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李杜只得另想它法。和日本人斗到现在,若论东北豪杰,非北面的马占山莫属,虽然他已经退到了海伦小城,却仍然是抗战的众望所归。李杜怕自己一个人没有说服力,拉上丁超一道去面见马占山,希望双方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军事机构,共同抗击日伪进攻。在李杜看来,海伦有马占山的边防军,哈市有自卫军,如联成一体,定能在北满形成一个铁拳头,整个东北抗战形势将为之一变。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个颇有远见的战略建议。但是一方面,马占山已不是江桥抗战期间的那个马占山,思想上正处于急剧动摇之中,另一方面,东北将帅的一个痼疾也在此时暴露无遗,那就是不团结,喜欢各打各的算盘。江桥抗战,马占山在最危难的时候,他没见李杜、冯占海过来帮忙。反过来,看到哈尔滨这里危机重重,马占山也准备坐视不救。对李杜的建议,他口头应允,实际上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主动向李杜、丁超提出的,说必要时要派部队前去增援,并补助50万发子弹给他们云云,其实也是空头支票一张——看着李杜他们远途赶来,不好意思不说点好听的,敷衍敷衍而已。这样一来,什么好建议都白搭。哈尔滨危险了。于大头前面一失败,关东军企图一文不花,就净夺哈市的奇思妙想也就落空了。伪军烂,那只好和江桥时一样,我们自己上。借口是现成的。吉林打哈尔滨,中国人打中国人,纯属你们的内政,我们本不想管,问题是我们在哈尔滨的侨民太多了,被流弹打死了怎么办,得出兵保护啊。真是欲加之由,何患无辞。关东军随此向参谋本部打报告,表示要出兵到哈市“护侨”。报告交到真崎次长手里。真崎在发动战争方面也是个激进派,而且原先金谷参谋长的教训就摆在那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干不成大事”,这说的都是谁?既然理由“充分”,苏联人又不敢吱声,那还等什么。同意,完全同意。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1月28日凌晨4点,参谋本部有关同意的复电发出。10分钟后,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便向第2师团(仙台师团)发出了向哈市进军的命令。同时鉴于马占山“归降”一事已日趋明朗,原驻齐齐哈尔市的混成第4旅团(铃木混成旅团)也乘火车南下,从哈市北面策应仙台师团的进攻。仙台师团中首批出发的是在长春驻扎的长谷旅团。旅团长长谷急不可耐地准备上车,一抬头却发现走不了——苏联铁老大不让走。按照日俄战争的约定,中东铁路一分为二,长春以南至旅顺归日本人管,长春以北至哈尔滨归中苏共管(其实就是苏联人管)。苏联铁路站的站长拿出当年的文件给长谷看,说你看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北满铁路仅限于工商业经营。这是民用铁路,做生意用的,不能用于军事目的。所以我不同意你们日军使用我的铁路。长谷理都不理,一扬手把那些文件拨到老远。想在这里混,就得听我的。拿这些破玩意来蒙皇军,门都没有。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站长从头凉到了脚。其实关东军开始还是对苏联有所忌惮的,要不当初也不会决定“避嫌”先打齐齐哈尔了。可是日本人的性格有时就像小孩子,起初他去拿烤肉,怕被上面的火苗烫着,不敢伸手,后来尝试着从旁边摸了一下,没事!于是大块朵颐的同时,他连火苗也不放在眼里了。现在长谷就不把苏联放在眼里:以为是强人,不过是个缩头乌龟,跟我们斗,还差得远呢。知道狠不过这些日本军人,站长只好甩开条约谈现实,把事先想好的几条理由拿出来说事:没有足够多的工人,铁路职员都罢工了;没有足够长的铁路,部分路段被破坏了;没有足够量的车厢,窄轨车箱又用不了。长谷不相信,但是查证后,发现人家一条条,一道道,说的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事实是事实,那部队也不能不运,而且要快点运。只好逐一交涉:缺少工人?把民用的停掉,司机调过来,如果还不行,我们满铁可以借人;铁路坏了?赶紧修啊,拜托,你们能不能学一学我们日本人,搞点加班加点什么的,不要干一点活就去喝你的伏尔加;车厢不够用?我拷——长谷真恨不得抽出刀来把眼前这个烦人的老毛子给活劈了。如果说其它两条都是客观情况,临时发生外,最后一条实在是苏联蓄意为之。中东铁路兴建时,按照俄国的技术标准,采用的是宽轨铁路,跟日本国内和朝鲜的窄轨铁路不一样。日本控制南满铁路后,就又进行了改建,把轨距改了过来,所以满铁使用的机车和车厢在北满铁路上就不能用,也就是说,你要往哈尔滨运人,就必须使用苏联的宽轨机车和车厢。可是苏联人说他没这么多车厢。其实是他们在“九一八”事变后,就把长春站的大部分宽轨机车和车厢,都向北调到哈尔滨去了。其它的好解决,就这一条解决不了。长谷就算再到恶人谷修炼两年,人家还是这个答复。好吧,那就一趟趟运吧。大家排队。就这样,也一直拖到晚上,长谷才带着一部分官兵先登上了火车。这是晚上9点的长春,几个小时后,南方的大上海将被日本海军燃起一片大火。只是为了争风吃醋,看谁更能欺负中国人。本来长谷旅团的这批人花个大半天时间也能到达哈市了,但路不好——不是说了吗,得修。弄到第二天拂晓,他们才到达松花江南岸,而此时中日双方在闸北都打半天了。急死人了,能不能再快点。不能快,因为这时候沿路的东北军骑兵过来骚扰了。这一下又乒乒乓乓打了好一会,列车才重新开得起来。继续走。已经是晚上,日军被骚扰怕了,天又黑,人又少(车厢不够用啊),只能原地宿营。等到了一个叫双城的地方,已经是1月30日傍晚,而双城离哈尔滨还有100里路哩。天黑了,长谷由于手上兵少,照例还是不敢走夜路,看来人的凶恶和胆量主要还是靠实力撑着的。糟糕的是,双城附近住着一个东北军的赵毅旅!赵毅在这条路旁边守着,就是为了等日本人,连炮都给准备好了。晚上长谷在车站刚刚宿营,他马上把炮搬了过来,对着车站就轰,而且一轰2小时不带停的。天一亮,大炮又原样搬走,闪人。又因为兵少,长谷不敢带人去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赵毅旅怎么来的,怎么走掉。等到中国兵在眼前消失,长谷才敢站起来察看现场情况。一看,这个遭罪,被炮弹轰死,轰倒的房子砸死的日军满地都是。由于又冷又饿又受惊吓,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士兵也不在少数。这个样子,就是爬也难爬到哈尔滨了。长谷只好请示多门。当然,他没好意思把自己的窘境讲出来,只说前方危险,东北军大大的有,再往前走就要被吃掉了。多门不知道情况,以为真的有不得了的中国正规军在为难他的长谷,便表示同意他们原地等待后续大部队。长谷还没来得及高兴,多门又添了一句:反正你们在那里也没什么事做,白白休息也是浪费,这样吧,你们到附近去修一个机场出来,以后有用!长谷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冰天雪地你让我修机场,这是我们野战部队干的活吗,这是工兵干的好吧。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继续往哈尔滨赶了。多门一修行多年的老狐狸,那都精啊。想在我这里偷懒,下辈子吧。长谷毫无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向上司求情:机场您让我修我就修吧,可是您真得赶快把大部队派过来,这个地方房子都被炸坏了,冷的不行,晚上东北军还要来放炮,大部队再不来我们就要完蛋了。完蛋了我也没法子去给你们弄车皮!说这话的是那个苏联铁路站的站长。这下,长谷你该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了吧,你可以不怕苏联政府和军队,但一个小小的站长就能轻而易举玩死你。为车皮的事,多门自己都恨不得要给这位铁面站长下跪了。那边长谷又一个劲地打电话、发电报来催,说再不来怎样怎样,又是恐吓又是威胁的,把个老多门急得就差拿根绳子上吊了。看他可怜,有人献了一计,说是实在不行,干脆我们就用卡车运吧。反正时间已经耽误了,甭管怎么着,能运多少算多少。事到如今,多门还能怎么办,只能依计而行。最后在长春调集了50多辆军用卡车,每辆车都塞得满满的,先往北面开了再说。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到2月3日,长谷才搭上顺风车到达哈尔滨西南的苇塘沟。此时离本庄繁发出命令,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也就是说本来不到一天的车程,这厮足足用了一周时间!不要问哈尔滨究竟有多远,sorry,它只是一个传说。服了you。2月3日这一天,仙台师团主力集结于苇塘沟,但原计划南下的齐齐哈尔铃木混成旅团却因为铁路被破坏而未能如期而至。时间被浪费了这么多,没法跟本庄繁和参谋本部交代啊,不等了,我们先上。第二次哈尔滨保卫战打响了。伪军被击退后,日寇随后大规模集结主力,向哈尔滨大举进攻日寇时犯哈尔滨,自卫军集结。图为辎重部队兼程前进哈尔滨“公民救护队”,冒着敌人的炮火在前线救护伤员烽火大地(189)很多人知道此战是通过李幼斌版的《闯关东》,但当时战况其实比艺术创作更为惨烈。与江桥抗战相比,日军对马占山起初是相当轻视的,投入兵力也未一步到位,直到发现对手不比寻常时才逐次增加,相当于用兵家最为弊病的“添油战术”在打仗,这也是马占山一开始能打胜仗和占到优势的一个重要原因。哈尔滨保卫战却不一样,一方面,在江桥战后,即使骄横如关东军也意识到,东北军并不都是“豆腐军”和“太监军”,能战之将、能搏之士大有人在,另一方面,关东军进攻哈市是有一个前提目标的,那就是尽量避免进入城市打巷战,以便确保他们“猎获”的哈尔滨能够完整无损。因此仙台师团一上来就用了全力,一点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而从部队实力和数量上来看,日伪军要远超自卫军,除精锐的仙台师团倾力以战外,还有于大头的5个旅伪军一直在给日本人鞍前马后地卖命。前面是黑压压的日伪军,身后是哈市的乡亲父老,李杜像“朱传武”一样,面临着一场生死大考。他的答卷是:知其难为而为之,决不放弃哈尔滨。在哈市外围,自卫军事先设置了两道防线。第一道,前哨阵地。长谷旅团与5个旅的伪军组成右翼纵队,天野旅团组成左翼纵队,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李杜考虑,因时间匆促,在前哨阵地上,有的地方连简易工事都未来得及构筑。如果硬拼,伤亡太大,于是命令部队退出该阵地,转入主阵地。到此为止,多门还算是心情舒畅的。但是第二天他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一天最关键。为了打好这一仗,李杜把手里几乎所有的牌都用了上去,包括那个宝贝一样的炮兵团,他自己也亲赴一线督战,以振奋官兵士气。来的还是昨天那几位,连摆的造型都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是以铁路为基准线的,长谷在东,天野在西,两个自认的悍马组合蹦哒着就冲了过来。这次李杜让他们见识了自己的待客之道:兜头就是一顿开花弹。日军连自卫军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纷纷哭着喊着飞上了天。炮火掩护历来是日军的强项,没想到对面的自卫军也用上了。大炮发威的时候,守军趴在民房土墙后不露面,进攻的日军只能干着急。步炮配合的战术,大家都会玩,并不是你们日本人的专利。双方于是形成了拉锯战,你打炮,我也打炮,你开枪,我也开枪。守军损失很大,日军伤亡也不小,战斗之激烈达到了白热化程度(“日军进犯哈长线以来,尝以此役战争为最猛烈”)。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意志,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不幸的是李杜成为了失败者。他自己可以意志如铁,誓死不退,但临时拼凑起来没几天的自卫军团体却难以做到这一点。几个小时的厮杀后,意志薄弱的都现了原形。军官里面投敌的,脱逃的,溃散的,不一而足,这样一来,别说正常指挥,部队军心就已经稳不住了,原先尚可一看的防线变得千疮百孔。眼看兵败如山倒,大厦即将倾于一刻。在最危急的关头,作为最高指挥官的李杜挺身而出,带着卫队在市区边缘临时拉出了第三防线,这才硬生生地把日军挡在外面。直到天黑,仙台师团始终未能再向哈市逾越一步。最后一天终于来了。2月5日,已被逼至绝境的李杜下令反击。经过昨天的苦战,全面反击已没有能力了。李杜把目标对准了铁路东面的长谷旅团。既然我的全部打不过你的全部,那我就拿我的全部打你一个局部。长谷要倒霉了。这个时候,哈尔滨能不能守住,李杜其实比谁都清楚。他要做的只是维护中国军人的尊严,完成那拼死一击(“务期一举歼灭暴逆”)。就象甲午海战中的民族英雄邓世昌一样,明知必败,仍不惜与敌同归于尽。今日之事,有死而已!他抓住自己手上还有炮兵这一优势,如法复制了日军的打法,先以大炮猛轰,继之以步兵出击。中日双方仿佛调了一个个,长谷旅团被紧紧咬住不放,进不得,退不能,苦不堪言。李杜激动不已,哈尔滨保卫战似乎要翻盘重来了。但无情的现实告诉他,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这最多只是一种回光返照而已。果然,多门很快发现其东路陷入被动,赶快调动炮兵对自卫军进行拦阻射击,同时把预备队也调上来组织进攻。与之相比,李杜却没有预备队。他自己,他的卫队,都已进入一线搏杀,哪还有什么预备队。预备队是要在军力相对充裕的情况下才能配备的。现在自卫军中连丁超都带着人跑了,把他们一去掉,还能剩下多少人马?在这种状况下谈预备队,只能是一个可怜的奢望。长谷怀着一肚子牢骚在双城修建的那个飞机场也在这时候救了他的命。先前在哈尔滨上空耀威扬威的日机都是“长跑”,好不容易来一趟,没转几个圈就得气喘吁吁地跑回长春去加油。在第一次哈尔滨保卫战中,被打下来的日军侦察机就是因为这么急急匆匆,最后才着了炮兵团的道。这次有了双城飞机场,关东军飞行队没有了后顾之忧,几乎是全军出动——一共5个飞行中队,一家伙来了4个,由长岭龟助率领,对自卫军进行轮番轰炸和扫射。那一天,天上的飞机根本就没断过,炸弹扔得像下雨一样,自卫军防空能力很弱,因此受到了很大损失。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日军不仅解了东路长谷之围,而且全军压上,把李杜和赵毅旅围了起来。审问伪军俘虏被打死的的日本军人下葬(1)被打死的的日本军人下葬(2)烽火大地(190)李杜焦急万分,一边亲自开枪射击,一边指挥部属抵抗,到最后竟然把嗓子都喊哑了,说不出话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城内又出了问题。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察总队在重压和利诱下忽然反戈相向,从背后对自卫军动起了刀子。弹尽援绝,腹背受敌,李杜知道无力回天了。他要赵毅率部突围,自己则留下做掩护,实际是要举枪自杀,以一死报国,幸而被卫士及时拦下。虽说当自己领导没多久,赵毅却已对李杜心悦诚服。这位在双城让长谷吃尽苦头的东北军旅长,也是位不错的军人。见此情景,热血上涌,他集中最后的力量,突然向日伪军发起一阵猛攻。攻是假的,撤是真的。趁敌军出现短暂慌乱之机,赵毅拼死打开一个缺口,迅速护卫着李杜撤出了重围。2月5日下午,仙台师团进入哈尔滨。等待这座远东大都市的,将是十多年日人铁蹄下的沉沉夜幕。从表面上看,关东军似乎已完全占领了东北三省,他们应该为之哈哈大笑才是,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随着江桥和哈尔滨的枪声响过,东北大地固有的血气之勇和阳刚之气似乎已完全苏醒过来。如果在“九一八”时期,我们还在为世无英雄而扼腕叹息的话,那让我告诉你,后“九一八”时代,实在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这边本庄繁刚刚准备为拿下哈尔滨庆功,一回头,却惊恐地发现,整个满洲,义勇军竟然已经遍地开花。从辽东到辽西,从江省(黑龙江)到吉林,抗日烽火到处都是。本庄繁不得不充当起消防大队长的角色,天天不是奔这头就是赶那头,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可人不是光敬业就行的。本庄繁弄到这副模样,火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越燃越旺,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都快蹿到他屁股上来了。东北义勇军的迅猛发展,当然离不开关内民众的支持,而其中有一个人所起的作用则更为复杂和重要。这个人就是少帅张学良。从沈阳到锦州,不到半年,他已经把老爸给的关外三省一区都丢光了。其实每一次做决策前都经过犹豫和彷徨,可毫无例外,最后下的每一着又都是实实在在的臭棋。他曾经很瞧不起那个末代皇帝(老了以后好象还是如此),但一连串的事实却恰恰表明,如果从性格上来说,他们根本属于同一类人,估计连星座都差不多。缺乏魄力,行事迟疑,当断不断,断了更乱,结果把事情搞到一团糟。溥仪如此,少帅在东北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但是你要说他没有家国之辱,不想打回东北老家去,那又错了。想还是想的,不过这事最好由别人帮他干。明里他盼着国联能帮他洗冤昭雪,把东北给要回来,暗里就指着仍然留在东北的那帮兄弟能从内部举义,直接把日本鬼子赶走,然后奉迎他圣驾回归。当然这两个愿望后来一个也没有实现。但是他在支持和推动东北义勇军这方面,还是功不可没的。由于这种支持必须是“默默的”,张学良想到要借助一个外壳,这个壳就是北平救国会。北平救国会,“九一八”事变后没几天就在北平成立了。看起来是个民间组织,但实际上能量非常之大,很多具有相当规模的义勇军都隶属于它或受其援助。你要说这里面没有作为当时北平最高军政长官的少帅的影子,打死我也不信。受北平救国会直接领导的,是辽南义勇军,总部在辽宁鞍山的海城。这支义勇军在领导层上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学生多,军队高层里很多都是一扔下书本就拿起枪杆子的白面书生。当然和东北其它义勇军一样,他们也不排斥此地特产——绺子的加入。这个跟前面介绍过的辽西溜子其实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胡子。若论爱国大道理,绺子们肯定讲不过雄论滔滔、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但他们有自己的看家绝活,那就是打砸抢。以前干这个,那是为了混碗饭吃。偷偷摸摸,还要受人指责,十分不爽。现在不同了。对日本人打砸抢,这是爱国行为,百姓支持,国家认可,少帅奖励,在驾轻就熟的同时,个个干得荡气回肠,意气风发。辽南鲁宾汉,以四个人最让日本人头疼,可谓之“四大天王”。当地人至今还都能叫得出他们当年的“字号”:老北风,项青山,盖中华,蔡宝山。字号是为了名头响亮。毕竟原来的名字是爹妈给的,谁生儿子时也没想到他不当科学家,不做企业家,以后会去占山为王。不过后来这也成了一种遮掩真实身份的好办法。日本人对付抗日游击队,历来是找得到你本人就找,找不到本人就找家属。这些好汉都是当地人,在附近没有家小还有亲戚,没有亲戚还有族人。他们最怕牵连旁人。有了字号,日军搞不清他们到底姓甚名谁,也就很难株连九族了。他们当然都是有名有姓的。但请允许我还是喊他们的字号吧。因为我也觉得这样更加顺口。“四大天王”里面,领头的就是老北风。哈尔滨沦陷,日寇入城日军趾高气扬地行进在大街上(今红军街)后“九一八”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烽火大地(191)我看到有史料中把老北风叫做张海天,以为这是他的真实名字。但其实姓张是对的,海天却是他的另外一个号,这跟现在一个人有好几个QQ号或网名差不多。海天者,意谓在海城,他就是天。没办法,绺子嘛,就算是唬人也得往死里唬,要不然谁怕你。能位列“四大天王”之首,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只要看看他的另一个字号老北风的由头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