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大传-7

秋香:“夫人对于奴婢,雷霆雨露皆是恩。是打是骂,任夫人处罚。”  张氏长长叹了口气,转换话题问:“秋香,我没有女儿,你可愿作我的义女?”  秋香愕然,她是盼着有一天,老爷收房做小的。“夫人,你莫不是给奴婢开玩笑吧?”  张氏正色地:“你看我平素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秋香:“可是,夫人,奴婢怎能有此福分?”  张氏:“我方才说了,你今日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其中利害关系,关乎到老爷的命运和前程,万一……”  秋香惊呆了。她怎么也想像不到,事情竟如此严重。  张氏背转身,眼圈一红道:“还不叫我一声母亲?”  秋香怯怯地:“母亲。”  张氏:“好女儿,为了老爷的前程,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女儿,你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办……”  秋香看到石桌上的一条白绫,彻底绝望了。她一步一步走到石桌前,拿起白绫,哽咽道:“母亲,请转告爹爹一声,女儿这就走了。”  张氏忍不住转过身来,抱住秋香,热泪盈眶他说:“好女儿,不是为娘心狠手毒,实是事关重大。你放心走吧,我会厚葬你的。”  秋香嚎陶大哭,仰天道:“父亲母亲,孩儿来了……”司马懿大传--五 曹操改革掌权柄 吴质三请得贤才五 曹操改革掌权柄 吴质三请得贤才  当上丞相的曹操,见刘备三请诸葛亮,又想起神骏司马懿:“此番三请,抬也要抬来!”张氏说:“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常人之不能成。”  司马懿知晓是夫人逼死秋香的后,十分恼火地质问张氏:“你这贱人,不知道我司马懿最讲诚信忠义的么?竟如此残暴冷酷。秋香是你带过来的,三年来忠心奉主,鲜有差错,怎么能如此待她?”  张氏凄惋他说:“你道我愿意杀她?我还不是为了你?曹孟德可是个宁让天下人负他,他不负天下人的。他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古往今来,都有丢卒保车之说。她走了,我也没有薄待她。我这样做,只有对天地、质鬼神说一句:用霹雳手段,藏菩萨心肠。  司马懿捶胸顿足哭道:“秋香,我怎能用你的命来保我的命呀!”  张氏叹口气说:“说什么你的命她的命,其实眼下,我们都是棋盘上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问题是我们如何时时注意去改变这个现状。操妇人之仁,则会误天下苍生。孰轻孰重,夫君自己掂量吧。”  “夫人,夫人!”话音未落,司马忠引着一瘦小女孩进来,忙不迭地对张氏说:“夫人,你看,这姑娘今年一十二啦。”  司马懿看那女孩,又瘦又弱,头发蓬乱,衣衫破旧,便皱了眉。  张氏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眉垂眼嘤嘤地:“青梅。”  张氏嗯了一声,吩咐她每天该干的事儿,无非是擦桌扫地端饭喂药。然后让她到秋香房中梳洗换衣裳。再出来时,竟与方才判若两人,司马懿见了,脸上由阴转晴,不禁对夫人暗暗佩服。难得她对我的事业如此操心,有这样贤达干练的内助,何愁宏图大业不成?  曹操挟持献帝迁都许县后,采纳了毛介的“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的主张,推行屯田令,当年就获得好收成,兵力迅速强盛起来。  建安十三年元月,曹操在朝中完成了改革大业,废除三公,恢复丞相、御史大夫职,自任丞相,权倾朝野。  这日,听到他的对手刘备三顾茅庐,请南阳卧龙诸葛孔明为军师,心中不免有些懊侮。怎么没发现这个人才,网罗过来呢?要加快搜罗人才的步伐。对了,那个司马懿可不能再让别人挖走了。许助品评的卧龙不可得,神骏岂可再错过?战争,实际上是人才之争。谁有人,谁的贤能之士多,谁就能致胜。有道是得士者昌,失士者亡。想到此,他即刻叫来侍郎吴质和侄儿曹爽,命他们即刻到河内延请司马懿。  特别叮嘱道:“此行,已是三请。只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他就是神仙,也要动心;就是瘫痪,也要抬来。”  曹爽一拍胸脯:“叔叔放心,侄儿挟也要把他挟来。”  曹操:“不得鲁莽。你要听吴侍郎的安排。”  吴质乃冀州名士,身材修长,体态安闲,喜怒不形于色,颇工于心计机巧,他和曹爽配搭,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司马懿正和弟弟司马孚下棋,听说曹丞相派吴质、曹爽前来,忙由婢女青梅搀扶相迎。  “吴大人曹大人远道而来,仲达抱病在身,不能远迎,恕罪恕罪。”  吴质施礼道:“吴某奉曹丞相之命,来为恩公司马防大人祭奠。”说着,让军校抬上祭礼。  祭祀过后,司马懿命家人设宴款待。  吴质道:“仲达兄客气什么?你我都是为主公效力之人,唯有唯命是从。今曹丞相差吴某来还有一事,便是恭请仲达兄。望勿推辞,即刻到洛阳见曹丞相复命。”  司马懿:“这……我的风痹病曹丞相又不是不知……”  吴质打断他的话头道:“这病吗,曹丞相委任你为文学掾,又不让你领兵打仗,这有何妨?依愚兄之见,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这…………”  曹爽一旁瞪圆了双眼:“什么这呀那呀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此优柔寡断,岂不太娘儿们气啦?”  吴质一听,忙扯他衣角道:“你怎么如此对待司马贤士?  误了丞相大事,岂是你我能担待得了的?”  此话虽是训斥曹爽,司马懿也听出弦外之音,知道此次是断不能拒绝了。再者,他已经听说诸葛亮被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去当了军师。自己已心有不忿,跃跃欲试。眼下,曹操兵强势壮,挟天子以令诸候,大有一统天下之势,投于此公麾下,正可施展自己的才智和抱负。此时不出山,还待何时?  曹爽见司马懿半晌不语,早等急了。道:“来人,扶司马大人上马。”  便有四军校威风凛凛牵马来在廊下恭候。  面对如此“恭请”,年轻气盛的司马懿早已热血上涌,直冲脑门。但此刻发火不得,只好不悦他说:“如此匆忙,我也得到郡守那儿说一声呀。”  吴质笑道:“曹丞相攫升你,他敢阻挡吗?”  张氏躲在屏风后偷听,总怕夫君忍不住惹出意外,此刻听出了火药味儿,忙出来笑吟吟地劝他道:“夫君,曹丞相延请,这么好的事,还不快去!”低声地又说:“夫君莫要忘了为妻脚心的两块红斑,你注定是要发达的。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常人之不能成。千万不可莽撞。”  司马懿深情地看了爱妻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来到父亲灵前,跪下,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是对父亲的怀念和告祭,也是对自己不能安排自身的命运而哀伤。他重重地磕了四个头,便任由军校搀扶着上了马。司马懿大传--一 司马懿初进丞相府 华子鱼挑衅楚汉争一 司马懿初进丞相府 华子鱼挑衅楚汉争  司马懿被曹丞相一席话说得热泪盈眶;每个被征辟来的贤士,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阮瑀是一把火烧来的;  司马懿宴请同僚,华子鱼弈棋桃衅,祢正平一阵辱骂……  司马懿到了丞相府,便立即被引去见曹操。  曹操见到这个三“请”方至的年轻人,身长玉立,英迈娴雅,清秀的眉目间透露出一股卓尔不群的英勇气概,便十分喜爱,关切地问:“仲达的风痹这不是好了嘛!这种病,不宜静养,无所事事,会越养越重的。倒不如出来做些事,活动活动好得快。来,我这里有上好的活络追风丹,常服些,可除根。”便让手下取来药。  司马懿见状,忙连连摆手。  “仲达客气什么?先父是我的恩公。要感谢,我倒是该感谢恩公当年攫拔之恩呢。”曹操动情地追忆司马防当年攫拔他当洛阳北部尉的事,不禁眼角潮红。及至说到司马防病故,竟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一下,弄得司马懿手足无措,也忍不住掩面而哭。  少顷,曹操止了泪,说:“你来这里先任文学掾吧。你兄长司马朗原是主簿,这回要升任兖州刺史。哎,倒要说明的是,本丞相征辟你兄弟二人,并不是循私报恩,而是你们弟兄均有本事。希望你能在我这里建功立业,将来好委以重任,报效国家。”  一席话,撩拨得司马懿心里的火苗一窜一窜,先前的拒辟心理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翌日,司马懿鲜衣丽眼,早早进丞相府办公。迎面竟碰见长史崔琰。二人相见,十分高兴。司马懿更是如见到亲人一般。  崔琰道:“我早知道你要来。这几天我到邺郡公干,昨日方回。不巧,你兄长已经走了。现在又有你在一起可太好了。暖,丞相委你什么职务?”  司马懿答:“文学掾。”  “嗯,丞相对你挺看重的嘛。”  “是吗?再重,就要了小弟的命啦?”  崔琰一惊:“此话怎讲?”  司马懿便把征辟的前前后后讲述了一遍。讲到刺客行刺试探处,因是亲身经历,讲得绘声绘色,所得崔琰变颜失色头发都竖起来了。听完,哈哈大笑道:“告诉你吧,征辟来的人哪个都有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哩。无惊元险的恐怕还进不来呢。噢,对了。我现在任长史。那个去请你的毛介是东曹掾。”  司马懿:“崔兄在这里熟,小弟以后多仰仗你指点了。”  “没说的。喂,元瑜兄!”司马懿见他对刚进来的一个人说:“快来见过。这是今天新来的仲达小弟。”他又对司马懿说:“这是鼎鼎大名的文学泰斗阮元瑜阮司空。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深得丞相敬重,还是长公子曹丕的老师。”  司马懿早就听过阮瑀的大名,与鲁国孔融、广陵陈琳、山阳王粲、北海徐干、汝南应琢、东平刘侦等被列为文坛“建安七子”。此番就在眼前,岂不欣喜?忙施礼道:“久闻大名,如望云霓。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以后小弟要多多请教哩。”  阮瑀直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刚进相府不几日呢。”  崔琰想起什么,笑着对司马懿说:“你不是抱屈说你是被刺客劫来的吗?阮兄可是被丞相一把火烧来的哩。”  司马懿奇怪地问:“怎么是火烧来的?”  阮瑀苦笑着摇摇头道:“晦,说这扫兴事干什么?”  崔琰笑着把司马懿的故事讲了一遍。  阮瑀听了,叫道:“喝!你比我的故事精彩,阮某生性旷达,不愿做官,只想学做陶潜翁隐居山中,怕然自得。不想,丞相一味辟请。我便逃到山上躲避。丞相也绝,竟让士卒烧山。我固然不想做官,可更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被烧死,躲不过,只好下了山。曹丞相见了我哈哈大笑,当即要与我共写一篇烧山赋。我惊魂未定,哪有心思去写诗作赋?  其实,瑀还该写篇棒答赋哩。”  司马懿和崔琰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都护曹洪欲召瑀到门下做掌书记。瑀不愿去。曹都护竟捉拿了我,脱掉衣服,棒笞三十。  打得我遍体鳞伤,卧床数月。曹都护又打又哄,差人送来好吃好喝的来照料。元奈我纵是失掉体面,受尽委屈,也不出仕。”  “贤兄真是世上少有的奇倔之人。”司马懿赞叹道,“不知贤兄现在丞相府供何职?”  阮瑀笑道:“还能干什么?还不是耍笔杆。丞相让我做了司空军谋祭酒,与陈琳共掌记室。”  司马懿间:“哪个陈琳?莫非是那个写檄文骂丞相的陈琳吗?”  “正是。丞相思贤若汤,不计前嫌哪。”  司马懿感慨万分道:“这就好。我生就的直性子,不会拐弯,肚里叉憋不住话,遇事爱发表意见,就怕言多有失,招惹上司不高兴。”  阮瑀:“不过……”他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地,“还是小心些好。丞相固然思贤若渴,可也有个大毛病,喜怒无常,疑心特别重……”他听到窗外传来脚步声,忙止住了话头。  司马懿毕竟年轻气盛事业心强,仕途上又没受过挫折,因此,并不把阮瑀的忠告放在心上,而是每每在丞相议事时,积极出谋划策,唯恐丞相认为自己不尽心尽责。  这年冬,司马懿喜得贵子,起名司马师。正自高兴,长史崔琰来访,说到丞相很欣赏他的才干,准备提升他为东曹属。司马懿双喜临门,更是高兴,便同崔琰商议借为儿子办满月,精府中同仁吃酒,以拢络一下感情。  崔琰听了,觉得此想法甚好,问他都想请谁来。  司马懿已想好了人选,征求崔琰的意见道:“丞相府中拟请主簿王景兴、西曹掾华子鱼、东曹掾毛孝先、司空军谋祭酒阮元瑜;此外还想请北海相孔文举、弘农杨德祖、平原奇才称正平。你看,可好?”  崔琰听了,说:“其他人都好说,唯独这称正平,恃才做物,狂放不羁,最是难请。那年,你兄长托人见他,想与之结交。你猜他咋说?”  司马懿问:“他怎么说?”  “他说:我怎么能与司马伯仲那小子混在一起呢?你听,他多狂!前些时,孔文举向皇上举荐他。因此,曹丞相想见见他,他也不肯去见。你若请他,不怕他给你难堪吗?”  司马懿想想说:“他与文举、德祖最友善。我拜托他二人相请,想必能搬动大驾。”  “也好。他曾说,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其余的都是庸碌之辈,不值得一提。他二人出面,或许能成。”  满月那天,司马懿在家中准备了丰盛的酒宴。要请的客人陆续来了,连祢衡也请到了。不过,他衣衫不整,颜面不修,象个化子,来到也不和别人打招呼,坐下只顾自己喝酒吃肉,好似几日没吃饱似的。司马懿见他能来就高兴,管他怎样,主随客便吧。  席间,司马懿先是举杯感谢各位贤达赏脸赴宴,说自己才疏学浅,恳请各位同僚多多帮扶,同心协力,报效国家。  接着,崔琰带头,挨个儿向司马懿敬酒,并说上一句吉利话。一时间,杯觥交错,谈笑风生,气氛很是热烈。  酒酣耳热,有人提议请阮瑀弹琴助兴。阮瑀便弹奏了《高山流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华欲突然来了兴致,说:“听说仲达棋艺精湛,可否讨教一下?”他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可是含着挑衅。他在曹府熬了三年,才当上西曹掾,可司马懿来了不到一年,听说就要升任东曹掾。以后岂不成了自己最强劲的对手了吗?今日要借下棋杀杀他的威风。  司马懿可没想那么多。也是心中高兴,便摆开棋子,与华歆捉对厮杀起来。  华歆自恃棋艺高超,可没想到司马懿更是枝高一筹,连下两盘,皆输在他出神入化的马下。想想,再下也难以取胜,又不甘心认输,便提出下围棋,想捞回点面子。  司马懿说:“子鱼兄承让了。围棋么,愚弟不会,惭愧。”  华歆这下抓住稻草了。撇着嘴极富夸张他说:“喷喷,都说仲达博学多才,怎么只会下这种搏弈打杀的俗棋,而不会下高雅的围棋?”  司马懿这时已看出对方是在挑衅,只道是他喝多了酒,便平静他说:“下棋是一种兴趣爱好。我只觉象棋如人生,棋理如世理,故而我这俗人多所偏爱这俗棋了。”  “围棋最是了不得呀!它乃尧帝为了陶冶太子丹朱性情而亲手所制。此棋熏陶着我炎黄子孙雅洁舒闲之性情。历朝历代,凡是善弈之人,莫不是情趣高洁、才智超越的君子。  古之最有名的管仲与桓公、庄周与惠施、范蠡与西施、李斯与韩非、张良与陈平等等,他们的对弃,都成了脍炙人口的佳话。”华歆卖弄着围棋知识,侃侃而谈,得意洋洋。  司马懿道:“可惜我这俗人不能成全贤兄高雅之情趣,有德之君子了。实在惭愧。这样吧,围棋算我输了,可行?”  华歆急道:“哎,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祢衡一边早忍不住了。他看不起司马懿的窝囊,更看不起华歆的傲慢。冷冷说:“打你脸又如何?脸皮厚还怕打吗?  俗棋还下不好哩,侈谈什么雅棋,我说你姓华的小子莫要卖弄。你那点棋艺不配在这儿高谈阔论。象棋下不过仲达,服输算了。想在围棋上捞面子么。就冲老子来。我让你中盘之内偃旗息鼓,寿终正寝。”  华歆见这人衣衫不整,出言不逊,不禁火道:“你这叫化子,也敢在这儿与我说话?”  “哈哈,我肯骂你两句,已是高看你了。”  司马懿忙起身道:“噢,华兄,方才的介绍你可能没听清吧?他叫祢衡,祢正平。”  “啊?!”华歆大吃一惊。他久闻祢衡大名,知道此人才智超人,狂放不羁,曹丞相正要辟请他。听说他围棋下得极好,从没遇到过对手。与他下棋,岂不是自讨没趣?便自找台阶作晕旋状道:“不好。今日高兴贪杯,我支持不住了,告辞。”就起身,跌跌撞撞要走。司马懿忙让司马忠扶了,送出府去。  送走华歆,祢衡意犹未尽,数落起司马懿来。“爷们来你府上吃酒,本该多说几句吉祥话的,我却不会。我就少说几句难听的得了。我说,似你的天赋才干,何必要以屈求伸?  大丈夫凭的是本事建功立业,该是堂堂正正,毕露锋芒。你说棋理如世理。你下棋依仗盘旋马,可见你的世理,未免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啦。”  阮瑀一旁插话道:“仲达兄这是以柔克刚。而柔,乃至刚也。现今处世,不这样怎行?君不听,皎皎者易污,晓晓者易折吗?”  祢衡狂笑几声,道:“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不可与之语。”  闹了阮瑀个大红脸,心里哺咕道:“你这人未免大狂了。  迟早要倒霉的。”  司马懿心中也不服祢衡,认为自己已经够锋芒毕露了。  难道非要象他那样没老没少叫人家小子,自称老子,就是阳刚?想看,心里赌气道,好吧,以后我就来点阳刚,叫你们见识见识。  他这里雄赳赳想看以后如何叱咤风云,可没想到华歆最小心眼,最忌妒人。他不仅恼恨祢衡,在曹丞相面前说祢衡的坏话,让曹丞相只给祢衡个打鼓吏差使来羞辱他,还恼上司马懿,处心积虑找岔整治司马懿。也是世上元难事,只怕有心人。他终于在相书上看到狼顾之相的条目,竟跟司马懿联系上了,便多次在曹丞相耳旁吹风,给曹操留下很深的印象。  第二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事,对司马懿震动很大,那就是孔融、祢衡之死。  秋七月,夏候享统兵攻打新野,在博望坡被孔明一把火烧得大败。曹操闻报,大怒,就要亲率大军五十万杀奔新野。  曹操将令一出,太中大夫孔融便谏道:“刘备、刘表皆汉室宗亲,不可轻易讨伐。”  曹操一听,横眉怒目道:“什么汉室宗亲!逆命之臣,岂容不讨!”当下叱退孔融。  孔融自恃是孔子后裔,享有名望,打心眼里看不起阉宦出身的曹操。出了丞相府,仰天长叹:“天哪,以不仁之师伐至仁,没有不败的呀!”  这话清清亮亮被丞相府门官听到了。门官早就恼孔融以圣人后裔自居,出入丞相府,总是趾高气做,根本不把他门官看在眼里,就一直想寻机出出气。眼下听得孔融骂丞相出兵是不仁之师,就急向丞相禀报。  曹操听了大怒道:“好你个孔融!自恃圣人之后,一贯与老夫作对。你们说,本相该如何处置?”他环顾周围的谋士。  司马懿见众人都缄口不言,便要出来说话。却被旁边的崔琰扯住衣角。他扭过脸来。崔琰使着眼色,低低他说:  “休要莽撞。我看孔北海是活到头了。”  曹操见众人不语,看了看华歆。华歆忙捅捅郄虑,说:  “你说说,孔融在北海郡时,以孔孟惑人心,欲乘天下大乱,招集队伍,图谋刘家天下,”自做皇帝。是不是这样?”  郄虚点点头,说:“是。”  “他讨好孙权的使者,毁谤朝廷,有没有这样?”  “有。”  “孔融常常不守礼节,不戴帽子,进宫上殿,这是不是对上不敬?他主张母亲和儿子的关系有如瓶子盛物一样,只要从瓶子里把东西倒出来,母子的关系便算完了,这是不是不孝;……够了。像这样不忠不孝的事多得很,留他这种人岂不是养痈遗患?本相要奏请天子把他杀了!杀了!”曹操越说越激愤,最后竟暴跳起来。那凶相,把司马懿吓得心惊肉跳。  事后,崔琰又告诉他孔融的很多事,说明曹操早就对孔融反感,杀他只是迟早的事。象孔融公开对抗曹操的禁酒令;反讥曹操把袁绍的儿媳甄氏给儿子曹丕为妻;反对曹操为镇压异己而主张恢复古代的肉刑;甚至把反对曹操的祢衡推荐给献帝等等。  司马懿听了,觉得孔融做得事有对有错,只是太迂阔了。胳膊别不过大腿,与其硬干,还不如归隐做学问。现在一死。可惜少了一位旷世奇才。司马懿大传--二 仲达献计跛张鲁 得陇望蜀惊曹心二 仲达献计跛张鲁 得陇望蜀惊曹心  司马铭随曹操初次出征,初露锋芒:“今既已取东川,何不乘胜进取西川?”“这小子点子不少。”曹丞相又欣喜又反感……  建安二十年秋。  曹操亲率大军西征汉中,讨伐张鲁。已升任主簿的司马懿随军出征。  担任前部先锋的大将夏侯渊、张邵在阳平关前下寨。夏侯渊、张邵是魏国大将,身经百战,威振疆场。而张鲁手下鲜有猛将。故而二人根本不把张鲁看在眼里。下了寨,便让军士饱餐,只待明日一早,一鼓作气,直捣汉中,生擒张鲁。  二人便在帐中开怀畅饮,夜深方散。也是大意轻敌。张鲁手下的两个年轻将官杨昂、杨任,一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拼敢杀;二来也是被迫无奈,孤注一掷。见魏营灯光一直亮到三更,便在四更时分偷营劫寨。结果,把正在做美梦的曹军杀得大败。  夏侯渊、张邵狼狈不堪地率残部来见曹操。  曹操大怒,指斥二人,“你二人行军多年,难道不知道兵马长途行军疲困,应防劫寨吗?”便要斩二人,以明军法。  司马懿见夏侯渊是曹操的亲族,张邵是一员猛将,忙出来求情道:“丞相容禀。胜败乃兵家常事。首战便斩大将,是兵家大忌。还望丞相念二位将军前功,且饶过此次,明日丞相可正面佯攻,令二位将军抄阳平关之后,想那二杨偷营成功,定然骄狂轻敌,想不到我军也会劫寨,定会疏于防范。  这样,我军可一鼓聚歼敌军。”  曹操也是一时恼火,他内心何尝愿意斩杀二将?见有人求情,又听献计甚好,便点头应允,命夏侯渊、张邵二将分头行动,戴罪立功。  说起来,这计谋是司马懿为救夏侯、张,于情急之中想到的,心中并无多大把握。何况,阵前出谋划策又是第一次。  所以,心里不免忐忑不安,下来便问贾诩。  贾诩笑说:“贤弟之计甚好。只是不知道杨昂杨任肯不肯配合。”  司马懿笑指贾诩:“可惜不得去问间二贼!”遂回帐安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人眠。只在脑中反复用孙子兵法逐句印证,又将双方兵力势态作一一对比分析,越思越想,自己的计谋没有纰漏。至五更方才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大雾弥天。  曹操亲自披挂叫阵。杨昂昨日取胜,果然骄狂轻敌,点齐人马,出寨迎战。寨中空虚,被夏侯渊乘着大雾,轻而端了窝。张邵袭杨任寨,一场厮杀,斩了杨任。  曹操见二将得手,遂挥大军占了阳平关,直抵南郑下寨。  司马懿见自己出的主意成功,心中暗暗得意,正搜肠索句,拟赋诗一首,却听曹操传呼议事。  司马懿来到大帐,正听曹操发话:“今张鲁令庞德来战。  此人原属马超,武艺高强,乃西凉勇将。本相欲收此将为我所用。诸位看如何擒之?”  司马懿首计成功,心中高兴,又想献计,却一时脑瓜中茫然一片,想不出什么。  曹操见他欲言又止,便问:“仲达前计甚好,今又有何妙计?”  司马懿见问,慌了。眨巴眨巴眼说:“这个……庞德虽勇,难敌我兵多将广。可用车轮战术使其疲惫,再黄夜劫寨……”他说的结结巴巴,见有人摇头撇嘴,便止住了。  摇头撇嘴的是华歆。他说:“纸上谈兵,幼稚可笑。”  曹操沉吟片刻道:“嗯,不可。你怎么劫得一寨,又要劫寨呀?此计哪能一用再用呢?”  司马懿脸倏地红了。是啊,自己自诩熟读兵书,怎么一张口就是劫寨呢?华歆得意地笑了,叫你逞能。  “丞相,下官看此计虽落套,但可以翻新用之。”  曹操见是贾诩、便感兴趣地问:“如何个翻新法?”  “张鲁手下有个谋士杨松,此人极贪。可派人贿以金帛,让他挑拨庞德与张鲁的关系,下面就好办了。”  曹操问:“如何使人潜入城中去贿赂杨松?”  “来日交战,可诈败弃寨,让庞德战据。我军再连夜杀回劫寨,庞德必退人城中。此时可选一机灵军士杂人敌军混进城去。这便是劫寨的新用法。”  司马懿听了,想起前日贾诩回答自己的话,便低声地对贾诩说:“此计甚好。只是不知庞德配不配合。”  贾诩听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笑了。  曹操闻计大喜,便挑一精细军士,内穿一副精制的黄金盔甲,外罩汉中军士号衣,依计行事。  翌日,曹操派徐晃出阵挑战。夏侯渊、张邵分兵去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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