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些,觉得独九旅失去这次机会也挺符合概率的,毕竟,运气不是次次都撞在面门上……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1)狼入太行——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 一 新华社记者云杉在《追我魂魄》一文中,提到1942年日军在太行山区突袭八路军总部之战中,曾经使用了一支化装成八路军,专门以我军指挥机关为目标的特殊部队。 这支叫做特别挺进杀人队的日军特种部队,成员衣着、武器完全模仿八路军,活动于根据地腹地,以奔袭八路军指挥中枢,狙杀八路军高级军官,搜集情报和破坏为主要任务。在《刘伯承与一九四二年反扫荡》一文中,中国方面是这样记述这支日军的 :每人印发了八路军首脑的照片、简历和我兵力部署图、假印信、假路条。并对整个行动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身着便衣,面涂褐色,伪装成我党政军工作人员,自带数日粮秣和雨衣行囊,甚至脚穿草鞋,背大背包,不走大路,不生火做饭,不宿村庄住店,或分散潜伏于大道两侧之麦地、窑洞、山谷内窃听我电话,或捕我单个人员,或用小型电台侦察报告我军动向……行进途中得知邓小平在太岳,又在‘邓小平’的照片下特地注明‘在太岳’ 三个字。后来刘伯承得知此事后,认为日军情报之准确之细致值得八路军借鉴。 几十年后,这支日军的真实面目随着《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装扮成八路军的益子挺身队)这份日文资料的公开,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上图为化装成八路军的益子挺身队照片,从左向右分别是中队长益子重雄、第二小队小队长猪股、第一小队长佐佐木。说明提到佐佐木和第三小队小队长大和屋在作战中阵亡。 且让我们随着这份日文资料,用复述加评注的方式,一起来看一看所谓特别挺进杀人队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吧。 《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是日本战争回忆文集《山西侵攻》中的一篇,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背景介绍,第二部分说明所谓特别挺进杀人队的编成,第三部分则是它的作战情况。 关于背景方面的介绍,内容是这样的: 1942年5月,日军第一军在华北发动大规模扫荡,称为晋冀豫边区作战,目的在于彻底消灭在山西东南部的八路军根据地。然而,此前的作战中,八路军总能巧妙地避开日军锋芒,坚壁清野,迅速将主力跳出圈外,使日军无处发力,八路军反而在扫荡中越扫越壮大。针对这种情况,日军第一军要求各部队采取更为灵活的战法,力争一举摧毁八路军指挥机关。在这种要求之下,扫荡的主力日军第36师团遂制定方案,以一部化装成八路军深入根据地展开特种作战。 关于这个背景,个人认为还可作些补充。所谓日军的晋冀豫边区作战,即冈村宁次所作C号计划,计划在1942年5月15日至7月20日间,对华北八路军太行、太岳两区进行扫荡,出动兵力为两个师团(36、41)主力,一个师团一部(101),另四个独立混成旅团(第1、3、4、8)。由此可见,此战日军并不仅限于攻击八路军总部,这是一次与4月的冀南扫荡、5月的冀中五一大扫荡相呼应的大规模进攻,目的在于全部占领太行根据地,消灭在此地活动的八路军主力(主要是129师刘伯承部),通过这三次扫荡将八路军赶出华北。 整个战斗,从5月15日开始,日军首先进攻太岳军区,太岳军区主力386旅果断跳出日军包围,使日军扑空。但日军对此早有准备,并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利用太岳主力转移,太行区较为孤立的机会,全军于19日掉头,四面围击以涉县、偏关(有误,偏关在晋西北)、辽县(今左权县)为中心的太行区。由于当时八路军总部和129师师部都在这个地域,有大量非战斗人员和后方机关而警戒力量不足,在这次战斗中,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战死,部队和机关遭到了较为严重的损失。 日军的特别挺身杀人队,就是在这次作战中登场的。 所谓特别挺身杀人队,实际由日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特别关照第36师团组建,下辖两个分队,分别是来自第223联队的益子挺身队和第224联队的大川挺身队。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2)二 让我们看看日文资料中对这支部队的描述吧。 在《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中,对益子挺身队是这样描述,这支部队由益子重雄中尉指挥,前身即益子重雄所部第三中队,经过严格的特务训练,全军着八路军军服,所部含军官4名,士兵102名,另附雨宫宪兵曹长指挥的汉奸特务工作队员18人,共计124人,携带从无线电收发报机到重机枪等各种装备,在主力发起攻击前三天,即5月21日,即潜入辽县八路军根据地开始活动。 其实,这个日期是有点问题的。日军第一军在22日已经完成对太行区中心地区的包围,22日夜下达了开始C计划第二期,发动总攻的命令。 从益子挺身队的编成,可以判断大川挺身队的人数也在150人左右,但两支部队的任务不同,益子部队的目标是八路军总部,大川挺身队的目标是129师师部。 《八路に扮した益子挺身隊》一文,没有关于大川挺身队的作战记载,只记录了益子挺身队的作战,大致如下: 5月21日,从辽县出发后,向南南东(军事术语,东南偏南方向)方向前进,距县城10公里处绕过八路军警戒部队的阵地。 5月22日,发生小规模战斗,占据附近标高2,100米的制高点。这时,八路军已经发现日军的攻击,正在频繁更换驻地。益子挺身队根据无线电指示,不断调整方向。午夜,袭击据称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的五军寺(原文如此,实际为武军寺),但一无所获,八路军指挥部踪影不见。 继续向东,在郭家峪发现八路军的转移部队,正是该部寻找的八路军总部。八路军分三个纵队突围,其中彭德怀和左权的第一纵队从南向北试图突围,正走向益子挺身队的方向。 5月24日,经过整天激战,日军记载当时担任八路军副总司令的彭德怀在此战中负伤,殿后的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将军战死,八路军未能携带左权将军的遗体突围。中方记载日军此战炮火猛烈并有空军轰炸,而该文中进攻郭家峪的日军仅仅提及益子挺身队的百余人。 5月25日,该队日军继续向东,在天文村附近扫荡,造成中国方面较大损失。 这段纪录,结合中方材料和日方其他部队的作战资料,可看到其中内容有些可信,有些则不尽属实。实战中这支日军的作用与描述颇有出入。 这是因为八路军对日军拥有这样一支特种部队早有警惕,因此其奇袭的效果并没有预期的那样好。早在5月3日,八路军就得到情报:日伪特务机关已将刺探到的总部和129师领导人的照片、履历资料汇集成册,下发 ‘挺身队’和特工人员。情报之详细,甚至提到了前面所说日军知道邓小平在太岳。这也是八路军第一次注意到这支穿八路军军装的日军。刘伯承对此非常重视,要求各敌工站加紧收集相关情报,并再次电告太岳军区注意赴太岳检查指导工作的邓小平的安全。根据地内部,对敌特也采取了严格的防范措施。其间,日本特务曾经化装到小曲峧帮助土改,结果被当地群众识破。这一结果还直接导致此后经小曲峧突袭129师师部的大川挺身队提前曝光。 否则,刘伯承的总部,就危险了。 三 益子重雄的部队在5月22日夜向武军寺(日文中为五军寺)的八路军总部部分机关发动奇袭,结果扑空。事实上,早在这一天早上,他们的行踪在桐峪西北老林圪洞附近已经被民兵发现,八路军总部并得到这样详细的报告:发现一支来路不明的武装队伍,身着便衣,携带小型电台,约有一百人,后去向不明。 可见,这路日军刚一出动,身份就已经暴露,根本就没人把他们当作八路军。彭、左综合判断情报,随后决定总部开始转移。这份报告成为八路军总部决定迅速转移的有力依据之一。 另一路日军大川桃吉部,冒充八路军新六旅一部试图袭击129师在会里村的师部。这支敌军化妆较像,竟然在当地农会帮助下于22日渡过漳河,并在岸边的宋家庄与八路军部队同村吃饭,接着就骑自行车奔袭会里。应该说日军的情报还是比较准确的,动作也很迅捷。不过,当时日军判断八路军总部所在的麻田是129师总部。这个错误的信息使大川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犹豫,因为他的任务是突袭129师师部,怕自己贸然攻击会里打错目标。结果,刘伯承恰好在此时组织129师师部撤离,等大川确认了情报赶到,129师总部已经撤离几个小时了。刘伯承和129师政治部主任蔡树藩是晚上9点离开会里的,大川是11点赶到!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3)接着,日军总部根据129师电台信号,通知大川挺身队继续向王堡追击129师师部。 如果被这支日军缠上,刘伯承的处境将十分危险,因为他的身边带有大量的后勤机关和非战斗人员。正在这时,第五军分区司令皮定钧发来的一份电报,通知了刘伯承这支奇特敌军的动向:小曲峧发现穿皮鞋、灰衣服的敌探百余,有向王堡、会里前进模样。这份情报实际上是小曲峧民兵22日就发出的,但因为情报转手,耽误了时间,23日才送到刘伯承手中。 如果大川第一次突击更快一些,开玩笑说,这份情报够皮定钧司令上军事法庭了。不过,这足够刘伯承当心这个敌手的第二次打击。129师师部当即第二次转移,大川扑了空,得知刘已进山,感到追不上,只好转向偏关会合日军主力去了。 这路日军可说无功而返。 四 益子重雄部队随后的动向记录颇有些混乱,乍一看似乎该部队神勇无比,竟有百人打垮了八路军总部的印象。但如果明了日军写这类文章的习惯,就有很多文字游戏可以看出来。 比如23日和两千名中国军队的战斗,这个两千肯定是虚数,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身边只有欧致富的特务团和729团,且要用于阻击日军主力的攻击,在后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兵力。日军和八路军的战斗,搞不清对方有多少人的时候,常常用两千、三千、数千的虚数,反正,也不能一一去数。 至于益子重雄部队攻击郭家峪,其实和胡宗南进延安没什么区别,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早已撤离。八路军总部撤离的原因当然不是怕了这支只有轻武器的特种部队,而是遭到日军的四面合围——第36师团在西、南,第1、3、4、8混成旅团在东、北,总兵力日军两万五千人,已经压迫到总部周围二十公里左右。八路军选择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岭突围,是因为那里是无人山区,而且接近日军第3、第4混成旅团的接合部,容易出现缝隙。突围开始后郭家峪已经没有八路军,不要说一百多日军,就是十个,也可以冲进去。八路军总部突围真正的激战,是在十字岭(阻击线在南艾铺),左权将军也是牺牲在那里。 日军这类掩饰损失、夸大战果的文字游戏,在其文献中比比皆是。以此文而论,最后有一段伤亡数字的说明,提到益子挺身队经过十天激战,只有两人轻伤,就是荒唐得可以的一例。在此文前面照片的介绍中,提到益子重雄所部三个小队的小队长阵亡了两个,最后却又说整个部队的损失不过轻伤二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漏洞。文中提到该部23日被八路军包围,包括白刃战的激战终日。两千八路估计是夸张,彭总身边没有这样多的部队可用,但这样的白刃战战斗打了一天居然只轻伤二人,就是牛皮吹得太大了。 这种写法,在日本的文献中屡屡可见,原因何在?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前面是回忆,后面呢?是直接抄日军当时军报上的数字。 为了鼓舞士气,迷惑敌人,日本的军报一向以不准著称。美国海军名将哈尔西就发过这样的电报:被日军全部击沉的第3舰队,现正全速向着敌军撤退 ——就是讽刺日军军报的夸张。其实,这样的经历,之前一年多哈尔西在西南太平洋就有过一次了,那次日军的军报击沉美军舰艇的数字,干脆是把哈尔西属下所有的舰艇都拿来抵账还不够。至于隐瞒损失,更是日军的惯技。塞班之战,美军曾惊讶日军损失之少,打到最后才发现日军是把阵亡人员的尸体都扛回去不报,将尸体在后方堆成了垛子。可惜,日军打到后来连汽油都没了,无法焚尸灭迹,这一招终于被美军识破。 但水分榨干之后,这支特别挺进杀人队的凶恶之处,也就暴露出来了。 五 根据《八路军一二九师征战实录》,益子挺身队真正给八路军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它首先发现了撤到郭家峪的八路军总部,并将这一情报报告给在潞芳指挥作战的第一军参谋长花谷正。这直接导致了日军调整部署对八路军总部采取全线围击。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3)接着,日军总部根据129师电台信号,通知大川挺身队继续向王堡追击129师师部。 如果被这支日军缠上,刘伯承的处境将十分危险,因为他的身边带有大量的后勤机关和非战斗人员。正在这时,第五军分区司令皮定钧发来的一份电报,通知了刘伯承这支奇特敌军的动向:小曲峧发现穿皮鞋、灰衣服的敌探百余,有向王堡、会里前进模样。这份情报实际上是小曲峧民兵22日就发出的,但因为情报转手,耽误了时间,23日才送到刘伯承手中。 如果大川第一次突击更快一些,开玩笑说,这份情报够皮定钧司令上军事法庭了。不过,这足够刘伯承当心这个敌手的第二次打击。129师师部当即第二次转移,大川扑了空,得知刘已进山,感到追不上,只好转向偏关会合日军主力去了。 这路日军可说无功而返。 四 益子重雄部队随后的动向记录颇有些混乱,乍一看似乎该部队神勇无比,竟有百人打垮了八路军总部的印象。但如果明了日军写这类文章的习惯,就有很多文字游戏可以看出来。 比如23日和两千名中国军队的战斗,这个两千肯定是虚数,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身边只有欧致富的特务团和729团,且要用于阻击日军主力的攻击,在后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兵力。日军和八路军的战斗,搞不清对方有多少人的时候,常常用两千、三千、数千的虚数,反正,也不能一一去数。 至于益子重雄部队攻击郭家峪,其实和胡宗南进延安没什么区别,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早已撤离。八路军总部撤离的原因当然不是怕了这支只有轻武器的特种部队,而是遭到日军的四面合围——第36师团在西、南,第1、3、4、8混成旅团在东、北,总兵力日军两万五千人,已经压迫到总部周围二十公里左右。八路军选择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岭突围,是因为那里是无人山区,而且接近日军第3、第4混成旅团的接合部,容易出现缝隙。突围开始后郭家峪已经没有八路军,不要说一百多日军,就是十个,也可以冲进去。八路军总部突围真正的激战,是在十字岭(阻击线在南艾铺),左权将军也是牺牲在那里。 日军这类掩饰损失、夸大战果的文字游戏,在其文献中比比皆是。以此文而论,最后有一段伤亡数字的说明,提到益子挺身队经过十天激战,只有两人轻伤,就是荒唐得可以的一例。在此文前面照片的介绍中,提到益子重雄所部三个小队的小队长阵亡了两个,最后却又说整个部队的损失不过轻伤二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漏洞。文中提到该部23日被八路军包围,包括白刃战的激战终日。两千八路估计是夸张,彭总身边没有这样多的部队可用,但这样的白刃战战斗打了一天居然只轻伤二人,就是牛皮吹得太大了。 这种写法,在日本的文献中屡屡可见,原因何在?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前面是回忆,后面呢?是直接抄日军当时军报上的数字。 为了鼓舞士气,迷惑敌人,日本的军报一向以不准著称。美国海军名将哈尔西就发过这样的电报:被日军全部击沉的第3舰队,现正全速向着敌军撤退 ——就是讽刺日军军报的夸张。其实,这样的经历,之前一年多哈尔西在西南太平洋就有过一次了,那次日军的军报击沉美军舰艇的数字,干脆是把哈尔西属下所有的舰艇都拿来抵账还不够。至于隐瞒损失,更是日军的惯技。塞班之战,美军曾惊讶日军损失之少,打到最后才发现日军是把阵亡人员的尸体都扛回去不报,将尸体在后方堆成了垛子。可惜,日军打到后来连汽油都没了,无法焚尸灭迹,这一招终于被美军识破。 但水分榨干之后,这支特别挺进杀人队的凶恶之处,也就暴露出来了。 五 根据《八路军一二九师征战实录》,益子挺身队真正给八路军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它首先发现了撤到郭家峪的八路军总部,并将这一情报报告给在潞芳指挥作战的第一军参谋长花谷正。这直接导致了日军调整部署对八路军总部采取全线围击。日寇"特别挺进杀人队"真容(3)接着,日军总部根据129师电台信号,通知大川挺身队继续向王堡追击129师师部。 如果被这支日军缠上,刘伯承的处境将十分危险,因为他的身边带有大量的后勤机关和非战斗人员。正在这时,第五军分区司令皮定钧发来的一份电报,通知了刘伯承这支奇特敌军的动向:小曲峧发现穿皮鞋、灰衣服的敌探百余,有向王堡、会里前进模样。这份情报实际上是小曲峧民兵22日就发出的,但因为情报转手,耽误了时间,23日才送到刘伯承手中。 如果大川第一次突击更快一些,开玩笑说,这份情报够皮定钧司令上军事法庭了。不过,这足够刘伯承当心这个敌手的第二次打击。129师师部当即第二次转移,大川扑了空,得知刘已进山,感到追不上,只好转向偏关会合日军主力去了。 这路日军可说无功而返。 四 益子重雄部队随后的动向记录颇有些混乱,乍一看似乎该部队神勇无比,竟有百人打垮了八路军总部的印象。但如果明了日军写这类文章的习惯,就有很多文字游戏可以看出来。 比如23日和两千名中国军队的战斗,这个两千肯定是虚数,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身边只有欧致富的特务团和729团,且要用于阻击日军主力的攻击,在后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兵力。日军和八路军的战斗,搞不清对方有多少人的时候,常常用两千、三千、数千的虚数,反正,也不能一一去数。 至于益子重雄部队攻击郭家峪,其实和胡宗南进延安没什么区别,因为当时八路军总部早已撤离。八路军总部撤离的原因当然不是怕了这支只有轻武器的特种部队,而是遭到日军的四面合围——第36师团在西、南,第1、3、4、8混成旅团在东、北,总兵力日军两万五千人,已经压迫到总部周围二十公里左右。八路军选择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岭突围,是因为那里是无人山区,而且接近日军第3、第4混成旅团的接合部,容易出现缝隙。突围开始后郭家峪已经没有八路军,不要说一百多日军,就是十个,也可以冲进去。八路军总部突围真正的激战,是在十字岭(阻击线在南艾铺),左权将军也是牺牲在那里。 日军这类掩饰损失、夸大战果的文字游戏,在其文献中比比皆是。以此文而论,最后有一段伤亡数字的说明,提到益子挺身队经过十天激战,只有两人轻伤,就是荒唐得可以的一例。在此文前面照片的介绍中,提到益子重雄所部三个小队的小队长阵亡了两个,最后却又说整个部队的损失不过轻伤二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漏洞。文中提到该部23日被八路军包围,包括白刃战的激战终日。两千八路估计是夸张,彭总身边没有这样多的部队可用,但这样的白刃战战斗打了一天居然只轻伤二人,就是牛皮吹得太大了。 这种写法,在日本的文献中屡屡可见,原因何在?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前面是回忆,后面呢?是直接抄日军当时军报上的数字。 为了鼓舞士气,迷惑敌人,日本的军报一向以不准著称。美国海军名将哈尔西就发过这样的电报:被日军全部击沉的第3舰队,现正全速向着敌军撤退 ——就是讽刺日军军报的夸张。其实,这样的经历,之前一年多哈尔西在西南太平洋就有过一次了,那次日军的军报击沉美军舰艇的数字,干脆是把哈尔西属下所有的舰艇都拿来抵账还不够。至于隐瞒损失,更是日军的惯技。塞班之战,美军曾惊讶日军损失之少,打到最后才发现日军是把阵亡人员的尸体都扛回去不报,将尸体在后方堆成了垛子。可惜,日军打到后来连汽油都没了,无法焚尸灭迹,这一招终于被美军识破。 但水分榨干之后,这支特别挺进杀人队的凶恶之处,也就暴露出来了。 五 根据《八路军一二九师征战实录》,益子挺身队真正给八路军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它首先发现了撤到郭家峪的八路军总部,并将这一情报报告给在潞芳指挥作战的第一军参谋长花谷正。这直接导致了日军调整部署对八路军总部采取全线围击。当时,八路军总部面临和129师师部同样的困境,但应对上出现了一些纰漏。这主要是前一阶段八路军总部在集中精力应付日军对冀中的大扫荡,对自身安全考虑不足;前几次八路军总部遭到突袭,最终无恙的原因是129师主力在周边活动,以重大代价保卫了总部。这一次129师师部同时遭到攻击,自顾不暇。此外,机关和非战斗人员对突围拖累甚大,23日彭德怀下令总部撤退,全军要到24日晚上才能起身,而且行动迟缓。在益子挺身队的准确情报帮助下,日军在十字岭截住了撤退中的彭德怀纵队猛烈围攻并以第29独立飞行队反复轰炸,本来以为可以寻隙觅缝的八路军却钻进了日军的伏击圈。尽管总部经过激战最终突出重围,但八路军因此遭受极大损失,左权将军就是在此战中殉国的。 此战后,八路军即以此为教训,对后勤和非战斗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精简。 从日方的描述看,日军对特种部队的使用,还不算很到位。这种部队,是匕首,是狡狐,一击即退,而不在硬拼。看到日军津津乐道益子挺身队和两千对手血战一天,就可以理解二战中日军特种部队为何没有多少建树了——日军还是习惯像蛮牛一样的打法,并不懂得特种部队该怎么打仗。益子挺身队的情报导致八路军总部在突围中陷入苦战,本来是这支部队此战的亮点,日军却因为这不能展现有多少自己的具体战果而没有重视。 益子挺身队到底有多大损失,至今不得而知。不过,从残存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所题名叫佐佐木的军官阵亡于则界村,根据《中国山西省地理图册》,山西有两个则界村,一个在陵川,另一个在涉县,正是麻田的附近。而益子重雄战后回忆,他在中国的战场上,共计损失了173名部下,其中87人算是白骨凯旋,还有86人的骨头,都扔在了中国。他在中国担任军事主官的最高位置,就是223联队第三中队中队长,和益子挺身队的队长了(此后担任军事幕僚,不再直接指挥部队)。这173名部下,其中有多少属于益子挺身队,我们只能猜测了。 最后提一下,益子挺身队还将左权将军的死归入自己的战绩。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战斗中,左权将军的遗体是三名党校学生仓促下葬的,因此在此后的电文中左权牺牲的消息泄密,导致日军专门返回战场进行发掘并拍照炫耀战果。此后中方重新迁葬。左权将军遗体上的创伤显示他死于近距离炮弹的爆炸,而益子挺身队因为化装奔袭,最重型的武器是机枪,他们的纪录,也表示左权将军死于其用轻武器的突袭。 核对双方纪录,这个说法倒不是纯粹的争功谎言。八路军方面,也记载这支日军化装成八路军和老百姓,绕过八路军欧致富团和729团的阻击线,在十字岭和南艾铺之间突然向八路军发起攻击,造成相当大的损失。不过,所谓的左权将军,肯定不是左权本人,因为左权此时已经在十字岭上,冲过了日军的两道封锁线,并在第三道封锁线处阵亡。 个人认为,这个左权将军,可能是朝鲜独立同盟主席金白渊,他也在此战中牺牲。朝鲜方面后来的回忆说他突然遭到敌人特务的射击而死。很可能是益子挺身队看到他使用短枪,并带有警卫员,因此认为金是重要干部。日军发现左权死于此役是根据截获八路军电报了解到的,并不知道他牺牲的经过,所以金白渊被认为是左权也就不奇怪了。 无疑,和益子挺身队,大川挺身队的战斗,让八路军积累了和日军特种部队进行战斗的经验。此后,双方的斗智斗勇,又开始了一个新的循环。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1)亮剑冀东——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 在八路军的序列中,冀东军分区和它的司令员李运昌将军,只是璀璨众星中的一颗。但是,即便在敌军的材料中,对这一支八路,也有不少精彩的纪录。 一 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竟有几十辆 ……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骤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 -- 摘自《亮剑》之第三章:野狼峪之战 能让赵刚这样的老八路变色,关东军的战斗力之强悍名不虚传。在日本陆军各部队中,公认最不能打的是大阪第4师团,最能打的,就要算关东军了。硫磺岛一战,补充到栗林忠道部下的关东军老兵让美国海军陆战队谈虎色变。在《亮剑》一书中,李云龙独立团在野狼峪伏击战力拼关东军两个中队,神鬼皆惊。 《亮剑》是文学作品,真实的战场上,是否发生过八路军和关东军的殊死血战呢?因为关东军主要驻防东北,八路军则活跃于华北,这样的机会不太容易找。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不但有,而且规模远远大于野狼峪之战。在大宅壮一监修的《兵队陆军史》一书中,就记载了这样一次战斗——马家峪伏击战。这本书是番町书房出版,1969年4月14日第一次印刷,因为保留了大量原始历史资料而弥足珍贵。比如,平型关战役中记录日军大行李遭到袭击,这大行李究竟是什么,一度颇有争议,甚至有人认为这指的是日军携带的物资。该书中对此有明确的定义,说明大行李是日军区别于专门辎重部队,在联队内设置的独立后勤作战单位,并有专门的照片,介绍在太行山地活动的日军大行李部队。这一点,对于确定平型关战役的战果有着重要意义。 作为讨论日军训练水平的例子,本书中专门用了一节叙述马家峪之战。这次战斗中关东军和《亮剑》一样遭到了八路军的伏击。不过,被伏击的关东军不仅仅两个中队,而是作战兵员两千多名的整整一个联队。在日军春兵团,即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作战纪录中曾经提到这次战斗,本书中对此则有更充分的描写。很遗憾,除了日军自己分析可能是遭遇了八路军李运昌部以外,在中文资料中没有找到相关的材料。因此,关于这支和关东军大打出手的八路军部队,至今无法确定它的番号。 大宅壮一这部书中提到马家峪之战,是以此战为例说明针对八路军独特的作战方式,日军训练也需要相应的调整,单纯的正规操典式作战在八路军面前即便是关东军这样的精锐,也难免吃到苦头。 马家峪,是个常见的地名,华北地区至少有三个马家峪,而且非常巧,个个都和八路有些关系。第一个马家峪在今山西黎阳境内,1938年八路军129师徐向前部为配合徐州会战从这里出击,发动响堂铺之战,歼灭日军辎重部队四百余人;第二个马家峪在山东费县,一度是115师聂荣臻司令部驻地;关东军遭遇八路伏击的这第三个马家峪,地点在河北省抚宁县,时间是1944年4月中旬。 战斗的开始毫无悬念,几乎和所有八路军作战的老套路一样。日军发现一支人数不多的八路(此书中记载约三百人,春兵团作战纪录中,提到约一百人)在自己辖区招摇过市,自然是立即出击,试图一举围歼。八路掉过头来就跑,一来二去皇军抬头一看,嗯,怎么四面全是山了? 这种战术八路军已经玩得熟练已极,这样的小股八路多为地方武装,目的就是钓鱼,把日本兵钓进包围圈让主力部队收拾,人称狼诱子。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2)问题是这次狼诱子的队长好像有点儿缺心眼——这次钓狼可钓得太狠了,居然钓出了整整一个联队的日本兵。 百团大战中,八路军主力几次预谋作战,也不过目的在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而已。一个联队的鬼子对上国民党正规军一个军都能打,何况还是号称帝国精锐的关东军! 这狼诱子可就有点儿玩大了 二 日军干吗出动一个联队攻击只有三百人的狼诱子呢? 原因很简单,这支八路军部队跑出了圈。 八路军部队在华北最为活跃,到1944年,华北的日军因为兵力不足,给养困难,已经捉襟见肘,被土八路打下个县城的事情屡见不鲜。各地驻防部队多处于被围困状态,再无复五一扫荡时候的威风,这大概也是八路军放出狼诱子找肉吃的原因。要换大扫荡的艰难时期,土八路的主要任务就是生存,大概不会这么积极的没事找事。 经过长期的对峙,华北的鬼子对八路军也有了自己的打法。往据点儿里一缩,机动部队傍公路,在八路军的兵工厂琢磨出用迫击炮打平射的技术之前,没有重武器的八路还真不容易把个深沟高垒的炮楼怎么样。 这样一来狼诱子就不容易出成果了,这位狼诱子的队长大概是好大喜功,出河北他奔了热河。 热河,当时属于伪满洲国,那里的情况和河北大大的不相同。日军在伪满已经经营了13年,在长期高压与利诱相结合的政策之下,抗日联军等抵抗力量损失惨重,无论国军还是共军,对这里的渗透都很困难。七七事变以后,关内曾经多次试图通过热河与抗日联军联系,都未能成功,成为抗联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忽然发现一支好几百人的中国军队,日军指挥官肯定是觉得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个联队多年驻屯东北,要知道抗联的编制里面,几百人的部队,可以编一个军了。当然也可能是关东军多日没打仗憋得慌,想干脆把部队拉出来当训练了,才玩出这样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来。想想当时发生过三十个日本兵追国民党一个师的热闹,这三百八路的面子够大的。 这明显是关内关外鬼子思维的不同了。华北的日军遇到几百八路属于司空见惯,哪儿会这么新鲜呢?不但日军,伪军也是这样。南朝鲜名将白善烨当时就是伪军,到了华北惊呼掉进了中国军队的海洋,差点儿淹死。幸好白将军的部队比较聪明,和八路达成了协议规规矩矩的,于是坐井观天直到战争结束。 写到这儿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也许这支八路军部队开始并不是狼诱子,而是冀热辽军区派去热河开辟根据地的。总不成这冀热辽后面俩字都是摆设吧?大概八路到了关外也水土不服站不住脚——这儿的鬼子怎么这么阔气啊?的确,日本本土都饿死人的时候,关东军在东北还有牛肉吃呢,确实牛气。这时候的华北,鬼子可是军服破了都没人补。 再让一个联队的鬼子一追,这架势反正根据地是打不开了,干脆咱改行钓狼吧。 狼诱子钓上来一个联队的关东军,对八路军的指挥员无疑是一个严峻的心理考验。要知道当年狼诱子也曾经钓来过大鱼,阿部规秀中将就是狼诱子钓上来的。但那时阿部身边可没有一个联队,不然也不会轮到杨成武那几门炮发威。估计看到进了包围圈的鬼子,八路军的指挥官也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部分我演绎的比较多一些,《兵队的陆军史》没有这么多分析,它写得很简单—— 两千名关东军士兵,紧紧追击这三百名中共军(日军对八路的统称),直入河北省境内。中共军作战素来顽强,这样快速的退却很不正常。但由于对中共战术的不熟悉,关东军自信满满地认为对方是无能的败退,率军一路直追,一直到马家峪的凹形山地,敌军却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关东军都已经疲劳,于是联队长下令就地宿营休息。 其实,只要和当地的日军取得联系,大概也可以得到点儿警告——这地方四面都是山,这不是马家峪,这是饺子锅啊。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3)问题是打惯了胜仗的关东军哪儿想到自己会被包围呢?书中分析,关东军的思路也有道理,那就是他们的思维习惯,想不到会遇到千人以上的敌军。也对,见到几百个八路都觉得新鲜,他怎能想到华北这地方遍地八路呢? 于是关东军就在饺子锅里宿营了。 八路军也一直没动手。 我想八路没动手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可能是等待最佳的动手时机,一个大概也是有点儿懵——两千多真鬼子啊!想想整个昌(黎)卢(龙)抚(宁)边区八路军才有多少正规部队?吃得下吗? 这时候关东军又出新鲜的了。 关东军可是日军正规化军事教育的典范,一声令下休息,按照操典除了派出的哨兵、做饭的炊事兵,所有部队一个班一组在路边把枪架起来,齐刷刷坐下等待开饭。远远看去,轻机枪、掷弹筒摆成一条漂亮的直线,官兵们坐成了棋盘格,军容严肃而整齐。 但这一溜架起来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掷弹筒,看在缺枪少弹的八路眼里,那就不是整齐的军容,而是咬一口流油的大肥肉了。如果说刚才八路军的指挥官(按照日军说法大概是晋察冀军区十三军分区司令员李运昌了)还有一丝犹豫,那现在肯定不会再有其他想法——有其他想法上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下对不起弟兄对不起校长——忘了说,李运昌和林彪一样,都是黄埔四期的。 于是,就在日本兵刚要开饭的时候,下雨了。 下的是弹雨。 凹地四面八方山上八路军伏兵的攻击开始了。 八路军猛烈的射击,顿时覆盖了关东军整齐的队伍。 三 李运昌犹豫(假如敌军刚到时没有投入攻击不是预谋的话),大概因为他考虑到这一枪打出去只怕结果是鱼死网破。从种种情况判断,八路军虽然是预设伏兵,但它的兵力并不充裕。 马家峪之战,到底有多少八路军参战至今是个谜。马家峪有八路军的烈士墓,假如能够到那里考察一下参战八路军部队的番号,那将对此战的考证提供极好的证据。 日军的说法,围攻的八路军共计三千余人,这肯定是被打昏了头。从伏兵出色的隐蔽、强悍的攻击来看,这肯定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而不是地方民兵。要是地方的土八路看见鬼子不管不顾就是一顿枪,关东军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这个地区的八路军主力是李运昌部,到1945年出关东北,也不过八个团,这还是经过好一阵扩编整顿以后的兵力。1944年的冀热辽军区,主力部队最多能凑出四个小团来。动不动出三四千人围攻关东军一个联队,那李运昌不用三回就会把主力打光,还怎么在这块地方混呢? 何况日军也没法一个一个数八路,这数字只能说是日军为了面子夸大匪势。 从此战前后的情况分析,八路军这次埋伏,本来的企图并不太高,抚宁一带是冀热辽根据地的腹地,换句话说八路去热河是到鬼子的后方折腾,鬼子到马家峪,也是进了八路的地盘寻衅,不教训一下说不过去。当地驻守的日军独立混成第八旅团以中队为单位,除了留守的他想可能日军尾随追击的也就大半个中队,这也是这一带双方比较常见的战斗规模。恐怕李运昌想不到要面对一个联队装备精良的关东军。 要是这样,八路军的伏兵正规军可能在一个团左右,加些地方部队。总兵力是日军的五六倍,打个伏击比较靠谱。以当时的武器装备差别之大,这个配置八路的兵力并不太多。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八路的总人数还少于日军,真面对面的打,恐怕就要吃亏了。您说八路不是情报灵通吗?别忘了关东军是热河鬼子,李运昌本事再大恐怕情报系统还发展不到满洲国去,要是本地的独混第八旅团,大概也就不会出这种失误了。 八路兵力不足,一方面可以从此战中八路军的火力得到证明。另外,如果李运昌手里真有三千多人,大概一交手就冲出去肉搏了,将近两个对一个,加上八路拼刺先开枪的怪招,全歼关东军一个联队的可能性都有。没马上冲出来肯定是实力悬殊。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4)既然实力悬殊,要照正常情况,大概八路也就偃旗息鼓,悄悄地撤了,没便宜的买卖八路一向不大做的。可鬼子玩出这个野地大阅兵,架枪等开饭的怪招,那就是勾馋虫了——这也要怪日军不知变通。这军容整齐的确很体现部队的水准,但荒山野岭的你搞这么正规给谁看呢? 所以八路军一咬牙,送上门来的肉怎能不吃,就打了…… 真打起来的结果让人大开眼界。抗战时期日军打防御战的战斗力之顽强有目共睹,关家垴129师十倍精兵恶斗冈崎大队打到彭刘两帅拍桌子,现在以寡敌众打一个联队,结果如何呢? 整个的一面倒。《兵队的陆军史》记载,此战日军遭到袭击后,几乎当场就垮了下来,先是被八路有数的几挺机枪扫倒一片,接着建制就乱了,完全陷入中共军的围攻之中,在中共军的弹雨之下,唯一可做的就是伏在凹地上挨打。大多数日军士兵根本不能反击,只是仗着训练有素,迅速自行在山地寻觅隐蔽的地方躲避八路军凶猛的射击。 日军并非没有组织反击,但这回关东军可没有野狼峪那么威风,几次攻击都被八路军轻易打了回来。 轻易就给打回来?八路军又不是超人,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难道关东军是银样蜡枪头?这并不是关东军的战斗力不足,而是因为两个特殊原因。 第一,关东军对当地地理不熟,根本没有找对适合突击的要点。这一带平原山地间杂,山区属于太行燕山余脉,地势险峻,当地称为砬子的陡壁比比皆是,路都找不到,谈何突击呢?第二,日军部队能拿到枪的太少了,大多数人的枪还在一边架着呢。那里是八路军重点的打击目标,为了拿枪被打倒的日军遍地皆是。 此战,日军统计阵亡84人,含5名军官,负伤114人,含1名军官(日军称为将校,我认为还是翻译成军官为好),而八路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就是因为关东军被打得实在太窝囊。 万般无奈之下,日军联队长只能用无线电明码呼叫附近日军前来救援。 这一节的文字,日本作者写得光芒四射的,就是救援了。原来,日军在马家峪附近有一个据点,驻守了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一个小队,24名士兵。接到求援电报,这一个小队的日军不顾敌众我寡,立即默默地收拾出发,向日军被围处发动了敢死队式的冲锋,终于将八路军的阵地撕开了一个缺口,将被围的关东军抢救出来。二十四个人救了两千关东军,日本作者认为这是一个奇迹。原因是这些独混第八旅团的日军士兵是和八路军多年交手的百战精兵,自然淘汰的超级战士。作者的意图就是想说,和八路军这样的部队作战,必须采用久经训练的精兵,有实际作战经验的士兵,才能够事半功倍。 表面上看这结果的确让人瞠目结舌,其实仔细想想却也自然,这一个小队的日本兵不过是恰好捡到了大红包。 发红包的应该是李运昌。实际上八路军的计划不可能是全歼那一个联队的关东军,毕竟兵力对比在那儿。李运昌牙好、胃口好、身体好(95岁还能当黄埔同学会会长),但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前面说了,他的兵力不足,否则早就冲锋肉搏了,有多少人干多少事,能够从日军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李运昌应该知足。日军虽然损失惨重,但那是措手不及被打懵了,日军虽然突不出来,但死了这么多人,也开始渐渐稳住阵脚,被打倒的虽然不少,抢到枪的已经越来越多,这个仗继续打下去要变成啃骨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八路军的装备水平不适合久战,最要命的就是子弹不足,八路打完仗有个习惯就是到处捡子弹壳——好让兵工厂重新装药翻造啊。就算是主力部队一个人能有二十发子弹就是豪富,像这样大规模的伏击战,再打下去李运昌就只能靠扔砖头解决战斗了。 没办法,这就是国力水平的差别。 于是,日军这一个小队的援军一打上来(李运昌也不可能知道他只有一个小队),八路军就顺水推舟的放开了一个口子,让日军往外跑。围三缺一是我国古代兵法之一,李运昌在黄埔军校肯定学过。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5)所谓李运昌有意围三缺一,会不会是作者的臆断呢?恐怕不是,事实上前面的战斗经过,在春兵团作战纪录中都有类似的纪录。但《兵队的陆军史》里面,关于马家峪之战,还有春兵团作战纪录中没有记载的内容,正是这些内容,才揭示了这次战斗真正的结局。 那个小队的日军,在救援以后发出了兔死狐悲的感慨——关东军啊,太绝情了。 四 独混第八旅团骂关东军绝情,倒不是关东军对他们干了什么。 说关东军绝情,是因为关东军这次阵亡士兵的尸体都没有抢出来,只来得及把每具尸体的小手指砍下带出来。84名阵亡的日军,就带出来84根手指头。 日军在作战中,对战死者的遗体收容十分重视。这一点对各国军队来说都很重要,想想战死后尸体被丢弃在那儿慢慢腐烂,再勇敢的士兵也会心中忐忑。抗战中,九江之战张发奎几天就败下阵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区仓促应战,没有安排好伤兵和阵亡人员的处理,士兵在战壕里看到身边战友被打死没人管,负伤了只能慢慢死去,导致士气一落千丈,这个仗能打好才怪。 日军重视收集士兵遗体,还有一个独特的原因。 据说喜峰口赵登禹部大刀队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日军不怕战死,但怕砍脑袋。理由是日军信佛的多,认为砍了脑袋灵魂无法升天。从日本人切腹自杀要用介错砍头来看,这种说法未必准确,很可能是大刀队为了鼓舞士气搞的宣传。但日本军队中封建迷信比较流行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日军战死后多火葬,并有相当隆重的祭祀仪式。 可是战场上往往形势瞬息万变,也有来不及带整个尸体下来的情况,这时候日军也有权变之法。参加衡阳会战的日军对此曾有记录。 此战方先觉第十军守衡阳42天,虽然最终失利,但日军也只是惨胜,伤亡极大,只是抱着各地战场纷纷失利,打通大陆交通线是帝国唯一希望的信念,才拼将下来。说豫湘桂大会战一般的看法总是讲国民党大溃败,其实大溃败的原因也并不全是国民党腐败无能,还有一条重要原因就是此战日军心态不同。要知道前面中日两军的作战,无论徐州还是武汉,日军的目的都是取得胜利,迫使中国方面投降,属于建功立业。而豫湘桂作战时,日军虽然整体训练素质有所下降,但其在太平洋战争中已经接近绝望,此次作战目的是为了为日本帝国打开一条生路,属于情急拼命,其战斗力的发挥自然有所不同。 日军对衡阳会战的记载中,最初在前方战死的日军尸体都是完整带回,在后方火化装殓。然而,到第二次衡阳攻击战,湖南公路多被中国方面预先破坏,日军运输补给能力已近极限,没有多余的运力从前线运送尸体下来,于是只能砍一只手带回来,再后来,就只能砍一根手指,甚至只能是一节手指了。之所以坚持这个仪式,是考虑战死官兵的灵魂,可以通过这一只手或者一根手指返回故里。但这只是万不得已时候的做法。 所以,这次关东军撤退之狼狈可见一斑。按照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传统,和八路军作战中,即便形势险恶,总是要把战友的尸体带走的,他们也一直做得不错。事后总结关东军这次失利,独混第八旅团方面除了提到关东军战法呆板、不熟悉八路军战术、警惕性不够高以外,就提到其战友情谊不足,怎么能把战友的尸体丢掉逃走呢?这样绝情怎能精诚意一,发挥战斗力呢? 独混第八旅团认为它的一个小队能救出两千关东军,关键就在于其老兵在几年和八路军的恶斗中养成的决不放弃战友,相互默契信任的配合。 其实独混第八旅团内部也未必真的那么融洽。同一章节,为了说明独混第八旅团战斗力强劲的原因,提到其训练的严苛,就讲到有初年兵患肺炎卧床,被伍长认为不够坚强,强行叫起来进行拼刺训练,导致死亡的例子。对此,日军还振振有词的称为自然淘汰,只有这样严苛的训练,才能保障士兵在战场上的安全。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6)抛开日军的看法不说,从关东军仅仅带着战友手指退却的情况,就可以断定,马家峪之战的结局,并非如独混第八旅团所说的解围,而是来接应的日军带了关东军脱离战场逃跑而已。这逃跑,恐怕还是八路军放水,否则,援救的二十四勇士也不会一个负伤的都没有。种种迹象表明,八路的意图就是赶跑(或者说吓跑)日军,目标则瞄上了那些闪闪发光的掷弹筒和歪把子。 书中提到,日军此战丢失兵器甚多,只不过由于急行军没有携带重武器,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看来土八路此战捞了不少油水。日军联队长因此得到军部意外的奖励——陆军省出船票让其回国了。 此战,或许有人会认为八路军没有全歼日军,而只夺取了日军武器,是一个不成功的作战。然而,细细观察当时战场情况,恐怕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假如八路军有足够兵力,全歼这伙日军自然是最完满的结局。但在当时冀热辽军区的建制中,尚没有能够歼灭一个联队日军的足够兵力。有朋友认为,此战在八路军的纪录中,可能是1943年5月的宽城子伏击战。假如是那样,参战部队只有十三团的半个团。(我个人对此存疑,因为宽城子伏击战虽然也打的是关东军,却是成建制的一个中队,结局是全歼,时间和战斗过程有些对不上。)日军损失惨重只是一开始被打懵了,如果日军清醒过来,只要集中一个大队的兵力来固守反击,八路军方面一时半会很难啃动这块骨头,这是华北历次和日军作战的经验证明了的。地形虽然有利,但抵消不了双方整体的装备差别,而且关东军毕竟不是吃素的,有个个都是神枪手之说,硬碰硬未必那样好拿下。 这种时候,既然吃不下,索性利用日军不明虚实的心理,虚张声势,将其吓跑。日军慌不择路,仓促间保命要紧,丢下来不及拿的枪支弹药给八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从后来李运昌所部到了东北抢好装备抢得其他部队眼睛都绿了的记载看,此人对这些油光光的机关枪有着特殊的偏爱。 记得小时候看《古生物世界》,里面提到北京猿人的打猎方法非常独特,是尾随剑齿虎一类猛兽,等它们扑倒咬死了鹿或者野猪,就一哄而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并挥舞火把。这种时候多半剑齿虎会被吓跑。于是,北京猿人就可以吃鹿肉了。 看来,如果日军醒悟到八路李运昌是用这样一种原始的战术来对付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中风。 遭袭击日军联队的番号,《兵队的陆军史》中为了保护其面子未予说明,这也是因为这一节主要是介绍独混第八旅团的光辉作战经验。我查找了一些相关资料,但始终没有可靠的证据说明挨揍的关东军到底是哪支部队。不过,查到关东军主力25师团(九州部队)第40鸟取联队联队长松浦诚之大佐1944年7月被召回国转入预备役。以日军习惯,只有犯了大错误,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一条信息,与马家峪之战有无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 二.潘家峪的复仇之战 在影视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李向阳用复仇的子弹击毙日酋松井。然而,鉴于当时中日双方战力的差别,今天的我们不免会怀疑,在当时真的存在这样痛快淋漓的复仇之战吗? 答案是肯定的,很多早期影视作品中的战斗,都有真实的来历。比如,在某部电影中曾经出现的日军对村民进行机枪点名大屠杀时,八路军部队突然从天而降,将日军击退,将村民救出。这样一段类似传奇的情节,其实也确实发生过。这段真实的战斗,就发生在山西晋城,而这支八路军部队,则是八路军358旅的一个团。假如今天去查晋城县的县志,还可以看到这次战斗的记载。只不过这次战斗因为八路军以救人为主,并没有像电影中那样给日军极大的杀伤罢了。 发生在1943年的榛子镇之战,也是一次这样的复仇之战。 榛子镇之战,发生在1943年8月(农历七月),是八路军冀东军分区第二次恢复基本区作战中的战斗之一。从规模上来看,它属于一场不大的战斗。因此,在中日双方的记载中,都并不是很受到重视。但假如审视它的意义,这又是一场非常值得纪念的战斗。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7)因为,这一战,是八路军为潘家峪惨案中死难同胞的报仇之战。 经过对照中日资料,这次复仇之战的前后,似可大白于天下。 潘家峪惨案,是抗战时期华北日军三光作战制造的典型惨案之一。中国方面的记载称潘家峪惨案:1941年1月25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日军调集了迁安、滦县、卢龙、遵化、丰润等五县的敌伪军,天明后不久,就包围了潘家峪。全村一千多的村民,也被鞭打着,赶进那所大院里。关上了大门,机关枪对密集的人群扫射起来,老乡整排整排地都倒了下去。全村被敌寇惨杀者1035人(其中儿童妇女有658名),负重伤者84人,活着和下落不明者只剩303人。全家惨死者三十余家。烧毁房屋1100间。 根据日方记载,实施这次屠杀的日军部队,是日军第27师团支那驻屯步兵第一联队第一机关枪中队,及丰润县伪军警备队,指挥官佐佐木中尉。 对这次惨案,即便于南京大屠杀多所推诿的日本方面,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原日军第27师团参谋田辺曾就此提供证言,承认中方的记载。然而,近年来,日方却颇有些舆论对此进行翻案。参加过屠杀行动的原日军士兵片川三蔵和筒中要之助在日本发表言论,以所谓亲历对潘家峪惨案的过程作出辩解,并称田辺的证言是谎话。然而,即便是他们的辩解,也无法掩饰这次屠杀的残忍,甚至使若干真相更加清晰。 根据这两名日本士兵的证言,日军对潘家峪村的袭击是有预谋的。然而,片山强调,这次屠杀可能是佐佐木中队长单独决断的,言外之意这是某个日军中级军官自行决定的行为。而对于屠杀的理由,则归结为潘家峪属于敌对部落,村民经常给八路军提供后勤,情报等支援,进行屠杀是不杀人就会被杀,这就是战争。而筒中在他的证言中则强调田辺的两点说法不符合事实。一个是日军的屠杀并非机枪中队人人参与。机枪手为了避免遭到袭击,在村口的高大建筑物上警戒。(屠杀)是用步枪干的。;另一个是村子比较小,搜出的村民只有大约三百人,没有一千人以上那样多。 即便如此狡辩,片山也不得不承认当看到那种场面(向村民射击)的时候,心中是‘军队怎么做这样的混账事啊?!’的惊讶,而且,提到当时村中的干部约二十人并不是被集体屠杀的,而是拉到附近的河滩上枪杀。 日本右翼就用他们的证言试图为潘家峪大屠杀翻案——这就是他们的逻辑,仿佛用步枪就可以否定屠杀,杀害了三百人而不是一千人就不算屠杀(田辺的证言则说当时殉难者超过一千,因为当时临近春节,很多村民从逃难中回到村中准备过年)! 等待公正,恐怕永远都要等待,如果真的想要公正,莫如用自己的手拿回来。 榛子镇之战(这是日方的说法,中方称为干河草村战斗或王店子村战斗,因为这次战斗发生在这两个村子之间),打的正是日军这个在潘家峪进行大屠杀的支那驻屯步兵第一联队第一机关枪中队! 当时,为了恢复此前被日军侵夺的冀东根据地基本区,冀东军分区司令员李运昌率八路军第十二团主力和地方区队,由滦河以东地区进抵丰滦迁地区,寻歼日伪当地驻军,力图夺回根据地。 李运昌,面貌温和,气质娴雅,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很难想象这位儒将在战场上却是个天杀星。当年,著名的游击英雄节振国刚到李运昌手下任职,为其儒将外表所惑,还曾经闹过一个笑话。当时节振国所部擒获汉奸十余名,按照审问结果当杀。但节担心自己刚当八路,不懂政策而过分严厉,于是千辛万苦一百多里把这些汉奸送到李运昌的司令部请求指示。 令他大开眼界的是,吃着饭的李运昌认真看完报告,把嘴一抹,很兵痞地喝道:统统拉出去砍了! 就当街砍了,血流满地。敢打一联队关东军的八路(8)反而是老粗节振国吓了一跳,回来说:要是我判,也不过是枪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