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一喜,再接着一想不对,这个消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手下在西城们掩埋贼兵尸体的时候,救了几个重伤活下来的。其中有一个是张牛角的侍从,就是他说的。”郑信和田重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消息不可靠。张牛角会死?怎么可能?他是黄巾军的主帅,一直都在大营里指挥战斗,他怎么可能会死?张郃大声说道:“那个伤兵在哪里,我们再去问问?”拳头不屑地说道:“不要去了。我看大人和我们一样也不相信。他始终没有说这事,说明他也认为这个消息是假的。”雷子立即心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虎头,你乱传未经证实的消息,要打军棍的。”“去你的。”颜良抬腿踢了他一脚,恨声说道,“我要打仗,我要去杀黄巾军,我要为燕赵部曲的兄弟们报仇。难道你们就不想为郦大人,为伏大人,为死去的几千兄弟报仇吗?”“原来你假传消息是为了误导大人出兵打仗,是为了报仇。”田重不客气地指着颜良的鼻子说道,“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颜良赶忙说道:“老伯,那消息真是敌人说的,不是我编造的。”众人看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田重亲昵地拍拍他的后背,心痛地说道:“你这伤口还在渗血,明天能上路吗?”“我要报仇。”颜良叫道。====================大帐内,李弘,沮授,鲜于辅和玉石,阎柔,鲜于银,恒祭,楼麓,射璎彤几位军司马也在讨论这事。沮授轻轻摸着自己的胡子,慎重地说道:“这个消息不可信。不过,如果张牛角真的死了,蚁贼内部的矛盾就会激化,十有八九他们都会分裂。到了那个时候,不要我们出兵打,蚁贼自己就会撤回太行山。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鲜于银突然说道:“我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个敌兵是张牛角的侍卫,我们救了他,即使他不感激我们,也没有必要造一个假消息来骗我们,尤其还是张牛角死了的消息。”恒祭和楼麓连连点头,都支持鲜于银的观点。“大人是什么意思?”阎柔问道。李弘笑道:“张牛角死不死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黄巾军损失惨重,士气遭到致命打击,正是趁胜攻击的时候。子善的消息适时提醒了我,这是机会,战胜敌人的机会。”沮授面显钦佩之色。鲜于辅担心地说道:“今日刚刚经历恶战,战士们都疲惫不堪,体力消耗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继续南下,长途跋涉五百里奔袭邯郸,是不是太冒险了。”玉石也附和道:“羽行兄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么大的风雪,人马行走都很困难,补给也跟不上,长途奔袭的确有危险。”李弘望望恒祭,楼麓,射璎彤三人,笑着问道:“你们觉得士兵们的体力可能支撑?”三人同时点头。“冀州的风雪比我们北疆的小多了,没有问题,大人放心。”楼麓抢着说道。“没有补给?我们打下邯郸不就有补给了。”鲜于银笑道,“杨凤倾巢而出,邯郸还能剩下多少人马?大人,我们这次还是采取奇袭奴卢城的办法,先派人混进邯郸城吗?”“邯郸城比奴卢高大坚固,守城部队在主力北上之后,警戒性一定非常高,那个办法行不通了。”李弘信心十足地说道:“这次我们另想办法。”===第二天清晨,部队在茫茫大雪中上路了。伤兵和后卫屯留了下来,继续看守大营,迷惑撤退到高邑的敌人。沮授赶来相送。“长史陈大人因为公务繁忙实在无法脱身赶来相送,所以让我代表他,向大人表示歉意。”李弘对这个姓陈的长史没有什么好感,随意地挥挥手,表示无所谓。“都尉潘大人因为受伤,城中防务又要重新安排,所以……”“沮大人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平定黄巾军,保一方百姓安稳,无须如此客套。只是部队的补给和伤兵就全部拜托大人了。”李弘深施一礼。沮授赶忙还礼,笑着说道:“大人,这都是钜鹿郡府应该做的,大人在前线尽管放心杀敌,后方我等自会全力支持。只是小儿沮鹄年纪尚幼,从军时间尚短,请大人多多照抚。”李弘连连答应。钜鹿郡府考虑到李弘对赵国等地不熟,特意安排沮鹄带着一百命郡府卫兵随同李弘的大军行动,希望能助李弘一臂之力。====================王当站在大堂之上,怒睁双目,一手拎着五鹿大师血淋淋的人头,一手拿着血淋淋的战刀,纵声狂吼:“还有谁?”大堂内黄巾军首领们惊呆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大喊大叫了。“还有谁?”王当睚眦欲裂,再次吼道,“还……有……谁?”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气氛血腥而恐怖。褚飞燕面色苍白,眼睛内尽是悲哀和无奈。白绕面无表情,两眼发呆,直勾勾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杨凤面带冷笑,颇有兴趣地看着五鹿的人头,好象要看清楚五鹿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一样。孙亲的双眼一霎不霎地望着对面黄巾军的大小首领,脸上浮出一丝阴阴的杀气。十一郎带着一帮侍卫迅速走近大堂,站在门外。许多士兵的武器上还在滴着鲜血。鲜血滴在檐下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死一般的寂静。站在褚飞燕身后的一名老者走到大堂正中,缓缓说道:“大家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褚帅不是大帅的亲身骨肉,没有继承的资格。”他看了大堂中的大小首领们一眼,继续说道:“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众人的目关顿时向他看去。老者沉稳而有力地说道:“大帅生前待褚帅如同己出,这大家都知道。大帅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褚帅能够继承他张家的香火,成为他张家的人。今天,我们就为大帅完成这个心愿。”“我们都到大帅的灵前,当着大帅的面,让褚帅归宗认祖。从此以后,褚飞燕就是张燕,就是大帅的儿子。”“有谁不同意吗?”老者冷冷地问道。面对王当的战刀,五鹿的人头,谁敢说半个“不”字。他微微顿了一下,目视四周,接着说道:“谁要是再敢对褚继承黄巾军大首领一事有异议,就和大帅去说吧。”杨凤站起来,大声说道:“好。黄巾军从今日之后,就由张大帅统领。我们去大帅的灵堂吧。”大家纷纷站起来,随着杨凤离开大堂,向张牛角的灵堂方向走去。褚飞燕独自坐着没动,黯然神伤。大家都是为了推翻这个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先后走进了太平教,走进了黄巾军。但如今为了一个黄巾军大首领的位子,却闹到要杀人的地方,实在是黄巾军的悲哀。现在黄巾军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家还有闲心挣这些东西,看来黄巾军的气候的确是到头了。其实现在不论谁来做大首领的位子,都已经无法力挽狂澜,无法改变黄巾军败退太行山的命运了。黄巾军两次大失败,两位大首领先后死去,上百万士兵阵亡,造成了黄巾军的元气损耗殆尽。以后再想看到这种规模的黄巾军是不可能了,将来大家最多也就是占山为王的草寇。难道这些人看不出来吗?“大帅,走吧。”孙亲走过来轻轻喊道。====================狗儿象风一般卷了进来,神色慌张。“大帅,豹子军消失了。”狗儿远远看见褚飞燕,大声吼道。褚飞燕骇然止步。所有的黄巾军首领都大吃一惊,面显忧色。褚飞燕抢出人群,大声问道:“消息准确?”“绝对准确,我们的人夜里摸进了他们的大营。大营里除了伤兵,什么都没有。”狗儿喘着粗气,大声说道。杨凤望着褚飞燕,焦急地说道:“三天,今天是第三天。如果豹子在大战之后的第二天离开瘿陶实施新的突袭行动,他们距离目标就非常近了。”褚飞燕的面色一连数变。“豹子最可能突袭的地方就是真定。他假如用奇袭的方法夺取了真定,就等于断去了我们的退路,到那时我们只有冒着大雪上太行山了。”杨凤说道,“假如我们立即回头,也有可能堵住他,再战一场。”“真定城的守军有一万多人,豹子除非用奇计,否则很难打下城池。大帅,还是杨帅说得对,我们立即撤军,争取将他堵在城下,和他再战一场。”孙亲在一旁大声说道。“你们都认为他会奔袭真定城?”褚飞燕回身望着大家问道。“是的。假如豹子在短期内拿不下城池,他就有可能被我们堵住。虽然这个计划冒险了一点,但豹子用兵一直喜欢兵行险着,这次恐怕也不例外。”一名黄巾军将领说道。“大帅,真定城有我们的粮食,我们的补给,一旦真定失陷,我们即使撤回太行山,也会忍饥挨饿。立即回援吧。”十一郎附和道。褚飞燕冲着大家摇摇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望着低头沉思不语的杨凤说道:“他也有可能袭击邯郸。栖之,如果豹子突袭常山真定,我们立即回头,尚可堵住他,但他假如南下打邯郸,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杨凤顿时心惊肉跳,有点乱了方寸。他和部下的家小都在邯郸,如果邯郸被豹子打下,那就真的惨了。黄巾军的大小首领们均觉得大帅的话有道理。豹子南下打邯郸,更加安全,可靠,有把握,时间也很充裕。最重要的是,本来盘驻赵国的杨凤,白绕部现在都在高邑,距离邯郸那么远,根本无力回援。“邯郸距离瘿陶有五百多里。现在风雪很大,路途也难走,如果豹子的骑兵长途跋涉打邯郸,似乎有点舍易求难。而且邯郸城高大坚固,在这种天气里,他那点人马根本不可能攻城。我觉得他袭击真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杨凤有气无力地辩解道。“白帅认为呢?”褚飞燕问道。一直站在远处痴呆呆地望着天空的白绕,好象突然惊醒过来一般,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褚飞燕。褚飞燕重复了一遍。白绕苦笑一下道:“我们被这头穷凶极恶的豹子苦苦追杀,已经遍体鳞伤,无所谓他袭击什么地方。但现在关键是要保住部队,保住黄巾军。我看直接上山吧。”“大帅问你豹子袭击什么地方,不是问你要不要山上?”王当大声叫道。刚才他想连白绕一起杀了,但被白绕巧妙地躲过了。他看到白绕就来气,一个破落的富家子弟。“邯郸。”白绕慢慢地说道,“大帅说得对,他要奔袭邯郸。”杨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沮丧痛苦至极。“撤,立即放弃高邑,急速撤往真定城。”褚飞燕坚决地说道。43甘陵相刘虞带着三千士兵,踏着皑皑白雪,走进了瘿陶城。钜鹿郡长史陈隶,功曹史沮授,五官掾郭裕亲自迎出城。彼此寒暄一番之后,刘虞问了一下情况,知道冯翊大人在激战中阵亡,很是伤感。他感慨地说道:“月前,我和郭大人,冯大人还在信都见过一面,不想竟是和两位大人的最后一面。”他稍微平静了一下激动地情绪,继续说道:“黄巾张牛角祸乱幽冀两州,涂炭生灵,害我大臣,实在是罪大恶极啊。”长史陈隶立即答道:“据李大人的消息,他在日前的大战中,被流矢射死了。”刘虞惊喜地问道:“消息准确?”陈隶,沮授,郭裕三人摇摇头。陈隶回道:“没有证实。”刘虞随即张口问道:“厉锋校尉李子民呢?他怎么不来接我?”沮授赶忙回道:“回大人,他五天前已经南下攻打邯郸去了。”刘虞笑了起来,“这个小子,我北上支援瘿陶还没有赶到,他就急不可耐地南下打邯郸了。这个小子……”他亲昵地骂道,“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有消息吗?”对面三人虽然知道李弘和刘虞相识,但是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好,听刘虞的口气,好象很不一般。“回大人,校尉大人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沮授担忧地答道。“他过去在幽州打仗就是这样,等战打赢了,他就冒出来了。放心吧,没事的。”刘虞微笑着说道,随即问道:“黄巾军现在撤到什么地方了?”“前天败退高邑城的蚁贼突然弃城而逃。都尉潘大人已经带着部队赶过去了。”五官掾郭裕说道,“校尉大人的部队不在瘿陶城的消息,我们怀疑被蚁贼知道了。他们大概担心自己的老巢真定城被袭,所以连夜逃回去了。”他们正在这里说着,突然从远处的雪原上冲出来一小队骑兵,飞一般疾驰而来。长史陈隶指着他们问道:“大人,那是大人的斥候吗?好象有什么急事?”刘虞赶忙仔细看去。旁边的沮授却惊叫起来,“大人,你看后面那车……”刘虞笑了起来,高兴地说道:“诸位随我去接接。那是朝廷使节坐的车,有圣旨到了。”三人听了大为高兴,跟着刘虞急急忙忙迎了上去。来的是当朝议郎傅燮(读xie)。他是西凉北地郡灵州县人,文武双全,武功很好。本是皇甫嵩军中的护军司马,因为弹劾宦官,被调任凉州任安定郡都尉。去年初,到洛阳任职议郎。刘虞和傅燮虽是初次见面,但彼此早有耳闻,神交已久。两人均是刚直忠烈之人,性情相投,相见之后交谈甚欢。傅燮在朝野之间颇有名气。他出名不是因为打仗,也不是因为才学,而是因为骂人。去年西凉北宫伯玉,李文侯率众造反,朝廷无力征讨,朝臣庭议,商讨如何解决此事。为了守住西凉国土,平定西凉叛,朝廷年年征讨,年年花钱,效果甚微,因此在朝堂之上,大家为战还是不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时任司徒的崔烈,在庭议之上竟然大胆说出要放弃凉州。傅燮听了崔烈的言论,怒不可遏,立即厉声狂呼:“司徒可斩!斩了司徒,天下乃安!”此语一处,四座皆惊。崔烈勃然大怒,指责傅燮犯上。尚书为了顾全司徒崔烈的面子,不得不上书天子,弹劾傅燮出语无状。天子于是召见傅燮,问其为什么辱骂司徒大人。傅燮从容答道:“凉州为我大汉之要冲,国家之屏障藩卫,怎么能随随便便说放弃不要?现在西凉汉胡势力联合反叛,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州郡官吏违法乱纪所引起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崔烈身为三公,当朝宰辅,不尽心尽力想办法去消灭叛逆,却张嘴就说要放弃我大汉万里疆土,这种人不杀,该杀何人?如果叛逆占据了西凉,势力膨胀,军力提高之后再入寇三辅,试问我等将如何抵御?这岂不是社稷深忧么?”天子听了之后,大为欣赏他的忠烈,立即采纳了他的建议,由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率军西上征伐西凉叛军。傅燮自此天下扬名,人皆知西北有个铮铮忠骨的“傅疯子”。傅燮三十多岁,八尺身材,高大英武,大概是因为在西疆从军多年的原因,皮肤黑而乏红。“伯安兄跑得好快。我过了黄河就直接跑到甘陵国,却扑了个空,都说你带着部队到安平国了。等我到了信都,你又跑到瘿陶了,害得我一路马不停蹄,日夜追赶啊。”傅燮笑着说道。“辛苦南容(傅燮的字)了。怎么,圣旨是给我的?”刘虞奇怪地问道,“冀州牧郭大人,钜鹿郡冯大人先后阵亡,冀州军队损失惨重,朝廷没有得到音讯?”“我已经出京十数日,是专门来给你下旨的。冀州的事情,朝廷如何处理我自然不知了。不过两位大人先后阵亡的事情,我在路途上已经听说了。冀州蚁贼如此猖獗,难道诸位大人没有一点办法?不是听说幽州的黑豹已经南下收复中山国了吗?他的部队呢?”傅燮问道。“李大人已经率部奔袭邯郸去了。”刘虞笑道,“五天前,就在我们脚下这块地方,豹子以一万五千人应战黄巾军十几万人,硬是打败了蚁贼,击毙了近十万人,解了瘿陶之围。”“哦?”傅燮惊喜地说道,“幽州铁骑有这等厉害?如此说来,冀州已经解决了蚁贼猖獗的问题?”长史陈隶赶忙答道:“没有。如果解决了赵国和常山国的蚁贼,收复了两州的全部城池,将蚁贼赶上了太行山,才可以这样说。”“快了。过几天,豹子大概就要从邯郸送来消息。剩下的,就是解决常山国的问题了。”刘虞笑道。傅燮皱着眉头说道:“张牛角不除,总是心腹大患。即使我们将蚁贼赶上了山,但春天一到,他们又要下山侵扰,很难彻底根除。”“听说张牛角在瘿陶大战中死了。”五官掾郭裕恭敬地回道。傅燮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我们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未经证实。我们也是听说,拿不准,所以没有传开。”刘虞赶忙解释道,“对了,南容,你亲自跑来下旨,朝廷有什么急事吗?”“陛下要你回洛阳,接旨之后立即启程。”傅燮笑着说道,“陛下降旨擢升伯安兄为尚书令。恭喜伯安兄了。”尚书令,掌管皇上的奏章及出纳,是直接对皇帝负责、掌管一切政令的首脑,秩俸一千石。尚书令和皇上几乎天天在一起,算是皇上的心腹了,权利非常大。长史陈隶等人,刘虞自己的下属听到刘虞高升了,赶忙过来祝贺。刘虞自己也非常高兴,他笑着对傅燮说道:“谢谢南容长途跋涉送来这等好消息。待会进城等我沐浴更衣接了旨,就给你接风,以洗路途劳顿之苦。”傅燮大笑起来:“谢谢了。伯安兄已经是尚书令,可否答应下官一个请求。”刘虞挥手道:“你说。”“我要回西凉。我已经数次上书陛下,但均被陛下拒绝。希望伯安兄能帮我一把。”“原来你千里迢迢给我送圣旨,是有目的的。”刘虞恍然大悟道,“西凉情况不好吗?”“非常不好。车骑将军张大人自去年入秋开始,率部与叛贼交战。虽然早期双方互有胜负,但后来却被叛贼诈败逐步诱入凉州腹地,至十一月,在金城附近遭到伏击,大败而回。部队一直退到扶风郡方止。现在张大人在长安,每日一书,讨要救兵,情况非常不好。”刘虞吃了一惊,追问道:“朝廷可有应对之策?”傅燮神色凝重地摇摇头,“陛下也是愁眉不展,无计可施啊。现在叛贼四起,兵战连连,不但国库空虚,就是募兵也困难重重啊。”刘虞心中的喜悦不翼而飞。傅燮接着说道:“这天下的祸乱,无论是冀州的黄巾还是西凉的逆贼,哪一个不是被逼而反。被谁逼反的?朔本究源,都是那一帮祸国殃民的阉宦。如今朝堂之上,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这都是大汉国土上烽烟四起的根源。如果不是他们祸延四海,哪里会有黄巾起事?哪里会有西凉叛乱?其实外族入侵也好,黄巾叛乱也好,我们都可以击败他们,都可以战无不克。但现在能击败敌人的忠臣能人还有几个?为什么叛逆之事屡战不平,反而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都是这帮奸佞误国啊。自古以来,奸邪与贤良不宜共处一堂,就和水火不可同器一样。但陛下不听忠谏,依旧委以他们重任,参予政事,造成祸乱日盛。陛下应该从善纳谏,速速诛杀谗佞,重用忠臣贤士,重振我大汉雄威。”刘虞呆呆地望着感慨激昂的傅燮,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傅疯子真是疯子,什么话他都敢说。刘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劝慰道:“如今天子重用奸阉,宦官们朋比为奸,擅权祸国,朝纲失常,吏治腐败,我大汉日渐衰微,百姓苦啊。其实,天下事说难它难如乱麻,说易它也非常简单。马和鹿很容易分别,但如果硬要要指鹿为马,祸乱自然就丛生。你就说现在的宗室、外戚、臣僚乃至宦官当中,他也是良莠不齐,都有忠奸善恶之分。如果要重振朝纲,简明易行的办法就是择优除劣,不一定非要杀得血雨腥风嘛。关键还在于陛下。如果陛下纳谏,则我大汉昌盛之日,指日可待。”傅燮盯着刘虞笑起来,“名不虚传。人说仁义刘伯安,果然不假。只是要劝动陛下改弦易辙,恐怕……”他极其沮丧地摇摇头,说道,“到了洛阳,你替我想想办法,把我外放到西凉吧。在京城,整日泡在是非争斗之中,实在无聊透顶。”“我们明日启程如何?”刘虞皱着眉头叫起来:“南容,你这么急干什么,我连瘿陶城的大门都还没有进去。”“我恨不得你现在就随我回洛阳。冀州剿匪的事你交给豹子李大人不就行了。”傅燮说道。“怎么,朝廷有旨?”“你别看豹子年纪小,后台多啊。前些日子,幽州刺史杨大人,涿郡太守王大人,右北平太守刘大人,翼州牧郭大人先后上书,为豹子鸣屈叫冤,说朝廷刻薄,赏罚适当。”傅燮笑道,“这事惊动了陛下,连夜召大将军入宫仔细查询。”“李大人在涿郡剿灭十八万黄巾军,整个部队仅仅就李大人一人由行厉锋校尉迁升为厉锋校尉,没有一丝一毫的赏赐,我大汉朝实在是太刻薄吝啬了。”刘虞颇为气愤地说道,随即喜滋滋地问傅燮:“子民这次升了个什么官?”傅燮面无表情地说道:“征虏校尉。”刘虞顿时满面怒容。傅燮苦笑,解释道:“校尉分五等,这好歹也是个三等校尉,比厉锋校尉高一点,聊可自慰,聊可自慰。”刘虞强忍怒气,愤愤问道:“圣旨怎么说?”“征调李大人及其部下归冀州牧郭大人节制,征伐黄巾军。现在郭大人阵亡了,这征伐之事自然由李大人接管了。他现在是冀州军职最大的官了。”傅燮道。刘虞撇撇嘴,调侃道:“冀州军?现在冀州除了他那点人马,还有什么部队?”“还有你这支部队啊?”傅燮指着停在城外的三千大军说道。刘虞摇摇头,“我甘陵国只有三百人马,其余的都是我向平原郡刘大人,济南国许大人借的。常山国孤鸿岭一战,冀州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随即他问钜鹿郡府的长史陈隶道:“瘿陶大战后,你们还剩下多少人?”“六千人尚余两千四百人。”陈隶赶忙回道。“哦。这么说冀州还有三千人马,如果加上下个月从渤海郡赶来的三千人马,我们尚有六千人,勉强也可以凑足两个军了。”刘虞对傅燮说道。傅燮笑道,“伯安,青州平原郡是人口上百万的大郡,你可以向刘大人多借一点吗?”刘虞苦笑道:“冀州已经先后三次向平原刘子平借了五千人马,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实在没有部队给我们。”“进城吧。”刘虞对陈隶几个人叫道,“不谈这些烦心事了,免得将来傅大人说我怠慢了他。”====================在呼啸的北风里,邯郸城就象一头头戴白冠的雄狮,虎踞在雪原之上。李弘率领黑豹义从缓缓走进邯郸城。清晨,赵云,张郃,文丑,沮鹄领着一百多名冀州兵扮作从襄国县押运补给的黄巾军,骗开了东城门。随即藏在补给车上的几百名士兵一拥而下,迅速攻占了东城门。埋伏在远处的骑兵立即杀入城里,直接冲进黄巾军的兵营。许多黄巾军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骑兵战士们抓住了。邯郸城转眼失守,六千多名黄巾士兵成了俘虏。文丑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大声叫道:“大人,大人,虎头和子龙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李弘没有在意,笑着对文丑说道:“怎么?他们这么悠闲,还有时间练两手。”文丑急地大叫道:“不是,不是这样的。虎头要杀俘虏,子龙不给杀,两个人为这事吵了起来,后来就拿上家伙打起来了。”李弘笑着摇摇头,对身边的田重说道:“部队进城后,一定要严肃军纪,凡违令者,罪加一等。”“大人……”文丑焦急地喊道:“你赶快过去看看,可能会出人命的。虎头要给燕赵部曲的战友,要给郦大人报仇,眼珠子都红了。”李弘无奈地说道:“我去了也拉不开。”随即他对周围的人说道:“遇上他们两人打架,你们赶紧躲远点,免得自找苦吃。”大家哄堂大笑。“大人……”文丑非常气愤地喊道。李弘看他生气了,赶忙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去喊几嗓子,就说我死了,他们立即就散了。”文丑一愣,随即说道:“这不大好吧。他们要是跑来一看你没事,还不两个打我一个。”“那你就说我快死了。”文丑站在那里还是摇摇头。李弘气道:“你是不是打不过他们两个?打不过可以找帮手嘛,射虎,俊乂,雷子,多了,十几个打他们两个也打不过吗?”“这可是你说的?”文丑高兴的大声叫道。“是呀。”李弘点头道。文丑欢呼一声打马跑了。李弘奇怪地看了他背影一眼,回头问鲜于辅道:“有什么不对吗?”鲜于辅笑道:“都去比武玩耍了,谁干事情?城防要布置,俘虏要看守,补给要运输,战利品要清点,民心要安抚,难民要救济,军纪要约束,治安要加强……”“好,好,好。”李弘摇着双手连连说道,“羽行兄,你不要说了,你全权负责这事,我立即找人给你。”随即他对弧鼎和弃沉说道:“你们立即带上两屯人马,把城中所有黄巾军首领的家属和财产全部看管起来,严禁任何士兵骚扰。”两人答应一声,招呼手下,呼啸而去。“子民,你想干什么?”鲜于辅不解地问道,“你要把他们全杀了?”田重也紧张地望着他,大声说道:“子民,我们风云铁骑从来不干这种诛杀九族的事。如果要杀,也日后由赶过来接手邯郸军政的官吏杀,你可不要背这个名声。”李弘笑道:“放心,放心,我不会杀他们。但如果他们被虎头这种带着满腔的仇恨士兵杀了,事情也比较麻烦。我要放了他们。”鲜于辅和田重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不敢相信。“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太行山,告诉黄巾军的首领们,立即从赵国和常山各地撤出去,否则,他们就要死光了。他们可以到山上去当土匪,可以暂时保住性命。”“大人,你这么做,如果给冀州牧府的官吏知道了……”田重小心翼翼地说道。“怕什么……”李弘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很不屑地说道:“我怕什么。俘虏里,凡是愿意回太行山的,都让他们回去。”鲜于辅忍不住说道:“子民,你不要意气用事……”李弘挥手说道:“太行山上,黄巾军根本就没有什么粮食,即使有,也不够这么多人吃的,况且现在天寒地冻的,有几个士兵愿意回去?只要我们向俘虏说清楚,第一我们不杀他们,第二有饭吃,能有多少人离开?我们在涿郡没有杀俘虏,在中山国也没有杀,这几件事黄巾军上下都知道,所以我想大部分俘虏还是相信我们的。”“这些人离开邯郸,先会赶到襄国,柏人,中丘三城。这些城中只有少量黄巾军部队,一旦军心动摇,我们就有攻打的机会。当然,如果他们得到黄巾军在瘿陶大败的消息,主动撤出各城,那是最理想的了。”田重笑起来,“子民总是与众不同。我们走吧,到府衙烤烤火吧,这里太冷了。”刚刚走到府衙,弃沉就飞马而来。“大人……”弃沉刚要说什么,被李弘挥手打断了,“城中可有人趁火打劫的?”“没有。胡子和拳头正带着部队在大街小巷里飞马巡视?”“飞马巡视?“李弘笑道,“他耍威风耍错了地方了吧?叫他注意点。对了,可有士兵违反军纪,骚扰百姓的?”李弘非常担心自己的部下。他们几乎都是胡族士兵,语言不同,习俗不同,和汉人之间又有世代的仇恨,一旦惹出什么事来,处理起来非常辣手。他带领部队四处征战,一直不愿意进城,这是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他怕出事。但这次不行,他必须带着部队走进这座赫赫有名的古城。他率部深入,奔袭成功,没有后援,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入城驻扎,才能以策安全,防止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