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九月,乙亥朔(初一),出现日食。 [19]丙子,王仙芝陷汝州,执刺史王镣。镣,铎之从父兄弟也。东都大震,士民挈家逃出城。乙酉,敕赦王仙芝、尚君长罪,除官,以招谕之。仙芝陷阳武,攻郑州,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屯中牟,击仙芝,破走之。冬,十月,仙芝南攻唐、邓。 [19]丙子(初二),王仙芝攻陷汝州城,活捉唐汝州刺史王镣。王镣是王铎的叔伯堂兄弟。消息传来,东都洛阳人心震动,一片惊慌,士民携带家眷争先恐后地逃出城去。乙酉(十一日),颁下诏敕赦免王仙芝、尚君长的罪,给二人任以官爵,企图招降他们。王仙芝攻陷阳武,又转攻郑州,唐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率军屯驻于中牟县,领兵袭击王仙芝军,将其攻破并击退。冬季,十月,王仙芝向南攻打唐州、邓州。 [20]西川节度使高骈筑成都罗城,使僧景仙规度,周二十五里,悉召县令庀徒赋役。吏受百钱以上皆死。蜀土疏恶,以甓之,环城十里内取土,皆铲丘垤平之,无得为坎以害耕种;役者不过十日而代,众乐其均,不费扑挞而功办。自八月癸丑筑之,至十一月戊子毕功。 [20]西川节度使高骈在成都修筑罗城,让和尚景仙进行设计规划,罗城周长二十五里,并将所辖县的县念悉数召来,让他们将各县的赋税尽行交来,并分派役夫,县吏受贿超过百钱以上者统统处死。蜀中土质疏松,于是先将土制成砖块,在环城十里内取土,取土后又挖丘将原取土处填平,不准破坏田地造成坑洼而损害农家耕种,各县赴役的农民不过十天就可轮换,所以赴役的农夫认为派役均平,都乐于接受,不用皮鞭督役而工效卓著。从八月癸丑(初九)开始筑城。到十一月戊子(十五日)工程就圆满完毕。 役之始作也,骈恐南诏扬声入寇,虽不敢决来,役者必惊扰,乃奏遣景仙托游行入南诏,说谕骠信使归附中国,乃许妻以公主,因与议二国礼仪,久之不决。骈又声言欲巡边,朝夕通烽火,至大渡河,而实不行,蛮中惴恐。由是讫于城成,边候无风尘之警。先是,西川将吏入南诏,骠信皆坐受其拜,骈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骠信果帅其大臣迎拜,信用其言。 罗城修筑开始,高骈恐怕南诏扬言入侵,虽然不一定敢真的闯来,但在心理上必定会造成役夫的惊慌,于是上奏朝廷派遣和尚景仙托言云游而入南诏之境,劝说南诏骠信归附中国,并且许以唐朝公主和亲,景仙与南诏骠信议论两国礼仪,各不相让,因此久议不能决。高骈又声言要巡视边境,自早至晚烽火通天,来到大渡河,却并不前行,南诏蛮人听说高骈率军南下,惶恐不安。于是一直到罗城筑完,边防哨所没有出现一点警报。先前,西川将吏去南诏,均无一例外地要向南诏骠信行跪拜礼,高骈却以南诏有崇尚佛教的风俗,特意派遣景仙前往,由于景仙是高僧大德,南诏骠信果然率国中大臣迎拜景仙,并相信景仙所说的话,采用景仙之策。 [21]王仙芝攻郢、复二州,陷之。 [21]王仙芝率军攻陷郢州、复州。 [22]王郢因温州刺史鲁请降,屡为之论奏,敕郢诣阙。郢拥兵迁延,半年不至,固求望海镇使,朝廷不许,以郢为右率府率,仍令左神策军补以重职,其先所掠之财,并令给与。 [22]王郢向唐温州刺史鲁请降,鲁屡次为王郢向朝廷上表论奏,唐僖宗于是下诏让王郢前往长安朝见。王郢拥兵拖延,半年未能入朝,并请求任望海镇使;朝廷不答应,任王郢官为右率府率,并且许王郢入朝可于左神策禁军中补给重要军职,王郢先前攻剽州县所掠夺的财物统统归他所有。 [23]十二月,王仙芝攻申、光、庐、寿、舒、通等州。淮南节度使刘邺奏求益兵,刺感化节度使薛能选精兵数千助之。 [23]十二月,王仙芝率军进攻申州、光州、庐州、寿州、舒州、通州等地。唐淮南节度使刘邺上奏朝廷要求增派军队。唐僖宗下诏命令感化军节度使薛能选派精兵数千人往淮南救助刘邺。 郑畋以言计不行,称疾逊位,不许;乃上言:“自沂州奏捷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陷五六州,疮痍数千里。宋威衰老多病,自妄奏以来,诸道尤所不服,今淹留毫州,殊无进讨之意。曾元裕拥兵蕲、黄,专欲望风退缩。若使贼陷扬州,则江南亦非国有。崔安潜威望过人,张自勉骁雄良将,宫苑使李,西平王晟之孙,严而有勇。请以安潜为行营都统,为招讨使代威,自勉为副使代元裕。”上颇采其言。 郑畋由于自己谋划讨平贼乱的策略得不到朝廷的采纳,借口有疾病而要求去职逊位,唐僖宗不予批准。于是郑畋又向僖宗上言:“自从宋威于沂州上奏告捷之后,王仙芝更加猖狂,攻陷屠杀五六个州,战乱造成疮痍数千里。招讨草贼使宋威已衰老并且多病,自从妄奏告捷以来,诸道军尤其对宋威不服,而今宋威滞留于毫州一带,根本没有向草贼进攻征讨的意思。招讨草贼副使曾元裕拥兵于蕲州、董州一带,更是一心想望风退缩。如果让草贼攻陷扬州,就会使江南地区脱离朝廷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我以为崔安潜有过人的威望,张自勉是最骁勇雄壮的良将,宫苑使李是西平王李晟的孙子,治军严厉而勇猛。请求陛下能任命崔安潜为行营都统,李为招讨使,取代宋威,张自勉为招讨副使,取代曾元裕。”唐僖宗对郑畋的建议大都采纳。 [24]青、沧军士戍安南,还,至桂州,逐观察使李瓒。瓒,宗闵之子也。以右谏议大夫张禹谟为桂州观察使。 [24]青州、沧州军远戍安南,归还原籍时,来到桂州,将桂州观察使李瓒驱逐。李瓒是李宗闵的儿子。朝廷为此任命右谏议大夫禹谟为桂州观察使。 桂管监军李维周骄横,瓒曲奉之,浸不能制。桂管有兵八百人,防御使才得百人,余皆属监军;又预于逐帅之谋,强取两使印,擅补知州官,夺昭州送使钱。诏禹谟并按之。禹谟,彻之子也。 桂管监军李维周骄横暴虐,李瓒对他曲意奉承,渐渐不能控制。桂管军有兵八百人,防御使只能统领一百人,其余全统属于监军;监军李维周又参预了驱逐观察使李瓒的阴谋,并强迫观察使和防御使交出使印,擅自补选下属知州官,抢夺昭州送于本道的送使钱。为此唐僖宗下诏命令张禹谟对此调查,对监军李维周作出处置。张禹谟是张彻的儿子。 [25]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奏尚君长弟让据查牙山,官军退保邓州。复光,玄价之养子也。 [25]招讨副使、都监宦官杨光上奏朝廷,告尚君长之弟尚让率军占据查牙山,唐官军退保邓州。杨复光是宦官杨玄价的养子。 [26]王仙芝攻蕲州。蕲州刺史裴握,王锋知举时所擢进士也。王镣在贼中,为仙芝以书说。与仙芝约,敛兵不战,许为之奏官;镣亦说仙芝许以如约。乃开城延仙芝及黄巢辈三十余人入城,置酒,大陈货贿以赠之,表陈其状。诸宰相多言:“先帝不赦庞勋,期年卒诛之。今仙芝小贼,非庞勋之比,赦罪除官,益长奸宄。”王铎固请,许之;乃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遣中使以告身即蕲州授之。 [26]王仙芝率军攻蕲州。蕲州刺史裴是王铎主掌科举考试时所选取的进士。王镣被俘后在贼军中,为王仙芝写书信劝说裴,于是裴与王仙芝约和,将军队收回不再进行争战,并答应为王仙芝向朝廷奏请求得一个官爵。王镣也劝说王仙芝准许裴的约和请求。于是裴大开蕲州城请王仙芝及黄巢等三十余人入城,置酒投宴,并摆出大量的宝货赠送给王仙芝等人,以表示其约和的城意。朝廷诸宰相大都以为不可,说:“先帝唐懿宗不赦宠勋之罪,当年就将庞勋诛除,今天王仙芝不过是一个小贼,其势力无法与庞勋相比,赦免他的罪而给予官爵,只能是更加助长奸贼的反叛气焰。”只有王铎坚持招降王仙芝,唐僖宗听信王铎之言,准许招降;于是任命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派遣宦官中使将委任状送到蕲州以授给王仙芝。 仙芝得之甚喜,镣、皆贺。未退,黄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因殴仙芝,伤其首,其众喧噪不已。仙芝畏众怒,遂不受命,大惊蕲州,城中之人,半驱半杀,焚其庐舍。奔鄂州,敕使奔襄州,镣为贼所拘。贼乃分其军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各分道归去。 王仙芝得到委任状欢喜万分,王镣、裴均来祝贺。王仙芝等尚未退出蕲州,黄巢以朝廷给官没有自己的份,勃然大怒,对王仙芝说:“我与你曾共同立下誓言,要横行天下,今天你独自获得朝廷的官爵而要赴长安为禁军左军军官,让我们五千多弟兄怎么办?归于何处?”愤怒之余,黄巢竟殴打王仙芝,将王仙芝的头打伤,其余部众也喧闹不已。王仙芝畏惧士众的怒气,于是不接受唐廷的委任状,在蕲州大肆剽掠,蕲州城内的百姓,一半被驱出城外,一半被屠杀,居民的房屋被焚毁。唐蕲州刺史裴逃奔鄂州,宦官中使逃奔襄州,王镣被贼军拘留。于是贼军分兵行动,三千余人跟从王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随黄巢北上。----------------------------------------------------------------------------------------------------------------------------------------------------------------资治通鉴第二百五十三卷唐纪六十九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上之下乾符四年(丁酉、877)唐纪六十九 唐僖宗乾符四年(丁酉,公元877年) [1]春,正月,王郢诱鲁入舟中,执之,将士从者皆奔溃。朝廷闻之,以右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先征诸道兵外,更发忠武、宣武、感化三道、宣、泗二州兵,新旧合万五千余人,并受皓节度。二月,郢攻陷望海镇,掠明州,又攻台州,陷之;刺史王葆退守唐兴。诏二浙、福建各出舟师以讨之。 [1]春季,正月,王郢将唐温州刺史鲁诱骗入他的船中,将鲁逮捕,随从鲁的将士全部逃奔溃散。朝廷得知情报,任命史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除先征发诸道兵以外,更调发忠武、宣武、感化三道兵和宣州、泗州二州兵,新旧合计调集军队一万五千余人,全部接受宋皓的节度。二月,王郢率军攻陷望海镇,剽掠明州,转而攻陷台州;台州刺史王葆退到唐兴拒守。唐僖宗下诏令浙东浙西和福建各调发水师乘船讨击王郢。 [2]王仙芝陷鄂州。 [2]王仙芝率军攻陷鄂州。 [3]黄巢陷郓州,杀节度使薛崇。 [3]黄巢率军攻陷郓州,杀死唐节度使薛崇。 [4]南诏酋龙嗣立以来,为边患殆二十年,中国为之虚耗,而其国中亦疲弊,酋龙卒,谥曰景庄皇帝;子法立,改元贞明承智大同,国号鹤拓,亦号大封人。 [4]南诏酋龙自嗣位为国王以来,为唐朝边患几乎达二十年,朝廷为抵御其侵犯致使府库虚耗,而南诏国中也由于连年战争而疲弊不堪。酋龙去世,其子法嗣立为国王,谥酋龙号为景庄皇帝,改其年号为贞明承智大同,国号为鹤拓,又号称大封人。 法好畋猎酣饮,委国事于大臣。闰月,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奏南诏遣西段宝等来请和,且言“诸道兵戍邕州岁久,馈饷之费,疲弊中国,请许其和,使赢瘵息肩。”诏许之。谠遣大将杜弘等赍书币,送宝还南诏,但留荆南、宣歙数军戍邕州,自余诸道兵什减其七。 南诏王法喜欢打猎和饮酒,将国政委交给大臣。闰二月,唐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上奏朝廷称南诏派遣西段宝来请和,并且宣称:“我诸道军队在邕州戍守多年,军队粮饷费用使得中原疲弊,请许与南诏约和,使病弱的人民得到喘息的机会。”唐僖宗下诏准许。于是辛谠派遣大将杜弘等人带着书信和钱物,送段宝回归南诏国,只留下荆南、宣歙等数支军队戍守邕州,其余诸道军队裁减十分之七。 [5]王郢横行浙西,镇海节度使裴璩严兵设备,不与之战,密招其党朱实降之,散其徒六七千人,输器械二十余万。舟航、粟帛称是。敕以实为金吾将军。于是郢党离散;郢收余众,东至明州,甬桥镇遏使刘巨容以筒箭射杀之,余党皆平。璩,之从曾孙也。 [5]王郢乱军横行于浙西,镇海节度使裴琚调集军队严加守备,不与王郢军交战,而暗中招纳王郢党羽朱实投降,使王郢党徒六七千人散伙逃走,朱实又向裴琚输缴军用器械二十余万件,舟船、粟米布帛数量也很多。唐僖宗下诏敕任命朱实为金吾将军。于是王郢乱党大都离散;王郢收集余众,东窜至明州,被甬桥镇遏使刘巨容用筒箭射死,其余乱党全部平定。裴琚是裴的曾侄孙。 [6]三月,黄巢陷沂州。 [6]三月,黄巢率军攻陷沂州。 [7]夏,四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7]夏季,四月,壬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8]贼帅柳彦璋剽掠江西。 [8]贼军首领柳彦璋率军剽掠江西地区。 [9]陕州军乱,逐观察使崔碣;贬碣怀州司马。 [9]陕州发生军乱,观察使崔碣被乱军驱逐;朝廷将崔碣贬为怀州司马。 [10]黄巢与尚让合兵保查牙山。 [10]黄巢与尚让合兵据守查牙山。 [11]王月,甲子,以给事中杨损为峡虢观察使。损至官,诛首乱者。损,嗣复之子也。 [11]五月,甲子(二十四日),朝廷任命给事中杨损为陕虢观察使。杨损到官上任,诛除乱军为首分子。杨损是杨嗣复的儿子。 [12]初,桂管观察使李瓒失政,支使薛坚石屡规正之,瓒不能从。及瓒被逐,坚石摄留务,移牒邻道,禁遏乱兵,一方以安。诏擢坚石为国子博士。 [12]起初,唐桂管观察使李瓒使政事败坏,观察支使薛坚石屡次向李瓒规劝指正,但李瓒不能听从。等到李瓒被乱军驱逐,薛坚石暂代留守职务,下府牒移达邻道,将乱兵遏制禁止,使一方得以安定。唐僖宗于是下诏提拔薛坚石为国子博士。 [13]六月,柳彦璋袭江州,执刺史陶祥,使祥上表,彦璋亦自附降状。敕以彦璋为监门将军,令散众赴京师;以左武卫将军刘秉仁为江州刺史。彦璋不从,以战舰百余固湓江为水寨,剽掠如故。 [13]六月,贼军柳彦璋部袭击并攻陷江州,擒获唐江州刺史陶祥,于是让陶祥向朝廷上表,柳彦璋自己也附上一份乞降状子一同呈上。唐僖宗上诏敕任命柳彦璋为右监门将军,并命令柳彦璋将部众解散后奔赴京师做官;又下诏任命左武卫将军刘秉仁为江州刺史。柳彦璋接到诏敕后不肯答应,率领战船百余艘在湓江投立水寨,仍然和以前一样剽掠州县。 [14]忠武都将李可戍边还,至州,迫胁主帅,索旧尔粮盐,留止四日,阖境震惊。秋,七月,还至许州,节度使崔安潜悉按诛之。 [14]忠武军都将李可封从戍边地还许州,路过州,胁迫其军队主帅,索取先前所欠粮食和盐,在州滞留四天,使州全境惊恐不安。秋季,七月,李可封等回到许州,节度使崔安潜将他们全部逮捕诛杀。 [15]庚申,王仙芝、黄巢攻宋州,三道兵与战,不利,贼遂围宋威于宋州。甲寅,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将忠武兵七千救宋州,杀贼二千余人,贼解围遁去。 [15]庚申(二十一日),王仙芝、黄巢进攻宋州,唐平卢、宣武、忠武三道兵赶来与其交战,官军失利,贼军于是将宋威围困于宋州城内。甲寅(疑误),唐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率领忠武兵七千人来救宋州,斩杀贼军二千余人,解宋州之围,贼军逃走。 王铎、卢携欲使张自勉以所将兵受宋威节度,郑畋以为威与自勉已有疑忿,若在麾下,必为所杀,不肯署奏。八月,辛未,铎、携诉于上,求罢免;庚辰,畋请归川养疾;上皆不许。 宰相王铎和卢携企图让张自勉将所部兵接受宋威的节度,另一宰相郑畋认为宋威与张自勉之间已产生疑虑,并各怀愤恨,如果将张自勉归于宋威麾下,必为宋威杀害,所以不肯在奏状上署名。八月,辛未(初三),王铎、卢携在唐僖宗面前指诉郑畋,要求僖宗将郑畋宰相职罢免;庚辰(十二日),郑畋请求归川养病,唐僖宗对两方的请求均不予批准。 [16]王仙芝陷安州。 [16]王仙芝攻陷安州。 [17]盐州军乱,逐刺史王承颜,诏高品牛从往慰谕之;贬承颜象州司户。承颜及崔碣素有政声,以严肃为骄卒所逐,朝廷与贪暴致乱者同贬,时人惜之。从自盐州还,军中请以大将王宗诚为刺史。诏宗诚诣阙,将士皆释罪,仍加优给。 [17]盐州发生军乱,刺史王承颜被乱军驱逐,唐僖宗令高品位宦官牛从往盐州抚慰劝谕,同时将王承颜贬为象州司户。王承颜与崔碣为官严正,都很有政绩,却因为过于严肃而为部下骄兵悍将驱逐,朝廷不问青红皂白,将他们同暴致乱的地方官吏一样贬官,当时舆论深表痛惜。牛从自盐州回朝廷,盐州军人请牛从向朝廷奏请任命大将王宗诚为刺史,唐僖宗下诏让王宗诚入朝,盐州作乱的将士全都不加追究,反而给予优厚的禀给。 [18]乙卯,王仙芝陷随州,执刺史崔休徵。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遣其子将兵救随州,战死。福奏求援兵,遣左武卫大将军李昌言将凤翔五百骑赴之,仙芝转掠复、郢。忠武大将张贯等四千人与宣武兵襄州,自申、蔡间道逃归;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宣武节度使穆仁裕遣人约还。 [18]乙卯(九月十七日),王仙芝率军攻陷随州,活捉唐随州刺史崔休征。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派遣自己的儿子率兵往救随州,被贼军打死。李福上奏朝廷请求援兵,朝廷派遣左武卫大将军李昌言率领凤翔骑兵五百赶赴随州。王仙芝转而攻掠复州、郢州。唐忠武军大将张贯等四千人与宣武军赴援襄州,却从小道自申州、蔡州逃归原籍。唐僖宗又下诏令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宣武节度使穆仁裕派人戒约张贯等将士,要他们还赴襄州救援。 [19]冬,十月,宁节度使李侃奏遣兵讨王宗诚,斩之,余党悉平。 [19]冬季,十月,宁节度使李侃上表奏称已派遣军队讨伐王宗诚,并将王宗诚斩首,其余乱党全部讨平。 [20]郑畋与王锋、卢携争论用兵于上前,畋不胜,退,复上奏,以为:“自王仙芝扰,崔安潜首请会兵讨之,继发士卒,罄竭资粮;贼往来千里,涂炭诸州,独不敢犯其境。又以来道兵授张自勉,解宋州围,使江、淮漕运流通,不输寇手。今蒙尽以自勉所将七千兵令张贯将之,隶宋威。自勉独归许州,威复奏加诬毁。因功受辱,臣窃痛之。安潜出师,前后克捷非一,一旦强兵尽付他人,良将空还,若敌忽至,何以枝梧!臣请以忠武四千人授威,余三千人使自勉将之,守卫其境,既不侵宋威之功,又免使安潜愧耻。”时卢携不以为然,上不能决。畋复上言:“宋威期罔朝廷,败衄狼藉。又闻王仙芝七状请降,威不为闻奏。朝野切齿,以为宜正军法。迹状如此,不应复典兵权,愿与内大臣参酌,早行罢黜。”不从。 [20]宰相郑畋与王铎、卢携在唐僖宗面前争论如何用兵征讨王仙芝等,郑畋争论未获胜,退朝后再上表奏称:“自王仙芝开始起事以来,崔安潜最先奏请诸道会兵征过,按着就调发本道士卒,竭尽本道所有以供行征士卒的资粮,王仙芝贼众四处剽掠,往来千里,使诸州涂炭,而唯独不敢侵犯崔安潜所领地区。崔安潜又将本道兵授予张自勉指挥,使宋州之围得以解脱,江、淮的漕运得以流通,东南财赋不致输入贼寇之手。今天陛下又尽将张自勉所统率的七千兵交予张贯率领,隶属于宋威。而让张自勉独自归还许州,宋威又上奏诬毁张自勉。张自勉因立战功而受到诬辱,我深感痛心。崔安潜出师征讨王仙芝以来,前后胜利捷报不止一次,一旦将强兵全部交付于他人,良将空自回城,而强敌急然来进攻,又如何抵挡,作何交待!我请求将忠武军四千人授予宋威指挥,其余三千人让张自勉率领,守卫其本道,这样既不侵夺宋威的战功,又能使崔安潜史去耻辱和羞愧。”当时卢携对郑畋的奏言表示反对,唐僖宗不能作出裁决。郑畋又再次上言:“宋威欺骗朝廷,被王仙芝打败得不成样子。我又听说王仙芝曾七次上状请求投降,宋威都不上报朝廷,朝野对此恨得咬牙切齿,我认为应该将宋威按军法处置。宋威劣迹昭彰,不应该再让他典掌兵权,希望能与左、右神策军中尉和左、右枢密使商量,尽早将败将宋威罢免。”唐僖宗没有听从。 [21]河中军乱,逐节度使刘侔,纵兵焚惊。以京兆尹窦为河中宣尉制置使。 [21]河中发生军乱,节度使刘侔被乱军驱逐,乱军纵兵四处烧杀剽掠,无人能禁。朝廷任命京兆尹窦为河中宣慰制置使。 [22]黄巢寇掠蕲、黄,曾元裕击破之,斩首四千级。巢遁去。 [22]黄巢率军侵掠蕲州、黄州,曾元裕出兵击破黄巢军,斩首四千级。黄巢率军逃走。 [23]十一月,已酉,以窦为河中节度使。 [23]十一月,已酉(十二日),朝廷任命窦为河中节度使。 [24]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遣人说谕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长等请降于复光,宋威遣兵于道中劫取君长等。十二月,威奏与君长等战于颍州西南,生擒以献;复光奏君长等实降,非威所擒。招待御归仁绍等鞫之,意不能明;斩君长等于狗脊岭。 [24]招讨副使、宦官都监杨复光派遣使者往王芝处劝谕,王仙芝派遣尚君长等为代表向杨复光请降,宋威企图邀功,派遣士兵于道路上将尚君长等人劫走。十二月,宋威向朝廷奏称与贼帅尚君长等在颖州西南战斗,生擒尚君长等献给朝廷;杨复光向朝廷奏称尚君长等人确实是来投降,并不是宋威于战阵中擒获。唐僖宗下诏命侍御使归仁绍等进行审查,居然无法查明真相;于是将尚君长等人斩于狗脊岭。 [25]黄巢陷匡城,遂陷濮州。诏颍州刺吏张自勉将诸道兵击之。 [25]黄巢率军攻陷匡城县,接着又攻陷濮州。唐僖宗下诏令颖州刺史张张自勉率诸道军队进击。 [26]江州刺史刘秉仁乘驿之官,单舟入柳彦璋水寨,贼出不意,即迎拜,秉仁斩彦璋,散其众。 [26]唐江州刺史刘秉仁乘驿马上任,单独驾一小船来到柳彦璋水寨中,贼军出乎意料,一时不知所措,当即迎拜,刘秉仁乘机将柳彦璋斩首,将柳彦璋所部贼军解散。 [27]王仙芝寇荆南。节度使杨知温,知至之兄也,以文学进,不知兵,或告贼至,知温以为妄,不设备。时汉水浅狭,贼自贾堑渡。 [27]王仙芝进犯荆南。荆南节度使杨知温是杨知至的兄长,以文章才学仕进,不知用兵,有人报告盗贼来到,杨知温以为是妄造遥言,不设戒备。当时正值汉水浅而河道较窄,贼军于是从贾堑渡过汉水。五年(戊戌、878)五年(戊戌,公元878年) [1]春,正月,丁酉朔,大雪,知温方受贺,贼已至城下,遂陷罗城。将佐共治子城而守之,及暮,知温犹不出。将佐请知温出抚士卒,知温纱帽皂裘而行,将佐请知温擐甲以备流矢。知温见士卒拒战,犹赋诗示幕僚,遣使告急于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福悉其众自将救之。时有沙陀五百在襄阳,福与之俱,至荆门,遇贼,沙陀纵骑奋击,破之。仙芝闻之,焚掠江陵而去。江陵城下旧三十万户,至是死者什三四。 [1]春季,正月,丁酉朔(初一),天下大雪,荆南节度使杨知温正在接受将吏的新年祝贺,王仙芝率军已来到江陵城下,攻陷外围罗城。荆南将佐齐心协力将内城修治以拒守,至天黑,杨知温仍然没有出节度使府。将佐们请杨知温出来抚尉士兵,杨知温不着戎装,穿戴纱帽皮衣而出,于是将佐们又请杨知温披甲以防备暗箭流矢。杨知温见士兵们正在拒战,却仍然赋诗给幕僚们听,又派遣使者向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告急,李福调集部下全部下马,亲自率领赶往赴救。当时有五百沙陀族士兵驻扎襄阳,李福与他们会合,行到荆门,与贼军遭遇,沙陀骑兵纵马横冲直撞,大破贼军。王仙芝得到消息,在江陵一带大肆烧杀抢掠一阵后离去。以前江陵城下有户三十余万,经这次杀掠,约有十分之三四的居民死去。 [2]壬寅,招讨副使曾元裕大破王仙芝于申州东,所杀万人,招降散遣者亦万人。敕以宋威久病,罢招讨使,还青州;以曾元裕为招讨使,颍州刺史张丰勉为副使。 [2]壬寅(初六),唐招讨副使曾元裕在申州以东大破王仙芝军,杀死万人,招降遣散的也有万人。唐僖宗下诏,以宋威生病许久为理由,罢免他招讨草贼使的职务,归还青州本镇。任命曾元裕为招讨使,颍州刺史张自勉为招讨副使。 [3]庚戌,以西川节度使高骈为荆南节度使兼盐铁转运使。 [3]庚戌(十四日),唐僖宗任命西川节度使高骈为荆南节度使,并兼任盐铁转运使。 [4]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之子克用为沙陀副兵马使,戍蔚州。时河南盗贼蜂起,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将康君立、薛志勤、程怀信、李存璋等谋曰:“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吾属虽各拥兵众,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不足平也。”众以为然。君立,兴唐人;存璋,云州人;志勤,奉诚人也。 [4]振武节度使李国昌的儿子李克用为沙陀副兵马使,戍守蔚州。这时,河南地区的盗贼纷纷起兵,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将康君立、薛志勤、程怀信、李存璋等人谋划说:“当今天下大乱,唐朝廷的号令不再能行四方。这正是英雄树立功名、获取富贵的好时机。我们虽然各自都拥有兵众,但振武节度使李国昌功大官高,名闻于天下,他的儿子也勇冠诸军,如果我们辅佐他们来举事,平定代北是没有问题的。”众人都觉得有道理。康君立为兴唐人,李存璋是云州人,薛志勤是奉诚人。 会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兼水陆发运使,代北荐饥,漕运不断,文楚颇减军士衣米;又用法稍峻,军士怨怒。尽忠遣君立潜诣蔚州说克用起兵,除文楚而代之。克用曰:“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君立曰:“今机事已泄,缓则生变,何暇千里禀命乎!”于是尽忠夜帅牙兵攻牙城,执文楚及判官柳汉璋系狱,自知军州事,遣召克用。克用帅其众趣云州,行收兵,二月,庚午,至城下,众且万人,屯于斗鸡台下。壬申,尽忠遣使送符印,请克用为防御留后。癸酉,尽忠械文楚等五人送斗鸡台下,克用令军士而食之,以骑践其骸。甲戌,克用入府舍视事。令将士表求敕命;朝廷不许。 恰值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兼任水陆发运使,当时代北地区一再饥荒,加上漕运不断,朝廷无法接济,段文楚于是经常减扣军士的衣粮;且用刑法稍严峻,使军士怨恨愤怒。李尽忠暗中派遣康君立往蔚州劝说李克用起兵,除掉段文楚而取代其大同防御使的职位。李克用回答:“我的父亲在振武,请等我禀告他后作决定。”康君立说:“今天机密已经泄漏,起事缓了恐怕发生变故,哪有时间往返千里禀告承命呢!”于是李尽忠连夜率领牙兵攻下牙城,将段文楚及其判官柳汉璋逮捕关押于监狱中,自己暂掌州事,并派遣人召李克用来主政。李克用率领他的部众赶往云州,一边行军一边招兵,二月,庚午(初四),到达云州城下,其部众已达万人,屯军于斗鸡台下。壬申(初六),李尽忠派遣使者向李克用送符印,请李克用任大同防御留后。癸酉(初七),李尽忠用刑具将段文楚等五人押送至斗鸡台下,李克用令士兵们用刀剐他们身上的肉吃,又用铁骑践踏他们剩下的骨骸。甲戌(初九),李克用入防御使府处理事务。并命将士们上表朝廷请求皇帝的正式任命;朝廷不予同意。 李国昌上言:“乞朝廷速除大同防御使;若克用违命,臣请帅本道兵讨之,终不爱一子以负国家。”朝廷方欲使国昌谕克用,会得其奏,乃以司农卿支详为大同军宣慰使,诏国昌语克用,令迎候如常仪,除克用官,必令称惬。又以太仆卿卢简方为大同防御使。 李国昌上言:“请求朝廷速任命大同防御使;倘若李克用违抗朝廷命令,我请求率领本道兵马讨伐他,决不会因爱自己一个儿子而背负国家。”朝廷正想让李国昌去劝谕李克用,恰好得到他的奏状,于是唐僖宗任命司农卿支详为大同军宣慰使,并下诏命李国昌告诉李克用,要求李克用用平常的礼仪迎候支详,朝廷会给李克用官职,必定会使他满意。又任命太仆卿卢简方为大同防御使。 [5]贬杨知温为郴州司马。 [5]朝廷下令将杨知温贬为郴州司马。 [6]曾元裕奏大破王仙芝于黄梅,杀五万余人,追斩仙芝,传首,余党散去。 [6]曾元裕上奏,称在黄梅大破王仙芝率领的贼军,杀五万余人,并追斩王仙芝,传首京师,王仙芝党羽大都散去。 黄巢方攻亳州未下,尚让帅仙芝余众归之,推巢为主,号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署官属。巢袭陷沂州、濮州。既而屡为官军所败,乃遗天平节度使张杨书,请奏之。诏以巢为右卫将军,令就郓州解甲;巢竟不至。 黄巢率军正围攻亳州不下,尚让率领王仙芝余众来归,合兵一处,众人共推黄巢为盟主,号称“冲天大将军”,改年号为王霸,设置官职属僚。又领兵攻陷沂州、濮州。然后却屡次被唐朝官军打败,于是黄巢给唐天平节度使张杨一封求信降,请求代向朝廷上奏。唐僖宗得到奏文后下诏任命黄巢为右卫将军,命令黄巢率部众到郓州解除武装;黄巢没有从命,根本未去郓州。 [7]加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同平章事,赏救刑南之功也。 [7]唐僖宗加给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同平章事的官号,以奖赏他援救刑南的战功。 [8]三月,群盗陷朗州、岳州。曾元裕屯荆、襄,黄巢自滑州略宋、汴,乃以副使张自勉充东南面行营招讨使。黄巢攻卫南,遂攻叶、阳翟。诏发河阳兵千人赴东都,与宣武、昭义兵二千人共卫宫阙;以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充东都应援防遏使,并将三镇兵,仍听于东都募兵二千人。景仁,昌之孙也。又诏曾元裕将兵径还东都,发义成兵三千守辕、伊阙、河阴、武牢。 [8]三月,一群盗贼攻陷朗州、岳州。曾元裕率唐军屯驻于荆州、襄州,黄巢率军自滑州攻略宋州、汴州,朝廷于是以招讨副使张自勉充任东南面行营招讨使。黄巢率军进攻卫南县,接着进攻叶县、阳翟等县。唐僖宗下诏调发河阳兵一千人赶赴东都洛阳,与宣武、昭义兵二千人共同保卫宫阙;又任命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充任东都应援防遏使,并且统帅河阳、宣武、昭义三镇军队,同时听任在东都招募二千兵员。刘景仁是刘昌的孙子。僖宗又下诏命曾元裕将兵直接归还东都,调发义成兵三千人守卫辕、伊阙、河阴、武牢。 [9]王仙芝余党王重隐陷洪州,江西观察使高湘奔湖口。贼转掠湖南,别将曹师雄掠宣、润。诏曾元裕、杨复光引兵救宣、润。 [9]王仙芝余党王重隐率部攻陷洪州,唐江西观察使高湘逃奔至湖口。贼军转而攻掠湖南,王重隐部别将曹师雄还攻掠了宣州、润州。朝廷命令曾元裕、杨复光率军队援救宣州、润州。 [10]湖南军乱,都将高杰逐观察使崔瑾。瑾,郾之子也。 [10]湖南发生军乱,都将高杰将观察使崔瑾驱逐。崔瑾是崔郾的儿子。 [11]黄巢引兵渡江,攻陷虔、吉、饶、信等州。 [11]黄巢指挥贼军渡过长江,攻陷虔州、吉州、饶州、信州。 [12]朝廷以李克用据云中,夏,四月,以前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为振武节度使,以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大同节度使,以为克用必无以拒也。 [12]朝廷由于李克用占据着云中,于夏季四月任命前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为振武节度使,又以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任大同节度使,认为这样处置李克用必定不会抵制。 [13]诏以东都军储不足,贷商旅富人钱谷以供数月之费,仍赐空名殿中侍御史告身五通,监察御史告身十通,有能出家财助国稍多者赐之。时连岁旱、蝗,寇盗充斥,耕桑半废,租赋不足,内藏虚竭,无所助。兵部侍郎、判度支杨严三表自陈才短,不能济办,辞极哀切,诏不许。 [13]唐僖宗下诏,以东都洛阳军粮储备不足,向商人富家借贷钱谷,以便能供数月的费用,于是赐予空名殿中待御史委任状五份,监察御史委任状十份,赐给能借出家财资助国家并出资稍多的人。但由于当时连年旱灾、蝗灾,以及盗贼充斥,农桑废坏大半,连租赋都难以足数,各家各户内藏虚竭,竟致没有人出来资助。兵部侍郎、判度支杨严三次上表自诉自己才能短浅,无法办理,言辞极为哀痛悲切,但唐僖宗不予批准。 [14]曹师雄寇湖州,镇海节度史裴璩遣兵击破之。王重隐死,其将徐唐莒据洪州。 [14]曹师雄进犯湖州,唐镇海节度使裴琚遣军队将其击破。王重隐死去,其部将徐唐莒占据洪州。 [15]饶州将彭幼璋合义营兵克复饶州。 [15]唐饶州将领彭幼璋会合自发组织起来抵抗王重隐的义营失,收复饶州。 [16]南诏遣其酉望赵宗政来请和亲,无表,但令督爽牒中书,请为弟而不称臣。诏百僚议之,礼部侍郎崔澹等以为:“南诏骄僭无礼,高骈不识大体,反因一僧嗫卑辞诱致其使,若从其请,恐垂笑后代。”高骈闻之,上表与澹争辩,诏谕解之。澹,之子也。 [16]南诏派遣其酉望赵宗政来唐朝,请求和亲,但没有上给唐朝皇帝的表文,却让其国中督爽官上牒文于中书门下,请求对唐朝皇帝称弟而不称臣。唐僖宗下诏请百官议论,礼部侍郎崔澹等人认为:“南诏王骄横僭越,实属无礼,西川节度使高骈不识大体,反倒因为一介和尚的主意,就卑辞诱来南诏国的使者,如果听从南诏的请求,恐怕要垂笑于后代。”高骈听到这番议论,上表朝廷与崔澹争辩,唐僖宗下诏劝谕高骈,解释此事。崔澹即崔的儿子。 王月,丙申朔,郑畋、卢携议蛮事,携欲与之和亲,畋固争以为不可。携怒,拂衣起,袂砚堕地,破之。上闻之,曰:“大臣相诟,何以仪刑四海!”丁酉,畋、携皆罢为太子宾客、分司。以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豆卢为兵部待郎,吏部侍郎崔沆为户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五月,丙申朔(初一),宰相郑畋、卢携议论关于南诏蛮人的事,卢携主张与南诏和亲,郑畋却力争,认为不可和亲。卢携勃然大怒,拂衣而起,其衣袖挂起桌上的砚台堕于地上摔碎。唐僖宗闻知后,很不高兴地说:“大臣相骂,怎么能成为四海表率呢?”丁酉(初二),郑畋、卢携都被罢免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而任命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豆卢为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崔沆为户部侍郎,并均为同平章事。 时宰相有好施者,常使人以布囊贮钱自随,行施丐者,每出,褴褛盈路。有朝士以书规之曰:“今百姓疲弊,寇盗充斥,相公宜举贤任能,纪纲庶务,捐不急之费,杜私谒之门,使万物各得其所,则家给人足,自无贫者,何必如此行小惠乎!”宰相大怒。 当时宰相中有人喜好施舍,上朝时经常让随从用布袋装钱跟随,以向乞丐行施,宰相每次朝会出殿,衣着褴褛的乞丐充盈于道路。有的朝士上书规劝宰相说:“如今天下百姓疲弊,寇盗充斥于各地,相公们应该举贤任能,整顿纲纪,着力处置庶务,将不急用的费用捐献出来,杜绝私下拜竭你们的门路,使天下万物各得其所,才能使各家各户富足自给,自然就没有贫困无活路的人,又何必这样施行小惠,而邀取虚名呢?”宰相们闻知后竟恼羞成怒。 [17]邕州大将杜弘送段宝至南诏,逾年而还。甲辰,辛谠复遣摄巡官贾宏、大将左瑜、曹朗使于南诏。 [17]唐邕州大将杜弘将段宝护送到南诏,一年多后才回国。甲辰(十日),辛谠再遣摄巡官贾宏、大将左瑜、曹朗出使南诏。 [18]李国昌欲父子并据两镇,得大同制书,毁之,杀监军,不受代,与李克用合兵陷遮虏军,进击宁武及岢岚军。卢简方赴振武,至岚州而薨。 [18]李国昌企图父子俩共同占据有两镇,得到唐僖宗令他任大同节度使的制书时,竟将诏制毁掉,并杀死监军,不接受卢简方来代替他振武节度使的职位,又与李克用合兵攻陷遮虏军,进而攻击宁武及岢岚军。卢简方于赴振武去上任的路上,至岚州时去世。 丁巳,河东节度使窦浣发民堑晋阳。已未,以都押牙康传圭为代州刺史,又发土团千人赴代州。土团至城北,队不发,求优赏。时府库空竭,浣遣马步都虞候邓虔往慰谕之,土团虔,庆舁其尸入府。浣与监军自出慰谕,人给钱三百,布一端,众乃定。押牙田公锷给乱军钱布,众遂劫之以为都将,赴代州,浣借商人钱五万缗以助军。朝廷以浣为不才,六月,以前昭义节度使曹翔为河东节度使。 丁巳(十一日),为对付李国昌父子,唐河东节度使窦浣调发民夫至晋阳挖壕堑。已未(二十五日),任命都押牙康传圭为代州刺史。又调发地方的土团千余人赴代州。土团行至晋阳城北,整顿好队伍后却不出发,向窦浣请求丰厚的赏赐。当时河东府库空竭,窦浣派遣马步都虞侯邓虔前往慰问劝谕,土团竟将邓虔活活剐死,用床将邓虔尸体抬入节度使府。窦浣只好与监军亲自出城向土团士卒宣谕慰问,每人给钱三百,布一端,才使土团安定下来。押牙官田公锷给乱军发放钱、布,士兵们将田公锷劫持,让他当都将,奔赴代州。窦浣又借商人五万缗钱以助军。而朝廷竟认为窦浣没有才干,六月,任命前昭义节度使曹翔为河东节度使。 [19]王仙芝余党剽掠浙西,朝廷以荆南节度使高骈先在天平有威名,仙芝党多郓人,乃徙骈为镇海节度使。 [19]王仙芝的余党仍然在浙西一带剽掠,朝廷以荆南节度使高骈原先在天平军中时威名卓著,而王仙芝余党多为郓州人,于是将高骈移为镇海节度使。 [20]沙陀焚唐林、崞县,入忻州境。 [20]沙陀军队焚烧唐林、崞县,入侵忻州地境。 [21]秋,七月,曹翔至晋阳;已亥,捕土团杀邓虔者十三人,杀之。义武兵至晋阳,不解甲,噪求优赏,翔斩其十将一人,乃定。发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兵会于晋阳,以御沙陀。八月,戊寅,曹翔引兵救忻州。沙陀攻岢岚军,陷其罗城,败官军于洪谷,晋阳闭门城守。 [21]秋季,七月,河东节度使曹翔来到晋阳;已亥(初五),将杀害邓虔的土团士卒十三人逮捕并诛杀。义武兵来至晋阳,不解衣甲,大喊大叫要求优厚的赏赐,曹翔斩其十将中的一员,于是安定下来。朝廷调发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队于晋阳会合,以抵御沙陀族军队。八月,戊寅(十五日),曹翔率军队援救忻州。沙陀族军队进攻岢岚军,将外围罗城攻陷,又于洪谷打败唐朝官军,晋阳将城门关闭拒守。 [22]黄巢寇宣州,宣歙观察使王凝拒之,败于南陵。巢攻宣州不克,乃引兵攻浙东,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 [22]黄巢进犯宣州,宣歙观察使王凝率兵抵抗,在南陵战败。黄巢攻宣州未能攻克,引兵转攻浙东,开辟山路七百里,进入福建,攻剽诸州。 [23]九月,平卢军奏节度使宋威薨。 [23]九月,平卢军奏报朝廷,称节度使宋威去世。 [24]辛丑,以诸道行营招讨使曾元裕领平卢节度使。 [24]辛丑(十日),朝廷以诸道行营招讨使曾元裕兼领平卢节度使。 [25]壬寅,曹翔暴薨,丙午,昭义兵大掠晋阳,坊市民自共击之,杀千余人,乃溃。 [25]壬寅(十一日)。河东节度使曹翔突然暴亡。丙午(十五日),昭义兵在晋阳大肆抢劫,坊市居民自己动手共同讨击,杀昭义军乱兵千余人,使乱军溃散。 [26]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蔚罢为东都留守。以使部尚书郑从谠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从谠,余庆之孙也。 [26]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蔚被罢为东都留守。唐僖宗又以吏部尚书郑从谠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从谠是郑余庆的孙子。 [27]以户部尚书、判户部事李都同平章事兼河中节度使。 [27]唐僖宗任命户部尚书、判户部事李都为同平章事,兼任河中节度使。 [28]冬,十月,诏昭义节度使李钧、幽州节度使李可举与吐谷浑酋长安庆、萨葛酋长米海万,合兵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十一月,岢岚军翻城应沙陀。丁未,以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沙陀攻石州,庚戌,崔季康救之。 [28]冬季,十月,唐僖宗下诏命令诏义节度使李钧、幽州节度使李可举与吐谷浑酉长赫连铎、白义诚、沙陀族酋长安庆、萨葛部酋长米海万,合兵于蔚州讨伐李国昌父子。十一月,岢岚军翻越城墙接应沙陀军。丁未(十六日),唐僖宗任命河东宣尉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沙陀军攻打石州,康戌(十九日),崔季康率兵往石州援救。 [29]十二月,甲戌,黄巢陷福州,观察使韦岫弃城走。 [29]十二月,甲戌(十三日),黄巢攻陷福州,福州观察使韦岫弃城逃走。 [30]南诏使者赵宗政还其国。中书不答督爽牒,但作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书意,使安潜答之。 [30]南诏的使者赵宗政归还本国。唐中书门下对南诏督爽的牒文不直接回答,而以西川节度使的名义写了一封信,让崔安潜以地方官的身份答复南诏。 [31]崔季康及昭义节度使李钧与李克用战于洪谷,两镇兵败,钧战死。昭义兵还至代州,士卒剽掠,代州民杀之殆尽,余众自鸦鸣谷走归上党。 [31]崔季康及昭义节度使李钧率军与李用率领的沙陀军在洪谷大战,唐河东、昭义二镇兵被打败,李钧战死。昭义兵退还至代州,士卒四处抢劫,几乎被代州百姓杀净,残余兵自鸦鸣谷归走上党。 [32]王郢之乱,临安人董昌以土团讨贼有功,补右镜镇将。是岁,曹师雄寇二浙,杭州募诸县乡兵各千人以讨之,昌与钱塘刘孟安、阮结、富阳闻人宇、盐官徐及、新城杜棱、余杭凌文举、临平曹信各为之都将,号杭州八都,昌为之长。其后宇卒,钱塘人成及代之。临安人钱以骁勇事昌,以功为石镜都知兵马使。 [32]王郢之乱时,临安人董昌在本乡组织土团参与讨伐,并立有战功,被补为石镜镇将。这一年,曹师雄侵犯二浙地区,杭州府帅召募所属诸县乡兵各出千人征讨,董昌与钱塘县人刘孟安、阮结、富阳县人闻人宇、盐官县人徐及、新城县人杜棱、余杭县人凌文举、临平县人曹信等各率所部土团应征,任都将,号称杭州八都。后来闻人宇去世,钱塘人成及代领其军职。临安人钱跟随董昌,以骁勇著称,团立战功而升任石境都知兵马使。六年(已亥、879)六年(已亥,公元879年) [1]春,正月,魏王佾薨。 [1]春季,正月,唐懿宗之子魏王李佾去世。 [2]镇海节度使高骈遣其将张、梁缵分道击黄巢,屡破之,降其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等数十人;巢遂趣广南。彦,徐州人,师铎,冤句人;罕之,项城人也。 [2]唐镇海节度使高骈遣其部将张、梁缵分道围剿黄巢军,屡次将黄巢军击破。黄巢部下将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等数十人投降高骈。黄巢于是率军向广南进军。秦彦是徐州人;毕师铎是冤句了;李罕之是项城人。 [3]贾宏等未至南诏,相继卒于道中,从者死亦太半。时辛谠已病风痹,召摄巡官徐云虔,执其手曰:“谠已奏朝廷发使入南诏,而使者相继物故,奈何?吾子既仕则思徇国,能为此行乎?谠恨风痹不能拜耳。”因呜咽流涕。云虔曰:“士为知已死!明公见辟,恨无以报德,敢不承命!”谠喜,厚具资装而遣之。 [3]贾宏等人未能到达南诏,而相继在道中去世,随从他们出使的人员也死了大半数。这时辛谠已得了风痹病,将部下摄巡官徐云虔召来,握着他的手说:“我已经向朝廷上奏请求派遣使者入南诏,但使者相继病死,怎么办?你既然入仕做官,就应该想着报效国家,是否能出使南诏?我痛恨自己患风痹不能拜你呀!”说完后即痛哭流泪。徐云虔回答说:“士为知已者死!既然明公能任用我,一直恨自己没有机会报告恩德,岂敢不尊承您的命令。”辛谠听后心里十分欢喜,给徐云虔准备丰厚的行装和钱物,作为使者出使南诏王国。 二月,丙寅,云虔至善阐夺,骠信见大使抗礼,受副使已下拜。已巳,骠信使慈双羽、杨宗就馆谓云虔曰:“贵府牒欲使骠信称臣,奉表贡方物;骠信已遣人自西川入唐,与唐约为兄弟,不则舅甥。夫兄弟舅甥,书币而已,何表贡之有?”云虔曰:“骠信既欲为弟、为甥,骠信景庄之子,景庄岂天兄弟,于骠信为诸父,骠信为君,则诸父皆称臣,况弟与甥乎!且骠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诏为一,恩德深厚,中间小忿,罪在边鄙。今骠信欲修旧好,岂可违祖宗之故事乎!顺祖考,孝也;事大国,义也;息战争,仁也;审名分,礼也。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骠信待云虔甚厚,云虔留善阐十七日而还。骠信以木夹二授云虔,其一上中书门下,其一牒岭南西道,然犹未肯奉表称贡。 二月,丙寅(初六),徐云虔来到善阐城,南诏王国骠信见朝王朝的大使徐云虔不肯行礼,只好接受副使以下人员的跪拜。已巳(初九),骠信派慈双羽、杨宗到馆舍,对徐云虔说:“贵节度使府的牒文想使南诏骠信称臣,向唐朝奉表贡献方物;骠信已经派遣人自西川入唐廷,与唐朝皇帝约为兄弟,要不就约为舅甥。不管是兄弟还是舅甥,通书信或输钱币而已,哪有上表纳贡的道理?”徐云虔说:“骠信既然想称弟,或为甥,而骠信正是已故景庄王酋龙的儿子,景庄又岂能没有兄弟,他们是骠信的叔父辈,而现在骠信为君主,叔父辈对骠信也都要称臣,更何况弟和甥呢!况且骠信的先祖,是由大唐册立,才得以将六诏合而为一,唐朝皇帝对南诏有深恩厚德,虽然中间有些小的摩擦,但罪过都在于边境官吏。今天骠信想与唐朝重修旧好,怎么能违背祖宗的惯例呢?顺从祖先,可称为孝;服事大国,可称为义;平息战争,可称为仁;审正名分,可称为礼。这四项,都是最高的美德,难道不可勉力而行吗!”骠信于是待徐云虔以厚礼;徐云虔留居善阐城十七天才返回。南诏骠信将木二片交给徐云虔,一片是交中书门下的信,一片是给岭南西道的牒文,终于没有向唐朝廷奉表称臣纳贡。 [4]辛未,河东军至静乐,士卒作乱,杀孔目官石裕等。壬申,崔季康逃归晋阳。甲戌,都头张锴、郭帅行营兵攻东阳门,入府,杀季康。辛巳,以陕虢观察使高浔为昭义节度使;以宁节度使李侃为河东节度使。 [4]辛未(十一日),河东军开到静乐,士卒作乱,将孔目官石裕等人杀死。壬申(十二日),节度使崔季康逃回到晋阳。甲戌,(十四日)乱军都头张锴、郭率领行营兵进攻东阳门,进入节度使府,杀崔季康。辛巳(二十一日),朝廷任命陕虢观察使高浔为昭义节度使;任命宁节度使李侃为河东节度使。 [5]三月,天平军节度使张裼薨,牙将崔君裕自知州事,淄州刺史曹全讨诛之。 [5]三月,天平军节度使张裼去世,牙将崔君裕自任知州,被淄州刺史曹全发兵诛讨杀死。 [6]夏,四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6]夏季,四月,庚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7]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不诘盗,蜀人怪之。安潜曰:“盗非所由通容则不能为。今穷核则应坐者众,搜捕则徒为烦扰。”甲子,出库钱千五百缗,分置三市,置榜其上曰:“有能告捕一盗,赏钱五百缗。盗不能独为,必有侣,侣者告捕,释其罪,赏同平人。”未几,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汝与我同为盗十七年,赃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与汝同死耳。”安潜曰;“汝即知吾有榜,何不捕彼以来!则彼应死,汝受赏矣。汝既为所先,死复何辞!”立命给捕者钱,使盗视之,然后盗于市,并灭其家。于是诸盗与其侣互相疑,无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境内遂无一人之盗。 [7]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上任不追究盗贼,蜀中人感奇怪。崔安潜说:“盗贼不是因为捕盗官吏的通容是无所作为的,如今要追究恐怕牵连很多人,进行大搜捕只能是徒劳烦扰。”甲子(初五),崔安潜拨出节度使府库钱一千五百缗,分别放置于成都蚕市、药市、七宝市等三市,在市上张榜,称:“有能告发并逮捕一个盗贼者,赏钱五百缗。盗贼不可能独自一个行窃,必定有同伙,若同伙告发,可以释免他的罪,和平常人一样领赏。”不久,就有人捕获盗贼来到官府的,盗贼不服,说:“你与我同伙为盗已十七年,脏物都是平分,你怎么敢逮捕我,即使到官府,你与我与一样要被处死。”崔安潜对盗贼说:“你既然知道我有榜,为何不将你的同伙逮捕送官府,如果你这样做,他就该处死,你就该受到奖赏了。现在你既然被他告发,还有什么话好说!”于是立即给捕贼的人赏钱,让盗贼看见,然后将盗贼押到市上剐死,并诛灭其一家。于是盗贼与他们的同伙互相猜疑,在成都无容身之地,不到第二天天亮,盗贼们就乘夜逃跑,西川境内没有一个盗贼。 安潜以蜀兵怯弱,奏遣大将赍牒诣陈、许募壮士,与蜀人相杂,训练用之,得三千人,分为三军,亦戴黄帽,号黄实军。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选得千人,号神机弩营。蜀兵由是浸强。 崔安潜以蜀中士兵懦弱胆怯,上奏朝廷请奉牒文到陈州、许州招募壮士,与蜀人混合编排,经训练后作为军队,共得三千士兵,分成三军,每人头裁黄帽,号称黄头军。又上奉朝廷乞求派来洪州弓弩手,教蜀人用弓弩射丸的技术,又选得弓弩手一千人,号称神机弩营。蜀兵于是渐渐强悍起来。 [8]凉王薨。 [8]唐懿宗子凉王李去世。 [9]上以群盗为忧,王铎曰:“臣为宰相之长,在朝不足分陛下之忧,请自督诸将讨之。”乃以铎守司徒兼侍中,充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 [9]唐僖宗因为群盗猖狂而十分忧虑。王铎说:“我为宰相之首,在朝廷不足以分担陛下的忧虑,请让我出朝督促诸将讨伐盗贼。”于是以王铎为试署司徒兼侍中,充当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 [10]五月,辛卯,敕赐河东军士银。牙将贺公雅所部士卒作乱,焚掠三城,执孔目官王敬送马步司。节度使李侃与监军自出慰谕,为之斩敬于牙门,乃定。 [10]五月,辛卯,(初二),唐僖宗下诏敕赐给河东军士银饷。河东牙将贺公雅部下的士卒起而作乱,焚烧并劫掠晋阳三城,并将孔目官王敬逮捕押送至马步司,河东节度使李侃与宦官监军亲自出来宣慰劝谕,在乱军逼迫下将王敬斩杀于牙门,乱事才平定。 [11]泰宁节度使李系,晟之曾孙也,有口才而实无勇略,王铎以其家世良将,奏为行营副都统兼湖面观察使,使将精兵五万并土团屯潭州,以塞岭北之路,拒黄巢。 [11]泰宁节度使李系是李晟的曾孙,能说会道,而实际上无勇无谋,王铎以为他一家世代出良将,上奏请任李系为行营副都统兼湖面南观察使,让他率领精兵五万加上土团屯于潭州,用以堵塞南岭以北的道路,以抗拒黄巢军的北进。 [12]河东都虞候每夜密捕贺公雅部卒,族灭之。丁巳,余党近百人称“报冤将”,大掠三城,焚马步都虞候张锴、府城都虞候郭家。节度使李侃下令,以军府不安,曲顺军情,收锴、,斩于牙门,并遂其家;以贺公雅为马步都虞候。锴、监刑,泣言于众曰:“所杀皆捕盗司密申,今日冤死,独无烈士相救乎!”于是军士复大噪,篡取锴、归都虞候司。寻下令,复其旧职,并召还其家;收捕盗司元义宗等三十余家,诛灭之。已示,以马步都教练使朱玫等为三城斩斫使,将分兵捕报冤将,悉斩之,军城始定。 [12]河东都虞候每夜秘密逮捕贺公雅所部曾参与作乱的士卒,抓到后即杀其全家族。丁巳(二十八日),乱军余党近百人自称“报冤将”,于晋阳三城大肆抢掠,焚烧马步都虞候张锴、府城都虞候郭的家。河东节度使李侃以军府不得安宁,曲意顺从乱军的愿望,竟下令将张锴、郭逮捕,于牙门斩首,并驱逐他们的家属;任命贺公雅为马步都虞候。张锴、郭监刑时,哭着对众人说:“我们只是奉命而行,所杀的人都是捕盗司所申报的名单,今日死得实在是兔枉,难道这里就没有英烈之士仗义相救吗?”军士们听后再次喧噪起来,将张锴、郭劫下刑场,送归都虞候衙门。不久李侃下令恢复二人旧职,并且召还他们的家属;将捕盗司元义宗等三十余人收捕,连同其全家一起诛杀。已示(三十日),又任命马步都教练使朱玫等为三城所斩斫使,率领士兵分头逮捕报冤将,将他们全部斩首,军城始得以安定下来。 [13]黄巢与浙东观察使崔、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文,求天平节度使,二人为之奏闻;朝廷不许。巢复上表求广州节度使,上命大臣议之。左仆射于琮以为:“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亦不许,乃议别除官。六月,宰相请除巢府率,从之。 [13]黄巢为唐浙东观察使崔、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投书,请求天平节度使的职位,崔和李迢为黄巢奏闻于朝廷;朝廷不准。黄巢再向朝廷上表乞求广州节度使的职位,唐僖宗命满朝大臣对此事讨论。左仆射于琮认为:“广州有市舶司,每年蕃船往来,聚集到大量宝货,这样重要的地方岂能让盗贼控制。”于是又不批准黄巢乞任广州节度使的要求,而让大臣们议论给黄巢其他官职。六月,宰相们提出可任黄巢为率府率,唐僖宗表示同意。 [14]河东节度使李侃以军府数有乱,称疾,请寻医。敕以代州刺史康传圭为河东行军司马,征侃诣京师。秋,八月,甲子,侃发晋阳。寻以东都留守李蔚同平章事,充河东节度使。 [14]由于军府经常发生变乱,河东节度使李侃称病请求朝廷批准他寻医治疗。唐僖宗于是下诏任命代州刺史康传圭为河东行军司马,将李侃征还京师。秋季,八月,甲子(初七),李侃自晋出发赴京。不久,唐僖宗任命东都留守李蔚以同平章事衔,充任河东节度使。�的谗言,把他俩从远处逮捕到京都洛阳,严加拷问。三公上书,哀求陛下宽恕刘等人,不但没有采纳,反而受到谴责。这样,忧心国事的大臣,势必闭口无言。我曾经听说,杀害无罪的人,诛杀贤能的人,大祸会延及三世。自从陛下即位以来,频繁地进行诛杀惩罚,梁冀、寇荣、孙寿、邓万世等家族,都先后被诛灭,而因此被牵连坐罪的又不计其数。李云上书,圣明的君主本来不应该忌讳;杜众请求和李云一道处死,不过是希望以此感悟朝廷。结果,他俩没有得到赦免,同时遭受杀戮,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冤枉。自从汉王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拒绝规劝,诛杀贤能,刑罚苛刻,像今天这么严重的。过去,周文王只有一个妻子,就生了十个儿子。而今宫女有数千人之多,却没有听说谁有生育。陛下应该增修恩德,减省刑罚,使后嗣象螽斯一样的繁衍。自从春秋时代以来,包括远古的帝王,黄河的河水从来没有澄清过。我认为,黄河象征着王国的封君。河水澄清,属于阳刚;河水浑浊,属于阴柔。黄河的河水本当浑浊,却反而澄清,显示阴柔将要变成阳刚,王国封君将要篡取帝位。京房《易传》说:‘河水澄清,天下太平。’而今天降灾异,地吐妖怪,人间发生瘟疫,三者同时发生而又出现黄河的水清。这犹如春秋时代的麒麟,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却竟然出现了,所以,孔丘记录它认为是怪诞的事。如果承蒙陛下有空闲时间召见我,我当详细地陈述我所要说的话。”奏章呈上后,桓帝没有理睬。 十余日,复上书曰:“臣闻殷纣好色,妲已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天刑之人,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系嗣未兆,岂不为此!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耆欲不去,杀罚过理,既乖其道,岂获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艳妇,极天下之丽,甘肥饮美,单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黄、老乎!”书上,即召入,诏尚书问状。楷言:“古者本无宦臣,武帝末数游后宫,始置之耳。”尚书承旨,奏:“楷不正辞理,而违背经艺,假借星宿,造合私意,诬上罔事,请下司隶正楷罪法,收送雒阳狱。”帝以楷言虽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数,故不诛;犹司寇论刑。自永平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由是其法浸盛,故楷言及之。 过了十多天,襄楷再次上书说:“我听说,殷纣王好色,于是出现妲已;崐叶子高好龙,于是真龙降临。而今黄门、常侍,都是被上天谴责,受过阉割的人,陛下宠爱他们,超过普通人数倍,陛下所以无子,岂不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又听说,皇宫之中建立黄帝、老子、佛陀等庙宇。他们都主张清心寡欲,崇尚清静无为,喜爱生命,厌恶杀戮,克制欲望,力戒奢侈。而今陛下的嗜好和欲望不能去掉,杀戮和刑罚又超过正常情理,既然违背他们的教义,岂能获得神灵的福佑?佛教信徒不在一棵桑树下连住三夜,为的是避免住久了,会生出爱恋之心,道理至为精密。正因为始终如一地坚持,才能得道成佛。而今陛下拥有美女艳妇,极尽天下的绝色,吃的喝的,又极尽天下的美味,怎么能和黄帝、老子一样?”奏章呈上后,桓帝立即召他进宫,命尚书代表皇帝接见和询问。襄楷说:“古代本来没有设置宦官,汉武帝末年,多次宴游后宫,才开始设置。”尚书秉承宦官的旨意,向桓帝回奏:“襄楷的言辞和道理完全不端正,而且违背儒家的经书和典籍,纯粹是假借上天的星宿,牵强附会个人的私意,诬蔑皇帝,歪曲事实,请交付司隶校尉,确定他应得之罪,收捕和送往洛阳监狱关押。”桓帝认为,襄楷的言辞虽然激烈,却都是说的天文星象的演变,所以,不肯诛杀,仅判处两年的徒刑。自明帝永平年间以来,臣下和人民虽然有崇信和传习佛教的人,然而皇帝尚没有接受和喜好。到了桓帝时,才开始笃信佛教,经常亲自祭祀和祈祷,从此佛教越发盛行。所以,襄楷才在上书中谈到它。 符节令汝南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刘,言甚切厉,亦坐免官。、竟死狱中。、素刚直,有经术,知名当时,故天下惜之。岑、张牧逃窜获免。 符节令汝南郡人蔡衍、议郎刘瑜上书营救成、刘,因为言辞非常激烈严厉,也都坐罪被免官。而成、刘竟然死在狱中。成、刘一向刚强正直,通晓经学,是当时的知名人士,所以,天下的人无不惋惜。岑、张牧逃亡流窜在外,幸免于难。 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时人望之。彪曰:“《传》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以要君致衅,自遗其咎,吾已不能奋戈相待,反可容隐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彪尝为新息长,小民困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按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按致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人养子者以千数。曰:“此贾父所生也。”皆名之为贾。 岑逃亡时,亲戚朋友都竟相掩护藏匿。唯独贾彪闭门不肯接纳,当时人们对于贾彪的这种行为全都怨恨指责。贾彪说:“《左传》上说:‘等到时机来时才发动,不要连累别的人。’岑胁迫他的长官,闯出大祸,是他自己遗害自己。我恨不得挥动兵器来对待他,岂能反过来掩护隐匿他?”于是,大家都佩服他的处裁公正。贾彪曾经担任过新息县长,人民困苦贫穷,生下儿女多不能养育。贾彪下令严厉禁止,认为杀婴和杀人同罪。有一次,城南有强盗劫掠杀人,城北有妇人杀害自己的儿子,贾彪出车前往巡查验问,属吏打算引着他的车往城南去,贾彪发怒说:“强盗劫掠杀人,这是常理;母亲杀害儿子,违背天道。”便驱车前往城北,判决杀子之罪。城南强盗听到消息后,也将两手反绑于身后,到官府自首。数年之间,民间养育儿子的,以千计数。大家说:“这是贾父生的儿子。”并且,都用“贾”作为名字。 [9]河南张成,善风角,推占当赦,教子杀人。司隶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意按杀之。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按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其辞所连及,太仆颍川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陈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范滂至狱,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陈蕃复上书极谏,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策免之。[9]河南尹人张成精通占候之术,他预先推算朝廷将要颁布大赦令,就教他的儿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督促属吏,逮捕张成父子。不久,果然遇着朝廷颁布赦令,应该赦免。李膺心中更加愤怒,竟将张成父子处斩。但张成一向用占候术和宦官结交,桓帝有时候也向张成讯问占候。于是宦官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上书,控告“李膺等人专门蓄养太学的游士,结交各郡派到京都洛阳求学的学生和门徒,互相标榜,结成朋党,诽谤朝廷,迷惑和扰乱风俗。”奏章呈上后,桓帝盛怒,下诏各郡、各封国,逮捕党人,并且明白布告天下,使大家同仇敌忾。公文经过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太尉陈蕃将诏书退回,说:“这次所搜捕的,都是海内享有盛名,忧心国事,忠于国家的大臣,即令他们犯了什么罪过,也应该宽恕十世。岂有罪名暖昧不明,而遭致逮捕拷打?”拒绝联合签署。桓帝更加发怒,便直接下令,逮捕李膺等人,囚禁在黄门北寺监狱。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涉及到的有太仆颍川郡人杜密、御史中丞陈翔,以及太学学生陈、范滂等二百余人。有的人事先逃亡,未能逮捕归案,朝廷则悬赏缉拿,派遣出去搜捕党人的使者,到处可以见到。陈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依靠。”于是,自己前往监狱请求囚禁。范滂被捕,送到监狱,狱吏对他说:“凡是获罪系狱的人犯,都要祭拜皋陶。”范滂回答说:“皋陶是古代的正直大臣,如果他知道我范滂没有犯罪,将会代我向天帝申诉,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么裨益?”所以,其他的囚犯也都不再祭祀。陈蕃再次上书,极力规劝桓帝。桓帝忌讳陈蕃言辞激切,假托陈蕃推荐征召的官员不称职,下诏免除陈蕃的官职。 时党人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度辽将军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桀,耻不得与,乃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常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 当时,因党人之狱而被牵连逮捕入狱的人,都是天下知名的贤才。度辽将军皇甫规认为自己是西州的英雄豪杰,而竟没有被捕入狱,觉得耻辱,于是自己上书说:“我以前曾经推荐过前任大司农张奂,是阿附党人。并且,我过去被判处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时,太学生张凤等曾经上书为我申诉辩护,是为党人所依附,我应该坐罪。”朝廷知道后,也不过问。 杜密素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谓之李、杜,故同时被系。密尝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见郑玄为乡啬夫,知其异器,即召署郡职,遂遣就学,卒成大儒。后密去官还家,每谒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高士,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以激已,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已,自同寒蝉,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 杜密一向和李膺声名相等。当时人们并称李、杜,所以他俩同时被捕入狱。杜密曾经担任过北海国的宰相,在一次春季例行巡视中,走到高密县,遇见担任乡啬夫的郑玄,知道郑玄不是平凡的人,就聘请他担任郡职。不久,又选派他到京都洛阳的太学求学,最后终于成为大儒。后来,杜密离职回乡,每次晋见郡太守或县令,大多都要请托一些事情。同郡的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和外界隔绝,对地方事务从不打扰。郡太守王昱对杜密说:“刘胜是清高雅士,三公九卿中有很多人都推荐他。”杜密知道王昱以此激发自己,于是回答说:“刘胜具有大夫的高位,而郡太守待他敬如上宾,可是,对善良的人,他不举荐;对邪恶的事,他不言语;隐瞒真情,明哲保身,闭口不言如同寒蝉一样,这是国家的罪人。而今对于有志大义,身体力行的贤才,我竭力推举;遇到违反正道,丧失节操的人士,我检举纠发;使阁下的奖赏刑罚,能够公平允当,美名远扬,我岂不是也尽到了万分之一的微薄力量?”王昱惭愧佩服,对待杜密更为殷厚。 [10]九月,以光禄勋周景为太尉。 [10]九月,擢升光禄勋周景为太尉。 [11]司空刘茂免;冬,十二月,以光禄勋汝南宣酆为司空。 [11]司空刘茂被免官。冬季,十二月,擢升光禄勋汝南郡人宣酆为司空。 [12]以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及丐施贫民,由是众誉归之。[12]任命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窦武在任期间,多方延聘知名人士,洁身自爱,疾恶如仇,杜绝贿赂;妻子儿女的衣服饮食费用,仅够开支而已,得到皇帝和皇后两宫的赏赐,全都发散给太学的学生和施舍给贫民,因此,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和称誉。 [13]匈奴乌桓闻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馀、貊二十余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 [13]南匈奴和乌桓听到张奂回任护匈奴中朗将,都相继归附投降,共计有二十万人。张奂仅诛杀其中煽动起兵反叛的首恶分子,对于其他的人,都进行安慰接纳。唯有鲜卑部落不肯归降,径行出塞而去。东汉朝廷忧虑不能控制鲜卑酋长檀石槐,于是派遣使节,带着印信,打算封他为王,并且跟他和亲,可是,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对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为厉害。他将自己占领的地区分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郡,连接夫馀、貊等二十余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等十余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群、乌孙等二十余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大人,负责统领。--------------------------------------------------------------------------------资治通鉴第五十六卷 汉纪四十八 孝桓皇帝下永康元年(丁未、167) 汉纪四十八 汉桓帝永康元年(丁未,公元167年) [1]春,正月,东羌先零围,掠云阳,当煎诸种复反。段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1]春季,正月,东羌先零部包围县,劫掠云阳县。当煎等诸部羌民再度起兵反叛。护羌校尉段率军在鸾鸟县邀击,大破叛羌,将西羌平定。 [2]夫馀王夫台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 [2]夫馀王国国王夫台攻打玄菟郡,玄菟郡太守公孙域率军将其击破。 [3]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余人。 [3]夏季,四月,先零部羌民大举进犯三辅地区,攻灭京兆虎牙营和扶风雍营,杀害一千余人。 [4]五月,壬字晦,日有食之。 [4]五月壬子晦(三十日),发生日食。 [5]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乃入雒阳,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等,使讼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隶校尉李膺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录,事无效验。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神鬼喁喁之心。今台阁近臣,尚书朱、荀绲、刘、魏郎、刘矩、尹勋等,皆国之贞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群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徵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书奏,因以病上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霍亦为表请。帝意稍解,使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以次辩诘曰:“卿等更相拔举,迭为辱齿,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李膺等又多引 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 [5]陈蕃被免职以后,朝廷文武大臣大为震动恐惧,再没有人敢向朝廷替党人求情。贾彪说:“我如果不西去京都洛阳一趟,大祸不可能解除。”于是,他就亲自来到洛阳,说服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人霍等人,使他们出面营救党人。窦武上书说:“自陛下即位以来,并没有听说施行过善政。常侍、黄门却奸诈百出,竞相谋取封爵。回溯西京长安时代,阿谀奉承的官员掌握朝廷大权,终于失去天下。而今不但不忧虑失败的往事,反而又走到使车辆翻覆的轨道上,我恐怕秦朝二世胡亥覆亡的灾难,一定会再度降临,赵高一类的变乱,也早晚都会发生。最近,因奸臣牢修捏造出朋党之议,就逮捕前司隶校尉李膺等入狱,进行拷问,牵连到数百人之多,经年囚禁,事情并无真实证据。我认为,李膺等人秉着忠心,坚持节操,志在筹划治理王室大事,他们都真正是陛下的后稷、子契、伊尹、吕尚一类的辅佐大臣,却被加上虚构罪名,遭受奸臣贼子的冤枉陷害,以致天下寒心,海内失望。唯有请陛下留心澄清考察,立即赐予释放,以满足天地鬼神翘首盼望的心愿。而今,尚书台的亲近大臣,如尚书朱、荀绲、刘、魏郎、刘矩、尹勋等人,都是国家的忠贞之士,朝廷的贤良辅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人,举止文雅,崐通达国家的典章制度,朝廷内外的文武官员,英才并列。然而,陛下却偏偏信任左右亲近,依靠奸佞邪恶,让他们在外主管州郡,在内作为心腹。应该把这批奸佞邪恶之徒陆续加以废黜,调查和审问他们的罪状,进行惩罚。信任忠良,分辨善恶和是非,使邪恶和正直、诽谤和荣誉各有所归。遵照上天的旨意,将官位授给善良的人。果真如此,天象灾异的征兆可以消除,上天的祥瑞指日可待。近来,虽偶尔也有嘉禾、灵芝草、黄龙等出现,但是,祥瑞发生,一定是因为有贤才,福佑降临,一定是由于有善人,如果有恩德,它就是吉祥,没有恩德,它就是灾祸。而今陛下的行为不符合天意,所以不应该庆贺。”奏章呈上后,窦武即称病辞职,并缴还城门校尉、槐里侯的印信。霍也上书营救党人。桓帝的怒气稍稍化解,派中常侍王甫前往监狱审问范滂等党人。范滂等人颈戴大枷,手腕戴铁铐,脚挂铁镣,布袋蒙住头脸,暴露在台阶下面。甫逐一诘问说:“你们互相推举保荐,象嘴唇和牙齿一样地结成一党,究竟有什么企图?”范滂回答说:“孔丘有言:‘看见善,立刻学习都来不及。看见恶,就好象把手插到滚水里,应该马上停止。’我希望奖励善良使大家同样清廉,嫉恨恶人使大家都明白其卑污所在。本以为朝廷会鼓励我们这么做,从没有想到这是结党。古代人修德积善,可以为自己谋取多福。而今修德积善,却身陷死罪。我死后,但愿将我的尸首埋葬在首阳山之侧,上不辜负皇天,下不愧对伯夷、叔齐。”王甫深为范滂的言辞而动容,可怜他们的无辜遭遇,于是命有关官吏解除他们身上的刑具。而李膺等人在口供中,又牵连出许多宦官子弟,宦官们也深恐事态继续扩大。于是请求桓帝,用发生日食作为借口,将他们赦免。六月庚申(初八),桓帝下诏,大赦天下,改年号。党人共二百余人,都遣送回各人的故乡;将他们的姓名编写成册,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终身不许再出来做官。 范滂往候霍而不谢。或让之,滂曰:“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南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帝,应对宾客。滂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 范滂前往拜访霍,却不肯道谢。有人责备他,范滂回答说:“过去,叔向不见祁奚,我何必多此一谢。”范滂南归汝南郡时,南阳的士绅乘车来迎接他的有数千辆之多。他的同乡殷陶、黄穆站在他身边侍卫,为他应接对答宾客。范滂对殷陶等人说:“而今你们跟随我,是加重我的灾祸!”于是,他便悄悄逃回故乡。 初,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迫切州郡,笞掾史。从事坐传舍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会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所脱者甚众。 最初,下诏搜捕党人,各郡、各封国奏报检举,牵连所及,多的以百计数,只有平原国宰相史弼,一个党人也没有奏报。诏书前后多次下达,严厉催促州郡官府,限期奏报;掾史等属吏甚至受到刑和鞭刑。青州从事坐在平原国的传舍,质问史弼说:“诏书对党人痛恨入骨,皇帝的旨意如此诚恳痛切。青州共有六个郡国,其中五个郡国都有党人,平原国何治理得独无党人?”史弼回答说:“先王治理天下,划分州郡国县境界,水土有不同,风俗有差异。其他郡国有的,平原国恰恰就没有,怎么能够相比。如果仰望上司长官的旨意,诬陷善良无辜的人,甚至依靠严刑酷罚,使非理的举动得逞,则平原国的人民,家家户户都是党人。我这个封国宰相,只有一死而已,坚决不能做出这种事情。”从事勃然大怒,立即逮捕史弼的所有属吏,送往监狱囚禁,然后弹劾史弼。正好遇着桓帝下令解除党禁,史弼用薪俸赎罪,所救脱的人很多。 窦武所荐:朱、沛人;苑康,勃海人;杨乔、会稽人;边韶,陈留人。乔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帝爱其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窦武所推荐的人有:朱,沛国人;苑康,勃海郡人;杨乔,会稽郡人;边韶,陈留郡人。杨乔容貌和仪表壮美,多次上书奏陈朝廷政事,桓帝喜爱他的才华和美貌,打算把公主嫁给他为妻,杨乔坚决推辞。桓帝不许,杨乔闭口崐绝食,七日而死。 [6]秋,八月,巴郡言黄龙见。初,郡人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民间,太守欲以为美,故上之。郡吏傅坚谏曰:“此走卒戏语耳。”太守不听。 [6]秋季,八月,巴郡上报说,发现黄龙。最初,一群人想去池塘洗澡,看到池塘的水浑浊,因此大家互相开玩笑地恐吓说:“里面有一条黄龙!”于是这句开玩笑的话在民间传播开来,郡太守认为这是美事,所以将它上报朝廷。郡府属吏傅坚劝阻说:“这只是差役的一句戏言,怎能当真?”郡太守不听规劝。 [7]六月,大水,勃海溢。 [7]六月,发生大水灾,勃海海水倒灌泛滥。 [8]冬,十月,先零羌寇三辅,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拒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余人,三州清定。奂论功当封,以不事宦官故不果封,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奂辞不受,请徙属弘农。旧制,边人不得内徙,诏以奂有功,特许之。拜董卓为郎中。卓、陇西人,性粗猛有谋,羌胡畏之。 [8]冬季,十月,先零部羌民攻打三辅地区,张奂派遣司马尹端、董卓率军阻击,大败羌民,斩杀酋长、豪帅等,加上俘虏,共一万余人。幽州、并州、凉州等三州动乱全部平定。张奂按照功劳应该晋封侯爵,但他不肯奉承宦官,结果没能晋封侯爵,只赏赐钱二十万,任命他家中一人为郎。张奂推辞不肯接受,只请求朝廷准许将他家的户籍迁移到弘农郡著籍。按照过去的法令规定,边郡人士不准迁居内地。桓帝下诏,因张奂有功,特别给予批准。任命董卓为郎中。董卓是陇西郡人,性情粗暴勇猛而有智谋,羌人、胡人都畏惧他。 [9]十二月,壬申,复瘿陶王悝为勃海王。 [9]十二月壬申(二十三日),重新改封瘿陶王刘悝为勃海王。 [10]丁丑,帝崩于德阳前殿。戊寅,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初,窦后既立,御见甚稀,唯采女田圣等有宠。后素忌忍,帝梓宫尚在前殿,遂杀田圣。城门校尉窦武议立嗣,召侍御史河间刘,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称解渎亭侯宏。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武乃入白太后,定策禁中,以守光禄大夫,与中常侍曹节并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奉迎宏,时年十二。 [10]丁丑(二十八日),桓帝在德阳前殿驾崩。戊寅(二十九日),尊皇后窦妙为皇太后。窦太后临朝主持朝政。起初,窦妙被立为太后,但很少能见到桓帝,只有采女田圣等人受到桓帝的宠爱。窦后忌妒而又残忍,当桓帝的棺材还停在德阳前殿时,她就下令处死田圣。城门校尉窦武为了商议确定新皇帝人选,征召侍御史河间国人刘,向他询问刘姓皇族中的贤才,刘推荐解渎亭侯刘宏。刘闳是河间王刘开的曾孙,祖父刘淑,父亲刘苌,两世都封为解渎亭侯。于是窦武入宫秉报窦太后,在宫禁中决策。任命刘为守光禄大夫,和中常侍曹节共同持节,率领中黄门、虎贲武士、羽林军等一千人,前往迎接刘宏。当时,刘宏年仅十二岁。孝灵皇帝上之上建宁元年(戊申、168) 汉灵帝建宁元年(戊申,公元168年) [1]春,正月,壬午,以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前太尉陈蕃为太傅,与武及司徒胡广参录尚书事。 [1]春季,正月壬午(初三),升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任命前太尉陈蕃为太傅,和窦武以及司徒胡广统领尚书台事宜。 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畏惧,多托病不朝。陈蕃移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存。今帝诈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自偃在床,于义安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这时,正逢桓帝死亡的大丧,继位皇帝还没有即位,尚书们都内心畏惧,很多人假装生病不敢入朝理事。陈蕃写信责备他们说:“古人树立名节,君王虽然死亡,我们事奉他,犹如他仍生存。而今新皇帝尚未即位,政事更加紧迫,各位怎么可以在这样艰苦的处境中,推卸自己应尽的职责,而躺在床上休息?这在大义上又怎么能够安心?”尚书们惶惧恐怖,都纷纷入朝治理政事。 [2]已亥,解渎亭侯至夏门亭,使窦武持节,以王青盖车迎入殿中;庚子,即皇帝位,改元。[2]已亥(二十日),解渎亭侯刘宏抵达夏门亭。窦太后命窦武持节,用皇子封王时专用的青盖车,将刘宏迎接入宫。庚子(二十一日),刘宏即皇帝位,为汉灵帝,改年号。 [3]二月,辛酉,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庙曰威宗。 [3]二月辛酉(十三日),将桓帝安葬在宣陵,庙号为威宗。 [4]辛未,赦天下。 [4]辛未(二十三日),大赦天下。 [5]初,护羌校尉段既定西羌,而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桓帝诏问曰:“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众,不时辑定,欲令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参思术略。”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余寇无几。今张奂踌躇久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且自冬践春,屯结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势,欲更招降,坐制强敌耳。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计东种所余三万余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从横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匈奴、诸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 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复起,于兹作害。今不暂疲民,则永宁无期。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帝许之,悉听如所上。于是将兵万余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众皆恐。乃令军中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驰骑于傍,突而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余级。太后赐诏书褒美曰:“须东羌尽定,当并录功勤;今且赐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中。”敕中藏府调金钱、彩物增助军费,拜破羌将军。 [5]起初,护羌校尉段既已平定西羌,然而,东羌先零等部尚未归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连年不断地进行招抚,羌人不断归降,又不断起兵进行反叛。桓帝下诏询问段说:“东羌先零等部羌民作恶反叛,然而皇甫规、张奂各拥有强兵,不能及时平定,我想命令你率军到东方讨伐,不知道是否恰当,请认真考虑一下战略。”段上书说:“我认为先零以及东羌诸部,虽然数度反叛,但向皇甫规投降的,已有二万余大小帐落,善恶已经分明,残余的叛羌所剩无几。而今张奂所以徘徊踌躇,久不进兵,只因为顾虑已归服朝廷的羌人,仍跟叛羌相通,大军一 动,他们必然惊慌。并且,从冬天开始,直到现在,已是春季,叛羌屯聚集结不散,战士和马匹都十分疲惫,有自行灭亡的趋势,想再一次招降他们,坐着不动便可制服强敌。我认为,叛羌是狼子野心,很难用恩德感化。当他们势穷力屈时,虽然可以归服,一旦朝廷军队撤退,又重新起兵反叛。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长矛直指他们的前胸,用大刀直加他们的颈项。共计东羌诸部只剩下三万余个帐落,全部定居在边塞之内,道路没有险阻,并不具备战国时代燕、齐、秦、赵等国纵横交错的形势。可是,他们却长久地扰乱并、凉二州,不断侵犯三辅地区,迫使西河郡和上郡的太守府都已迁徙到内地,安定郡、北地郡又陷于孤单危急。自云中郡、五原郡、西到汉阳郡,二千余里,土地全被匈奴人、羌人据有。这就等于恶疮暗疾,停留在两胁之下,如果不把他们消灭,势力将迅速膨胀。倘若用骑兵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战车三千辆,用三个冬季和两个夏季的时间,足可以击破平定,约计用费为钱五十四亿。这样,就可以使东羌诸部尽破,匈奴永远归服,迁徙到内地的郡县官府,也可以迁回故地。据我计算,自安帝永初年代中期起,诸部羌人起兵反叛,历时十四年,用费二百四十亿。顺帝永和年代末期,羌人再度起兵反叛,又历时七年,用费八十余亿。如此庞大的消耗,尚且不能把叛羌诛杀灭尽,以致残余羌众重新起兵反叛,遗害至今天。而今如果不肯使人民忍受暂时劳累的痛苦,则永久的安宁便遥遥无期。我愿竭尽低劣的能力,等待陛下的节制调度。”桓帝批准,完全采纳段所提出的上述计划。于是,段率军一万余人,携带十五日粮食,从彭阳直接插到高平,在逢义山跟先零等部羌民决崐战。羌军强大,段部众都很恐惧。段便下令军中,使用长箭头和锋利的大刀,前面排列三重举着长矛的步兵,挟持着强劲有力能够射远的弓弩,两边排列着轻装的骑兵,掩护着左右两翼。他激励将士说:“现在,我们远离家乡数千里,向前进则事情成功,逃走一定大家全死,共同努力争取功名!”就大声呐喊,全军跟随呐喊,步兵和骑兵同时发动攻击,先零羌军崩溃,段军队斩杀羌众八千余人。窦太后下诏褒奖说:“等到东羌全部平定,再合并论功行赏。现在,暂时赏赐段钱二十万,任命段家一人为郎中。”并且,命令中藏府调拨金钱等钱帛财物,帮助军费,擢升段为破羌将军。 [6]闰月,甲午,追尊皇祖为孝元皇,夫人夏氏为孝元后,考为孝仁皇,尊帝母董氏为慎园贵人。 [6]闰月甲午(疑误),追尊灵帝祖父刘淑为孝元皇,祖母夏氏为孝元后,父亲刘苌为孝仁皇,母亲董氏为慎园贵人。 [7]夏,四月,戊辰,太尉周景薨,司空宣酆免;以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7]夏季,四月戊辰(疑误),太尉周景去世。司空宣酆被免官;擢升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8]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8]五月丁未朔(初一),发生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