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拥护单一税制的。后来他对税制的看法放宽了眼光,并且参加了工党。他的兄弟是铁路管理委员会的主席。他们在战前就有远见,在匹克迪里大街建造了一个相当大的地下办公室。它位于地下七十呎,上面有坚固、高大的建筑物。虽然有一颗炸弹曾深入潮湿的底土八十呎,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地下办公室的深度再加上它地面上的建筑物,是足够保证其中任何人的安全的。各方面都开始怂恿我,利用这一隐蔽处睡觉。我终于答应了,从10月中一直到该年年底,只要轰炸一开始我就到那里处理我晚间的工作,并且安稳地睡觉。当一个人比其他大多数人享有更大的安全时,便很自然地要受到良心的责备;但是,有这么多人怂恿我,我就只好照他们的意见办了。在铁路防空室大约度过四十个夜晚后,“新楼”已经加固,于是我就搬回去了。我同我的夫人在那里一直舒适地住到战争结束的时候。在这一座用石块砌成的坚固的楼房中,我们觉得很放心,只有很少几次才到下面的防空室去。 我的夫人还把我们仅有的几张照片挂在起居室里,而我认为最好是让起居室的墙壁空着。最后还是照她的意见把照片挂上了,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在晴朗的夜晚,从“新楼”圆顶附近的屋顶上可以看到伦敦美丽的景色。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带有防御弹片的顶栅的地方,可以在月光中散步并观看轰炸时的火光。1941年,我时常在晚饭后领我的美国客人到那上面去。他们总是极感兴趣的。 ※ ※ ※ 11月3日晚,伦敦几乎在两个月内第一次没有响警报。 许多人对这种平静觉得奇怪。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次日晚,敌人的空袭遍及我们这个岛的各个角落;这种空袭继续了一个时期。德国又一次改变了它的空袭办法。现在,虽然伦敦仍然是主要的目标,但他们却把主力用于摧毁英国的工业中心。德国曾训练了配备新式导航设备的特殊轰炸机中队来袭击指定的重要地点。举例来说,他们训练了一个编队,专门用来摧毁格拉斯哥市希林顿地方的罗尔斯-洛埃斯飞机发动机工厂。这纯粹是一种一时之计,一种过渡的办法。入侵不列颠的计划暂时是放弃了,而对俄国的进攻则尚未开始,除希特勒的亲信以外也没有人这样想,因此,残冬季节对德国空军来说是一个试验时期,试验夜间轰炸的技术装置,试验对英国海上贸易的袭击,并企图破坏我们的军事生产和民用生产。如果他们每次只专心于一件事,并且干到底,也许效果会好得多,但是,他们已经受到挫折。暂时他们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这些新的轰炸战术是从11月14日夜以来对考文垂进行闪电轰炸开始的。伦敦这个目标似乎太大,漫无边际,因此很难收到决定性的效果,于是戈林希望能有效地摧毁各地方城市或军火生产中心。空袭是在14日黄昏时分开始的,到天亮时,将近五百架德国飞机共投了六百吨烈性炸药炸弹和好几千颗烧夷弹。总的说来,这是我们遭到的破坏性最大的一次空袭。考文垂的中心区被炸得粉碎,在一个短时期内所有的一切活动完全停止。被炸死的有四百人,受重伤的人数更多。德国的广播电台说,我们的其他城市也将同样遭到“考文垂那样的轰炸”。虽然如此,所有重要的飞机发动机工厂和工作母机工厂并未停顿;在此以前从未受过轰炸考验的居民也未停止活动。紧急重建委员会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在恢复考文垂的日常生活上作出了出色的成绩。 11月15日,敌人趁皓月当空,又回头向伦敦进行了一次猛烈的空袭。损失很大,特别是教堂及其他名胜古迹。下一个目标是伯明翰,由11月19日到22日接连三次空袭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和伤亡。将近八百人被炸死,两千多人被炸伤;可是伯明翰的生活和精神经受住了这次考验。一两天后,当我到这个城市去视察工厂并亲自看看轰炸的结果时,发生了一件很令我高兴和感动的事情。那时正是在吃晚饭的时间,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女向我坐的汽车跑来,把一盒雪茄烟扔进车里。我马上叫汽车停了下来,她说道:“我这个星期因为生产成绩最好,得到了奖金。我在一个钟头前才听说您要来。”这件礼物得花费她两三个英镑。我很高兴地(以首相的身份)亲吻了她。之后,我就去看那长长的集体坟墓,在那里面刚刚埋葬了许许多多的市民和他们的儿女。伯明翰精神闪耀着灿烂的光辉,它那高度组织起来的、自觉的、明察事理的一百万居民则丝毫未被他们遭受的肉体上的痛苦所吓倒。 在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和12月初,空袭的重点转移到各港口。布里斯托尔、索斯安普敦,尤其是利物浦,都受到了猛烈的轰炸。后来普利茅斯、谢菲尔德、曼彻斯特、利兹、格拉斯哥以及其他的军火生产中心也都毫无畏惧地通过了炸弹的考验。不论敌人袭击什么地方,我们国家都坚如磐石,硬似钢铁。 12月29日,星期天,这几个星期的空袭又再一次在伦敦达到了高潮。所有德国人苦心积累的经验都在这次轰炸中用上了。这是一次典型的纵火行为。空袭的重点集中在伦敦中心金融商业区地带。轰炸的时间正好是潮水最低的时刻。一开始就使用带降落伞的重型烈性炸药包破坏自来水的主要管道。我们要扑灭的大火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处之多。火车站和码头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八座“雷恩”式教堂被炸毁或受到破坏。市政厅被毁于大火和炸弹,而圣保罗教堂全靠大家的英勇努力才得救了。直至今日,在大英帝国的最中心还有一片空旷的废墟,但是,当英王与王后来现场视察时,人们欢迎他们的热情,远远超过了任何皇家的盛典。 在这个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结束的漫长的考验里,英王经常是留在白金汉宫。虽然在白金汉宫的地下室里正在修建适当的隐蔽处,但需要许多时间才能建成。而且,有好几次英王陛下由温莎到伦敦时,正好遇到空袭。有一次他和王后差一点被炸。我得到英王陛下的许可,在这里用他自己的原话记录这件事情的经过。 1940年9月13日,星期五 我们[由温莎]到伦敦,正遇上空袭。这一天天气阴暗,下着大雨。王后和我到楼上可以眺望四方院落的小起居室(我无法使用我原来的起居室,因为在上次轰炸时炸坏了窗子)。突然,我们听到了一架俯冲轰炸机的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就看见两颗炸弹掠过白金汉宫的对面,落在四方院落中。当炸弹约在八十码以外的地方爆炸时,我们看到了火光并听到了爆炸声。爆炸风冲进了对着我们的窗子,而在四方院落里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弹坑。水从一个弹坑中被炸坏的自来水管里喷出来,通过炸坏的窗子流进过道。这一切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我们很快地跑进过道。一共六颗炸弹:两颗落在前院,两颗落在四方院,一颗炸毁了教堂,一颗落在花园里。 英王过去曾以海军中尉的身分参加过日德兰战役;他对这一切感到非常兴奋,并以能在首都与他的臣民共患难而感到欣幸。我必须承认,在当时无论是我或是我的同僚都没有发觉这件事件的危险性。要是窗子是关着而不是开着的话,所有的玻璃将被震碎,飞到英王和王后的脸上,造成可怕的伤害,但是他们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像我这样经常见到他们和他们的侍从的人,也是在很久以后为了写这本书而问及此事的,才了解到当时的具体情况。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严肃而镇静地想象着要在白厅的废墟上战斗。英王陛下在白金汉宫的花园里设立了一个打靶场,他和王室的其他成员以及他的侍从武官们用手枪和冲锋枪刻苦地练习射击。不久,我从别人送给我的几支美国短卡宾枪中挑选一支送给英王。那是一支非常好的枪。 大约在这时候,英王改变了他接见我的方式,在我上任的最初两个月里,通常是每周正式接见我一次,时间是在下午5点左右。现在的安排是每逢星期二我和他共进午餐。这的确是一个共商国家大事的好办法,有时候王后也在座。有好几次,我们不得不端着我们的盘子和酒杯到尚未竣工的防空室中去吃完我们的午餐。这每周一次的午餐变成了一种经常的制度。过了最初几个月以后,英王陛下决定用餐的时候一个仆从也不要,由我们自己上菜,互相招待。这事一直继续了四年半,在这中间我觉察到英王非常专心地阅读所有呈交给他的电报和公文。按英国的宪法制度,君王有权了解他的大臣们所负责的一切事务,并拥有向政府提出意见的无限权力。我特别注意,要使国王了解一切情况,而在我们每周的会见中,我常常看出他已彻底洞悉那些我还没有批阅过的文件。在这些决定英国命运的年代里,能有这样好的国王和王后真是英国之福,而作为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坚决拥护者,我把我——作为首相——受到英王这么亲切的接待,看作是无上的光荣,我认为这是安娜女王在位、马尔巴罗①执政以后,就没有看见过的亲密关系。 ①马尔巴罗(1650——1722年),为英国安娜女王在位时掌权的人物。——译者 ※ ※ ※ 这样我们就到了这一年的年末。为了照顾到情节的连贯,我已叙述到整个战局的前面了。读者将看到,所有这些霹雳和暴风雨反而愈加衬托出我们泰然处之的冷静态度,我们的作战活动就是靠这种冷静态度来维持的,我们的政策和外交也是按这种冷静态度进行的。真的,我必须写明,在最高当局,这些伤害未能致人于死地,反之,它们倒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使我们有明确的看法、忠实的友谊和明智的措施,然而,要是以为敌人的空袭比现在猛烈十倍或二十倍——甚至只猛烈两三倍——也同样会产生我在这儿描述的健康的反应的话,那也是不明智的。第十九章 巫术战 隐蔽的斗争——林德曼的贡献——雷达的进度——德国的射束——琼斯先生的报告——分裂射束即“克尼克拜因”①的原理——扭转射束——戈林又愚蠢又顽固——XX装置——11月14至15日夜间的考文垂——诱敌的火光——Y装置还没有出世就被我们弄得没有用处——德国空军遭到挫败——英国科学的胜利——我们未来的计划——火箭炮队——派尔将军的指挥和大不列颠的防空队——空中布雷屏——近炸引信——反攻的前景——我们防空措施的充实。 ①原文为德文Knickebein是分裂射束的代语。——译者 正当英国空军与德国空军、驾驶员与驾驶员、高射炮队与飞机、残酷的轰炸与英国人民的刚毅进行着肉搏时,另外一场斗争也正在一步一步地、一月一月地进行。这是一场秘密的战争,战斗是胜还是负,公众是无从知晓的;即便在目前,除与此有关的少数几个高深的科学界人士以外,一般人也是难以理解的。人类从来也没有进行过这样的战争。用文字记载或口头描述这场战争,一般人是不懂的,但是,如果我们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一下这些术语,而未领会其深奥意义,不能运用其秘密,那么,空军战斗人员尽管拚命奋战,人民尽管英勇牺牲,都将徒劳无功。要不是英国的科学真比德国的科学优越,而且,要不是把科学神奇的手段有效地用之于生存斗争,我们便很可能已被击败,而且,一被击败,就会遭到毁灭。 十年前,有一位很有才智的人写道:“思想界的先进人物已经到达了人类理智的极限,可是各种有线通信都不中用了,他们只能用无法理解的信号同我们通讯。”然而,我们民族的命运和其他许许多多事情都取决于对这种信号的领悟,取决于针对所获得的印象采取正确和及时的行动。我对科学一无所知,不过,对科学家却有几分了解,以大臣的身分来处理自己不懂的事务也颇有经验。无论如何,我有一种敏锐的军事上的洞察力,能够分辨什么东西有益、什么东西有害、什么是救星,什么是祸害。我在防空研究委员会四年的工作,使我得以熟悉有关雷达问题的梗概。因此,我便就我能力所及,埋头研究这场巫术战,并竭力保证,至少在即将开始行动的时候,在利用所有有价值的成果上,不致发生阻碍,或者至少不被疏忽。虽然弗雷德里克·林德曼的荣誉和才智得到人们的尊敬,但无疑总还有比他更高明的科学家。可是,对我说来,他具有两项最重要的条件。第一,正如本书曾经叙及的,他是我二十年来可靠的知心朋友。我们曾一同注意观察世界灾难的发生和发展。我们曾一同竭尽全力向人们发出过警报。现在我们已经处于这场灾难之中,而我又有权统率和武装我们作战的力量。我怎样才能获得这项知识呢? 这就要提到他的第二个条件了。林德曼能够辨认专家们从遥远的地方发来的信号,并用简明的通俗话给我解释是什么问题。一天之中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其中至少应有七小时睡眠,三小时吃饭和休息。任何一个处于我这样地位的人,要想深入钻研这种穷毕生之力也无法钻透的问题,是一定要累死的。我所需要了解的是实际的研究成果,只要林德曼向我提出这方面有什么重大成就,我就开动机器,保证至少把其中一些重大而又难以理解的成就付之实行。 ※ ※ ※ 自从1939年以来,雷达的每个部分的技术一直在继续不停地发展,但是,尽管如此,从1940年7月到9月进行的不列颠之战,正如我所叙及的,主要还是靠人的眼睛和耳朵打仗的。在这几个月里,最初我用这样的希望来安慰自己:英国冬季常有的霾雾和密云,会像一件披风似的遮住我们这个岛屿,至少可以给我们相当大的掩护,不致在白天,尤其是不致在夜间遭受准确的轰炸。 有一个时期,德军轰炸机主要是靠无线电定向信标来导航的。在大陆上的许多地点建立了几十座这种像灯塔似的定向信标,每一个定向信标有不同的呼叫信号,德国人利用普通的定向无线电台,就能根据传来的任何两束这种电波的角度来确定他们的位置。作为反措施,我们很快建立了一系列电台,我们称之为“梅康”①。这些称作“梅康”的电台拾取了德国电台的信号,并加以放大后再从英国某地放送出去。结果,常常把那些试图利用他们的定向信标导航的敌机引入歧途,有许多敌机就这样损失了。的确曾有一架德国轰炸机自动地在德文郡降落,以为那里是法国。 ①原文为Meacoms,意思是错误信号发生装备,MEACONING则是接收敌人信标信号,并以同样频率播出此信号,以扰乱敌人。——译者 然而,我在6月间受到了一次很大的震动。林德曼教授向我报告说,他认为,德国人正在制造一种仪器,不论白天或黑夜,也不论天气好坏都可借助于这种仪器进行轰炸。目前似乎德国人已经发明了一种无线电射束,这种射束就像是看不见的探照灯光,能够相当准确地把轰炸机导向它们的目标。定向信标指挥驾驶员,射束则指向目标。它们也许不能定准某一特定工厂,但它们肯定能定准某一城市,因此,我们不仅要担心有月光的夜晚——在月夜里,我们的战斗机驾驶员无论如何也能同敌人一样看得很清楚——而且还必须估料到敌机在有云有雾的天气里进行最猛烈的空袭。 林德曼还告诉我,如果我们立即采取行动,就能找到使射束弯曲的办法,不过,我必须接见几位科学家,尤其是空军部情报研究所副所长R.V.琼斯博士,他是林德曼教授从前在牛津大学的学生。于是我怀着不安的心情,于6月21日在内阁会议室召集了一次特别会议,到会的约有十五人,其中有亨利·蒂泽德爵士和几位空军司令官。过了几分钟,来了一位年轻人——我后来听说,他认为他突然被召到内阁会议室来一定是开玩笑——他急忙走进内阁会议室,坐在桌子的最后一个席位上。根据计划,我请他首先发言。 他告诉我们说,几个月以来,从欧洲大陆各方面传来的消息都表明德国有了某种夜间轰炸的新方法,他们对这种新方法寄予莫大希望。这种新方法似乎同密码字“克尼克拜因”有几分关系,我们的情报人员曾多次提到这个字,但是无法解释。最初曾以为是敌人已经安排了间谍,在我们的城市中安装定向信标台,使他们的轰炸机能靠这种电台返航,可是这种想法后来证明是站不住的,数星期前,在敌方靠近海岸的某些偏僻地点拍摄得两三张奇异的矮塔的照片。看来,它们不像任何已知的无线电或雷达的正常的样子。就它们所在的地点来说,也不能以任何这种假定来说明。最近曾击落一架德国轰炸机,机上装有一架似乎比罗兰兹射束在夜间着陆所需用的更精密的装置,而这种装置唯一可以理解到的用途似乎就是夜间着陆。他把这个原因和其他许多原因综合起来,逐步论证,认为德国人可能正在计划按某种定向射束系统导航和投弹。几天前,根据这些线索反复盘问被击落的那架轰炸机中的一个驾驶员,他不得不承认他曾听说正在研究这种东西。以上就是琼斯博士发言的要点。 他用安详的声调讲了二十分钟或二十分钟多一点,很有层次地摆出他根据所得情况推出的论据,就其令人信服的魔力来说,较福尔摩斯或勒科克先生的故事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我听他讲话的时候,我心里不禁想起《英戈耳斯比传奇》①中的诗句: ①《英戈耳斯比传奇》,是英国作家巴勒姆(R.H.Barham,1788——1845)用诗歌和散文写成的一本传说故事集。——译者 现在来了一位琼斯先生,他发誓证明,十五年前,他去斯通亨奇(去考察已故约翰·索尼爵士书中描述的石头),在路上曾听到一阵呻吟, 他随着呜咽的悲声寻找,他看到 一只乌鸦正在啄食一个少年鼓手的骸骨! 琼斯博士讲完以后,大家显得有点不相信。一位高级权威人士问道,即便这种射束是可能的,为什么德国人已经有了种种普通的导航设备,还要用射束呢?在两万呎以上的高空,星星经常是看得见的。所有我们自己的驾驶员都受过航行技术的艰苦训练,都认为他们是善于寻找航向和目标的。桌上其他的人似乎都很关心这件事情。 ※ ※ ※ 现在我要用我自己所能了解的词汇说明德军的射束如何使用以及我们如何使它扭转方向。无线电射束也像探照灯的光束一样,是不能高度集中的;它总要散开;不过,如果使用所谓的“分裂射束”法,就可以得到相当精确的结果。我们假定有两个互相平行的探照灯光束,它们这样一明一灭:左边的明右边就灭,反过来,右边的明左边就灭。如果一架进攻的飞机恰好位于两道光束的中间,驾驶员的航程便不断地被光束照明;可是,比方说,如果它偏右一些,更靠近右边光束的中心,这道光束就会增强,而驾驶员就会看到灯光闪烁不定,表明航向不对。驾驶员要避免光束的闪烁,他就得在两个光束的正中间飞行,两旁光束的强度相等。这条中间的路线就可引导他飞向目标。这样可以使从两座电台发射的两条射束在英格兰中部或南部的任何城镇上空交叉。德军的飞行员只需沿一条射束向前飞行,直到他检测到第二条射束时就投掷炸弹。我想说明的就是这些! 以上所述,便是分裂射束和有名的“克尼克拜因”装置的原理,戈林把他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装置上,并使德国空军相信,不论阴天、下雾或黑夜,都能对英国城市进行轰炸,并且还可使进攻的飞机免遭高射炮火和战斗机的截击。德国空军最高统帅部的将领依恃他们有条理的头脑和经过深思熟虑的大规模计划,把他们空战胜败的赌注押在这么一种新发明上,他们认为,这种新发明也像磁性水雷一样,可以打败我们。因此,他们就不再像我们那样费事去训练一般的轰炸机驾驶员掌握困难的航行艺术了。这种方法十分简单和可靠,有利于训练大批的人员,靠无法抵御的科学取得大量的战果,所以很适合他们的思想和性格。德国驾驶员之追随射束,一如德国人民之追随他们的元首。除此以外他们就再没有可以追随的了。 可是,及时受到警告和立刻采取行动,使单纯的英国人找到了应付的办法。及时在我们国内建立适当的电台,我们就能干扰他们的射束。当然,我们的干扰几乎可以立即被敌人觉察。另外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在一定的地点设置一种重复发射器,加强分裂射束的一半信号,而不加强另一半信号。这样,试图在分裂射束两半边的信号都相等的航线上飞行的敌机驾驶员,就要逸出正确的航线。可炸毁一座城市或至少可严重破坏一座城市的大批炸弹,便会落到距离城市十五或二十哩以外的旷野里。我身任首相,无需再加研究,一旦认清了这场奇妙而厉害的竞赛的原理,我在6月间的这一天就发出了一切必要的命令,假定这种射束已经存在,一切对抗德军射束的研究工作,应绝对优先进行,执行这一决定时,如有人表示丝毫的迟疑或发生过失,均应向我报告。这一切,尽管作了这么多的工作,我并没有给内阁增添麻烦,甚至也没有给参谋长委员会增添麻烦。如果我遇到任何严重的阻碍,我当然要向那些友好的机关进行申诉,道出详细的原委。然而,这是不必要的,因为,在这有限的、而且在当时几乎是很神秘的范围里,人们很快就表示服从,一星半点的阻碍可以一扫而尽。 大约于8月23日,敌人在迪埃普和瑟堡附近新建的一批“克尼克拜因”电台的射束指向伯明翰,同时开始了大规模的夜间空袭。当然我们需要克服“初期的困难”;但是在几天之内,“克尼克拜因”电台的射束就被扭转或受到干扰,在以后的两个月,即最危急的9月和10月,德国轰炸机在英格兰上空绕来绕去,盲目投弹,或者说,真的被引入歧途。 我偶然记起一件事。在我主持的国防部里,有一位军官; 当伦敦遭受空袭时,把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送到乡下去。这地方距离任何市镇都有十哩。他们看到三块田地以外发生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因而非常惊愕。他们数了一下,一共有一百多枚重型炸弹。他们奇怪,德国人为什么轰炸这个地方,并且感谢上帝,他们没有挨炸。这位军官第二天讲起这件事,可是由于要绝对保密,知道内幕的人极为有限,消息的限制极为严格,所以,虽然他也处于接近机密的地位,却没有人能够给他以满意的解答。了解内幕的很少几个人只好报以会心的微笑。 德国飞行人员不久就怀疑他们的射束受到了干扰。据说,在这两个月中,没有人敢于告诉戈林,说他的射束受到扭转或干扰。由于他的愚昧无知,他坚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对德国空军发表特别的演讲和警告,对他们保证这种射束决不会出差错,谁敢怀疑,就立即开除。如前所述,在闪电战中,我们曾遭受重大损失,几乎任何敌机都能以任何方式袭击伦敦。当然,轰炸是极不准确的,德军所有的轰炸方法都受到我们的反措施的很大干扰,再加上他们一般的误差,所以落到目标范围以内的炸弹不超过五分之一。我们必须认为,这也等于是一个相当大的胜利了,因为德机的轰炸尽管只有五分之一炸中,但对于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影响。 ※ ※ ※ 经过内部的一番斗争后,德国人终于修改了他们的方法。 他们很幸运的是,他们有一个大队,即“第一百作战小组”,使用的是它自己特有的一种射束。他们称之为“X装置”,这是一个神秘的名称,当我们听到的时候,使我们的情报人员大惑不解。到9月中旬,我们对于这种装置已有了充分的了解,能设计对抗的设备了,不过这种专门的干扰设备在今后两个月内还制造不出来。因此,“第一百作战小组”还能继续准确地进行轰炸。敌人赶紧利用这个小组领路,在目标地区投掷烧夷弹,引起大火,起火的地方便成为其余的已经不再受“克尼克拜因”信号指挥的德国空军轰炸的目标。 11月14至15日,考文垂头一个成为用这种新方法攻击的目标。这时,虽然我们新的干扰设备已经开始制作,可是由于技术上的一个误差,因而还要过几个月才能有效地使用。 即便如此,我们关于射束的知识还是很有用的。根据敌人射束的方向和发射的时间,我们就能预测轰炸的目标、时间、路线和高度。我们的夜间战斗机,唉!在当时无论在数量上和装备上都还不能很好地利用这方面的情报。然而,这类情报对消防队和其他民间防空队的贡献却是无法估计的。他们可以经常集中在遭受威胁的地区,并在轰炸开始以前对居民发出特殊警报。不久,我们的对抗措施有所改进,足以应付敌人的攻击了。与此同时,我们在适当的时间,在适当的空地上燃起许多诱敌的火光(暗语叫“海盘车”),把大量来袭的敌机引入歧途,这种办法常常能产生非常大的效果。 到了1941年初,我们已经能够掌握“X装置”了,可是德国人也在大用脑筋,差不多与此同时,他们又使用了一种称为“Y装置”的新装置。以前两种系统都是在目标上空使用交叉射束,而新系统则只使用一条射束,同时还使用一种无线电测量距离的特殊方法,使飞机驾驶员知道他沿射束飞行了多远。他飞行到准确的距离时便投弹。由于我们的幸运和一切有关人员的才智和努力,我们在德国人还未在实战中用这种“Y装置”之前几个月,就精确地弄清它的操作方法,当他们准备利用这种装置给轰炸机带路的时候,我们已经有办法使它失掉作用了。就在德军使用“Y装置”的第一夜,我们的新的干扰装置便开始发挥作用。我们在听音器里听到敌军的带路飞机和地面指挥站之间用恶毒语言骂个不停,这就表明我们的努力收到了成效,因此,敌方空军人员对这一新发明的信心,从一开始就丧失无余,经过多次失败之后,便不再使用这个方法了。1941年5月30日夜间都柏林的遭受轰炸,完全可以说是我们对Y射束进行干扰造成的事先未曾料到的、偶然的结果。 马蒂尼将军是德国在这个工作中的主持人,他在战后承认,他没有及早觉察到一场“高频率战争”已经开始;他还承认,他低估了英国情报机关和研究对抗措施的机构。当我们所有其他种种防御方法或则失败,或则还处于幼稚阶段的时候,我们利用他在射束战争中所犯的战略错误,使敌人把大量的炸弹投掷到我们城市以外的地方去了。然而,正是在这种很可能致我们于死地的空袭的压力下,我们才能迅速改进我们的防御。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我们就积极生产一种安装在飞机上的雷达,名为“A.I.”,自从1938年以来,防空研究委员会就曾对此孜孜不倦地进行研究,颇有收获,希望利用它来探测并追踪敌人的轰炸机。可是这套设备太大、构造又太复杂,由驾驶员自己来操纵,难于胜任,因此,就把这种设备装在双座“伯伦翰”式战斗机上,后来又装在“勇士”式轰炸机上,由观测员操纵雷达,指挥驾驶员,直到看见敌机,并向它开火——通常是在夜间大约距离一百码。最初,我把这种装置叫作“嗅感器”,希望它早日应用。这必然要经过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过,总是已经开始了。一个广泛的地面控制的拦截系统已经建立起来,并已正式应用。英国飞行员驾驶着装有八挺重机枪——不久又装上加农炮的战斗机,不再像从前只凭机会,而是开始用拦截系统追击几乎是毫无防御的德军轰炸机了。 敌人之利用射束,现在对我们反而有利。他们非常清楚地向我们报警,报告他们袭击的时间和方向,使我有关地区的夜间战斗机中队及其一切仪器装置得以及时地充分发挥作用,使那里的高射炮部队得以周密部署并利用他们自己的一套复杂科学进行指挥;对于这些,以后还要谈及。3月和4月间,德军轰炸机损失率日益增加,使德国军事首脑不胜焦虑。 他们发现,把英国的城市“夷为平地”,并不像希特勒所想象的那样容易。5月间,德国空军奉到命令,停止对大不列颠的夜袭,准备在另一战场上采取行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法国沦陷后敌人企图征服不列颠的三次重大尝试,都被我们成功地击败或阻止了。第一次是德国空军在7、8、9月的不列颠之战中遭到了决定性的失败。敌人不但未能毁灭为我们的生存和前途所系的英国空军、机场和飞机工厂,反而自己——尽管他们在数量上占压倒的优势——遭受到难以忍受的损失。我们的第二次胜利紧接着第一次胜利。德军未能取得制空权,因而未能实现其横渡海峡入侵的计划。我们的战斗机驾驶员的英勇,以及有利于这一点的优越组织,事实上使他们的功绩——在难以形容的不同条件下作出的功绩,同三百五十年前德雷克和他率领的无畏的小型舰只和勇敢的海员所作的功绩完全一样,当时,西班牙无敌舰队被击溃后,帕尔玛公爵①的强大的陆军也是在低地国家无可奈何地等待横渡海峡的船只。 ①当西班牙以无敌舰队进攻英国时,帕尔玛公爵曾率陆军两万人进抵欧洲低地国家,企图渡过海峡登陆,但因缺乏载运船只,只有望洋兴叹。——译者 第三次考验是对我们的城市在夜间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大规模轰炸。我战斗机驾驶员的无限忠心和他们的技术以及人民群众——尤其是首当其冲的伦敦居民和支援他们的民间防空组织——的坚韧不拔的毅力,又战胜并挫败了敌人的企图。但是,如果没有本章所讲的英国的科学和英国的科学家所起的令人永远难忘的、决定性的作用,那么,在高空和烈火熊熊的街上所作的种种巨大努力,也是徒劳无功的。 ※ ※ ※ 德国有一句有用的俗语:“大树高不过天”,然而,我们有一切理由预期德国对英国的空袭将不断加强,一直持续下去。在希特勒真正进攻俄国以前,我们没有理由假定空袭会逐渐减弱和停止。因此,我们竭尽全力来改进我们迄今赖以获得生存的措施和方法,并研究新的措施和方法。对有关雷达的各种研究和应用给予最高的优先权。在极为庞大的规模上延揽和组织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在人力、物力上给以最充分的便利。此外,还不遗余力地寻求其他击落敌人轰炸机的方法,在其后的几个月中,由于敌人对我港口和城市一再进行残酷的血腥轰炸,我们的工作就更加努力进行。我要提到三方面的发展(在本书附录中还要反复谈到),由于林德曼的鼓励,由于我们战前在防空研究委员会共同研究的结果,我对这三个方面特别感到兴趣,并行使我的权力积极进行。第一是密集发射的火箭,用它加强我们的防空炮火;第二,以长铁丝把炸弹悬在降落伞上,放置在敌机飞来的航线上,成为空中布雷屏;第三是研究一种非常灵敏的引信,它无需击中目标,只要接近到飞机近旁就能爆炸。我们在三种方法上曾耗费了大量的费用和人力、物力,现在必须对它们作简短的记述。 在这几种方法中,没有一种能在1940年收到成效。到我们能够实际运用,至少还需要一年。当我们正要把新装置和新方法在战斗中加以使用的时候,敌人的空袭(我们之所以设计这些新装置和新方法,就是为了对付敌人的空袭)突然停止了,而且在将近三年的时间中几乎完全没有再来空袭,因此,批评家们往往低估我们在这方面所作的努力的价值,这种价值只有遇到重大的考验才能获得证明,而且它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未妨碍这一领域的其他工作的发展。 ※ ※ ※ 单凭畸变射束是不够的。德机一旦击中正确的目标,除非被我们的“海盘车”诱火搞得弄不清目标,它们便很容易回到它们前个晚上炸起大火的地方。无论如何,必须把它们接下来,因此,我们便发明了两种新武器——火箭和空中布雷。我们的防空炮火装上雷达以后,只要敌机继续以同一速度按直线飞行,就可以十分准确地确定它的位置;不过,有经验的飞行员是很少按直线飞行的。当然,它们要作“Z”字形的飞行即“躲躲闪闪”地飞行,这就是说,在发炮到炮弹爆炸之间的二十或三十秒钟里,它们已经离开射击点半哩左右了。 解决办法是在预定命中点周围形成一大片密集的火网。 如果能大量制造高射炮,并对炮队配备充足的人员,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用一百门高射炮一起射击,那就好了。 但,这是我们的人力办不到的。代替的方法是改用火箭(为了保密,我们称之为“不旋转投射弹”),它既简单而且又经济。甚至在战前,克劳博士在防空研究委员会的时候,就研制了一种二吋和三吋的火箭,射击的高度几乎和我们的高射炮相等。一个三吋火箭所带的弹头比三吋高射炮的威力大得多。只是精确性较差一点。另一方面,火箭发射器有一种无法估计的优点,那就是:用不着增加我们任务已够繁重的兵工厂的负担,就可以非常迅速和非常容易地大量生产。曾经制造出数以千计的火箭发射器和几百万发炮弹。弗雷德里克·派尔爵士是一位非常卓越的将军,他曾在整个战争期间担任我们地面防空炮火的指挥工作;职业军人往往憎恶新奇的发明,唯独他不然,对于这种可以增加他的火力的发明表示欢迎。他将这种武器编成庞大的炮队,每队有九十六座火箭发射器,人员大半由国民自卫军中抽调,它的密集的火力,远远超过高射炮火的威力。 在整个战争期间,我同派尔将军之间的合作日益密切,我时常发现他非常机敏,可委以重任。除火箭炮队外,他所指挥的兵力,人数最多时一共有三十几万男人和妇女,高射炮有二千四百门,他不但在这扩充兵力的时期表现极好,就在对英国的空袭已被击退之后的日子里仍照样表现得极好。这时,他的任务是尽量从高射炮队的静态防御中抽出人力,在不减低炮火威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用妇女和国民自卫军来代替正规军和技术人员。不过这件事的详情应在适当的地方再加以叙述。 不仅派尔将军的指挥任务曾得到我们科学家的研究的帮助,而且随着战争的进展,他们的帮助成了一切措施的基础。 在不列颠之战的白天空袭阶段,高射炮队击落敌机二百九十六架,另外还可能击毁或击伤七十四架。可是夜袭又给他们带来新的难题,这些难题靠他们现有的探照灯和声波定位器是无法克服的。从10月1日起算的四个月里,只击落了大约七十架敌机。雷达的出现挽救了这个局面。第一批指挥炮火的雷达装置在10月间应用,贝文先生和我花了大半夜时间观察它们的效果。直到12月才装设探照灯射束。但是,使用这种装置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和经验,同时,这种装置的本身也需要作许多改进。在这样范围广阔的领域进行巨大的努力,使我们在1941年春得到了丰富的收获。 在5月前两周对伦敦的空袭中——德机的最后几次空袭——并击毁敌机七十余架,也就是说,比冬季四个月中击落的敌机还要多。当然,这一时期高射炮的数目也增加了。在12月份,共有重高射炮一千四百门、轻高射炮六百五十门;在5月份共有重高射炮一千六百八十七门、轻高射炮七百九十门,另外还大约有四十个火箭炮队。①我们防空炮火的效力的巨大增长,是由于科学家们向士兵提供了许多新的发明和技术改进,由于兵士使这些新的发明和技术改进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①参看本章最后的附表。 ※ ※ ※ 到1941年年中,当火箭炮队终于开始大量投入战斗的时候,空袭已经大大减少了,因而很少有机会证明它们的效能,但是,在实际作战中,为击落一架敌机所需要的火箭炮弹,比高射炮所需要的炮弹只稍稍多一点,但是高射炮炮弹的费用却贵得多,而且我们的高射炮也非常缺少。火箭本身的效能很多,它也是我们其他防空方法的一个补充。 当然,炮弹或火箭都一样,只有打到正确的地点并在恰当的时刻爆炸,才能生效,因此,还需努力制造空中布雷,用长铁丝悬吊在降落伞上,投置在敌人空军必经的航道上。这种布雷不能装在弹壳里。可是,火箭的外壳较薄,里面的容积较大。可以把三吋的火箭弹用七百呎长的铁丝吊在二万呎的高空,构成一个空中布雷区。这种三吋的火箭弹已经制造了相当多,留待伦敦遭到大规模空袭时使用。这种布雷区比高射炮火优越之点,当然在于它能够维持其杀伤力达一分钟之久。因为无论机翼的任何部位触到铁丝,就会把布雷拖上来,直到碰到飞机而爆炸。这样,就无需像一般炮弹那样安装精确的引信了。 当然,也能用飞机载运的火箭布置空中布雷,或者简单地用小型汽球升上去。海军部努力支持后一办法。然而,事实上,从未大量使用火箭参加战斗。到了大量生产火箭的时候,大规模的轰炸已经停止了。可是,令人惊异也令人庆幸的是,在战争的最后三年中,德国人没有发展这种办法来对抗我们的大规模空袭。甚至只需少数的布雷飞机就能在任何德国城市上空布置一个空中布雷区,炸毁我们的一部分轰炸机:空中布雷区愈多,我们的损失就越大。 ※ ※ ※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方面。1940年,俯冲轰炸机似乎对我们的船只和重要工厂来说,是一个严重的威胁。人们可能认为向船只俯冲轰炸的飞机容易被击落,因为炮手可以直接向它瞄准而不必考虑它的移动距离。可是飞机正朝下时是一个很小的目标,触发引信只有直接命中才起作用,而直接命中的情况是很少的。使用定时引信,使炮弹很准确地在掠过敌机时爆炸,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时间误差十分之一秒,距离目标就会误差几百呎,因此,似乎值得试制一种这样的信管:当炮弹一到达目标附近,无论命中与否都能自动爆炸。 由于炮弹弹头的空间很小,因而弹头容积较大的三吋火箭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1940年,当我还在海军部的时候,我们曾竭力主张使用三吋火箭。使用光电管,只要光线一变,例如遇到敌机的影子,就会产生一种脉冲。1940年2月,我们造出了一个模型,我把模型带到内阁去,在一次内阁会议之后拿给同僚们看过。把一个火柴匣从引信旁边抛过去,就可以看到它的指示灯的闪光。聚集在内阁的大臣们,包括首相在内,都对此大感兴趣。不过,从模拟的模型到完备地大量生产无线电信号机,还有一段漫长的历程。我们努力生产所谓的光电引信,可是在这方面的情形也是一样,当我们能够大量生产时,我们的危险和敌人占上风的时刻已经暂时过去了。 1941年又试图设计一种类似的近炸引信,使用一架极小的雷达装置,当火箭接近飞机时就使弹头爆炸。在英国,初步的试验曾获得成功。我们把我们在这方面的知识告诉了美国人,他们不但完全制造成功,而且大大缩小了它的体积,不仅能将全部装置放在火箭的头部,而且能放在炮弹的头部。美国制造的这种“近炸引信”在战争的最后一年中曾大量应用,对付德国在1944年用来袭击我们的小型无人驾驶飞机(V1) 以及在太平洋上对付日本的飞机,都证明十分有效。 ※ ※ ※ “巫术战”的最后阶段,当然是发展和发明我们反攻德国所需要的雷达。这些发展和发明,在某种程度上是从我们自己的经验和防御努力中得出来的。它们所起的作用将在以后几卷中叙述。到1940年9月,我们还要忍受将近九个月的轰炸和苦难之后,形势才开始好转。可以这样说:当前,我们一方面在同眼前的危险进行富有成果的斗争,另一方面也密切注视着可能出现转机的未来。 大不列颠的防空 1940——1941年的扩展 1940年7月 1940年12月 1941年5月 重型高射炮 总数:1,200 总数:1,450 总数:1,687包括:4.5吋 355 固定式 1,040 固定式 1,247 3.7吋 移动式 410 移动式 440 固定式 313 3.7吋 移动式 306 3吋 226 轻型高射炮 总数:587 总致:650 总数:790 包括: “双管自动”式273 3吋136 (适合低空射击) 20公分西班牙式38 炮弹重2磅的炮140 火箭炮队 无 无 总数:约40 探照灯 总数:3,932总数:4,500以上 (未全部配置兵员)人力 总数:157,319人 总数:269,000人 总数:312,500人 内有妇女6,000 内有妇女6,500 人(炮队3,700 人(炮队3,人(炮 人,司令部和行政队 3,500人司令 管理2,300人) 部和行政管理3, 000人)第二十章 美国驱逐舰和西印度群岛的基地 我要求五十艘美国驱逐舰——洛西恩勋爵所起的作用——我7月31日致总统的电报——我们愿意把西印度群岛的基地租借与美国——我反对就舰队问题进行讨价还价——8月15日再电总统——总统的声明——我8月20日在议会的演说——8月22日致总统的电报——8月25日再电总统——8月27日再电总统——我们最后的建议——我就英国舰队提出的保证——9月5日对议会的讲话。 前已叙及,我在就任首相之后,于5月15日致罗斯福总统的第一封电报中曾要求:“借用你们四十或五十艘较旧驱逐舰,以弥补我们现有舰只和我们从战争开始时就着手建造的大批新舰艇服役之前的差缺。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有足够的舰只了。但是,如果在这段差缺期间,意大利参加进来,又用一百艘潜艇向我们进攻,我们就可能濒于崩溃。”在意大利对我们宣战以后,我在6月11日的电报中再次谈到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最重要不过的,就是要把你们已经重新装备好的三十或四十艘旧驱逐舰拿到手。我们可以很快地给它们装上我们的潜艇探测器。……今后的六个月是最关重要的。”到7月底,我们已经单独作战,并开始进行决定命运的空战,鉴于空战之后敌军有立即入侵的可能,所以我重新提出我的要求。我充分了解总统的好意和他的困难,因此,我在每次电报中都使用坦率的辞句,竭力向他说明,如果英国一旦崩溃、希特勒称霸欧洲,掌握了欧洲所有的造船厂和海军,则美国将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 ※ ※ 在关于此事的商讨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我6月间发出的电报,由于强调了如果敌人登陆成功并征服英伦,将给美国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所以在美国的高级官员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华盛顿要求我们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绝不将英国舰队交与德国。我们当然准备以最庄严的方式提出这种保证。既然我们已准备牺牲,我们就不怕提出保证。然而,在这敌人即将登陆的前夕和空战最激烈的时刻,我不愿意让德国人知道我们曾经设想过这类万一发生的事情并从而得到鼓舞。何况到8月底,我们的处境已大为改善。全部正规军都已重新整编,相当大规模地重新装备了。国民自卫军积极投入活动。我们使德国空军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我们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只是保卫我们自己的目的。在6月和7月间使我对抵御敌人入侵具有信心的那些论据,到9月以前就倍加使人信服了。 ※ ※ ※ 这时,我们在华盛顿有一位才能卓越而且颇有影响的大使。从1919年劳合·乔治执政的年代起,甚至在这以前,我就认识菲利普·克尔了,他现在已经继承爵位,成为洛西恩侯爵。从凡尔赛到慕尼黑,以至最近,我们对许多问题的看法,都往往是意见不同。随着事态演变日益紧张,洛西恩不仅对局势有了广泛的理解,而且眼光十分深远。当法国崩溃时,我曾拍给总统几封电报,谈到如果英国被敌人入侵并被征服,英国舰队可能遭遇的命运,洛西恩侯爵曾仔细推敲我这几封电报的严重涵义。他促请华盛顿的首脑们重视此事,他们大为震动,不仅同情英国及其事业,而更重要的,当然是关心美国的生存和安全。 洛西恩对于6月4日我在下院演说的最后一段话感到耽心,我当时是这样说的:“我们永不投降,即使我们这岛屿或这岛屿的大部分被征服而陷于饥饿之中——我从来不相信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海外的帝国臣民,在英国舰队的武装和保护之下也将继续战斗,直到新世界在上帝认为是适当的时候拿出它所有的一切力量来拯救并解放这个旧世界。”他认为这些话会鼓励“这样一些人,他们相信即便英国被征服,它的舰队也会横渡大西洋开到他们那边去”。读者知道我在幕后使用的辞句是完全不同的。当时,我曾对外交大臣和这位大使说明了我们的立场。 首相致洛西恩勋爵 1940年6月9日 我演说中的最后一段话当然主要是对德国和意大利说的,对他们来说,一想到两个大陆的战争和持久的战争,在目前就是很不愉快的;这段话也是对自治领说的,我们是他们的信托人。虽然如此,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话,并曾在致总统和麦肯齐·金的几封电报中提到你的观点。如果大不列颠沦陷,一个亲德的政府交出英国舰队,就可从德国取得远为宽大的条件,从而使德国和日本成为新世界的主人。英王陛下目前的顾问们决不会做这种怯懦的事,可是如果成立一个吉斯林式的傀儡政府,他们肯定要这样做,而且,也许他们也只能这样做,总统应该清楚这一点。你应把这个意思转达总统,以便打消美国自以为得计的念头,以为照他们现在的政策,可以捡到大英帝国的残余。恰恰相反,他们所冒的危险十分可怕,他们的海军力量将被敌人的海军完全压倒。而且,使美国为敌人所感到畏惧的岛屿和海军基地,也一定会被纳粹夺去。如果我们失败,希特勒就可获得一个征服全世界的大好机会。 我希望以上各点将有助于你和人们商谈。 过了一个月,依然毫无结果。随后,这位大使拍来一封令人鼓舞的电报。他(7月5——6日)说,美国具有远见的人士终于开始感觉到,如果战事对我不利而他们仍旧保持中立的话,他们就有完全失去英国舰队之虞,然而,除非保证,一旦美国参战,则英国舰队或其残部在大不列颠战败时将开往大西洋对岸,否则,要使美国的公众舆论考虑让我们获得美国的驱逐舰,是极端困难的。 在7月底,我在许多方面同时受到愈来愈大的压力,因此又重新提起这件事情。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0年7月31日 自从我上次冒昧以个人名义给你拍发电报以来,已经有一些时候了,其间曾发生许许多多事情,有好事也有坏事。现在已经到了极急迫的时候,请你让我们获得我们以前所要求的驱逐舰、汽艇和飞艇。德军已占领法国全部海岸,他们从那里可以派出潜艇和俯冲轰炸机袭击我们的商船和粮食运输船只,此外,我们的海军还须经常准备击退可能从英吉利海峡来的进攻,还要应付从挪威向爱尔兰、冰岛、谢特兰群岛和法罗群岛的袭击。除此以外,我们还要控制地中海的出口,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控制整个这个内海,从而制止战火严重地波及非洲。 我们已经在建造大批的驱逐舰和驱潜舰,不过在今后三四个月里,我们的舰只是不够的,这一点我在上次电报中已经告诉你了。近来敌人的空袭使我们的船只遭受重要的损失。 最近十天来,我们被炸沉了以下几艘驱逐舰:“布拉曾”号、“科德林吞”号、“第莱特”号、“鹪鹩”号,还有这几艘被炸伤:“猎犬”号、“朔风”号、“光辉”号、“格里芬”号、“蒙特罗斯”号、“沃波尔”号、“怀特西德”号,共计十一艘。这一切竟发生在敌人企图登陆以前!驱逐舰很容易遭受敌机的轰炸,但是它们又必须在遭受空袭的地区巡航,以防止来自海上的袭击。我们不能长期经受目前这样的损失,如果我们得不到强有力的增援,则战争便将由于这个次要的而且是容易弥补的因素而遭到失败。 我已将我们目前的处境坦率地奉告,我深信,现在你已洞悉我们的情形,一定会竭尽所能,立即给我们送来五十或六十艘你们最旧的驱逐舰。我们能够非常迅速地给它们装上潜艇探测器,以便在西部航道上用来对付潜艇,从而使我们能够把比较新的和炮火较好的舰只部署在英吉利海峡抵抗敌人的入侵。总统先生,我怀着崇高的敬意向你说明,在漫长的世界历史中,这是目前的当务之急。1941年我们就将造出大批的舰只,可是远在1941年以前,危机就要来临。我知道你将充分运用你的权力,不过我觉得我有资格并有义务向你陈明局势的严重性和迫切性。 如果给了驱逐舰,则非常有用的汽艇和飞艇也请随之给予我们。 我开始感觉到,如果我们能渡过今后的三四个月,则战争的前途就非常有望。空战情况良好。我们已击败了敌人的空袭并对德国进行轰炸,给希特勒以沉重的打击。不过,敌人的空袭使我们驱逐舰的损失是如此之大,以致我们无法保护横渡大西洋的粮食运输和来往商船的航线。 今晚,最近一批步枪、大炮和弹药的运输船队即将到达。 专车正在等待将武器运送给部队和国民自卫军,他们如不大量杀伤敌人是决不会放下这些武器的。我深信,由于你十分了解海上的情况,你将不会让我们因为缺少这些驱逐舰而难以渡过战争的难关。 三天以后,我致电我们的大使: 1940年8月3日 第二个办法,即把[英国拥有的]一些基地[让与]美国,可以答应,不过我们宁愿无限期地租借而不愿意卖出。不言而喻,这将会使我们能够立即获得驱逐舰和飞艇。你应当让诺克斯上校和其他的人知道,我们赞同这样的要求。…… 正如你所说的,要紧的是迅速解决。现在正是我们急需驱逐舰的时候。一到我们的手里,大约十天的工夫就能给它们装上潜艇探测器,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我们也应当预备一些潜艇探测器交给美国海军,帮助他们安装并讲解如何操作。希即本着这些原则火速进行。 在华盛顿进行了深入而又令人焦灼不安的商谈,8月的第一周,美国通过洛西恩勋爵向我们提出:用停泊在东部海岸各海军船坞中的五十艘经过修理的旧驱逐舰交换我们在西印度群岛的一系列基地,另外再加上百慕大的基地。当然,这些舰只既陈旧而且效能又低,而美国从享有这些海岛基地的使用权所得到的战略上的安全则是永久的,所以两者之间的真正的价值当然是难以比较的,但是入侵的威胁以及在英吉利海峡对大量舰只的需要,使我们刻不容缓地需要获得美国的驱逐舰。再说,这些海岛只是对美国才有战略价值。从前,它们是从欧洲或是从英国进攻美洲的跳板。现在,由于空军的威力,它们对于美国的安全更加重要,因而必须掌握在友好国家或他们自己的手里。但是,在目前开始为英国的生存而进行的殊死战争中,友好国家很可能掌握不住这些岛屿。正如我一向认为的,英国的生存与美国的生存是分不开的,在我和我的同僚们看来,将这些基地交到美国人手里,实际上是很有利的。因此,我没有以任何英国的狭隘眼光来看这个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其意义比我们对于驱逐舰的需要或美国对于基地的需要更重大。美国将五十艘驱逐舰移交英国,这就肯定构成一种非中立的行为。按所有历史上的种种标准来说,德国政府就有理由对美国宣战。德国用这种简单办法解决重重困难,据总统判断,不会有这样的危险,我认为德国人根本不会这么做。希特勒对付敌手的办法是各个击破,这样才符合他的利益。他最不希望在结束对英国的战争之前卷入对美国的战争。然而,在1940年8月将驱逐舰交给英国,这件事本身就肯定会使美国更接近英国,同时更接近战争,这是在大西洋愈来愈多的一系列非中立行为中的第一个非中立行为,它对于我们极端有利。它标志着美国已从中立国转为非交战国。虽然希特勒敢怒而不敢言,但正如我们行将见到的,举世都了解这一举措的重大意义。 由于这一切理由,战时内阁和议会便批准了我们租借基地换取驱逐舰的政策,只要我们能说服西印度群岛各有关政府为了帝国而接受这种对他们的生活说来是一种重大的牺牲和烦恼的事情就行。8月6日,洛西恩拍来电报说,总统切望就英国舰队将来的归趋立即得到答复。他希望得到这样的保证:如果英国被占领,英国舰队将在海外为帝国继续战斗,绝不投降,也决不凿沉。据说,在驱逐舰问题上,这是对美国国会最有说服力的论据。他认为,完成立法程序的希望,正在稳步增长。 我向外交大臣表示了我个人的感触: 1940年8月7日 我认为事态十分清楚。我们没有使英国舰队投降或自行凿沉的意思。的确,这样的命运更可能落到德国舰队或其残部的头上。我国不能容忍任何关于本土万一被占领我们将何以处之的讨论。在入侵的前夕,这一类的讨论也许会有害于目前如此高昂的群众情绪。此外,我们绝不可陷入这样的境地:让美国政府到时可以这么说:“根据我们把驱逐舰给你们的时候达成的谅解或协议,我们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你们把舰队开到大西洋这边来的时候了。” 我们应当拒绝发表任何像他们提出的那种声明,把这项交易仅仅限于殖民地的租借。 这时,我给洛西恩发去一封电报: 1940年8月7日 我们急需那五十或六十艘驱逐舰,希望能够到手。在今后的三四个月中,美国用任何其他方法都不能如此有效地帮助我们。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十分愿意将西印度群岛的海、空军基地设施无限期地租借给美国,这种无偿的租借的基础,是大不列颠和美国的海军和陆军双方必然的共同利益。因此,如果诺克斯上校提出这种性质或类似这种性质的建议,并随之立即把上述驱逐舰交与我们,我们将欣然接受。但是,此事同任何有关英国舰队将来归趋的磋商或声明毫无关系。显然,我们不可能就这一问题发表任何声明,也不同意他们发表任何声明。在我给你的密电和致总统的电报中,我曾一再提醒:如果敌人对大不列颠的入侵获得成功,英国吉斯林式的政府成立,并为战后残存的居民争取尽可能优渥的条件,美国将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发现,人们已经认识到这种危险是十分严重的,你绝不可缩小这种严重性。 美国对这一问题的焦虑不安是有理由的,我们无意减轻他们这种不安的心情。况且,就我们的立场来说,我们不愿把英国的崩溃作为实际讨论的题目。几星期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没有正当理由讨论任何有关英国舰队转移到美国或加拿大海岸的问题。我甚至不许可任何参谋人员谈论这一问题,更不许可进行任何技术上的准备,就是作一个计划,也是不许可的。 尤其重要的是,你应该认识到,我们决不能同意为了获得驱逐舰或类似驱逐舰的东西而发表这种声明。请你立即表明这一点:我们绝不同意就我们全部的行动自由作最轻微的让步,也不容许发表任何这类失败主义的声明,因为这样做,后果是极其有害的。 虽然我在6月4日的演说中曾认为,最好是让德国人认识到无限期海战的前景,可是我们不容任何中立的友邦也来谈论这一事情。当然,如果美国参战而成为一个盟国,我们就要同他们共同作战,并在这场最后将彻底击败敌人的战争中,在任何时候都将主动提出并和他们协商如何采取最妥善的部署。你在同总统的第一次谈话中,就曾预见到这一点,当时你说,你敢断言,除非美国实际上成为战争中的盟国,我们绝不把英国舰队的任何一部分送到大西洋对岸。 我对总统发出如下的电报: 1940年8月15日 我无需告诉你,当我接到你的电报时是如何地感到欣慰,如何感激你为了给予我们一切可能的援助而作的不懈的努力。我确信,你将就力所能及给我们送来一切,因为你深知,你能让与我们的每一艘驱逐舰的价值都是难以衡量的。可是我们也需要你所提到的摩托鱼雷艇,以及尽可能多的飞艇和步枪。我们有一百万人在等待着步枪。 在这危急的时刻,你的政府和人民给予我们的这些新的援助,在道义上的价值是非常巨大的,我们无限感激。 你认为有助于你向国会和其他有关方面进行斡旋的几点,我们都能照办,不过,我深信,如果我说,必须保证决不延误地让我们获得舰只和飞艇,我们才愿意这样做,你也不会对我有所误解。关于就英国舰队提出保证的问题,我当然准备向你重申我6月4日在议会的讲话。我们要用舰队战斗到底,我们谁也无意用舰队的投降或凿沉去购买和平。当你引用我这一再提及的保证时,请记住,如果竟使人们产生一种印象,认为征服英伦三岛及其海军基地并非不可能的,那么,这从我们的观点看来是有害的,从你们的观点看来也可能是有害的。我们人民的情绪十分高昂。他们表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态度。上周的激烈空战也理所当然地大大加强了他们对战事的信心。关于海、空军基地问题,我欣然同意你提出的租借九十九年的办法,对我们来说,这比采取购买的办法更容易接受。我相信,一旦在我们之间就原则问题达成了协议,就可以对调整细节的问题从容地进行研究。我们必须就纽芬兰的基地问题同纽芬兰和加拿大政府进行磋商,那些地方对加拿大也有利害关系。我们将立即征求他们的同意。 总统先生,请容许我再一次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和鼓励,这对我们是十分重要的。 洛西恩认为这封回电的措辞恰到好处,他说,目前正好有一个机会,使总统可以不经立法程序就能让与这五十艘驱逐舰。这还不能肯定,不过,他认为,我们应当立即把英国驱逐舰的水兵派到哈利法克斯和百慕大去。如果美国驱逐舰准备停当而没有英国水兵把它们开过大西洋的话,这将在美国造成极坏的印象。而且,当我们的水兵已经等待,这件事本身就有助于使美国国会感到情况紧急。 8月16日,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上发表声明说:“关于为保卫西半球——尤其是巴拿马运河——而获得海、空军基地问题,美国政府正在同大英帝国政府磋商。此外,美国政府还在同加拿大政府就西半球的防御问题进行商谈。” 总统接着声称,美国将给予大不列颠某种东西作为交换,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他曾不止一次地着重指出,关于空军基地的谈判,同驱逐舰问题没有任何关系。他说,驱逐舰不包括在将来的安排中。 ※ ※ ※ 总统因为要充分考虑美国国会和海军当局的意见,所以当然要竭力对他的国人说明这笔交易非常有利:美国用几只陈旧的驱逐舰舰队,便可在这危急时刻换取无限的安全。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对我来说,这样说法却不怎么合适。把这些有多年历史的领土的任何部分租借出去,这个想法在议会和政府中必将引起很大的愤慨;如果对英国人说这纯粹是一场交易:用英国的领土交换五十艘驱逐舰,那肯定会遭到激烈的反对的。因此,我就设法把这一笔交易放在最高的水平上来衡量,的确应当如此,因为它体现并保持了英语世界的永久的共同利益。 在总统的同意下,我于8月20日将这一问题提交议会,我当时讲的话,也许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其意义: 不久前,我们获悉,美国也在耽心他们大西洋海岸的海、空防御,最近,罗斯福总统曾明确表示,他愿意同我们和加拿大自治领与纽芬兰商谈有关在纽芬兰和西印度群岛发展美国海军和空军的设施问题。当然,此中并没有任何转移主权的问题——这个问题从未提过——也没有不经各有关殖民地的同意或违反其意愿而采取任何行动的问题,不过,从我们这方面来说,英王陛下政府衷心愿意在租借九十九年的基础上将防御设施移交给美国,我们确信,这样做对我们的好处并不少于对他们的好处,而且还符合殖民地本身以及加拿大和纽芬兰的利益。这些措施是很重要的。毫无疑义,这种措施意味着,英语世界的两大民主国家,大英帝国和美国,为了相互的共同利益,在它们的某些事务中将彼此结合起来。我个人觉得,瞻望未来,这种措施没有什么可耽心的。即便我想制止也制止不了,没有人能够制止这么做。和密西西比河一样,它将滚滚奔流。让它奔流吧!让这势不可挡的温暖的滚滚洪流奔腾向前,一直流到更广阔的原野和更美好的日子。 前海军人员致总统 1940年8月22日 1.我对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胜感激。在我们之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如合同、讨价还价或售卖这一类事情。我们在内阁会议中决定向你提供大西洋沿岸的海、空军设施,完全不以你的驱逐舰和其他援助为条件,这是事实。据我们的看法,我们是患难中的两个朋友,彼此应竭尽所能,互相帮助。因此,我们情愿提供上述设施,不要任何代价,如果你明天发现碍难移交驱逐舰等,我们的提议仍然有效,因为我认为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裨益的事。 2.在我们来往的信件中现在提出或者以任何方式承认你运交给我们的军火是用来偿付上述海、空军设施的,我认为这很不妥当,甚至是很危险的。一旦接受了这种概念,双方的人民就要对所给与的和所取得的斤斤计较。他们将在货币的基础上计算这些军火的价值,把它们这些军事设施的价值相比较,有的人可能认为值得,有的人则可能认为不值得。 3.另外,总统先生,正如你所熟知的,每一个岛屿和每一个地点都各有其不同的情况。比如说,如果那里只有一个港口或一个据点,那应如何划分,如何分享它的利益呢?在这种场合,我们愿意向你提出我们认为对双方都最有利的建议,而不斤斤计较,争论得失。 4.我们希望的是:我们要以我们所有一切能使你们获得安全的设施,使你在大西洋彼岸感到安全;当然,假如你投入资金加以大规模的发展,你必须获得长期租借的实际保证。 因此,目前不论是关于此事,还是关于舰队的前途,我都情愿停留于我昨天在议会所作的概括的声明上。这样,如果你将你所希望得到的东西更详细地列举,我们将立刻告诉你,你们哪些能够办到,然后由我们的专家作出技术上和法律上的必要的安排。另一方面,关于你认为可以给与我们的军火援助等,我们完全听凭你的裁决和美国人民的意见。这完全是美国方面根据他们对这一世界战争的看法,根据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与这一战争的关系以及这一战争所要维护的事业,而自行决定的事情。 5.虽然这几天来空袭已见减少,我们的力量在许多方面日渐增长,但是我认为那个歹徒还没有把拳头完全伸出来。在我们现在通向海洋的唯一的定期航线——西北航道上,大批商船遭受损失,因此,如果你的五十艘驱逐舰能立即到来,将是一种莫大的帮助。 这时,洛西恩来电说,萨默·韦尔斯先生曾告诉他,由于总统在宪法上所处的地位,他“绝不可能”把这些驱逐舰当作出于自愿的礼物送来,而只能把它们当作给英国的“交换条件”。根据现行的法律,无论是海军参谋长或是海军总部都不能提出证明,说这些舰只对国防无关重要,而没有这种证明,除非用一种能经他们证明是有助于美国安全的具体措施来换取,便不能合法地转移。总统曾设法另觅途径,但是没有其他途径可寻。 前海军人员致总统 1940年8月25日 1.我充分了解,由于你在法律上和宪法上所遇到的困难,你希望订立一项体现在书面上的正式合同,但是我谨冒昧向你陈述,我预料这种程序将要遇到何种困难,甚至遇到何种危险。为了获得我们明确提出的那份单子上所开的我们极端急需的工具,我们接到你的要求,把“根据美国的判断而提出的”从纽芬兰至英属圭亚那的一切岛屿和地区不加限制地让与美国使用。如果我们不能答应你的专家们所要求的一切,我们岂不是要被指责为破坏了我们已经取得了代价的合同吗?你所承担的义务是有限的,而我们的则是无限的。虽然我们对这些驱逐舰非常需要,但是却不愿意为了获得它们就甘冒与美国发生误会的危险,或者与美国进行严重的争论。如果要把此事在合同上写明,则必须使双方的义务分明,对我方义务的规定,必须比以前更加明确,但是,这样一来就要耽搁一些时间。 正如我层次指出的,我们之所以需要这些驱逐舰,主要是为了弥补从现在到我们新造舰只到达英国前这段期间的舰只差缺数,这些新舰只,我在战争开始时就着手建造了。我们新造舰只的数目相当多,比如说,到2月底我们就将验收二十艘驱逐舰和新中型驱逐舰、六十艘适于在海军中追击潜艇的轻型驱潜快艇、三十七艘摩托鱼雷艇、二十五艘摩托反潜艇、一百零四只“费尔迈”式木制反潜巡逻艇、二十九只七十二呎长的汽艇。在其后的六个月中,将有更大一批舰只竣工。正是在这从9月起到2月底止这批新舰只正在建造,即将下水的期间,你那五十艘驱逐舰才是无价之宝。这批驱逐舰到手,我们就可以减少西北航道上船只的损失,也可以在地中海对墨索里尼采取更强硬的方针,因此,时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仅仅为了渡过这一舰只短缺的阶段,就开出一张可随意使用我们在大西洋的全部属地的空白支票,却是使不得的;在此期间,虽然会有更多的危险和灾难,我们却希望无论如何要自己想办法解决。这里已经将我们的困难十分坦率地说明了,我想你一定会理解的。 2.下面的程序不知是否可行?我立刻提出某些相当明确划定的设施,借以表明我们打算让与的范围,双方的专家可以就这些设施或另外有所增减的设施进行商谈,而我们对我们所能让与的设施保留最后的决定权。这一切我们完全放手去做,至于美国人民是否愿对我们助一臂之力,则全任他们的慷慨和好意了。不过,英王陛下政府的既定政策是向你提供可靠而有效的设施来保护你的大西洋海岸,并在你需要的时候即时交到你的手里。我已指示海军部和空军部初步拟出我们准备提供的设施,并给你的专家留有另外选择的余地。我建议在三两天内把我们的初步意见给你送上,并在适当的时候加以公布。这样便不会发生争执,而美国人民也会对我们更为热情,因为他们将看出,我们是为了全世界的正义而战,对他们的安全和利益也是不胜关切的。 3.如果根据你们的法律规定或者出于海军的要求,你打算给予我的援助必须作为是给英国的“交换条件”,那我就看不出英国政府为什么非这样做不可了。难道你不能说,除非美国以某种方式报答,使海军把取自和给予英国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你就认为不便接受我们这份美好的献礼吗? 4.深知你一向是我们的好友,我对你不辞辛苦的努力不胜感激;给你增加的负担,深为抱歉。 前海军人员致总统 1940年8月27日 1.洛西恩勋爵已将你们想得到的设施大致电告。我们的海军和空军专家从你们的角度研究这个问题以后也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结论,他们还认为,安提瓜可以作为飞艇基地用。我们也欢迎你们使用安提瓜。我们既定的政策,是使美国在它的大西洋沿岸“万无一失”地确保安全,“万无一失”这句话是谁说的,你也许还记得。① ①1917年威尔逊总统说的。 2.我们已经准备立刻根据这种方针向你提出一项积极的建议。这当然应就细节问题立刻进行磋商,但是由于我在前封电报中申明的理由,如果发生分歧,我们是不喜欢用仲裁的办法解决的,因为,作为赠与者,我们必须根据我们给予的设施的总的范围对礼物的内容保留最后的决定权,并且始终是按这样的谅解行事,即:我们将竭尽所能,满足美国的希望。 3.对于洛西恩勋爵起草的致国务卿的两封信,我完全同意。我们不同意发表第二封信的唯一理由是:因为我认为将来把舰队投降,或者把舰队或残余舰只自行凿沉的,更可能是德国政府。正如你所知道的,他们在这方面已经有过经验了。你会记得,我在几个月以前拍给你的一封私人电报中曾经提到,我们认为,这种事情是懦夫干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看法。 4.在我们向你们提供了设施以后,如果你认为可以把以前提到的“工具”①或你认为适当的其他东西给我们,此事就可以解释为:不是补偿或照顾我们,而是承认我们为美国的安全尽了力。 ①也是威尔逊说的。 5.总统先生,鉴于墨索里尼最近对希腊的威胁,此事就尤其紧迫了。如果我们以远大的目光和崇高的善意来办理此事,我们现在还可以挽救这个古老的小国,免遭敌人的侵略和征服。就连未来的四十八小时也是很重要的。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8月27日 如果以我们的名义将洛西恩勋爵转达的罗斯福总统的要求向公众公布,现在就必须用第一人称。比如:“英王陛下政府对美国总统提出了如下的拟议:‘我们怀着友谊和善意准备立刻会见你们的代表,研究在下列岛屿上提供有效的海、空军基地问题。’”等等。 请根据这种精神给我拟一份草稿,以便我能口授一封电报。务必在今天上午将草稿送来。 接着,就拟定电报如下: 英王陛下政府向美国总统提出了下列拟议: 我们怀着友谊和善意,准备立刻会见你们的代表,商讨在下列各地建立租期九十九年的海、空军基地问题。这些地方是: 纽芬兰安提瓜 百慕大圣卢西亚 巴哈马群岛特立尼达 牙买加英属圭亚那 细节问题,以后商定…… 同时,我建议发表时用下述电文——美国总统为了要我提出他所希望的保证而拍给我的电报原文。 据悉,大不列颠首相曾于1940年6月4日正式向议会宣称,在这场由大不列颠和大英帝国殖民地参加的战争中,如果英国战舰不能守住英伦三岛周围的水域,英国舰队决不投降或自行凿沉,而将开往海外,保卫帝国的其他地方。 美国政府郑重询问,上述声明是否代表英国政府的既定方针。 总统采用了这篇电文,于是我向他发出了以下事先经过双方同意的答复。 总统先生,你询问,我在1940年6月4日向议会发表的关于英国舰队决不投降或自行凿沉的声明是否“代表英王陛下政府的既定方针”。当然是的。不过,我认为这种假设的意外事情,似乎更可能落到德国舰队或其残余舰只的头上,而不会落到我们舰队的头上。 这样,一切问题便令人愉快地迎刃而解了,9月5日,我用谨慎的措辞正式通知下院,并且获得了他们的默认——实际上是全体同意: 当我上次在议会讲话时,即已料到英美两国之间将进行一桩重大的事情,现在此事已经完成。在我看来,这件事情的完成,使英、美两国的人民都普遍感到满意,也使我们全世界的朋友感到鼓舞。试图深入玩味来往的官方照会,以致于超过文件字面上的含意,那是错误的。我们进行的这种交换纯粹是两个友好国家之间本着信任、同情和好意的精神互相支援的措施。这些措施结合而成为一个正式的协议。必须完全按照这些措施所体现的这种意义来理解。只有非常愚昧无知的人才会认为,美国把驱逐舰交给英国,起码是违反了国际法,或者起码是影响了美国的非交战状态。 我相信,希特勒先生不会喜欢这次驱逐舰的让与,而且我也相信,他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向美国发泄怨气,所以我很高兴看到美国的海、陆、空军前线已经沿一条宽阔的弧线伸展到大西洋,使他们可以在远离其本土几百哩以外的地方扼制危险。海军部也曾对我们表示,他们切盼获得这五十艘驱逐舰,使他们可以极其顺利地渡过这舰只缺少的时期,我过去曾在本院讲过,在我们的战时计划中的大批新造舰只可供使用之前,是不可避免地有这么一段舰只缺少的时期的。 我想议会已认识到,我们明年在海上的力量将比现在强大得多,即便是现在,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应付目前的任务。 应当毫不迟延地把美国的驱逐舰编入现役舰队;实际上,英国水兵已经在各移交港口等待。你们可以称之为有准备的巧合。目前,我对整个这件事情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了。 现在不是玩弄辞令的时候,但是,请允许我郑重向本议会进一忠言:当你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时,就最好听其自然,不再究问。 我们就这样得到了五十艘美国驱逐舰。我们把在西印度群岛和纽芬兰划定的海、空军基地租借给美国,为期九十九年。第三,我以向总统提出保证的形式重申我关于英国舰队决不凿沉或投降的诺言。我把这一切看作是平行的授受,是根据它们的功用而不是根据它们的价格进行的善意行为。总统觉得,把它们作为一个有联系的整体提到国会,比较容易得到批准。我们彼此都不矛盾,两个国家都感觉满意。此事在欧洲发生的影响至为深远。第二十一章 埃及与中东 1940年6月——7月——8月墨索里尼准备侵袭埃及——我们心悬两地的忧虑——意大利在北非的兵力——向埃及边境集结军队——一串珠子——我们的掩护部队掌握主动——我抱怨分散兵力——肯尼亚前线——巴勒斯坦——地中海的捷径——运输坦克必须绕道好望角——从海上切断意大利海岸公路的计划——内阁的中东委员会——韦维尔将军回国会商——同他进行严肃而紧张的讨论——8月16日的指示——尼罗河兵团的集合——该兵团使用的战术——索马里插曲——一次苦恼的挫折——意大利向阿尔巴尼亚增兵——我向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总理报告总的形势。 由于法国退出战争以及英国在本土正在作着生死存亡的斗争,墨索里尼可能以为他控制地中海和重建古罗马帝国的美梦即将实现。他既然用不着防御在突尼斯的法国人,就可以再进一步加强他为进攻埃及而集结的大军。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于英伦三岛的命运,注视着入侵德军的集结和争夺制空权的斗争。这些当然是我们首先关心的事情。许多国家认为我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们的朋友们钦佩我们的沉着和坚定的态度,但是认为这种态度所依据的基础是不稳固的。 虽然如此,战时内阁仍决意把能够从本土决定性的战斗中节省出来的一切人力、物力用于防御所有进攻埃及的敌人。海军部宣称,由于空袭的危险,甚至连军事运输船队也不能通过地中海,于是使局面更加困难。所有的舰只必须绕航好望角。这样一来,便很可能有害于不列颠之战而又无补于埃及之战。奇怪的是,当时每一个有关人员都表现得十分镇定和愉快,可是事后撰写这段时期的历史时却感到毛骨悚然。 ※ ※ ※ 当意大利于1940年6月10日宣战时,英国情报机构估计——现在我们知道当时的估计是正确的——意大利除了在阿比西尼亚、厄立特里亚和索马里的驻兵以外,还有二十一万五千人驻在北非沿岸各省。分布如下:在的黎波里塔尼亚有六个正规师和两个民兵师,在昔兰尼加有两个正规师和两个民兵师,此外,边防部队相当于三个师,共计十五个师。英国在埃及的兵力计有:第七装甲师,第四印度师的三分之二,新西兰师的三分之一,此外,还有十四个英国营和两个皇家炮兵团(尚未编入更高级的编制单位),共约五万人。防守西部边境和保持埃及内部安全的兵力,都要由上述单位中抽调,因此,我们在战场上是以寡敌众,而且意大利的飞机也远远比我们的飞机多。 在七八月间,意大利在许多地方采取积极行动。由卡萨拉方面来的威胁向西面的喀土穆伸展。惊惶的情绪弥漫于肯尼亚,深恐意大利远征军从阿比西尼亚向南进军四百哩朝塔纳河和内罗毕推进。大批的意大利军队进入英属索马里,但是,所有这些忧虑,和意大利对埃及的侵袭比较起来,都是极微小的,很显然,意大利正在最大的规模上准备侵入埃及。 不久前,墨索里尼曾不间断地向东面的埃及调派军队。甚至在战前,就沿海岸修筑了一条宽阔的公路,从的黎波里的主要基地起,通过的黎波里塔尼亚和昔兰尼加到埃及的边境。好几个月以来,沿着这条公路的军运十分频繁。在班加西、德尔纳、托卜鲁克、巴迪亚和苏卢姆逐渐建起了军火库,军火装得满满的。这条公路长达一千多哩,沿路都有意大利兵营和供应站,活像是一串珠子。 在这条公路靠近埃及边境的一端,意大利不动声色地慢慢集结和部署了一支拥有大量现代化装备的七八万人的军队。在这支军队的前面闪耀着争夺的目标——埃及。在它的后面伸展着返回的黎波里的漫长的公路;再后面就是大海!这支经年累月逐渐聚集起来的军队,如果能继续向东推进,战胜所有企图拦路的军队,则它的命运将非常光明。如果它能取得三角洲的肥沃地带,就用不着再循那条漫长的原路回去了。另一方面,如果恶运降临,则能够生还的恐怕为数无几。 到了秋季,野战军和沿海岸一系列庞大供应站中的意大利人,至少有三十万;如果要向西撤退,即便不受我们的干扰,也只能逐步地、零零星星地撤。这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如果在埃及边境上的战争失利,如果前线崩溃,如果不让他们有喘息的时间,那就只有全军覆没,或者战死,或者成为我们的俘虏,但是,在1940年7月,还不知在这场角逐中谁占上风。 那时,我们最前方的防御据点是在马特鲁港的兵站基点。 那里向西有一条很好的公路通西迪马拉尼,但是,由此到苏卢姆的边境,却没有一条能够维持在边境附近长期驻扎大量兵力的公路。由我们一些最精锐的正规军组成了一支小的机械化掩护部队,包括第七轻骑兵团(配备轻坦克)、第十一轻骑兵团(配备装甲车),和第六十来福枪旅的两个汽车营和一个来福枪旅以及皇家摩托化骑炮兵的两个团。已经下令,战争一爆发,他们就马上进攻意方边境上的前哨据点,因此,在二十四小时以内,第十一轻骑兵团就越过了边境,出其不意地袭击尚未听到宣战消息的意军,并俘虏了一些意军。次夜,6月12日,他们也获得了同样的胜利;6月14日,他们和第七轻骑兵团以及第六十来福枪旅的一个连,攻陷了卡普措和马达累纳边境上的碉堡,并且俘虏意军二百二十名。16日,他们又深入袭击,击毁了十二辆坦克,截击了托卜鲁克-巴迪亚公路上的运输队,并俘虏了一名将军。 在这场规模虽小但颇激烈的战斗中,我们的军队认为,他们处于有利的地位,而且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即将成为沙漠的主人。在他们未遇到敌人的大部队或设防据点以前,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并且在激烈的遭遇战中缴获了许多战利品。当双方大军相遇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方只占有他们眼下占领或休息的地方,而另一方则控制所有其余的地方。我在波尔战争中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在那里,除了我们兵营和宿营地火力网范围以内的弹丸之地以外,我们一寸地盘也没有,而波尔人则到处驰骋,爱到哪里就到哪里。 这时,敌人从西方调来的兵力日益增加,到7月中旬,他们已经用两个师再加上另两个师的部分兵力恢复了他们的边界线。在8月初,我们的掩护部队由第七装甲师中的支援部队接替,包括第三科尔斯特里姆警卫队、第六十来福枪旅的第一团、第二来福枪旅、第十一轻骑兵团、第六皇家坦克营的一个分队和皇家骑炮兵的两个机械化炮兵中队,其中一个中队配备了反坦克炮。这一支小小的军队分布在一条长达六十哩的战线上,继续打击敌人,取得愈来愈大的战果。在战争的头三个月,意大利公布的伤亡人数几乎达到三千五百名,其中有七百人成了我们的战俘,我们方面的损失只有一百五十余人。这样,在意大利对大英帝国宣战的第一阶段,战事一开始就有利于我方。 ※ ※ ※ 以韦维尔将军为首的中东司令部建议,在马特鲁港的要塞阵地附近等待意大利的袭击。在我们能集结一个兵团以前,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于是我提出了下列任务:第一,尽量集结最大的兵力来对付意大利侵略者。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要在其他许多地方甘冒风险。我对于军事当局容许兵力分散感到痛心。当然应该在喀土穆和青尼罗河加强兵力,防御意大利占领下的阿比西尼亚边境,但是,把二万五千人——包括南非联邦旅和两旅精锐的西非军队——闲置在肯尼亚,意义安在呢?1907年末,我曾在塔纳河以北的某些地方旅行过。这是一片风景宜人的原野,但是食物不足。认为意大利打算用一万五千到两万名远征军携带着大炮和现代化的装备,跋涉四五百哩到达内罗毕,这种想法看来可笑。在肯尼亚前线的后面有乌干达的宽轨铁路。我们已经控制了大海,并且可以借海运和铁路来往调动军队,这种便利不是敌人借陆路运输所能比拟的。鉴于我们在交通上所占的优势,尽量靠近内罗毕和宽轨铁路与意大利远征军作战,对我们是有利的。 因此,那里并不需要大量的军队。更需要这些军队的地方是埃及三角洲。我的意见得到某些实现,不过是和处处设防这一模糊的观念进行了一番长期的剧烈斗争之后才取得的。 我曾竭力设法从新加坡抽调军队,并且将已经开到新加坡的澳大利亚师首先调到印度受训,然后再派往西非沙漠地带。巴勒斯坦的情况则有所不同。我们有许多精锐的部队散布在巴勒斯坦:一个澳大利亚师,一个新西兰旅和我们自己精锐的义勇骑兵师,全部配备或即将配备装甲车辆;还有近卫骑兵,他们仍旧骑马,不过渴望拥有现代化武器;此外,还有大批行政人员。我打算把特拉维夫的犹太人武装起来,只要他们有适当的武器就会对一切进犯者作顽强的斗争。在这一点上,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阻力。我心中系念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与虚弱的意大利人和严重的空中威胁进行斗争,保证地中海的自由通航,从而使马耳他岛能固若金汤。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要使军用运输船队,特别是运输坦克和大炮的船只,可以取道地中海,而不必绕航好望角。看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值得冒许多风险。把一个师从英国绕道好望角送到埃及,这一师人在三个月内都无法在任何地方参加战争,但是,这三个月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何况我们拥有的师数也很少。最后,还有我们这个岛,目前正处在直接入侵的威胁之下。我们究竟能从我们的本土和总根据地抽调多少兵力去保卫中东呢? ※ ※ ※ 正如在我的电报和备忘录中所表明的,从1940年7月开始,我就越来越系念中东的局势。那条沿海岸的长长的公路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我一再想用轻装而强有力的军队从海上登陆,去把它切断。不过,那时我们当然没有适当的坦克登陆艇,然而我们应当能够设计一种供这一军事行动需要的工具。如果把这一行动与一场大战结合起来,当可分散敌人前线的兵力,对我们十分有利。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7月10日 请将下列事项提交参谋长委员会: 是否作好计划,从利比亚调派大军前往埃及边境,切断敌人基本上赖以运输各种供应品的沿海汽车路?仅用空袭或从海上轰击是不够的。不过,假如我们用几个精锐的旅在敌人的交通线上占据几个城镇或其他适当的据点,加上海军的支持,便可使敌人长期受到骚扰,要调很多部队来应付,他们一来,我们就走,再去袭击另外的地点。当然,这样一种行动,只有等到大部分敌军已开过了截击点以后,才能奏效。 也许沙漠本身就能为敌人提供自由运输供应品的便利。我怀疑是否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大利人又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修筑这条长长的公路呢? 至于何以未能制订一个妥善的计划,我至今仍然不明白。 事实上,我们在中东或突尼斯的将领们从来未被说服去作此尝试,但是在1943年,巴顿将军在攻占西西里的战斗中,曾经成功地作了几次这种性质的迂回运动,并且得到明确的效果。直到1944年,我才终于能够在安齐奥①作一次这样的试验。当然,这一次的规模大得多;尽管登陆成功,却没有达到我们所预期的决定性的效果。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了。 ①1944年,盟军企图突破意大利的坚强防线,占领罗马,曾在第勒尼安海岸安齐奥以北五十哩处登陆。——译者 ※ ※ ※ 我非常希望某些对战争富有经验而且对这一战场深深关怀的大臣们积极谈论中东的战局。 首相致爱德华·布里奇斯爵士 1940年7月10日 我想,最好成立一个小型的大臣级常设委员会,包括陆军大臣[艾登先生]、印度事务大臣[艾默里先生]和殖民地事务大臣[劳埃德勋爵],共同商讨中东战事的指挥(在这方面他们三人都有重大关系),并且告诉我,作为国防大臣应向内阁提出何种建议。请就此进行适当的安排。陆军大臣已同意担任主席。 艾登先生向该委员会报告了中东缺乏军队、装备和物资的情况,帝国参谋总长也同样感到不安。该委员会催促,将现在已经进驻埃及但实力远远不足的装甲师充分装备起来,并建议,一旦可以从国内抽调兵力,就尽早派去第二个装甲师。参谋长委员会同意这一结论,帝国总参谋长认为必须在国内危险逐渐减少而国外危险逐渐增加的情况下选定抽调兵力的时机。7月31日,艾登先生认为我们在几个星期内可以从国内抽调一部分坦克,如果打算在9月底运达中东,就必须取道地中海运送这些坦克和其他装备。尽管德国进攻我本土的形势日益紧张,我仍然完全同意了所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我也屡次向内阁提出了这一极其令人作难的抉择。 我对中东其他方面的事务也甚为关切。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1940年7月23日 一万人的南非联邦旅在何处?它何以不参加中东的战争? 今天,我们已经同意,再以“旋风”式和其他新飞机增援南非空军。中东战役的配合情况如何?我最近命令成立的大臣级中东委员会作了些什么?目前既然打算在地中海进行大规模的海战,就更有必要用各种方法加紧和协同对意军在阿比西尼亚的阵地的进攻。务必将有关该地局势的报告送来,使我能在星期四早晨加以考虑。 我觉得迫切需要与韦维尔将军本人就利比亚沙漠地带急待解决的重大事项进行讨论。我以前还没有会见过这位杰出的、负有这么重大责任的军官,我要求陆军大臣,遇有适当的机会,就请他回国,作一星期的商讨。他于8月8日到达,与参谋人员反复进行了讨论,并同我和艾登先生作了几次长谈。那时中东司令部的工作异乎寻常地掺杂着许多极其复杂的军事、政治、外交和行政等问题。我和我的同僚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经历了重重波折才领会到:要处理好供应的问题,就必须在一位总司令、一位国务大臣和一位殖民地行政长官之间分清他们各自在中东有哪些责任。我对韦维尔将军使用他拥有和支配的物资的大权虽不完全同意,但是,我认为最好还是由他来掌握。我仰慕他的优秀品质,而且大家对他的信心也使我感动。 这几次商谈,不论是在口头上或在书面上都是严肃的。我像往常一样,把我的主张白纸黑字地用书面记下来。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韦维尔将军 1940年8月10日 我非常感激你就埃及和索马里的形势向我作了详细的解说。我们还须对肯尼亚和阿比西尼亚的情况进行商讨。我已提到你在肯尼亚拥有的那支很强大的军队,即:由六千白种南非人所组成的联邦旅,他们可能是目前仅有的适于在辽阔的原野上作战的优秀部队;还有人数肯定不少于两千的东非移民部队,他们已完全适应了那个地方的水土;历经重重困难从西海岸运来的两个西非旅也有六千人;另外至少还有两个英王的非洲来福枪旅;总共至少有两万人,或者还更多些。 在中东的命运和其他许多事情的结果都将取决于亚历山大或苏伊士运河的战争的时候,为什么把他们都闲置在肯尼亚,在那里等着意大利从阿比西尼亚穿过重重困难的道路向南侵犯,或者让我们的军队也准备穿过那样困难的道路进攻阿比西尼亚,这样拖延时日呢? 当然,我不了解当地的确实情况,但是我认为,合理的部署是:用东非移民部队和英王的非洲来福枪旅驻守肯尼亚,牵制意军的南进。从海上运输军队总比意军取道陆地要容易得多,因此,我们始终可以出人意料地迅速增援。这一部署,可以使南非联邦旅和两个西非旅立刻转移到埃及三角洲,使你在决定性的战场在决定性的时刻获得极其宝贵的增援。如果不从一个战场到另一战场迅速地来回运输军队,制海权又有什么用处?我相信,我可以说服史末资将军批准南非联邦旅的这一调动。你或者可以在明晚将你对此事的见解见告,因为时间如此短促。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韦维尔将军 1940年8月12日 1.我对于把南非联邦旅和西非旅放在肯尼亚颇不满意。 照现在的部署,这些部队在目前对埃及、喀土穆和索马里展开的紧急进攻中将起不了任何作用。当别处正在决一死战的时候,把大批部队闲置不用,这种作法将永远被人认为是军事行动的致命伤。据说南非联邦旅没有受过训练,因而不能投入战斗,在尚未获得另外的情报以前,我不能承认这种论断。在战争爆发前,纳塔尔卡宾枪队比我们的英国本土防卫队所受的训练要好得多,而且他们好像是在宣战后才组织起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认为南非联邦旅总的说来不如英国本土防卫队。无论如何,他们对付意大利人是足够好的。我已经在索取有关两者的组织和训练的详细材料。 2.我认为并没有适当地利用巴勒斯坦的大批部队。目前形势的关键有赖于武装犹太血统的殖民地人民,使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来承担自己的防务,以便在必要时只用很少量的英国军队在短期内担负巴勒斯坦的全部防务。应建议立即调用大部分驻军——包括义勇骑兵师。我不明白,迄今已在巴勒斯坦至少受了六个月训练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部队何以只能抽调一个旅到埃及作战。他们在那里有多少人,他们的训练如何?这些人是花了很大的费用从澳大利亚运到巴勒斯坦,挑选为开往欧洲作战的第一批义勇军的。其中有许多人早已受过军事训练,况且在战争爆发后又训练了将近一年。如果由于我们对这支重要的军队支配不当,而只能有一个旅参加保卫埃及的决定性战斗,那将是莫大的耻辱! 3.毫无疑问,一定可以通过苏丹港把两个西非旅运往喀土穆。把来自各地的土著部队混杂在一起是一条高明的政策,因为可以用一伙人监督另一伙人遵守纪律。应立即将这两个旅派往苏丹,以便印度师到达后可立即用于埃及或索马里。如果只是为了用这两个旅驻守肯尼亚,那么,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它们调出西非。 4.请将肯尼亚境内到达兵役年龄的白种移民的统计数字见告。我们是否认为他们还没有组织任何地方部队来保卫自己的领土吗?如果还没有的话,那就越早使他们认识到他们的处境越好。除了那些移民和英王的非洲来福枪旅以外,眼下不应有任何部队留驻肯尼亚。为了增援埃及,我们不顾本土的危险和困难,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如不尽量利用当地的部队,那是难以令人同意的。 5.请将驻在埃及三角洲的两个英国师的详细情况见告。 在这一地区,单凭师的数目来考虑问题会引起错误的见解;也不能以还没有适当地装备齐全为口实而不使用这些优秀的正规部队。 6.至于说敌人的装甲部队和装甲车辆在沙漠上也能像在沿岸公路上那样行动自如,我们当然要进一步研究。这可能是说有履带的车辆,不过,如果硬要用这种车辆在多石的、疏松的沙漠上长途行驶,就会遭到严重的损坏。无论如何,沙漠中的车辆运输,除非装上沙漠用的加宽的特种印度橡胶轮胎,就难于行驶。意大利的车辆是否这样装备的,装备的程度如何? 7.关于使我们自己不需用的水井或水源长期“污浊化”①,有何布置?为了在即将放弃的道路上埋设地雷,是否已准备好充足的延时爆炸信管?务必将延时最长的信管,即至少延时十四日(但是我希望更能延长)的信管,用第一艘开往埃及的船运去。请研究,当我们放弃柏油路的时候,是否可以用重石油的化学作用或其他处理方法破坏沥青路面。 8.请送来一份有关中东所有部队——包括波兰和法国志愿军以及到达的兵员——的详细、精确的报告。 ①使水不能饮用。——译者 我愿在今晚商谈以上各点。 ※ ※ ※ 参谋人员在8月10日讨论之后,迪尔在艾登的热烈赞同下,写信告我说,陆军部正在安排立刻将以下各部队派往埃及:一个包括五十二辆坦克的巡逻坦克营、一个轻坦克团(坦克五十二辆)和一个有五十辆坦克的步兵坦克营,以及四十八门反坦克炮、二十门轻型双筒自动高射炮、四十八门发射二十五磅重炮弹的野战炮、五百挺轻机枪、二百五十支反坦克来福枪和必要的弹药。一俟装载完毕,便即刻出发。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绕航好望角呢还是冒险通过地中海。我极力敦促海军部(请参见下章),直接取道地中海运送。关于后一点曾进行过许多讨论。与此同时,内阁批准了这支装甲部队上船启程,至于走哪一条航线,等船队驶近直布罗陀时再最后决定。在8月26日以前,我们还可以有所选择,届时我们对于任何意大利进攻的紧迫程度当有更多的了解。不能浪费时间。当我们打起精神来对付一场生死攸关的危险时,这种输血的决定立刻显得事关重大,切合时宜。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犹豫。 ※ ※ ※ 我们共同讨论出来的下列指示,最后是由我拟定的,内阁同参谋长委员会意见一致,未作任何修正,予以批准了。 首相致陆军大臣及帝国总参谋长 1940年8月16日给中东总司令的总的指示 1.现在必须预料到,敌人随时可从利比亚对埃及大举进攻。因此,应尽可能将最大的一支军队集结和布置在西部边境及其附近一带。一切政治的和行政的问题都应恰当地从属于这一部署。 2.现在敌人迫使我们撤出了索马里,但是,这在战略上是便利的。应该斟酌情况,将所有原驻索马里或准备调到索马里的部队全部调往亚丁,或经苏丹港调往苏丹,或者调到埃及。 3.保卫肯尼亚的重要性应次于保卫苏丹。当埃及和苏丹的危机过去后,在意大利的任何大规模远征军到达塔纳河以前,当然有时间从海上和铁路线增援肯尼亚。我们增援肯尼亚,总比意大利从阿比西尼亚或意属索马里调军队去快些。 4.因此,那两个西非旅或者那两个英王的非洲来福枪旅应立即开往喀土穆。我正要求史末资将军,准许南非联邦旅或其中的一大部分调往苏伊士运河区和埃及三角洲,保卫内部治安。应作出安排,让他们继续受训。我正要求海军部就印度洋和红海的运输可能性提出报告。 5.鉴于意大利在占领英属索马里后可能加剧对红海的空袭,因而加强我驻亚丁的空军,便成为重要的事情了。 6.在巴勒斯坦待机行动的两个旅——一个正规军旅和一个澳大利亚旅——现在即应开入埃及三角洲,以便为其他后备部队的调动扫清巴勒斯坦的交通障碍,一俟他们装备就绪可以野战,或为负责内部治安而组织停当时,便可开始调遣。 7.无论如何,应由三四个英国骑兵团——不带马匹——接替苏伊士运河区的必要防务,以便让那里的三个正规营可以作三角洲野战集团军的总后备队。 8.因此,驻在巴勒斯坦的其他澳大利亚部队——共六个营——[也]可以在接到通知后五天以内开往三角洲,担负内部治安或其他紧急任务。如果方便,那个波兰旅和法国义勇军部队也应从巴勒斯坦开往三角洲,加入总后备队。 9.现在正在登船或在运送途中的印度师应尽量加速调运。除非认为从索马里撤出而又为亚丁所不需要的一部分军队加上来自肯尼亚的增援部队已足敷增援苏丹之用,否则,这一整个师,因别处需要孔急,应即开往苏伊士,参加三角洲集团军[后来称作尼罗河集团军]。除此以外,至少应有三个英国炮兵营——尽管是马拉的——立即从印度登船开往苏伊士。海军部将安排船只。 10.上述调遣工作大部分应在9月15日至10月1日之间完成,在这个基础上,三角洲集团军应包括下列部队: (1)在埃及的英国装甲部队。 (2)在马特鲁港的四个英国营、在亚历山大的两个营和在开罗的两个营,共计八个营。 (3)来自运河区的三个营。 (4)来自巴勒斯坦的英国后备旅——共有十四个英国正规步兵营。 (5)新西兰旅。 (6)来自巴勒斯坦的澳大利亚旅。 (7)波兰旅。 (8)来自东非的联邦旅的一部分。 (9)现在在马特鲁港后方的第四印度师。 (10)在运输途中的新印度师。 (11)即将到达苏伊士作为别动队的一万一千人。 (12)现在正在中东或已从印度启程前来的一切炮队(一百五十门大炮)。 第二部分 (13)到现在为止可以用来作战的埃及军队。 11.上述部队至迟应在10月1日以前编为三十九个营,包括装甲部队,共计五万六千人,大炮二百一十二门。内部治安部队不包括在内。 12.希望海军部把从英国抽调的那个包括三个坦克团的装甲旅经由地中海运往中东。如不可能,则希望他们能在10月的头两个星期绕过好望角到达。须知,这支部队是如此地需要在9月份到达,以致冒运输途中的相当大的危险也是值得的。 第三部分 在战术上对上述部队的使用: 13.必须以最高速度将马特鲁港阵地彻底加固。由三个埃及营防守的扇形地区应由三个英国营接防,使部队纯一。即使埃及政府想要把这三个营手中的大炮撤走,也要这样做。应与地中海舰队总司令研究:一旦在敌人向三角洲推进中行经马特鲁港时,我们是否可以从海上增援马特鲁港,并切断敌方交通。或者,袭击苏卢姆的交通线或更偏西一点的地方,也是一个好办法。 14.从马特鲁港到亚历山大防线之间的一切水源必须使之“污浊①”。关于这一点,另外有一个专门的附件。决不可试图留置少数士兵守护这一区域内靠近海岸的水井。遇必要时,应将第四印度师撤到亚历山大或从海上撤走。从苏卢姆到马特鲁港的公路,尤其是从马特鲁港到亚历山大的柏油路,在放弃的时候应该用延时爆发地雷或用化学方法处理沥青路面,使之不能通行。 ①这是当时用来代替“不可饮用”的恶劣字眼。我很抱歉。 15.必须从亚历山大沿着耕作地带的边缘和三角洲的灌溉渠道,准备(其实早就应该准备了)一条主要防线,由整个三角洲兵团以及适当部署的后备队防守。为了这一目的,从海岸到耕作地带和主要灌溉渠道之间应修筑或完成最牢固的混凝土、沙袋和碉堡工事。这道防线前面的管道应敷设得越快越好。三角洲地区是阻止各种坦克最有效的障碍,可以轻而易举地用沙袋工事固守,以保卫埃及并且为亚历山大防线造成一道非常巩固的、延伸的侧翼。应利用尼罗河的泛滥造成一条四五哩宽的水浸地带,从阿斯旺控制水位。应在这个地带当中或其背后建筑一系列坚固的据点,配备大炮。 16.三角洲集团军就以这样的姿势等候着意大利的侵犯。 应预料到,敌人会大举进攻的,他们所受到的唯一的——但是严重的——限制,是水和汽油的供应。除非及时从英国抽调装甲部队增援,敌人一定会在右翼部署强大的装甲部队来包围或击退我们力量薄弱的军队。即使他们不能袭击,也能妨碍马特鲁港。但是,如果我们不遗余力地加强三角洲的主要防线的防御工事,并且坚决防守,他们就不得不疏散军队,这样,用水、汽油、食物和弹药的供应都有困难。一旦敌军疏散,而且卷入激烈战斗的时候,我们就可从马特鲁港出击,从海上炮击,对苏卢姆甚至更偏西的地方发动袭击,破坏敌人的交通线,这对他们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17.因此,保卫三角洲的战役将如以下所述:·在·从·亚·历·山·大·到·腹·地·的·左·翼·固·守,·伸·出·右·翼,·并·用·海·军·袭·击·敌·人·的·交·通·线。同时,希望[我们]在马耳他岛[活动]的增援部队会阻止敌人陆续从欧洲调往非洲的——意大利的或德国的——增援部队。 18.·如·果·我·们·获·得·充·裕·的·时·间,这一切在10月1日以前便可完全准备停当。否则我们就只有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所有受过训练的部队或正规军,不论是否已经充分装备,必须用于保卫三角洲。所有武装起来的白人以及印度或外国的部队则必须用于内部治安。必须使埃及军队在支援三角洲前线的战斗中发挥作用,这样,在埃及本身需要应付的就只是暴乱的群众了。 请遵照上述各条办理,并请于8月16日下午4时半同我进行详细的讨论。 韦维尔将军带着这个指示于8月的第三个星期回到了开罗。 ※ ※ ※ 现在我不得不记述一段军事上的插曲,事情虽小,但在当时却令人恼恨。意大利挟其远远超过我方的兵力把我们赶出了索马里。这段经过应当加以叙述。 直到1939年12月,我们对意作战的策略是撤出索马里; 但是,在那一个月,帝国总参谋长艾恩赛德将军宣布要防守这片领土,作为最后的一着,也要守住伯贝拉。拟构筑防御工事来保卫贯穿丘陵地带的特格阿琴峡谷。一个英国营(“苏格兰高地人团”)、两个印度营和两个东非营,再加上索马里的骆驼队和一个非洲轻炮兵中队以及反坦克炮和高射炮部队的小支队等,在8月初已经集结好了。韦维尔将军在7月21日打电报给陆军部说,不战而退将有损我们的威望,而且,在以后采取攻势行动时,索马里可能是个有价值的基地。在他逗留伦敦的期间,战斗开始了,于是他告诉内阁中东委员会说,索马里的丧失,虽然在战略上无足轻重,但是对我们的威望却是一个打击。 8月3日,意大利的三个步兵营、十四个殖民地步兵营、两个山炮大队和配备中型坦克、轻坦克和装甲车辆的几个支队开进了英属索马里。8月10日,这一大队人马向我们进攻,11日晚,一位新任英国指挥官戈德温-奥斯丁将军到达战场。在给他的指示中说道,“你的任务是阻止意大利人越过主要阵地……在必要时可采取必要的撤退步骤。”12日和13日都有战事,敌人在强烈的炮击后占领了我们四个主要据点中的一个据点。15日晚,戈德温-奥斯丁将军决定撤退。他说,这“是使我们免遭惨败和歼灭的唯一途径”。中东司令部批准了撤退,并在强有力的后卫“苏格兰高地人团”营的掩护下顺利完成。 我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满,它将作为我们唯一败于意大利之手的战役而载在史册。这丝毫无损于这个保护国的英国军队和索马里军队的官兵,他们用他们拥有的装备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并且服从了他们奉到的命令。意大利举国欢庆,墨索里尼对他进攻尼罗河平原的前景十分高兴,但是,韦维尔却为当地的司令官辩护,认为战斗非常激烈。 鉴于我们共同的传大事业,我不再强迫陆军部或韦维尔将军接受我的意见。 ※ ※ ※ 这时,我们的情报表明,意大利在阿尔巴尼亚的军队迅速增加,从而对希腊形成了威胁。德国为入侵英国所作的准备,规模逐渐加大,迹象也日益明显,所以我们势难减轻对德国和荷兰河口以及法国港口的轰炸,在这些地方集结了大量的驳船。关于从本土抽调轰炸机中队的问题,我还没有打好主意。无论如何,详尽制定计划,才是聪明的办法。说来也很奇怪,空军除了在空中以外,是所有军种中最不灵活的军种。一个中队可以在几小时内飞到目的地,但是它所需要的设施、仓库、油料、零件和修配车间则需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才能设置起来。 (限即日行动) 首相致空军参谋长和伊斯梅将军 1940年8月28日 请就在计划派遣的兵力之外至少再调派四个重轰炸机中队到埃及一事,向我提出方案。如果希腊在意大利的威胁下被迫参战,这些中队应尽量在便利于作战的情况下从希腊的前沿基地出发作战。在空袭意大利以前,可在那里加油。有许多最好的目标,包括意大利舰队在内,都是很容易袭击的。 如果希腊参战,从希腊出发作战,比从没有防御的马耳他出发作战好。报告要短,简单地说明办法、困难和目的,并附上一个时间表就行了。勿需论及政策问题,政策问题由内阁国防委员会决定。拟定尽可能好的计划,并不是说就一定要空军部或其他任何人采用这个计划,但是应竭尽全力来解决其中的困难。 ※ ※ ※ 用我在8月份送给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总理的形势报告来结束本章,是最好不过了,这个报告是我6月16日的电报的补充。 首相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总理 1940年8月11日 联合参谋部正在草拟有关太平洋形势的文件,但是我谨冒昧向你先简短地谈一下这个问题。我们极力设法避免与日本作战,一方面,在那些可能由日本军方造成决裂的若干问题上让步;另一方面在不致于导致危险的问题上,比如在[日本人]逮捕人员方面,又坚持立场。我自己认为,除非德国进攻英国成功,否则日本不会宣战。一旦日本看到德国失败或不敢入侵英国,我认为太平洋的形势即将好转。当我们压着胸中的怒火对日本的威胁采取退让的政策时,我们始终是考虑到了你们的利益和安全的。 假如日本硬要对我们宣战,它在黄海以外的第一个目标可能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显然,美国是不喜欢日本这样做的。 美国将采取什么行动,我们不能预料。他们没有答应支援,但是他们在太平洋的主力舰队必然使日本海军部深有顾虑。在一场英日战争的第一阶段,我们当然要保卫新加坡,如果它受到攻击——看来似乎还不致于——它应经受得起敌人的长期包围。我们当然也要调派一艘战列舰和一艘快速航空母舰驻在锡兰,有了这些舰只,再加上将来会调回你处的所有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对敌人巡洋舰的袭击来说,就是一支颇为强大的威慑力量。 我们将用更多的一级战舰来加强东地中海舰队。这支舰队自然可以随时经苏伊士运河调往印度洋,或去营救新加坡。 我们不希望这样做,即使日本宣战,我们也不这么做;我们只是在发现对你们的安全有严重危害时,才准备这么做。这一调动将使中东全部沦入敌手,而在地中海击败意大利的希望也将随之消失。我们必须预料到,埃及在最近的将来会受到猛烈的进攻,需要东地中海舰队去协助击退敌人。如果敌人的进攻获得成功,我东地中海舰队便不得不从苏伊士运河或直布罗陀撤离地中海。在这两种情况下,舰队的一大部分就可用来保卫你们。但是,我们希望留在埃及,并且在英日战争(万一发生战争的话)的初期将东地中海舰队留在亚历山大。谁也不能事先断定将来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们只能逐天逐天地估量事态的发展,最大限度地利用我们现有的人力和物力。 最后一个问题是:日本宣战之后,是否会用大量的军队侵入澳大利亚或新西兰呢?我们认为未必如此,第一,日本现正陷入对中国的战争;第二,它要在荷属东印度群岛聚敛财富;第三,它不敢把它的舰队的主力部分远驶南方,让美国舰队插在它的舰队和它的本国之间。如果日本硬要冒冒失失地违背其本身利益,大举进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我在内阁的明确授权下向你们保证,那时,除了保证英国本岛(我们的一切都有赖于这个岛)的防御和给养外,我们将不顾地中海的损失并牺牲一切利益,及时调派一支舰队来支援你们,这支舰队能够对任何闯入澳大利亚海域的日本舰只予以打击,并且能够抵挡任何侵略部队,或者定能切断入侵部队与日本之间的交通。 无论如何,我们希望事态不会这样演变。同日本人争取时间,可能会渡过目前险恶的局面。现在我们国内的力量比5月间我向你们拍发电报的时候已大为增强了。我们有了一支正在开始完善地装备起来的庞大军队。我们已经加强了沿岸的防务。我们已经有一支强大的机动后备队,包括我们的正规军以及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的分遣队,并有若干装甲师或旅,作好准备,对任何登陆成功的敌军予以迎头痛击。我们已经从美国运来了他们大量援助我们的武器,大约有一千门大炮、六十万支来福枪和充分的弹药。由于解除了保卫法国的负担,我们的军队一天比一天强大,军火也逐渐增加。除此以外,我们还有一百五十万人的国民自卫军,其中许多还是退伍的军人,大多数都有来福枪或其他武器。 皇家空军继续表现了以前那种在个人技术方面胜过敌人的优点,正如我在6月16日给你们的电报中所说的,我对他们的成功,希望甚殷。昨天在英吉利海峡发生的一次大空战表明,我们能以一对三的比例战胜敌人,并且能以一架的损失换取敌人三架半的损失。比弗布鲁克勋爵在制造最优秀的飞机方面又取得了惊人的进展。我们现有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力量几乎等于我上次给你们发电报时的两倍,而且手中还有大批备用的飞机。我不认为德国空军在数量和质量上能击溃我们的空防。 海军的力量也一月比一月强,我们现在已经开始验收我们在宣战时订制的大批舰只。在1940年6月到12月间,有五百多艘船只——其中大的小的都有,但包括许多重要的舰只——将编入我们的舰队。德国的海军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弱。“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都因受创而停在船坞,“俾斯麦”号还没有试航,“提尔皮茨”比“俾斯麦”号还要晚三个月才能竣工。目前这两个星期十分紧要,往后敌人要想登陆就为时太晚了,但是正是在这紧要时候,敌人只有一艘袖珍战舰、两艘配备八吋口径大炮的“希佩尔”号——两艘轻巡洋舰,或许还有十来艘驱逐舰。敌人要想登陆成功,必须设法运输大量军队,但是,面对着我们的海军和空军,在几乎没有护航的情况下,企图把大量军队运过大海,那简直是一种逆情背理的行为,他们必然遭到我们岸上强大军事力量的迎击,至于维持这样一支军队,对登陆据点供应军火和给养,那就尤其困难了。另一方面,假如希特勒在天气突变以前不能登陆并占领不列颠,那就表明他已受到第一次而且也可能是致命的挫折了。 因此,我们非常沉着,信心愈来愈大,深信我们有成功地保卫我们自己的力量,并且能坚持渡过一年或两年,赢得最后胜利。第二十二章 取道地中海 新的形势——法国退出,意大利进来——坎宁安海军上将在亚历山大——卡拉布里亚附近海战得利——海军负担日益加重——对取道地中海顾虑重重——我7月12日的备忘录和第一海务大臣的答复——我7月15日备忘录——坎宁安海军上将对取道地中海增援的看法——第一海务大臣7月23日的备忘录——“帽子”作战计划——我尽量设法取道地中海运送坦克——我8月13日的备忘录——没有说服海军部——“帽子”作战计划的执行——成功的冒险——我9月8日致坎宁安海军上将的电报——增援马耳他岛空防的艰巨努力——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的远程运输——开辟通往埃及的塔科拉迪路线——一点一点地积少成多——马耳他一直占居主要的地位。 在法国崩溃之前,地中海是由英国和法国舰队共同控制的。我们在直布罗陀驻扎了一支包括巡洋舰和驱逐舰的小舰队,防守海峡。我地中海舰队部署在东地中海,以亚历山大港为基地。这年年初,当意大利的态度变得咄咄逼人的时候,我们加强了这支舰队,共有战舰四艘、巡洋舰七艘、驱逐舰二十二艘、航空母舰一艘、潜艇十二艘。法国地中海舰队拥有主力舰五艘、航空母舰一艘,巡洋舰十四艘以及许多小型舰只。现在,法国退出了地中海,而意大利进来了。 数量上声势浩大的意大利舰队包括战舰六艘,其中两艘是最新式的(“利特里奥”号),配备有十五吋口径的大炮,但是,在较老的战舰中,有两艘则正在改装,不能马上使用。 除此以外,意大利舰队还拥有现代化的巡洋舰十九艘,其中七艘是装有八吋口径大炮的,另外有驱逐舰和鱼雷艇一百二十艘,潜艇在百艘以上。 此外,还有一支强大的意大利空军在对付着我们。在6月底,看来形势是如此难于应付,以致海军部起初竟打算放弃东地中海,而将力量集中于直布罗陀。我反对这一打算,虽然根据意大利舰队表面上的力量看来,这样打算是有道理的,但与我印象中的战斗素质并不相称,而且,如果执行这一策略,就等于是宣布马耳他岛的完蛋。于是决定在两头都打下去。7月3日,参谋长委员会草拟了一份关于地中海的文件,他们在文件中强调了中东作为一个战场的重要性,但是认为我们目前的策略大体上应采取守势。必须认真考虑到德国进攻埃及的可能性,不过,只要能将这支舰队留在东地中海,我们现有的部队便足以应付任何纯属局部性的进攻。 我们曾经谈到,在萨默维尔海军上将指挥下的“H”舰队是怎么在6月底在直布罗陀组成的。这支舰队包括“胡德”号、“坚决”号、“英勇”号和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以及两艘巡洋舰、十一艘驱逐舰。我们曾用这支舰队在奥兰完成了任务①。在东地中海上,我们发现坎宁安海军上将是一位品质极优而且十分英勇的军官。意大利一宣战,他马上就启碇出海去追寻敌人。皇家空军袭击托卜鲁克,并击沉意大利的旧巡洋舰“圣乔治”号。我们的舰队从海上炮击巴迪亚。双方的潜艇都很活跃,在6月底以前,我们击毁了敌潜艇十艘,我方也因为在深海遇到水雷而损失三艘。 ①参见本书第十一章。 7月8日,当我方舰队掩护着一支运输船队从马耳他开往亚历山大的时候,坎宁安海军上将发现了强大的意大利舰队。从意大利空袭的猛烈程度来看,显然敌人也正在采取重要的军事行动,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当时是打算把这位英国海军上将诱至某一海域,让意大利空军和潜艇倾其全力,集中对他猛攻。坎宁安海军上将立刻抓住机会,先发制人,虽然他的舰队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他非常大胆地穿插到敌舰和敌方基地的中间。 次日,双方开始接触,采取远距离互轰,敌战舰一艘和巡洋舰两艘被击中,而英国舰队则未受任何损失。敌人不敢再打下去了,靠它们的速度较快,才得以逃逸,坎宁安海军上将一直穷追到离意大利大陆不到二十五哩的海域。在当天和其后的两天中,意大利猛烈的空袭未尝间断,但徒劳无功,我们的运输船队尽管时常遭受轰炸,却终于安抵亚历山大。这一场令人兴奋鼓舞的战斗确定了英国舰队在地中海的优势,而意大利的威望却受到了一次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十天后,澳大利亚的巡洋舰“悉尼”号配合着英国的驱逐舰队击沉了一艘意大利巡洋舰。因此,我们与这个新敌人的初次交锋,丝毫没有使我们感到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这时落在海军部身上的担子是极其沉重的。由于存在着敌人入侵我本土的危险,因此需要在英吉利海峡和北海大量集中小舰队和小型舰艇。敌人自8月份开始,从比斯开湾诸港利用潜艇作战,予我大西洋运输船队以重创,而他们自己的损失则不大。在此以前,我们从未试过意大利舰队的力量到底如何。同时,我们对日本宣战的可能性以及战争对我们在东方的帝国的殖民地将产生怎样的后果,始终惦念在心。因此,这就难怪海军部对一切把我们的军舰放在地中海冒大风险的作法极端担忧,一心想在直布罗陀和亚历山大采取极严格的守势。另一方面,我却不理解,何以从一开始就不让划归地中海的大量舰只发挥积极的作用。必须由若干空军中队和陆军增援马耳他。虽然对一切商运都正确地下令暂停了,而且一切开往埃及的大规模运输船队也必须绕航好望角,但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绝对关闭这个内陆海。事实上,我却希望,通过几支特种运输船队的航行,我们可以策划和惹怒意大利舰队同我们较量。我希望有此一战,希望在德国还未在地中海战场出现(我早就担心德国在地中海出现)以前,在马耳他岛上适当地部署守军,并配备飞机和高射炮。在夏季和秋季的几个月中,我一直与海军部友善而紧张地商讨我们在这一地区的作战活动。 首相致海军大臣和第一海务大臣 1940年7月12日我想,不如派“光辉”号到地中海去代替“皇家方舟”号。 这样,“光辉”号或者就可以把许多“旋风”式飞机运往马耳他。既然我们现在有许多“旋风”式飞机富裕,难道不能交由马耳他岛上的“斗士”式飞机的飞行员驾驶?这不会削弱我本土的空军力量。 既然德国人已经控制了法国全部以及比利时的矿区,对吕勒欧(在波罗的海)的作战便属次要了。必须注意在地中海作战。 你们本来要给我一份关于用续航力强的驱逐舰替换地中海小舰队的计划。可否将替换的日期一并见告? 当日,庞德海军上将通过海军大臣答复道: 我们现在对西地中海的空中作战已经获得了经验,当目前用东地中海舰队进行的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将立即判明我们在东地中海所面临的局面。 毫无疑问,由于我们对“H”舰队和东地中海舰队不能像对北海轰炸区内的舰只那样用战斗机来掩护,所以两个舰队都将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作战。 目前我们面临的迫切问题是:既要运飞机和高射炮到马耳他,又要运飞机到亚历山大。我很难断定,装载所有这类有用物资的船只驶过地中海,危险会不会太大,因而不如宁可耽搁些时日绕航好望角比较妥当。 另外还要考虑“光辉”号的问题,不过,此事无需即刻解决,因为它必须先返回本土,满装“海燕”式战斗机。 现在正在安排用另外一些续航力较强的驱逐舰去替换直布罗陀的驱逐舰,但是启航日期大概要取决于何时能对上述军舰驶往直布罗陀提供掩护。 首相致第一海务大臣 1940年7月15日 1.自从我否决了撤出东地中海并将坎宁安海军上将的舰队调往直布罗陀的方案后,迄今已有三个星期了。我希望,我们不再重提这一方案。谁都可以看出我们在中地中海所冒的空中轰炸的危险。总有些时候,为了值得冒险的目的,我们必须去冒这种危险。军舰本来就是用来作战的。去年10月,我曾打算改装“皇家君主”级的舰只,不惜降低速度、加大舰胴,以装上防空用的厚甲板,当时,如果我的主张得到支持,我们今日的局面当截然不同。每一个阶段中发生的困难都是如此令人困惑,以致使我的提议遭受波折,而现在我们并没有比一年以前取得更多的进展。如果我们给“皇家君主”级舰只装上了厚甲板,架设全部大炮或其中一部分大炮,我们便更可放心大胆地轰击意大利海岸了①。战前,海军部所属的各个机构都把空袭的危险估计得过低,并就战舰低御空袭的能力向议会发出许多满怀自信的议论。现在的趋势是走向另一极端,认为,不应该让英王陛下的军舰去冒敌机轰炸的危险,而要去寻找敌舰作战,往往就不可避免地要遇到敌机的轰炸。…… ①这个问题曾在第一卷第二十五章中论及。 可以肯定,德国人一来,敌人在地中海的空袭必然加剧。 2.在马耳他构筑非常巩固的防空工事、驻扎几支最精锐的战斗机中队,是极关重要的刻不容缓的事。这需要在敌人的炮火下进行。我愿知道,在我看到的各项文件中所提出的防御力量的整个规模有多大。必须立刻安置炮位。我获悉,一小批高射炮和“旋风”式飞机现已到手,主要的装备也将随之启运。很可能在月底从我本土防御力量中抽调大批部队前去。迫切需要的第一批部队应尽早运到马耳他。所需物资应分装数艘舰只,以免一艘被击中,而全遭损失。决不容许这些船只因绕航好望角而延误许多时间。就马耳他而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绕航的办法去躲避危险,我看不出,从亚历山大到马耳他——即使有危险——比从直布罗驼到马耳他更危险。 3.关于“光辉”号。鉴于我们在北海和大西洋采取守势,并且没有人提议将“光辉”号开到多佛尔以南和以北的狭窄水域(我们在该处有良好的海岸基地,驻有飞机)。因此,我领海以内的航空母舰可在距敌人海岸相当远的地方作战。但是在地中海,我们必须对意大利采取攻势,特别要使马耳他再度成为非常时期中的海军基地。“光辉”号有装甲甲板,最好调往地中海,而把“皇家方舟”号调回我本土海域作战。使“光辉”号参加战斗的准备工作拖延的时间已经很长,我希望知道,“海燕”式(高速度战斗机,何时开始装运,“光辉”号何时能替换“皇家方舟”号。 4.如能作出安排,将航程较远的驱逐舰调往直布罗陀,而将航程短的舰只调回本土,部署在英吉利海峡,我将很高兴。 ※ ※ ※ 在此期间,海军部的政策又经过一次极端缜密的研究,在7月15日拍给地中海舰队总司令的电报中,又重申我们要在东地中海保持强大军事力量的意图。电文中指出,英国在东地中海的首要任务是摧毁在数量上占优势的敌方海军。在西地中海,“H”舰队将控制地中海西端的出口,并对意大利海岸发动攻势。总的说来,我同意这种强硬的政策。海军部要求地中海舰队总司令说明这两支舰队需要多少重型军舰;并请他建议,如果舰只应重新分配的话,则舰只交换是取道地中海,还是绕航好望角。 在答复中,他要求得到“英勇”号和“巴勒姆”号这两艘战舰。这样,他就拥有射程最远、速度最高的战舰四艘。他就可以不要那艘甲板防御差、速度也慢的“皇家君主”号了,这只战舰经常使他感到担心。另外,他还需要两艘航空母舰,包括“光辉”号在内,以及两艘配备八呎口径大炮的巡洋舰。 他同意第一海务大臣的意见,认为,在西地中海,一支包括“胡德”号和“皇家方舟”号以及一两艘“R”级战舰的舰队就可满足需要。他认为,只要对马耳他岛以战斗机严加防护,并在亚历山大港建立补给基地,用这两支舰队,就足以控制地中海,永远保有东部海域。他在结论中说:“通过配合一致的行动,从地中海增援当属可能,但最好是:所有一切的增援任务,一次完成。” 因此,在海军部的会谈中,我们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见。我们之间的共同看法是:必须用一艘战舰、一艘航空母舰和两艘巡洋舰去补充坎宁安海军上将指挥的舰队,同时,应抓住这个机会,将供应物资的运输船队从亚历山大开往马耳他。后来在7月23日,第一海务大臣在写给海军大臣和我的备忘录中说: 我们曾就是否能取道地中海增援的问题进行了充分的考虑,增援舰只不仅包括补充东地中海舰队的战斗舰,而且还有商船,载运舰队所需的备用军火、马耳他需要的高射炮和马耳他与中东需要的飞机。舰队总司令肯定地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企图使满载贵重物资的商船通过中地中海是不妥当的,假使一艘或数艘船只因遭受破坏而降低速度,就不得不把它们凿沉。我的意见与总司令完全一致。 因此,后来以“帽子”为代号的重要作战计划,便没有为商船的通航作出规定。但是,在坎宁安海军上将的全力支持下,曾向中地中海里的意大利舰队和空军挑战。我现在对海军部所采取的主要决策很感满意,并且希望,结果会使双方一决雌雄。因此,一切准备工作都积极进行。 数星期后,战时内阁在参谋长委员会的完全同意下,采取了大胆而影响深远的行动:我们不顾入侵的危险,把我们最好的坦克约近半数运往埃及;这一行动又重新引起地中海的通航问题,并且比以前更加尖锐。当然,我完全同意运送坦克,不过,我顾虑,如果绕航好望角,恐将延误时日,无补于这场决定埃及命运的战斗。第一海务大臣最初打算冒险一试,但是经过进一步研究后,认为这样做会打乱目前海军部主持的中心工作“帽子”作战计划。因为这至少要从直布罗陀派遣两艘高速摩托运输舰(时速十六浬)到马耳他,他认为这比取道亚历山大运去还危险。于是又引起了进一步的讨论。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0年8月11日 我不能接受这个拟议[即取道好望角运坦克到埃及],它一方面使我们在最紧要的关头失去这些贵重物资[五十辆步兵坦克即“I”式坦克],另一方面又不能在中东需要孔亟的时刻送到那里使用。我必须要求海军部另行拟议并克服种种困难。如有必要,难道不能将有关人员分配到各驱逐舰——已从“H”舰队调派较大的一队驱逐舰到东地中海——然后像坎宁安海军上将现在所做的那样,将六艘驱逐舰派往西地中海,然后让它们回来吗? 关于取道好望角运送第三轻骑兵团(一个坦克团的人员)这件事,我并无异议,因为,在此期间,韦维尔将军只要能得到他所需要的轻坦克,他便可在[坦克]人员的配备上作临时的安排。假如坦克手已经分配到舰艇上,我准备冒险取道地中海运送这五十辆步兵坦克;但是,不存在绕航好望角运送这些坦克和坦克手的问题,因为绕航好望角,他们势必在两个月内不起任何作用。从地中海运送的,应限于那些必不可少的人员,其余的可以绕行。 务请于明日(星期一)向我提出进一步的方案。 首相致海军大臣和第一海务大臣 1940年8月13日 1.正当法国退出这场战争的前夕,达尔朗海军上将曾在没有任何装有潜艇探测器的驱逐舰或飞机掩护的情况下,白天炮轰热那亚,并且,未受任何损失,返回土伦。东地中海舰队曾三次深入地中海中部,然后折回亚历山大港,只有一艘军舰——“格罗斯特”号——被一颗炸弹击中。数周前,有一支快速运输船队和一支低速运输船队,从马耳他开到了亚历山大,未受任何损失,在它们的航程中,只有两天曾受到意大利飞机的骚扰。 2.海军部现在建议,从亚历山大调六艘驱逐舰去与“H”舰队会合。这几艘势难逃脱敌人空中侦察的驱逐舰将会处于停泊于本国基地的许许多多高速意大利巡洋舰队的空袭范围以内。地中海舰队总司令和海军部曾对意大利海军的企图作了正确的估计,所以有理由断定这种调遣是极端冒险的。 3.我们现在被告知,在最近,用我们强大的舰队护送两艘时速只有十五浬的摩托运输舰到东地中海,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同时又要求我们,用大笔资金在不列颠西海岸大部地区加强防御工事,以防御海军部所说的可能的入侵——一万二千人从纪龙德[河][或从]圣纳泽尔登船,没有任何军舰的保护,开往目的地。如果认为,在实力雄厚的英国海军面前,敌人可以不借军舰的掩护运送一万二千人到爱尔兰或不列颠西海岸登陆,能说这和目前在地中海估计危险所采取的标准是一致的吗? 4.任何人也不知道,对埃及的主要攻势将在何时何地展开。不过,看来这样的可能性颇大:如果德国入侵大不列颠遭到挫败,或者根本不打算作出此尝试,那么,它就要大力催促并支援意大利进攻埃及。应当把9月看作是极其吃紧的关头。 5.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试图绕航好望角运送装甲旅,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那样会使他们在9月份无论对英格兰或埃及的防卫都不起任何作用。 6.我要求重新研究至少派两艘摩托运输舰一起增援东地中海舰队的问题。人员可以分别搭载军舰;从战争的全局来看,这些摩托运输舰取道地中海所冒的危险,与绕航好望角运送装甲旅因而不能及时投入战斗的危险相比,总要小些。只要将人员适当地分配在军舰上,我愿对装甲车辆可能遭受的损失负完全责任。 我未能说服海军部取道地中海运送装甲旅或至少运该旅的车辆。我对此事既痛心而又恼恨。尽管我与庞德海军上将之间的友谊以及我对他的判断力的信任始终未曾动摇,但是我们之间不断发生尖锐的争论。专业上的责任由他担负,而且,在与我共事的海军军官中,没有人比他更敢于冒险的了。 我们曾共事颇久。如果他不这样做,也就没有人会这样做。如果我不能说服他,也就没有人能够说服他。我对海军部有很深的了解,所以不能过分地强迫他们或是强迫我甚为器重的老朋友和同志庞德或海军大臣。我同海军部的关系是这么好,以致不愿利用正式向内阁控诉的方法,使这种关系受到损害。 8月15日,我终于向内阁提出了这个问题,我说,我曾经希望说服海军部,要他们将这两个装甲旅纳入“帽子”作战计划。如果由地中海运送坦克部队,可于9月5日前后到达亚历山大;如果取道好望角,则大约要再晚三个星期。然而帝国总参谋长并不认为意大利的大举进攻是迫在眉睫,韦维尔将军的看法也是如此。当我为采取近道尽了最大的努力之后,我认为不应由战时内阁负责来否决司令官们的决策,因而只好遗憾地勉强同意绕航好望角的较长航程。不过,参谋长委员会也为采取近道拟定了一项留待选择的办法,准备在“帽子”作战计划实行以前,如果中东形势突然恶化,就加以使用。这两艘装有巡逻坦克和“Ⅰ”式坦克的快速摩托运输舰将随舰队通过地中海。在增援舰只经过直布罗陀以前,应就航线问题作出决定。如果,根据来自中东的报告,认为没有必要实行这一留待选择的办法,那么,整个运输船队便继续绕航好望角。 从8月30日到9月5日,我们成功地执行了“帽子”作战计划并且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坎宁安海军上将于8月30日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在31日傍晚,据他的空军报告,前方发现一支包括两艘战舰和七艘巡洋舰的敌方舰队已接近我方。 他们希望与敌人开战,但是意大利人显然不是来挑衅的,因而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次夜,我们的飞机再度与敌接触,他们现在已经退到了塔兰托。从此以后,坎宁安海军上将的舰只便在马耳他东南一带畅行无阻,敌机的干扰也不严重。运输船队安然抵达马耳他,只有一只船在空袭中受创。同时,增援舰只,包括“英勇”号(但不包括它那艘未经改建的姊妹舰“巴勒姆”号)、航空母舰“光辉”号和两艘拥的防空设备的巡洋舰,在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统率的“H”舰队护送下,正从直布罗陀开来。“英勇”号和巡洋舰顺利地把需要孔亟的枪炮和军火运到了马耳他,然后在9月3日又随着坎宁安海军上将向东驶去。在返回亚历山大的归途中,这支舰队曾袭击罗得岛和斯卡潘托岛,并且不费力气便击退了一次快速鱼雷艇的攻击。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的舰队安然回到了直布罗陀。 这一切使我深信,冒险从马耳他海峡运输我们的装甲旅,是值得试一试的,尤其是,我们是毅然冒着德军准备入侵的危险,而大量抽调我本土装甲部队的,所以更值得冒险试试,要是冒险取道那里的话,也许现在已经到了埃及,而不必多花费三个星期了。是的,在这三个星期内,埃及未曾发生严重的不幸。然而,我们对意大利空军过于恐惧的心理也的确妨碍了我海军的作战行动。我当时认为而且现在也认为,事态的演变已证明了我的看法。约在11月底,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率领“H”舰队确曾将一支运输船队从西方护送到马耳他,在途中,与从塔兰托逃脱的一部分意大利舰队在撒丁岛附近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战斗。在这支运输船队中,有一只船在增援东地中海的舰只的护航下,与另外三只来自马耳他的物资供应船一起,继续开往亚历山大。自从意大利参战后,商船通过地中海的全程,这还是第一次。读者在下一卷中将会看到,1941年当德国空军已布满西西里岛的时候,我海军向埃及运输坦克时如何完成了一项更加艰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