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作者:[英] 温斯顿·丘吉尔原北京编译社译许逸凡校第四卷 命运的关键本卷的主题伟大同盟的力量是怎样壮大起来的。第四卷 命运的关键 上部 日本的猛攻 (1942年1月——7月) 德国占领了苏联西部广大地区,日本又暂时成了太平洋的主人,它们的攻势还没有越过顶峰,同盟国还需历尽重重的困难和挫折:印度支那、马来亚、新加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和太平洋的辽阔海域都沦入敌手;在北非,“沙漠之狐”隆美尔又大败英军并连续追击三百英里,使英军苦心经营所积累的武器辎重丧失殆尽。 美国在珊瑚海和中途岛海战中的巨大胜利扭转了太平洋上的局势。 下部 挽回非洲局势 (1942年8月——1943年5月) 8月,丘吉尔去莫斯科与斯大林会晤,斯大林要求英美早日在欧洲大陆开辟第二战场。罗斯福派艾森豪威尔担任美国远征军总司令,开始向北非运送军队。 苏联和流亡在伦敦的波兰政府的关系破裂,因为波兰政府要求调查“卡廷事件”。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1939年9月,当苏军与德军东西夹击波兰时,许多波兰军人宁愿向苏军投降,这批战俘有14500名之多,其中8000名是军官,他们被囚禁在斯摩棱斯克地区的三个集中营里。1940年4月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德军进攻苏联,占领这一地区后,在卡廷森林发现一个掩埋着一万多人的大坟坑,便指责苏联杀害了这批波兰战俘,而苏联则反控德国,说这桩罪行是纳粹干的。丘吉尔写道:“究竟相信哪一种说法,似乎得看信仰什么了。”① ①1990年4月13日,苏联塔斯社声明:根据苏联内务部档案,卡廷大屠杀系苏联所为。 希特勒的副手赫斯单人驾机飞到英国的事件使斯大林怀疑英国可能在和德国进行着幕后交易,但事实证明,这种怀疑是没有根据的。 盟军经过苦战终于又赢得了两次胜利:1942年11月英、美军队在北非阿拉曼战役中大败德军,丘吉尔称之为“战争由失败到胜利的转折点”,因为,在此役之前,英军战无不败,在此役之后,英军战无不胜。1943年2月,苏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也大败德军,成为苏德战场上的转折点。本书的铭言战争时:坚决刚毅失败时:顽强不屈胜利时:宽容敦厚和平时:友好亲善志谢 我应再次向协助我完成前几卷的各位友好致谢;他们是: 陆军中将亨利·波纳尔爵士、艾伦海军准将、迪金上校、爱德华·马什爵士、丹尼斯·凯利先生和伍德先生。对于审阅过原稿并提出意见的许多其他人士,我也表示谢意。 伊斯梅勋爵以及我的其他朋友曾继续给予我帮助。 承蒙英王陛下政府准予复制某些官方文件的本文,此类文件的王家版权法定属于英王陛下政府文书局局长所有,特此致谢。遵照英王陛下政府的要求,为了保密起见,本卷中所刊载的某些电文,曾由我根据原意加以改写。这些更动,并未改变其原有的意义或实质。 美国海军预备队塞缪尔·埃利奥特·莫里森上校所著关于海军战斗的一些书籍,清楚地表现了美国舰队的战斗行动;在此,我要对他表示谢意。 罗斯福财物保管理事会允许在本卷中引用总统的一些电文,还有其他友好同意发表其私人信件、均一并致谢。序言 在《风云紧急》、《最光辉的时刻》和《伟大的同盟》各卷中,我已就我所了解的情况对下列事件予以描述: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事件,纳粹德国对欧洲的征服,以及英国孤军进行不屈不挠的抵抗,直至德国进攻俄国和日本的猛攻使苏联和美国成为我们的盟国时为止。 岁暮年初,我和罗斯福总统在我们的海陆军顾问的支持之下,于华盛顿宣布了伟大的同盟,并且规定了未来进行战争的主要战略。我们现在又必须面临日本的猛攻了。 这就是我在1942年1月17日在普利茅斯降落时的情况;本卷的故事也就从这儿开始。 再一次说明一下,书中的内容是按照因兼任国防大臣而在军事上负有特殊责任的英国首相的看法来写的。我又依据我一系列的指令、电报和备忘录,而这些材料对于当时起草的时刻具有重大意义和关系,此刻我也写不出更好的词句了。 这些原始文件是在事情临头时由我口授的。当时写的文章既出于我自己的手,但愿对我作出论断时即以此为据。全部谜我已揭晓出来了,放一阵马后炮,那是比较容易的,但是,我必须把这件事留给历史家们,他们在适当的时期,一定能够把考虑成熟的判断宣布出来。 我把这一卷称之为《命运的关键》,因为,我们从此摆脱了源源而来的灾难,转到接连不断的胜利。在最初的六个月里,诸事不吉;在最后六个月中,就凡事顺利了,而且,这一可喜的转变继续到斗争的结束。温斯顿·斯潘塞·丘吉尔于肯特郡,韦斯特汉,恰特韦尔庄园1951年1月1日第一章 大洋洲方面的忧虑 战争的新形势——最后胜利的保证——英美在太平洋的孤立无援——日本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可能发生的冲突——我同柯廷先生的来往电讯——他对罗斯福总统的呼吁——鲍登先生关于新加坡危急情况的报告——柯廷先生发表在《墨尔本先驱报》上的文章——我负起分配我国物资的全责——1月3日我给柯廷先生的答复——1月14日的答复——第一护航队安抵新加坡——1月17日对新西兰的解释——柯廷先生1月18日来电和我的复电——总的观察——澳大利亚情况——太平洋战争委员会在伦敦和华盛顿开始执行任务。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这个新的一年——1942年——以完全不同的形势展现在英国的面前了,我们不再孤立无援;在我们的身旁站着两个强大的盟国。尽管是出于不同的原因,俄国和美国都已同英帝国紧密合作,坚定不移地战斗到底。这种联合已使最后胜利确定无疑,除非它在某种压力下分崩离析,除非德国人手里出现了崭新的武器。事实上,交战国双方都在似饥若渴地摸索着,企图掌握一种新的作战武器。正如后来事实所表明的,原子弹的秘密注定要落到我们已经占了上风的盟国的掌握中来。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场可怕的血腥的战斗。我们无法预料这场血战的发展进程,但对于结局却是完全有把握的。 这时,“伟大的同盟”不得不面对日本所发动的进攻。这次进攻是经过长期准备的;英美两国的前线——如果可以称之为英美前线的话——成了残酷而猛烈的攻击对象。任何时候都无法设想日本能战胜美国;但是在菲律宾群岛和其他岛屿,在太平洋,美国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英国和不幸的荷兰则在东南亚蒙受损失。当时俄国正在和德国主力进行你死我活的搏斗,日本所发动的进攻给俄国带来的损失,只不过是本来英美用于援助它的力量和物资现在则转用在其他地方而已。英美两国还得遭受长期的惨败。这些惨败虽不足以影响最后的结局,但对两国人民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英国由于力量被钳制在他处,因而简直没有招架的余地,至于美国,虽然资源无穷,但还仅仅在开始组织的阶段,因而也有穷于应付之感。对我们英伦三岛的人们来说,一切事情似乎都每况愈下,但是仔细想想,我们便知道,战争是赢定了的。※ ※ ※ 尽管有新的负担落在我们肩上,但英国本土却没有增加新的危险。恰恰相反,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突然之间倒感到自己成了战争的最前线。他们发现自身可能成为直接被侵犯的对象。战争不再意味着远涉重洋,运送人力物力去支援危难中的祖国。这个新的敌人可以直捣澳洲本上。澳洲大陆的漫长的海岸线是无法防御的。而他们所有的大城市又都在沿海一带。他们仅有的训练有素的四个义勇师、新西兰师以及他们的最优秀的军官,都远在大洋彼岸。太平洋的海军控制权,转瞬之间就落到日本手中了,而且不知要落多久。澳大利亚的空军简直等于不存在。惶恐不安的气氛席卷了澳大利亚,他们的内阁只一心一意考虑自身的事务;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又怎能引以为奇呢? 值此危急之秋,值此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成员及其专业顾问们也似乎感到澳大利亚联邦已濒临毁灭之际,他们还不和衷共济,共赴时艰,这一事实将永远被看作是值得惊异的。然而他们的党力量不强且态度僵硬,以致地方主义的政治牢不可破地主宰着一切。工党政府以两席的多数垄断了全部行政权,甚至连保卫本土的征兵措施都遭到了禁止。这些派性的决策是不符合澳大利亚的民族精神的,而且使得我们的任务更加艰巨了。我们的任务是既要尽可能为他们的安全提供保障,又要在全球战略上保持真正的平衡。 这卷书的黯淡无光的记载,必须从我和澳大利亚总理柯廷先生的通信开始。我们就调遣驻防在托卜鲁克的澳洲军队所进行的商谈是不愉快的。后来战局好转,他到英国来,我们大家对他都有了很深刻的认识,这位杰出不凡的澳洲人士受到了普遍的尊敬和爱戴。我个人和他也建立了友谊。不幸他中道溘逝,死非其时,我们的友谊也从此中断了。不过,在这个时候,各方面的压力非常大,我过分注意我们在看法上无法取得一致的许多严重的分歧。我对于在拍给他的电报中所流露出的任何急躁情绪,是深表遗憾的。 当我在华盛顿的时候,柯廷和澳大利亚外交部长伊瓦特博士,通过他们驻华盛顿的代表凯西先生给我发来一系列函电。柯廷先生也向罗斯福总统发出下列电报:1941年12月26日 1.值此严重关头,我愿乘二位为推进我们的共同事业进行会商之时,一陈己见。 2.我已就俄国问题致电丘吉尔先生。我认为这一问题,与对日作战有重大关系,深望二位在会商期间予以考虑。 3.兹就一项更迫切事件略申我见。 4.根据一切报告,事态非常明显,日本人已控制北马来亚的天空和海洋。驻防该地的少数英国军队只有一个澳洲师,因而我们已派遣一个空军中队前往马来亚,两个空军中队前往荷属东印度。陆军必须有空军的支持,否则势将重蹈希腊和克里特岛的覆辙,而新加坡亦将受到严重的威胁。 5.新加坡的沦陷将意味着菲律宾群岛的孤立,荷属东印度的沦陷,以及企图围困一切其他基地。这也必然会在这一区域内切断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交通。 6.这种挫折对于美国和我们的利益都将导致同样严重的后果。 7.联合王国决定派往马来亚的增援,在我们看来,完全不敷所需,特别是在飞机方面,而在用于作战的飞机方面尤甚……少量的增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事实上,在马来亚抵抗日军的力量将直接取决于联合王国和美国政府所提供的抵抗力量。 8.我们的战士曾经奋勇作战,将来仍将奋勇作战,但是5大洋洲方面的忧虑他们必须获得充分的支援。在中东我们有三师兵力。我们的空军正在英国和中东作战,也正在加拿大受训练。我们已运送大量物资到英国、中东和印度去。我们这里的资源的确是极其有限的。 9.你们完全有能力应付这个局势。如果美国政府有意,我们在太平洋区域乐于接受一位美国海军司令官的统辖。总统曾说过,澳大利亚将是一个日益重要的基地,但是要使它作为一个基地,则必须增援新加坡。 10.尽管我们困难重重,我们正进一步向马来亚增援。 11.如果这件事被看作是极端迫切的问题,我将深以为幸。 伊瓦特博士从英联邦驻新加坡专员鲍登先生那里得到的报告已转交给我。消息是严重的,并且已经加以证实。1942年12月26日 今天看到的报告,指出空军形势日益恶化。昨天英国损失了八架战斗机,日本只损失了三四架。 吉隆坡和瑞天咸港现在是我方供空军侦察用的前方降落场,但是面对着日本飞机的优势,连进行空军侦察也很困难。 我们的战斗机大部分已向新加坡撤退,以保卫岛屿和基地。然而,空军指挥官表示,载有紧急需要的援军、人员和物资的海军护航队即将来到,为了派战斗机有效地加以护卫,他只好听任新加坡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报告又说: 我必须强调指出,马来亚保卫战形势的恶化,使整个防御体系有崩溃之势。装箱的新式战斗机如期运到,但装配需数星期,且有被炸毁的危险,不能挽救局面。盼望已久的增援部队将全部用来同前线疲劳的军队换防,但改变不了多少局面。英国现在的防御政策是要把保卫马来亚的战斗机和高射炮的大部分力量集中在新加坡岛,以保护海军基地,只能让担任保卫马来亚的包括皇家澳大利亚部队在内的先锋部队孤立无援了。 目前对于增援马来亚防务的措施,从实际上看来,不过是摆摆样子。我以为,挽救新加坡的办法是立刻从中东用飞机调遣强有力的援军,大批最新式的战斗机,并配有受过充分作战训练的人员。增援部队不应该是多少旅,而应该是多少师,必须火速到达,以便调遣。凡是没有威力的,非现代化的,不立刻可用的,都无济于事。按照现在的情势,在我看来,新加坡的沦陷不过是几周之内的事情。如要营救新加坡和在马来亚的皇家澳大利亚部队,必须立刻采取彻底而有效的行动。 事实十分明显,如果不是立即空援,新加坡势必陷落,我怀疑,一位澳大利亚部长前来访问在目前会产生什么效果。几小时内,不要等到几天之内,就必须作出决定,采取行动。 伊瓦特博士补充说,据他的判断,鲍登的这番概括正确地把情势摆出来了。“若不按照他的建议去做,后果不堪设想。”※ ※ ※ 12月27日柯廷先生在《墨尔本先驱报》上发表了一篇亲笔签名的文章,被我们的敌人拿来向全世界大肆宣传。他在文章里说: 我们拒绝接受这样的论调,说什么太平洋的战斗必须作为总冲突的一个附属部分来看待。这并不是说,其他任何战区不如太平洋战区那样重要,而是说澳大利亚要求一项能发挥各民主国家的最大力量而坚决击退日本的联合计划。 澳大利亚政府因此认为,太平洋的战斗首先是这样一场战斗,就是美国和澳大利亚对于民主国家作战计划的方针必须有最充分的发言权。 我要毫无顾虑地说清楚,澳大利亚指望着美国,并不因我们同联合王国有传统的关系而有什么内疚。 我们知道联合王国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我们知道入侵的威胁是经常存在的。我们知道力量分散的危险。但是我们也知道,澳大利亚会崩溃,而不列颠能依然维持下去。 为此,我们抱定决心,不让澳大利亚崩溃,我们要竭尽全力来制订一个以美国为主要支柱的计划,这个计划将给我国以能够坚持到战局不利于敌人的信心。 总而言之,澳大利亚的外交政策将是争取俄国的援助,并与起主要作用的美国一道,连同英国、中国和荷兰的武装力量,订出一个太平洋的战略计划来。 这种论调在美国上层人士当中,在加拿大,都产生了极端恶劣的印象。我敢断定,这些焦急不安的流露,即使是可以理解的,也并不代表澳大利亚人的心情。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澳大利亚总理、澳大利亚联邦统一党领袖W.M.休斯先生(有名的比利·休斯)立刻就说:“如果澳大利亚认为英国的支援不如其他伟大的盟国那么重要,这就等于自杀,这就是一项既靠不住而又危险的政策。”澳大利亚掀起了一场激烈的论战。我从华盛顿打电报给艾德礼先生说:“我希望对这件事不要再兴风作浪,与此同时,我们要尽人力之所及,去支援他们。……”我心中痛苦地权衡着要不要直接向澳大利亚人民作一次广播演说。同时,我完全接受落在我身上的责任。“我希望你设法搁下一切问题,等我回来,以便我自己去应付任何反对意见。……如果马来半岛已因利比亚和俄国的关系孤立无援,首先应由我负责,但我还要照样做下去。议会里倘有质问,希能说明我特别要求在回国后亲自答复,幸甚幸甚。” 关于军事形势,我立即向柯廷先生作了答复: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3日 韦维尔将军的指挥地区限于现在正在进行军事行动的战斗地带。因此并不包括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美澳之间的交通线,或者实际上任何其他的海洋交通线。这当然不是说,在我们的资源所及的范围内,对重要地区和交通线竟不加以保护。我们看来,美国海军应当负责保护这些交通线,包括同澳大利亚或新西兰海岸临近的各岛屿在内。这就是我们正在全力要求的。海军上将金刚刚受权统率全部美国海军,他还没有接受我们的意见。显然,我如果不能说服美国人负起这部分责任,我们只好竭尽全力,勉为其难;但我依然希望我们的意见会被接受下来,果能如此,我们或你们在那地区的所有船舰,在那里作战时当然要听美国指挥。从来谁也没有想把盟军的主力集中在新划出来的西南太平洋战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的。…… 我在这里日夜工作,要尽可能为你们的利益和你们的安全,作出最妥善的安排。同时,又要考虑到其他战区和其他危险;我们的资源有限,而危险非应付不可。就在不久以前,你还坚决要求中东的澳大利亚部队能得到最高级的配备。在那里前景虽好,战事却尚未结束。在当初日本是否参战尚不能确定的时候,如果把飞机坦克等等调往马来半岛,因而有损于奥金莱克的作战,那不是大蠢事吗?由于俄国的胜利和奥金莱克的成功,高加索地区的危险已经和缓下来,这才可能大量增援你们;而暂时牺牲中东(这点已经通知了你),何况马来亚现在已经成了战区,这也是妥当的。…… 我和柯廷先生继续交换意见。 澳大利亚总理致首相 1941年1月11日 日本人竟能轻而易举地霸占除柔佛以外的马来亚全境,总司令认为即便现在要执行他保卫这有限地区的计划,还须遭受某些危险;听到这些消息,自然令人焦急不安。 据报告,第八澳大利亚师即将奉命进行决战。政府毫不怀疑这一师能保持皇家澳大利亚部队最优秀的传统,完成任务。不过,我恳请你按照我早先的建议和你自己的意图,千方百计增援马来亚,多多益善。我特别关切空军的力量;倘使重蹈希腊和克里特岛战役的覆辙,难免群情愤激。必须妥作安排,使无发生的可能。 你会注意到我们同意将第六、第七两澳大利亚师,连同军直属部队、给养和基地组织,从近东调到荷属东印度群岛。 我继续向澳大利亚政府提出保证,并且更详尽地解释了我们对于在东南亚战区统一指挥政策的动机。我在离开华盛顿的前夕,总结了我们的情况。 首相致澳大利亚总理 1942年1月14日 1.一旦日本获得制海权,而我们又须同德意两国作殊死战,我不知道谁还指望马来亚能够守得住。唯一紧要的地方是新加坡要塞及其重要的后方。我个人所忧虑的是,唯恐我们为争取时间而沿半岛打后卫战,反把长期保卫新加坡所必需的实力消耗殆尽。这方面可用的兵力原等于四个师,其中一个师已经丧失,另一个师受到损失,赢得了一个月或六个星期的时间。也许有人认为,当初调回得快些,损失得更少,那就好了。 2.全力支持最高统帅的决定,显然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在辽远的岗位上无法判断到底是让丰盛港方面冒些险,在半岛西北边作战好呢,还是让全部军队现在就退守到岛上的要塞里。我个人认为韦维尔是对的,那种主张是受到三军参谋长支持的。我相信你对于这一主张的大部分是会同意的。 3.我绝对相信你们的军队在即将来到的战斗中会以无上的气概来完成本身的任务,为了增援新加坡及其后方,正在采取各种措施。两支装载第四印度旅团及其运输工具的护航队已经到达,一支运载英国第十八师主力旅的、关系重大的护航队定于13日来到。对于这四千五百名士兵在一艘军舰上通过巽他海峡,我自然很担心。我还是希望他们及时到达,同他们的澳大利亚弟兄们共守岗位。我把我们所掌握的、向这个重要战场移动的全部详情以及到达日期都告诉你。韦维尔希望2月后半月有一次反攻的可能,这是很有道理的。 4.你一定已注意到我建议把两个澳大利亚师从巴勒斯坦抽调到同澳大利亚休戚相关的新战区去。阻制他们移动的唯一因素是船舶问题。我们要尽力从本国调动力量来换防。 5.任何关于克里特岛和希腊的责难,我概不接受。我们正在祖国竭尽全力,来应付当前的危机和进犯。我们消除了一切党派的分歧,不仅对男子,并且也对妇女实施了普遍的义务兵役。我们派去支援远东战争的最优良的军舰中有两艘已惨遭击沉。我们正在从被削弱了的力量中组织最大限度的进一步的海军援助。在利比亚战役中,据报导,大英帝国至1月7日为止,丧失了军官一千二百名,士兵一万六千名,用这样一支较小的兵力在沙漠地带是可以维持前卫阵地的。阿盖拉附近的大战,有一触即发之势。你们英勇地久守托卜鲁克的全部军队由我军换防而撤走之后,我们已经胜利地解了围。因此我希望你对关怀澳大利亚人的生命财产的人们作出判断时,能采取体谅的态度。…… 至少这些是好消息: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14日 关系重大的护航队,包括美国运输舰“芒特弗农”号在内,载有五十架“旋风”式飞机,一个反坦克团,五十门大炮;一个重高射炮团,五十门大炮;一个轻高射炮团,五十门大炮;还有英国步兵第五十四旅团,共约九千人,已于昨天准时安抵新加坡。 弗雷泽先生也表示了他的忧虑,我复电如下: 首相致新西兰总理 1942年1月17日 1.一如既往,我欢迎你坦率地表示意见,以及你在向我提出意见时的公正的说理的态度。总的说来,我对于这些意见是十分同情的。 2.新西兰政府和人民对这次战争一直采取了有益的、现实的态度;这次战争在欧洲有限的区域内开始,逐渐扩展到几乎整个世界,现在已经到了新西兰的大门前。 3.你如果以为过去我们不曾关心你们的需要,虽然我们实际上从来不是如此,我能够向你保证,伦敦与惠灵顿之间尽管相隔极远,绝不能使我们对你们漠不关心,或者让你们在危急的时刻得不到安慰。 4.如果在我所能支配的时间内,我不能详细地研究你的每一个论点,我想你一定会原谅我。自从来电以后,你可从现在收到的复电中了解到我们和美国正在派去的陆军和空援情况。我希望新的澳新军团海军战区的成立,也能合你的心意。 而且,美国正计划早日调遣大批陆军和空军到远东地区去。 5.但是,你不要盼望我作出给予支援的诺言,这是不能兑现的;也不要期待我答应早日挽救远东的局面,这种局面将来是会改善的,但是必需相当时间。 6.我体会到,你[责备我们]过去在军事观点上表现得过分自满,没有顾及太平洋全区和新西兰局部可能发生的危险,而上了当。可是谁能预知美国海军舰队会在12月7日一开始就受到严重的打击,何况还有这次打击和随之而来的我们两艘优良军舰的丧失所带来的后果? 这次战争的种种事变始终是不可预料的,对于我们也并非完全不利。我不知道,德军参谋部是否料事如神,永远不错。此如说,不列颠战役、大西洋战役以及俄国的抵抗一定已经动摇了希特勒对于军事估计的精确性的信心。※ ※ ※ 不久,柯廷先生答复了我的14日的电报。 澳大利亚总理致首相 1942年1月18日 1.我不明白,你怎么会从我的电报中看出这样一个意见,以为我们预计整个马来亚即使没有海军的优势也能保卫下来。 2.相反,你如果查阅1941年12月1日澳大利亚政府报告第一次新加坡会议的电报,即可看到以下的电文,不幸而言中了: “代表团所作出的总的结论是,在远东缺乏一支主力舰队的情况下,目前这一地区所能用来保卫马来亚的兵力和配备,完全不足以应付日军的大举进犯。” 3.联合王国三军参谋长部署了以下的兵力: (1)认为保卫马来亚所必需的陆军。 (2)供应(1)项部队的全部配备。 (3)对马来亚“保证相当程度的安全”所必需的空军。 4.对于这一地区,我们已在陆军、空军以及物资方面贡献了我们所能尽的力量,并且一贯要求加强所有的防卫工作,但是现已存在着某种安于现状的想法,根据日军迅速的进展,这是不对头的。我在[12月5日]电报里说事态堪虑,原因就在于此。…… 6.远在1937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就得到过保证说,联合王国的目的在于使新加坡成为攻不破的要塞。当1933年帝国国防委员会视察新加坡防务的时候,[澳大利亚]高级专员曾经指出了新加坡失陷或者主力舰队无法使用时所将引起的严重后果。他声称,归根结底,澳大利亚的整个国内防卫体系是以新加坡的完整和主力舰队在此驻防为基础的。他补充说,如果这一点没有相当的把握,澳大利亚考虑到海军防御入侵力量的不可靠,将不得不筹划更为强大的陆军和空军,以抵挡这样的危险。我把旧事重提,无非是要把我们所信奉的关于帝国和地方防务的概念切实澄清一下。就我们在太平洋战争中所承担的任务而言,我们所掌握的资源是较少的,这业已影响我们在其他战区进行合作的决策。 7.我对于克里特岛和希腊方面的意见,并不意味着我对你有所责备,我也并不是对任何人下断语,但是不能否认,空军支援的范围并没有按照诺言……我所以向澳大利亚人民坦率地说明这种局势,因为我想最好还是让他们认清事实,不要以为万事大吉,到后来反而会在事实前面感到幻灭。 8.对于联合王国人民所作的卓越的努力,谁也没有像他们澳大利亚的亲戚们怀着那样敬佩的心情。不过,我们对于自己所作出的努力,甚至对于你所认为我们不曾做到的种种事情,都不作任何辩解。如你所知,帝国的各部分处境不同,拥有的资源不同,而且各有其特殊的问题。…… 我有责任充分体谅澳大利亚政府所经历的忧患以及困扰他们的危险,但是我不能不提及澳大利亚各政党,特别是工党,在战前对于防务的疏忽和对姑息政策竟予以强力的支持。 由于这份电报,总结了我所能够采取的立场,应当把它载在这里。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19日 1.谢谢你坦率地陈述意见。我对于战争爆发以前的防务疏忽和绥靖政策这一点,不负任何责任。我曾在野十一年,并在战争开始前六个年头中间,我曾不断提出过警告。另一方面,从1940年5月间出任首相以来,我在决定资源的轻重缓急以及一般分配上,担负了完全的责任。从那个日子起,本岛源源向东接济援军和飞机,发挥了我们最大限度的运输量,利用了所有可能运送飞机和坦克的方法。我认为中东这一战区比起新辟的美、英、荷、澳战区来更为紧迫。我们也必须对俄国履行运送军火的诺言。谁也不能逆料日本的行动,但我确知,一旦日本进攻我们和你们,美国就要参加战争,澳大利亚的安全和最后的胜利是有保证的。 2.必须记住,仅仅在三个月前,即在皇家澳大利亚部队所驻扎的中东,我们面临着隆美尔从西和从北横扫高加索、波斯、叙利亚、伊拉克而来的两面夹攻的威胁。在这样的困境中,各种军事理论都指出了必须集中全力去消灭进犯军的一个方面。我想,在以我们的能力结成最强大的地中海东岸——里海战线的同时,最好把隆美尔搞掉。这条战线远远不是我们的资源所能供应的。后来隆美尔的部队有三分之二被消灭了,昔兰尼加被肃清了,但这仅仅是侥幸的。实在说,在奥金莱克接替坎宁安的时候,胜负还未见分晓。 3.我虽不能保证隆美尔部队的全部消灭,我们至少得到了切实的成功,已使我们摆脱了一个严重的危险,解放了重要的兵力。同时,俄国惊人的、料想不到的抵抗给了我们相当的喘息时间,在地中海东岸——里海前线上可能更好一些。 这样,我们就能够把第十七印度师,不久再把几个别的从前分派在地中海东岸——里海前线上的印度步兵师,连同英国第十八师和第七、第八两个澳大利亚师,还有力量雄厚的飞机和一些装甲部队,都从中东调到远东战区去。我们正在迅速进行。你可以想象,如果我们被隆美尔打败,如果高加索、巴库油井和波斯都遭蹂躏,我们的景况将是何等悲惨。我肯定地认为当日本还处在和平状态的时候,如果把打败隆美尔所需的兵力调到马来半岛去增援,那是会犯错误的。处处图安全,处处不会强大。 4.我们应当感到庆幸,一则因俄国的胜利,二则因我们抵抗隆美尔的巨大成功,三则因美国跟我们同时受到日本的攻击。我们在过去以及将来不得不冒可怕的危险,这种责任应该由一切在职和不在职的、没有认识到纳粹的威胁、没有乘其弱小的时候加以消灭的人们来承担。 5.1941—1942年交迭之际,我们和美国遭受了一系列重大的海军灾难,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一小时内,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海军优势一下子被暂时打破了。又过一小时,“威尔士亲王”号和“却敌”号被击沉了。这样一来,日本暂时获得了太平洋的控制权,无疑地,我们在远东还要进一步受到痛苦的惩罚。在影响你们的新危机中,我当批准派遣三艘地中海的快速战舰,连同四艘“皇家”级战列舰和刚刚修好的“沃斯派特”号组成一支印度洋上的新舰队,调去保护你们,这可能会起最大的作用。 6.我已把“巴勒姆”号被击沉的消息告诉了你。现在我又必须通知你,“伊丽莎白女王”号和“英勇”号都已在水下受到“人控鱼雷”的毁坏,这个鱼雷使一艘要停止活动三个月,另一艘六个月。关于上述这三艘军舰,敌人还不知道底细,你当然明白,我们不必去启发他们,我不能不请你保守这最近的绝对的秘密。 7.不过,这种恶劣的处境是会过去的。到5月里,美国在夏威夷将有一支优越的舰队。我们曾经鼓励他们,如果他们需要的话,就把他们的两艘新战舰撤出大西洋,这样做是不惜加重我们自己的负担的。我们正从四艘新式的航空母舰中抽出两艘,可能三艘,调往印度洋。“沃斯派特”号快要到达那里,“英勇”号也将随后到达。这样,只要不再遭遇不幸,印度洋和太平洋上海军力量的对比,将一定有利于我们,而一切日军的海外军事行动将失去他们现有的自信。与此同时,我们正设法在地中海加强空军力量,以解决缺乏一支战列舰队的问题,而“安森”号[我们最新的战列舰]的即将来到和“约克公爵”号的建造完成,将使我们能够应付美国实力因增援太平洋而在大西洋大大减少的局势。 8.我们一定不要灰心丧气,不要互相责难,而应该一心一德精诚团结。切勿怀疑我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忠诚。我不能为将来提供什么保证,我相信严重的考验就摆在我们面前,但我从来也不曾这样乐观过,确信我们将安全地、并且光荣地从黑暗深渊里走出来。 收到复电如下: 澳大利亚总理致首相 1942年1月22日 1.多谢你的详尽的答复,愿以同心协力报答你的盛意。 2.如同你当初预料到的欧洲事件一样,我们觉得对于太平洋的局势,比我们在伦敦所认识到的看得更加清楚了。 3.事实不幸证实了我们对于马来亚的看法的正确,戈登·贝内特关于局势严重的报告使我非常不安。 4.你所提出的长远纲领是振奋人心的,但是迫切的需要是在最近的将来。日军即将受到大举的反击,与此同时,还可能对我们要把他们从占领地区驱逐出去的实力,给予致命的打击。 澳大利亚人自称他们了解和预见到远东方面来自日本的危险,要比我在伦敦所了解的、预见的更清楚,这种论调只能就战争的全局来加以判断。集中注意力去研究他们自己的处境,这是他们的本分。我们不得不替大家着想。※ ※ ※ 为使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荷兰政府在对日战争的全部行动中有全面的、持久的配合,我们提出在伦敦成立一个机构。 我将其最后形式向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两位总理作了报告。 1942年1月19日 〔应〕由部长级的人员成立一个远东委员会。我愿任主席,其他成员将为掌玺大臣(他是我在国防委员会上的代表)达夫·库珀和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的代表。澳大利亚的成员假定为厄尔·佩奇,新西兰的代表开始可能是高级专员,还要有一位荷兰的内阁大臣。委员会将与联合王国联合计划委员会委员共同商量,由自治领联络官的参谋小组予以协助。会议的职责是将各代表国的意见汇总后向主席提出报告,并将主席的意见带给委员会。这当然不会妨碍厄尔·佩奇像现在那样在涉及澳大利亚事务的时候去出席内阁会议。你同意么? 我也正在同弗雷泽以及荷兰政府商量。 2月10日,太平洋作战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我当主席,出席者有掌玺大臣、外交大臣、荷兰首相(P.S.格布兰迪博士)、荷兰大臣(乔基尔·E.密契·范·维杜纳)、厄尔·佩奇爵士(代表澳大利亚)、W.J.乔丹先生(代表新西兰)、艾默里先生(代表印度和缅甸)和三军参谋长。在后来举行的会议中,中国也有代表出席。会议的主要任务是“审查太平洋全区对日战争所执行的广泛的基本政策”。 华盛顿方面在罗斯福总统的领导下也成立了一个太平洋作战委员会,这两个委员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在伦敦的最后一次会议是在1943年8月召开的。战争继续由原来的机构指挥,但是太平洋作战委员会的会议能使没有代表参加常设机构的国家得就战争如何进行发表意见。 这一切不久即被一些灾难性的事件打乱了。第二章 沙漠上的挫折 隆美尔向阿盖拉的退却——运输工具的缺乏——悲惨的1月——我在华盛顿同奥金莱克的通信——奥金莱克的信心没有动摇——他企图在2月中旬进攻——他的1月15日来电——巴尔迪亚和哈尔法亚连同俘虏一万四千名向我方第三十军投降——我回伦敦——准备我的向国会报告书——隆美尔发动威力侦察——不妙的消息——震惊:班加西完了!——奥金莱克飞往前进司令部——他的1月26日来电——隆美尔利用他的优势——撤出班加西——奥金莱克在1月29日和1月31日的两次报告——我们后撤了约三百哩——命运的反复无常——英国装甲部队的数量和质量——第一装甲师事件——影响深远的败绩。 前一卷叙述了奥金莱克将军在西非沙漠地区经过长期准备后取得的胜利以及托卜鲁克的解围。在访问华盛顿期间,我觉得我能够满怀信心地谈论他将来的行动。但是隆美尔却设法将他的部队整整齐齐地撤到加柴拉以南一带的阵地。在这里他受到了戈德温—奥斯汀将军指挥的第十三军的攻击,经过三天战斗之后,于12月16日被迫退却。我们的机动部队试图从沙漠的侧翼迂回包围,阻截隆美尔沿着滨海通往班加西的道路撤退。天气的恶劣,道路的崎岖,尤其是给养的艰难等等,都使这个企图归于失败。敌人的队伍,在第四英印师追击之下,虽然处境艰难,还是到达了班加西。敌人的装甲部队,通过梅基利,沿着沙漠道路撤退,我第七装甲师在后面追击着。不久,警卫旅也来支援第七装甲师的追击。 在这个时候,我们希望再度取得类似上一年的胜利,当时意大利军队从班加西向南退却,我军迅速向安特拉特挺进,因此把他们切断了。俘获了大批敌人。但是要及时提供一支十分强大的兵力,已势不可能;敌人也已完全觉察到他们有再度陷入重围的危险。因此当我们的先行部队到达安特拉特时,就发现该地守卫得很坚固,不能前进了。在这道防线的后面,隆美尔把他所有的部队撤退到阿杰达比亚,负隅坚守,顽抗我军;同时在阿盖拉建筑坚强的阵地。他是在1月7日太太平平地退到那里的。 这时,第十三军在后勤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由于天气恶劣,敌机侵扰,不幸把班加西港的整理工作耽误下来了。先头部队的供应因此不得不从托卜鲁克经陆路输送,积累起来的也没有多少。第四英印师也因此不能从班加西南调,我们应付阿盖拉敌军的兵力,只有警卫旅和第七装甲师。第七装甲师在一月中旬由新从国内调来的第一装甲师换防。有一个时期,这些部队因实力不够雄厚,既不能进攻,又不能着手修理防御工事,以防反攻。※ ※ ※ 就在这同一个不幸的角落,过了一年,军事上的灾难又再度摧毁了1942年英国在沙漠地区的整个战役;在这悲惨的1月份中,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是需要切切实实叙述一番的。 1月9日奥金莱克将军打电报到华盛顿给我,在叙述他的部署之后,报告情况如下: 关于敌军可能的行动预测如下。坚守阿盖拉—马腊达战线。意大利第十军团,连同布雷西亚、帕维亚两师,守卫阿盖拉地区,由德军第九十轻快师人员增强之。意大利机动军,连同特兰托、的里雅斯特两师和德军第九十轻快师人员,驻在马腊达,阻挡我军从南面包围阿盖拉。德军第十五和第二十一装甲师,可能还有阿里埃特装甲师为后备,准备反攻。 第二日来电: 昨日警卫旅团(两营)在阿杰达比亚西南十二哩的阵地仍被牵制。 当时我在白宫的地图室内办公,不难看出这些语不惊人的电报意味着什么。 首相致奥金莱克将军 1942年1月11日 我恐怕此电收到时,敌军七个半师大部分已乘机逃逸,现在还正在沿交通线退却。我也注意到,九艘一万吨的商船据报告已安抵的黎波里。大家明白,你以为你直走阿卜德这一路线,定能切断隆美尔的意大利步兵部队,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漏网了。这种种情况将使“杂技家”计划[长驱直入的黎波里]受到怎样的影响呢?我敢断定,你和你的部队已经竭尽人力,但是我们必须正视目前的事实,它们会大大影响“体育家”和“超体育家”计划。 这里必须再度注意到海上战争对于第八集团军前途的重大影响。K舰队[马耳他舰队]的覆没,随之在12月19日“海王星”号巡洋舰于的黎波里附近水雷区内的丧失,使敌护航舰队能够满载重要的供应物资通过海面,在危急关头去补充隆美尔的军队。 请记住,“体育家”是我们在法属北非援助魏刚将军的计划,如果他乐于接受的话。为此,我们叫一个装甲师和三个野战师整装待命,一俟接到通知,即从英国启程;我们还叫一个相当人数的空军分遣队也整装待命。魏刚和维希都没有好好答复我们的提议,但我们一直希望隆美尔被打败和我们能进驻的黎波里,以便长驱直入突尼斯,这样就会鼓励他们两者之一或两者都改弦更张。“超体育家”是英美干涉法属北非的更远大的计划;我早已觉得罗斯福总统对此极为赞同,我虽在12月16日的文件里提出,把它当作1942年战役中英美在西方的主要的两栖作战。因此,敌人在阿杰达比亚的坚决的抵抗和他们有条不紊地撤到阿盖拉,对于我和我一切的想法来说,要比在沙漠地区仅仅阻碍我们向西进展,有着更为重大的意义。事实上我和总统讨论的全部计划中,这是一个不利之点。然而从奥金莱克将军以后拍来的电报看来,好像诸事顺利,决定性的行动已迫在眼前了。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12日 1.我想还不能说敌军各师大部分已经躲开我们了。不错,他们说起来还用着师的名义,但是这些师徒有空名。比方说,我们知道德国第九十轻快师,原有九千人,现在只剩下三千五百人,该师剩下来的野战炮只有一门。 2.依我估计,德意原有队伍中乘机逃脱的不超过三分之一,总计德国人一万七千名,意大利人一万八千名。这些人漫无组织,既缺乏高级指挥官,又缺少物资,又由于我方继续施加压力,他们已筋疲力尽,肯定不会有三万五千人那么大的兵力。 3.我有理由相信,六艘船舰[平均每艘七千二百吨]最近已经到达的黎波里。 4.我深信,我们应该推动“杂技家”计划,理由很多,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理由是要使德国继续在俄国和利比亚两条战线上受到攻击。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被形势所逼而轻举妄动,里奇将军亦不会如此。但是听了俄国战线上令人振奋的消息,我觉得我们应当竭尽所能,去维持利比亚方面的压力。……我确信,敌人的窘况比我们所敢于想象的还要严重。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12日 1.敌军似已完全撤退到梅尔塞—卜雷加堡—马特克斯—季奥芬—阿盖拉地区,我军在其东线和南线同敌军接触。根据我们对敌方部署的了解,好像他们的编制和作战单位在数量上是薄弱的,他们正在运用德军仅有的物资去加强意大利各师的残余力量。 2.班加西作为一个陆上基地,扩展得很好,但是天气恶劣,一直未见好转,有时是很厉害的沙风暴,遮天蔽日,能见度几等于零,以致装卸运输大受妨碍。 3.里奇将军正在实行他的计划,我希望我们不久就有更强大的兵力能在前线集中。敌军的虚弱和瓦解之势愈来愈明显了。 首相致奥金莱克将军 1942年1月13日 12日来电欣悉。我今天送给总统看了。我确信,你准备积极推进,并在阿盖拉—马腊达战线上争取决战,这是很对的。不论结果如何,愿给你支持。 从1月12日到1月21日,隆美尔的部队在阿盖拉阵地上不见动静,而从地中海到南边名叫“利比亚沙海”的地方保持着长约五十哩的缺口。这条战线上的盐田、沙丘和小的峭壁都很有利于防守,敌人小心翼翼,用了地雷和铁丝网来加强它们。奥金莱克将军觉得在2月中旬以前,还不能袭击这个阵地。在这期间,他派了警卫旅两个主力营和第一装甲师的支援队同隆美尔的军队相周旋。在此背后,在差不多九十哩之外的安特拉特驻扎着梅塞维将军指挥的英国第一装甲师的剩余部队。这些部队,连同驻在班加西及其以东地区的第四英印师组成了第十三军,由戈德温—奥斯汀将军指挥。这一军分散得很广,由于后勤上的困难,造成了前线薄弱、援军遥远的局面。至于用地雷或别种障碍物来保卫英军前线的安排,也并没有作出。按照计划,如果隆美尔展开反攻,我们的前锋部队准备撤退。然而奥金莱克将军不信隆美尔有进攻的能力,他以为自己颇有富裕时间来加强兵力和作好供应。 奥金莱克致帝国总参谋长 1942年1月15日 1.敌军现今显然在巩固阿盖拉周围的阵地。……敌军在前方的全部兵力估计为:德军一万七千人,野战炮五十门,反坦克炮七十门,中型坦克车十二辆,轻坦克二十辆;意军一万八千人,野战炮一百三十门,反坦克炮六十门,M.13型坦克五十辆,约为原有兵力的三分之一。 2.我们的前锋部队,包括警卫旅团、第一和第七两个装甲师的支援队①、四个装甲车团、第二装甲旅,他们同敌人的全线相接触,巡逻队已到阿盖拉—马腊达一带。 ①1月19日,在敌军进攻前二天,第七装甲师支援队奉令撤回,重新整编。 3.除在空中外,敌军并未积极进犯;他们的空中活动近已增加,大概由于船只到达的黎波里后,已使燃料问题有所改进。我方空军继续表现得非常活跃,一面向敌方进攻,一面为我方港口和前锋部队作掩护。敌机继续攻击我方港口和班加西以东的公路交通线,但未造成严重的破坏。 4.班加西港口发展顺利,虽因天气恶劣、海面汹涌而有所耽搁,供应品仍在起卸。※ ※ ※ 不久消息传来,报导巴尔迪亚、塞卢姆和哈尔法亚连同俘虏一万四千名,战争物资无数,向我第三十军投降,我军伤亡不到五百名。与此同时,我军士兵一千一百名也获得了解放。※ ※ ※ 我从百慕大飞回本国以前,没有得到什么更重要的消息; 我同总统告别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感觉,觉得我们关于在北非大事冒险的想法逐渐趋于一致,这种感觉到后来证明是完全对头的。我到了伦敦以后,消息依然很好,尽管在新的战役发生以前,显然要有一个停顿阶段,但是,这阶段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要长些。 我刚回国,在百事繁忙之中,还不得不准备一场正式的议会辩论。自从上次我在下议院作了长篇讲话之后,发生了许多世界大事,到现在应该向全国报告一下。从我在报纸上所能看到的消息,到我每日至少花一小时工夫阅读的材料,都透露出日益高涨的不满情绪和不安心理,以为我们对于应付日军在东方和远东的突袭显然没有作好准备。在公众看来,沙漠地区的战役进行得不错;我很高兴,能向议会说明事实的真相。我请求我的同僚们给我相当的时间。※ ※ ※ 不幸的是,奥金莱克将军低估了敌人重整旗鼓的力量。马耳他岛上的皇家空军,在空军少将劳埃德果敢坚决的领导下,曾向意大利港口和船舰展开秋季攻势,促成了陆战的胜利。但12月里,它遭到西西里岛上德国空军中队集中强大的力量的袭击,搞垮了它。我们最近在海上的失利,大大削弱了海军上将坎宁安率领的舰队,以致在一个时期内,这个舰队不能有效地阻挠通到的黎波里的航线。现在供应品已可自由地送到隆美尔手里。1月21日他派三个纵队,每队约一千名有坦克支援的摩托化步兵,发动了威力侦察。这些纵队迅速地突破了我方部队接合部的缺口,这些部队没有坦克的掩护。戈德温—奥斯汀将军于是命令撤退,先退到阿杰达比亚,然后拦住敌军从安特拉特到姆苏斯的去路。 23日传来了不妙的消息。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3日 1.显然,1月21日隆美尔向东移动,是因为估计将遭到我军的攻击。他发现前面所遭遇的只有轻快部队,明显地作出了向前推进的决定,企图扰乱我们的主要交通线,他似乎以为此线是以班加西为基地的。1月21日在阿杰达比亚东南崎岖难行的沙丘地带撤退时,第一装甲师支援队的几个纵队,据报损失大炮七门,机动车辆一百辆;伤亡若干,详情未知。 2.如果隆美尔硬要推进,特别是在交通中枢班加西一带,他似乎会使他向东的侧翼遭受我军装甲部队的打击,那里我们约有一百五十辆巡逻坦克,还有美国坦克。昨夜几乎深入到安特拉特的小股敌军纵队,猜想是一支突击队。 3.我觉得国内公众可能因敌军重占阿杰达比亚而惶惑不安,但这恰恰是隆重美尔被诱深入,自取不利。隆美尔的行动阻止了我们预定进攻阿盖拉的侦察等准备工作,但你也知道,迟迟不进的主要因素,以前是现在仍是在班加西及其前方需要建立足够的后备军。……我深信里奇将军正在窥伺时机,在条件比阿盖拉更有利于我们的地方展开遭遇战,因为阿盖拉既有沼泽地,道路又不便。…… 我当时接受了这种看法,对于21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全部前进部队正在迅速地总撤退,都丝毫不知道。直到此刻,我没有理由会想到灾祸将临。相反地,我所获悉的是英军即将进攻的消息。我们向的黎波里塔尼亚的转移或许已经耽误了,但是奥金莱克对于将来却似乎颇有把握。可是就在24日那天,传来了含义不同的消息。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4日下午3时 ……敌人显然能够拥有出人不意的兵力向前推进,他们初步的进展看来的确已使我们的前锋部队暂时遭到了挫折。 这些部队,你知道实力是很弱的,已被赶出了大路。……隆美尔再一次来了个大胆的冲击。……他的意想不到的初步成功,说不定就像去年那样,使他得意忘形,得寸进尺。但是这次他的供应情况却远远不能和去年相比,而且那时他还有生力军。局势的发展固不能尽如人意,但我希望把它挽回过来,终于有利于我们。 然而消息又是令人震惊。24日晚上来了一份军用电报。 第八集团军海军联络官致地中海总司令 1942年1月24日 撤离班加西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仅仅是作为预防措施。 现在尚未下令进行破坏工作。在此情况之下,非战斗人员正在夜间移动,尽可能向东移到最远的地方。……班加西一旦失守,德尔纳亦不可保。 我听了这个消息,就给奥金莱克拍了下面一份电报,我还不曾从他那里得到类似的报告。 首相致奥金莱克将军 1942年1月25日 接获第八集团军关于撤离班加西和德尔纳的报告,深为不安。的确从来也没有人给我指出,使我能想到这种情势竟有发生的可能。非战斗人员已向东移动,班加西的破坏工作尚未下令,这一切将使战役发生变化,跟我们所考虑到的都不相同。你在安特拉特地区真的遭到了重大的挫折吗?我们新的装甲部队不能同重整旗鼓的德军坦克较量一下吗?我看这是一个严重的危机,对我是个意料不到的危机。他们为什么要撤离得那么快?为什么第四[英]印师不坚守班加西,像德国兵坚守哈尔法亚那样?现在部署所显然面临的这种退却,意味着“十字军战士”计划的失败和“杂技家”计划的破产。① ①我军进攻利比亚和向的黎波里挺进的计划。 奥金莱克当即赶到里奇将军的前进司令部那里去了。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6日 1.我昨日从开罗飞到此地。形势不妙,第一装甲师和警卫旅团虽经苦战,显然不能把局面稳定下来。敌军昨日将我军击退到姆苏斯,且已越过该地,不过,仍在其东部转移的纵队,昨晚显然曾与敌军交锋。①…… ①详细部署见地图。 4.作为一种预防措施,重装备和基地设施,经我批准已撤出班加西。里奇将军已直接统率第四印度师,并且命令该师从班加西之南尽力进攻,另派混合纵队去切断安特拉特一带敌军的交通和侧翼。第一装甲师正竭尽一切力量,把敌军牵制在察鲁巴南部和梅基利西部,并保护第四印度师的侧翼。 5.敌军的编制,经交战后判定为第十五和第二十一装甲师、阿里埃特师和第九十轻快师。 隆美尔把主力军部署在姆苏斯后,可以随心所欲地向西北进攻班加西,或向东方进攻梅基利。他是两面进攻的。他的企图是夺取班加西,但他也派遣了一支部队到东北去,向我方交通线佯攻。这个佯攻是十分得手的。我们预定派遣从班加西抽调的第四印度师的一部分、装甲师以及从察鲁巴抽调的警卫旅向南反攻的计划迅速取消了,撤出了班加西,整个第十三军退到了加柴拉—比尔哈凯姆战线上。※ ※ ※ 班加西的失守,马上成为突出事件。 奥金莱克将军(在前进指挥部)致首相 1942年1月27日 关于在班加西采取过早行动的报告,也使我十分不安。我已查询,其间显然有些误会,可能是由于下级指挥官过于轻举妄动,竟命令海军人员全部撤退,并在撤离之前破坏了几艘驳船以及码头上的系船柱。归陆军负责的港口主要破坏工作并没有实行,除破坏几个敌军仓库外,任何破坏工作都没有实行。皇家空军显然破坏了一些汽油,这也是出于误会。这些可以避免的错误是令人遗憾的,但并不是损失重大的。我正在追究责任。 奥金莱克将军详述了军事动态以后,将经过情形概括如下: ……我担心我方装甲部队的确没有好好同敌军进行过较量;他们蒙受严重损失,而没有力量使敌军受到相等的损失。原因尚未清楚,大概由于我军分散过广,不能集中起来,对敌军密集的队形采取一致行动。这或许仅仅是种种理由之一。第一装甲师或该师的残余部队现已集中,受到装甲车队的掩护,我希望它可以立刻投入攻击战斗,但我等待着该师师长的报告。其他方面的行动需要调查,这即将进行。同时,目的是要恢复主动权,紧逼敌军,可能时消灭他们,否则也得迫他们后退。我确信里奇将军已抱定决心,要实现这个目的。特德和我现在住在这里。 第二天来电: 敌军已将部队分开,显然企图夺取梅基利和班加西两地。这是隆美尔惯施的大胆的手法,也可以说明低估了我军抵抗进犯的力量。很可能,他的坦克大部分担任向东突击。他的移动,除了可能向班加西进行外,并没有打乱里奇将军预定的反攻计划※ ※ ※ 在这里我觉得十分清楚,奥金莱克将军一直不曾了解沙漠地区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一个电报说明第二装甲师,其实是第十三军的遭遇如何。我希望,他现在既在里奇将军的司令部,就能够查明真相。当时,我也一无所知。 首相致奥金莱克将军 1942年1月28日 1.我对你完全信任,你能坚持下来,我是感到高兴的。 2.你一定已经看到关于隆美尔意图所在的情报,他竟想肃清班加西—姆苏斯—梅基利这个三角地带,然后撤退到阿盖拉附近的等待线上。这似乎增加了我军坚持到底的必要。 3.我十分急切地要进一步听到你关于我军装甲部队被敌军劣势兵力击败的消息。这次打击够深重的。 他对于这次发生的灾难,只是埋怨我军坦克质量的低劣,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而更不好的消息又传来了。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9日 形势已恶化,恐怕我们非暂时撤离班加西不可。今天一早,第七印度步兵旅被敌军两个各兵种混合编成的纵队以优势的力量所迫退。敌军每个纵队至少有坦克二十五辆。 同时,至少拥有一千五百辆机械化车辆的一支强大纵队,已从南向阿比亚尔挺进。因有受包围的威胁,第四印度师师长决定在可能情况下在班加西南部停止行动。……按照这种情形,我认为他做得对。班加西的破坏工作已奉命执行。我们在那里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了。 必须承认,敌军的胜利出于他们和我们的意料。他们的战术高明而又大胆。现在需要看看他们该把姆苏斯一带的装甲部队分散到什么程度,才能维持进犯班加西所需要的巨大力量。隆美尔冒了很大的风险,我们也是如此。到现在结果证明他是对的,但是,里奇将军和我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扭转局势。第一装甲师在坦克和大炮方面损失惨重,这个主力部队的作战能力可能暂时受到了削弱,但愿不是如此。 据我所见,并无散漫或混乱现象,士气也不曾丧失。 奥金莱克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31日 1.1月28日电示,于昨日下午收到,谢谢。遗憾得很,我们只得放弃班加西,但损失只是暂时的。 2.关于第一装甲师的行动:我不知道敌军方面的坦克究竟会比我们每天实际能整装待命的坦克要少多少,虽然很可能我们在作战地区的坦克力量原来是胜过他们的。我已经向你举出了我军装甲部队战败的一些原因,我想这些原因还是有道理的。其他在目前无法解决的困难,我已经提到,在于我军两磅弹大炮同德军大炮比起来射程短,性能差,还有我军巡逻坦克同德军坦克比起来,机械上不可靠。而且,我也不满意那种说我军装甲部队的战术领导水平极高、足以抵消德军物力上的优势的说法。事情不幸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善的。 3.我无可奈何地作出这样一个结论,要对付德军装甲部队,而且抱着必胜的信念,那么我们的装甲部队按照现在那样的装备,那样的组织,那样的领导,至少需有二比一的优势。就连这样,他们若要成功,还必须同步兵部队和炮兵部队取得最密切的协作,因为步兵、炮兵除了反坦克炮方面差一些之外,完全有能力对付德军相应的部队。这些原则现正密切按照情势的许可,在此加以运用,但是我还担心,迹象表明皇家装甲部队的人员在某些情况下,对于他们的装备正在丧失信心。必须尽一切可能来纠正这一点。 4.里奇将军和我密切地注意着隆美尔可能有的意图,但是不论这些意图如何,他一定会运用最小的纵队来争取成功,直到他遭到抵抗为止。对抗这种行动的计划已经准备好了。 …… 隆美尔再度证明他是沙漠战术的能手,比我们的指挥官高明,他重占了昔兰尼加的大部分,这次一退几乎三百哩,打破了我们的希望,使我们放弃了班加西。丧失了奥金莱克将军为盼望已久的2月中旬的进攻而收集的一切储备。隆美尔一定感到惊奇:怎么他开始进犯时只用小小三个纵队,在他所能纠集的军队的支援下发动进攻,竟能获得压倒的胜利。里奇将军重新整编了残缺不全的第十三军和其他从加柴拉和托卜鲁克一带调上来的部队。在这里追击部队和被追击的部队都喘不过气来,互相对峙,一直到5月底,那时隆美尔才能够重新发动攻击。 形势的反复无常和军事上的严重灾难,根本原因是这样的:敌军实际上能在地中海自由航行,借以增援和补给他们的装甲部队,他们还能从俄国战线上调回大部分空军。但是现场上的战术变化却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说明。决定性的一天是1月25日,那天敌军突破战线,直达姆苏斯。从此之后,情况的混乱和计划的一变再变,使隆美尔得到了主动的机会。 警卫旅不明白为什么不许他们作一次抵抗,而撤退的命令却下了又下,非服从不可,第四英印师也没有得到发挥作用的机会。 最近才从敌军的文件中透露出来,敌军的坦克原来比我军优越。他们的非洲军团有一百二十辆坦克参战,意军有八十辆或更多一些,以对我军第一装甲师的一百五十辆。然而,为什么没有好好利用这一师,还是没有说明。奥金莱克来电报告说:“该师新从联合王国到达,没有在沙漠上作战的经验;”这个电报又提出总评说,“不但我军全部坦克敌不过德军坦克,而且我军的巡逻坦克作战时机械上也比较低劣。装备既较差,我军在机械上又不可靠,何况同德军相比,防坦克武器大为缺少,因而情况更加严重。” 这一切论调须要仔细分析一番。第一装甲师是我军所拥有的最好的一支部队。该军士兵大部分都受过两年以上的训练,同我们的正规军比起来,效率也达到了一样高的水平。他们是在11月里在埃及登陆的。他们在离开英国以前,曾经根据一切最近的情报和经验,尽了一切力量,使他们的车辆能适合沙漠的条件。在开罗的工厂里又经过了例行的检查,然后这一师通过沙漠开往安特拉特去,于1月6日到达。为了保护履带,坦克车通过全部沙漠地区时装在特殊的运输车上,到了安特拉特,完整无损。可是,这精锐的一师部队还没有投入多大战斗,就损失了一百多辆坦克。在仓卒撤退时,已经运到的大批大批的汽油,全部被抛弃了;有许多坦克因燃料告罄,被遗弃在后面。 警卫旅奉命撤退时,还发现了大批汽油,因敌军逼近,不得不把它们毁掉。可是他们看见不少坦克抛弃在沙漠里,他们就尽力运来了不少汽油,自己驾驶了这些坦克。单单科尔斯特里姆的一个连就集合了六辆,把它们驶到了安全地带;其他部队收集得更多。事实上,有些连队把获得的几辆坦克,按照德军那样,同摩托化步兵配合起来,这样,他们在实际上就比当初出动时更加强大。建立像装甲师那样的单位,还有专家和受过训练的士兵,要付出多少代价和劳动力;绕过好望角把它运到,要作出多少的努力;派它去打仗又要做好多少的准备——当我们想起这种种,而又看到如此处理不当所造成的后果,真是痛心极了。德军虽然离开的黎波里的基地四百多哩,还能得逞,而我们却遭失败,相形之下,回顾起来,就更使人难堪了。英国国民在查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切勿受人迷惑,以为我军坦克在技术上的拙劣是造成这次损失巨大、影响深远的败绩的唯一原因。第三章 马来亚的惩罚 马来半岛的激战——日军的继续挺进——昔加末—麻坡战役——我军向新加坡撤退——一个可以辩论的战略问题——新加坡守备部队的分散——波纳尔将军的备忘录——我对西海岸海军防务的不满——海军大臣的答复——韦维尔将军对长期保卫新加坡的怀疑——我的1月15日的电报——1月16日韦维尔的答复——没有永久性的接陆堡垒——没有野战防御——1月19日我致三军参谋长的备忘录——1月20日三军参谋长给韦维尔将军的指令——1月20日致韦维尔将军电——对保持滇缅公路畅通的强调——韦维尔的悲观的报告——三军参谋长的进退两难——厄尔·佩奇爵士的干涉——柯廷先生的1月23日来电——“不可饶恕的叛变”——我们在新加坡执行奋战到底的方针。 1941年12月底以前马来亚的情形,已在前一卷中叙述过了。新年一开始,由第九、第十一英印师组成的,陆军中将希思指挥的我军第三军,在东西两海岸受到严重的攻击。敌军已从哥打巴鲁沿着海岸公路向南移动,现在已在关丹同我军第九师的一个旅团短兵相接。西面,第十一印度师在金宝守着一个坚强的山头阵地,有一旅在其左侧防守霹雳河。第八澳大利亚师的两个旅被留在柔佛邦内,其中一旅驻守丰盛港的海滩;这里敌军迟早可能要来登陆,这就会在我军先锋部队背后插进来。到现在日军至少出动了整整三个师来对付我们,船舰正汇集宋卡,说明另外的师可能来到。我军方面,殷切盼望中的增援也正在来到。到了1月中旬,第四十五印度旅,即英国第十八师的主力旅,以及五十架“旋风”式战斗机安全到达了。到月底,第十八师全师和印度派来的另外一旅可以如期开来。 在新加坡以南狭窄的海面上保护这些运输船队,需要使用我军现有的、除小型舰艇以外的全部海军力量以及我方剩余的、几乎全部的战斗机。因此,日本空军能够自由地袭击我方部队和交通线。荷兰人为了忠实地执行他们同我们订的协定,已经派遣了四个飞行中队来参加新加坡的保卫战,但是这些中队如同我们的中队一样,等于一笔白白浪费的资产。 剩下来的仅仅几架轰炸机,缺乏战斗机的掩护,不能有所作为。我军战斗部队的任务是争取时间,等待援军,办法是要在连绵不绝的阵地上,尽量将敌军牵制在北面,而不使自己过多作战,以免影响新加坡本岛保卫战的前途。 快到12月底的时候,曾经企图组织一支小小的两栖作战部队,以便沿着西海岸打与敌阵的后方。12月27日我们发动了一次袭击,颇为成功,但敌军几乎完全掌握了制空权,能够很快地使我方薄弱的海军不能开出瑞天咸港进行作战。1月1日,刚从美国开到的一支拥有六艘快速登陆艇的小舰队被击毁了。此后,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在海面上躲避日军的突击了。 在四天猛烈的进犯中,金宝阵地是第十一印度师防守的,但是接着在1月2日,据报日军在霹雳河口附近登陆,这样一来,该师的后路就有被切断的危险。希思将军预料在瓜拉雪兰莪附近离后方几哩的地方将有一次来自海上的袭击,下令叫皇家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小队从瑞天咸港展开海陆反攻,但是一无所得。第二夜,即1月3日、4日之交的夜晚,好像有军队在瓜拉雪兰莪附近登陆,但是不知道军队的实力如何。 关于敌军行动的情报,少得可怜,而又混乱,无论如何,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阻挡。我军撤退了,在斯林河上又组成了一条防线,把一旅兵派到西南方,以防可能来自后方的袭击。※ ※ ※ 等待着下一次不可避免的进犯的只是一些精疲力竭的部队;在过去三周中,他们大部分都在继续不停地作战,因此,抵抗不住1月7日落到他们头上的猛攻。日本人出动坦克在月光下直沿大路进攻,并突破了防线。两个旅都陷于混乱状态,受了很大损失,好容易才得突围而出。这次严重的失败,打乱了我们延宕敌军而等待增援的计划。而且东海岸上第九师也受了严重的影响。该师在关丹的一个旅使日军伤亡了二千人之后,业已撤退,全师集中在劳勿附近。如果在西海岸上进一步撤退,就会暴露它的侧翼。 正在此时,韦维尔将军在他赴美、英、荷、澳司令部就任的途中,已经到达新加坡,访问了前线。他下令大举撤退,完全摆脱日军,使我军疲劳的士兵在任何所能集合的新锐部队或者比较新锐的部队的后面得到喘息的机会。选择的地点是沿着麻坡河约有一百五十哩远的后方,右侧靠近昔加末。澳大利亚师的戈登·贝内特少将负责指挥,计有他自己部队中的一个旅(第二十七旅)、从东海岸撤退的第九英印师以及新开到的第四十五印度步兵旅。一向首当其冲的第十一英印师,准备调到后方休整。撤退是在1月10日开始的。经过一些激烈的后卫战之后,敌军被摆脱了,四天之后,新防线也组成了。同时,瑞天咸港的海上基地已被放弃,我军轻型的残余舰艇退到本加榄港去了。1月16日,一小股日军就在这里从海上登陆。只有两艘军舰还能截堵它,而这两艘军舰却没有找到敌军。 那支最关重要的运输船队,载了第十八师主力旅(第五十三旅)以及一批五十架“旋风”式战斗机,现在正在新加坡起卸。它们是由海军和空军部队安全地护送的。他们经历了海路的风险,在敌军制空权的范围之内,很容易受到袭击。 但这些增援部队的作用,并不像它们的数量所显示的那样重要。第四十五印度旅是新兵,只受过部分的训练,对于丛林战还没受过训练。英国第十八师,经过了三个月的航行,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作战力量,但他们一登陆就投入了势在必败的战斗。 大家对“旋风”式战斗机寄以极大的希望。这里终于有质量很高、足以抗衡日军的飞机了。它们以最大的速度装配起来,飞入了云霄。最初几天它们果然使敌军损失颇大,但是一切情况对新到的驾驶员来说都是生疏的,不上几天,日方飞机数量占有优势,使我方损失日益惨重。这些“旋风”式飞机就很快地减少了。※ ※ ※ 昔加末—麻坡战役,猛烈地争夺了一个星期。戈登·贝内特将军部署了他的大部分队伍,堵住通到昔加末的去路,另有第四十五印度旅和一个澳大利亚营,以及后来参加的另一个营,防守麻坡河的下游。他们在昔加末前方的伏击,非常成功,使日军付出了几百人的性命,后来的战斗虽然激烈,敌军却被截住了。但在麻坡,四个守备营于1月15日受到了日本禁卫师团全师的攻击,既有正面的攻击,又有侧面从海上接二连三登陆的袭击。有好几天,他们夺路南去,还是受敌包围。结果他们被迫放弃了运输工具,分成小队冲出去。这支军队全部四千人中,只有八百人回来,旅长邓肯、各营营长和第四十五旅各副指挥官一齐牺牲了。这支小小的队伍,顽强地抵抗着众寡悬殊、控制天空的敌军,从而使昔加末的守军在侧面和后方都没有遭受威胁,才能及时撤退。为了保护这次撤退,第五十三旅的两个英国营被调来参战,正在前线后面整编的第十一英印师有一部分部署起来,以应付敌军在本加榄港及其以南沿海海岸登陆的威胁。 我们的部队现在分布在从丰盛港到本加榄港横贯马来半岛南端、长九十哩的战线上。敌军紧紧相随。在丰盛港和居銮有激烈的遭遇战,但是决定性的进攻又一次发生在西海岸;在那里两个英国营在本加榄港守了五天。那时所有直接的出口都已被堵,部队沿海岸退下二十哩,有二千人接连几夜由海军撤走。 与此同时,日军得到了坚强的增援。1月15日,一个大护航队将两师生力军运到宋卡,他们从那里南下,向我军战线的中心居銮进军。这时敌军在马来亚已有足足五师人。1月26日,据我军勇敢而力量单薄的空中侦察队报告,兴楼洋面有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十一艘,运输舰两艘,还有许多小型舰艇。我军所能集结起来参加空战的二十三架飞机,全部出动,两次去攻击它们。日本各运输队在战斗机保护之下,我方飞机,特别是老式“角马”式战斗机损失惨重。但是我们的攻击适中要害,那两艘运输舰被击中了,敌机至少有十三架被毁。这次勇猛的出击就是我军空军战斗部队的回光反照。 第二天晚上两艘从新加坡驶来的驱逐舰试图出击,但是遇到了截击,其中一艘被击沉了。已登陆的日军迅速地从兴楼沿海岸南下,攻打驻在丰盛港的第二十二澳大利亚旅。这样,1月27日在丰盛港我方战线的右方,在战线的中心居銮,在我方暴露着的左翼,都有密集的战斗。珀西瓦尔将军决定退到新加坡岛上去。每一个人,每一辆车,到了最后阶段,必须越过长堤才能到那里。在开始阶段,一个旅大部分丧亡了,但是到了1月21日早晨,其余的军队都已过去,便将背后的长堤炸毁了。※ ※ ※ 如果当初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来保卫新加坡全岛,而仅仅用轻快机动部队来牵制日军南下马来半岛,是不是较为有利,这至少是可以辩论的。经我批准的当地指挥官的决定,是要在柔佛为保卫新加坡而作战,但是要尽量拖延敌军向新加坡进逼。马来半岛的防卫战,不外乎接二连三的撤退,有猛烈的后卫战,也有顽强的支援。这次战斗给了作战的军队和指挥官很高的荣誉。可是当援军到达的时候,他们几乎全部被敌人一批一批吸引过去了。敌人有种种便利。他们在战前对于地形和条件早已进行过详细的研究。他们早已拟订了谨慎的、大规模的计划,指使特务秘密渗入,暗藏自行车车辆以供日军自行车队之用。优势的兵力和大量的储备早已汇集在那里;有些储备还不是必需的。日军各师团对于丛林战都是内行的。 上面已经提起过,日军的制空权是因为我军照顾其他地区的迫切需要而造成的,当地指挥官对这一点完全没有责任,但这却是一个致命伤。结果,我们派去保卫新加坡的这样一支军队的主要战斗力量和几乎所有在日本宣战之后派去的援军,都在半岛上英勇作战时消耗光了。等到他们通过长堤到达他们原定的最重要的战场的时候,劲头已经没有了。他们同当地守备队和基地许多分遣队在这里会师;这些人增添了我们的人数,尽管没有增添我们的力量。另外还有英国第十八师的两个新旅,他们是经过长途的航行,在陌生的、没有想象到的环境里新从船上登陆的。得为新加坡进行决战并本来准备在这战场完成这个崇高目标的这支军队,在日军开始进攻以前已经受了损耗。虽然可以说还有十万人,但已经不成其为一支军队了。※ ※ ※ 读者可以在附录①中看到波纳尔将军在1949年写的备忘录;这充分说明了在战前的年代里关于新加坡要塞所采取的方针。其中涉及1940年8月间以及后来日军占领印度支那时所作出的各种决定。这些决定规定守备队人数大量的增加,尤其是空军的增援。供给这些需要的资源,正如我上面所谈,都用在别处了,只在日本宣战和美国参战以后,才能实施大规模的供应。到那时已经太迟了。当地各指挥官所要求的,甚至比三军参谋长所设想的还要多。要满足任何一方的需要都是不可能的。波纳尔将军的备忘录里作了公正的叙述。我在这几页书里,只能谈谈当时经过的情形。 ①本卷附录(4)。※ ※ ※ 新加坡的悲剧发生之后,接着国内就展开了最认真严肃的辩论,我同韦维尔将军、同柯廷先生之间紧张地交换了电函。 首相(在华盛顿)至韦维尔将军 1942年1月9日 正如你在历次电报中所得悉的,我一直焦切地盼望着马来半岛的英国部队能够尽量保全,以用来保卫新加坡要塞及其柔佛腹地。我因此十分赞成目前正在展开后卫战的这一方式,这样可给敌人造成大量的损失,拖住敌人,并破坏一切对他们有用的东西。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阵地接二连三地被敌军的海运活动所转移。敌军乘没有武装的轮船、木船或渔船沿半岛西岸被运南下,又从各河港里上来,迫使我们后退。只要有一二艘潜艇把这些没有武装的运输军队的船只用四吋口径的大炮或鱼雷击沉,就能够发生作用,把这些可被利用的河口堵住。敌机来时,潜艇总能够潜入水底;这样就可以保护半岛上我军的西翼,能使每寸土地在让出时尽可能获得最高的代价,而不使自己的军队陷于危险。我将十分高兴,如果你能告诉我目前情况怎么样,为此还能做些什么,使我可向总统说明,因为我是经常同他讨论战事的各个方面的。 对我就日军在马来亚西岸进行的海陆活动提出的批评性问题,韦维尔将军答复如下: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10日 致三军参谋长的报告马来亚总形势的电报谅已看到。自从西翼受到威胁的情况一出现,我就考虑对它用海军作战。开始是试用巡逻船,但是它们在白昼受到空袭的打击。最近三夜,驱逐舰“侦察”号从苏门答腊基地出动。现在只有三艘荷兰潜艇在马来亚作战;现已作出安排,从1月12日起,一有潜艇从其他军事行动中调回,即到槟榔屿和雪兰莪之间的西海岸作战。 我对这个电报不能感到满意,对后来接到的更详细的解释也是这样。 首相致第一海务大臣 1942年1月22日 这实在是不妙。在马来亚西海岸上,我们已被一支周围并无战舰的敌军绝对地占了上风,而且显然被战胜了。因此我们的部队被迫从一个接一个的阵地上退下来,宝贵的时间被敌军赢得了,普遍不安的情况已在我们战斗部队中间产生了。缺点是明显不过的。为什么会让敌军获得这一切船舰呢? 我们显然没有什么船只,或只有二三只,尽管这些海面直到最近还是我们所控制的。其次,提到重机关枪的射击来自岸上,敌军又怎样能夺到这些海岸的呢?这些驳船一定是沿海[岸]下来的,他们不可能在控制海岸每一部分的据点都配备着机关枪。 你一定要去搜集更加确实的情报。连一只战舰也没有的日本人竟能控制马来亚西海岸,这难道不是英军在海战史上最骇人听闻的败绩之一吗?我脾气不好,抱歉得很,但我还是要一份经过更彻底的调查后的进一步的报告。 海军上将庞德作了一个详细的答复。 第一海务大臣致首相 1942年1月24日 1.你1月22日的指示,纯粹是从海军观点来看马来亚西海岸的军事行动的,但我们从惨痛的经验中认识到,在敌军占有空军优势的近海,小船艇无论哪里都可活动,这既是海军问题,也是空军问题。 2.这种沿海岸的渗入如果发生在1941年,我想这还可以说海军没有尽到它的责任。到了1942年,情形却完全不同了。…… 3.根据我们现在所有的了解,看起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1)据总督给殖民地事务大臣的电报,战前已经作好安排,将全部船艇驶到河流上游,使敌人连小船也得不到;在军事当局接到当地已受威胁的通知时,这一点显然已经做到了。我方这一行动部分地遭到失败,因为敌军从丛林小径渗入,到达了上游我们的船艇所隐藏的地方。但是我们知道,所有机动船和其他船只大多数都已破坏。 (2)失败似乎在槟榔屿已经开始了,在那里贯彻“焦土政策”的措施好像全部失败了。这样一来,敌军得到了相当数量的小船,而开始沿着海岸南下。在那一带,我们一无防御。由于敌方空军的优势,我们也不能保持什么东西。 (3)为了从离开新加坡三百四十哩的槟榔屿去反击敌军的进攻,我们在新加坡有少数小船,装着轻炮,这些都是战事爆发时临时准备起来的。由于敌军掌握着制空权,要这些小船在白昼移动,实际上是做不到的,那些试图移动的船只都被击沉了。 (4)敌军已从宋卡经陆路运来了摩托登陆艇,正在使用它们。 4.现在的情况是,马来亚的海军少将正在用尽力量,补充巡逻艇;曾询问过韦维尔将军,荷兰军队能否予以援助,也询问过印度政府,皇家印度海军能否予以协助。空军也以其有限的实力进行着合作。 应当承认,我方能够参战的作战舰艇,只能勉勉强强保卫增援的运输船队并使通到新加坡的海路畅通无阻。至于沿海工事,除了几只武装简陋的小船和一些改装的、备有劣等武器的商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我们这几艘力量薄弱的船舰,面对着强大无比的空军力量,已经坚持下来了。它们不乏勇气,只是没有取得成功的手段。※ ※ ※ 不久,事情就清楚了:韦维尔将军早怀疑我们能否长期保卫新加坡。读者自会明白,由于日军必须先把重炮卸运上岸、搬运到适当地点安装好,然后才能围困要塞,我是多么指望这个岛屿和要塞能顶得住啊。我离开华盛顿之前,原希望至少要进行两个月的抵抗。我注视着我们的部队从马来半岛撤退时所遭受的损耗,心中忧虑,但没有作出有效的干涉。 另一方面,却是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韦维尔将军致三军参谋长 1942年1月14日 昨日,即1月13日飞抵新加坡,乘汽车到昔加末,会见希思和戈登·贝内特。计划正在执行,但是由于吉隆坡以北的战斗,第九师、第十一师在人数上、士气上又受到打击,敌军的前进比我所想象的更为迅速。新加坡的保卫战将是够呛的事,我们需要运气好,才能盼望运输船队如期平安到达。昨日整天大雨,掩护了重要的运输船队的最后驶近,还可能推迟敌军的进展。戈登·贝内特和澳大利亚军精神饱满,我确信他们会狠狠地打击敌人的。※ ※ ※ 为了了解我一直认为毫无问题的近陆防务及其抵御包围的准备工作,我发了下面一份电报: 首相(在华盛顿)致韦维尔将军 1942年1月15日 1.万一你们被迫退到岛上,会发生何种后果,请把你的意见告诉我。 2.保卫这个地区需要有多少军队?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像在香港那样的登陆?靠近陆地一带设有什么防御工程和障碍物?你有没有把握,能用要塞大炮去压制任何部署围攻炮队的企图吗?万事齐备了么?对于无用的人口作了什么布置?我一向以为最迫切需要的,是把该岛的保卫战坚持到最后一分钟,但我还希望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3.这里对你发来的电报,人人感到高兴,这使大家感觉到你是如何意气风发地正在大抓你那艰巨的任务。所有的美国人正像你的英国朋友一样,对你怀着同样的信任。 一直等我回到伦敦以后,我才接到韦维尔的复电。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16日 我近日逗留在新加坡时讨论了该岛的保卫问题,并且要求作出详细计划。直到最近,所有计划都是以击退海上向岛上的进犯并牵制陆上在柔佛或以北地区的进犯为基础的;对于炸毁长堤,虽然已经作了布置,但对于在岛北建筑防御工事以阻止敌军横渡柔佛海峡一节,却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最重型的要塞大炮能向四面八方回转,但是平直的弹道使大炮不能适用于进行炮战,实在不能保证用它们来压制围攻的炮队。供应情况尚属满意。已授权将某些空军设施和储藏品迁到苏门答腊和爪哇,以免拥挤。一俟接到详细计划,当再电告。大半要看空军形势而定。 我在19日早晨读到这份电报,不胜惊异,痛苦之至。原来海军基地和城市的陆地方面,并没有设置永久性的防御工事来加以掩护。而且,更使人震惊的是,自从战争开始以来,特别自从日军已经在印度支那扎下根来以后,竟没有任何司令官采取值得一提的措施来构筑野战防御。至于野战防御的空无所有,他们竟连提也没有提过。 就我对于战争的一切所见所闻,我相信,根据现代的火力,只要有几个星期就可完成强大的野战防御,也可用地雷和其他障碍物来限制和隔断敌军的进攻线。而且我从来也没有想到,那里竟没有团团一圈永久性的彼此分离的炮台来保卫这个著名要塞的后方。我不能明白,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但是当地既没有一个官员,国内也没有一个专门的顾问曾经认识到这项极端需要的措施。无论如何没有一个人,甚至连看见过我的电报的,也没有一个人向我指出这一点来;我的电报是根据错误的假定,以为正规的包围是少不了的。我在书本上读到过1877年的普列文战役,还在机关枪时代以前,土耳其人在俄军袭击的虎口之中,就在普列文临时筑起了防御工事;我曾在1917年考察过凡尔登,在那里,在一年前,一支野战军驻扎在彼此分离的炮台里和炮台之间,造成了如此辉煌的战迹。我相信敌人要粉碎新加坡各个坚强的据点,定会被迫大规模地运用炮兵部队,而由于困难重重,旷日持久,这样就会阻碍炮兵部队的集中,会阻碍军火沿着马来亚的交通线集结起来。而现在这一切突然间化为乌有,我面前只见一片可怕的景象:全岛几乎赤裸裸的,即使还不是筋疲力尽却已疲惫不堪的军队,撤退到岛上来了。 我把这些情形写下来,并非要原谅自己。这是我早该知道的。我的顾问们也早该知道;早该有人告诉我,我早该问问他们。我提了几千个问题,恰恰没有问起这件事,原因在于我的头脑中认为新加坡不可能没有接陆防御,正像一艘战舰下水时是不可能没有舰底一样。我知道为解释这个失策而提出的种种理由:一则军队忙于训练,忙于在北马来亚修筑防御工事;二则民工的缺乏;三则战前经济的限制以及陆军部的集中管理;四则陆军的作用是保护该岛北海岸的海军基地,因此他们的任务是在北岸前面作战,而不是沿岸打仗。我认为这些理由不见得能够成立。防御工事是早应该建筑起来的。 我当时的立即反应,是要抓紧时间,亡羊补牢。我立刻口授了下面的备忘录: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2年1月19日 1.我必须承认,韦维尔将军16日来电及其他关于同一问题的电报,使我十分惊异。我丝毫不曾想到,具有半哩到一哩宽天堑的新加坡要塞的背后,竟没有全部设防,以抵抗来自北方的攻击;我出航时,曾同约翰·迪尔爵士谈论过这件事,他也丝毫没有想到。如果不把岛建设成一个城堡,那么把它当作要塞还有什么用处呢?建筑一条独立工事线,使探照灯和交叉射击同低洼地带遍地的电线网和障碍物互相结合,同时又准备相当数量弹药,使要塞的大炮能控制敌军设在柔佛的炮台,这是和平时期的起码设备;如果一个要塞已经建筑了二十年,竟没有这样的设备,真是令人不能置信。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在这次战争的两年半的时间中,不是更应该把必须的野战工事筑好了吗?在讨论这些问题的任何时候,你们竟没有一个人把这一点向我指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点早就应该做到,因为在最近两年来发出的各份备忘录中,我三番五次地表示,我依靠新加坡岛上这样的防御设施去抵抗正式的围攻,从不依靠克拉海峡的计划。此刻在英国,我们已经发现了有必要保护所有炮台的后部,以防后方登陆的袭击;朴次茅斯的波茨唐山炮台早就指出这些长期以来行之有效的原则。…… 2.几座面海炮台和一个海军基地还算不得是个要塞,要塞乃是一个·四·周·完·全·设·防的坚固的阵地。仅仅有面海炮台而没有要塞炮台或固定的防御工事以保护后方,无论什么理由都是不能原谅的。由于这一疏忽,要塞的整个命运,就操在一万名乘坐小船强渡海峡的士兵手里了。我正告你,这将是可能暴露出来的最大的丑事之一。 3.际兹柔佛战役正在进行的时候,应当立刻作出计划,尽量作好工作,计划里应当包括: (1)设法在北方战线运用要塞大炮,办法是:使用弱炸药,如无弱炸药,装入一定数量的高爆炸药。 (2)在可以集结相当兵力的登陆地点,埋地雷,筑路障。 (3)在栲树丛生的沼泽地及其他地方,架设铁丝网,布置陷阱。 (4)建筑野战工事和坚固的据点,能进行野炮和机枪的交叉射击。 (5)在柔佛海峡或在火力范围内的其他任何地方,一有小船发现,即加以征集,并置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6)在海峡每一端配置野炮,小心加以掩蔽,并装设探照灯,借以消灭任何企图进入海峡的敌船。 (7)建立三四个机动性反攻预备纵队的核心,当被逐出柔佛时即可在此基础上建立军队。 (8)应雇用全体男性居民建筑防御工事。采取最严厉的强迫方法,务使锄头、铲子能物尽其用。 (9)不但新加坡必须用尽方法来维持保卫工作,而且全岛也必须战斗到底,直至每一个部队,每一个坚强的据点分别遭受破坏为止。 (10)最后,新加坡市必须改成一个城堡,保卫到底。投降是不能考虑的。…… 因此三军参谋长发出了下面的指示: 三军参谋长致韦维尔将军 1942年1月20日 柔佛战役可能不利于你们,应当加以考虑,并为最大可能保卫该岛做好一切准备。几个重点如下: 1.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使要塞大炮能用来对付向陆地的进犯,并且要将有效的射击操纵组织好。当检查储备的可能性时,希告知高爆炸药最迫切的需要数量。 2.海峡通到陆地的进路,岛上的登陆场所及其出口,要用铁丝网、地雷、陷阱或者其他可能的办法加以阻碍。 3.一部分保卫海滩的大炮和机关枪要从南边转移到岛北和岛西去。 4.海峡内或海峡外而在该岛火力范围内的所有船只或小船,都要集中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或者加以破坏。 5.防御必须以地域体系为基础,使所有地面防卫的位置足以控制最危险的进犯通道。鉴于沼泽地带部署海滩防御的困难,要建立一个机动预备部队的良好体系,准备进行迅速的反攻。也要在腹地发展一个交通壕网,以防止登陆成功后的扩大阵地。为此,以及一般地为了各种防御工事,要充分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民工和军工。 6.要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防范以奇袭取胜的夜间登陆的企图。在这一点上,鉴于日军的战略和机动性,要再度侦察似乎不会有人登陆的地点。 7.要采取适当的措施,保护柔佛和新加坡的飞机场以及其他可能登陆的地方,使据报正在印度支那准备的日本空运部队不得侵入。必须充分利用皇家空军人员。 8.要采取有效办法,疏散和管制平民,并镇压第五纵队的活动。 9.参加固定的保卫工作的人员须要武装起来,并在本地防卫计划中分配好任务。 10.全岛要彻底搞好信号通讯,又要同苏门答腊机场取得联络,那里可给近距离支援的飞机用作基地。 11.[我们]相信在以上几点中有许多已经在进行之中,望早日告知为盼。其余各点应即开始行动,切勿拖延;并要采取一切可能的步骤,以准备持久的保卫工作。 同时,我也打电报给韦维尔将军:1942年1月20日 你现在既已担任美、英、荷、澳四国的西南太平洋最高统帅,我当然不能直接向你发出指示。你的一切作战命令(我希望愈少愈好),将由总统在华盛顿通过联合参谋长委员会转来。虽然如此,当我有什么建议或者有什么问题时,我主张能继续我们的通讯。特别是牵涉到新加坡那样的要塞的地方防务时,更要这样。你阅读今日参谋长委员会发给你的关于新加坡岛的接陆防御的电报,必须本着这个精神。你的许多电报使我大为不安,我要十分清楚地指出:我盼望寸土必守,每一物资或每一个防御设施都能炸得粉碎,以免被敌军掳获,非到了在新加坡市的废墟中进行持久战以后,绝不能考虑到任何投降问题。 我也发电给三军参谋长: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2年1月20日 此事[缅甸的增援]确归最高统帅掌握,但是三军参谋长应当表示意见。显然,任何事情都不应使我们对新加坡战役有所分心,但如果新加坡失陷,部队迅速转移到缅甸去还是可能的。作为一个战略目标,我认为使滇缅公路畅通无阻要比保持新加坡更为重要。 三军参谋长致珀西瓦尔将军(在新加坡) 1942年1月21日 1.战时内阁讨论了马来亚最近的形势。 2.内阁接到关于日军在马来亚西岸我方战线后继续登陆的报告,十分不安。本来希望当地海军部队能够临时部署,有效地对付大概没有武装的敌船的入侵。请将已经采取的行动以及你们希望对这件事所采取的行动详细见告。 3.另一个讨论到的问题是新加坡岛的供水问题。回想到香港不得不因缺水而投降,你能保证新加坡即使同马来半岛断绝,也可以维持下去吗? 4.一个月以前,总督奉令尽量将无用的人口从新加坡疏散。请电告已经疏散的人数和将来的计划。※ ※ ※ 21日早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公文匣子上面放着韦维尔将军的下列电报,报告守卫新加坡的前景悲观之极。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19日 我派到新加坡去研究该岛防卫计划的官员现已回来。防卫该岛北部的计划正在准备拟订中。·守·住·该·岛·所·需·要·的·部·队·人·数,·大·致·同·防·卫·柔·佛·所·需·要·的·人·数·一·样·多,·或·者·还·要·多·一·些。①我已命令珀西瓦尔在柔佛战斗到底,但要订出计划,万一柔佛战役失败,就要尽可能地延长岛上的抵抗。可是我必须报告你,柔佛一旦失陷,该岛还能守多久,我是怀疑的。要塞大炮的设置是用来打船只的,弹药大部分也仅供此用;有许多大炮只能向海面射击。②守备队一部分已调到柔佛,留下来的许多部队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我给你看黯淡的前景,很是抱歉,但我不愿你对岛上要塞存着错误的印象。新加坡防御工事的建筑,是完全用于向海面攻击的。我仍然盼望柔佛可以守到下一次护航队来到的时候。 ①是我用的斜体。——作者[这里改为下加黑点。——译者]②这点并不准确,大多数的大炮也可以向陆地射击。 后来又接到了下面的电报: 波纳尔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0日 由于情势拟趋恶化,韦维尔已匆匆飞往新加坡。 麻坡一线,情势混乱,但四十五旅和第二澳大利亚营正在撤离巴克里地区,期与五十三步兵旅会合,步兵旅要夺取本加榄港以北八哩的巴荣山。右翼现撤到昔加末河背后,今晚撤回拉比斯。 韦维尔回来时将有电告。 韦维尔将军致三军参谋长 1942年1月20日 1.今天飞到新加坡,会见珀西瓦尔、希思和西蒙斯。 马来亚形势十分恶化。第四十五印度步兵旅全旅和两个澳大利亚营被隔断在麻坡以东的巴克里,显然未能撤退。五十三旅在巴克里以东二十哩的巴荣,也正受到严重打击。 2.按照南部情况,昔加末—拉比斯地区的军队有撤退必要,可能有向柔佛、巴鲁总撤退又最后撤回岛上的必要。 3.保卫本岛的准备工作正在用仅有的资源积极进行。保卫能否成功,取决于柔佛撤回的军队的人数和情况,增援的到达以及空军在岛上维持战斗机的能力。如果诸事顺利,保卫时期可望延长。 4.新加坡今晨被轰炸两次,每次有敌机约五十架。军事损失目前未详。 韦维尔将军也答复了我20日的电报,但是在晚上才到我手里。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942年1月21日 1.你愿继续让我知道你的意见,高兴得很。 2.我渴望你对于新加坡的防御不要有错误的印象。直到近来,我自己才认识到,防御的规划完全是仅仅针对海面攻击的。三军参谋长来电所举各点,已全部经过研究,已尽可能加以执行。 3.我希望将印度旅以及十八师的剩余部队调到新加坡,减除伤亡数以后,保卫本岛应该有相当于三师左右的军力,如果我们被迫而出此策的话。后来的援军大概要用于防守爪哇和苏门答腊,这两地力量薄弱。为此,我们正和荷兰方面编制计划。※ ※ ※ 我对于韦维尔十九日的电报沉思了好久。我一向只是想到激励他们,并尽可能地强迫他们死守该岛、要塞和市区;除非政策有了决定性的改变,无论如何,这个态度是应当坚持下去的。但是现在我开始更多地考虑到缅甸,考虑到开赴新加坡的援军。这些援军可能遭劫,也可能挽回。扭转他们的航向北向仰光,还有充足的时间。因此我起草了如下的给三军参谋长的备忘录,并及时送到伊斯梅将军手中,以供他们在21日十一时三十分开会之用。但我要坦白承认,我并没有下决心。我依靠我的朋友们和顾问们。这时候我们大家都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