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汪吃了一惊。这曹孟德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虽只是个司隶校尉,却因掌有兵权,保驾有助,被圣上假节戎,录尚书事,掌握着朝中大权。听说他有个哥哥叫曹真,颇有文韬武略。此人莫非是曹真的儿子? 他这里想着,不免冷落了曹公子。曹公子可是个急性子人,哪里容得小小的粟邑令慢待?他见张汪呆楞楞的不说话,也不让坐,便做然地向外一招手。 厅外,便有几个家人抬着礼盒进来。绫罗绸缎,金珠宝玉,竟比司马懿的多出一倍,好上一倍。 一旁的司马懿先见了来人,就觉得有些面熟。及至听到曹爽自报家门,才猛可想起少年时,在洛阳校场看新军看老虎的一段遭遇。心中不免哺咕,这真是冤家路狭,怎么又在这儿撞上了?既遇到对手,这求婚的事就一定要办成。他高高地扬着脸,挺着胸,重重地“哼”了一声。 曹爽这才注意到客座上坐着个气字轩昂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神态分明流露出对自己的蔑视,便问:“请问岳丈大人,这位是……” 张汪不待他说完,早气歪了鼻子气炸了肺。好呀,你小子也太狂了,太没教养了。这才见面没说上两句话,你就自个当上乘龙快婿了。这真是岂有此理!便怒道:“住口!哪个是你的岳丈,你找哪个去,张某高攀不起。来人,送客!,’曹爽想不到这老头儿这么倔,不买他曹家的账。慌了,道:“哎,我叔叔是曹孟德,是司隶校尉呀!” 张汪可不吃这一套:“他就是丞相又怎么样?我只有一个女儿,刚刚来个还没打发哩,你小子又来蛮缠。听着,我的女儿谁也不嫁!” 曹爽也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气?想:看你这胖老头儿,小眼大嘴蒜头鼻子,想必女儿也不咋样,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哩。走就走。便一甩袖子,对左右:“你们还楞着干啥?走!” 司马懿欠欠身,幸灾乐祸他说:“恕不远送。” 曹爽气鼓鼓剜了他一眼:“哼!” 张汪要撵客呀。这一切都被躲在屏风后窥视的张春华听到了。她对曹爽的粗野蛮横、缺家少教十分反感,生怕爹爹顶不住曹家的权势而应允了亲事。及至听到爹爹对曹爽下了逐客令,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她对司马懿,久慕大名。听说他来求婚,喜不自禁。现在听父亲也要撵他,便慌了。也不及细想,便从后堂跑出来,借给父母请安,一睹司马懿的丰彩。 她见客座上坐一少年,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神态不卑不亢,一张长方脸,透着刚毅自信;一双大眼睛,闪着聪慧神采,想必是司马懿了,心中遂生爱慕之情。便有意问父母:“父母二老,孩儿不知有客,告退了。只是……”眉眼瞟了一下司马懿,意思是你们怎么不介绍一下来人是谁呀? 母亲最了解女儿的心,便说:“这位公子是孝敬里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懿……” 还没等母亲说完,张春华便对司马懿深施一礼:“久闻二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二公子亲临敝舍,有何公于?” 张汪一听心里那个气呀,山羊胡一撅一撅地,直瞪女儿。你这个疯丫头,人家是来向你求婚的,你不知回避,竟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人家,传出去,让父母的脸面往哪搁?当下,便拉了脸,“哼”了一声。 张春华见父亲不高兴,便娇嗔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对司马懿送去一个深情的微笑,下去了。 司马懿见张汪冷面待客,已觉不快,就要告辞。见张小姐虽是薄施脂粉,淡抹朱唇,却是该红的红得灿烂,该白处白得鲜润,荷包小嘴,细挺的鼻梁,细细的蛾眉,湖水般的眼睛,窗外的桃花绿柳,也黯然失色了。更兼她伶牙利齿,举止大方,已博得他的欢心,便决计非张春华不娶。他正想着如何打破僵局,猛听得后院传来一阵马嘶。这是张汪心爱的坐骑火焰驹在嘶叫。 张汪听到火焰驹的嘶鸣,又见司马懿身穿一领红袍,心中猛地生出一个恶作剧。便问司马懿:“公子可会骑马?” “司马懿见张汪发话,心中高兴,道:“琴棋书画礼射御六艺,晚生日日研习。” 张汪便命家人牵来火焰驹说:“此马虽貌不惊人,却性烈善驰,是老夫心爱之物。不知公子敢骑吗?” 司马懿知他要难为自己,也不答话,径自下堂,接过缰绳。想我将门之后,熟读兵书,焉能不精骑术?谁知那马果然性烈欺生,一声长嘶,便扬蹄旭蹶。但见司马懿飞身上马,一勒马肚,那马便撒开四蹄如飞而去。红马红袍恰似一团火球在绿野里滚动。 躲在一旁偷窥的张春华由紧张到释然,脸上绽开了两朵花,眼里落人两颗星。一旁张夫人看在眼里,明白女儿已爱上了司马公子。 一会儿,司马懿驰马转回,滚鞍下马,向张汪施礼,道: “大人的火焰驹真是一匹好马。晚生献丑了。” 张汪尴尬地“啊啊”着,望着司马懿的长脸又生一计。 他提笔来到堂下,在马脸上写了“司马懿”三字,引得张府家人丫环哄堂大笑。 张汪想:想你也是血性男儿,看能不能受得此气。受不得,走人,省了老夫口舌。若受得,就该有自知之名,你这马脸配不上我家小姐,还是走人。反正我是不乐意这门亲事。 司马忠见张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二公子,在一旁早气得七窍生烟,只待公子说一声走,就要挑起礼品走人。 太欺负人啦。 司马懿此刻一张脸也气得成了猪肝色。但他忍着,再忍着。因为他充满了自信。 张夫人一旁看看夫君,看看司马懿。不知如何是好。 张春华可气坏了。一张粉脸挂了严霜,一双杏眼喷出了火苗。她见司马公子一阵哈哈大笑,一颗心立即悬了起来。 莫非司马公子气疯啦?不像呀。那眼神里分明闪着自信的光茫呀。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有了主意。她跑出后堂,要过父亲手中的笔,在马脸上添了两个字“之马”,便成了“司马懿之马”。她扭脸对父亲笑嘻嘻他说:“女儿素知爹爹敬重人才。今司马公子恭谦勇健,知书达礼,想必是爹爹要赐他一宝马,可又不好明讲,女儿便代爹爹写明了。” 张汪一看弄巧成拙,气得指着女儿,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张春华来到母亲身边,撤娇地对母亲说:“母亲,孩儿说得不对吗?” 张夫人疼爱女儿,又对司马公子有好感,便对司马懿说:“司马公子,还不快谢过老爷。老爷,我看这事就……”张汪见夫人也有意,便无奈地一挥手:“你们看着办吧!” 司马懿心中大喜,对张小姐敬佩有加,对张夫人感激万分,便深深一揖,道:“谢过伯父伯母。不日,即请崔大人过府议亲。告辞。”说罢,骑了火焰驹,带了司马忠,喜气洋洋而去。 隔了几日,尚书崔谈到张府亲送辰帖,商议迎娶之事。 张汪经过夫人和女儿的劝说,已不再拦阻,当下定了佳期。 唢呐齐奏喜乐,鞭炮劈哩啪啦。一顶花轿就颤颤悠悠抬进了孝敬里,停在了司马府大门前。 面蒙头红的张春华下了轿,在嫔相导引下,踏上红毯,越过马鞍,在灯烛辉煌的喜堂行礼如仪。在礼拜时,头红上下掀动,她一双秀目看到身披红绸、喜气满面的夫君,看到一幅樟心题词为“驾凤和鸣,龙凤呈祥”,胸中便涌起一阵喜浪,暗自祝告:“夫君,你一定会成为一条龙,飞上九天。”司马懿大传--三 贤内助妙语评天下 司马防病丧举家哀三 贤内助妙语评天下 司马防病丧举家哀 贤内助妙语惊人:“现今需要具有文韬武略、大才硕德的英雄,来一统天下!妾窃以为,你应该成为这样一位英雄。”司马懿见到了曹操,他是个刚毅果决的丈夫,可惜却有个草包侄子。 司马懿婚后,小两口相敬如宾,其乐融融。张春华每日除孝敬父母,针凿女红外,就是陪同司马懿读书下棋,有时二人纵论国家大事,每每显露出她独到的见解和才识。一日,谈到天下大势时,她说:“大汉自桓灵二帝以来,昏庸怯懦。当今天子为权臣要挟,形若傀儡,而宗室之内既无王佐之才,又无救民救国之策。像刘表据荆襄之险,懦弱而无良谋;刘漳固守一隅,贪虚名而无大志;刘皇叔雄心勃勃,却是个善哭善哄的伪君子,满口忠义而不善治军安民,竟至终日找不到一个立锥之地。各路诸侯各自拥兵自重,奔走厮杀,哪个想到了老百姓的死活?现在多么需要有一位目光宏远、贯通经史、熟知天下利弊民间疾苦,又善于招贤用兵,具有文韬武略、大才硕德的英雄,来一统天下呀!妾窃以为,你应该成为这样一位英雄。” 爱妻滔滔一席话,说得司马懿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又忐忑不安,惶惑万分。他兴奋的是自己的爱妻能有如此高见和抱负,竟和自己的夙愿不谋而合。惶惑的是自己有志于拯救苍生社稷于水火,但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空怀壮志,距离目标是太遥远了。 他不禁摇头叹道:“我得贤妻,真是如鱼得永。只是,此话万万不能乱讲。” “这有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帆大丈夫生身立到岂能碌碌无为,虚度一生?”司马懿听了,愈加敬佩她。 司马懿结婚冲喜,并未能冲去父亲司马防的痼疾。一年后,司马防去世,举家悲师司马朗回家奔丧。 赶来吊唁的达官贵人很多,其中有位将军,五短身材,紫面长髯,浓眉大眼,神明英发。司马懿看他对父亲的灵位毕恭毕敬,吊唁时双眼早已哭红;对母亲也非常恭谨。但他对旁人却流露出傲慢和不屑。这使司马懿很反感。就在他告辞离去时,故意扭过头装作不知道而没理他。 哥哥司马朗发现了,就埋怨他,为何不懂礼仪,客人走了也不答理? 司马懿说:“我讨厌他。” 司马朗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司马懿说:“他是谁也不能对别人不礼貌。他对别人琚傲,我就对他不恭。” 司马朗以十分崇敬的神态说:“他便是迎奉献帝迁都许县的司空兼车骑将军曹孟德呀!” 司马懿微微一惊,想起那年校场与曹爽的冲突,随即笑道:“原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阿瞒。至高的人应有四美: 身贵、位尊、威重、势隆。他出身阉宦之家,身不贵;他多疑虑之心,虽权重而无仁德。他有什么可傲慢的?” 司马朗埋怨道:“你呀!太年轻不请世事啦。幸亏这是在自己家里说话,在外面万万不可乱讲,若传到曹将军耳中,可要掉脑袋的。” 司马懿不屑他说:“小弟也不会那么傻。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对父亲如此恭谨?” 司马朗:“这是因为二十年前他在世人歧视的情况下,受到父亲的器重,举荐他当了洛阳北部尉,使他从此步人仕途的缘故。” 司马懿听了。沉吟片刻,方道:“哦。他毕竟是个刚毅果决的丈夫。可惜,却有个草包侄子。”司马懿大传--四 拜名士南阳逢对手 “月旦评”神骏得天书四 拜名士南阳逢对手 “月旦评”神骏得天书 厅堂正中坐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对面跪坐着一个年轻后生;那后生与司马铭交臂而过,许名士万分惋惜: “老夫已将卧龙雅号赐于那后生,就送你个雅号“神骏”吧!” 三年守孝期满,司马朗告别母亲和弟弟,要回京销假待诏。当时,朝廷懦弱无能,大权旁落,诸侯纷争,身为重臣的父亲去世,使司马家失去了靠山。此番前去,前程如何? 此后,弟弟们的前程如何?司马朗心中无数。弟兄离肌不免凄然。 他看着二弟司马懿道:“现在国家纷乱,正是仁人志士报国之际。二弟已举为孝廉,到了为国出力的时候。不过,馅饼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现在紧要的是,要让社会承认你,给你施展报负的机会。” 司马懿问:“如何让社会承认小弟呢?” 司马朗:“为兄想了许久,你该去拜见一下当今的名士南阳许劭。” 司马懿:“为什么要去见许劭?当今名士豪杰如云,像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拥兵自重的张绣,和你崇拜的曹操司马朗打断他的话说:“对,就是这个曹操。他当初因出身于阉宦之家而倍受世人歧视,多亏他经人指点,到南阳结交了当今名士许助许子将。那许劲虽非位居三公,却与其从兄许靖素以善于鉴定人物著称。他们每月初一品评乡党人物。言语切实中肯,世称月旦评。大凡经过他们品评赞赏的人物,身价就会大大提高。曹操当年曾携重礼,登门拜见许劭,请教。探询许劭对他的评价,得到了‘治世之能臣。 乱世之好雄’的评语。自此,有了名声。刚满二十岁,就举为孝廉,继而为议郎,又受父亲赏识,当上了洛阳北部尉。 据传,他可能要当丞相,灸手可热呀!” 司马懿心动了。问:“小弟如何才能结识许名士呢?” 司马朗说:“崔琰崔大人与许名士是挚交,你随为兄到京城求他写封书信,此事定成。” 司马懿急切地:“好,我这就去禀明母亲,与哥哥同往京城。” “不必啦。”随着话音,母亲在儿媳张春华搀扶下走过来,说:“你哥哥怕为娘舍不得你出远门,已与我先讲明了。 你已长大了,为娘怎么能一直把你拴在身边?再者,你爹爹的三年期丧已满,你可以出去闯荡了。” 司马懿高兴地拉着母亲的手直叫:“好母亲,你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母亲疼爱地点着他的额头,道:“看你,老大不小的了,还像个小孩子。” 司马懿撒娇他说:“孩儿在母亲面前,不永远是孩子吗?” 母亲回头看了儿媳一眼,收住笑,郑重他说:“你还没问你媳妇愿意吗?” “她?”司马懿一怔,随即认真地向妻子长揖一礼,道: “娘子,为夫要出远门,你可是同意?” 张春华先羞红了脸,扭过身去,低头不语。 司马朗见状,忙对母亲说:“母亲,还是让他二人商量了再说,咱们走吧。” 司马懿焦急地啄起嘴,赌气他说:“娘子,你今儿是怎么了,吃了哑巴药啦?你若是不同意,就明言直讲,俺便守在家中,与你厮守一辈子如何?” 张春华急扭身道:“谁吃哑巴药啦?哪个说不同意啦?大丈夫生身立世,自当报国为民。顾家恋栈,岂能出鸿鹄良骥? 岂是你这将门之后的胸襟抱负?”她不说而已,一说就是嘟嘟嘟连珠炮,直听得众人先是瞠目结舌,继而哈哈大笑。可是,她的话还头说完呢,下面的话语更是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还有一事,为妻脚心有块红斑,相书上说这叫踩红云。 女人脚踩红云,她的夫君一定会发达的。人们咱家弟兄八人为‘八达’,不也暗合了这个寓意了吗?” 众人听了更是高兴。其实,司马懿早就注意到妻子的脚心掌纹交叉处有块指甲大的红斑,颜色由深渐浅,真如天空中飘游的云彩。见妻说出,微微笑了。 次日,司马朗和司马懿弟兄二人辞别了母亲和弟弟们,带上家人司马忠,上路了。他们先到京城崔府拜见了崔尚书。崔尚书在与司马懿交谈中,发现他学识又有长进,高兴万分,欣然给许助写了书信。司马懿谢过,带上书信,径往南阳去了。 到了南阳,司马懿先到太守府拜见了哥哥的好友、同乡杨俊。杨俊设宴款待,并又亲笔写了举荐信,差人先期送到许府,安排日子。 司马懿在驿馆住下。驿馆里住有不少外地才子和低级官吏,他们都在等着许名士的接见品评。有的带了厚礼排了好些时日,还没轮上。司马懿不禁暗暗感叹,迫不及待地渴望立刻见上许名士。 多亏崔尚书和杨太守的举荐信,司马懿被提前接见。他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一蹦多高。 到了接见的那一天,司马懿一早起来,沐浴更衣,来到许府。在廊下,被一童子挡住,司马懿报了姓名。童子说: “先生已有安排,请你稍候片刻。” 司马懿这才发现自己求见心切,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便耐心站在廊下等候。 “许名士在哪里?许名士在哪里?”门外一阵喊叫,扎扎乎乎凤风火火大大咧咧进来一个汉子。此人年龄二十多岁,一张国字脸,满面络腮胡,一双环豹眼。相貌凶狠,神态傲慢。司马懿不觉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扭过脸去,不去看他。 “谁在外面喧哗?” 厅堂内传出一声低沉威严的喝问。 童子忙跑过来制止:“这位先生,请问尊姓大名,找我主人何事?” 汉子停住喊叫,打量了童子一眼:“噢,你是许名士的书童吧?在下姓曹名爽。现有我叔曹丞相手书一封,须面交许名士计个口彩。来人,”他向后一招手,一个家人挑一担礼品进来。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先生笑纳。” 曹爽!这名字好熟。司马懿扭回身细看,心中一格登,果然是十年前在京郊校场遇到的那个恶少。他怎么也来啦?难道也想让许名士品评?如此粗俗之人。能会有什么好评呢? 童子看也不看礼品,只接了书信,说句:“稍候。”便进了厅堂。 曹爽见廊下站一书生,便得意地扫他一眼,才待要扫到别处,眼珠却一怔。此人怎么面熟?不觉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书生。 “喂,大爷怎么看你好生面熟呀?你姓甚名谁?” 司马懿见他恶习不改,还这样傲慢无礼,便不予理睬,只顾背着双手环顾左右。 “喂,大爷问你呐!你耳朵里塞驴毛啦?” 司马忠一旁没好气他说:“你嘴里吃狗臭屁啦?” “什么?你个贱人,敢骂大爷!” “是你先骂我家公子司马懿的。” “噢。”曹爽想起来了,“原来是司马二公子。我说怎么面熟。十年啦,想不到在这儿又见面啦。” 司马懿不冷不热地:“原来是曹公子。你还是那么威风呀?” 曹爽:“啊,啊。你还是那么、那么不卑不亢呀。可惜,你那当京兆尹的爹爹死啦。”言外之意:你已失去了靠山,还傲气什么? “不过,我家的祖坟近些时常冒紫气。看来,我们弟兄有祖宗荫德庇佑,自会有出息的。” “呀!还不去靠祖坟上的紫气去升官发财,跑这儿来干嘛?” 司马懿反唇相讥:“你不去找你叔叔讨个官做,也跑到这儿干嘛?” “曹公子”童子打厅堂里出来,冲曹爽道:“我家主人说“了、礼物退回,请曹先生两日后来见。” 、曹爽一听,火道:“什么?你没让许名士看我叔叔的书信?我叔叔可是曹丞相呀!” 童子:“如果没有曹丞相的书信,先生恐怕要等十天半个月哩。” 司马懿故意感叹道:“哎呀呀,到底是曹丞相的侄子,好大的面子呀!” “哼!”曹爽可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司马懿又火上浇油道:“哎,何苦找气生。这儿又不是曹府。何况,俺司马懿不也等了一日?” “啊?!”曹爽不听则已,一听气得豹眼圆睁,哇哇直叫,“你等了一日,偏叫俺等两日。这不是太小瞧大爷我了吗? 走,大爷不见他了。有什么了不起?不经过他品评,老子就做不了官了吗?”说罢,挥手让家人挑上礼物,气咻咻走了。 司马懿见许名士不畏权不媚上,心中愈加敬佩。他忍不住倚着廊柱,透过竹帘,向堂中窥视。 厅堂正中打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古貌清奇,体态清瘦,精神矍铄。颔下一络整齐的灰须,鬓边微有几茎白丝,风采翩翩。他对面跪坐着一个年轻后生,生得眉清目秀。面对老者的言谈,不住地点头,神态十分专注、虔诚,犹如佛门弟子在听禅师讲经布道。下首还坐着十几个学生,个个正襟危坐,不时地点头,似乎从老者的育讲中悟出了什么。 房中摆设极为筒洁,但古朴有致。先生身后挂一幅长卷山水画,高山岭岩,飞瀑流泉,苍松古藤,对弈老人,画得浓淡疏密有致。画两边是幅对联。上联是:深山大泽龙蛇远; 下联是:古木苍藤日月昏。含义高古隽永,字体飘逸洒脱。 先生面前有一张紫檀木雕螭书案。案上摆着几卷摊开和未摊开的书籍;边上有一只青铜香炉,不知燃的什么香,香气从竹帘间袅袅溢出,是一种奇特的香气。 此情此境,立刻使司马懿产生一种肃穆敬仰而又忐忑不安的感情。 他默默地侍立在廊下等侯。俟那案上的一柱香燃完,便见先生微闭双目,摆了摆手。面前的年轻后生起身,虔敬地向先生长揖一礼,告退出来。 房中童子掀开门帘,冲司马懿道:“司马公子请进。” 司马懿闻听,急整冠趋前,恰与喜气洋洋迈出门槛的年轻人交臂而过。 不知何故,二人竟同时互视一眼,仅仅是一刹那问,司马懿看到对方眼中掠过一道闪光,而自己也瞬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已经走过去了,他不禁又回头看去,那后生恰也蓦然扭过身来。四目相对,似乎又,问电光石火般的一击。二人都不好意思的互相点了点头。 司马懿强按住一颗膨膨狂跳的心,走向前去,向许名士深施一礼。 一许助手持胡须,朗声发问:“是河内司马懿吗?” 司马懿忙答:“学生正是河内司马懿。” 许劭见他神情紧张,长揖不起,笑道:。‘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他待司马懿谦恭地跪坐下后,问:“年庚几何?” 司马懿:“虚度二十春秋。学生久慕先生大名……”望云霓。今日敬上仙庄,得瞻尊颜,三生有幸。”他不知怎么搞的,回答了先生问话后,竟情不自禁地又冒出一段钦敬之词。 许助听了,立刻变了脸色,道:“小小年纪,怎学得如此俗语套话,令人听了肉麻。老朽忠耿秉直,推荐榆扬,评人论事,决不虚言诳语,也不喜欢别人戴高帽。” 司马懿惶惑万分,忙辩解道:“先生教诲,如醍醐灌顶。 方才所言,实是学生心中激动,脱口而出。” “好了。”许劲摆摆手。“你家祖上世代为官,崔大人、杨大人信上俱已写明。但凡官宦子弟,有三种情况:一是纨绔于弟,一是昏愚不可教,一是济世贤才。看来你不会是前两种。对于前两种,老朽会嗤之以鼻,赠他一句学会做人再来’。现在老朽问你话,你要从实讲来。” “恳请恩师教诲。” 许劭微闭双目,问:“你平日读的什么书?最爱读什么书?” “学生熟读四书五经,略精左氏春秋。最爱读的是武略之书,尤以《孙子兵法》为最,每日必诵一遍。” 许劲猛地睁开眼,问:“嗅,你也爱读《孙子兵法》广司马懿见先生感兴趣,便滔滔不绝他说:“学生不才,窃以为《孙子兵法》不仅讲的是用兵韬略,也是大丈夫生身处世的要旨,经国济世的妙方。读之,可不滞不板,不蠢不傻,不愚不昧。否则,当今朝廷陵替,纲纪崩摧,天下大乱,群雄四起,不懂兵法战略,怎能成就报国为民之大业?” 许助目露精光,有些喜欢这个敢言直说的年轻人。他要司马懿谈谈春秋战国的王霸大略。司马懿谈讲品评,切中要旨,且引古评今,颇有宏论。直听得许劭连连点头。 “你可认得方才离去的青年?” 司马懿如实回答:“学生不曾认得。不过,却有一见如故之感。” 许劲奇怪地:“当真不认!这就奇了。方才的青年,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南阳人氏。和你这河内学子回答的一模一样。你说奇不奇?” 司马懿半信半疑。我与那后生素昧平生,相隔千里,怎么会谈吐相同?天下竟有如此奇事。 许劲不无惋惜他说:“可惜。老夫对特别喜爱的门生,往往要依其人品才学赠送一雅号。我已经送诸葛亮南阳一卧龙之赞语。前日又有新野庞统为凤雏。如今你来晚一步,该评说你个什么好呢?”许劭颇费踌躇地拧眉思索。 司马懿一旁心中如揣个兔子。他急切地等着恩师的评说。他自信不比卧龙后生逊色。他惋惜自己来晚一步,又庆幸哥哥的安排,使自己能够拜谒结交当今以识人善断著称的许名士;同时也使自己大开了眼界,一时间,学到了三年五年学不到的见识。眼下,许名士就要对自己下评语了,这评语将会对自己今后的仕进和事业产生巨大的影响呀!半晌,许劭眉头舒展,道:“‘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从你的喜好和志向看,你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具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你这一辈子将在战马上度过。你会在战马上成就大业。我就送你个雅号“神骏”吧。” 司马懿闻听大喜,忙道:“谢先生厚爱。学生不才,谨记教诲,不懈进取。”许劭郑重他说:“你聪明大略,博学多闻,实为当今奇才。老朽还有一言相赠,请谨记。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 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若以此道修身养性,则能逢凶化吉,前程无量。” 司马懿一字一句听着,记着,刻骨铭心。 旁听的学生中有人喷喷惊叹:“今日开了眼界,大汉出了两位奇才。” 两位奇才!话音传到司马懿耳中,他既兴奋又不安。兴奋的是受到许名士的好评。不安的是另一位奇才诸葛亮,他竟捷足先登,摘走了卧龙之雅号。自己家乡有个清风岭,本来自己应该是清风岭上一卧龙的,可如今晚来一步。神骏稍逊卧龙一筹,岂不可惜可叹! 他怎知,世事沧桑,皆有定数。命运安排他俩在这儿碰面,使他们文成为各报其主的生死对手,在三国纷争的战火烽烟中演绎出一段段神奇的故事。此是后话了。司马懿大传--五 卧龙岗忡达会诸葛 楚汉界天马胜卧龙五 卧龙岗忡达会诸葛 楚汉界天马胜卧龙 卧龙岗仲达会孔明;酒足饭饱,奕棋助兴;卧龙咄咄逼人,神骏步步为营,出神入化的盘旋跃马,直逼九宫;卧龙长叹:“此莫非天意乎?!” 司马懿从许府出来,神情亢奋。望天,觉得天格外高,格外蓝;望地,觉得地格外宽,格外绿。他想,今天拜谒许名士的情形应该马上回禀杨太守,还不知他怎样牵挂呢。 想到这儿,他径奔太守府。府门卫士已经认识他了,无须禀报,由他迸出。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堂。 “哈哈,二弟定有喜事相报。”杨太守早已在等他。此刻见他步履轻捷,满面春风,心中已知晓,此番拜谒定获益非浅。 司马懿喜不自禁地向杨太守言讲了品评情形。杨俊听了大喜,说:“怎么样?我早已说过二弟是个人才,将来定在愚兄之上,这下信了吧!今日有了许名士的品评,你大展宏图的时日不远了。” 当下,杨俊吩咐摆家宴庆贺。 席间,司马懿想起卧龙诸葛亮,便问杨太守:“许名士对本郡诸葛亮评价甚高,不知兄长可认识此人吗?” 杨俊道:“此人虽乡野村夫,实是隐居的官宦之后,博学多才。你应该去结交一下,发现他的长处,弥补自己的不足。” 司马懿也想见见这个后生,一则交个朋友,二则探探他的才学见识,切磋学问。便向杨太守打问诸葛亮的住处,决计明日登门拜访。 次日,司马懿带家人司马忠骑马出城,径往隆中卧龙岗而来。一路上但见高岗枕流水,鸟呜伴松风,疏林掩茅庐,柴门半自开,真个是松篁交翠清静界,竹篱野花香自来,令人心旷神恰。司马懿一路观赏,赞赏不已,好个清丽世界,比之河内牛角川,豪壮不减,秀气有余。隐居在此,修身养性,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正遐想间,已来到庄前。司马懿轻扣柴门,谁知柴门乃是虚掩,一推即开。 司马懿正思虑是否进去,忽一斑斓猛虎迎面扑来,不觉大骇。急拔剑在手,意欲与猛虎相搏。司马忠惊骇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