诺言,而后方机关破坏了规定的运行图,在战役过程中又没有采取补救措施,因而没有给进攻军队供应所需的一切。其结果是,我们楔入了敌人的阵地,却不能巩固已取得的胜利。 在米亚斯内博尔地域突破敌防御后,向突破口投入了不久前刚成立的骑兵第13军,它由两个骑兵师(以前是方面军的预备队)和从第59集团军调来的一个步兵师组成。该军由H ·M ·古谢夫少将指挥。第2 突击集团军也跟在骑兵军之后进入了突破口。 敌防御的战术地幅被突破了。突破宽度紧靠沃尔霍夫河西岸达二十五公里,但在米亚斯内博尔地域,突破宽度只有三、四公里。该地段在各种武器的射程之内,我们向这里调来了方面军的主力:第2 突击集团军、第59和第52集团军各一部,以便向两翼扩大突破口,并向柳班发展进攻,该地段距柳班还有八十公里。 方面军首长决定向突破地域转移兵力的依据是,大本营答应拨给的一个合成集团军很快就会到达。因此,在下达扩大的突破口的任务时,同时也下达了向纵深发展进攻的任务。然而该集团军没有来。方面军用自己的力量同时完成两项任务是不可能的。我向大本营报告了此事,但大本营没有修改战役计划。 骑兵第13军和跟在它后面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一些兵团进入突破口后,起初进展相当快。五天内它们深入敌配置地域四十公里,切断了列宁格勒至诺夫哥罗德的铁路,该军严格向西北方向进攻时,进展一直是顺利的,因为敌人在那里的兵力薄弱。但古谢夫将军必须把骑兵师的进攻方向转向东北,直接指向柳班,于是遇到了敌人的猛烈抵抗。我们碰了钉子后,被迫从西面迂回一些居民地,这样就偏离了直接到柳班的方向。在积雪的荒原实施深远的迂回使人员十分疲劳,进攻的速度也降低了。这时我命令第2 突击集团军的兵团跟在骑兵第13军之后进入突破口,以便在两翼替换骑兵部队,并取代骑兵部队直接向柳班发展进攻。 我一天得到几次关于进攻过程的战报,而每次战报和地图都说的是同一个问题:随着骑兵第13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向敌配置纵深的推进,我军占领的地域越来越大了,而战斗队形的密度减少了。于是发生了指挥上的困难。不得不利用自己的权限建立临时的作战组,它在某种程度上代替当时在集团军中缺少的军一级指挥环节,例如,在第2 突击集团军中形成向东的正面的那些兵团,由П·Ф·普里瓦洛夫少将领导的作战组指挥。稍后,第59集团军也建立了一个作战组,由П·Ф·阿尔菲里耶夫少将指挥。我在莫斯科军区工作时就认识了阿尔菲里耶夫同志,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和肯钻研的指挥员。在他的作战组成立两个月就被解散以后,阿尔菲里耶夫被任命为第2 突击集团军副司令员。至于这些作战组,它们在指挥军队方面还是帮了各集团军首长和司令部的忙。 由于战线拉长,后勤列车运行图经常遭破环,加之没有道路,军队的粮袜和弹药的供应再度中断。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把这一情况报告了大本营,于是在1942年:月底,副国防人民委员、红军后勤部长A ·B ·赫鲁列夫将军来到了方面军,他是一个有杰出的组织才能、有毅力和勇往直前的人。他甚至在那种困难的条件下也能组织好正常的供应,后勤列车能比较及时地到达了。方面军得到了筑路部队和运输部队。物资器材的前送有了改善。可惜好景不长。后来,第2 突击集团军还是经常得不到粮秣、弹药和其他物资器材。原因是集团军的交通线经常被敌人切断或者是指挥部调度无方。集团军司令员H ·K ·克雷科夫患了重病。后来他的副司令员П·Ф·阿尔菲里耶夫给了他很大帮助,我曾多次想更换集团军司令员。 第2 突击集团军进入突破口后,在它的左翼米亚斯内博尔地域扩大突破口的任务基本上交给了第59和第52集团军,它们实际上靠拢在一起了。它们还要保护第2 突击集团军在突破口咽喉部位的交通线。 2 月中旬,第59集团军逼近了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这个村子我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在它附近打了半年仗。突破口的咽喉部位扩大了十三公里。这时,敌人在沃尔霍夫河西岸的防御被突破的宽度增加到三十五公里。现在,第2 突击集团军的交通线已处在敌机枪和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外了。 我们扩大突破口的胜利也就到此为止。虽然冲击很坚决,但军队未能前进一步。有时还不得不进行防御战斗。第2 突击集团军虽然仍继续发展进攻,但不是在我们希望的方向。该集团军虽然取得了成功,但它基本上是向西和西北推进,而那里几乎没有敌人,结果偏离了进攻的直接日标一通向列宁格勒的铁路线。那些调头向东,直接向柳班进攻的部队,战果是微不足道的。它们很快就被阻在敌防御阵地前。敌人一直在加强防御。仅在1942年的头三个月,敌“北方”集团军群就补充了六个师,这些师是从法国、丹麦、南斯拉夫和德国本土调来的。 不论是我们还是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对战役的这种进展情况当然是不满意的。大本营发来电报并敲起警钟,要求加强攻势,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班柳。批评我们不果断,原地踏步不前。我们则抱怨坦克和炮弹不足,部队由于长时间进行艰苦的战斗而大疲劳,补充来的部队训练太差。我方面军总共只有二十架歼击机,结果敌航空兵掌握了制空权。 在这些日子里,大本营代表伏罗希洛夫元帅来到前线。他传达了大本营关于在柳班方向加强攻势的要求。过了两天,我们召开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讨论目前的形势。我们认为,部队需要喘口气,在此期间变更部署,前调兵力兵器,前送弹药,搞好指挥,整顿交通秩序。为了协助第2 突击集团军的首长,决定派方面军炮兵主任П·э·塔拉诺维奇少将和装甲兵主任A ·B ·库尔金少将到该集团军。我也来到第2 突击集团军,来到П·Ф·普里瓦洛夫的作战组和H ·N ·古谢夫的骑兵部队。到处都是同一幅情景:各分队严重缺编,战士们疲惫不堪,敌航空兵掌握着制空权。伏罗希洛夫也了解了部队的情况,了解了进行战斗的条件,他差不多走遍了所有的集团军,在骑兵第13军呆了很长时间,和指战员们交谈,鼓励他们,向他们发出号召,而在必要的时候,也提出要求和批评。 我得出结论,不能再等了,必须对战役计划做重大修改。方面军参谋长同意这个观点,于是方面军首长于2 月底向大本营建议变更军队部署,以便抽出兵力加强向柳班进攻的第之突击集团军和负责封锁列宁格勒公路和铁路的第59集团军。具体说来,首先,从第4 集团军抽调一个骑兵师去加强骑兵第13军;整顿向柳班进攻的各师和受命切断列宁格勒公路的各师,给它们补充人员、武器和弹药;加强炮兵集团。 大本营答复,它不反对加强第2 突击集团军和第59集团军,但不同意整顿进攻的各师,因为这样做就要在一定时间内使进攻停下来,它要求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在任何情况下也绝对不准停止第2 突击集团军和第59集团军在柳班和丘多沃方向上的进攻,要想尽一切办法在3 月之前到达柳班一丘多沃铁路线。为了帮助沃尔霍夫方面军,大本营指示列宁格勒方面军以第54集团军与第2 突击集团军实施相向突击,以清除敌丘多沃集团和解放柳班。 沃尔霍夫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执行了大本营的指示,第2 突击集团军经短暂的炮火准备后,于当天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冲击,以坚决的行动突破了敌人的筑垒地域。为了发展突破,决定使用刚刚到达作战地域的H ·H ·波利亚科夫上校的骑兵第80师和N ·M ·安丘菲耶夫上校的步兵第327 师。骑兵师首先进入突破口,步兵师在骑兵师之后跟进。但次日晨,敌人已在此防守的兵力和新开来的部队封闭了突破口。穿过敌防线的兵团脱离了集团军主力,陷于孤立。它们在五天内抗击了敌航空兵和步兵的冲击。当弹尽粮绝的时候,它们以夜间冲击从敌后突破了防御。并和集团军会合,保存了战斗力。我认为,失败的原因在于,骑兵师和步兵师没有得到集团军其余兵力的支援。加之它们弹尽粮绝,并失去了联系,因为它们的后勤没来得及进入突破口,而团里的电台没有保障建立可靠的联系。 大本营为了帮助我们,又下达了新的指令,指示我们在必要时可在每个集团军中建立突击集团。我们立即建立起这些集团。遗憾的是,这些突击集团编成内的师严重缺少人员和武器装备,弹药不足,没有航空兵的支援。因此,尽管指挥员和政工人员竭尽了全力,这些突击集团也未能扭转局势。我们后来在柳班方向的多次冲击都被敌人击退了。 为了更好地分析情况,我来到第2 突击集团军指挥所。从那里又和克雷科夫将军去突击集团。我们来到该集团的右翼,然后又来到古谢夫将军的骑兵军。我们遇到的指战员都抱怨没有航空兵支援,炮弹不足,说敌炮兵摧毁射击很猛烈。敌航空兵在部队的头顶上肆虐,使战士们抬不起头来。 我回来后,召集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第2 突击集团军的首长也应邀到会,会上确认,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的工作不协调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一个原因,结果对军队缺乏明确果断的指挥。有时对接收补充兵员不重视:连队在行军途中吃不上热饭,没有给他们准备烤火点。伤亡人员的统计没人管,集团军甚至不知道大致的损失情况。作战处长帕霍莫夫上校用不确实的情报迷惑了集团军和方面军首长。在最后几次战斗前,第2 突击队集团军司令部在军队用于战斗准备的时间上计算粗心大意。有些部队接到战斗命令晚了一天。我根据亲身体验深知,首长和司令部的协调一致在军队指挥上有多么重要。没有这一条,就不可能打胜仗。 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根据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建议,大本营撤了第2 突击集团军参谋长B ·A ·维兹日林少将和作战处长帕霍莫夫上校的职。他们的职务分别由П·C ·维诺戈拉多夫上校和旅长布连宁接替。在这个命令中同时也任命了П·Ф·阿尔菲里耶夫少将为第2 突击集团军副司令员。 这时,早些日子去莫斯科的伏罗希洛夫又回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和他一来的还有国防委员会委员Г·M ·马林科夫和红军空军副司令员A ·A ·诺维科夫空军中将。同机到达的还有A ·A ·弗拉索夫中将,他被任命为沃尔霍夫方面军副司令员,是大本营派他来的。 弗拉索夫的名字是和伟大卫国战争史上一桩最卑鄙肮脏的事联系在一起的。谁没听说过弗拉索夫份子—这些祖国的叛徒,敌人的走卒呢?他们是因背叛了自己的祖国的可耻的指挥员的名字而得名的。我在后面还要谈到弗拉索夫,在这里只谈一点,就是他在当我的副手的一个半月内的表现。看来,弗拉索夫知道了他的任职。这个丧尽天良的冒险分子根本就不想改善前线的态势。我迷惑不解地观察着我的副手,他在会议上沉默寡言,毫无主动性。弗拉索夫执行我的指令心不在焉。我很生气和不满。当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的印象是,弗拉索夫不甘心当方面军副司令员,这个职务没有明确的职权范围,他想得到“更显眼”的岗位。当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员克雷科夫将军病重的时候,弗拉索夫被任命为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员。 当我们在克拉斯纳亚戈尔卡地域打开的突破口被敌人封闭后,第2 突击集团军在两周内想再次在该方向上突破敌防御,但未成功。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的进攻有些进展,它在基里希以西突破了敌防御,并前进了十公里。经过3 月上半月一系列艰苦激烈的战斗,它又前进了十公里,但已无力进一步发展进攻了。 3 月上半月,各个方向上的进攻都停止了。第2 突击集团军楔入敌配置纵深六、七十公里,占领了丘多沃至诺夫哥罗德和列宁格动至诺夫哥罗德两条道路之间的一大块森林沼泽地域,它的先遣邻队离柳班十五公里,离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54集团军三十公里,后者是从另一个方向向柳班实施进攻的。敌重兵集团被压缩在一个口袋里,其咽喉部位宽三十公里。要合围和粉碎该集团,我们当时兵力不足,可能本事也不够。 1942春天来临了,它带来了新的忧虑。第2 突击集团军深入敌纵深后,陷入了困境。它处在敌人的威胁之下,首先敌人可能对突破口的咽喉部位的两翼实施突击,切断第2 突击集团军的交通线。由于泥泞破坏了供应,这就更增加了该集团军的困难。 当时想出了三个解决问题的方案:第一个方案是,请求大本营加强方面军,哪怕只给一个集团军也好,以便趁泥泞还不太厉害的时候,取得战役性的胜利;第二个方案是:把第2 突击集团军撤出已占领的地域,如情况有利,在其他方向寻机完成战役任务;第三个方案是:固守已占领的地区,待泥泞季节过后,再积蓄力量,恢复进攻。 我们倾向第一方案。该方案可利用已取得的成果,并能使冬季战局善始善终。大本营不反对我们的意见。这个方案的优点在于,它对改善列宁格勒的处境有直接的影响,如果战役成功,就能解除列宁格勒的封锁。 方面军首长也不反对把第2 突击集团军撤过丘多沃至诺夫哥罗德的铁路和公路。我们认为,这个方案也是正确的,因为它可以保障该集团军的安全,并能扼守住沃尔霍夫河西岸的登陆场。如今在那个登陆场附近树立着一座方尖纪念碑,以纪念伊万·格拉西缅科中士、列兵亚历山大·克拉西洛夫和列昂齐·切列姆诺夫的功绩。1942年1 月底,这三位英雄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法西斯土木质发射点的射击孔,从而使他们的分队夺取了敌人的抵抗枢纽部,随后步兵第225 师强渡过河,在登陆场上站稳了脚跟。诗人尼古拉·吉洪诺夫为了歌颂这三个战士的功绩,在那些日子里写了下面这首诗: 格拉西缅科、克拉西洛夫、列昂齐·切列姆诺夫, 三个普通的侦察员,行军打仗若等闲…… 他们的部队在前进,一路上攻无不克, 直奔烟囱林立的列宁格勒…… 这些普通的俄国人屹立在古老的城墙边, 用胸膛堵住了敌人的枪眼! 第三个方案被无条件的摈弃了,因为把第2 突击集团军留在森林沼泽地,在交通线十分脆弱的情况下,其供应很可能中断,甚至陷入包围。 德军统帅部好像有意证实我们的担心,它把新的部队包括一个步兵师和党卫军一个警察师调到了突破地段,来对付在丘多沃至诺夫哥罗德公路和铁路地域保护第2突击集团军交通线的我军。守卫在那里的第59 和第52集团军的部队,在敌猛烈的炮火和航空兵的压制下,未能顶住敌人的冲击。3 月19日,敌人在米亚斯内博尔以西4 公里封闭了咽喉部位,从而切断了第2 突击集团军的交通线。 我得知敌人进攻的消息后,来到了部队,以便就地采取应付措施。大本营指示第59集团军以左翼兵团协同第52集团军采取行动,不让敌人切断第2 突击集团军的交通线,并歼灭敌反冲击的部队。战斗行动由我亲自指挥。 我先到第52集团军,再到第59集团军。遗憾的是,这两个集团军都没有掌握敌人进攻规模的详细情报。各师送来的情报时断时续,相互矛盾。指挥员们的所有报告都谈到敌人航空兵活动猖撅。我从第59集团军司令部来到步兵第372 师,它负责从东北面守卫着第2 突击集团军的交通线。我们在离该师司令部大约六百米的地方下了车,步行走过积雪的堑壕。师长Д·C ·索罗金上校没在师部,他到一个团里去了。我和参谋们交谈后,就去找索罗金。 这个团的指挥所设在森林中,团长科诺瓦洛夫少校报告说,他们刚刚击退敌人在当天的第四次冲击,敌人是想冲向南方,封闭咽喉部位。 科诺瓦洛夫继续报告说:“看来左邻情况不妙,我和他们从清早就失去了联系,好像他们正在后撤。” 我回答说:“你们同友邻没有联系,这可不好。要赶快恢复联系!趁敌人尚未迂回你们和从后方对你们突击以前,要赶快掩护左翼。” 我们向科诺瓦洛夫询问了团里的情况,提醒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然后,我们继续前进。索罗金上校和我并肩走着,一路上抱怨我们的防空兵器太弱,部队缺乏空中掩护,伤亡很大。 “敌人的俯冲轰炸机一天数次对我师的战斗队形实施猛烈的突击。”索罗金说,“我们不仅要挖人员的掩体,还要把技术兵器,运输器材和物资技术储备藏在地下。敌人的校射飞机简直就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而我们却不能把它赶走。瞧!就在那儿!它大概又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当然是行军纵队。” 从转弯处迎头走来一队士兵,大约有十五人。透过稀疏的光秃秃的赤杨树,他们的灰色军大衣从飞机上看得一清二楚。 “瞧吧,敌人的炮兵马上就要开火了。”索罗金说。 果然,几分钟后,当战士们和我们错开,走过转弯处后,炮弹开始呼啸而来。好厉害!敌人的校射飞机就在我们头顶上转悠,而我们却毫无办法。这种情况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我们当时的处境难哪…… 我们回到了第59集团军指挥所,和集团军司令员讨论了当前的形势,研究了具体措施。我们还视察了集团军的后方部队和机关,把能动员的一切都拿来去加强步兵第327 师。我们还从步兵第305 师抽调出两个支队去掩护第327 师左翼。然后我又赶到第52集团军,去长B ·Ф·雅科夫列夫。 “敌人从诺夫哥罗德方面来的压力越来越大。”雅科夫列夫将军报告说,“科舍沃伊上校的步兵第65师抗击着敌人的主要突击。该师得到了集团军炮兵的支援。” 我立即返回第59集团军。这里的情况也越来越复杂化。敌人的压力在增强。该集团军没有机动兵力。德寇还是迂回了步兵第327 师的左翼,目前还没有挡住它。我又赶到第52集团军。我到达时刚审讯完俘虏。据俘虏供称,除他们师外,在这里进攻的还有荷兰和比利时的法西斯分子组成的“荷兰”和“法兰德斯”外籍志愿军团。同他们对进的是党卫军的一个警察师。敌人的进攻得到了克勒尔上将的航空队的支援。 我和B ·Ф·雅科夫列夫来到科舍沃伊上校指挥的步兵第65师。敌人对防御部队进行了强大的航空兵和炮兵突击。天空不断地传来飞机的轰鸣。和各分队的联系不时地中断。指挥遭到破坏。我军伤亡很大,但斗志昂扬。 在德军进攻的头几天已经看清楚,以该集团军在这里担任防御的部队难以粉碎敌人反冲击的部队,因而也不能粉碎敌人的企图。因此,在查明情况和掌握了敌人的兵力和企图后,立即决定把第4 集团军那个刚得到补充的师调到这个突破地段上来。在该师到达前,由第59和第52集团军在这里的部队进行扼守,而当走廊最终被封闭时,我们不得不把手中掌握的一切人员——少尉集训队的全体人员和初级指挥员教导连投入战斗。 学员们以勇猛的突击赶跑了冲向道路和敌人的分队,他们和从西面进攻的部队会合了。然而,学员们取得的胜利是暂时的。当日晚,第59集团军参谋长Л·А·帕尔恩上校报告,敌人再次切断了道路。因此决定在新来的师到达前停止冲击。 两天后,预备队开来了,开始了肃清第2 集团军交通线上的敌人。这一次冲击收到了明显的效果。得到坦克加强的我军步兵粉碎了固守之敌,并在第一天就前进了四公里。但是,敌人又向战斗行动地域调来了炮兵和航空兵,对我部队狂轰滥炸,阻止我军前进。我军前进速度开始降低,后来就完全停下来了。 在敌航空兵突击后,我得到报告,和先遣团失去了联系。该团团长霍托姆金少校惊慌失措。先遣师师长乌戈里奇上校水平也不高。我觉得,这是乌戈里奇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意外。他很好地掌握了在森林沼泽地作战的特点,并出色地指挥了他的师,但他不久就牺牲了。 根据我的命令,先遣师的部队暂时撤向波利斯季河进行休整。天黑时他们又转入了进攻,并以夜间冲击恢复了原来的态势。次日. 该师得到了少尉集训队和冲锋枪连的加强后,在集团军炮兵和“卡秋莎”炮兵营(近卫迫击炮)的支援下,又转入了进攻。在肃清第2 突击集团军交通线上的敌人的那些战斗的日子里。我一直呆在部队,只是偶尔去第52集团军司令部,以便处理一下与整个方面军作战有关的问题。我们大部分时间呆在第376 师。我在战争年代遇到过许多情况。如今回想过去的所见所闻,感到上述几周是我最困难的时刻。就战斗之激烈,精神之紧张而言,是再没在超过那些日子的了。 我们实施的新的突击胜利结束。盘踞在道路上的敌人被驱散和赶到南北两面去了。咽喉部位打通了,向第2 突击集团军运去了粮秣和弹药。 当彻底解除了被全面的威胁时,方面军指挥部着手准备向柳班的新的进攻。第一步,我们以作为方面军预备队的一个近卫步兵师为基础组建近卫步兵第6 军。其他的兵团和部队从大本营预备队调来。该军是为了加强第2 突击集团军。从部队的人数和武器装备来看,该军甚至比第2 突击集团军的最初编制还强。 但是,计划中的进攻没能实现。1942年4 月23旧,根据大本营的决定,沃尔霍夫方面军改编为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沃尔霍夫战役集群。这项决定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合并呢?我认为,这样做无论从作战、从政治、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不适当的。然而,不久就真相大白了,我在大本营得知,原来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M ·C ·霍津将军确信:只要把沃尔霍夫方面军并入列宁格勒方面军,他就能以沃尔霍夫方面军的现有宾力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于是大本营就决定把两个方面军合并。在征得M ·C ·霍津的同意后,近卫步兵第6 军和另一个步兵师从沃尔霍大方面军调给了西北方面军。 我在4 月23日才得知这一切,当时霍津将军带着命令兴高彩烈地来到我方面军司令部。我看了命令后,首先提请霍津将军注意,必须加强第2 突击集团军,并建议他一定要保留近卫步兵第6 军。但是,看来霍津有他自己的想法,没有采纳我的建议。于是我在离开方面军之前,就近卫第6 集团军的问题给大本营打了个电话,回答是,我可以不必为第2 突击集团军担心,但同意听取我的报告。 4 月24日,我来到大本营,再次提起第2 突击集团军的困难处境,我报告时,在场的有斯大林和马林科夫。 “第2 突击集团军疲惫不堪。”我报告说,“以现有的编成,它既不能进攻,也不能防御。它的交通线处在敌人的威胁之下,如不采取措施,必将全军覆没。” 我建议,摆脱目前状况的出路之一是不要从方面军的编成中调走近卫步兵第6 军,而是用它去加强该集团军。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立即把第2 突击集团军从森林沼泽地撤出来,撤到丘多沃至诺夫哥罗德的铁路和公路一线。大本营耐心地听了我的意见,并答应考虑。 我这样详细地谈1942年初的作战经过,是想让读者深入了解日常的战斗生活。同时我也想告诉读者,一个方面军司令员的部分工作,都包括哪些具体的事。 战争的道路和岔路 对昨天的思考。和朱可夫在一起。西方向的曲折。谈谈妇女们。叶夫列莫夫将军。第33集团军准备进攻。又来到小维谢拉村。第2 突击集团军的悲剧。 对沃尔霍夫方面军,对第2 突击集团军的命运,一直使我放心不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预定的计划能实现一部分吗?不仅是我,许多别的军事首长也很关心沃尔霍夫方面军。 我带着这些想法投入了新的工作。 我被任命为西方向总司令朱可夫的副手。该方向辖几个方面军,它们在战前属于莫斯科军区和白俄罗斯军区的结合部一带作战。由于我曾在这两个军区工作过,也曾在总参谋部工作过,所以,对上述地区很熟悉。当我离开大本营去西方面军(它也属西方向总指挥部,并由朱可夫亲自指挥)时,一路上在想,我要运用自己的知识把新的工作做好一点,尽量做好在该方向上的进攻准备或改善掩护莫斯科方向的防御态势。 朱可夫热情地欢迎了我,兴致致勃勃地询间了沃尔霍夫的情况,并介绍了苏德战场中央地段的情况。我认为朱可夫在定下决心时很果断,性情直爽,而我自己也不想“吞吞吐吐”地行事,所以立即决定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谈。 “听我说,格奥尔吉·康斯但丁诺维奇,”我说,“方向总指挥部副总司令的职务是很不明确的。我宁愿做点职权范围较小但独立性较大的工作。最好让我指挥一个集团军,我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吧。”朱可夫答道,“看来你是对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无权改变大本营的指示。等我去大本营时,向大本营说说,就说你请求一个独立性较大的工作,眼下你先到加里宁方面军去,具体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 为了使读者了解我谈的情况,我不得不借助1942年春季和夏季的作战地图。4 月底,战线的中央地段是不连贯和不稳定的。1 月7 日,红军在西方向发起的总攻,已于4 月20日结束了。在进攻过程中,苏军解放了奥廖尔、图拉、卡卢加、莫斯科、斯摩棱斯克、加里宁、大卢基各州。双方都形成了一些口袋、突击部和登陆场,而且双方都想把战线拉直,以利于自己,这就要为这些突出部而展开激烈的争夺。 在沃罗涅什北面,战线从顿河急转向西,从这里起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经诺沃西利折向被德军占领的奥廖尔,再伸向别列夫。从这里起是西方面军,它急转向西面的日兹德拉。再从这里经过柳金诺沃和解放了的基罗沃向北、伸向莫萨利斯克和尤赫诺夫,这里的德寇已被击退,经谢洛基,不到维亚济马和格扎特斯克,就伸向尔热夫铁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苏希尼大突出部,从我方伸向法西斯德军的配置地域。在尔热夫附近是加里宁方面军的起点。它绕过尔热夫向西伸延,穿过伏尔加河,在奥列尼诺西面转向南,再穿过尔热夫铁路,伸向第聂伯河上游,从这里不到莫斯科至斯摩棱斯克铁路,伸向西方。这里是德军尔热夫—维亚济马大登陆场。从亚尔采沃车站起,战线再转向北至别雷,从这里折向西南至杰米多夫,再折向北至韦利日,然后伸向西北至大卢基,从这里沿洛瓦奇河伸向霍耳姆附近。在这里形成了苏军的一个大登陆场,它从北面威胁着斯摩棱斯克,在西面则力图扩大到维捷布斯克和涅韦耳至列宁格勒的铁路。在霍耳姆附近,法西斯“中央”集团军群及其第2 航空队让位给“北方”集团军群及第1 航空队,而我军西方向也到此为止。西北方面军的起点大体上也在这里,在到伊尔门湖的短短的一段路上。战线奇怪地折向东、又向南、再向东、又向北和西北,绕过威胁着整个加里宁方面军的德军杰缅斯克登陆场。 从这些弯曲部和转弯处一眼便能看出,吸引着双方注意力的是什么。我方的企图是:第一,切断斯摩棱斯克至格扎茨克和维亚济马至布良斯克的铁路,以便从法西斯德军背后,即在尔热夫—维亚济马登陆场封闭合围圈;第二,消灭杰缅斯克突出部。德寇则想从杰缅斯克经谢利格尔冲向尔热夫,以便割断西北方面军左翼军队和加里宁方面军和联系。 上述这一切说明,必须特别注意两翼,因为主要战斗很可能在两翼展开。还要提一下,大本营认为1942年夏季交战的主战场不在南方,不象我们的情报部门判断的那样,而在中央,希特勒匪徒可能向莫斯科发动一次新的进攻。根据这种判断,总参谋部建议实施战略防御。大本营同意了这个计划,并做了些修改。这里需要提一下西方向的预备队在什么地方和怎样配置的,而且最不放心的地方恰恰是加里宁方面军的那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朱可夫被许多重大问题忙得不可开交,他不可能一下子深入研究几个方面军的情况的一切细节。可是,这些细节很可能决定着当前夏季战局的结局。于是我来到西方向右翼。 我着手工作。在我来到后的一个半月内,我和方向指挥部的领导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我们同心同德,为了共同的事业,在一切方面都有成效地工作着。只有一个例外,关于这一点我曾提到过,这是一个令人很感兴趣的话题,我想单独谈谈它。总的说来,我把它叫做“妇女问题”。 谁不知道,在伟大卫国战争年代里,苏联妇女劳动者所起的巨大作用呢!在集体农庄的田野、工厂、机关、男人们都上前线了。要是没有妇女代替他们,生活和劳动就要中断了。然而,妇女们的功劳不止这些。女军人们在前线,在正规军和游击队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谈到正规军,妇女在这里的地位是不够明确的。这在很多方面上不仅在于大本营采取的是某些一般的决定,还在于西方面军的领导对妇女部队和女军人的特点没有给予应有的注意。当千百万男人突然离开了日常的和平生活,他们在前线没有时间去考虑两性的相互关系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因此而不存在。相反,时时强烈地感到它的存在。在部队中那怕有几名妇女,问题就会自然地暴露出来。对这件事可以不闻不问。也可以诚心诚意地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当问题关系到祖国的命运时,往往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但我还是认为,甚至不费多大力气,也可以使这方面大大改善。至于为什么需要这样做,我不时地遇到的一些情况使我确信了这一点。下面举其中的几件事。 有一次我去视察阵地。我走进树林,看到一间草棚。一只烟筒正冒着浓烟,另一只烟筒冒着蒸气。草棚里传出男人的笑声,而在一个土墩上坐着三个穿军装的姑娘,她们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她们看到来了一位将军,起初有点拘束。我小声地问她们。姑娘们放心了,放开胆子说,他们分队的小伙子们正在这个野战澡堂洗澡。可是她们也要洗澡,水够用吗?小伙子们答应说,等他们洗完了,于是她们只好等着。“ 我对男人们的行为很恼火,骂了他们一顿,命令他们马上让出草棚,弄点木头,提点水来,把澡堂先让给姑娘们用,并且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多多关心妇女。姑娘们高兴了,并坦率地和我谈了她们的委屈。她们的委屈有些是局部性的,只要由部队指挥员下达一些简单的指示,问题就解决了。有些委屈则带有普遍性。例如服装问题。服装完全不适合妇女,而谁也没想到这一点。当她们想自己动手修改一下时,又不让她们改。因为条令规定不准修改军装。只有把这个问题向“上面”反映。 还有一个插曲。有一位妇女向我诉苦说。她克服了战争时期的重重障碍,才直接来找将军。怎么回事?原来有一支部队从她家门口路过,她丈夫就在那里当列兵。她看到了丈夫,于是来到这个部队的驻地。但团长不让这个女人见她丈夫。这件事传开了,不仅她丈夫,别的士兵也闷闷不乐,战士们的情绪低落。我把团长召来。他报告说,根据现行规定,会客是严格禁止的。于是我利用职权给了这个战士三天假,并让他和他妻子搬到旁边的一间小房去住。后来得知,他的同志们是这样议论的,说费加走运了,大将到这里来了,要是他不来这里,有什么办法呢?我想,应当取销禁止会客这种不尽人情的命令,同时解决放假问题,特别是对有家属的人。问题是很复杂的,首先,在那些日子里对谁都不能给假;其次,可能不公平,因为有许多战士家在敌占区,他们无处可去。 时间一长,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还是不少的,虽然这只不过是意外事件,而不是常规。我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西方面军首长,我认为有权对大本营不隐瞒自己的看法,并把这一点事先通知了方面军领导。当我有一次例行去莫斯科时,我什么也没有隐瞒,全都告诉了斯大林。公正地说,采敢了必要的措施。不久就解决了关于组建妇女部队和分队、关于建立这些部队的秩序、关于她们的军服等许多问题。不过,我并不能肯定这是因为我报告的结果。传送信息的渠道多得很。 说到朱可夫答应我的事,他履行了诺言,把我想指挥一个集团军的请求报告给了最高统帅。斯大林没有反对。不久我就当上了第33集团军司令员。 该集团军以前由M ·Г·叶夫列莫夫中将指挥,他是我的同龄人和好朋友。第33集团军从法西斯侵略者手中解放了纳罗福明斯克、博罗夫斯克和珊斯基扎沃德。然后在乌格拉河的最北部突破了德军的防线,前进到维亚济马,在这里遭到德军坦克第4 集团军的反突击,而停下来了。在它的背后,突破口又被封住了,于是第33集团军转向西南,向叶尔尼亚和多罗戈希日方向前进。和他们一起陷入包围的还有近卫骑兵第1 军,空降兵第4 军的部队和在这个地区活动的一些游击小组。经过浴血奋战和向敌人后方的艰难行军,第33集团军的所有兵团并没有全部突围,而已突围出来的兵团的处境也不好、集团军司令员身负重伤,未能救出,他不愿落入德寇手中当俘虏,于是就自杀了。这事发生在我来到西方向总指挥部的前几天。现在在维亚济马,为这位勇敢的军人和爱国者叶夫列莫夫树立了一座纪念碑。 当我视察M ·A ·普尔卡耶夫指挥的第3 突击集团军和B ·B ·库拉索夫代理指挥的第4 突击集团军时,得知我被任命为第33集团军司令员的消息。这两个集团军当时仗打得不好,原因不难查清:它们都缺少人员和武器装备。因此首先要给部队和兵团补充。后来这两个集团军在普斯科夫希纳和在白俄罗斯打仗却很出色。 叶夫列莫夫的命运使我震惊而又痛苦。我是带着特殊的感情接受他的集团军的。我和军官们以及各兵团见了面,心想:不久前,叶夫列莫夫还和这些人交谈,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第33集团军建设成一个头等的军队组织,并尽快地使它做好进行新的战斗准备。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只有集团军指挥部是满员的。两个疲惫不堪的师占领着很宽的正面,暂时既不能进攻,也不能进行积极的防御。第三个师基本上还正在组建中,它的师长躺在医院里。 我来到方面军司令部,朱可夫把他在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是斯大林决定任命我为第33集团军司令员。朱可夫说: “怎么,我们给梅列茨科夫一个集团军的空架子吗?” “不要紧。”斯大林回答说。“梅列茨科夫有在军区,集团军和方面军工作的经验,他在总参谋部也工作过。就让他给我们重建这个集团军吧。” 朱可夫向我转述的这次谈话不会不准确。他还不如保持沉默。当然,他当时说这些是为了让我更积极地工作。几星期极度紧张的工作开始了。培训军官,组织指挥班子,改善防御,钻研新技术,仔细地勘察地形,准备作战地区,训练新补充的人员,协调同方面军航空兵和炮兵的行动计划,“驱使”人员在“敌人”冲击的条件下训练。在两翼组织与友邻的协同动作,建立预备队…… 五月份一晃就过去了。接着是炎热的六月,实施第二次夏季战局的日子已经临近了。我已估计到,什么时候第33集团军将再次高举战旗,在战场上大显神威。可是6 月8 日接到了突然的电话。我怎能想到我又要和沃尔霍夫的部队相会了,而且这一去就是一年半呢? 是朱可夫找我。他说: “你随便找辆车,马上出发!” “我带上地图就走(我想一定是关于当前战役的事)。” “不需要地图。” “那是什么事?” “到那儿就知道了。要快!” 我赶到后,朱可夫火了:花了多长时间才找到你。我回答说,我在一个营里,在战士们中间,是从哪里直接赶来的,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朱可夫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说,他今天也没吃午饭。趁准备车子的当儿,吃了点饭。然后他解释了找我的原因。原来,斯大林来过三次电话,要梅列茨科夫马上去他那里。什么事,朱可夫也不知道。 我穿着野战服装坐上汽车,一身泥土,也没有来得及换装。我很快就来到了最高统帅的接待室。他的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也没让我整理一下服装,立即把我带进办公室。这里正在召开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全体会议。我对自己这付模样感到很窘。会议主席给了我五分钟的时间。我在走廊上迅速擦了擦靴子,再回到室内坐下来。大家开始问我西方面军的情况。但看来这只是开场白,主要的话题在后面。 斯大林说: “我们把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合并起来是犯了个很大的错误。霍津将军虽然坐镇沃尔霍夫方向,但仗打得不好。他没有完成大本营让他把第2 突击集团军撤出来的命令。结果,德寇切断了该集团军的交通线,并将其包围。梅列茨科夫同志,你很了解沃尔霍夫方面军。因此,我们派你和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一起到那里去,无论如何也要把第2 突击集团军撤出包围,哪怕是丢下重炮和技术兵器。关于恢复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命令,你到沙波什尼科夫同志处去领取。你一回到那里就立即指挥沃尔霍夫方面军。” 当天我就离开了莫斯科,傍晚到达小维谢拉村。我又回到了那熟悉的环境和战友们中间。但这是一种什么情景呢?一个半月中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沃尔霍夫军队集群的领导得到了实际上是自作主张的机会,他们只完成了与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有关的战役任务。4 月25日,总参谋部下达指令,任命Л·А·戈洛罗夫为合并起来的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的列宁格勒军队集群的司令员。此后,方面军司令员М·С·霍津同时兼任沃尔霍夫军队集群司令员,他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柳班方向。5 月21日,大本营在这方面又采取了一个步骤:完全解除了列宁格勒方面军对沃尔霍夫军队集群的直接指挥。 沃尔霍夫军队集群的领导又是怎样使用自己的力量呢?起初它想让第2 突击集团军前进,但没有预备队,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它拒绝了调给它的预备队。假如我们现在再来回想一下原先实施柳班战役的三种方案,就会看出这个决心是第一方案的最坏的变种,就是说,是一种没有后备力量的进攻。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第2 突击集团军只是在名义上是突击的。它连实施防御都有困难,更谈不上去粉碎德军的强大的抵抗了。而通过咽喉部位给它补充兵员又受到了敌人的阻拦。M ·C ·霍津不得不放弃了进攻,而采取前面提到的第二方案一把第2 突击集团军撤出来补充和休整。5 月21日,大本营批准了他这样做。但仍未成功。早在5 月16日以前,从口袋里曾撤出几个兵团和部队,后来这项计划就行不通了。此刻没有预备队已不能保证该集团军的后退。当时在南方哈尔科夫附近正在激战。大本营不能给沃尔霍夫集群所需的帮助。 5 月30日,希特勒匪徒发现第2 突击集团军在后退,于是转入进攻,到6 月4 日,敌人收紧了口袋口。6 月5 日,第59集团军对敌人实施了突击,以便迎接第2 突击集团军,为它打开通路。但这时德军打乱了第2 突击集团军的战斗队形,并从西面冲进它的队形中。6 月6 日,德军已完全封住了口袋口。我军七个师和六个旅陷入合围。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早些时候迎接我军的А·И·索特尼科夫和И·Е·萨维利耶夫的游击队。他们在多尔戈沃,奥西亚和扎莫希那村一带拼死战斗,暂时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萨维利耶夫游击队全部牺牲。与此同时,在米亚斯内博尔附近,另一支游击队的一部及其指挥员П·П·诺索夫也牺牲了。索特尼科夫领导的游击队突围成功,后来又开始打击法西斯匪徒。 大本营发现,在从4 月底到6 月初的这段时间内,在沃尔霍夫和列宁格勒地域犯了一系列严重错误。6 月3 日,大本营任命Л·А·叶戈罗夫为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又过了五天,恢复了沃尔霍夫方面军。 在我们到达前,前线的情况如何呢?情况看来是相当糟糕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供应基地被切断和陷入合围后,粮食和弹药奇缺。它的后卫兵团在敌人的压力下缓慢地向东退却。前卫想打通走廊,但未成功。第59和第52集团军的部队分散在宽大的正面上,免强地顶住了企图在它们和第2 突击集团军之间扩大缺口的敌人。没有预备队。我们急于寻找出路。我们抽出了三个步兵旅和一些其他的部队,其中包括一个坦克营。我们把这些微薄的力量编成两个集群,命令他们打开一条宽一公里半到两公里的走廊,并掩护走廊的两翼,以保障陷入合围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撤走。 6 月10日拂晓,发出了进攻的信号。炮兵进行了短时间的炮火准备。随后坦克和步兵发起了冲击。看起来,一切都是经过周密考虑的,但冲击却没有奏效。 很明显,我们以现有的兵力是无法粉碎敌人的,当夜,我和华西列夫斯基再次反复计算了方面军的全部兵力,并确定把一些部队和分队调到突破地点。敌人也增加了兵力。它从北面,即从列宁格勒公路以西调来了三个步兵师和党卫军的一个警察师,以及原先在其他地段担任防御的一些部队和分队,它们合编成“卡楞堡”、“低音”和“大路”三个旅。从诺夫哥罗德方面调来了“跳跃”和“雅什凯”两个集群以及其他部队。从西面有以两个步兵师、一个保安师合编成的“公爵”集群向第2 突击集团军压来。交战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而且空前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 德寇终于坚持不住了。6 月19日,我军坦克第29旅的坦克兵,以及跟在他们后面的步兵突破了敌人的防御,与从西面进攻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会合了。又过了两天,从东西两面顺着铁路打开了一条宽三、四百米的走廊。利用这条走廊,第2突击集团军的一大批负伤的指战员撤向米亚斯内博尔。后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参加突破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本应去扩大突破口和巩固两翼,但他们却跟着伤员撤走了。在这个紧要关头,第2 突击集团军的首长没有采取措施去保障走廊的两翼,也没能组织部队突围。方面军首长企图把突围出来的部队编成几个支队去保护走廊,也没有成功。 德国人迅速分析了情况,第二天,他们用航空兵和炮兵进行集中突击之后,再次攻占了波利斯季河右岸的防御工事,并以此来阻止我军突围。同时,敌人从西面加强了对第2 突击集团军的压力。 到6 月23日,第2 突击集团军占领的地区大为缩小,以致敌人的炮兵可以轰击整个纵深。我军空投粮食和弹药的最后一个场地也落入敌人手中。通信枢纽被打掉,指挥遭到破环。担任掩护的军队也毫无秩序地退却。集团军司令员弗拉索夫无所作为,而第2 突击集团军副司令员П·Ф·阿尔菲里耶夫尽力想让军队扼守在最后的中间地区,但没有成功。 方面军首长为使留在战线那一面的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突围,决定第59集团军从东面、第2 突击集团军从西面沿窄轨铁路再次实施相向突击。我记得冲击确定在6 月23日23时开始。命令第2 突击集团军的各兵团指挥员。不惜任何代价把这次冲击进行到底。所有的炮手、司机和其他专业人员都编入了步兵兵团。重装备全部毁掉。但是,由于敌人从空中对第2 突击集团军的战斗队形和司令部进行了猛烈的轰炸,占领冲击出发位置的一些措施遭到了破坏。 6 月23日23时30分,第2 突击集团军的部队开始行动。坦克第29旅的坦克搭载着步兵出击去迎接他们。第59集团军和第52集团军的炮兵以全部火力轰击敌人,敌人的炮兵也进行了猛烈的还击。在战斗行动地域上空出现了敌人的夜航轰炸机。当时我正在第59集团军指挥所,从那里同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部保持着联系。从该集团军的部队开始行动起就同它的司令部失去了联系,并且再也没有恢复。 凌晨,沿着窄轨铁路打开了一条不大的走廊,并出现了第一批突围而出的指战员。他们由于疲惫,步履艰难。当天上午,部队陆续突围而出,但后来就停止了。德寇控制了这条铁路。傍晚,从东面突击的部队再次打通了走廊,清除了铁路上的敌人。顺着这条双方交叉射击的走廊,在24日一整夜和25日晨又陆续撤出了第2 突击集团军的一批指战员。6 月25日9 时30分,德寇又封闭了走廊,这一次是彻底封住了。 据步兵第327 师师长И·М·安丘菲耶夫事后报告说,当时第2 突击集团军首长于6 月24日晨下达了一项命令:以小群分散突围,自行其事。这项命令瓦解了部队的士气,完全失去了对部队的指挥。各师和旅失去了集团军首长和司令部的指挥,开始散乱去突围,翼侧失去了保障。一些战士由于不停地战斗和吃不上饭而精疲力尽。有些则处于半昏迷状态而倒在地上。几年以后才得知,鞑靶著名的诗人穆萨·扎利尔(营级政治指导员M ·M ·扎利洛夫)在米亚斯内博尔附近的战斗中也在这种状态下和其他人一起被俘。 扎利洛夫当时在第2 突击集团军《勇敢报》编辑部工作。他的前任是弗谢沃洛德·巴格里茨基,著名的苏联诗人艾杜阿尔德·巴格里茨基的儿子,他在冬天牺牲了。有一段时间这个职位空着,后来扎利洛夫从莫斯科被派到第2 突击集团军政治处当记者。他写的文章和特写充满了激情。在集团军报纸编辑部的二十五个工作人员中,只有三个人突围出来。后来他们说,关于扎利洛夫的最后消息,是在包围圈完全封闭前一周,当时他到部队去收集材料,然后就失踪了。他是怎样被俘的,直到战后才知道,他在法西斯的刑讯室里写的《莫阿比特监狱纪事》曾闻名世界。 集团军的领导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命运如何呢?我们采取一切措施去寻找第2 突击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6 月25日晨突围出来的军官报告说,他们在窄轨铁路地区看见了弗拉索夫将军和其他高级军官。我立即向那里派去了一个坦克连搭载着步兵,并把我的副官М·Г·博罗达大尉也派去了。挑选博罗达大尉去不是偶然的,因为我深信,他可以冲破一切障碍。他在苏芬战争中就表现出色,当伟大卫国战争爆发时,荣鹰红旗勋章的博罗达中尉是苏芬边界上苏奥亚尔维附近的第5 边防站的站长。在战斗行动开始后,芬兰军队包围了边防站。苏联边防军人在两天内打退了敌人十二次冲击。于是敌人开始轰击这个边防站。英雄们在被围中坚守了二十二天。当弹药打光时,边防军人们就展开了白刃格斗,从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芬兰方向突了围,带着全副装备和伤员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五天后,勇士们和我军会合了。为此他们受到嘉奖。博罗达荣获第二枚红旗勋章。他在第7 集团军作战时,在彼得罗扎沃德斯克附近负伤,伤愈后当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警卫连连长。从此我认识了他,并且直到战争结束没和他分开。博罗达被任命为派遣军官,后来是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处处长助理。1941年底他救过我的命。 那是在提赫文附近发生的事。П·К·科舍沃伊指挥的师冲击受挫了。当时我就在附近,于是决定给战士们鼓鼓劲。战士们看到司令员之后,立即爬起来又投入了冲击。他们冲过了敌人的阵地。但是,有一个法西斯的机枪手躲在了树林里,朝我们猛烈射击。博罗达和另一名前边防战士、上等兵谢柳京扑在我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我。我们旁边有一门45毫米的炮,炮手用直接瞄准射击打掉了这挺机枪。他自己(还有谢柳京和博罗达)被敌人最后一个点射击中,负了重伤。博罗达从那以后,在战斗中还多次表现出色。例如,1942年春天在米亚斯内博尔附近,我命令他协助乌戈里奇上校指挥的那个师打退冲向列宁格勒公路的敌人。当师长身负重伤后,博罗达代行师长的职权,指挥那个师顶住了。 这一次,博罗达率领五辆坦克冲向德军后方。其中四辆有的触雷,有的被敌人击毁了。但是,博罗达从一辆坦克转移到另一辆,他乘坐第五辆坦克终于到达了第2突击集团军司令部。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少数勇士返回后,向我报告了一切,当时大本营代表华西列夫斯基也在场。我们知道该集团军司令部有一部无线电台,我们通过无线电定期地下达命令,要他们突围。当天傍晚,我们派出了几个侦察组去寻找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这些侦察组只完成了部分任务,他们到达了指定地区,但毫无收获,他们也没有找到弗拉索夫。 事后得知,该集团军的领导人员分成了三个小组,他们应于6 月24日夜间和部队及发起冲击的各部队司令部一起突围。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由一个冲锋枪连护送,应于6 月24日23时到达步兵第46师的驻地,并和该师的部队一起突围。途中才发现,司令部的工作人员中,谁也不知道步兵第46师的指挥所在什么位置。只好摸索前进。他们靠近波利斯季河时,三个组都遭到了敌炮兵和迫击炮的猛烈射击。有些人倒下了,有些人想摆脱敌人的射击,于是四散而逃。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和通信主任阿法纳西耶夫将军(他后来向我们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转向北走,但那里也有德寇。于是决定向敌人后方撤,然后再向北走几公里,在别的地点越过前线。 奇怪的是,在商讨小组如何行动时,身为第2 突击集团军司令员的弗拉索夫却根本不参加。他对小组行动的一切变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第二天,阿法纳西耶夫将军率领的小组遇到了德米特里耶夫的卢加游击队。德米特里耶夫后来帮助阿法纳西耶夫和奥列杰日区游击队队长萨赞诺夫取得了联系,后者有一部电台。阿法纳西耶夫将军通过这个电台于7 月14日向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部报告了自己的位置和第2 突击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命运,然后他被飞机接回来了。 我收到阿法纳西耶夫的电报后,立即打电话给日丹诺夫,请求他命令奥列杰日游击队队长Ф·И·萨赞诺夫去寻找弗拉索夫将军一行。萨赞诺夫同志派出了三个游击小组,他们查遍了波杜比亚周围数公里的地区。哪里也没有弗拉索夫。过了一段时间,游击队通知,弗拉索夫在皮亚特尼察村投敌了。他走上了背叛祖国的邪路。后来我们从缴获的文件里发现了有关这件事细节的一些材料。 其中,有些德国军官在日记中写道,弗拉索夫坐在一个农舍里,安然地等待德军的到来。当德国兵进入房间时,他喊道:“不要开枪,我是弗拉索夫将军!”后来他的行为就更卑鄙了。这个前苏军集团军司令员同意组织反苏兵团,搜罗一切败类和他这样的无耻背叛者。 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弗拉索夫为什么要背叛呢?答案只有一个,弗拉索夫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争名逐利之徒。他在这之前的表现完全是一种伪装,借以掩盖着他对祖国的冷漠心情。他参加共产党只不过是做为向上爬的梯阶。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例如1941年在基辅和在莫斯科城下,极力表现自己,显示他的专业才能,以便飞黄腾达。但战争是复杂的。他指挥的集团军在柳班附近前进受阻,在6 月初陷入合围。这个集团军的命运大家是知道的。 弗拉索夫的下场只不过重复了其他许多变节者的下场,他们在历史上是臭名远扬的。他在战争末期被我们俘虏,并被处死,而他的名字就成了一切卑鄙背叛行为的同义词。 现在回头来谈谈那些在艰难的条件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仍然保持了一个苏联公民、军人和士兵的忠贞感情的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那困难的日子里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其中有集团军侦察处长A ·C ·罗果夫。他讲了自己的经历,突围时他走得晚,他是顺着军事委员会的路线走的。途中遇到了敌人的炮火拦阻射击,他被迫停了下来。在这个地区已经没有军事委员会小组的任何人了。6 月25日1 时30分,敌人的火力开始减弱并转移到窄轨铁路方向。估计那里出现了突破口,罗果夫上校直奔那里走去。果然,所有奔向窄轨铁路方向去的人都突出了包围。虽然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给我军造成的损失总的说来是很大的。总共有一万六千人突出了包围。第2 突击集团军在战斗中阵亡了六千人,有八千人失踪。这个集团军的悲剧就这样结束了。 这样一来,柳班战役没能胜利结束。 但是,它对1942年上半年苏德战场的形势具有很大意义。我军粉碎了德军“北方”集团军群的进攻,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沃尔霍夫方面军在诺夫哥罗德以北的进攻,牵制了敌人十五个师,其中包括一个摩托化师和一个坦克师。敌人被迫直接从列宁格勒城下调走两个步兵师和一些独立部队。德军统帅部为了抗击我们的进攻和补充其部队的巨大损失,于1942年上半年用六个师和一个旅来加强“北方”集团军群。最后,我军取得了在森林沼泽地作战的丰富经验,这些经验在后来彻底粉碎列宁格勒城下的法西斯德军的交战中得到了运用。 锡尼亚维诺突出部 通向涅瓦河的捷径。三个梯队组成的战斗队形。看谁斗得过谁?创适性和智慧。方面军开始行动。能这样使用炮兵吗?势均力敌。森林在燃烧。沼泽在腐烂。锡尼亚维诺战役怎样结束。 1942年夏季,战线从黑海到巴伦支海横贯全国。这个“沃尔霍夫战线”是拉多加湖和伊尔门湖之间的一段战线。它东起诺夫哥罗德,沿沃尔霍夫河而下,在基里希附近形成一个弧形,折向施吕瑟尔堡。 在敌人占领并扼守的十六公里的地带内,把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隔开了。看来,只要实施一次强大的突击,就足以使两个方面军会师。但这只是“看来”而已。我很少遇到这样不便于进攻的地形。无边无际的森林、沼泽的泥泞、多水的泥炭地和被毁坏的道路。这一切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同大自然的斗争不亚于同敌人的艰苦斗争。军队为了作战和生活,不是挖堑壕,而是去修土木质围墙,不是挖散兵壕,而是去平整场地,在数公里铺上园木和束柴,并为炮兵和迫击炮构筑木质平台。 艰苦的柳班战役刚刚结束,它迫使敌人从列宁格勒撤走了部分兵力。战士们十分疲劳。但不容喘一口气,因为希特勒统帅部准备对列宁格勒进行决定性的攻击。解除列宁格勒的封锁,这是两个方面军的共同心愿,这个想法贯穿在我们的一切工作中。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也这样要求我们。全国正在翘首以待。 大本营在决定实施一次新的战役,除突破封锁外,期望在西北方向展开积极的行动,以牵制敌人,使它不能把兵力南调,因为当时在南方正在展开决定性的会战。这样做的意义,可以从德国将军蒂佩尔基希的话中看出,他在谈到西北和西部方向上的战役时写道:“1942年夏季和秋季,在这些地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使德军许多师的兵力十分紧张,而不能把军队调给正在进攻的各集团至……” 实施这次战役的地点选在所谓施吕瑟尔堡- 锡尼亚维诺突出部,它是1941年9 月德军前出到拉多加湖南岸而形成的。选择这一方向的优点是:它是从东南通向涅瓦河和列宁格勒最近的路线。可惜的是,该突出部的地形和其他地区的一样,很不适于展开进攻行动。这里的泥炭开采场面积很大,从拉多加湖岸边一直延伸到锡尼亚维诺村,而锡尼亚诺村以南则是茂密的森林和大片的沼泽地,步兵在这里都难以通行,这就严重地限制了军队的机动,而对防御的一方却十分有利。在这个方向上唯一干燥的地方是锡尼亚维诺高地,它高出周围的平原十至十五米。自然,它就成了我军进攻路线上的敌主要阵地,而且敌人从高地上可以观察方园数公里内的情况。 在十一个月内,德国占领军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使施吕瑟尔堡- 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成为攻不破的堡垒。他们利用各种地形,沿着河流湖泊、深沟和沼泽、高地和森林地带,构筑了防御阵地,设置了许多抵抗枢纽部和支撑点。在抵抗枢纽部中央配置了炮兵和迫击炮连。防坦克火炮的密度每平方公里正面平均为七、八门。人员则在坚固的掩蔽部内,阵地前沿架设了铁丝网,埋设了地雷。 这样一来,本来就不便于进攻的地形就变得更易守难攻了。因此,德军指挥部根本没料到苏军会在这一方向展开进攻。德国陆军元帅曼施泰因后来写道:“我们从来没有在这种地形上组织过突破。” 苏军指挥部选择这个方向有双重目的:第一,在顺利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在两三天内到达涅瓦河。当时方面军没有力量实施更长时间的战役。此外,我们在敌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发起进攻,能保证首次突击的突然性,并以此取得优势。当然,锡尼亚维诺北面的泥炭沼泽地和它南面茂集的森林会带来很大困难,尤其是难以使用重炮和强大的技术兵器。但哪里还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地形呢?沼泽和森林,这是我国北方突出的标志,它们布满从拉多加湖到诺夫哥罗德的所有地带。 根据我们计算,敌人在我当面有十个师。然而遗憾的是,当时谁也不知道,德军指挥部在那些日子里正在准备完全攻占列宁格勒的战役,它为了加强“北方”集团军群,从克里木调来了很大一部分军队,并在列宁格勒的接近地上增强了炮兵和航空兵,指派陆军元帅曼施泰因统一指挥该战役。我们对敌人采取的这些措施一无所知。当然,在进攻开始前,我们发现了德军增加兵力的征候。8 月下半月,我军的空中侦察发现了从南方通向列宁格勒的铁路运输十分繁忙。根据方面军司令部交给的任务,列宁格勒州的游击队颠覆了几列运载军队和技术兵器的敌人列车。但当时没有查清,这些军队是从南方调来的曼施泰因的第11集团军。同样,敌人对我们的进攻准备也是一无所知。应当承认,双方都隐蔽地进行了战役的准备,采取了许多伪装措施和巧妙的反情报措施。 为使方面军做好进攻准备,我们当时还采取了一些别的措施,其中包括7 月份召开了特等射手会议,以及各分队的党团员会议。 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的战役计划,是由沃尔霍夫方面军右翼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涅瓦战役集群协同作战,以沃尔霍夫方面军为主,它必须在锡尼亚维诺南面突破敌防御,粉碎敌姆加- 锡尼亚维诺集团,前出到涅瓦河,与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部队会合,为了实施该战役,投入了两个集团军,即第8 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第8集团军在预计进攻的地段占领防御;第2突击集团军经过艰苦的柳班战役并突出包围后,在7 月份作为预备队进行了休整,补充了人员和武器装备。 按照战役企图,准备在奥特拉德内方向十六公里的地段上突破德军防御。该居民地位于涅瓦河边,离锡尼亚维诺至科尔皮诺的土路和姆加至列宁格勒的铁路不远。如果能粉碎敌姆加- 锡尼亚维诺集团,我们就可毫无阻挡地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部队会师。有趣的是,第8 集团军和第2 突击集团军的前进路线,恰巧是二百四十年前俄国军队在北方战争中把瑞典军队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的那条路线。 第8 集团军(司令员是Ф·Н·斯塔里科夫少将)担任第一梯队,第2 突击集团军(由Н·К·克雷科夫中将再度出任司令员)任第二梯队,负责发展第8 集团军的进攻,在它们之后是近卫步兵第4 军(军长是Н·А·加根少将)。采取这种战役布势,是考虑到必须在短时间内,在敌可能不断增强抵抗的情况下克服其强固的筑垒阵地。因此,第一和第二梯队的任务是突破敌防御的整个纵深,第三梯队的任务则是在战役的最后阶段消灭敌预备队。战役企图的实质在于,在敌从其他地段调来的增援部队到达前,就快速地冲向涅瓦河。 重要的是接受以往战斗的教训。例如1941年冬季大本营武断指示建立的战役布势,无需隐瞒,由于方面军首长缺乏必要的坚定性,以及方面军仅以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实施进攻的特殊处境,我们未能避免在当时带有普遍性的缺点一一破坏了在决定性的方向上集中使用兵力兵器的原则。此时军队的布势显然就有所不同了。 方面军司令部拟制的战役计划,于8 月初得到了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批准。为了补充受到削弱的兵团,方面军得到了足够数量的补充连队、坦克、火箭炮部队、炮弹和物质技术器材。使人感到,国民经济各部门转入战时轨道的工作已顺利完成。军队已经在许多方面都不感到缺乏了。同1941年的冬季战局比较,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当时大本营企图在三个主要方向上发动进攻,但由于受过训练的预备队数量有限,加之武器装备不足,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于是造成了失误,而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处境比其他方面军更糟,因为大本营不得不去加强西方向的军队。那里为消灭敌最积极和对我国威胁最大的集团而展开了反攻。我们则必须忍耐,并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作战。现在情况不同了。当我们把战役计划上报大本营时,斯大林问我: “你们要多少冲锋枪和步枪?” “三千到五千支冲锋枪,五千支步枪”我想着以往在武器方面的困难,提出了一个最低的数目。 “给你们两万支。”斯大林答道,随后又补充说:“我们现在不仅有足够的步枪,也有足够的冲锋枪。” 8 月21日,在提赫文附近,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会,以及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员特里布茨海军上将在一起会面了。假如不算那些短暂的碰面,这一次是战争爆发后我和特里布茨第一次时间最长的相会。特里布茨向我讲述了许多有趣的细节,是关于我们的水兵在1941年怎样保卫波罗的海的海军基地的。看来,那里的海军基地一个也没让希特勒匪徒从行进间占领。波罗的海的水兵们只能从水路保卫这些基地,他们排除了水雷,打退了敌航空兵和潜艇的袭击。位于芬兰南部汉科半岛上的红甘古特的保卫战进行了五个半月。它的守备部队从11月开始撤退,到12月的第一周才撤完。两万多人带着武器转移到列宁格勒,充实了列宁格勒保卫者的队伍。 我们把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战役计划告诉了列宁格勒的同志们,共同讨论了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涅瓦战役集群以及炮兵和航空兵参加战役的程度。最后决定:涅瓦战役集群在航空兵的配合下,以积极的行动牵制住配置在施吕瑟尔堡咽喉部位的敌军,不让它调到沃尔霍夫方面军进攻部队的方向上来,如果我们前出到涅瓦的时间延迟,涅瓦战役集群就以进攻行动强渡涅瓦河。当然,列宁格勒方面军首长不反对与沃尔霍夫方面军同时进攻,但大本营不同意这样做。人们并没有忘记4 月份发生的那些事,当时沃尔霍夫方面军并入列宁格勒方面军,而后来的进攻由于缺乏现实感基本上受挫了。错误的价值在于能从它吸取教训。因此还在8 月初,当沃尔霍夫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自己的战役设想时,斯大林指出: “列宁格勒方面军想强渡涅瓦河,却没有这样做的兵力兵器。我们想,在预期的战役中,还是由沃尔霍夫方面军演主角,列宁格勒方面军则用自己的炮兵和航空兵支援沃尔霍夫方面军作战。” 沃尔霍夫方面军一步一步地做着战役的准备。最令人注意的,是在道路有限和敌航空兵积极行动的条件,军队有组织地变更部署、集中和展开。在一个月内,沿两条通行能力不高的铁路运来了用于实施战役的各兵团和部队的基本兵力,小部分军队是沿土路开进的。 遗憾的是,土路数量不多,加之泥泞,运输工具难以通行。只能由铁路承担了全部重担。广泛实施伪装和反情报措施起了很大作用。为了迷惑敌人,在8 月份以各种战役伪装器材在小维谢拉造成了军队大量集中的假象。这座玻璃工人、制砖工人和缝纫工人的城市坐落在沃尔霍夫河上游的东面。伪装的结果,给德国人造成一种印象,似乎我军要在诺夫哥罗德地域作战。此外,还成功地制造了部队和兵团向南方面军调动的假象。在这个借口下把一些部队运送到锡尼亚维诺地域。列车起初开往莫斯科方向,然后转弯,经沃洛格达、契列波维茨,开往提赫文。所有的部队都用密闭的车厢装运,上面写着“燃料”,“粮食”和“饲料”等字样。坦克则用稻草加以伪装。 尽管德军航空兵掌握着制空权,甚至对铁路枢纽和卸载地区进行了密集的空袭,但未能妨碍我军变更部署。不仅如此,敌人由于受到迷惑,没有发现一列火车,也未能确定列车增加流量的真实方向。这要归功于方面军司令部,首先是作战处长В·Я·谢苗诺夫上校,他是一个稳重、沉着的人,表面看来有点冷静,但实际上却很机智。他和参谋长Г·Д·斯捷利马赫少将一道制订了战役计划的细节,然后又成功地直接领导了军队变更部署、集中和展开。只有在当时打过仗的人,才能理解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困难。这里只提一点就够了:当时法西斯空军在战场上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在我军后方,在那几个月里敌机的活动也很猖獗。尽管如此,我们的成功是明摆着的。而且,军队向进攻出发地域的开进也是隐蔽的,未被察觉。 我们没有发出一份有关战役准备的书面指令、命令和其他文件。一切指令都是口头下达。并且是把各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成员和各军军长召到方面军司令部当面下达。不过,这种做法今天给军事史学家们根据档案材料再现当时事件的全貌增添了一定困难。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在当时很少考虑充实档案的事。我关心的是别的事。 军队为准备进攻出发地域付出了多少劳动,发挥了多么大的创造性啊!要挖堑壕和交通壕,构筑炮兵阵地,铺路和开避行军路线。后一项工作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道路决定着军队能否及时到达和迅速展开,关系到在战斗过程中预备队及进攻部队的供应能否及时运到。给坦克、轮式车辆和兽力车单独修筑了道路。这里什么样的道路没有啊!在沼泽和多水的草原,有用横杆做的木排路;有用圆木或放在横杆上的木板铺的有轨路;在干燥的地方还修了土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用横杆钉在竖圆木上的道路。你也许会以为汽车行驶在上面一定会摇晃,而圆木在车轮下会“吱吱叫”,就像钢琴的琴键在音乐家手下那样。碰巧在8 月底我来到了第8 集团军的临时指挥所,虽然我的车子行驶在圆木铺的路上,但我却没有听到圆木那种“吱吱”声。 “斯塔里科夫,你们在道路上想了什么点子?”我向出来迎接我的集团军司令员问道,“道路一点也不响!” “岂止不响!”将军笑着回答说:“您没发现吗?它相当牢固。再过上几天,它就一点也不会摇晃了。我的工程师们采用了不用费多大力气,但却是切实可行的办法防止摇晃。” “什么办法?” “在垫板下面撒上土。”斯塔里科夫接着说:“再把横杆铺在上面就不振动了。现在要是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砂土,就不摇晃了,这样还可以大大提高运动速度。” “这是谁的主意?” “集团军工程兵主任盖尔曼诺维奇上校。他和他的参谋长索弗罗诺夫一起制订了修建道路网的计划,目前正在全面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