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亦赤兀惕人的确还是非常可怕的。在上述兄弟互相残杀事件过去后不久,泰亦赤兀惕人的首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忧虑帖木真以及其他也速该的儿子们自从和他们的母亲一同被抛弃之后,现在变得怎么样了。他说:“和小鸟的M 儿一般,他们无疑是长了羽毛。”他亲自到他们的牧地来了解他们的情况,这些年轻的被放逐的人们正在那里过着流浪生活。帖木真和他的母亲看见泰亦赤兀惕人来了,发生恐惧之心。兄弟里面年纪最小的别勒古台到附近森林中砍下木头搭个小寨。合赤温、帖木格和幼小的帖木仑被藏匿在崖缝里面。哈撒儿,这个后来蒙古诗篇所歌颂的英雄,这时候已经是无敌的箭手,开始和泰亦赤兀惕人互射。但是泰亦赤兀惕人只是搜寻长子帖木真,至少据《秘史》是这样说,因为帖木真可能成为为氏族权利而复仇的人。他们叫道:“将他交给我们,我们让你们安静!” 帖木真害怕,跳上马奔向帖儿古涅山的高处,那里有浓密的森林,给他提供了一个躲避的地方[1]。泰亦赤兀惕人将森林包围起来,布置了守望的人,等候帖木真饥饿时候自己出来。帖木真在密林里面过了三日三夜后,牵着马的韁带,准备逃走,但是他的马鞍落在地上。和其它蒙古人一样迷信, 帖木真以为是一种朕兆,又回到森林里面。过了几天,他又想逃走,这时有一块白色大石,从崖上堕下,阻挡了他的出路。他又折回他所藏的地方,在那里过了九天。到了第十天,帖木真不堪饥饿,他听天由命地从山上下去。泰亦赤兀惕人的守望者将他提获,绑起来送到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那里。 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把帖木真用木枷枷起来。有一天晚上,泰亦赤兀惕人在斡难何旁边大开筵宴,只剩一个很年轻的人看守帖木真。当和这个人单独地在一起的时候,帖木真用枷照那个看守者的头部打去,将他打晕后,脱身逃走了。他先是躲到斡难河边的树林里面,之后,为了更安全,他跳入水中,只把脸部露在水面。但是他的看守者被击后清醒过来了,发出警报。泰亦赤兀惕人聚集起来,在月光之下,一切看得如同白昼,他们搜寻着逃走的人。泰亦赤兀惕人的一个盟友,速勒都思部人锁儿罕失刺发现了帖木真,但是他产生怜悯之心。他喃喃自语地走过水边,使声音高到帖木真可以听得见的程度说:“不要动,我绝不会将你交给他们。”“他走过去没有停留。” [2〕更好的是他还使泰亦赤兀惕人听从他的话,把搜查的事延迟至第二天再进行。当一切人都离去之后,帖木真决定逃到锁儿罕失刺的家里,况且他的两个儿子,沈白和赤老温①[3]与帖木真友谊素笃。的确,当帖木真逃到锁儿罕失刺的帐幕时候,锁儿罕失刺这次恐怕连累到自己,沈白与赤老温向他们父亲劝说道:“小鸟被鹰隼所驱,藏身丛草之内,丛草也能救它的性命,我们难道还不及丛草仁慈吗?”他们把帖木真身上的枷解下烧掉,并把帖木真藏在他们的帐后一辆盛满羊毛的车子里面。 ① 赤老温,蒙古语意为“石头”。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三天之后,泰亦赤兀惕人觉得帖木真的失踪是难以理解的,来到锁儿罕失刺家中搜查。看见车子,他们开始将羊毛掀开。这个未来的成吉思汗再没有遇到比这更危险的事了,如果这一种动作继续下去,蒙古英雄的故事无疑要到此为止。侥幸得很,锁儿罕失刺成功地阻止了他们,他对他们说:“这样热的天气,什么人能够藏在新剪的羊毛里面而不闷坏呢?”这个理由折服了泰亦赤兀惕人,于是离开了这里。然而锁儿罕失刺认为险些儿断送了他自己,急遣帖木真回到他的母亲那里去。“他送给帖木真一匹雌马,一些煮熟的羊肉,一些马湩,一张弓和几枝箭”。 帖木真骑马飞奔,溯着斡难河而上,又溯着它的支流乞沐儿合河上去, 从那里,他到达了“别帖儿山和豁儿出恢小山。”在最后这个地方,他终于找到了他的母亲和兄弟。② 第三节 博尔术①事业的开端 经历这些事变之后,帖木真和他的一家人移营向不儿罕山前, 此山就是现今的肯特山。这是在成吉思汗时代的英雄史诗里面起着显著宗教上作用的圣山,象是我们这位英雄的保护神。《秘史》很确凿地说,他们居住“在不儿罕山前的古连勒古山内的桑沽儿小河旁的合刺主鲁格小山上的阔阔淖儿旁边”。②[1〕他们的生活还很苦,因为史诗指出,他们打捕土拨鼠、野鼠和它物以充饥。九匹马就是他们的所有财产。有一天,被窃贼劫去了八匹,“八匹惨白色的骗马”[2]不幸的人们,只剩了一匹坐骑,事先,被帖木真的异母弟别勒古台骑去平原狩猎。到了晚上,别勒古台携带着猎获物回来,帖木真骑这匹马出发寻访窃贼。经过四天之后,帖木真看见有一群马匹,中间有一个伶俐的少年正在挤母马的乳,这个少年告诉帖木真,天刚亮的时候,他看见几个窃贼引着八匹灰色骗马过去。 这个青年名叫博尔术,③是纳忽伯颜④的儿子。他立即对帖木真产生友情, 换一匹新马给帖木真骑坐。而且自愿陪伴帖木真去寻找窃马贼。这两个伙伴子三天之后看见窃贼的营帐,被窃的八匹马正在近处吃草。他们挺身向前并将这些马匹赶走。在这个时候,窃贼们发现了他们。内中有一个骑着一匹白马,旋转着手中的套马竿来追赶他们,但是帖木真弯弓相对,使他不敢向前。天色已晚,受到威吓的窃贼于是放弃了战斗。帖木真和博尔术带了这八匹马回到博尔术的营帐。帖木真觉得,如果没有博尔术的相助,就不能夺回失去的财产,于是提议和他分这些马匹。豁达大度的博尔术拒绝了这个报酬:他之所以这样做,因为他同情这个青年领袖。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彼此间建立了友谊,这个友谊将要和他们的生命一样长久。年老的纳忽伯颜以为他的儿子是失踪了,正在那里痛哭流泪。看见博尔术回来了,狂喜之极,他认可了这两个青年的友谊,给予帖木真一只肥羊和一满皮桶的乳。帖木真胜利地引着八匹马回到桑沽尔河边自己的营帐,他的母亲柯额仑正在那里牵肠挂肚地等待着他。① ① 博尔术和木华黎、博罗兀勒(亦作博尔忽)、赤老温四人是辅助成吉思汗成功的四杰。博尔术在《秘史》作孛斡儿出,在《蒙古源流》作博郭尔济,在《拉施特书》里面作Bourgouji,其译音为不儿古赤。今从《元史》和《亲征录》作博尔术。——译者 ② 桑沽儿何(在Stieler 新地图,第75 图,写为Senkur)是客鲁涟河上游的一条小支流,发源于客鲁涟河源的南边和附近,在库仑之东。 ③ 在《秘史》里面,第90 节和以下各节,博尔术均作;Bo,ortchou,《萨囊彻辰书》,第68 页,作Boghourdji, 拉施特作Borghoutchi,Boqortchi。 ④ 纳忽伯颜属于阿鲁刺惕部落。参阅《秘史》第120 节,《萨囊彻辰书》,第69 页,《拉施特书》别列津译“部落”第47 页和第161 页。 ① 《秘史》,第90—93 节,鲍乃迪译,45—47。关于这一段译文,在《萨囊彻辰书》第69—71 页,忠实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将来要成为世界征服者的一生业绩的开端,就是这样平凡不足道。 这些叙述,尽管不尽完整,但是由于蒙古诗家们流传下来的时候在细节上是这样的准确,以致不能怀疑它是有历史背景为根据的,通过它们,我们已经看出来这位青年首领的形像主要特征。使我们感到惊异的是他能折服一切接近他的人,具有吸引人的坚强品性。象年轻的博尔术对他一见输心,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和他结合在一起,我们还要继续地看到,就象一种回旋愈推愈广的节奏,氏族、部落、人民不断归附于他,被他天赋的统率能力,公平的理性,对于自己人的忠诚,对于效劳者知恩必报的品质所征服。因为对于早年所交的朋友,他的情谊将是有口皆碑。对于朋友的忠诚只能与对于敌人的狡猾与凶恶相同,这就是伟大帐幕中的道德。 第四节 成吉思汗的结婚、成吉思汗依附于客列亦惕人 帖木真已经安排自己的事务到了相当好转之后就想到自己的结婚问题。他并没有忘记,当他九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也速该替他和翁吉刺惕部落的首领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定了婚。他带着别勒古台,沿着客鲁涟河边,前往德薛禅家里。《秘史》告诉我们,德薛禅驻帐在扯克撤儿[1]和赤忽儿忽两山之间。德薛禅看见高大强壮的帖木真,“他很快乐”,不爽前言,将美丽的孛儿帖给了帖木真。孛儿帖的母亲搠坛亲自将女儿一直送到帖木真家里。这两个妇人带了一件作为礼物的黑貂袄子,送给帖木真的母亲诃额仑。① 躲过了泰亦赤兀惕人的陷害,并已变成了人们所开始畏惧的或为邻近各部族所开始争取结交的健壮青年,帖木真现在有可能奋起参加政治活动,这就是说:置身于有权势的人物中间,竞争或分割东蒙古的霸权,这是对中国的或对真正中亚的事务进行冒险的先决条件。 帖木真讲求实际的头脑肯定是他才能的主要部分,他立即想到利用重新建立起来的地位来对外缔结同盟。我们在上面提到他的父亲也速该,曾鼎力帮助草原上的最有势力的汗王之一,客列亦惕人的首领脱斡邻勒恢复王位。帖木真现在已经相当站稳了脚跟,可以去访问这位受过他父亲恩惠的人了。当然,刚刚恢复起来的地位要求他拿出完全谦恭的态度来做这件事,但是他以贵种自居,也不肯失去自尊之心。帖木真由其两个兄弟哈撒儿与别勒古台相随,前去见脱斡邻勒,后者当时正驻在“黑森林”边缘的土拉河旁边。他带着孛儿帖陪嫁的黑貂袄子,作为礼物送给客列亦惕国王。他如同对一个宗主一样地向脱斡邻勒致敬,他说:“从前你和我的父亲契合;你便是我父亲一般。”脱斡邻勒受到这种尊敬,甚为喜悦,他答应帮助帖木真,说:“当你年幼的时候,你的族人离开了你,我现在帮助你把他们集合起来,归你统率!” 事实上,帖木真的事业开始有了重大转机。他目睹许多可宝贵的友情来到或重归到自己身旁。当他从客列亦惕人那里回到自己在不儿罕山的营盘的时候,他看到兀良哈部的札儿赤兀歹老人“背着打铁的风箱”,[3]带着他的儿子,年轻的者勒篾前来。这个老人说:“当你在迭里温孛勒答黑附近出生时,我答应将我的儿子者勒篾给你服役。我将他养大,现在给你。我想使他每天替你预备马鞍,打开你的帐门。”——和上面所说的博尔术一样,者勒篾后来成为帖木真的最忠诚的伙伴之一。 地转载。55 ① 不久之后,帖木真从桑沽尔河移营到客鲁涟河源不儿吉岸畔(《秘史》第96 节)。《萨囊彻辰书》(第69 页)以为帖木真结婚是在狗年(即1178 年)——但他所记的日期,往往提前——并且以为帖木真这时候是十七岁,孛儿帖十三岁(中国推算法)。[2]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五节 成吉思汗对篾儿乞惕人的第一次战争 但是这位蒙古英雄的艰险日子还远远没有过完。一天夜里,天色将明时, 诃额仑的一个老女仆唤醒诃额仑说:“起来呵,我听见马蹄的声音震撼土地, 快起来呵!”全族人都起来了。时机已经危迫,敌人和龙卷风一样奔来。这一回不再是泰亦赤兀惕人,乃是贝加尔湖南边的篾儿乞惕人,他们要出其不意地袭击也速该的儿子们。他们有个旧日仇恨要报:也速该从前不是抢去了他们的一个妇人诃额仑么?他们现在要夺去帖木真的年轻妻子,以报此仇。 帖木真——这里是对这个时代的社会环境逼真的细节描绘——他对于自己的不幸事件颇为轻易地忍受下来。至少是《秘史》的率真叙述使我们有这种猜想。帖木真还是只有九匹马, 他自己, 57 他的母亲诃额仑,他的兄弟哈撒儿、哈赤温,帖木格和别勒古台,以及忠心耿耿的博尔术和者勒篾各乘一匹。在诃额仑的怀里,抱着幼小的帖木仑。还有一匹“从马”一起走了,而把帖木真的妻子美丽的孛儿帖毫不关心地—— 帖木真自己也曾承认——抛下了、①当帖木真和他的一些自己人乘马飞奔向不儿罕山的时候,可怜的被抛弃了的孛儿帖只有自寻逃走方法。豁阿黑臣老妇人将她隐藏在一辆牛车里面,然后驱车奔向旷野。但是天已大亮,篾儿乞惕骑士们看见牛车,立刻把它包围起来。这个老妇人徒然坚持说这车子里面只有羊毛,篾儿乞惕人搜寻车子里面,发现了孛儿帖。他们将这个年轻的妇人放在马上,带着她和他们一起走了[1]。这之后,他们的一部分人向前追赶帖木真。但是他已经躲入不儿罕山中的丛林里面。篾儿乞惕骑士们绕山三周未能寻到他,也因为不敢越过泥淖和乱生的灌木,这些东西阻挡了他们进去之路。 实行这次袭击的三个篾儿乞惕部落,由三个首领带领,他们的名字,在本书还常常要提到,他们是兀都亦惕篾儿乞惕的首领脱黑脱阿别乞[2],兀洼思篾儿乞惕[3]的首领答亦儿兀孙,合阿惕篾儿乞惕的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②将孛儿帖夺到手,满足了他们报复诃额仑被掳的仇恨,他们带了帖木真年轻的妻子回去了。孛儿帖被掳后情况,历史家们为了遮羞让它干脆堕入五里雾中。事实上她被配给篾儿乞惕人赤勒格儿孛可为妻,③因此她于九个月后所生的孩子,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赤勒格儿孛可的儿子呢,还是帖木真的儿子④。 ① 《秘史》,第99 节,伯希和译;见《上亚细亚》,第26 页。 ② 《秘史》,第102 节,鲍乃迪译,第51 页。参阅《拉施特书》,别列津译,“部落”,第70 页,“本传”,I,79。 ③ 赤勒格儿孛可在《秘史》第111 节作赤勒格儿力士。因为孛可(boko)的意义为“力士”。又据《秘史》, 赤勒格儿系赤列都之弟,赤列都就是诃额仑的前夫。赤列都的妻诃额仑被也速该所夺,篾儿乞惕入遂以孛儿帖配赤列都之第。——译者 ④ 参阅下第3 章第14 节察合台的插话,关于孛儿帖在篾儿乞惕人那里被迫居留后回来所生的儿子为私生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当这个时候,帖木真似乎首先只顾自己。他对经历过的风险仍然心有余悸,他差遣别勒古台、博尔术和者勒篾做侦察员去证实篾儿乞惕人是否确已退去。得到保证后,他才从不儿罕山上下来[5],并没有忽略对山神致谢。他椎胸祷天说:“幸而豁阿黑臣老母有黄鼠狼一般的耳,银鼠一般的目,使我能及时逃走。不儿罕山救了我的微小的性命,我今后要永远祭献牺牲报答保护,至于子孙不绝。” 说过之后,依照蒙古的礼节,他将腰带挂在项上,脱去小帽,以手椎胸跪了九跪,洒一遍马奶。①[6] 如果帖木真一直到这个时候对于年轻妻子的被劫似乎颇为淡漠——孛儿帖的被抢,延缓了侵犯者,拯救了战士——他绝对不是甘心永远失去她。情绪一旦恢复,他就同哈撒儿和别勒古台一起去求助于客列亦惕国王、他的宗主和“父亲”脱斡邻勒。这位汗王一直住在土拉河上的“黑森林里面”。他应允帮助帖木真夺回孛儿帖。他并且邀请一个蒙古人首领和他们合作,这个蒙古人首领我们在这里初次看他出现,便是札木合。他是札只刺惕部的首领, 这个部落游牧于豁儿豁纳主不儿方面。凭藉客列亦惕人君主说话的力量,帖木真派哈撒儿和别勒古台去请求札木合的援助,札木合立即加入他们的联盟,共同对抗篾儿乞惕人。[7] 篾儿乞惕人以为无事,毫无戒备,已经分散了。他们的首领各自回到各自的“兀鲁思。”②“脱黑脱阿在不兀刺客额儿附近;答亦儿兀孙在鄂尔浑河和色楞格河之间,即在塔勒浑阿勒‘岛'方面,合阿台答儿麻刺在合刺只客额儿地方。”而联盟者方面已经很快拟定了进攻计划:渡过勤勒豁河,下攻脱黑脱阿的篾儿乞惕人(这是蔑儿乞惕人的最大部落,他们的首领最为可怕),“就像从营帐的顶上进去一样”,劫夺他们的一切财产。这是札木合制定的战略,他并且指定了李脱罕孛斡儿只地方作为会师的地点。① 根据《秘史》所记载的关于这个战役的地理情况如下:同盟军在肯特山地区会齐之后,向勤勒豁河(现在仍叫做Khilko,是赤洛克湖的南支流)的流域前进,从那里,他们对脱黑脱阿进行突然袭击。这个篾儿乞惕人首领和他的同族人答亦儿兀孙仅仅来得及脱身而走,他们顺着色楞河逃往巴儿忽真一带,即贝加尔湖的东岸一带。②暮色降临,篾儿乞惕人便在夜幕掩护下慌忙逃走。在秩序纷乱的追奔之中,在战胜者和逃亡者夹杂之中,帖木真大声呼喊他的妻子孛儿帖。孛儿帖正在一辆篾儿乞惕人的车子里面,听出她丈夫的声音。她下车同老妇豁阿黑臣匆忙寻声而往。“他到了帖木真的马俞,拉住马的韁索。 子,但是拙赤在名义上是成吉思汗的长子。[4] ① 成吉思汗屡次有这样的印象,以为腾格里(天)保佑他个人。有一天,他的部将八刺那颜问他在什么时候得到这种证明。这个征服者举例如下:“我在即位以前,有一天驰马野外,被埋伏在桥边的六个人所袭击。我拔刀和他们战斗,他们乱箭射我,但是没有一枝能够射到我的身上。我用刀将他们杀死,安然继续前行。回来时候,再经过这个地方,看见这六匹马飘流无主,我将这些马匹带回。”(符拉基米尔佐夫译, 前引,第168 页) ② 这里所说“兀鲁思”(Oulous)含有领域、封地和所属人民等意义,而主要指人民。参阅第390 页“注释和参考”第4 章第1 节[1]。——译者59 ① 《秘史》第104 节,鲍乃迪,第53 页。 ② 参阅《秘史》第109 节。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月光照着他们,帖木真和她相认。他们彼此拥抱起来。帖木真立刻差人对脱斡邻勒和札木合说:‘我已经找到了所要我的人,不用继续迫赶了!'他们停下来并扎下营盘。”③ 帖木真无疑是要对夺去孛儿帖的蔑儿乞惕人赤勒格儿发泄仇恨。但是赤勒格儿恐怕有什么不测之祸等待着他,首先逃跑了,他从此之后,不再妄想“吃天鹅和鸿雁”,①只安于“和老鸦一样吃些残皮和果壳”,[8]他保全了性命。但是和他一起掠夺孛儿帖的三百人,一概被杀,他们的妇女,分配给蒙古战士。在首领中间,只有合阿惕篾儿乞惕人的首领阿台答儿麻刺被擒并被枷起来。在兀都亦惕篾儿乞惕人的营盘里面,觅到了一个五岁小儿,名叫曲出,长得很漂亮,眼睛有光采,戴一顶貂皮小帽。人们把他当做礼物送给诃额仑母亲,她将他收为养子。② 以上是蒙古宫修历史所述。拉施特男提一种说法却没有这样光彩。依照这种说法,孛儿帖的归来是由于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动用磋商方法而得到的。孛儿帖离去九个月之后重新返回时,恰好在帖木真营帐中生下了长子拙赤……。无论如何,这位蒙古英雄始终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他的妻子表示怨恨。而且我们觉得,一切不满情绪对帖木真来说也将难以自解,既然当篾儿乞惕人猝然侵入的时候,他将她干脆地——全家只她一人——抛弃了……。甚至当他在位的末年,当丰儿帖露出倾心于他自己御帐③中的一个音乐家的时候,也并不发怒……。 第六节 成古思汗和札木合的决裂 同盟的人们在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后,彼此分开了。至少是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返回到土拉河他自己经常驻帐的地方,但是帖木真和札木合仍然在一起,他们同到斡难河附近豁儿豁纳主不儿地方,彼此紧靠着搭起营盘。www奇sjtxt書com网他们是从小就成为朋友的,他们结成“安答”(anda),就是说盟兄弟的时候, 帖木真才十一岁。《秘史》对我们指出,他们在那个时候交换了礼物,麅子或铜灌的髀石、小牛角和柏木顶的箭头。①现在他们还是亲密如兄弟一般[1]。 札木合赠给帖木真一条金带和一匹白马,帖木真以同样的礼物回答。为了庆祝这个友谊,他们在忽勒答儿山脚的一棵蓬松大树的下面举行欢宴,之后, 他们共被而眠。他们这样在一起住了一年半之久,突然发生了分裂,由于什么原因,缺乏清楚的解释,《秘史》所述下文,将真正的缘由留在迷雾之中。② ③ 以上所说,可见成吉思汗对于他的妻子被迫和篾儿乞人同居并不介介于怀,孛儿帖本人对于这件事似乎也不觉得难堪。别勒古台的母亲(就是也速该以前的次妻)则表现得更为贞洁。当别勒古台来救她出去的时候,她从营帐逃走,“穿着破羊皮衣服”,不愿再和他的儿子见面,因为她一度属于外人。(别勒古台的母亲和孛儿帖同时被篾儿乞惕人所掠。——译者) ① 《秘史》第111 节原文作”想吃雁与鹚”,格鲁塞这里作Oies Sauvages(野鹅)和Outardes(鸨鸟).兹据《秘史》作“天鹅”与“鸿雁”。——译者 ② 《秘史》第114 节,鲍乃迪,第57 页。 ③ 我们知道,ordou(御帐)这个字读做斡朵(ordo)时候本来是指“宫殿”,“帝王的营帐”而言;由这个词推广具有人群的意义(“horded'or”)。(科瓦列夫斯基词典,Ⅰ,466)[9] ① 这里所记的礼物,译时依照《秘史》,格鲁塞原文稍有出入。——译者 ② 关于这个事件的时期,无法确定。拉施特在这一方面做过许多很有价值的努力,但他说,成吉思汗的早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这是在一个夏天,帖木真和札木合刚刚起营开始迁移。他们俩人骑马走在许多车辆的前面。路上,札木会高声叫大家想一想,如果挨着山坡下停留, 放马的人得到便利,如果在河边驻扎,牧羊的人有较好草地饲养羔羊。帖木真不明白他的话,所以没有做声;接着,留下来等候他的母亲诃额仑,向她征求意见。在诃额仑还来不及回答以前,帖木真的妻子孛儿帖断定札木合话里隐藏诡计,她说:“人们说札木合喜欢新事物,鄙视旧习惯。他对我们厌倦了③。 无疑是对我们包藏祸心。我们要避免和他停留在一处。我们在整个夜里前行。宁可现在就和他分离,还是好朋友,不要等到彼此失和……。”帖木真赞同他妻子的话。在夜里,他们继续前行,在事多上粉碎了他和札木合的兄弟情谊,但并没有事先的正式的决裂。以前追随这两个联盟者的各部族, 现在随着他们自己选择,或者是听从偶然事实的摆布,分别归属于这个或那个。帖木真途中经过泰亦赤兀惕人的营盘,泰亦赤兀惕人十分惊恐,在黑暗之中投到札木合这一方面去了,遗下一个小孩忘记带走,名叫阔阔出,“诃额仑母亲”(她的确很有旺盛的“母亲”意识)立即收养了他。等到天明, 才能够清点什么人跟随帖木真,什么人留在札木合那里。《秘史》所载的名单证明,这两个对立的人怎样分别地得到各自的拥护者,这的确是出于偶然, 因为有些属于同一氏族的人现在是各在一边。当然双方都有有利于自己的吉兆。巴阿邻部的豁儿赤来对帖木真说,神人在梦里指示他,一头白色的牛用它的角触札木合的营帐和车子,又有一头强壮的“犍牛”拽着营帐的下柱, 吼着说:天(腾格里)命帖木真为人君。[3]“帖木真呵!这是神明对我所做的启示。你若做了一国的主人,你拿什么给我?”帖木真答应他,到了那个时候,叫他统率一万人,在最美貌女子中由他挑选三十名,并且留心听他的谋议。① 除了那些当他和札木合在夜间分裂的时候,在紊乱和变化不定情况之中来跟随他的首批部族之外,帖木真又眼看若干其他部族逐渐集合在他的旗帜之下。② 期历史,从开始至于豹(或虎)年(按即甲寅年,回历590 年)这就是说,至于公元1194 年,一切年表都不确定(别列津译,Ⅱ,103 页)。关于地点,同上,46 页。 ③ 这两句话是依照格鲁塞原文:“ilaimelesinnovationetméprieslatradition”而译的。但是和《秘史》原文的旨趣不同。照《秘史》原文,孛儿帖所说的是“札木合安答,人曾说他好喜新厌旧有来,如今咱每行厌了也……”。是说札木合喜新厌旧指对人的关系,所以接着说,他对我们已经厌倦等语。依照格鲁塞,“喜欢新事物, 鄙视旧习惯”,则是思想问题,某些作者,认为札木合代表进步的一方面,而帖木真则代表保守的一方面, 和此话有关,所以特为指出。——译者 ① 《秘史》,第121 和207 节。 ② 再来的是:格泥格恩部落的忽难;帖木真的叔父容里台斡惕赤斤;札答剌部的木勒合勒忽(格鲁塞作札答兰,现从《秘史》作札答剌。——译者);撒合亦惕部的温只困;主儿乞部的莎儿合秃主儿乞带来两子, 撒察别乞和泰出(主儿乞部见第一章第十一节及第38 页注②,该部是合不勒汗长子斡勒巴儿合黑的后人。——译者);涅坤太子忽察儿别乞;已故忽图刺汗之子阿勒坛斡惕赤斤。这最后一个人来归附帖木真特别可宝贵,他带来了蒙古汗位合法继承入的援助。答里合的归附也很可宝贵,足见将来的成吉思汗在他自己家族里面有影响能力,所以有独立性的人(我们在后面要看到)像他这个叔父也来了。参阅《秘史》第122 节。在世系的观点上《秘史》在这里正式提出,阿勒坛是忽图剌汗的儿子(最小的儿子,斡惕赤斤),忽察儿是也速该兄涅坤太子之子(同上第122 节)。这个世系,《拉施特书》也承认(别列津译,”祖先”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值得注意的而且是特别可宝贵的是归附帖木真的有四名汗王血统的蒙古亲王,他们是:帖木真的父系叔父答里台,他的嫡堂兄弟忽察儿(他的伯父涅坤太子的儿子)③,和其它两个比较远的亲属,一个是撒察别乞,他是主儿乞或禹儿乞系④的首领[5],另一个是阿勒坛,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因为他是蒙古最后一个汗,忽图剌的儿子。他们都脱离了札木合,来到乞沐儿合河边和帖木真相会合。从那里,帖木真移营到古连勒古山的地区内的距离桑沽儿河不远的合刺主鲁格小山,在青海子(阔阔纳语儿, - Ko ko Na'our)附近的地方。① 第七节 成吉思汗的被推戴 于是阿勒坛、忽察儿和撒察别乞经过会商之后,决定将蒙古的汗位奉献给帖木真。我们刚刚提到,他们是最有资格代表原先汗王家族的人。帖木真也属于这个家族,但是象阿勒坛这样的人,比他似乎更有继承汗位的权利。这些“亲王们”的建议,为帖木真的地位增加了重量。他们对帖木真说:“我们决定立你为汗。打仗时候,我们做前锋。掳来的美女妇人,我们献给你。狩猎时候,我们首先出去。猎得的野兽,我们奉给你。如果在厮杀时违反你的号令,或者平时坏了你的事,请你夺去我们的妻子和财产,将我们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地方。”②以这种誓词自相约束之后,他们宣布立帖木真为汗。《秘史》说,在这个时候帖木真被称为成吉思汗,我们将这个名称法文化为Gengis-khan。③ 和“本传”,第325 页),阿勒坛是忽图剌的第二子,忽察儿[写为忽赤儿Qoutchir(《元史》作呼济儿)] 是涅坤太子(写为涅坤太石)之子。《多桑书》的“世系表”(I 末)在这一点上有误(多桑误将阿勒坛为捏坤太子之子。——译者)。至于撒察别乞和泰出,他们是忽秃黑秃主儿乞或莎儿合秃主儿乞(因《秘史》在前作忽秃黑秃,在此处则作莎儿合秃,应系一人。——译者)之子,而莎儿合秃,乞牙惕主儿乞部的创始人斡勒巴尔合黑之子,而斡勒巴尔合黑则是合不勒罕之子(《秘史》第49,139 节,别列律译,《拉施特书》,“祖先”和“本传”,页325)。[4] ③ 西文伯、叔同一字,这里译答里台为叔父,涅坤太子为伯父,因也速该是把儿坛阿秃儿之子,按世系表, 把儿坛生四子:蒙格都乞颜、涅坤太子、也速该和答里台。按次序涅坤太子是也速该兄,答里台是也速该弟。这两人均见本书第42—43 页。——译者 ④ 在《秘史》中,主儿乞这一词有各种不同的对音,有时作禹儿乞(Yurki,例如海涅士在第49 节的对音有此不同)。主儿乞(Djurki)在写法上符合中文《元史》。禹儿乞在写法上符合别列津的读音,或改为禹儿勤(Yurkin)由此又变成不儿勒(Burkin)显然是《拉施特书》的手抄本上写错的结果。(《拉施特书》, 原文,别列津本,页153,第一行,又别列津的译文,同上,页94,末)。参阅伯希和,《通报》,1930 年,200。 ① 《秘史》,第122 节末,参阅本书第54 页关于古连勒古山。[6] ② 在后面(本书第81 和118 页)将要看到成吉思汗提起这个誓言以责罚后来背叛他的这些“大选举人”, 但是这一誓词是不是作者为了这个目的而故意添加的呢? ③ 《秘史》第123 节,鲍乃迪译,第62 页。同一史源还说,不但给帖木真以”汗”(国王)的称号,还给他以“合汗”(皇帝)的称号。这显然是事后的追尊,伯希和也以为这无疑是后来的追尊。至于这个事件的日期,《萨囊彻辰书》(第17 页)列在鸡年(1189 年,己酉)当然是过早。[《元史》成吉思汗上尊号是在1206 年,金泰和6 年,时值丙寅,可能此时是上合汗的尊号(即皇帝)。而这里所说则是就汗位,《秘史》谓脱斡邻勒(汪罕)说:“蒙古实在不能没有汗王,”可为佐证。——译者]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需要注意的是,帖木真的被推选似乎事先有过某些宗教式的朕兆,这在《秘史》中也有所载:首先是在上面已经说过的(本章第六节)豁儿赤的“幻梦”(犍牛的预言)。此外还有木华黎的预言:帖木真下营在豁儿豁纳主不儿的时候,有一天,在一棵百年老树的影子底下,他的忠诚伙伴札刺儿人木华黎对他提起,就在这个地方,在这棵树下,最后一个拥有汗号的蒙古人首领忽图刺从前曾在这里跳舞和筵宴庆祝即位①。“从此之后,蒙古人所过的是艰苦日子,在他们当中, 再没有汗王。但是长生青天(K k Tengri)不至忘记他的子民——忽图剌的家族。在蒙古人中间,将要崛起一个英雄,这个英雄将要变成为一个可怖的汗替他们雪愤。”② 关于这个新汗所采择的尊号,成吉思(Tchinggis),拉施特用中国一蒙古的词根来解释,“成”(tching)的意义为“强大”,③这个含义似乎小了一点,如伯希和先生就对此有所疑问,认为这是否和另一个词义有关,指“海洋”,就是说,这个新成立的统治权无所不包[1]。 成古思汗的被推选,起因于忽图刺的儿子阿勒坛和其他旧日汗王家族的代表人,似乎其目的是要终止各氏族间的分裂而还给乞牙惕系的人旧有的霸权。至于报复塔塔儿人的深仇大恨,则还要等待时机,克奏朕功。在目前, 帖木真的堂兄弟们不过选举他做一个战争和狩猎的首领。如果我们采信《秘史》,这位新汗凭着他所特有的组织能力和建立纪律的天才,在这个时候, 已经将其游牧宫廷里面军事的和文职(如果我们可以这样说)的主要职务委任给效忠于他的人。 蒙古的史源告诉我们说,在上述情况之下,他任命博尔术之弟斡歌爱扯儿必①、合赤温脱忽刺温、哲台和多豁勒忽扯儿必②四人做他的箭筒士(豁儿赤)③,即他的贴身优秀卫队。他任命翁古儿、雪亦客秃扯儿必和合答安答勒都儿罕④管理饮膳事宜;迭该觅草地以供牧羊的需要;窟出沽儿管理修造车辆;多歹扯儿必总管仆役。 ① 《秘史》,第206 节,鲍乃迪译,第117 页,参阅本书第39 页。 ② 符拉基米尔性夫,《成吉思汗传》第32 页。 ③ 《拉施特书》,I,8。参阅科瓦列夫斯基的《蒙俄法词典》,(Ⅲ,页2137 和2139),“成”(tching) 指“有力”,“成哈”(tchinggha)指“强”、“壮”、“坚”、“硬”、”不动”,也指“严肃”、“有气力。”因此莱昂·卡安的小说体裁的纪事里面有不屈不挠的皇帝的称号。然而《秘史》认成吉思汗为“曲鲁克”(kuluk),这也是说不可动摇。至于《萨囊彻辰书》(第71 页)说,有五色鸟于前三天早晨集在帖木真营帐前面的方石上,叫青吉斯。在这种上天示意之后,这位征服者采用了这个名称。《萨囊彻辰书》还给成吉思汗以“索多”(“卓越的”、”王子”,由经典里面取用的字眼)和”博克达”(“可敬的圣人”)的称号。附带的说,在这个时候,这个鸟所集的石头自己裂开,一块宝石印,上面有龟龙纹的中国形式。涌现出来。(这一段故事见《蒙古源流》卷二。——译者)[2] ① 博尔术之弟,第63 页注②提到,其名为斡歌连,《秘史》在第124 节作斡歌来,而格鲁塞作斡歌爱,所指应系同一人。扯儿必(tcherbi)系职称。——译者 ② 合赤温脱忽刺温(札刺儿人)、哲台(忙忽惕部)、多豁勒忽扯儿必(忙忽惕部)三人均见第63 页注②。——译者 ③ “豁儿赤”《元史》作”火儿赤”(“兵志”二,宿卫)。豁儿,蒙古语指“箭筒”,赤,指“做这件事的人”,相当于中文“者”字,兹译为“箭筒士”。——译者 ④ 翁古儿(乞颜部)、雪亦客秃扯儿必(晃豁坛部)、合答安答勒都儿罕(塔儿忽部)均见第63 页注②。——译者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忽必来、赤勒古台和合刺孩脱忽刺温,连同他自己的弟弟拙赤哈撒儿被任命为带刀者⑤,他们的职责也是保卫新汗。成吉思汗的另一个兄弟别勒古台,和合阑勒歹脱忽刺温一起掌管马匹,忽图、莫里赤和木勒合勒忽寻觅放马的草地。阿儿孩合撒儿、塔孩、速客该和察兀儿罕被任为送信人,传达汗的命令。此外还有两名高级人员,于聚会时候负维持纪律的责任。⑥至于速别额台,[3]要他为汗的家族效劳时如同老鼠的专心和飞鸟的敏捷,并保护这个新成立的蒙古汗国如同护马之衣或毡的衬里⑦。博尔术和者勒篾两人没有被忘记。《秘史》中记载成吉思汗说:“我心里不忘,我以前没有伴当时,你二人首先与我作伴。如今你们做众人之长。”最后他对全体民众说:“你们众人都离开札木合投到我这里来。如果腾格里(天)保护我,你们,我的老朋友啊!都是我吉祥的伴当。”① 至于其他游牧人的汗王们,对于成吉思汗的即位,其看法将是怎样呢?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取得他从前认为宗主的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的赞同。成吉思汗派塔孩和速客该为使节,到脱斡邻勒那里去。极为顺利,脱斡邻勒认可了这个既成的事实,他声称蒙古人实在不能没有汗王,并且劝告他们效忠于这位新选出的人。②和札木合的关系,则比较微妙了,对于札木合, 成吉思汗毕竟是有差错的。新汗派遣阿儿孩合撒儿和察兀儿罕到他从前“安答”那里去通知即位。如果我们采信《秘史》,札木合的态度非常友好,他将一切责任归于阿勒坛和忽察儿这两个成吉思汗的“大选举人”:说是他们用谎言破坏了他和成吉思汗的关系。他甚至责备他们,当彼此在一处游牧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推选成吉思汗。而且带着一些讥讽的语气(如果我们的史源不是有意的于事后做预言)。他劝告阿勒坛和忽察儿对于所选举的君主永远效忠。③ 第八节 成吉思汗和札木合的初次冲突 然而成古思汗和札木合之间的言归于好或临时协定未能维持长久。决裂的发生,来自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一个是札木合幼弟结察儿,另一个是成吉思汗的部下札剌儿人拙赤答儿马刺。④给察儿抢去了拙赤答儿马刺的马群(所有游牧人的战争都是这样开始的)。拙赤在夜间追赶窃贼,一箭射在给察儿的脊梁上,将他射死,夺回了马匹。 ⑤ 带刀者亦称“兀勒都”(秘史),《元史》作”云都赤”(《元史》,“兵志”二,宿卫)。——译者 ⑥ 《秘史》,第124—125 节。巴托尔德在他所著《蒙古入侵时期的突厥斯坦》里面的评语,第382—383 页。脱忽剌温的意义为“鸬鹚”、“鹭”。 ⑦ 这里《秘史》原文为:“速别额台勇士说,我如老鼠般收拾,老鸦般聚集,盖马毡般盏护,遮风毡般遮挡……”。兹照格鲁塞原文译为“护马之衣或毡的衬里”。——译者 ① 《秘史》第125 节。这一篇话很动人。《萨囊彻辰书》(第71 页)也有记载。(这段译文参照《秘史》。——译者) ② 《秘史》,第126 节,鲍乃迪,第63 页。 ③ 同上,第127 页。 ④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本传”,第92 页。拉施特将《秘史》里面的结察儿称为台古察儿(Tokoutchar) (写错为纳吉察儿Nakoutchar),别列津译本,I,第148 页(原文),第92 页(译文)。《秘史》说, 给察儿在札刺麻山斡列该不列合地区游牧,拙赤答儿马刺在撒里河附近(关于这后一个地方,参阅后第二章第十四节和第二十九节)。不剌合的意人为”水源”。[1]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札木合听说他的兄弟被杀,勃然大怒,将一切责任归在成吉思汗身上, 起兵攻打成吉思汗。《秘史》说他横穿阿刺兀惕上儿合兀山[2]要想突击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还是在古连勒古地区,即在桑沽儿河方面。幸而有亦乞剌思部人木勒客脱塔黑[3]和孛罗勒歹二人及时报知①,成吉思汗能够整军和他的旧日“安答”对敌。这一次战争据《秘史》所载,其地点为答兰巴勒主惕, 但是在地图上找不到它是在什么地方。②据说,双方都发动三万人左右的军队,这个数字无疑是过于夸大。至于战争的结果,我们的各种史源所说不同。《秘史》承认成吉思汗的进攻是失败的,他不得不退到斡难河方面去。③札木合不敢追逐,但是他用极其野蛮的方法来报复。他擒住了忠于成吉思汗的首领若干人④,用七十口锅“烹煮”,[4]这是重新使用中国古代称为战国时期的刑罚。成吉思汗的一个好伙伴揑兀歹察合安也被札木合所擒,札木合斩断了他的头并将这个头系在自己的马尾上⑤,拉施特也提到锅煮俘虏的故事,但是他所说的意思相反。依他所述,成吉思汗在这次战争中战胜了札木合,用七十口大锅烹煮敌人的是成吉思汗而不是札木合。成吉思汗所以这样做,是要造成一个恐怖的效果,这个效果完全取得了,因为许多叛徒都因恐惧而戢服①。当然,这个蒙古征服者丝毫不厌恶杀戮:消灭塔塔儿人的例子,就是一个证明;但是首先这是一个讲求实际的、稳健的有政治头脑的人,我们认为《秘史》所载近于真实得多,何况《秘史》对于他们的英雄,如果有如拉施特所说的那样是个战胜者,必不至不告诉我们,反而承认失败。 况且《秘史》还有记载,札木合使用这种不必要的苛刑之后,结果有几个重要首领离去札木合而归附于成古思汗。巴托尔德、符拉基米尔佐夫和额连坚哈拉道安②所说的那些“草原贵族”,因为愤恨札木合用这种集体的残杀方法杀死了他们里面的几个人,所以转向成吉思汗,认为他是比较保守的, 或者无论如何,是比较稳健的和相对的比较有人道的。成吉思汗虽然在军事上失败,但是结果在道义上和政治上取得重大的成功。③ ① 《秘史》第129 节。拉施特把报告的功绩归于亦乞剌恩人捏群(《皇元圣武亲征录》所说与《拉施特书》相同,捏群从《亲征录》的译音。——译者)。他以为木勒客脱塔黑和孛罗勒歹不过是传达使命(别列津本,原文,第150 页;译文,第93 页)。 ② 答兰巴勒主惕(七十个沼泽)是《秘史》第129 节所说的地名。《拉施特书》作答兰巴勒只兀喀,别列津本,“本传”,绪93 页。克罗斯译《元史》,第12 页说在“答兰版朱思之野”(答兰版朱思之野,系从《亲征录》和《元史太祖本纪》。——译者),和拉施特一样,将胜利归属于成吉思汗。答兰巴勒主惕在客鲁涟河下游的北岸,在它流入库沦湖(小达赖湖)的入口之前,有一带小山名叫巴勒主歹,但是这个地方离开上面所说的桑沽儿河很远,桑沽儿河是上客鲁涟河的支流。 ③ 蒙古史源(《秘史》)说,成吉思汗只是退到一个狭窄的叫做哲列捏地方屯扎。 ④ 同一史源说烹煮的是一些赤那,即“狼”(Tchinos)。 ⑤ 《秘史》第129 节,鲍乃迪,第64 页。 ①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96 页,《多桑书》采此说,I.45.但是他将《拉施特书》的答兰巴勒只兀喀变成巴泐渚纳。《元史》所说相同(克罗斯译,第12 页)。 ② 额连坚哈拉道安是一位蒙古作家,于1919 年写了一本引人入胜的《成吉思汗传》(贝尔格莱德,1919), 里面第四章的题目是”帖木真被一群贵族推举为成吉思汗”。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在上述事件之后,脱离札木合而投到成吉思汗方面来的这些首领,为成吉思汗增加了很大力量。他们是兀鲁兀惕的首领主儿扯歹和忙忽惕的首领忽余勒答儿(即下文的忽亦勒答儿。——译者),他们两人都是带着一族的人同来;我们很快就要看到他们对于成吉思汗的效忠,特别是在对客列亦惕人鏖战的时候。还有蒙力克老人①[5]和他的七个儿子也到成吉思汗的营盘来了。他们的归附,使这个征服者特别觉得高兴。蒙力克就是也速该的亲信, 我们在上面说过②,也速该临终托他接这个未来的英雄回来。不顾这种信任, 蒙力克没有尽他监护人的责任而离开了这个儿童,听任他处于困难之中。他现在重新来到,一个审慎的人有这样行动,可以证明成吉思汗事业的基础已经开始巩固。成吉思汗善于将应该怀恨的事情置诸度外,使一切前来的人感觉心安,他在斡难河畔的树林里面开一个盛大筵宴,欢迎这些新来的部下。③ 拉施特给我们清楚地指出来,人们之所以归附于成吉思汗由于什么原因。当一些徘徊于成吉思汗和他的对立面,即泰亦赤兀惕人或札只刺惕人之间的氏族,困于饥馑要求参加围猎的时候,成吉思汗收纳他们并且分给他们的猎物超过他们所应得的部分。④各部落转相告语,把成吉思汗的绝对正直、宽宏大量、他既坚定又宽冲龄。但《元史》是不足信的,以一冲龄的帖木真何能集合数万之众与札木合对抗,而且正在部众离贰之时。故这次战役必在帖木真就蒙古汗之后发生。我以为帖木真最初被推戴为蒙古汗,其后武功日盛,再上尊号为成吉恩合汗。《元史》是根据十三朝实录的,而实录讳败为胜,也是可能的。这次成吉思汗是战败了,《秘史》记载翔实可信。按上文《元史》所谓脱端火儿真将叛,谓池已干,石已碎留复何为。此人火儿真疑即是忽察儿(亦作呼济儿)为捏坤太子之子。在帖木真将被推戴为汗之时, 与忽图剌汗之子阿勒坛来归附,想是叛去之后又来归,但这两个人也就是札木合指责为离间他与他的安答帖木真之人,并且此二人不久也再叛离成吉思汗而投到汪罕那里去。]容的作风与泰亦赤兀惕或札只刺惕首领们的反复无常、专横暴戾相比较:“帖木真领主脱去自己的衣服给你穿,从自己骑坐的马上跳下让给你骑。真是一个知道如何享有国家,供养战士,和能够在他的‘兀鲁思'维持良好秩序的人。”① ① 蒙力克属于晃豁坛部。 ② 参阅本书第45 页。 ③ 《秘史》,第130 节;《拉施特书》,别列津译,前引,第96 页。 ④ 别列津译本,上引,页96—97。 ① 参阅《拉施特书》,别列津译,同上第98—99 页。相同的说法见《元史》,克罗斯译,第13 页。 ② 札合敢不《亲征录》和《元史》均作札阿绀布。据《拉施特书》,“札犹言地,敢不犹言大将军”。“札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九节成吉思汗仲裁客列亦惕领主们的争端 大约在这个时期,成吉思汗的宗主和朋友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遇到了不幸的事件,这无疑有利于成吉思汗的权威。我所以说是“大约在这个时期”, 因为我们在下面所述的事件,根据《拉施特书》和《元史》,应该是发生在撒察别乞和泰出的被谴和被杀以前,因此,在《秘史》里面虽然没有指出一个相对的日期,我们似乎应该在这里说它。 从性质来说,这是客列亦惕王族里面所发生的内战。特别掌握有这方面材料的拉施特(无疑是因为好几个在波斯的蒙古王妃都是客列亦惕人)对我们首先提到成吉思汗和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的一个弟弟,即札合敢不的关系②[2]。这个札合敢不,用他名字的第一个字呼唤他的时候叫做客烈(Kiré) ③,他在童年,曾被唐兀人,即甘肃地方的西夏人所俘,札合敢不乃是他的头衔。这位波斯史家说,这个头衔是从唐兀人的吐蕃方言中转贩而来的④。当札合敢不回到自己的家族时候,似乎和他的哥哥脱斡邻勒彼此不和,因为在此后,人们还看见他居住在外面,在中国北边的金人(或女真人)帝国那边。① 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虽然在他的家族里面传布聂思脱利派的基督教,事实上他对于自己的亲人表现得十分残忍。他消灭了好几个兄弟,显著的是合帖木儿太石和不花帖木儿②。能够逃避他的毒手的只有他的另外两个兄弟,即上面说过的札合敢不和额儿客合剌。额儿客合刺似乎是有野心的,他不愿意服从脱斡邻勒。不过因害怕被脱斡邻勒处死,他避居子乃蛮人的地方。《拉施特书》和《秘史》告诉我们说③,这时候君临乃蛮的还是亦难赤必勒格。 亦难亦必勒格驱逐了脱斡邻勒而将额儿客合刺扶上客列亦惕王位。脱斡邻勒被迫出奔西突厥斯坦,投奔到哈刺契丹人那里去。 合敢不幼年时为唐兀人所俘,久居其国,为唐兀人所爱重,遂有札合敢不之号”(参阅《多桑蒙古史》, 冯承钧译本,第一卷,第43 页)。——译者 ③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107 页,(原文第174 页)。 ④ 同上书,第108 页。参阅伯希和,《通报》,1930 年,50。 ① 参阅《拉施特书》,别列津译,同上第98—99 页。相同的说法见《元史》,克罗斯译,第13 页。 ② 札合敢不《亲征录》和《元史》均作札阿绀布。据《拉施特书》,“札犹言地,敢不犹言大将军”。“札合敢不幼年财为唐兀人所俘,久居其国,为唐兀人所爱重,遂有札合敢不之号”(参阅《多桑蒙古史》, 冯承钧译本,第一卷,第43 页)。——译者 ③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107 页,(原文第174 页)。 ④ 同上书,第108 页。参阅伯希和,《通报》,1930 年,50。 ① 《元史》,克罗斯译,第22 页。 ② 《秘史》,第177 节。《拉施特书》,“部落”,第68 页,又同书第一册,表第23,别列津的“客列亦惕家族世系”。 ③ 《秘史》,第151 节,简单述及这个事件,又在第177 节,在成吉思汗责备汪罕的时候,比较详细地说到。并可参阅《元史》,克罗斯译,第16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这里的国王古儿汗,建都在楚河之上的八刺撒浑。脱斡邻勒受到古儿汗的接待,但是他就在同一年和古儿汗变得不和,于是飘流横渡戈壁到了畏吾儿人边境,后来又到了唐兀人国家(甘肃地方的西夏王国)的边境上。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挤着五只羊的奶,刺着一只骆驼的血以充饥④。他在这种可悲状况之下,骑着一匹瞎眼老马,到达古泄儿湖(Guse'ur)⑤,从这里前去向成吉思汗乞援。成吉思汗不忘旧日的情谊,也因为信守也速该的榜样,对他殷勤接待(以塔孩和速客该为使)。在客鲁涟河发源的地方,以尊崇的礼节款接这个流亡者。拉施特说,脱斡邻勒在这时候自己承认,到了精疲力竭的最后阶段,不堪饥饿和辛苦。成吉思汗动了怜悯之心,邻勒表示自己有功于他①,因此可以设想札合敢不在当时是和脱斡邻勒联合一道以帮助他诙复王位的。 但是这一种联合应该是为时很短。《拉施特书》在猴年,回历596 年(公元1200 年)的编目之下记载,当脱斡邻勒和札合敢不在客鲁涟河上忽巴合牙地方驻营的时候,札合敢不和客列亦惕的别乞们密谋说:“脱斡邻勒心肠狠毒,他杀死其他兄弟……”等语②。 《秘史》也记有相同的话③。某一个名叫阿勒敦阿述的人[2]报与脱斡邻勒知道。脱斡邻勒逮捕了主要的密谋者:额勒火脱儿[3]、忽勒巴里和阿邻太子。将他们捆绑起来而唾其面,特别责骂额勒火脱儿对他的背叛:“向他重提流亡至西夏时一同忍饥耐褐时候所做的誓言。”④然而脱斡邻勒毕竟让札合敢不和他的党羽,包括额勒火脱儿在内,脱身往投乃蛮人⑤。 第十节 成吉思汗和主儿勒⑥首领们的磨擦 一切草原上的王权总而言之是相当脆弱的。成吉思汗的情形并非例外, 《元史》和《拉施特书》似乎说成吉思汗的事业是一直逐步上升,这恐非事实。《秘史》在某些方面是比较诚实的,它在这一位英雄的传记里面,揭露某些真正的失败,例如他被泰亦赤兀惕人所伤的这一段纪事,我们在后面述“者勒篾的效忠”时候将要提及①。 ④ 《秘史》,鲍乃迪译,第92 页。 ⑤ 《拉施特书》作古速古纳儿湖,这是别列津的对音,第110 页(波斯原文,第178 页)。 ① 《拉施特书》,前引,第136 页。 ② 《拉施特书》,第121 页。 ③ 《秘史》第152 节。 ④ 《元史》,克罗斯译,第18 页。在《元史》里面,额勒火脱儿作燕火脱儿.阿勒敦阿述作按敦阿述。 ⑤ 《拉施特书》第105 和122 页。《秘史》第152 节。 ⑥ 这里所说的主儿勒(Djurkin)就是上文的主儿乞(Djurki)。冯承钧云:蒙古名称N 字的尾音,增减无常。例如合失(Qasi)可变作合申(Qasin),本书第64 页注②的札答剌(Djadara)可变作札答阑(Djadaran), 阿勒赤(Alci)可变作按陈(AJcin)等等。所以主儿乞加N 字在尾,就变成主儿勒。再蒙古名称在前面有Dj 字的:Dj 也可以变为Y 的发音,所以主儿勒可以变作禹儿勒。在本书给64 页注④,著者说到主儿乞这一词在读音上的歧异。在后面第345 页第二章第六节“参考和注释”[5]里面,著者举若干例子,说明突厥字的Y 发音在蒙古语往往变为Dj 音,禹儿乞变为主儿乞即是一例。又按,撒察别乞和撒察泰出为合不勒汗曾孙即成吉思汗的从堂兄弟。——译者 ① 参阅本书第98—99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此外,被巴托尔德、符拉基米尔佐夫和额连坚夏拉道安所称之为“草原贵族”的,已经开始反抗他们自己选举出来的汗的权力。成吉思汗有一次在斡难河旁边设宴,当筵宴进行的时候,在主要来宾面前放置若干瓮忽迷思(马湩)和撒察别乞同一家族的主儿勤(主儿乞) 系的后妃们,认为被人轻视了。这两个妇人,《秘史》称她们为豁里真哈敦和忽兀儿臣哈敦,《元史》作忽儿真[1],盛怒之下以至于殴打了司饮人失乞兀儿。央乞兀儿涕泪交流地诉说成吉思汗的软弱,他说: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决不至纵容这种无礼事件……。当这一次筵宴时候,另外发生一件无纪律的事件,这个事件更为严重,因为这次是一个战士引起的。成吉思汗的兄弟别勒古台发现一个正在那里偷窃马具的人。主儿勤的首领不里孛阔③祖护窃贼,一刀斫伤了别勒古台的肩部[2]。别勒古台似乎是个性情宽厚的人,打算将这个事件消弭。但是成吉思汗在树影之下宴饮,看清了一切; 他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执着“捣马乳的木椎”扑向主儿勤人,制服了他们的傲慢。引起这一场争吵的主儿勒的两个后妃,豁里真哈敦和忽兀儿臣哈敦被禁押起来。主儿勤的首领们结果不得不来向这位已经开始当得起不屈不挠的汗的声望人“商和”并道歉。① 通过这一类的事例,成吉思汗做到了巩固他的权力,而且他是对于这些亲王们这样做的,如果可称为蒙古贵族中的正统派的话, 他们在这一点上至少是和成吉思汗处于平等地位。他们自愿推举成吉思汗为王,这就是说,承认他是狩猎和战争的队长,他们以为还可以继续以侪辈对待成吉思汗。这些人象撒察别乞是口传故事的英雄合不勒的直系子孙;不里孛阔是最后一个汗王忽图剌的侄子,阿勒坛就是忽图剌的儿子,他们很难甘心于承认自己已经替自己找到了一个主人。然而这渐渐地成为事实②。上述事件暂时似乎是结束了。争端终止之后,撒察别乞和其他主儿勒的首领们还是跟随着成吉思汗或是再来和他接近,但是他们的感情不再和从前一样了。他们内心显然懊悔于将这个征服者拥到毡毯之上,举他为汗王,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和他对抗,并最终被他所击溃。 rindji-khatoun(别列津,原文,164—166)。《元史》作忽儿真,撒察别乞的正母,野别该,撒察别乞的次母。[这一段注语和下文著者所引《元史》的话是根据克罗斯译本,似不曾全译,兹将《元史·太祖本纪》的记载一段节录如下,对此事才能明瞭“帝会诸侯,薛彻大丑(泰出]及薛彻别吉(色辰伯奇)(撒索别乞)等,各以旄车载湩酪宴会于斡难河上。帝与诸候及薛彻别吉之母忽儿真之前共置马湩一革囊,薛彻别吉次母野别该之前独置一革囊。忽儿真怒日,今不尊我而贵野别该乎?疑帝之主膳者失丘儿(失乞兀儿) 所为,遂笞之。”——译者) ③ 不里孛阔系忽秃黑蒙古儿之子,而忽秃黑蒙吉儿乃是最后一个汗总图刺的兄弟(《秘史》第48 节和第50 节)。他是蒙古旧王室里面重要人物,所以他对新汗的弟弟挑衅,正当帖木真需要巩固他的权力之际,这是特别严重的事件。(翁按:忽图黑蒙古儿是合不勒第三子,不里孛阔乃忽图剌汗之孙,照《秘史》第11 节,“备氏族的系出”。不里孛阔与成吉思汗为堂叔与也速该为嫡党兄弟。) ① 这一段“撞马乳的木椎”以及“商和”两名词,系译者根据《秘史》原文译的,并加引号,和格鲁塞原文稍有出入。——译者 ② 《秘史》,第131 节。《拉施特书》,别列津译,前引,第101—102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十一节 成吉思汗和北京朝廷联盟对抗塔塔儿人 新成立的蒙古王权现在将要第一次被邀请参加世界政治。人们还记得正是金国王,就是说,属于通古斯种的据有中国北方帝位的女真人统治者,不久以前他们曾联合塔塔儿人摧毁了旧日的蒙古王权①。然而塔塔儿人分享了这个胜利之后,现在是他们,对于他们原来的盟友来说,变得难以容忍了。他们抢劫金人在满洲方面的边境,因此使金人企图变更联盟的关系,这是中国在政治上对付游牧部落所惯用的策略,决心凭借蒙古地方的其他民族来对抗塔塔儿人。 《秘史》和《元史》使我们确认,北京朝廷是首先和成吉思汗接洽,再由成吉思汗引进了他的宗主,即客列亦惕人的国王参与其事②。事实上似乎令人惊奇,如果不是因为客列亦惕人比成吉思汗更为强盛的话。金人后来不至将主要的报酬给了客列亦惕人。 依照《元史》,因为塔塔儿人首领篾古真薛兀勒图③和金人断绝了联盟关系,北京朝廷派遣丞相完颜襄率师征讨他。篾古真薛兀勒图逃向北方,金人于是向成吉思汗求助。而《秘史》则说,全国的将军④王京丞相(即完颜襄) 追攻篾古真薛兀勒图至于语勒札河旁边⑤。成吉思汗被约从背后攻击塔塔儿人,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终于能够报复他的祖先俺巴孩和斡勤巴儿合黑因为塔塔儿人的出卖而受到酷刑的仇恨了。当然,这两位蒙古“烈士”的牺牲, 所受的酷刑,其实是金人所加的,塔塔儿人仅仅将他们交给金人。 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利用北京政府的帮助以报复塔塔儿人的仇恨,应该先利用这机会来惩罚同种的优人。再说,不必远溯至于这些古旧的回忆,成吉思汗也要替他自己的父亲也速该报仇,在一次饭餐之间,也速该曾被塔塔儿人用卑劣的手段毒害。由于想起所有这些冤仇,成吉思汗派人请求客列亦惕国王脱斡邻勒予以协助。 脱斡邻勒也有他自己的创伤要报复,因为上文说过,他的祖父马古思不亦鲁被塔塔儿人所执,受到可耻的死刑。所以他在三天之内,即集合了他的军队来和成吉思汗相会合。 成吉思汗也召集主儿勤的首领们,撒察别乞和泰出,但是他们没有忘记“斡难河宴会”的难堪事件。一连等候他们六天,结果他们并没有来①。脱斡邻勒和成吉思汗于是沿着浯勒札河岸下趋②,从背后进攻塔塔儿人。塔塔儿人斫断树木筑成壁垒③,但是脱斡邻勒和成吉思汗攻破他们的防御而杀死他们的首领篾古真薛兀勒图④。 ① 参阅本书第一章第十三书。我们在第一章第六节提到塔塔儿人和蒙古人同种,而不是和许多时候人们误信那样和金人一样属于通古斯种。 ② 《秘史》第132 节未段,和133 节,鲍乃迪译,第66 页。《元史》,克罗斯译,第14 页。 ③ 《元史》作篾兀真笑里徒(亦作摩古津扫哩图)。(格鲁塞原注作:Mie-wou-tchin-Ha-li-tou,内Ha 字疑误,兹照《元史》。——译者) ④ 金主在《拉施特书》,里面,总是被称为阿勒坛汗。我们提到过,在蒙古语中,其意义为“黄金的王”。 ⑤ 这条河流入在客鲁涟河下游和斡难河下游之间的Borun-torei“湖”。 ① 主儿勒部的首领们拒绝参加对于塔塔儿人的报仇,其影响尤其不好的是因为撒察别乞自己的祖父斡勤巴儿合黑也是死于塔塔儿人的陷害(被他们所擒,送与金人。金人加以酷刑)。参阅本书第38 页。 ② 《秘史》,第133 节。《拉施特书》,别列津译,I,第103 页。 ③ 在忽速秃失秃延和纳拉秃失秃延地方。 ④ 多桑记载这个战役在1194 年,这就是说回历590 年(I,45)。但是这个日期只能推定和约略地估计, 因为在我们所知道的范围之内,没有正式记载,《拉施特书》(别列津译,I,第103 页和Ⅱ,第104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金将完颜襄看到他的盟友们取得了胜利,不胜喜悦,封脱斡邻勒以“Wang”的称号,这就是中文里的“王”,在蒙古的拼音中,念做“汪”(Ong), 加上脱斡邻勒本来已有的汗(罕)的称号,于是他有了汪罕(Ong-khan)之称⑤[1],他是以这个名称著称于史册的,我们此后也将要这样称呼他。至于成吉思汗,他受到北京朝廷所给予的中国名衔比这个低微得多①,这可以清楚地证明,不管我们的史源怎样说,成吉思汗在这一次战争里面,只是被认为他的宗主,即新封的“王罕”的一个出色当行的助手。② 在惨杀之中,有一段轶事令人喜爱,就象枯寂草原上面开了一朵鲜花。蒙古人在塔塔儿人的营盘里面拾得一个小儿,他鼻子上带着金圈,穿着貂皮做里子的衣服。[3]人们将他送给“诃额仑母亲”,收为养子③。这个小儿名叫失乞刊忽都忽或失吉忽都忽,后来成长为成吉思汗手下最忠诚的部将之一。拉施特叙述了一段轶事,显示出这位征服者对于这个养子有着深厚的感情。几年之后,“成吉思汗有一天,按照游牧生活的习惯,在天气酷寒和积雪根深的时候移营,在路上,大家看见跑过一群麋鹿。忽都忽这时候已经十五岁了。他对成吉思汗的御帐管理人屈出古儿那颜说,他很想去追赶这些麋鹿,因为在积雪上面,它们跑得比较慢些。他得到了允许,于是出发了。到了晚上,大家停留下来的时候,成吉思汗问起忽都忽,有人告诉他,忽都忽出去狩猎麋鹿了。成吉思汗大怒道:‘这个小孩子要冻死了!'他对御帐管理人发怒以至于用车辕打他。 然而年轻的忽都忽回来了,并且告诉大家,在三十头鹿中被他打死了二十七头。这个青年勇敢的行动竟使成吉思汗大为惊异。他于是命人寻觅猎获物,果然都铺在雪地上面。”④ 《元史》、(克罗斯译,第14—15 页)都没有记载日期。只能由《拉施特书》作一般估计而推定(同上书, I,第90 页)。(另接,这次战役虽然《元生》和《秘史》都没有记载日期,但检阅《金史·完颜襄传》则这次战役约略在1194 年之间(金章宗明昌四年之间),多桑根据《拉施特书》的约略估计还是可靠的。 ⑤ 王罕,《元史》作汪罕,兹从之。《元史·太祖本纪》说:“汪罕名脱里,受金封爵为王,番言音重, 敝称汪罕。”——译者 ① 在《秘史》第134 节,金人封成吉思汗的头衔是札兀惕忽里,符拉基米尔佐夫(《成吉思汗传》,第42 页)解释为“边境军队的司令官”。(接:是”招讨使”的头衔。)[2] ② 《秘史》,鲍乃迪译,第66—67 页。 ③ 《秘史》,第135 节,鲍乃迪,第67 页。 ④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部落”第59—60 页。《多桑书》,I.304。 ① 合里勒都在《秘史》作合泐澧海子(第136 节)。——译者 ② 《元史》记载成吉思汗为征讨塔塔几向主几勤部征兵,派了60 人前往,为撒察别乞杀了10 人,放回50 人,但将他们的衣服剥去,成吉思汗大怒,遂出兵向主儿勤部进攻。格鲁塞这里所说乃《秘史》的说法, 与《元史》所说不同。——译者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十二节 主儿勒首领的被杀 当成吉思汗这一次出兵至于蒙古东北部的极东地方,即满洲北部的边境时候,把他部众里面的老年人和儿童留在后方一个靠近合里勒都湖①的营盘里面。主儿勤人趁着他远出的时候,抢劫了这个营盘,把住在营内的若干人的衣服剥去,甚至杀死了十来个人。②成吉思汗听到这个消息大怒。在著名的斡难河宴会时候,主儿勒人或他们的盟友已经侮辱过他的人,殴打过他的司饮人,砍伤过他的亲兄弟别勒古台。命令他们带领部队参加“全民族”的对塔塔儿人的战争,他们擅自规避不来。现在不能再事容忍了。成吉思汗进兵攻击他们,和他们相遇于客鲁涟地区的靠近客鲁涟河上的阔答阿岛(荒岛)的朵罗安孛答兀③地方,击败了他们。主儿勒人的两个首领撒察别乞和泰出逃走,成吉思汗派兵追赶他们,在迭列秃隘口追及他们,并俘获了撒察别乞和泰出④。成吉思汗命人将他们带到他面前,提起他们从前效忠的宣誓,迫使他们承认违背了誓言。他们承认背盟,引颈就戮,成吉思汗亲手杀死了他们。于是这位征服者替自己铲除了骄傲的主儿勤亲王们,合不勒汗后裔中长房一支的代表人,他们对于蒙古的汗位或者比成吉思汗更有要求的权利。成为成吉思汗的“大选举人”之后,他们发觉这是替自己找到了一个主人,但是为时已晚。成吉思汗于杀死他们之后,归并了主儿勤部众。 成吉思汗的威权,逐渐戢服了他周围的人。他本人也具有使人对他历经艰难而忠心不变的能力。札刺儿人帖列格秃伯颜前来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古温兀阿、赤刺温孩亦赤和者卜客献给他说:“叫他们做你的奴仆。如果他们抛弃你,挖出他们的心肝!”这是一家的勇士,当这个时候来为征服者效力。古温兀阿的两个儿子,模合里和不合;赤刺温的两个儿子,统格和合失对于这位汗王,表现出同样热忱①。者卜客在主儿勤人的营盘里面,又找到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名叫孛罗兀勒。这小孩被送绘“诃额仑母亲”收为养子。诃额仑前后在戎马仓皇之中收了四个“养子”,即曲出、阔阔出、失吉忽都忽与孛罗兀勒。这位善良的妇人尽心尽力地把他们养大,“白天用目力,晚间用耳朵照顾他们”②。他们后来也都成为这位征服者的忠诚部将。 撒察别乞和泰出一被消灭后,成吉思汗就开始对付另外一些不驯服的从堂兄弟,这些人属于合不勒汗的第三子忽秃黑秃蒙古儿的那一系。我们还记得,忽秃黑秃蒙古儿之子不里孛阔曾严重地冒犯过成吉思汗,他在斡难河筵宴时候,砍伤了成吉思汗的兄弟别勒古台的肩部,结果使主儿勤人和成吉思汗的部下发生了全面斗殴。成吉思汗当时表面上是饶恕了他,但是怀恨在心。他就用别勒古台本人来报复这个仇恨。有一天,他以嘻戏方式叫不里孛阔和别勒古台在他面前相搏。不里孛阔“有一国不及之力”,③他本可以很容易取胜。但是他畏惧成吉思汗在场,没有用出所有力量,他让着别勒古台假装被他摔倒。成吉思汗所期待的就是这个。他向别勒古台做一个预定的暗号(咬自己的下唇)。别勒古台利用优势,将两膝压在不里孛阔背上,扭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脊骨折断了。我们在后面还要看到,这位征服者采用很相似的方式,消灭掉他的另一个对手,巫者阔阔出……。① ③ 朵罗安孛答兀,在蒙古语中的意义为“七座山”,《秘史》第136. 页(译文)。 ④ 《元史》(克罗斯译,第15 页)将主儿勤人的被击败和他们首领的被擒,中间隔开几个月。据《元史》, 主儿勤首领的被擒是在另一个战役,在“帖烈徒之隘”,这就是《秘史》的“迭列秃口子”。 ① 《秘史》,第137 节。 ② 《秘史》,第137—138 节,鲍乃迪译,第68 页。 ③ 格鲁塞这里本作“有赫拉克勒斯一样的力量”,不及《秘史》“有一国不及之力”为真切,所以这里采用《秘史》原文,符号是译者加的。——译者 ① 《秘史、第140 节,孛阔在蒙古语中,其意义为“角力者”、“力士”。关于阔阔出的死,参阅下文第三章第八节。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依照拉施特的编年史,成吉思汗杀死主儿勤首领们之后,就发兵攻击兀都亦惕篾儿乞的部长脱黑脱阿,这次战役是在蛇年,回历593 年,即公元1197 年。成吉思汗击败兀都亦惕篾儿乞人于蒙惕察②,《元史》作莫那察(Mouna-tch'a)③。在本章第九节,我们已经说到,成吉思汗将这次战役所得到的战利品全部送给汪罕。此后不久,汪罕自己去打篾儿乞人并击败了他们之后,④举动则全然不同,因为依照成吉思汗后来责备他的话,他没有送一点战利品给成吉思汗,这是不顾盟约的一种表现。而且客列亦惕君主这一次出兵取得的成果应该是比成吉思汗所获更为重要,因为汪罕在这个时候迫使篾儿乞惕人的首领脱黑脱阿逃到贝加尔湖东岸的巴儿忽真,并杀死脱黑脱阿的儿子脱古思别乞[1],掳其两女忽都黑台和察阿儿温及其两弟豁都[2]和赤刺温⑤。不久之前当成吉思汗帮助他恢复元气的时候,这个客列亦惕君主当时是何 等衰弱不振,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他的势力达到了可以不要他的盟友的程度。这次汪罕战胜篾儿乞人的战事,据拉施特记载,是发生在大约马年,即回历594 年,即从公元1198 年2 月开始的那一年。 第十三节 关于以下各事件的日期程序 羊年,是从回历595 年拉比(Rabi)月(按拉比月指回历2月)2 日开始,而这个月是从公元1199 年1 月31 日开始,拉施特在这一年的编目之下, 叙述成吉思汗和汪罕的联军第一次向乃蛮人作战,我们将要看到,实际上这是攻击乃蛮人的两个国玉之一,不亦鲁黑以及他的将军可克薛兀撒卜刺黑(拉施特作Koksaku-Sabraq)。猴年,就是 [1] 回历596 年,即公元1200 年①,在这一年的编目之下,这位波斯史家叙述成吉思汗对泰亦赤兀惕首领们,阿兀出、忽秃兀阿秃儿和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的斗争。鸡年,就是回历597 年,即公元1201 年②,在这一年的编目之下, 拉施特叙述札木合由一个各部落的联盟推举为古儿汗(按格鲁塞在这里作Anti-khan,兹从《元史》的局儿罕,译为古儿汗,下同)。犬年,就是回历598 年,即公元1202 年③,他在这一年的编目之下,叙述成吉思汗对塔塔儿人的战争,这一个日期和《元史》的日期相符合,《元史》将这一次战争列在中国历的壬戌,等于公元1202 年。此外,也就是在1202 年,拉施特讲述了成吉思汗和汪罕对这些结成联盟的各部落进行的最后一次战役。 ②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111 页。在这里波斯历史所说的火拉木拉地方,很难觅得准确位置。 ③ 《元史》,克罗斯译,第16 页。 ④ 拉施特说,这是在不奇儿克埃儿;别列津的对音为Bokir-kéger(第111 页),克儿(Ke'er)的意义为” 草原”。 ⑤ 《秘史》,第157 页。这些名字,在别列津对于拉施特原文的对音中,混淆不清,第111 页,将察阿儿温变做赤刺温,因此将脱黑脱阿女儿和兄弟的名字说重复了。 ① 拉施特所说的事实,据他自己所指出的,是发生于蒙古人的猴年,这一年,他说,从回历596 年拉比月2 日开始,这个月从公元1200 年1 月2O 日开始。实际上,中国的猴年(庚申)从公元1200 年1 月18 日开始。 ② 鸡年,拉施特说,从回历597 年术马大(Djoumada)月(按:即回历5 月)1 日开始,即公元1201 年2 月7 日开始,实际上,中国的鸡年(申西)从公元1201 年2 月5 日开始。 ③ 犬年从回历598 年术马大月1 日开始,这个月从公元1202 年1 月27 日开始,这是拉施特的算法。实际上,中国的犬年(壬戌)从公元1202 年1 月26 日开始。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元史》里面可以作为日期的标准点的,只有这个征伐塔塔儿人的壬戌罕(公兀1202 年),但在各事件的先后次序上和上述的约略相同。征伐篾儿乞惕人以及他们的首领脱黑脱阿逃到巴儿忽真的事件,我们在上面已经依照《元史》提到了,在这次事件之后,《元史》依序讲述了:成吉思汗和汪罕对乃蛮人首领不亦鲁黑和可克薛兀撒卜剌黑[1](《元史》前一人作不鲁欲, 后一人作薛吾撒八刺①)的战争——之后,对泰亦赤兀惕首领们的斗争——之后,札木合被举为古儿汗——之后,对塔塔儿人的战争,这次战争我们已经说过,是列在犬年,1202 年。 由此可见,中国史源和波斯史源在上述各事件的日期排列是彼此相同的。相反,蒙占的史源,《秘史》,却向我们提出一种相当不同的次序。大约在我们现在所说到的时期前后,《秘史》叙述了:1.札木合被举为古儿汗; 2.对泰亦赤兀惕人的战争;3.对塔塔儿人的战争;4.对不亦鲁黑和可克薛兀撒卜刺黑的乃蛮人的战争。可注意的是这种排列方法乃是最方便地将各项事实聚集起来的方法;也是在增长兴趣之中叙述这些事实的排列方法,可以使叙事搬到最为戏剧性的活动上去,《秘史》在这种地方真是具有史诗的风格。 然而,纵使这种排列方法在讲述故事的观点上有它的长处,而我们还是信守其它两种史源的排列次序,因为它们显然证明在日期问题上下过一番功夫, 即使不是完全可信,至少还是值得肯定的。 第十四节 成吉思汗和汪罕对乃蛮人的战争 我们如果相信波斯的史源,看来客列亦惕汪罕和成吉思汗举兵攻打乃蛮人是在大约公元1199 年之际。乃蛮人的国家自从他们的国王亦难赤必勒格死后,实际上已经被他的两个儿子分为两个部分了,一部分归塔阳太不花[1], 另一部分归不亦鲁黑①[2],他们因为争夺一个妃妾而彼此失和。塔阳统治平原上的各部族,似乎是在有许多湖泊的科布多地区方面,不亦鲁黑在多山地区,朝着阿尔泰山这一方面。成吉思汗和汪罕暂时不去侵扰塔阳,他们进攻不亦鲁黑。不亦鲁黑在这个时候正驻在兀鲁黑塔黑(“大山”)和溑豁黑河② 附近。成吉思汗和汪罕兵临,他退走到阿尔泰山的另一方面,直至于忽木升吉儿地方和乌泷古河之上。 《拉施特书》和《秘史》告诉我们,乃蛮人的一个名叫也迪土卜鲁黑的那颜③怎样在哨探时候遇到敌方先锋队,因为马的肚带断了,他被敌人所俘。 ① 《元史》的不鲁欲应系不欲鲁之误,倒置了两字。又《元史》将曲薛吾撒八剌认做商人,“太祖本纪” 有云:”……帝复与乃蛮饶将曲薛吾撒八刺二人遇”,又有“曲薛吾等察知之”等语,似误。——译者(翁按:校正版将曲薛吾译为齐苏,撒八刺译为实巴尔仍分为二人,而且王罕的子伊勒哈抵追及齐苏而未提及撒八刺(或实巴尔),惟《秘史》和《多桑书》则作为一人。) ① 《秘史》158 节称他为古出古敦不亦鲁黑(Gutchugudun Bouyirouq)。不亦鲁黑是众所周知的突厥称号, 在八世纪的鄂尔浑突厥碑文里面已经出现,畏吾儿佛教文学里面也有。 ② 在《秘史》里面作溑豁黑水,中国史家称之为索河(So-ho 或So-ha)或者就是指科布多河的上游(伯希和,《亚洲学报》,1920,1,172)。 ③ 海涅士的对音作Yédi-Toublouq(第39 页)。《拉施特书》作Yédi-Toqlouq(别列津译第112—113 页, 原文,第182 页)。《元史》作也的脱孛鲁(克罗斯译,第16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至于不亦鲁黑,他被联军追赶,由乌泷古河一直到阿尔泰山附近的乞湿泐巴失湖。④[3]拉施特说,不亦鲁黑结果逃到叶尼塞河上游的谦谦州人地方,[4]这一种人和现今唐努都哇的乞儿吉思人同种⑤。 然而乃蛮人的抵抗力量远远没有被粉碎。当汪罕和成吉思汗带领人马踏上归程的时候,被乃蛮人的一个首领名叫可克薛兀撒兀刺黑①的所阻,拉施特称他为“不亦鲁黑的别乞们的别乞”。这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将其军队设置在一个《秘史》称之为巴亦答刺黑别勒赤儿的地方,②这个地名使我们立即联想到拜塔里克河,这条河的确是横贯在开往科布多和乌泼古河作战后又返回土拉河地区的军队的归去路上。双方军马列阵备战,但是由于天色已晚,成吉思汗和汪罕决定等到明天再战,于是下营过夜。 就在这一天夜里,汪罕于虚燃许多灯火使人不疑之后,未曾通知成吉思汗即卷起营盘而走,让他单独地并且危险地暴露在乃蛮人进攻之前。客列亦惕君主这种举动,无疑是背叛盟友的行为,这种背盟行为因此成为这位蒙古英雄后来难忘的怨恨之一③。煽动这种背盟行为的人,好象就是札只剌惕人的首领札木合,在这一次出征中他跟随着汪罕。札木合甚至虚伪地责备成吉思汗没有参加狂罕的撤退,他对汪罕说:“前些时候,帖木真曾派遣一些使者到乃蛮人那里去,他现在不跟随你了。无疑他是投降乃蛮人呢。罕啊!我是守着故士的白翎雀儿,帖木真是散归的告天雀儿!”④或另照一种说法,札木合对汪罕说:“我于君是白翎雀,他人(指成吉思汗)是鸿雁。白翎雀寒暑常在北方,鸿雁遇寒则南飞取暖。”⑤传说中有意提到一个名叫古邻把阿秃儿的①客列亦惕人的贵族,认为札木合此举为不忠实,提出抗议。他对札木合说:“你怎能这样说你的安答呢?” 黎明时候,成吉思汗发觉他被汪罕所抛弃。他立即自行退却, 经由额坯儿阿勒台隘口②退到撒阿里客额儿③[5]的草原,即肯特山地区他平常驻营的地方。 ④ 《秘史》158 节作乞湿泐巴失湖。《拉施特书》作Qizil-tash(原文,页182)系Qizil-bachi 之讹,有如别列津所指出(同上书,第112 页和280 页)。《元史》作黑辛八石之野(克罗斯译,第16 页)。我们地图上只有乞湿阿杜儿高山,在乌泷古和它的湖的北面,在乌泷古流域和黑也儿的石湖流域之间,是阿黑答黑阿勒台山的屏障。乞温泐巴失湖,我们以为即乌泷古湖,乌泷古河流入该湖。 ⑤ 别列津译,第112 页。 ① 《秘史》,第159 节。《拉施特书》,别列津本,原文,第184 页。《元史》,克罗斯译,第16 页,误为商人,曲薛吾和撒八刺。 ② 拉施特说(第113 页),巴亦答刺黑别勒赤儿是突厥名字,而被蒙古人照他们自己拼法改变(这可以证明,乃蛮人的确是突厥人)。别勒赤儿的意义为“山谷的隘口”。 ③ 迦恩和我们一切史源的论据相反,他以为成吉思汗这里有背叛行为,他欲因此使人们觉得他的合作是有价值的(《亚洲突厥人和蒙古人从原始时代至1405 年史》)。 ④ 参阅《秘史》,第160 节,和《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114 页。(这里散归的告天雀儿是引自《秘史》原文。格鲁塞作”I'oiseaudepassagequicriehautdautleciel”,“白翎雀”和”守着故土”也是引《秘史》原文。——译者) ⑤ 《元史》克罗斯译,第20 页。但是这个史源将札木合这一段话记在后面,在1202 年编目之下。(这一段引语,译者也是照《元史》引入。——译者)这是将史实安排最恰当的地位。成吉思汗生平事迹,因为故事流传感动个人起见,蒙古的、中国的和波斯的引述者往往将日期重作安排。 ① 古邻属于兀卜赤黑台部落,见《秘史》第160 节。 ② 额侄儿阿勒台是依照别列津在《拉施特书》里面的对音(页115,原文页186)。额垤儿(Eder)河是色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但是汪罕却自食其背盟行为带来的恶果。拉施特说,他抛弃了成吉思汗之后,前往答答勒脱豁拉地区驻营,而他的儿子亦勒哈(伊勒哈)(Ilqa), 就是以桑昆的头衔更为著称的人,[7]和他的似乎统率殿后部队的兄弟札哈敢不驻营在额埋儿阿勒台的森林附近,这个地名显然和《秘史》所说的“Ider-Altal”相同。④ 据拉施特说,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札合敢不和桑昆完全出其不备被乃蛮人的一个首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所追袭。《秘史》仅仅说,客列亦惕军队在这个时候到达帖列克秃隘口,[8] 可克薛兀撒卜刺黑、追踪而至,发动突袭将他们击溃,抢去辎重以及妇女和畜群⑤。《元史》在它这一方面则说,这是札合敢不和亦勒合桑昆被乃蛮将军所袭击,亦勒合(即享有桑昆称号的)奔投他的父亲汪罕⑥。汪罕的形势变得如此不利,以致在他那里的两个人质,即篾儿乞惕首领脱黑脱阿的两个儿子忽图和赤刺温能够乘机逃走,他们沿着色楞格河下趋至于贝加尔湖旁边和他们的父亲相会。 在危急之中,汪罕迫不得已求援于成吉思汗,这位在几天以前他曾以极不忠实的行径来对待的人。如果我们根据成吉思汗子孙所编撰的史书原文(我们没有其它史源)①,成吉思汗此时表现得非常宽宏大量。他马上应允客列亦惕汗的请求,派遣他的“四大战士”(朵边曲律)dorben kulu'ud)去援助汪罕,他们是: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与赤老温。时间已经迫切。援军未到之前,乃蛮人首领可克薛兀撒卜刺黑在把战利品藏到隐蔽地方之后,复来攻击客列亦惕的桑昆,同他在忽刺安忽惕地方展开一场激战②。客列亦惕人的两个主要将领特勤忽里[9]和亦突而千余答忽已经战死③。桑昆的马腿中箭,险些被擒……。正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怒马奔腾的四个成吉思汗的将领。他们营救了桑昆以及客列亦惕的军队,重整阵容,赶走了乃蛮人,又将被掳掠的所有物品与人员,交还给桑昆和汪罕。 《拉施特书》在这里比《秘史》说的要罗唆些,他告诉我们说成吉思汗把一匹名叫赤乞波拉的好马给他的亲信博尔术骑坐,这匹马只要用马鞭轻抚一下它的鬣毛,就会奔走如飞。在战斗中,博尔术乘此良马疾驰往救正难以支持的桑昆,但是此马凝立不动,直至它的骑士想起来了向这匹尊贵的禽兽用“成吉思汗式的抚摩。”① 楞格河的一支西支流。这条河是流向我们刚才所说的拜塔里克河的极北,为杭爱山脉所隔开。 ③ 在《拉施特书》里面,作撒阿里客额儿,原文,页186,别列津译,页115 和238。《多桑书》(I,41) 以为撒阿里客额儿应该向肯特山东面山坡,在斡难河和寅各答河流之间寻觅。(参阅别列津译,前引,XIII, 页233)。客额儿(Ke'er)的意义为”草原”或“荒野”。[6] ⑤ 《秘史》,第162 节,《拉施特书》,第115 页。 ⑥ 《元史》,克罗斯译,第16—17 页。中文作亦剌合(=Ilqa)。 ① 但是我们可以提到,在中国和在阿哲儿拜占的成吉思汗系的君主,就是《元史》和《拉施特书》的材料即为他们所收集,他们两者都是客列亦惕公主,札和敢不的女儿、汪罕的侄女莎儿合黑帖泥的后裔。还可以注意的,札合敢不,在这两种史源里面,是很明显的受到宽待,而汪罕则表现出为残杀兄弟的凶手,寡言,忘恩负义,不忠不信,胆怯,最后他成为年老几乎精神失常的人。 ② 《秘史》,第163 节,鲍乃迪,第82 页。 ③ 《拉施特书》,第116 页。 ① 《拉施特书》I,页116;原文,第188 页。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汪罕承认他此时对于成吉思汗欠下了莫大的恩情债。《秘史》扼要地记载了他的话:“在前,他的好父亲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他儿子将我输了的百姓又差四杰救与了我。欲报他的恩,天地护助知也者。”②他也要报酬博尔术。这位勇敢的那颜当天正在成吉思汗身边值班,但是成吉思汗允许他去接受客列亦惕君主的酬报。汪罕赠与博尔术表示荣耀的衣服一件,金杯十个。博尔术带回这些财宝的时候,跪在成吉思汗面前,如同一个罪人般责备自己为了接受外国君主的礼物而一时忽视了对于自己汗王所应尽的义务。像这样的绝对忠诚,可见这位未来的世界征服者知道如何感动他的部下。③ 上述事件,拉施特都记在羊年,回历595 年,就是公元1199 年。 第十五节 各部落第一次联盟对抗成古思汗和汪罕、年代不确定 《拉施特书》和《元史》,在记述了上面所说的对乃蛮人的战争之后, 叙述成吉思汗对泰亦赤兀惕人的一次出征,这些征服者的同族兄弟,已经变成了他的最可痛恨的敌人。在猴年,回历596 年的春天,即公元1200 年的春天④,《拉施特书》说,成吉思汗和汪罕在撒阿里客额儿地区召集一个库里尔台大会之后出发和泰亦赤兀惕人作战。波斯史源和中国史源都是先述这个战争,之后才提到札木合被举为古儿汗(《拉施特书》把它归入1201 年的编目之下)。 与此相反,《秘史》是先说札木合的被举,后说对泰亦赤兀惕人的战争, 不能否认,这样分叙史事是有助于更好了解这些事实的。 毫无疑义,这个札只刺惕人的首领札木合,从前曾是成吉思汗的安答或盟兄弟,现在变成了他的劲敌,事实上是所有这些联盟者的灵魂。然而当拉施特告诉我们成吉思汗和汪罕于1200 年春天出发攻打泰亦赤兀惕人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札木合。这位波斯史家仅仅列举了泰亦赤兀惕的各个首领: 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阿兀出把阿秃儿(拉施特称之为汪忽哈忽赤)[1]、忽邻和忽都兀答儿(拉施特在这里称之为忽都答儿),而篾儿乞人的首领脱黑脱阿也从巴儿忽真地方派他的两个兄弟,忽秃和斡儿臣来增加他们的力量。拉施特继续说,同盟军在斡难河草原会齐并举兵迎战成吉思汗和汪罕, 但是被击败了。成吉思汗——这也是拉施特所说的——追赶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2]和忽秃,直抵月良兀惕秃刺思[3],似乎在这个地方杀死他们(?)。① 《元史》叙事的次序和《拉施特书》相同,也说成吉思汗和汪罕击败泰亦赤兀惕人于斡难河上游的岸上②。 ② 《秘史》,第164 节。(这一段引语,对照《秘史》,引入,原注说这里是第164 节应作第163 节。— —译者) ③ 《拉施特书》,I,第117 页。 ④ 根据《拉施特书》,这个猴年从回历596 年拉比月(3 月)20 开始,这个月从公元1200 年1 月20 日开始。实际上,猴年(庚申)是从公元12oo 年1 月18 日开始。90 ①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第118 页。伯希和,《通报》,1930,200——猴年,569(1200)。 ② 《元史》,克罗斯译,第17 页。91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拉施特和《元史》都接着说各部落因为对成吉思汗和汪罕的势力日益强大感到畏惧,于是结成一个同盟。发起这个联盟的是哈塔斤人和撒勒只兀惕人。成吉思汗曾经要求这两个部落归附于他,他们的首领用羊肠或腊肠批使者之颊。他们和泰亦赤兀惕首领们——或至少是和生存的泰亦赤兀惕首领们,以及朵儿边人(亦作朵鲁班)、翁吉刺惕人及塔塔儿人相联合,共同用庄严的誓词相约束。这些部落的首领们献祭一马、一牛、一羊、一狗,对天地表达决心,然后一起出发袭击成吉思汗。然而在翁吉刺惕人的首领当中, 有德薛禅,即成吉思汗的岳父在内。德薛禅秘密通知了他的女婿。成吉思汗和汪罕于是联合军马,从斡难河附近的虎敦湖①前往迎战,将联盟者击败于捕鱼儿湖附近②。——《元史》所说与此相似,它说联盟人等杀白马宣誓,其地点是在阿雷泉③。中国历史在此后告诉我们,德薛禅(《元史》称之为迭夷) 遣人通知其婿成吉思汗,除对音外,其余和拉施特所说一样。 在还没有到1201 年的编目以前,这就好像就是指上一年的年底,拉施特告诉我们,成吉思汗还在那里和篾儿乞惕、泰亦赤兀惕以及塔塔儿人的首领们的联盟作战,这一回领导联盟军的是篾儿乞惕人斡兰兀都儿④。成吉思汗击败联盟军子答兰捏木儿格思(“七十件外衣”),《秘史》也说到这处地方, 但是认为是成吉思汗对塔塔儿人的四个部落作战的场所⑤《元史》和拉施特记载说,此后不久,翁吉刺惕人来向成吉思汗的兄弟拙赤哈撒儿输诚,但是拙赤未曾理解成吉思汗的意图,竟拒绝了他们,这样就将他们推到敌对一方⑥。他们于失望之后往投成吉思汗的仇敌札木合⑦。 第十六节 札木合被拥立为古儿汗 拉施特的叙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向我们叙述一个伯牙吾惕部落老人,“照蒙古的习惯用押韵的词句”做的一个奇异的预言,这个老人说:“乞牙惕禹儿勤(即主儿勤)部的撒察别乞想自立为皇帝。 ① 无疑这是虎亦敦河的沼泽之一,这条河是浯勒札的西支流,而浯勒札是斡难河的南支流。《元史》称为虎图译。 ② 《拉施特书》,别列津,第120 页。《元史》称为亦列川。 ③ 《元史》,前引,第17 页。霍涅斯将《元史》的阿雷泉等同于阿勒灰不刺阿,即《秘史》141 节的“阿勒灰泉”。(霍渥斯,英国皇家学会会员,所著《蒙古史》,1876—1888 年出版,1927 年增订。只出三册(1)蒙古本部,(2)鞑靼人,(3)在波斯的蒙古人。未完成的:(4)察合台汗,(5)帖木儿汗国。— —译者) ④ 《拉施特书》,前引,第122 页,123 页。 ⑤ 《秘史》,第153 节。《元史》以塔塔儿人首领被成古思汗所击败的名叫阿刺兀都儿(A-la-wou-tou-eul), 可以联想到拉施特在这里所说的斡兰兀都儿。但是在《拉施特书》里面,斡兰兀都儿是箴儿乞惕人,不是塔塔儿人。参阅《元史》,克罗斯译,第18 页和《拉施特书》,前引,第122 页。可见我们各种史源在细节上是如何彼此矛盾。 ⑥ 《拉施特书》,第123 页。《元史》,前引,第18 页。 ⑦ 这是在回历597 年,等于公元1201 年(《拉施特书》,第124 页)。92 ① 札木合被举的称号,格鲁塞这里作“anti-cesar”,他处或作anti-khan,在本市之内,作古儿汗(gour-khan) 前后不一致。按所有重要史籍,都说札木合被举为古儿汗(《元史》作局儿罕)。《秘史》说他被举为皇帝,蒙古人没有皇帝的称号,汗等于王,古儿汗等于帝,所以《秘史》所说皇帝也就是古儿汗的意思。格鲁塞既前后不一致,译者兹概译为古儿汗。——译者。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诡计多端的札木合也有这个企图。杰出的弓箭手拙赤哈撒儿,也有这种欲望。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只有成吉思汗独具统治的天才和领袖的品格。”②这几行文字是很有趣味的——纵使是在享后所做的预言——在于它特别揭露了拙赤哈撒儿的野心,他是成吉思汗昆弟里面最堪注意的人物③。 在所有这些对手里面,最可畏的显然是札木合。这个札只刺惕人首领, 所有史籍都说他性情浮猾、诡计多端与毫无信义,很久以来,他就将和成吉思汗结为安答,即盥兄弟的事抛到脑后了。《秘史》说,在鸡年;《拉施特书》说,在回历597 年,两种说法都是指公元1201 年④,组成了一个有利于他的集团,包括哈答斤、撒勒只兀惕、亦乞刺思、翁吉刺惕、蔑儿乞惕、泰亦赤兀惕部落,加上塔塔儿人的四个部落,还有一部分乃蛮人,不用说,札木合自己的部落——札只刺惕,当然也包括在内。参加这个集团的首领们有哈答斤的巴忽搠罗吉,塔塔儿人的合只温别乞和札邻不合,亦乞刺思部的士格马合,翁吉刺惕部的迭儿格克、额篾勒和阿勒灰,火鲁刺思部的绰纳黑和察合安,蔑儿乞惕部的脱黑脱阿别乞——泰亦赤兀惕部的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同部的豁敦斡儿长和阿兀出把阿秃儿,斡亦刺惕部的忽都合别乞[1]和乃蛮两个国王之一,在上面说过的不亦鲁黑。①从以上所列举,人们可以看出这是包括蒙古四境的部落,因为从蒙古东部的塔塔儿人到北边森林的斡亦刺惕人,到贝加尔湖之西并且直到蒙古西部的乃蛮人全都包括在这个同盟之内。 关于同盟者的集中地点,我们的各种史料各执一词,很难使他们趋于一致。《秘史》第141 节,关于泰亦赤兀惕人的,说是聚会在阿勒灰不刺黑地方, 即阿勒灰泉[2],但是它在下面说,各联盟部落随即顺着额儿格涅间下趋, 这条河,符拉基米尔佐夫以为就是阿儿浑河,即客鲁涟河下游,这似乎是很对的;之后,这些部落从这个地方往刊河(Kan)[3]的一个岛上聚会。拉施特只说刊河,他将这条河名对音为谦(Kem)河,而《元史》则作键(Kien) 河。有人欲将它认做叶尼塞河,这显然是不对的,因为《秘史》这里所说的是一条名叫刊(Gan)的小河,是阿尔浑河右边的一条支流②。最后,《元史》记载这些部落是在秃律别儿河上聚会,有人又将它误解为土拉河③,这肯定不对。所有加入联盟备首领郑重宣誓以相约束,他们发誓说:“我们里面如果有背叛盥誓的,就将他摧倒像这块土地,将他削碎象这些树木。”说完,他们将一片土地弄蹋在河水里面,举刀砍下树木的枝干①。他们宣告札木合为古儿汗②,这个名称是受突厥斯坦的哈刺契丹君主(参阅本书第17 页)的影响。 之后,他们准备出发突击成吉思汗。 ② 《拉施特书》,第122—123 页,[别列津改不儿勤(burkin)为禹儿勤(yurkin)原文,198]。下文(第170 页)将要说到成吉思汗对于拙赤哈撒儿的怀疑,一时冲动,将他禁押起来。 ③ 参看后第三章第七节,拙赤哈撒儿被误会或是有理由的被认为有野心和忌妒心,有如萨囊彻辰所说,至十七世纪还存在的习惯。(《蒙古桓流》卷三,沈曾植注语以为此书对于哈撒儿多诬词。——译者) ④ 《拉施特书》,前引。《秘史》,鲍乃迪译(附录)。霍渥斯“The Kirais and Prester John”J.R.A.S.1889, 393。(翁按:汪罕有“prester John of Asia”之称。他是景教徒“亚洲的约翰长老”。) ① 《秘史》141 节列举。 ② 《秘史》,141 节。《拉施特书》,前引,第124 页。《元史》,前引,第18 页。参阅别列津的辩证, 前引(XIII),第288—289 页。 ③ “秃律别儿”可能是现令地图上的阿儿浑河的一条小支流被称为Dierboul 的,在涅尔琴斯克(尼布楚)之南。很近上面提到的刊河?94 ① 《元史》,前引,第18 页。 ② 根据穆斯林作家,“古儿汗”的意义为”汗中之汗”。参阅巴托尔德“Gourkhan”(EncIsl,II,页195)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然而秘密保守得不好。火鲁刺思部的一个名叫豁里歹的人奔往成吉思汗处告密,这时候,成吉思汗正在古连勒古地方③。拉施特说,豁里歹乘一匹快马飞奔。傍晚时候,他在路上经过泰亦赤兀惕人的营盘,有他本部落的人在内。他在那里换了一匹马再跑,几乎被一队带着白毡帐到新即位“古儿汗” 那里去的联军捉住。豁里歹侥幸逃过了他们,到达成吉思汗的地方。④成吉思汗得报立即求援于客列亦惕汪罕。汪罕前来相会,两个盟友引兵顺着客鲁涟河下趋。成吉思汗派阿勒坛、忽察尔和答里台做前锋,汪罕也派他的儿子桑昆、兄弟札合敢不和必勒格别乞前往。我们还难于确定《秘史》所说的这支先行队伍经过那些地方,书中记载说:在额捏坚归列秃、扯克撤儿和赤忽儿忽等地安置了瞭望哨。⑤ 但是无论如何,这是在上面所说的最后一个地方赤忽儿忽,阿勒坛遇到了札木合的先锋队。《秘史》说,第二天,两军相遇于阔亦田地方,⑥[4] 而拉施特则说是在也迫豁儿晃⑦。和成吉思汗与汪罕对面而列成阵势的是在札木合指挥之下的联盟军,他们是:泰亦赤兀惕首领阿兀出把阿秃儿、乃蛮人首领不亦鲁黑、斡亦刺惕首领忽都合别乞、篾儿乞惕首领脱黑脱阿别乞。不亦鲁黑和忽都合都是珊蛮(巫师),在双方交战之前,用幻术招致狂风暴雨, 欲昏迷成吉思汗方面的人。但腾格里(天)保佑,这场风雨反扑向联盟军。在一片昏天黑地之中,札木合的人同时被戌吉思汗和上天震怒所侵袭,纷纷滚堕入山谷深涧里面。札木合承认这是腾格里反对他,联盟就这样溃散了① 乃蛮人返回阿尔泰山前面他们的领地,[5]篾儿乞惕人和斡亦刺惕人返回他们贝加尔湖的森林,泰亦赤兀惕人回到斡难河旁边,而札木合返回阿儿浑地区②。 以上所述札木合的被拥立以及他的兵败于戍古思汗,根据拉施特的记载,是发生在鸡年,回历597 年③。 和他的“Vorlesungen”页123.注260。巴鲁克(W.Baruch)以为,“古儿汗是原来突厥的头衔,古儿(guour) 等于kuro 或kul,见于《鄂尔浑碎文》。”海涅士(Wort,52)将古儿译为世界的或普遍的。科瓦列夫斯基词典(III,2636)将”古儿”译为“群众”、“多数”。 ③ 《秘史》,第141 节,关于古连勒古,参阅本书第54 和65 页。 ④ 《拉施特书》,第125 页。 ⑤ 《秘史》,第142 节。 ⑥ 《秘史》第142—143 节。 ⑦ 别列津译本,页125,原文,页201,参阅页29O。《元史》作海刺儿帖尼火鲁罕(克罗斯译,页19)。95 ① 《秘史》,第143 节,鲍乃迪译,页70—71。《元史》(克罗斯译,页19)和《拉施特书》(页125) 更为切实,以为所以取胜凭的只是成吉思汗以及如《元史》所说歼灾敌人的是他的同盟者本身的力量。 ② 《秘史》,第144 节说札木合回到额儿格涅河地方。 ③ 《拉施特书》,I,页124,和II,页108。鸡年从回历597 年术马答月(回历5 月)日开始,这个月从公元1201 年2 月7 日开始。实际上,中国的鸡年(申酉)我们看到过,开始于1202 年4 月5 日。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可注意的是,只有《秘史》将乃蛮巫师招致风雨的战役紧接他说是发生在札木合被拥立之后。拉施特和《元史》将这件事归人成吉思汗和汪罕第二次与同样的联盟者作战的时候,而这第二次战役,上述两种史源都说是发生在1202 年④。篾儿乞惕人首领脱黑脱阿从巴儿忽真他的退避地方重新出来, 和乃蛮人首领不亦鲁黑联合,而不亦鲁黑又刚联合起了斡亦刺惕首领忽都合别乞以及朵儿边人、塔塔儿人、哈答斤人、撒勒只兀惕人,简言之,即前一年的所有联盟者。拉施特特别指出,他们是在不亦鲁黑的地方会齐,从那里出发去攻击汪罕和成吉思汗,这两人此时正在兀勒灰昔勒只兀术惕[6]方面①。此事发生在1202 年的秋天。成古思汗和汪罕退向哈刺温只敦山,拉施特说,这座山位在中国(金人)的边境,邻近汪古人的地方,这样就使我们有可能向南兴安岭的迤西山脉方面寻找这个地方。正在这个时候,联盟军或无宁说乃蛮巫师所招致的巫法发动了攻势,“念咒语并且向水中抛投石子”, 但这却反伤了他们自己与他们的同盟者。“风雪是如此之猛烈,以致许多人(成吉思汗的敌人方面)手足被冻僵。在夜间昏黑之中,人马纷纷堕入深谷。” 不亦鲁黑穿过阔亦田②地方败走,严寒气候继续向他的士卒肆虐,联盟就此溃散③。 《元史》以枯燥乏味的笔法将同样事实、同样的风雪交加,撮要地记在1202 年编年之下④。由此可见,上述两种情形,其实就是《秘史》在前一次战役的标题之下所叙述的一幕。蒙古的史源似乎把两次都是成吉思汗和他的盟友客列亦惕人指挥向札木合所统率的同盟军进攻的战役,合并为一个战役了。 《拉施特书》和《元史》此外还使我们知道,札木合本人根本没有参加“风雪的遭遇战”。他引兵去和他的盟友们相会,但是到达太晚,他的盟友们正在这个时候被天然的威力和这次战争所蒙受的损害震惊而溃散。如草原上真正的野蛮人所为,札木合毫不犹豫地乘他盟友们的失败而洗劫他们的物资,——这些人就是拥立他做古儿罕的人⑤。这种缺乏理性的举动,似乎使他的昙花一现般的霸业宣告终结。他只好投到汪罕,或者无宁说是投到汪罕的儿子桑昆那里去,他们收留他列为藩属之一①。 ④ 《拉施特书》,别列津译,页125,说在犬年,回历598 年等于公元1202 年。犬年从术马答月1 日开始, 该月从1202 年1 月27 日开始。《元史》说,在壬戌年,克罗斯译,第19 页,就等于在公元1202 年。96 ① 兀勒灰是条从兴安岭方面流出以人东戈壁小湖的河流(《多桑书》,I,64)。地图上没有和昔勒米亦术惕相同的地名,只有昔勒津河,经度44,纬度116。 ② 阔亦田(《秘史》)就是《元史》的“阙奕坛之野”。《元史》说,这个地方是第二次战役的场所(《元史·太祖本纪》)。——译者 ③ 《拉施特书》,前引,第126—127,293 页。 ④ 《元史》将哈刺温(赤敦)简称为阿兰,阔亦田作阙奕坛(克罗斯译,19 页)。参阅《秘史》,第183, 206 节。 ⑤ 《拉施特书》,前引,页127。《元史》,前引,页20。97 ① 拉施特说:汪罕和成吉思汗于战胜之后,共同过冬于阿赤阿(或兀赤阿),在晃火儿地方,距离哈刺温赤敦山不远,这座山,拉施特说在全国的边境,靠近汪古人的地方,接近长城,“这是一片无水的大沙漠, 只能饮用雪水”。拉施特还说,阿赤阿晃火儿靠近翁吉刺惕人从前过冬的地方(《拉施特书》,别列津译, I,页128)。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十七节 成吉思汗为泰亦赤兀惕人所伤、者勒篾的效忠 如果拉施特和《元史》把对札木合的斗争分为两次不同的战役,一次在1201 年,另一次在1202 年,而《秘史》似乎并为一谈。与上述两种史料相反,《秘史》比较详细地告诉我们在这次对札木合作战之后,成吉思汗遇到了一次显著的失败,几乎使我们的英雄丧失生命。这是蒙古史诗里面最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显示当时互相对峙的力量之间,形势还是变幻不定的。 成吉思汗于战胜札木合之后,追逐札木合的盟友之一,泰亦赤兀惕的首领阿兀出把阿秃儿。阿兀出在回到自己的兀鲁思之后,组织力量来抵抗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挥军向他进攻。我们当然不能准确地指出双方在什么地方交战的,但是《秘史》的上下文使我们领会,这应是在斡难河附近。战事激烈地继续直到天晚。胜负未决时,夜幕已经降临,两军相对露营而宿。戍吉思汗的脖子中箭受伤,这个箭伤是如此痛苦,以致使他丧失知觉。他的忠实部下者勒篾②,依照蒙古“医生”的方法,用口吮吸他伤口的淤血。伤者在半夜醒过来喃喃地说:“我的血干了,觉得很渴。”者勒篾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好他的主人之后,他出去,通过前哨,像影子一样径至敌营。他暗中摸索, 想在泰亦赤兀惕人的车辆里面寻得足以缓和成吉思汗寒热病的马奶子①。没有找到马奶,却很侥幸地发见一桶乳酪,带了回来而没有被人发觉。“他又去寻来水,将乳酪调开,给成吉思汗喝。”[1]成吉思汗喝了三口之后,叹息说: “我的眼已明,心已省了。”他坐了起来。晨曦开始初现。他看见自己流下的血,在地上形成一个泥洼,他问为什么人们不揩干净这个地方。者勒篾于是对他说明经过情形,自己怎样吮吸他的伤口,以及去敌营偷取乳酪。成古思汗问道:“如果被擒,你怎么说呢?”者勒篾沉着地答道:“我要装做投降者,说是被你剥去了衣服,我挣脱逃出的。他们必然相信,我然后跳上一匹马,骑了回来。”成吉思汗被如此的忠诚所感动,低声说:“从前在不儿罕山,你从篾儿乞惕人那里救了我的性命②,这次又口吮我的淤血,又为我找来饮料,是你救了我的性命!”这场朴实而庄重的对话,如一股高尚的气流, 掠过这个凶残的历史之中。③ 天大亮后,人们看见泰亦赤兀惕人的骑队已经散去,而将他们的“贱民” 抛弃。成吉思汗虽然负伤,仍然上马去招抚这些人。他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一个小山上面呼唤他。这是成吉思汗幼年时的救命恩人锁儿罕失刺的女儿合答安。她现在请求援救,因为泰亦赤兀惕人将要杀死她的丈夫,显然是怀疑他和成吉思汗有交情。成吉思汗赶去救他,但是已经太晚,合答安的丈夫刚刚被杀死。成吉思汗满怀怜惜地叫合答安坐在他的身旁。第二天,锁儿罕失刺本人也来了。成古思汗问他:“你和你的儿子们从前救了我,脱了我的枷,为什么这样晚才到我这里来呢?”锁儿罕失刺答道:“在我灵魂深处,我已经是忠于你了。但是我如果早来投奔,我这一家的妇女们就要被泰亦赤兀惕人所杀了。” ② 者勒篾是兀良哈部族人(《秘史》第170 节)。98 ① 额速特(esu'ud。esug 的多数)指“母马的奶”,与阿亦位黑(ayiragh)“酿好的母牛奶”有分别。(科瓦列夫斯基词典I,页8) ② 参阅本书第59 页。 ③ 《秘史》,第145 节。99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第十八节 者别的归附 和锁儿罕失刺同来归附的有一个名叫只儿豁阿歹的年轻人,他属于别速惕族,[i]这个氏族是泰亦赤兀惕人的藩属。在阔亦田战役之中,此人曾一箭射伤成吉思汗的马,这是一匹紫榴色而面白的骏马。成吉思汗对他提起这件事。他诚恳地承认说:“汗呵,你可以杀死我。我的血只能染污手掌般大一块地。如果恩赐不死,我愿为你效命,深水可以横渡,坚石可以粉碎。” 这个回答使成吉思汗欣然说:“凡敌人伤害了人,必然隐瞒不说。你如今却不隐瞒而明白相告,可以做我的伙伴!”为使这种坦白态度垂于久远,成吉思汗替只儿豁阿歹改名叫做者别,就是“箭簇”的意思①,这位青年军官将以这个名字永远名垂蒙古的史诗之中②。者别就是后来征服突厥斯坦、战胜波斯和斡罗斯的人③。拉施特也说到者别的归附,但是他所说的情形与此不同。在成吉思汗击败了别速惕人和泰亦赤兀惕人之后,者别和其它别速惕的战士们躲避起来以免被杀或被俘。“有一天,成吉思汗围猎时,者别偶然被卷人猎骑里面。成吉思汗认识者别,想自己去追赶他,但是博尔术当时请求让他去和这个战士决斗,于是成吉思汗允许把一匹紫榴色白面的马借与博尔术乘坐。博尔术向前发一枝箭,未射中者别。而者别比较准确,一箭射倒博尔术的马,射完之后他很快的就走开了;然而者别不久资粮断绝,毅然出来投到成吉思汗那里,愿为效劳。成吉思汗知道他勇敢,叫他带领十人,觉得满意, 任命为百夫长,再任命为千夫长,最后叫他做万人之长。”① 《秘史》继续叙述,在屠杀了泰亦赤兀惕首领阿兀出把阿秃儿、豁敦斡儿长和忽都兀答儿的部众之后,成吉思汗前往忽巴合牙[2] 地方去过冬。另外一个泰亦赤兀惕首领、成吉思汗的宿仇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就是他童年时候的迫害者,逃避在森林里面。塔儿忽台的家丁之一,巴阿邻部的失儿古额秃老人[3]和他的两子阿刺黑与纳牙阿乘塔儿忽台不备之际捉住了自己的主义。他们欲将塔儿忽台献给成吉思汗,这时候纳牙阿提醒他的父亲说,这位蒙古英雄痛恨谋叛行为:“塔儿忽台是我们的主人,不如放走他而去对成吉思汗说我们将塔儿忽台放走了。”于是他们依照纳牙阿所说的做了,成吉思汗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赞赏,对他们说:“你们如果背叛主人,我就要将你们处死。”于是他赏赐了纳牙阿②。这一类高尚事迹,在这位蒙古征服者的历史中比比皆是。 第十九节 塔塔儿人被成吉思汗所消灭 《拉施特书》③和《元史》④都将成吉思汗对塔塔儿人的决战列在1202年,即犬年。这两种史源都确认这次战争是发生在上面所说的对抗各部落联盟的、有乃蛮巫师呼风唤雪的那一场战役之前。 ① 《科瓦列夫斯基词典》,III,页2311。 ② 《秘史》,第147 节。 ③ 参阅本书第183 和211—212 页。100 ① 《拉施特书》,“部落”,关于也速惕,多桑译,I,第173 页,别列津译,“部落”,第208 页。 ② 《秘史》,第149 节,鲍乃迪,第74—75 页。 ③ 别列津译,I,页125 及II,页109,在回历598 年的编目之下,即从公元1201 年10 月1 日开始,至公元1202 年9 月19 日。但是也有关于蒙古历的狗儿年,这一年是从1202 年的术马答月(5 月)开始,这一个月从1202 年1 月27 日至2 月26 日。但这也有关蒙古犬年,这一年是从1202 年术马答月开始,这个月是从1202 年1 月27 日至2 月26 日,实际上,犬年(壬戌)是从1202 年1 月26 日开始。 ④ 克罗斯译,第19 页,在壬成年,即1202 年的编目之下。101 第二章 蒙古国家的形成 如果我们在叙述时候和《秘史》相同,将以上次序颠倒,那只是为了叙事清楚而已。 塔塔儿人分为好些部落,而主要的部落,似乎是察阿安塔塔儿人(=白塔塔儿)和阿勒赤塔塔儿人。《秘史》说,成吉思汗在答兰捏木儿格思地方向他们发动攻击,①这个地方在上面说过,这就是拉施特所说的成吉思汗击败塔塔儿人、泰亦赤兀惕人和篾儿乞惕人各部落的地方②。别列津向捕鱼儿湖方面喀尔喀(合勒合)河口寻找这个地方③。战事开始以前,成吉思汗预先禁止他的部下于获得全胜之前不得肆行掠夺:“只有当完全胜利后,才能共分所得战利品。”还命令说,如果初次进攻失败,无论如何必须返回再战;“不返回者斩”。塔塔儿人被击溃了,成吉思汗占领敌人的“兀鲁恩”④一直至于兀勒灰失鲁格勒只惕地方。这个地方或者向阿哲儿刊方面寻找,或者,无宁向失勒津方面寻找,这条河也从兴安岭流到戈壁里面⑤。 然而严重的违犯纪律的事件发生了。不顾成吉思汗命令,成吉思汗的动摇不定的叔父答里台⑥、他的同祖昆弟忽察儿和亲王阿勒坛,不等大家分配战利品,就开始抢夺财物据为己有。凭着他们的亲贵身份,自以为是超乎成吉思汗所制定的札萨克(法令yassaq)和“禁今”之上。对于这种行为,不得不做出做戒,因为违法乱纪发生在这样高的阶层,容易引起效尤:阿勒坛岂不是蒙古最后一个汗王忽图刺的亲生儿子么?他不服从命令,岂不预示将来要背叛么?必须执法不饶,成吉思汗命他的亲信者别和忽必来前去没收了这三个血统亲王所聚集的战利品。他就这样重新整顿了军纪,然而答里台、阿勒坛和忽察儿为此心怀怨恨,他们很快就脱离成吉思汗投向客列亦惕汪罕那里,并且煽动汪罕攻击成吉思汗。① 众多塔塔儿人俘虏的命运有待决定。在这一问题上,成吉思汗也表现得坚定不移。他召集一个秘密军事会议,史诗述他所说的话:“在先,塔塔儿人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乘我们胜利了,可将他们男子似车轮高的尽诛了, 余者分做奴婢使用。”成吉思汗的同父异母兄弟别勒古台,于参加会议之后出去,不谨慎地将这个决议告诉了一个塔塔儿人俘虏也客扯连[l]。 ① 参阅《拉施特书》,“部落”,别列津译,第51 页。(作秃秃忽里兀惕塔塔儿、察阿安塔塔儿、聂拉亦惕、按赤塔塔儿、乞兀因和把儿灰。) ② 《秘史》,第153 节和《拉施特书》,前引,第123 页。答兰,在蒙古语指“七十”,捏木儿格恩,指“外衣”或“毡衫”。 ③ 《拉施特书》,I,第287 页。 ④ 兀鲁思(Oulous)被译为”国家”、“人民”、“从鹰”、“王国”,科瓦列夫斯基《蒙俄法词典》,T.I, 页403。 ⑤ 参看本书第92、97、111 和11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