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陈虞字君度,他的妻子是庐江郡的杜氏。这杜氏常常侍奉鬼子母,安排一些歌舞妓供其娱乐。后来一天夜里,一切都安排停当,可那弦管等乐器却发不声来,歌舞妓的嗓音也变得凄凉而悲愤。不久,杜氏梦见那鬼子母,惶惶不安,泪流满面地说:"凶恶的人要来了,我先与外人约定好了,把梯子搭在墙上,登着梯子就出去了!"说完,神把衣服财物都留了下来,又将她的影像焚烧、磋磨一阵才离去。黄翻汉灵帝光和元年,辽西太守黄翻上书:"海边有流尸,露冠绛衣,体貌完全。翻感梦云:'我伯夷之弟,孤竹君子也。海水坏吾棺椁,求见掩藏。'民嗤视之,皆无病而死。"(出《博物志》)【译文】汉灵帝光和元年,辽西郡太守黄翻上书说:"海边发现一具被冲上来的尸体,没戴帽子,穿着深红色衣服,肢体完整,容貌也未被损坏。一日,他托梦给我说:'我是商代伯夷的弟弟,也是孤竹君的儿子呵。海水冲坏了我的棺材,请求你把我掩埋了吧!'凡是看到这具尸体而讥笑者,全都无病而死了。"阳雍魏阳雍,河南洛阳人。兄弟六人,以佣卖为业。公少修孝敬。达于遐迩。父母殁,葬礼毕,长慕追思,不胜心目。乃卖田宅,北徙绝水浆处,大道峻坂下为居。晨夜辇水,将给行旅,兼补履 ,不受其直。如是累年不懈。天神化为书生,问曰:"何故不种菜以给?"答曰:"无种。"乃与之数升。公大喜,种之,其本化为白璧,余为钱。书生复曰:"何不求妇?"答曰:"年老,无肯者。"书生曰:"求名家女,必得之。"有徐氏,右北平著姓,女有名行,多求不许。乃试求之。徐氏笑之,以为狂僻,然闻其好善,戏笑媒曰:"得白璧一双,钱百万者,与婚。"公即具送。徐氏大愕,遂以妻之。生十男,皆令德俊异,位至卿相。今右北平诸阳,其后也。(出《孝德传》)【译文】南北朝北魏有个人叫阳雍,系河南洛阳人氏,兄弟六个,均以受人雇用、出卖劳动力为生。阳雍从小就孝敬父母,远近闻名。父母双亡,阳雍将他们埋葬之后,一直思念不已,常常伤心落泪。于是,他把房子和地全卖了,迁往北边缺水的地方,在一个大道旁的陡坡下面住下来。他天不亮就起来车水,送给过往的行人,而且还给他们补修鞋子,一律免费。就这样,他一直坚持数年,从未松懈。天神变成一个书生,向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种菜自己吃呢?"阳雍回答说:"没有种子。"天神给了他几升菜种,阳雍大喜,便种进了地里。结果,长出来的根茎变成了白璧,叶子变成了钱。天神又说:"你为何不娶个妻子呢?"阳雍回答说:"我的年纪大了,没有人肯嫁的。"天神说:"你向名门之女求婚,一定能成。"有一家姓徐的,属右北平郡的大户。他们有个女儿,所作所为颇有些名气,好多来求婚的她均未相中。阳雍请了个媒婆去试探一下。开始,徐氏女淡淡一笑,认为阳雍太轻狂,或者说太无知;后来得知他多行善事,便对媒婆开玩笑道:"如果他能送来一对白璧,一百万钱,我就嫁给他。"第二天,阳雍就把这些作为聘礼送上门去。徐氏女一看,大惊,只好嫁给阳雍做了妻子。他们一共生了十个儿子,全都德才兼备,俊美非常,担任过宰相、公卿等要职。眼下,右北平郡里众多姓阳的人家,都是他的后代呵。钱祐会稽余姚人钱祐,夜出屋后,为虎所取。十八日乃自还。说虎初取时,至一官府,见一人凭几坐,形貌壮伟,侍从四十人。谓曰:"吾欲使汝知数术之法。"留十五日,昼夜语诸要术。祐受法毕,使人送出。得还家。大知卜占,无幽不验。经年乃死。(出《异苑》)【译文】会稽郡余饶县有个叫钱祐的人,半夜到房后解便,被一只老虎叼走了。想不到,十八天之后,他又自己回到了家中。他说:"老虎把我叼走后,来到一座官府,只看见有个人凭案几而坐,仪表堂堂,高大伟岸,仅侍从就有四十人。他对我说:'我想让你懂得算命之法。'于是,留我住了十五天,天天夜以继日向我传授算命之要领。我把这算命之法学成之后,那人派人将我送出大门,我才得以还家。"从此,他对占卜算命那一套十分精通,没有不灵验的。他又活了好多年才死。徐郎京口有徐郎者,家甚褴缕,常于江边拾流柴。忽见江中连船,盖川而来,迳回入浦,对徐而泊,遣使往云:"天女今当为徐郎妻。"徐入屋角,隐藏不出。母兄妹劝励强出,未至舫,先令于别室为徐郎浴。水芬香,非世常有。赠以缯绛之衣。徐唯恐惧,累膝床端,夜无醻接之礼。女怒遣之使出。(怒遣之使出五字原作然后发遣。据明抄本改。)以所赠衣物乞之而退。家大小怨惜煎骂。遂懊叹卒。(出《幽明录》)【译文】京口城有位徐郎,家中十分贫困,一次到江边捡大水冲下来的柴禾,忽然看见上游出现几只大船,顺着江面漂来,径直调转船头进了入浦口。船行到徐郎对面停下来,派人来到他身边说:"天女今天想做你的妻子。"徐郎吓得躲到墙角,隐藏起来不再露面。母亲、兄长、妹妹又是劝说又是鼓励,徐郎才勉强走出来。未等上船,先有人奉命在别的屋里为他沐浴。沐浴的芬香无比,非人世间所有。然后,又送给他一套深红色的绸缎衣服。徐郎唯唯喏喏,恐惧不已,在床头整整跪了一夜,晚上没有行夫妻之礼。第二天,天女愤怒地把他赶了出来。他把那套衣物还给天女,便匆匆告退。一家老小对他又是责骂又是埋怨,都感到十分惋惜。这种折磨,使徐郎为之懊丧、哀叹,不久便死了。丁氏妇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七日自经死。遂有灵响,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七日勿用作。"见形,著缥衣,戴青盖,从一婢,至牛渚津求渡。有两男子共乘船捕鱼,仍呼求载。两男子笑,共调弄之,言:"听我为妇。"言:"当相渡也。"丁妪曰:"谓汝是佳人,而无所知。汝是人,当使汝入泥死。是鬼,使汝入水。"便却入草中。须臾,有一老翁,乘船载苇,妪从索渡。翁曰:"船上无装,岂可露渡。恐不中载耳。"妪言:"无苦。"翁因出苇半许,安处(处下原有不字。据明抄本删。)著船中,径渡之,至南岸。临去语翁曰:"吾是鬼神,非人也,自能得过。然宜使民间粗相闻知。翁之厚意,出苇相渡,深有惭感,当有以相谢者。翁速还去,必有所见,亦当有所得也。"翁曰:"愧燥湿不至,何敢蒙谢。"翁还西岸,见两少男子覆水中。进前数里,有鱼千数,跳跃水边。风吹置岸上。翁遂弃苇载鱼以归。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七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出《搜神记》)【译文】在淮南郡全椒县里,有个人刚娶了个妻子,娘家在丹阳,姓丁,年方十六岁。她丈夫姓谢,婆婆颇为严厉、冷酷,拿她当奴仆一样使役好些日子,但稍不如意,便棍棒抽打。她苦不堪言,于九月七日这天上吊自尽了。随即,这位丁氏女便常常在村子里显灵。有位巫师祷告说:"感念民间女子,一年四季辛苦劳作,从今以后,可以在九月七日这一天停工歇息。"后来,人们看见了丁氏女身形。她穿着青白色的衣服,戴青伞,跟着一个婢女。他们来到朱渚津求渡。这时,有两个男子坐在一只船上撒网捕鱼,那丁氏女向他们呼喊求助,欲登船过江。那两个男子相视一笑,调戏她说:"只要你顺从听话,做我们的老婆,我们才能把你送过江去。"丁氏女说:"说你们是好人,而我却一无所知。你们如果是人,就让你们入泥而死;你们是鬼,就让你们掉进水里。"那两个男子们吓得急忙躲入草中。须臾,又有一个老头载着芦苇乘船而来,丁氏女请他帮忙。老头儿说:"船上没有铺垫,怎么能让你们坐在船板上呢?恐怕不能载你们了。"丁氏妇说没关系,老头儿就拿下一半芦苇,把她们安置在船上,径直向对岸渡去。到了南岸,临别时她对老头儿说:"我是鬼神,不是人呵。我自己当然能够过江的,但却想见见世面,看看人间的一些丑态恶行……承老人家的厚意,把自己的苇子卸掉而让我上船,这使我深为惭愧和感动,应当用什么来报答你才是。老人家快撑船而返,必有所见,也一定会有所得的。"老头儿说:"惭愧!这船上潮湿闷热,怎敢蒙谢?"他撑船回到西岸,看见那两个男子漂在水上,又向前走了几里,只见有数千条的鱼儿在江边跳跃,被风一吹,全都落到了岸上。老头儿随即扔掉芦苇,载着满船的鱼儿回家了。于是,丁氏女又回到丹阳,江南人都喊她"丁姑"。九月七日不用干活,都把这一天当作休息日。现在,那地方已经盖起了一座祠庙。阿紫世有紫姑神。古来相传是人妾,为大妇所嫉,每以秽事相交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于厕间或猪栏旁迎之。祝曰:"子胥不在,(是其婿名也。)曹姑亦归去,(即其大妇也。)小姑可出戏。"捉者觉重,便是神来。奠设酒果,亦觉貌辉辉有色。即跳躞不住。占众事,卜行年蚕桑。又善射钓。好则大儛,恶便仰眠。平昌孟氏恒不信,躬试往捉。便自跃穿屋,永失所在。(出《异苑》)【译文】世上有位紫姑神。自古以来,人们都传说她本是人家的小妾,遭到了正妻的嫉恨,总是让她干那些最脏的活。正月十五日这天,她由于过份激愤犯心病而死。所以,人们都在这一天作出她的摹拟像,然后等到夜里拿着它到厕所或猪圈边迎候,并且还要祝祷说:"子胥不在,曹姑亦归去,小姑可出戏。"子胥是她丈夫的名字,曹姑是正妻的名字。提着摹拟像的人感到忽然有些沉重,便是神来了。于是,大家忙着祭设酒肉瓜果,同时也觉得那摹拟像熠熠生辉,真像要活了一般,当即便手舞足蹈。接着,开始占卜各种事情,如当年的桑情如何,蚕茧是否丰收等等。然后,把牺牲挂到前面,用射钓占卜。如果射中了,大家就狂舞起来;如果没有射中,人们便回家睡觉。平昌县孟氏总是不相信,躬腰上前试着用手去捉,结果跳穿了屋墙,她本人也不见了踪影。卷第二百九十三 神三度朔君 蒋子文 葛祚 虞道施 顾邵 陈氏女 王表 石人神 圣姑 陈敏 费长房 胡母班 张诚之度朔君 袁绍在冀州,有神出河东,号度朔君,百姓为立庙。庙有主簿大福。陈留蔡庸为清河太守,过谒庙。有子名道,亡已三十年。度朔君为庸设酒曰:"贵子昔来,欲相见。"须臾子来。度朔君自云:父祖昔作兖州。有人士母病往祷。主簿云:"君逢天士留待。"闻西北有鼓声而君至。须臾,一客来。着皂单衣,头上五色毛,长数寸。去,复一人着白布单衣,高冠,冠似鱼头,谓君曰:"吾昔临庐山,食白李,忆之未久,已三千岁。日月易得,使人怅然。"君谓士曰:"先来南海君也。"士是书生,君明通五经,善《礼记》,与士论礼,士不如也。士乞救母病。君曰:"卿所居东有故桥,人坏之。此桥所行,卿母犯之。能复桥,便差。曹公讨袁谭,使人从庙换千匹绢,君不与。曹公遗张郃毁庙。未至百里,君遗兵数万,方道而来。郃未达二里,云雾绕郃军,不知庙处。君语主簿:"曹公气盛,宜避之。"后苏并邻家有神下,识君声,云:"昔移入胡,阔绝三年。"乃遣人与曹公相闻:"欲修故庙,地衰不中居,欲寄住。"公曰:"甚善。"治城北楼以居之。数日,曹公猎,得物,大如麂,大足,色白如雪,毛软滑可爱,公以摩面,莫能名也。夜闻楼上哭云:"小儿出行不还。"太祖拊掌曰:此物合(物合原作子言真。据明抄本改。)衰也。"晨将数百犬绕楼下。犬得气,冲(冲原作衰。据明抄本改。)突内外。见有物大如驴,自投楼下,犬杀之,庙神乃绝。(出《搜神记》)【译文】袁绍在冀州的时候,河东出了一个神人,自称度朔君,老百姓为他建了一座庙,庙里还有位主簿和大供桌香炉等。陈留县的蔡庸当时是清河郡太守,一次途经此地便进庙拜谒。他有个儿子叫蔡道,已经死去三十年了。度朔君设酒宴招待蔡庸,对他说:"你的儿子早就来了,想与你相见。"一会儿,蔡庸的儿子来了,度朔君自语道:"他的父亲和祖父当年在兖州当州牧。"有个人因为母亲病重前去祈祷。主簿说:"度朔君正和天上的神仙见面。"这时,只听西北方一阵敲响度朔君回来了。一会儿进来位客人,穿黑单衣,头上长着好几寸长的五色毛。他走之后,又来了一个穿白单衣的客人,戴着高高的帽子,那帽子像鱼头似的。这人对度朔君说:"我当年去庐山吃白李子,想起来好像没过多久,但实际上这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使人怅然哪。"走后,度朔君对他说:"先前来的那位是南海神君呵。"这位是个书生。度朔君精通五经,钻研礼书,与这位文士论起礼来,文士还不如他呢。文士乞求他为自己的母亲治病。度朔君说:"你所住的房子东边有一座老桥,被人破坏了。从这座桥上走了一趟,你母亲就犯病了,你如果能够把桥修复起来,老太太的病就会慢慢好的。"曹操讨伐袁绍之子袁谭时,派人到庙上换一千匹绢布,度朔君没有答应。于是,曹操就派大将张郃来捣毁庙宇。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度朔君就调集数万兵马顺大道并排压来。张郃的部队未推进二里,他的兵马就被云雾缠裹起来,不知道庙在什么地方。度朔君对主簿说:"曹操气势太盛,最好能够避开。"后来,苏并邻居家有位神仙下凡,他分辨出度朔君的声音,说:"当年我移居胡地,阔别三年。"就派人向曹操传达要他修复旧庙,但因地力衰微,神君难以居住,先到我那里去吧。度朔君说:"很好。"于是便被安顿在城北楼住。数天之后,曹操猎获一只怪物,像麂那么大,长着四只大脚,浑身像雪一样白,毛十分光滑可爱。曹操用那毛摩挲几下脸,顿时产生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晚上,他们听到楼上有哭声,说:"小儿出去就不知道回来……"曹操拍掌说:"这东西真是该死了呵!"第二天早晨,他们用几百条狗把这座楼包围起来。狗们一闻到气味儿,就楼里楼外地奔突冲撞。这时,只见一只像驴一样大的东西自己从楼上投到地上,恶狗们上前就把它咬死了。从此庙神度朔君便不见了。蒋子文蒋子文,广陵人也。嗜酒好色,挑挞无度。常自谓青骨,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祖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是岁夏,大疫,百姓辄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祐孙氏,宜为吾立祠。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俄而有小虫如鹿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又下巫祝:"若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孙主患之。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候,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授,为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陈郡谢玉,为琅邪内史。在京城。其年虎暴,杀人甚众。有一人,以小船载年少妇,以大刀插着船,挟暮来至。逻将出语云:"此间顷来甚多草秽,君载细小,作此轻行,太为不易,可止逻宿也。"相问讯既毕,逻将适还去,其妇上岸,便为虎取去。其夫拔刀大唤,欲逐之。先奉事蒋侯,乃唤求助。如此当行十里,忽觉如有一黑衣人为之导,其人随之。当复二十里,见大树,既至一穴。虎子闻行声,谓其母至,皆走出,其人即其所杀之,便挟刀隐树住。良久,虎方至,便下妇着地,到牵入穴,其人以刀当腰砍断之。虎既死,其妇故活,向晓能语。问之云虎:"初取,便负着背上,临至而后下之。四体无他,止为草木伤耳。"扶归还船。明夜,梦一人语之云:"蒋侯使助,汝知否?"至家杀猪祠焉。会稽鄮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爱。其乡里有鼓舞解神者,要之便往。缘塘行半路,忽见一贵人,端正非常。贵人乘船,手力十余整顿。令人问望子:"欲何之?"具以事对。贵人云:"我今正往彼,便可入船共去。"望子辞不敢,忽然不见。望子既拜神坐。见向船中贵人,俨然端坐,即蒋侯像也。问望子来何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噉鲙,一双鲜鲤,随心而至。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一邑共事奉。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咸宁中,太常卿韩伯子某,会稽内史王蕴子某,光禄大夫刘耽子某,同游蒋山庙。庙有数妇人像,甚端正。某等醉,各指像以戏相配匹。即以其夕,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家子女并丑陋,而猥垂荣顾,辄刻某日,悉相奉迎。"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试往相问,而果各得此梦,符协如一。于是大惧,备三牲,诣庙谢罪乞哀。又俱梦蒋侯亲来降己曰:"君等既已顾之,实贪会对,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经少时,并亡。刘赤父者,梦蒋侯召为主簿,期日促,乃往庙陈请。母老子弱,情事过切,乞蒙放恕。会稽魏过,多材艺,善事神,请举过自代,因叩头流血。庙祝曰:"特愿相屈,魏过何人,而有斯举!"赤父固请,终不许,寻而父斧死焉。孙恩作逆时,吴兴分乱,一男子匆急突入蒋庙。(庙原作侯。据明抄本改。)始入门,木像弯弓射之,即卒。行人及守庙者无不皆见也。中书郎王长豫,有美名,父丞相导,至所珍爱,遇病转笃,导忧念特至,正在北床上坐,不食已积日。忽见一人,行床甚壮,着铠持刀。王问:"君是何人?"答曰:"仆是蒋侯也。公儿不佳,欲为请命,故来耳。勿复忧。"王欣喜动容,即求食,食遂至数斗,内外咸未达所以。食毕,忽复惨然,谓王曰:"中书命尽,非可救者。"言终不见也。(出《搜神记》)【译文】蒋子文是广陵人,贪酒好色,轻薄放纵,自称身上有青骨,死后能够成神。汉代末年他当上了秣陵县尉。一天,他率人追捕盗贼来到钟山脚下,被贼将额头击伤之后,解下自己的绶带紧急包扎,有顷,他便死了。到孙权称帝不久,蒋子文原来手下的小吏在大道上见到了他。只见他骑着白马,拿着白羽扇,身后还跟着不少侍从,就像生前一样。那小吏吓得拔腿就跑。蒋子文追上前去,对他说:"我应当做这里的土地神,以福祐百姓。你可以向他们宣告此事,并让他们为我立庙;不然,将有大灾祸"。这年夏天,瘟疫猖獗,老百姓们吓得奔走相告,不少人私自立庙祷告。蒋子文又发布祝祷说:"我将要竭诚开导并祐护孙权,他应当为我立庙;不然,我便让小虫子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他们遭殃。"当即,就有像鹿虻一样的小虫从远处飞来,钻进谁的耳朵谁就死,请医生也治不了。老百姓更加恐惧。孙权不相信,蒋子文又发布祝祷说:"如果再不祭祀我,我将使这里闹大火灾。"这年,火灾频发,一天就有几十处报警。大火眼看就要烧到皇宫了,孙权有些担心,与手下商议对策。大家认为如果让鬼有个归宿,他就不会再这样肆虐胡为,所以最好应该安抚他一下。于是,孙权便派人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他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全加印绶。接着,就建起一座庙堂,改称钟山为"蒋山",现在建康东北的那座山便是。从此,灾患自然就平息下去,老百姓们热热闹闹地祭祀了一番。陈郡有个叫谢玉的人,任琅幙县内史,住在京城里。那年他的家乡虎患暴起,伤害了许多人。有一个人,用小船载着个少妇,并把大刀插在船头,傍晚来在此间,巡察官兵的头领说:"这地方近来有许多野兽,你带着个年轻女子,就这样轻率而行,太危险了,先到我们的驻地住一夜吧。"相互询问了一番,那头领率部下先行。可那少妇刚一上岸,便被老虎叼走了,她的丈夫拔出刀来大喊大叫,想去追赶,可是哪里还有老虎的影子呢?没办法,他只好先进蒋山庙祭祀一番,向蒋子文请求救助。返回时,他刚走出十里地,忽然恍恍惚惚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前面领路,他便随后而行。当走出二十里地的时候,看见一棵大树,树下有个洞穴。洞穴里的虎崽子听见响动,还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全钻了出来。那人将它们一一杀死,便挟刀隐藏于树后。良久,母虎才叼着那位少妇回来。它将少妇放到地上,倒退着往洞穴里钻,那人举刀上前,将母虎拦腰砍断,当即便死了,那少妇终于虎口脱生。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能够讲话,对丈夫说:"老虎刚把我叼走的时候,就把我背在它的身上,到这里之后才把我放下来,身体各部都完好如初,只是被草木刮出点小伤。"丈夫扶她回到船上。第二天,那人梦见有个人对他说:"蒋侯派人帮助了你,你知道吗?"夫妻二人回到家中,杀了一口猪到蒋子文庙上祭祀。会稽郡鄮县东郊,有一个女子姓吴,字望子,刚满十六岁,姿容美貌可爱。她住的乡间里有个巫师,要望子到他家去一趟。沿着池塘边走到半路上,她忽然看见一个贵人,非常端庄,仪表堂堂。这贵人乘着船,手下十余人,穿戴整齐。他让人问望子想干什么,望子如实相告。贵人说:"我今天正想往那里去,咱们一块坐船走吧。"望子不敢推辞。刚上岸,贵人便不见了踪影。她心中诧异。急忙到蒋侯庙拜神。这时,她看见刚才乘船的那位贵人,伊然端坐,原来竟是蒋子文的神像呵。蒋子文问望子为什么来迟了,便把两个橘子扔进望子怀中。他望着楚楚动人的望子,遂生喜爱之情,心有所欲,就从神座上走了下来。一次望子想吃鱼,一对鲜活的大鲤鱼就随心而至,从空中掉在面前。望子的这段风流韵事,传播到十里八村,弄得妇幼皆知。见此庙颇有灵验,全县都来祭祀。一共过了三年,后来望子忽然生了外心,蒋子文便和她断了往来。晋武帝咸宁年间,太常卿韩伯的儿子,会稽郡内史王蕴的儿子,光禄大夫刘耽的儿子,三人同游蒋山神庙。庙中有好几个妇人的神像,非常端庄秀美。见状,他们被迷醉了,各指其中一个调戏起来,说要与之成婚配等等。当天晚上,三人同时作了这样一个梦--蒋子文派人传话说:"我的这几个女儿都很丑陋,而你们却不怕辱没自己的身份,光顾垂爱。好吧,你们即刻定个日子,我将她们给各位送上门去。"三人都觉得此梦十分怪异反常,相互一探问,果然都做了这样的梦,而且完全相同。于是,他们十分恐惧,备下牛羊猪三牲,到庙上谢罪乞求原谅。当天晚上,他们又都梦见蒋子文亲自来对自己说:"你们既然已经对她们产生了眷念之情,实际上就是想与她们匹配。如今,限定的日期已到,怎么容许中途反悔呢?"过了不长时间,这三个人都死了。有个叫刘赤父的人,梦见自己被蒋子文封为主簿。上任的日子日趋迫近,他便到庙上请罪并陈述说,家中母老子弱,生活负担十分沉重,乞求宽恕并放过自己。会稽郡的魏过,多才多艺。善于祭祀神灵。刘赤父便举荐魏过代替自己做主簿,态度十分恳切,把头都磕出血来了。庙里管香火的人说:"你特为此事受委屈,魏过到底是个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呢?"刘赤父再三请求,终于没有被批准。很快,刘赤父就死了。孙恩作乱时,吴兴兵荒马乱,一个男子匆忙中忽然闯入庙里。刚一进门,那神像就弯弓向他射了一箭,他当场就死了,路上的行人和守庙的役差全看见了。中书郎王长豫,他的父亲是丞相王导,对他自然十分疼爱。王长豫患病转重,王导十分忧愁。一天,他进屋探望,只见儿子坐在北床上,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忽然,进来一个人,又高又棒,身穿铠甲手持刀。王导问他是什么人,回答说:"我是蒋子文呵。你的儿子病危,我想请求为他保全生命,所以就来了。你不要再担心了!"王导欣喜动容。儿子王长豫马上要吃饭,一会儿就吃下了半斗米的饭。相府内外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吃饱了。然而,他旋即又恢复了原状,神情惨然。蒋子文对王导说:"中书郎的命已经到了尽头,没有办法可救了!"他说完就不见了。葛祚葛祚,吴时衡阳太守。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行旅祷祀,槎乃沈没,不者槎浮,则船为之破坏。祚将去官,乃大具斤斧,将去民累。明日当至,其其,闻江中啕啕有人声。往视,槎移去,沿流下数里,驻湾中。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出《幽明录》)【译文】葛祚这个人,是三国东吴的衡阳太守。衡阳郡境内,有一个大木筏子横在水上,兴妖作怪。老百姓没有办法,便为它修一座庙,过往行人均向它祭祀、祈祷。那木筏子才沉下去,否则浮在水面上了,过往的船只便遭到它的破坏。这时,葛祚将离职而去,他想在临走之前为民解除这一忧患,便欲大动刀斧。动手前夜,听见江里人声喧闹,葛祚带人去看,只见那木筏子竟然自己移动,顺流行了好几里地,停在一个湾子里。从此,过往船只再也不用担心被颠覆沉没了。衡阳的老百姓为葛祚立碑,上面写着:"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虞道施虞道施乘车出行。忽有一人着乌衣径来上车,云:"令寄载十许里耳。"道施试视此人,头上有光,口皆赤,面悉是毛,异之。(之原作于。据明抄本改。)始时既不敢遣,行十里中,如言而去。临别,语道施曰:"我是驱除大将军,感汝相容。"赠银铎一双而灭。(出《异苑》)【译文】虞道施乘着马车出门远行。忽然,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径直跳上车来,说:"请你拉我走十几里吧。"虞道施试探着看看这个人,只见他头上闪着光,嘴全是红的,满脸是毛,开始时就不敢打发他走。车行十多里路后,那人如他说的那样跳下车去,临别,对虞道施说:"我是驱除邪恶的大将军,感谢你让我坐你的车。"说完,送给他一对银铎便没了踪影。顾邵顾邵为豫章,崇学校,禁淫祀,风化大行,历毁诸庙。至庐山庙,一郡悉谏,不从。夜忽闻有排大门声,怪之,忽有一人,开阁迳前,状若方相,自说是庐君。邵独对之,要进上床。鬼即人坐。邵善《左传》,鬼遂与邵谈《春秋》,弥夜不能相屈。邵叹其积辨。谓曰:"传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古今同有是物也?"鬼笑曰:"今大则有之,厉则不然。"灯火尽,邵不命取,乃随烧《左传》以续之。鬼频请退,邵则留之。鬼本欲凌邵,邵神气湛然,不可得乘。鬼反和逊,求复庙,言旨恳至。邵笑而不答,鬼发怒而退。顾谓邵曰:"今夕不能仇君,三年之内,君必衰矣。当因此时相报。"邵曰:"何事匆匆,且复留谈论。"鬼乃隐而不见。视门阁,悉闭如故。如期,邵果笃疾,恒梦见此鬼击之,并劝邵复庙。邵曰:"邪岂胜正?"终不听。后遂卒。(出《志怪》)【译文】顾邵管理豫章郡的时候,兴学校,禁祭祀,渐渐形成风气,并把庙宇一个一个地拆毁。当拆到庐山庙时,全郡上上下下都规劝他,他没有听,到底将那庙拆除了。当天夜里,他忽然听见有敲大门的声音,正觉奇怪,匆匆进来一个人,推开门径直向他走来。那人长得凶恶可怕,如职掌"驱鬼"之官,自称是庐山神君。顾邵独自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请他坐床,这鬼却像客人一样坐了下来,顾邵精通《左传》,那鬼随即跟他谈起来,整夜不得安歇。顾邵惊叹他知识丰富,能言善辩,对他说道:"《左传》记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从古到今都有这个东西呵。"那鬼笑道:"如今大则有之,厉则不然。"这时,灯火燃尽了,顾邵也不再取,随即把《左传》烧着,继续同鬼谈话。鬼连连告退,顾邵却挽留他。那鬼本想凌辱顾邵,没想到顾邵正气浩然,使之无机可乘。这样一来,那鬼反倒变得和气恭逊起来,十分恳切地请求他把庙宇修复。顾邵笑而不答,鬼发怒而去,回头对他说:"今天晚上没能向你报仇,三年之内,你必定得死,还是在这同一时刻。"顾邵说:"什么事使你如此匆忙?再坐下谈一会儿吧!"那鬼却隐去踪影。顾邵看看门窗,全都关得紧紧的,还是原来的样子。三年之后的那个时刻到了,顾邵果然患了重病,总是梦见那鬼来打他,并劝他修复庙宇。顾邵说:"邪怎能压正?"始终不听,后来便死了。陈氏女乌伤陈氏有女,著屐上大枫树颠,了无危惧。顾曰:"我应为神,今便长去。唯左苍右黄,当暂归耳。"家人悉出见之。拳手辞诀,于是飘耸轻越,极睇乃没。人不了苍黄之意,每春辄以苍狗,秋黄狗。设祀树下也。(出《异苑》)【译文】乌伤陈家有个女儿,穿着鞋爬到大枫树尖上,一点也不害怕,更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她环顾四周,道:"我应当成为神仙,今天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只有左面是青色的右面却是黄色的,才可以暂时回来。"家里人全跑出来看她,她抱拳拱手与大家诀别,然后耸身一跳,飘然而起。人们极目望去,直至没影为止。家里人不知道苍黄到底是什么意思,每年春天就用黑狗、秋天就用黄狗在树下祭祀她。王表临海罗阳县有神,自称王表。语言饮食,与人无异,然不见其形。又一婢,名纺绩。是月,遣中书郎李崇,赍辅国将军罗阳王印绶迎表。表随崇俱出,所历山川,辄遣婢与其神相闻。表至,权于苍龙门外为立第舍。表说水旱小事,往往有验。(出《吴志》。明抄本作出《异志》)【译文】临海郡罗阳县有个神,自称王表,说话吃饭和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却看不见他的模样。他还有一个婢女,叫纺绩。这个月,皇帝派中书郎李崇把印绶送给辅国将这罗阳王迎接王表。王表随李崇一起出行,所经历的名山大川,江湖河流,他就派遣婢女与那里的神通报一声。王表到了之后,暂且在苍龙门外为他建造了一套房舍。王表预言一些旱涝之类的小事情。往往很灵验。石人神石人神,在丰城县南。其石状似人形。先在罗山下水中,流潦不没。后有人于水边浣衣,挂著左臂。天忽大雨,雷电霹雳,石人臂折,走入山畔。时人异之,共立为祠,每有灵验,号曰"石人神"。(出《豫章古今记》)【译文】石人神,在丰城县南边。这块石头酷似人形,先前在罗山脚下的河中,洪水也不能将其淹没。后来,有人在河边洗衣服。挂在了它的左臂。这时,天空忽然下起大雨,电闪雷鸣。石人的左臂被折断。不久,它自己便从河中走到山边。当时,人们都感到惊异,共同为它修起个祠堂,常常显灵,于是大家便叫它石人神。圣姑吴兴郡界首,有洞庭山,山中圣姑祠庙在焉。《吴志》曰:姑姓李氏,有道术,能履水行,其夫怒而杀之。自死至今,向七百岁,而颜貌如生,俨然侧卧。远近祈祷者,心至则能到庙;心若不至,风回其船,无得达者。今每月一日沐浴,为除爪甲。每日妆饰之,其形质柔弱,只如寝者。盖得道欤。(出《纪闻》)【译文】吴兴郡的边界上,有座洞庭山,山中有座圣姑祠庙。据《吴志》记载,圣姑原本姓李,有道术,能在水面上行走,她的丈夫一次发怒将她杀死了。从她死后到如今,已经七百年了,而容颜栩栩如生,很庄重地侧身躺着。远远近近来祈祷的人,心诚者就可以到达庙前;心不诚者,大风便会使他的船头调转,怎么也到不了庙前。现在,每月一日给圣姑沐浴,还要给她剪除指甲;每天都要为她化妆修饰一番。她体质极差,柔弱无骨,就像个正在睡觉的人。要知道,她已经真的成仙得道了呵。陈敏陈敏,孙皓之世为江夏太守。自建业述职,闻宫亭庙神灵,枉帆过之,乞在任安稳,当上银杖一枝。限既满,作杖,插竹为杆,以银度之。寻征为散骑常侍,还到江口,后宫亭送杖讫,即进路。日晚,降神巫宣教曰:"陈敏许我银杖,今以度银杖见与,使投水中,当送以还之。欺蔑之罪,不可容也。"乃置杖浮水上,从流而北,其疾如飞,径到敏船前,徘徊不去。敏惧,取之,遣小吏到庙逊谢。小吏既发,惊风卒至,涌浪滔天,敏舟倾。唯小吏四人独在。(出《神鬼传》)【译文】陈敏,在三国吴末帝孙皓当朝时任江夏郡太守。一次,他去京城建业述职回来,听说宫亭庙的神仙十分灵验,便专程驱船去了一趟,祈求任职期间平安无事,并许愿说将来送上一支银杖。任职期限已满,他用竹杆做了支手杖,然后镀上一层银。不久,他被封为散骑常侍,又来到江口,去宫亭庙送手杖。当他们的船正行在途中,天黑下来,有位神巫自天而降,宣告般地说道:"陈敏当年许愿说给我一支银手杖,今天却拿来一支镀银的竹杖送我,我要你把它投入水中,再复还给你。但是,你对我的欺骗和蔑视之罪,是不能容忍的!"说罢,他把那支镀银的竹手杖放在水面上,它便随水向北漂去而且像飞一样快。手杖径直奔到陈敏船前,徘徊不去。陈敏害怕了,急忙取过手杖,派小吏到宫亭庙谢罪道歉。小吏们刚一出发,狂风大作,波浪滔天,陈敏的大船翻入水中,只有那到庙上谢罪道歉的四名小吏幸免于难,其他人全死了。费长房费长房能使鬼神。后东海君见葛陂君,淫其夫人。于是长房敕系三年,而东海大旱。长房至东海,见其请雨,乃敕葛陂君出之,即大雨也。(出《列异传》)【译文】费长房这个人能够役使鬼神。后来,东海的神君去见葛陂湖的神君,奸污了他夫人。于是,费长房下令将东海神君拘囚三年。这样一来,东海一带遭受了特大旱灾。费长房来到东海,见百姓们纷纷求雨,就命葛陂神君出来施展威力,随即就下了一场大雨。胡母班胡母班曾至太山之侧,忽于树间。逢一绛衣驺,呼班云:"太山府君召。"母班惊愕,逡巡未答,复有一驺出呼之。遂随行数十步,驺母班暂瞑。少顷,便见宫室,威仪甚严。母班乃入阁拜谒。主为设食,语母班曰:"欲见君无他,欲附书与女婿耳。"母班问女郎何在?"曰:"女为河伯妇。"母班曰:"辄当奉书,不知何缘得达。"答曰:"今适河中流,便扣舟呼'青衣',当自有取书者。"母班乃辞出。昔驺复令闭目,有顷,忽如故道。遂西行,如神言而呼"青衣"。须臾,果有一女仆出,取书而没。少顷复出云:"河伯欲暂见君。"婢亦请瞑目,遂拜谒河伯。河伯乃大设酒食,词旨殷勤。临别,谓母班曰:"感君远为致书,无物相奉。"于是命左右:"取吾青丝履来。"以贻母班。母班出,瞑然忽得还舟,遂于长安经年而还。至太山侧,不敢潜过,遂扣树,自称姓名,"从长安还,欲启消息。"须臾,昔驺出,引母班如向法而进,因致书焉。府君请曰:"当别遣报。"母班语讫,如厕,忽见其父著械徒作,此辈数百人。母班进拜流涕,问大人何因及此。父云:"吾死不幸,见谴三年,今已二年矣!困苦不可处。知汝今为明府所识。可为吾陈之,乞免此役,便欲得社公耳。"母班乃依教,叩头陈乞。府君曰:"死生异路,不可相近,身无所惜。"母班苦请,方许之。于是辞出。还家岁余,儿子死亡略尽。母班惶惧,复诣太山,扣树求见。昔驺遂迎之而见。母班乃自说:"昔辞旷拙,及还家,儿死亡至尽,今恐祸故未已,辄来启白,幸蒙哀救。"府君拊掌大笑曰:"昔语君,'生死异路,不可相近'故也。"即敕外召母班父,须臾至庭中,问之:"昔求还里社,当为门户作福,而孙息死亡至尽,何也?"答云:"久别乡里,自忻得还,又遇酒食充足,实念诸孙,召而食之耳。"于是代之。父涕泣而出。母班遂还,后有儿皆无恙。(出《搜神记》)【译文】胡母班曾经到过泰山。他在山坡上的林木间遇见一位穿深红色衣服的主驾车马的官吏,召呼他说:"泰山府的神君要见你。"胡母班愕然一惊,他迟疑不决,未作回答。又有一个主驾车马的官吏出来喊他,他只好跟着行进几十步。那官吏请胡母班暂时闭上眼睛。一会儿,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宫殿,这里的人都有严肃的容貌和庄重的举止。胡母班就从侧门入内拜见泰山神君,神君请他吃饭,并对他说:"我想见你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求你捎封信给我的女婿。"胡母班问他的女儿在什么地方?回答说:"我的女儿现在成了河神的妻子。"胡母班说:"放心吧,我应该送这封信,但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它送到?"神君说:"现在,你到河的中流,就敲船喊婢女,便会有人主动把书信取走。"听罢,胡母班就告辞出来。当初那位主驾车马的官吏又让他闭上眼睛。一会儿,忽然像回到来时的路上,向西行去,来到河中流,胡母班睁开眼睛,照神君说的那样敲船喊婢女,果然,有一个女仆从水中走出来,接过书信便又回到水中。有顷,那女仆又钻出水面说:"河神想见你一面。"她也让胡母班闭上眼睛。入水之后,胡母班拜见河神,河神大摆酒筵招待他,显得十分热情、殷勤。临别,河神对胡母班说:"感谢你远道而来为我送信,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相送的。"于是,命手下人把他的青丝鞋取来,赠给胡母班。胡母班走出来的时候,眼睛一闭再一睁,便回到了船上。然后,他在长安住了一年才返回。到泰山的时候,他未敢悄然而过,走进那片林子敲击树干,自报姓名后说:"我刚从长安回来,想向神君回禀一下音信。"一会儿,当初那个主驾车马的官吏走出来,还像上次那样把他带进地府。因为他送信有功,神君又请他吃喝一顿,并说:"我将对你另有报答。"胡母班向神君述说完经过后,去厕所的时候,忽然看自己的父亲戴着镣铐在服刑做苦役。像他这样的人有好几百。胡母班扑向父亲,跪拜,哭道:"您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父亲说:"我死之后便遭不幸,被判刑三年,今天已满二年,整日苦不堪言,简直没法活了!听说你受到神君的任用和赞赏,能不能为我陈述一下,并乞求免除我的苦役。这样一来,我就能做土地神了。"胡母班便照父亲说的那样,再次拜见神君,并替父亲陈述、乞求。神君说:"生死不是同道,你不能够接近他呀。人的肉体是不值得怜惜的。"胡母班苦苦哀求,神君才答应下来。胡母班从地府中走出。回家一年多,孩子差不多死光了。他十分惶恐、惧怕,再次奔向泰山,敲树求见。当年那位主驾车马的官吏迎接他走进地府,见到了神君。他自述说:"当年离开这里之后,我就回到家中,一年多来孩子们全死亡了,我担心这祸事还没有完结,所以来此请你说明并开导。如蒙相救,乃我们全家之大幸!"神君拍掌大笑道:"当初我就对你说,生死不是同道,你不能够接近他。这下怎么样?"随即下令召见胡父。一会儿,胡母班之父来到庭中,神君问他:"当初你请求回去当土地神,并为家里人造福,而现在你的孙儿们全死了,这是为什么?"胡父回答说:"久别乡里,终于回到家中,自然十分欣喜;又见酒饭丰盛,实在想念孙儿们,便召他们一块来吃,于是便都随我而来……"因此,泰山府君就让人代替了母班父亲的职位,老人哭泣着走了出去。胡母班当即到家中,从此以后,他生下的孩子再也不闹病闹灾了。张诚之吴县张诚之。夜见一妇人。立于宅东南角。举手招诚。诚就之。妇人曰。此地是君家蚕室。我即是地之神。明年正月半。宜作白粥。泛膏于上。以祭我。当令君蚕桑百倍。"言绝失之。诚如言,为作膏粥,自此年年大得蚕。世人正月半作膏粥,由此故也。(出《续齐谐记》)【译文】吴县的张诚之,夜里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房头东南角上,举手招呼他,他便走过去。那女人说:"这里是你家养蚕的房子吧?我是地神呵。明年正月十五,你应该做白米粥祭上,上面撒上肥肉来祭祀我,我就能让你的蚕和桑叶增产一百倍。"说完,那女人就不见了。张诚之像她说的那样,做了一碗带肥肉的白米粥,从此年年的蚕茧都获得大丰收。如今,人们正月十五做带肥肉的粥,就是由这而来的。卷第二百九十四 神四王祐 温峤 戴文谌 黄石公 袁双 商康 贾充 王文度 徐长 陈绪 白道猷 高雅之 罗根生 沈纵 戴氏女 孙盛 湛满 竺县遂 武曾 晋孝武帝 蔺启之 王猛 封驱之王祐散骑侍郎王祐,疾困,与母辞诀。既而闻有通宾者曰:“某郡某里某人。”尝为别驾,祐亦雅闻其姓字。有顷,奄然来至,曰:“与卿士类,有自然之分,又州里,情便款然。今年国家有大事,出三将军,分布征发。吾等十余人,为赵公明府参佐。至此仓卒,见卿有高门大屋,故来投。与卿相得,大不可言。”祐知其鬼神,曰:“不幸笃疾,死在旦夕,遭卿以性命相托。”答曰:“人生有死,此必然之事。死者不系生时贵贱。吾今见领兵千人,须卿,得度薄相付。如此地难得,不宜辞之。”祐曰:“老母年高,兄弟无有,一旦死亡,前无供养。”遂歔欷不能自胜。其人怆然曰:“卿位为常伯,而家无余财。向闻与尊夫人辞诀,言辞哀苦,然则卿国士也,如何可令死。吾当相为。”因起去:“明日更来。”其明日又来。祐曰:“卿许活吾,当卒恩不?”答曰:“大老子业已许卿,当复相欺耶!”见其从者数百人,皆长二尺许,乌衣军服,赤油为誌。祐家击鼓祷祀。诸鬼闻鼓声。皆应节起舞,振袖飒飒有声。祐将为设酒食,辞曰:“不须。”因复起去,谓祐曰:“病在人体中如火,当以水解之。”因取一杯水,发被灌之。又曰:“为卿留赤笔十余枝,在荐下,可与人使著,出入辟恶灾。”因道曰:“王甲李乙,吾皆与之。”遂执祐手与辞。时祐得安眠,夜中忽觉,忽呼左右,令开被:“神以水灌我,将大沾濡。”开被而信有水,在上被之下,下被之上,不浸,如露之在荷。量之得三升七合。于是疾三分愈二,数日大除。凡其所道当取者,皆死亡,唯王文英半年后乃亡。所道与赤笔人,皆经疾病及兵乱,皆亦无恙。初有妖书云:“上帝以三将军赵公明、钟士季,各督数万鬼下取人。”莫知所在。祐病差,见此书,与所道赵公明合焉。(出《搜神记》)【译文】任散骑侍郎一职的王祐,由于被疾病折磨得死去活来,便与母亲诀别。随即,他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曾经任过别驾的某郡某里某人,突然登门来访。”其实,王祐也听说过此人的姓名。来报信的人又说:“这个人与你是同一种人,你们二人有天然的缘份,又是同州同里人。”于是,王祐对客人相当热情,款然接待。客人告诉他说:“今年国家有大事,把三将军派出来到各地向民间征调兵将。我们这十来个人,都是赵公明府里的参佐,仓卒来到此地,见你这里有高门深院,于是就投奔来了。我与你相投又相称,此情深不可言。”王祐知道他是鬼神,便说:“我不幸病情转重,死在旦夕,今天有幸遇到你,便想以性命相托。”客人回答说:“人生固有一死,这是必然的事情。死去的人,与生前的贵贱毫无关系。我今天举荐你领兵千人,必须等到官署下文书之后才能上任。这件事情是非常难得的,你不应该推辞呵。”王祐说:“老母亲年纪太大了,又没有一个兄弟,我一旦死了,老母亲谁来侍养?”随即便歔欷感叹,不能自已。那位客人也怆然说道:“你身为皇帝的近臣,而家中却没有什么财产;刚才,我又听你与老母亲诀别,言辞悲哀凄苦,令人心碎,但你的的确确称得上一个国士,怎么能让你死呢?我应当相助于你。”于是他起身而去。说:“第二天来。”第二天又来了。王祐说:“你如果让我活下去,当至死不忘这大恩大德。”回答说:“我们将军老爷子已经答应了你,我还能骗你吗?”这时,只见他的身后跟了好几百人,全都二尺多高,穿黑色的军装,身上涂着红油标誌。王祐家里人击鼓祈祷,众鬼听见鼓响,全都踏着那鼓点跳起舞来,袖子甩得飒飒作响。王祐为他们设下酒筵,那人告辞说:“不用。”便又站起身对王祐说,“病在人体中如同一团火,就应当用水去解它。”说完拿来一盆水,掀被就灌,又说,“我给你留下十余支红笔,放在垫子下面,可以让人举着它,出入辟恶灾。”于是就说出一串名字,有的已经发过了,其余的让王祐都给他们每人发一支。那人随即握着王祐的手同他告别。这天王祐得以安然入睡。半夜,他忽然醒来,急忙喊手下人,让他们打开被子,说神人用水灌他,就要弄得一塌糊涂了。打开被子一看,果然真的有水。那水在上下两床被子中间,不往被子里浸渗,如露珠在荷叶上滚动,收起来共有三升七合。于是,王祐的病就去了三分之二。几天之后便彻底痊愈。凡是那个人说要选取的人全都死了,只有三文英又活半年之后才死;凡是他说要送给红笔的人,虽然遇上了疾病和兵乱之灾,但却都安然安恙。当初,有本妖书说:上帝派赵公明、钟士季等,各率领数万鬼兵到世间征召兵将,结果没找到他住的地方。王祐病好之后,看见了这本妖书,与那人所说的赵公明完全符合。温峤古今相传:夜以火照水底,悉见鬼神。温峤平苏峻之难,及于湓口,乃试照焉。果见官寺赫奕,人徒甚盛;又见群小儿,两两为偶,乘轺车,驾以黄羊,睢盱可恶。温即梦见神怒曰:“当令君知之。”乃得病也。(出《志怪》)【译文】从古到今,人们都传说: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用火照水底,便能够看见鬼神。温峤等人击败了苏峻的叛乱,来到江西的湓口,他试着照了一把。果然,他看见了官家的寺庙显耀盛大,大众甚多;又看见不少小孩子,两个两个为一伙,乘坐轻便小车,让黄羊拉着,睁大眼睛向上看,十分可恶的样子。温峤当夜就梦见神人发怒道:“应该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不久,温峤便得病了。戴文谌沛国戴文谌居阳城山,有神降,妻焉。谌疑是妖魅,神已知之,便去。遂见作一五色鸟,白鸠数十枚从,有云覆之,不遂见。(出《搜神记》)【译文】沛国人戴文谌住在阳城山,有神女来到此地,嫁给他作妻子。戴文谌怀疑她是妖怪。神女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便走了。当即,只见她变成一只五色鸟朝远处飞去,后面跟随着几十只白鸠。有顷,云霞将它们盖住,再什么也看不见了。黄石公益州之西,云南之东,有神祠。克山石为室,下有人奉祠之。自称黄公。因言此神,张良所受黄石公之灵也。清净不烹杀。诸祈祷者,持一百钱,一双笔,一丸墨,石室中前请乞。先闻石室中有声,须臾,问来人何欲。既言,便具语吉凶,不见其形。至今如此。(出《搜神记》)【译文】在益州的西部、云南县的东边,有一座神庙。它是在岩石上凿出一个洞作为庙室的。刚刚凿洞的时候,只见里面有一个人正在祭祀,他自称黄公,因此人们把他看作这个庙里的神。汉留侯张良就是受黄石公的点化,并得到一部《太公兵法》才具有灵气的。他一靠子不杀生,且清清净净。所有来祈祷的人,都要拿一百钱,一双笔,一丸墨,到石室中向前跪下乞告。这样,就可以先听石室里有说话声,一会儿,便问来人有什么要求。当你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之后,那人就会告诉你吉凶福祸。然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直到今天,还是这样。袁双丹阳县有袁双庙。真弟四子也。真为桓宣武诛,便失所在。灵在太元中,形见于丹阳,求立庙。未既就功,大有虎灾。被害之家,辄梦双至,催功甚急。百姓立祠堂,于是猛暴用息。今道俗常以二月晦,鼓舞祈祠。尔日,常风雨忽至。元嘉五年,设奠讫,村人丘都,于庙后见一物,人面鼍身,葛巾,七孔端正,而有酒气。未知为双之神,为是物凭也。(出《异苑》)【译文】丹阳县境内有座袁双庙。袁双是道教所奉的真武帝君弟弟的四儿子,真武帝君被桓武杀死之后,他便失去了住处。他的灵魂在晋太元年间,身子却出现在今天的丹阳县。他请求人们为自己修一座庙。未等到修成,这里便闹起虎灾。被害者的家属就梦见袁双来到身边,催促他们赶快把庙修建起来。百姓们把祠庙建起之后,虎患于是就根除了。如今,道家有个习俗,就是常常在二月的最后一天擂鼓起舞,到祠庙祈祷祭祀。近些日子,常常有风雨忽然降临。汉桓帝元嘉五年,祭祀完毕,村里有个叫丘都的人,在庙后看见一个怪物,长着人的面孔扬子鳄的身子,扎着葛织成的衣巾,耳目口鼻等七窍长得挺端正,而且有酒气。不知道他是袁双化身的人应该明白,这就是凭证呵。商康乌程卞山,本名土山。有项籍庙,自号卞王,因改为名。山足有一石柜,高数尺。陈郡殷康,尝往开之,风雨晦暝,乃止。(出《异苑》)【译文】乌程县有一座卞山,原名叫土山。山上有座项羽庙,因为他自己号称卞王,所以这座山改名为卞山。山脚下有一口石柜,好几尺高,陈郡有个姓康的富人曾经前往打开石柜,顿时风雨飘摇,天昏地暗,只好停止。贾充贾充伐吴时,尝屯项城,军中忽失充所在。充帐下都督周勒,时昼寝,梦见百余人,录充,引入一迳。勒惊觉,闻失充,乃出寻索之。忽睹所梦之道,遂往求之。果见充行至一府舍,侍卫甚盛,府公南面坐,声色甚厉,谓充曰:“将乱吾家事,必尔与荀勖。既惑吾子,又乱吾孙。间使任恺黜尔而不去,又使庾纯詈汝而不改,今吴寇当平,汝方表斩张华,汝之憨,皆此类也。若不悛慎,当旦夕加罪。”充因叩头流血。公曰:“汝所以廷日月而名器如此者,是卫府之勋耳。终当使孙嗣死于钟簴之间,大子毙于金酒之中,小子困于枯木之下。荀勖亦略同。然其先德小浓,故在汝后。数年之外,国嗣亦替。”言毕命去。充忽然还营,颜色憔悴,性理昏丧,经日乃复。其后孙谧死于钟下。贾后服鸩酒而死,贾午考竟。用大杖。皆如所言。(出《晋书》)【译文】西晋大臣贾充攻打讨伐孙吴时,曾经屯兵于项城,军营之中忽然就不见了他的影子。贾充帐下有个都督叫周勒,当时正在白天睡觉,梦见一百多人在追捕贾充,抓住之后把他押入一条小道。周勒惊醒了,就听说了贾充失踪这件事,便出去寻找线索。忽然,他发现了梦见的那条小道,随即就沿路去找,果然看见贾充走进一座官府,那里侍卫很多,壁垒森然。只见府中的长官坐在南面,声色俱厉地对贾充说:“你将坏了我们家的大事儿!你与尚书令荀勖勾结,既迷惑了我的儿子,又迷乱了我的孙子。这期间我派任恺罢免你,你却不离去;又派庾纯谴责你你也不改。今天,孙吴之寇应当扫平,你就上表斩了张华。你的愚昧和蠢笨的伎俩,不过如此。如果再不思悔改而谨慎起来,早晚还会给你加刑。”贾充便连连磕头,脑袋都磕出了血。那长官又说,“之所以为你延长了阳寿并使你有如此地位和名气,这都是因为你保卫朝廷有功呵。不过,你要记住,最后应当让孙太子死于钟簴的两侧之间,让你的大儿子死在药酒毒下,让你的小儿子被压于枯木之下。尚书令荀勖也与你大致相同。但他有才华并积下阴德,死在你的后面。数年之后,就要改朝换代了。”说完,他就让贾充离去。贾充突然回到军营,脸色憔悴,神志不清,整天恍恍惚惚,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后来,孙太子死于钟山脚下,贾充的女儿齐王妃服鸩酒而亡,贾义(午考),太子的死,是用大棒杖毙的。全跟那人说的一样。王文度晋王文度镇广陵,忽见二驺,持鹄头板来召之。王大惊,问驺:“我作何官?”驺云:“尊作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王曰:“吾已作此官,何故复召耶?”鬼云:“此人间耳,今所作是天上官也。”王大惧之。寻见迎官玄衣人及鹄衣小吏甚多,王寻病薨。(出《法苑珠林》)【译文】晋代,王文度镇守广陵郡。一日,他忽然看见两个主驾车马的小吏,握着鹄头板来召见他,王文度大惊,急问那两个小吏:“我将要做什么官?”回答说:“你将要做平北将军及徐州和兖州的刺史。”王文度说:“我已经当上了这样的官,为什么还要召见我呢?”那鬼吏说:“这是人间哪,今天让你做的则是天上的官呀。”王文度更加惊恐万状。俄顷,只见不少黑衣人鹄衣小吏来迎接他,他随即便病死了。徐长吴兴徐长夙与鲍靓有神明之交,欲授以秘术。先请徐宜有约,誓以不仕,于是授录。以常见八大神在侧,能知来见往。才识日异,州乡翕然美谈。欲用为州主簿。徐心悦之。八神一朝不见七人,余一人倨傲不如常。徐问其故,答云:“君违(原来违下有不字。据明抄本删。)誓,不复相为。使身一人留卫录耳。”徐乃还录,遂退。(出《世说》)【译文】吴兴县的徐长早就跟鲍靓有神祈之交往,想跟他学神仙法术。鲍靓先让徐长立下誓约,今后不再做官,然后才把记载法术的的籍录传授给他。不久,徐长就能把常见的八大神召到自己身边,而且使人们看见这八大神怎么来的和怎么走的。他的法术越来越高,日新月异,当地人传为美谈。官府还要任用他为州主簿。听到这消息,徐长很高兴。一天,八大神少了七个,只召来一个大神还傲慢无礼不如往常。徐长问其原因,他回答说:“你违背了誓约,大家不再奉陪,派我一个人留下来是保护这套籍录的呵。”徐长把籍录还回后,这个大神也走了。陈绪新城县民陈绪家,晋永和中,旦闻扣门,自通云:“陈都尉。”便有车马声,不见形。径进,呼主人共语曰:“我应来此,当权住君家,相为致福。”令绪施设床帐于斋中。或人诣之,斋持酒礼求愿,所言皆验。每进酒食,令人跪拜,授闱里,不得开视。复有一身,疑是狐狸之类,因跪,急把取。此物却还床后,大怒曰:“何敢嫌试都尉?”此人心痛欲死,主人为扣头谢,良久意解。自后众不敢犯,而绪举家无恙,每事益利,此外无多损益也。(出《幽明录》)【译文】晋代永和年间,新城县陈绪家里,天刚亮就听见敲门声,并且自报姓名和身份说:“我是陈都尉。”接着就听见一阵车马声,但却看不见人影。“陈都尉”径直走进屋里,把主人喊出来说道:“我应该到这里来,暂且住在你们家,让我们相互致福吧!”他让陈绪在书房里架设床帐。有人来拜见他,拿着酒和礼品求他算命,所说的都很灵验。每次送酒饭,他都让人跪下,把酒饭送进门里,但不准开门而视。一天,有个怀疑这位“陈都尉”是狐狸精之类的妖怪的人,刚跪下把酒饭送进去,又急忙夺了回来。“陈都尉”却回到床上,大怒道:“你还敢怀疑并试探都尉?”那人立即心痛欲死。陈绪急忙走过来,为那人磕头谢罪,好久他的病情才缓解。从此之后,众人谁也不敢冒犯它,而陈绪全家均平安无事,什么事都很吉利,几乎没有什么意外损失。白道猷章安县西有赤城山,周三十里,一峰特高,可三百余丈。晋泰元中,有外国道(道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人白道猷,居于此山。山神屡遣狼怪形异声往恐怖之,道猷自若。山神乃自诣之云:“法师威德严重,今推此山相与,弟子更卜所托?”道猷曰:“君是何神?居此几时,今若必去,当去何所?”答云:“弟子夏王之子,居此千余年。寒石山是家舅所住,某且往寄憩,将来欲还会稽山庙。”临去,遗信赠三奁香。又躬来别,执手恨然,鸣鞞响角,凌空而逝。(出《述异记》)【译文】章安县西部有座赤城山,方圆三十里,其中一峰特别高大,大约有三百多丈。晋代泰元年间,有一位外国道士名叫白道猷,就居住在这座山上。山神三番两次地派遣狼变成十分可怕的样子,怪声怪气地嗥叫着吓唬他。白道猷泰然自若。山神便又亲自上山见他,说道:“大法师德重威严,今天,我就把这座山送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之所托。”道猷说:“你是什么神?在这住了多长时间?今天如果必须离开,你将去往何处?”山神回答道:“我是夏王的儿子,在这里住一千多年了。寒石山是我舅舅住的地方,我暂且去那寄居一段时间,将来回到会稽山神庙去。”临走,留下一封信,又赠给白道猷三奁香。然后,向白道猷躬身告别,举手时感到十分遗憾,吹响号角,敲击刀鞘,凌空而逝。高雅之晋太元中,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云:“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柱杖光耀照屋。与雅之轻举宵行,暮至京口,晨已来还。”后雅之父子,为桓玄所灭。(出《幽明录》)【译文】晋代太元年间,高衡为魏郡太守,戍卫石头城。他的孙子高雅之在马棚中说:“刚才,有位神人来此,自称白头公,他拄的那根拐杖闪闪发光,把屋子都照亮了。他和我轻轻举着那根拐杖连夜而行,第二天天快黑时到了京口城,早晨已经返回来了。”后来,高雅之父子,被南郡公桓玄所灭。罗根生豫章有庐松村。郡人罗根生,来此村侧垦荒,种瓜果。园中有一神坛。瓜始引蔓,忽见坛上有一新板,墨书云:“此是神地,可速出去。”根生祝曰:“审是神教,愿更朱书赐报。”明早往看,向板犹存,字悉以朱代墨。根生谢而去也。(出《述异记》)【译文】豫章县有个庐松村。郡里有个叫罗根生的人,到村头来开荒,并种上了瓜果。当瓜刚开始爬蔓的时候,园中那个神坛上忽然出现一块新木板,上面用黑墨水写道:“这是神地,请速离开。”罗根生当即祝祷说:“神的教示我已知悉,希望换成红字公布于众。”第二天早晨,罗根生来园中观看,只见那块新木板还在,上面的字全用朱红代替了墨黑。罗根生谢罪后离去。沈 纵余姚人沈纵,家素贫。与父同入山,还未至家,见一人。左右导从四五百许,前车辐马鞭,夹道卤簿,如二千石。遥见纵父子,便唤住,就纵手中燃火。纵因问是何贵人?答曰:“是斗山王,在余杭南。”纵知是神,叩头云:“愿见祐助。”后入山,得一玉枕,从此如意。(出《幽明录》)【译文】余姚县人沈纵,家中一向贫穷。一日,他跟父亲一起进山,回来时还没有到家,看见一个大人物迎面走来。这位大人物前呼后拥的,仅前导和随从就有四五百人。前面闪动着车轮和马鞭,夹道站着仪仗队,如同二千石俸禄的官员。远远看见沈纵父子,那大人物便将他们喊住,然后靠近沈纵并在他手中点上火。沈纵于是问道:“你是何方贵人?”回答说:“我是斗山之王,住在余杭县南边。”沈纵知道他是神仙,一边叩头一边说:“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祐护和帮助。”后来,沈纵进山得到一方玉枕,从此他们家万事如意。戴氏女豫章有戴氏女,久疾不瘥。见一小石,形像偶人。女谓曰:“尔有人形,岂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将重汝。”其夜梦有人告之:“吾将佑汝。”自后疾渐差。遂为立祠山下。戴氏为巫,故名戴侯祠。(出《搜神记》)【译文】豫章郡戴氏有个女儿,久病不愈。一天,她看见一块小石头,形状像个人,便对它说:“你有人形,难道是神仙吗?如果你能把我的老病治好,我将重重地谢你。”当天夜里,她梦见有人告诉她说:“我今后会保祐你的。”从此以后,她的病情渐渐好转,于是就在山下建起一座祠庙,戴氏就在那做巫师,因此这座祠庙便被称为“戴侯祠”。孙盛衡山白槎庙。古老相传:昔有神槎,皎然白色,祷之灵无不应。晋孙盛临郡,不信鬼神,乃伐之。斧下流血。其夜波流神槎向上,但闻鼓角之声,不知所止。开皇九年废,今尚有白槎村在。(出《湘中记》)【译文】衡山有座白槎庙。很久以前,人们就传说:早年,这儿有一个神奇的木筏子,皎然白色,向它祈祷没有不灵验的。晋代孙盛来此任郡守,他不信鬼神,便让人砍毁它。不料,那斧子砍下去,木筏子竟然流出血来。当天夜里,水流奇迹般地将木筏子送往上游,只听鼓号声声,不知停在了什么地方。隋代开皇九年,这座庙便毁废了,如今还有个白槎村存在着。湛 满须江县江郎山。昔有江家在山下居,兄弟三人,神化于此。故有三石峰之异。有湛满者,亦居山下。其子仕洛,永嘉之乱,不得归。满乃使祝宗言于三石之灵,能致其子,靡爱斯牲。旬日中,湛子出洛水边,见三少年,使闭目伏车栏中间,去如疾风。俄顷,从空中堕,恍然不知所之。良久,乃觉是家园中。(出《十道记》)【译文】须江县境内有座江郎山。从前,有一户姓江的人家在山下居住,他们兄弟三人,都在这里成神而去,因此留下一座奇异的三石峰。有位叫湛满的人,也住在这座山下。他的儿子在洛阳做官,赶上杀王公士民数万人的永嘉之乱,有家不能回。湛满就来到三石峰下祈祷,求其保祐他的儿子,说:“能让我的儿子回来,一定不会舍不得供祭祀的牲畜”十天之内的某一日,湛满的儿子走到洛水边,看见三位少年。这三位少年让他闭上眼睛趴在车栏中间,那车便像疾风一般跑起来。有顷,他突然从空中掉了下来。他恍恍惚惚,不知到了何处。好久,他才发现这是自己家的菜园子。竺昙遂晋太元中,谢家沙门竺昙遂,年二十余,白皙端正,流落沙门。尝行经青溪庙前过,因入庙中看。暮归,梦一妇人来,语云:“君当来作我庙中神,不复久。”昙遂问:“妇人是谁?”妇人云:“我是青溪姑。”如此一月许,便卒。临死,谓同学年少曰:“我无福,亦无大罪,死乃当作青溪庙神。诸君行便,可见看之。”既死后,诸年少道人诣其庙。既至,便灵语相劳问,音声如其生时。临去云:“久不闻呗声,甚思之。”其伴慧觐,便为作呗讫,犹唱赞。语云:“歧路之诀,尚有悽怆。况此之乖,形神分散。窈冥之叹,情何可言。”既而歔欷不自胜,诸道人等皆为流涕。(出《续搜神记》)【译文】东晋太元年间,出家的佛门弟子中有一个叫竺昙遂的,二十多岁,相貌端庄,皮肤白皙。他流落到佛门之后,一次他从青溪庙前路过,于是进庙里看了一番。晚上回来,他梦见一个女人来了,对他说:“你应当来做我庙中之神,这一天不会太久了。”竺昙遂问那女人是谁,回答说:“我是青溪姑。”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竺昙遂便死了。临终前,他对僧人们说:“我这辈子没有福,也没有大的罪过,死后能做青溪庙之神,你们从那里路过方便的话,可以进去看看我。”竺昙遂死后,那些年轻道人来到青溪庙上,便与之对话互致问候。竺昙遂的声音跟生前一样。临别,竺昙遂说:“很久没有听到唱赞偈的声音,真想呵!”他的同伴慧觐,便为他唱了一段。接着,他也唱了起来,大意是:歧路之别,尚有悽怆之情;而我们这种情况下的分离,形神各在一方,深远难见,长叹不已,这种心情简直无法表达……唱罢,他感慨不已,难以控制。道人们都为他流下了热泪。武曾侯官县常有阁下神。岁终,诸吏杀牛祀之。沛郡武曾作令,断之。经一年,曾选作建威参军。当去,神夜来问曾:“何以不还食?”声色极恶,甚相谴责。诸吏便于道买牛,共谢之,此神乃去。(出《幽明录》)【译文】侯官县曾经有位阁下神。每年年底,各位官吏都要杀牛来祭祀他。自从沛郡的武曾来此做县令之后,便将祭品给断了。一年之后,武曾被选任建威参军,临行前夜那神人来问他:“你为什么不给我送吃的?!”声色俱厉,对他痛加谴责。官吏们得知此事后,便于当地买牛杀了,共同向阁下神谢罪。此后,那神人就走了。晋孝武帝晋孝武帝,殿北窗下见一人,著白帢,黄练(练原作疏。据明抄本改。)单衣,自称华林园水池中神,名曰淋涔君。帝取所佩刀掷之,空过无碍。神忿曰:“当令君知之。”少时而暴崩。(出《幽明录》)【译文】东晋孝武帝,在大殿北面的窗下看见一个人,穿着白色的夹袄,黄绢单衣,自称是华林园水池中的神仙,名叫淋涔君。孝武帝摘下自己的佩刀向他砍去,然而却什么也未砍到。那神人忿然地说:“我应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久,孝武帝就暴死了。蔺启之蔺启之家在南乡,有樗蒲娄庙。启之有女名僧因,忽厥(厥原作气。据明抄本改。)而寤,云:“樗蒲君遣婢迎僧坐斗帐中,仍陈盛筵。以金银为俎案,五色玉为杯碗。与僧共食,一宿而醒也。”(出《述异记》)【译文】蔺启之家住南乡,那里有座樗蒲娄庙。蔺启之有个女儿名叫僧因。一天,她忽然昏倒又醒来,说:“樗蒲君遣侍女迎接我,坐在斗帐之中,又摆上酒席筵菜,用金银做肉案子,用五色玉做杯碗;和我共同吃了顿饭,又住了一宿才醒来呵……”王 猛王猛者,北海人。少贫贱,曾至洛阳货畚。有一人,于市贵买其畚,而云无直,家近在此,可随我取。猛随去。行不觉远,忽至深山中。此人语猛,且住树下,当先启道君来。须臾,猛进,见一公据胡床,头鬓悉白。侍从十许人。有一人引猛云:“大司马公可进。”因拜,老公曰:“王公何缘拜?”即十倍售畚价,遣人送猛出。既顾视,乃嵩山也。(出《中兴书》)【译文】王猛是北海郡的人,少年时家里很穷,曾经到洛阳卖过畚箕。一次,有个人在市场上花高价买他的畚箕,却又说没有带钱,家就住在附近,让王猛随他去取。王猛随他而去,没觉走出多远,忽然来到深山里。那人对王猛说:“你暂且站在树下,我得先回去禀告一声你来了。”不一会儿,王猛便随他进了树洞,看见一个人坐在折叠床上,他的头发和两鬓全白了,有十多个侍从。有一个人引王猛来到这老者跟前,并说:“大司马公请进——”王猛向老者跪拜,老者说:“你为什么要拜我呢?”当即送王猛十倍于原价的畚箕钱,并派人把他送出树洞。王猛四下看看,这里原来是嵩山呵。封驱之始兴林水源里有石室,室前磐石上,行罗十瓮,中悉是饼银。采伐遇之,不得取,取之迷闷。晋大元初,民封驱之家仆,密窃三饼归,发看,有大蛇螫之而死。《湘州记》曰:“其夜,驱之梦神语曰:‘君奴不谨,盗银三饼。即日显戮,以银相偿。’觉视,则奴死银在矣。”(出《水经》)【译文】在始兴郡老林子山溪的源头,有一座石屋,屋前的大石头上,摆着一排十个陶瓮。这瓮里全装着银饼子,采药的伐木的如果看见,也不能拿走,谁拿了谁就得迷路。东晋太元初年,郡民封驱之家里的仆人,悄悄偷三块银饼子回来,到家揭开一看,有一条大蛇爬出来,当即把他咬死。《湘州记》里说:“那天晚上,封驱之梦见神人对他说:“你的奴才不老实,偷走银饼子三块,当天就被处决了。现在,就把那银饼子送给你,作为补偿吧。”封驱之醒来一看,那奴才果然死了,而银饼子还在。卷第二百九十五 神五王僧虔 陈悝 宫亭庙 安世高 曲阿神 谢奂 李滔 树伯道 侯褚 卢循 陈臣 张舒 萧惠明 柳积 赵文昭 河伯 邵敬伯 吴兴人 刘子卿王僧虔晋王僧虔秉政,使从事宗宝,统作长沙城。忽见一传教官语曰:“君何敢坏吾宫室?司命官相诛。”寻时宗宝乃坠马。其夜,僧虔梦见一贵人来通,宾从鲜盛,语僧虔曰:“吾是长沙王吴君。此所居之处。公何意苦我?若为我速料理,当位至三公。”僧虔于是立庙。自后祈祷无不应。(出《湘中记》)【译文】晋代王僧虔主持政事,派从事宗宝统镇长沙城。一日,宗宝忽然看见一个传教官跑过来对他说:“你怎么敢破坏我的宫室呢?!”伺机命人相杀。旋即,宗宝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天夜里,王僧虔梦见一位贵人来登门拜访,其随从之多之排场,是很少见的。那贵人对王僧虔说:“我是长沙王吴君呵。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何必要难为我?你如果能快点把这事处理好,我保你位至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于是,王僧虔为他修起一座庙。此后,凡是来祈祷没有不应验的。陈悝隆安中,丹徒民陈悝,于江边作鱼簄。潮去,于簄中得一女,长六尺,有容色,无衣裳,水去不能动,卧沙中。与语不应。有一人就奸之。悝夜梦云:“我江神也。昨失路,落君簄中,小人辱我。今当白尊神,杀之。”悝不敢归,得潮来,自逐水而去。奸者寻亦病死矣。(出《洽闻记》。《御览》六十八引作出祖台之《志怪》)【译文】东晋隆安年间,丹徒县有个百姓叫陈悝,在江边编放了一个鱼篓子,退潮之后,在鱼篓里有一个女子,六尺高,颇有姿色,裸体,水退去之后不能动弹,躺在沙滩上。有一个人上前把她奸污了。陈悝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那女子对他说:“我是江神呵。昨天迷了路,落入你的鱼篓里,被小人奸污了。今天我要报告尊神,杀了这个小人!”陈悝不敢放她回去。等到涨潮的时候,她便随水而逝。不久,那个奸污她的人就病死了。宫亭庙南康宫亭庙,殊有神验。晋孝武世,有一沙门至庙。神像见之,泪出交流。因摽姓字,则是昔友也。自说:“我罪深,能见济脱不?”沙门即为斋戒诵经,语曰:“我欲见卿真形。”神云:“禀形甚丑,不可出也。”沙门苦请,遂化为蛇,身长数丈,垂头梁上,一心听经,目中血出。至七日七夜,蛇死,庙亦歇绝。(出《幽明录》)【译文】南康郡有座宫亭庙,有神且非常之灵验。东晋孝武帝在位时,有一佛教徒来到庙前,庙里的神像看见他,不由泪水交流。于是他们道出姓名字号,原来从前是一对好朋友。那神自己说:“我罪孽深重,能不能帮助我早日解脱?”那僧人当即为他斋戒诵经,并说:“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神说:“我长得很丑,不可现原形呀。”僧人再三请求,神便变成一条蛇,好几丈长,把头垂在房梁上,聚精会神地听僧人诵经。后来,这蛇的眼睛里冒出血来,到七天七夜时,它死了,这座宫亭庙也关了门。安世高安侯世高者,安息国王子。与大长者共出家,学道舍卫城。值主不称,大长者子辄恚,世高恒呵戒之。周旋二十八年。云当至广州。值乱,有一人逢高,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大笑曰:“我宿命负对,故远来相偿。”遂杀之。有一少年云:“此远国异人,而能作吾国言,受害无难色,将是神人乎?”众皆骇笑。世高神识还生安息国,复为王作子,名高。安侯年二十,复辞王学道。十数年,语同学云:“当诣会稽毕对。”过庐山,访知识,遂过广州。见少年尚在,径投其家,与说昔事,大欣喜。便随至会稽。过稽山庙,呼神共语。庙神蟒形,身长数丈,泪出。世高向之语,蟒便去。世高亦还船。有一少年上船,长跪前受咒愿,因遂不见。世高(世高原作广州客。据明抄本改。)曰:“向少年即庙神,得离恶形矣。”云庙神即是宿长者子。后庙祝闻有臭气,见大蟒死,庙从此神歇。前至会稽,入市门,值有相打者。误中世高头,即卒。广州客遂瘗之于佛舍。(瘗之于佛舍五字原作事佛精进。据明抄本改。出《幽明录》)【译文】有位王侯叫安世高,本是安息国太子,和大长者一同出家为僧,在舍卫城里学道。遇上个主持不称心,大长者之子便常常发脾气,安世高总是呵责警告他。安世高与他打了二十八年的交道,后来说自己应该到广州去。正值战乱,有一个人遇上他,唾手拔刀说:“果然找到你了!”安世高大笑道:“我命中注定要负于对手,因此远道而来使你得到满足。”那人遂将安世高杀了。有一个少年说:“这位从遥远国度里来的奇人,能够说我们国家的话,而且临死不惧,就会变成神人呀!”众人都惊异地笑起来。安世高的神魂回到安息国,又托生为王子,名高。他二十岁的时候,又告别父王去学道。十九年过去了,他对同学们说:“我应当去会稽山毕对。”于是,他们经过庐山,访寻有造诣的人,随后来在广州。安世高得知当年那个说他会变成神人的少年还在,便径直来到他家,跟他说起当年自己被杀的往事,那少年欣喜若狂,便随安世高到会稽山稽山庙前。少年喊庙神说话,那庙神现出蟒的原形,好几丈长,眼里在流泪。安世高对它说了几句什么,那蟒便走了,世高也回到船上。这时,有一个少年跳上船来,长跪在安世高面前,接受他的祝告和希望。然后,那少年竟不见了踪影。安世高说:“刚才那个少年,就是庙神;他难得脱开那个丑恶的体形呀!”他又说庙神就是当年那个大长者之子。后来,到庙上来祈祷的人闻到一股腥臭气,才发现那条大蟒死了,庙也从此关门。安世高来到会稽,进了城门,正赶上有人在打架。不慎,误中安世高的脑袋,他当即毙命。广州客——那位少年随即把他埋葬在寺庙旁。曲阿神曲阿当大埭下有庙。晋孝武世,有一逸劫,官司十人追之。劫迳至庙,跪请求救,许上一猪。因不觉忽在床下。追者至,觅不见。群吏悉见入门,又无出处。因请曰:“若得劫者,当上大牛。”少时劫形见,吏即缚将去。劫因云:“神灵已见过度,云何有牛猪之异?而乖前福。”言未绝口,觉神像面色有异。既出门,有大虎张口而来,迳夺取劫,衔以去。(出《神鬼传》)【译文】曲阿县境内,面对着大坝有一座庙。东晋孝武帝当朝时,有一个劫匪逃跑,官府派出十个人追捕他。那劫匪径直跑进庙里,跪下求助神人保祐救他一命,并许愿说过些日子送来一头猪。于是,不知不觉忽然就滚进了床底下。追捕他的人赶到了,怎么也找不到他。捕吏们全都看见他进了这个门,又没有别的出口,于是也向庙神祈祷说:“如果你能让我们捕到劫匪,过几天给你送条大牛来!”有顷,那劫匪露出马脚,捕吏们立即绑住他就要走。劫匪于是说道:“你作为神灵这样做大过分了,你说牛和猪对于你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违背先前的许诺?”话未说完,只见那神像的脸色有了变化。出门之后,有只大老虎张着大嘴扑将过来,径直夺下劫匪,衔着他跑掉了。谢奂青溪小姑庙,云是蒋侯第三妹。庙中有大穀扶疏,鸟常产育其上。太元中,谢庆弹杀数头,即觉体中慄然。至夜,梦一女子,衣裳楚楚,怒云:“此鸟是我所养,何故见侵?”经日谢卒。庆名奂,灵运父也。(出《异苑》)【译文】青溪县境内有座小姑庙,说是为蒋侯的三妹所建。庙里有株大树扶疏,鸟儿们经常在上面生儿育女。东晋太元年间,谢庆用弹弓杀死几只鸟儿后,当即觉得体内颤栗不已。到了晚上,他梦见一个女人,衣裳楚楚动人,对他怒气冲冲地说:“这些鸟儿是我养的,你为什么要伤害它们?!”过了几天,谢庆就死了。谢庆名为奂,他就是谢灵运的父亲呵。李 滔吴郡桐庐,有徐君庙,吴时所立。左右有为劫道非法者,便如拘缚,终至讨执。东阳长山吏李滔,以义熙中,遭事在都。妇自出料理。过庙请乞恩,拔银钗为愿。未至富阳,有鱼跳落妇前。剖腹,还得所愿钗。夫事寻散。(出《异苑》)【译文】吴郡桐庐县,有座徐君庙,东吴时所建。附近有抢劫的盗窃的等犯法的人,便像被逮捕时那样把自己绑起来,临死前到这里忏悔并讨要牵引柩车的绳索。东阳郡长山县的官吏李滔,于东晋义熙年间摊上了事,被困在京都。他的妻子只好自己出来料理一些事情。一次,她从徐君庙前经过,便进去祈祷请庙神施恩,并拔下头上的银钗奉上,算作还愿。没等她走到富阳,有条鱼跳落到她的面前,等到把鱼剖腹,鱼腹中有庙神送还的那支银钗。不久,她丈夫所摊之事也烟消云散了。树伯道余杭县有仇王庙,由来多神异。隆安初,县人树伯道为吏,得假将归。于汝南湾觅载,见一朱舸,中有贵人。因求寄。须臾如睡,犹闻有声,若剧甚雨。俄而至家。以问船工,亦云仇王也。伯道拜谢而还。(出《异苑》)【译文】余杭县有座仇王庙,从建庙以来发生不少神奇怪异之事。东晋隆安初年,县里有个叫树伯道的人,在官府中当小吏。一天,他请假回家,在汝南湾待渡时,看见来了只红船,上面有位贵人。于是,他向贵人求载。不一会儿,他昏昏沉沉,如同睡着了一般,还听到一种声音,像下大雨似的。俄顷,他便回到家中。他向船夫询问,亦说那贵人便是仇王。树伯道望着远去的红船拜谢一番,才进到屋里。侯 褚郯县西乡,有杨郎庙。县有一人先事之。后就祭酒侯褚,求入大道。遇谯郡楼无陇诣褚,共至祠舍,烧神坐器服。无陇乞将一扇。经岁,无陇闻有乘马人呼楼无陇数四声,云:“汝故不还杨明府扇耶?”言毕,回骑如去。陇遂得瘘病而死。(出《异苑》)【译文】郯县的西乡,有一座杨郎庙,县里有一个人先来奉祀之。后来,他便与任祭酒的诸侯就伴,一起祈祷以期得道。不久,逢谯郡的楼无陇拜会侯褚,三人便一同来到庙里,烧神坐器服。楼无陇乞得了一把扇子。一年之后,楼无陇听见一个骑马的人连喊他四声“楼无陇”,并说道:“你为什么不还我们杨郡守的扇子呢?!”说完,调转马头而去。不久,楼无陇患瘘病而死。卢 循义熙四年,卢循在广州,阴规逆谋。潜遣人到南康庙祈请,既奠牲奏鼓。使者独见一人,武冠朱衣,中筵而坐曰:“卢征虏若起事,至此,当以水相送。”六年春,循遂率众直造长沙,遣徐道覆逾岭。至南康,装艗十二,艟楼十丈余。舟装始办,大雨一日一夜,水起四丈,道覆凌波而下,与循会巴陵。至都而循战败。不意神速其诛,洪潦之降,使之自送也。(出《述异记》)【译文】东晋义熙四年,卢循在广州阴谋造反,偷偷派人到南康庙祈祷祭祀,并奏起鼓乐奉上牺牲。被派去的亲信在庙中只见一人,戴着武将的帽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往中间的席位上一坐,说:“征虏大将军卢循如果想造反起事,来到此外,我奉送给他的是水。”义熙六年的春天,卢循率领人马直奔长沙,派徐道覆等过岭去南康,装了十二船军需品,每船都有十多丈高。船装完开始出发,天突然下起大雨,一天一夜,江水上涨四丈,徐道覆率船队顺流而下,与卢循在巴陵会师。直逼京都建康后,却多次战败,卢循投水而死。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完了。雨水及山洪,使他自己断送了自己。陈 臣临川陈臣家大富。永初元年,臣在斋中坐,其宅内有一町筋竹,白日忽见一人长丈许,面如方相,从竹中出,径语陈臣:“我在家多年,汝不知,今去,当令汝知之。”去一月许日,家大失火,奴婢顿死,一年中便大贫。(出《搜神记》)【译文】临川县陈臣家十分富有。南北朝时,宋武帝永初元年,陈臣在书房里端坐,望着院子里那片瘦竹。忽然,大白天只见一个一丈多高的人,从竹林中走出来,长得十分凶恶可怕。他径直对陈臣说:“我在你家里多年了,可你还不知道。今天我要走了,应该让你知道知道。”那人走了一个月零几天,陈臣家里起了大火,奴婢们当即都烧死了。一年之内,他家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贫穷。张 舒长山张舒,以元嘉九年二月二十四日奄见一人,著朱衣平上帻。手捉青柄马鞭。云:“汝可教,便随我去。”见素丝绳系长梯来下,舒上梯,仍造大城。绮堂洞室,地如黄金。有一人长大,不巾帻,独坐绛纱帐中,语舒曰:“主者误取汝,赐汝秘术卜占,勿贪钱贿。”舒亦不觉受之。(出《异苑》)【译文】长山县有个张舒,在南北朝宋文帝元嘉九年二月二十四日忽然看见一个人,穿着大红衣服,围着一般的头巾,手执一支黑色的马鞭。他对张舒说:“你适宜学道法。想学,就随我来吧!”这时,只见一架用白丝绳系制的长梯从空中降下,张舒便登上了梯子,跟着那人来到一座大城。走过绮丽的殿堂,进入一个幽深的洞室。这里的地面闪烁着金光,有一位又高又大的人,没有戴头巾,独自坐在深红色的纱帐中,对张舒说:“主持此事的人错误地选取了你。我教一套秘术给你,回去以占卜为生吧。记住,千万不要贪财物和金钱呵。”张舒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萧惠明宋萧惠明为吴兴太守,郡界有卞山,山下有项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厅事,前后太守不敢上厅。惠明谓纲纪曰:“孔季恭曾为此郡,未闻有灾。”遂命盛设筵榻。未几,惠明忽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之,既而不见。因发背,旬日殒。(出《异苑》)【译文】南北朝刘宋时,萧惠明任吴兴郡太守。在郡的边界处有座卞山,卞山下有座项羽庙。相传说,那项羽总住在郡府的厅堂里,所以前后几任太守不敢上大厅。萧惠明向综理府事的纲纪说:“孔季恭也曾经管理过这个郡,没听说他遇到什么灾。”随即,他命人在厅里摆上坐席和床榻,非常讲究地装饰起来。未等完成,他忽然看见一个人,一丈多高,拉弓搭箭地射向自己,旋即却不见了。于是,萧惠明的背部就长出个痈疽,十天后就死了。柳 积柳积,字德封。勤苦为学,夜燃木叶以代灯。中夕,闻窗外有呼声,积出见之,有五六人。各负一囊,倾于屋下,如榆荚。语曰:“与君为书粮,勿忧业不成。”明日视之,皆汉古钱,计得百二十千。乃终其业。宋明帝时,官至太子舍人。(出《独异志》)【译文】柳积字德封,学习起来十分勤奋、刻苦,晚上读书时点燃树枝树叶照亮。一天半夜,他听见窗外有呼喊声,便出门望去,只见有五六个人,各背来一个口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屋檐下,像榆树钱儿。那些人对柳积说:“这些东西送给你,就算给你的粮食;不必担心学业不成。”第二天早晨一看,全是汉代的古钱币,合如今一百二十千钱。柳积有了这些钱,终于完成学业。南朝宋明帝时,他的职位升到太子舍人。赵文昭宋文帝元嘉三年八月,吴郡赵文昭,字子业,为东宫侍讲。宅在清溪桥北,与吏部尚书王叔卿,隔墙南北。尝秋夜,对月临溪,唱《乌栖》之词,意旨闲怨。忽有一女子,衣青罗之衣,绝美,云:“王尚书小娘子,欲来访君”。文昭问其所以,答曰:“小娘子闻君歌咏,有怨旷之心,著清凉之恨,故来愿荐枕席。”言讫而至,姿容绝世。文昭迷误恍惚,尽忘他志,乃揖而归。从容密室,命酒陈筵,递相歌送,然后就寝。至晓请去,女解金缨留别,文昭答琉璃盏。后数夜,文昭思之不已。偶游清溪神庙,忽见所与琉璃盏,在神女之后,及顾其神,与画侍女,并是同宿者。(出《八朝穷怪录》)【译文】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年八月,吴郡的赵文昭,字子业,为太子当侍讲。他的家住在清溪桥北,与吏部尚书王叔卿家仅隔一道墙,成南北邻居。有一个深秋之夜,赵文昭对月临溪,唱《乌栖曲》,音旨显得寂寞幽怨。忽然,有一个穿着青丝衣的小女子走了过来。十分美丽,她对赵文昭说:“王尚书的小娘子,想来看一看你。”赵文昭问其缘故,她回答说:“小娘子听你咏唱的声音,就知道你的内心旷凉而凄苦,有怨也有恨……因此,想来侍寝于你。”她刚说完,那位小娘子就到了。她姿容盖世,使赵文昭被迷得神情恍惚,把别的一切全忘了。他向小娘子拱手行礼,并从容地把她带回家中密室。然后,他让人摆上酒席,一边饮酒一边对唱,当夜便睡在一起。到天亮之后,小娘子与他辞别,并解下自己的金缨带留作纪念。赵文昭回赠她一只琉璃杯。之后一连数夜,赵文昭思念不已。一天,他偶然游经清溪神庙,忽然发现他的那只琉璃杯在神女像的身后放着。他走过去仔细观察那神像与画上的侍女,原来正是那天侍寝的主仆二人。河 伯余杭县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马看戏,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小醉,暮还。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枕石眠。马断走归,从人悉追马,至暮不返。眠觉,日已向晡,不见人马。见一妇来,年可十六七,云:“女郎你好。日既向暮,此间大可畏。君作何计?”问:“女郎姓何?那得忽相闻?”复有一年少,年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车,车后二十人至,呼上车。云:“大人暂欲相见。”因回车而去。道中络绎把火,见城郭邑居。既入城,进厅事,有信幡,题云“河伯”。俄见一人,年三十许,颜色如画,侍卫繁多。相对欣然,敕行酒炙,云:“仆有小女,颇聪明,欲以给君箕帚。”此人知神,不敢拒逆。便敕备办,令就郎中婚。承白已办。进(进原作遂。据明抄本改。)丝布单衣(衣下原有纱字。据明抄本删。)及袷、绢裙、纱衫褌、履屐,皆精好。又给十小吏,青衣数十人。妇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便成礼。(礼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三日,经大会客,拜阁。四日云:“礼既有限,当发遣去。”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可以施功布德”。复云:“十年当相迎。”此人归家,遂不肯别婚。辞亲,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疗,皆致神验。后母老兄丧,因还婚宦。(出《幽明录》)【译文】余杭县南边有一个湖,湖中央筑起堤坝。有一个人骑马看戏回来,领三四个人到岑村喝酒,微醉,傍晚才向自己家走去。当时天气炎热,他便下马跳入水中,过一会儿就枕着水边石头睡着了。马挣断绳子往回跑,这人的随从全追马去了,直到天黑也没有返回。这人睡醒后,已经过了申时,仍不见随从牵马回来,却看见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子,年纪大约十六七岁。这人说:“女郎再拜!天色既然已经很晚,这地方十分可怕,你到这干什么呢?”这人又问女郎姓氏。远处忽然传来声响,又有一个少年乘坐新车奔过来。他十三四岁,很聪明的样子。随即,车后面的二十人也赶到了,喊这人上车,说:“我家大人暂且想见你一面。”他只好上车随之而去。途中,路旁火把络绎不绝。俄顷,前面闪出城市和民房。他们入城之后,进了厅堂,只见长条的信旗上写着“河伯”二字。旋即,这人见到一个人,年纪大约三十几岁,脸色像画的一样,侍者和卫士众多。二人相视,不由一阵欣喜。主人吩咐端酒肉上来招待客人,并对这人说:“我有个小女儿,很聪明,想许配你作妻子,如何?”这个人知道他乃是个神,不敢拒绝,便令手下人准备操办婚礼,并说去女方家中办,一再讲明一切由自己办。送去的丝布单衣和夹衣,绢裙纱衫裤子和鞋,全都是最好最精美的。又送上十个小吏,几十个女仆。那神的女儿十八九岁,姿容美丽妩媚。于是,在送上聘礼三日之后,大摆筵席,拜堂成亲。婚后第四天,神的女儿说:“你的聘礼既然有限,我们的缘分也不能长久,你应当送我回去了。”她把自己的金瓯麝香囊送给丈夫作纪念,痛哭着分手。最后,又给了他十万钱和三卷药方,说:“今后,你可以用它行善积德,建功立业。”又说十年之后你再迎接我吧。这人回家之后,便没有再婚,告别亲人,出家做了道人。他所得到的三卷方子包括:一卷脉经,一卷汤药方,一卷丸药方。他四处周游,救命治病,都十分神奇灵验。后来母亲年迈,兄长又死了,他才回家结婚步入仕途。邵敬伯平原县西十里,旧有社林,南燕太上时,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江使也,令吾通问于齐伯。吾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仍教敬伯,但至社林中,取树叶投之于水,当有人出。”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入。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似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见一翁,年可八九十,坐水精床,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敬伯出,还至社林中,而衣裘初无沾湿。果其年宋武帝灭燕。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至晓著岸,敬伯下看之,床乃是一大鼋也。敬伯死,刀子亦失。世传社林下有河伯家。(出《酉阳杂俎》)【译文】平原县西边十里处,有一片敬神的社林。晋代南燕太上年间,有一个叫邵敬伯的人,家住长白山里。有人寄给他一封信,上面说:“我是吴江的使者,他令我和齐伯互通言讯,我今天需要从长白山经过,希望你能为我帮帮忙。”然后告诉敬伯说,只要到那片社林中,摘下一片树叶投入水中就可以了。敬伯便照他说的去做了。果然有人从水中走出来之后,邵敬伯就跟上了他。那人果然要领他下水,邵敬伯惧怕,那人就让他闭上眼睛,随即好像进了水中。当他睁开眼睛时,豁然开朗,面前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他去拜见一位老翁,年纪足有八九十岁,坐在水晶床上。邵敬伯送上带来的信函,那老翁打开书信,看了看,便说了一句话:“裕兴超灭。”敬伯惑然不解。侍卫们全瞪着圆圆的眼睛,穿着厚厚的甲胄。邵敬伯告辞出来,那老翁拿出一把刀子赠给他,说:“好好去吧,只要拿上这把刀,就该不会受到水的危害了。”邵敬伯从水中走出来,又回到社林中,而衣服一点也没有湿!果然如老翁所言,当年宋武帝刘裕就把南燕的慕容超灭掉了。邵敬伯在两条河中间一个村落里居住了三年。一天半夜忽然发了大水,整个村子都淹没了,只剩邵敬伯自己坐在一床榻上得以脱险,到拂晓时靠到岸上。他下来一看,才发现那床榻乃是一只大老鳖!敬伯死后,那把刀子也丢失了。世代传说,那片社林下面就是河神的家呵。吴兴人晋隆安中,吴兴有人,年可二十,自号圣公,姓谢。死已百年,忽诣陈氏宅,言:“是己旧宅,可见还,不尔烧汝。”一夕大火,烧(烧原作发。据明抄本改。)尽,因有鸟毛插地,绕宅周匝数重,百姓乃起庙。(出《酉阳杂俎》)【译文】晋代隆安年间,吴兴县有个人,年纪大约二十岁,自称圣公,姓谢。他死了一百年之后,忽然来到陈家的宅院,说这是他的老房子,应该还给他,不然就用火烧你们。一天晚间起了大火,把这里烧个一干二净。这时,便有不少鸟毛插在地上,绕宅院的废墟围了好几重。于是,老百姓们就在这里修起一座庙。刘子卿宋刘子卿,徐州人也。居庐山虎溪。少好学,笃志无倦。常慕幽闲,以为养性。恒爱花种树,其江南花木,溪庭无不值者。文帝元嘉三年春,临玩之际,忽见双蝶,五彩分明,来游花上,其大如燕,一日中,或三四往复。子卿亦讶其大。九旬有三日,月朗风清。歌吟之际,忽闻扣扃,有女子语笑之音。子卿异之,谓左右曰:“我居此溪五岁,人尚无能知,何有女子而诣我乎?此必有异。”乃出户,见二女。各十六七,衣服霞焕,容止甚都。谓子卿曰:“君常怪花间之物。感君之爱,故来相诣,未度君子心若何。”子卿延之坐,谓二女曰:“居止僻陋,无酒叙情,有惭于此。”一女曰:“此来之意,岂求酒耶?况山月已斜,夜将垂晓,君子岂有意乎?”子卿曰:“鄙夫唯有茅斋,愿申缱绻。”二女东向坐者笑谓西坐者曰:“今宵让姊,余夜可知。”因起,送子卿之室。入谓子卿曰:“郎闭户双栖,同衾并枕;来夜之欢,愿同今夕。”及晓,女乃请去。子卿曰:“幸遂缱绻,复更来乎?一夕之欢,反生深恨。”女抚子卿背曰:“且女妹之期,后即次我。”将(将原作请。据明抄本改。)出户,女曰:“心存意在,特望不忧。”出户不知踪迹。是夕二女又至,宴如前。姊谓妹曰:“我且去矣。昨认之欢,今留与汝。汝勿贪多误,少惑刘郎。”言讫大笑,乘风而去。于是同寝。卿问女曰:“我知卿二人,非人间之有。愿知之。”女曰:“但得佳妻,何劳执问?”乃抚子卿曰:“郎但申情爱,莫问闲事。”临晓将去,谓卿曰:“我姊实非人间之人,亦非山精物魅,若说于郎,郎必异传,故不欲取笑于人代。今者与郎契合,亦是因缘。慎迹藏心,无使人晓,即姐妹每旬更至,以慰郎心。”乃去,常十日一至,如是数年会寝。后子卿遇乱归乡,二女遂绝。庐山有康王庙,去所居二十里余。子卿一日访之,见庙中泥塑二女神,并壁画二侍者,容貌依稀,有如前遇,疑此是之。(出《八朝穷怪录》)【译文】南北朝刘宋时,有个叫刘子卿的人,徐州人氏,住在庐山的虎溪。他年轻好学、志向专一且孜孜不倦。他平时也羡慕那种幽静闲适的环境和生活,认为那样可以陶冶性情。他一惯喜欢养花种树,凡是江南一带的花木,虎溪边的庭院里应有尽有。文帝元嘉三年的春天,到了赏花之际,忽然看见一双蝴蝶,五彩分明,来到花间飞舞,像燕子那么大。一天之内,它们差不多能来三四趟。这么大的蝴蝶,使刘子卿也感到十分惊讶。四月三日晚上,月朗风清,他正在吟唱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有女子在门前说说笑笑。刘子卿十分惊异,对手下仆人说:“我住在这里五年,人们现在还都不了解我,为什么会有女子来找我呢?这里定有异常。”于是就走出门去,看见两个女子,都十六七岁,服饰艳丽,焕然一新,容貌和举止都很美。她们对刘子卿说道:“你常对花间的那双蝴蝶感到惊奇,是吧?那就是我们呀。为感谢你的怜爱之情,所以来找你,却不知你意下如何?”刘子卿将她们引进屋里坐下,对她们说:“这地方偏僻简陋,又无酒以抒情怀,真是惭愧呀!”一个女子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喝酒吗?况且山月已斜,天很快就要亮了,你到底有没有意吧?”刘子卿说:“我虽然只有这茅屋,但也想缠绵一番。”向东坐的女子对向西坐的女子笑了笑,说:“今天晚上让给姐姐了。”当夜之事可想而知。起床之后,那位姐姐同刘子卿告别说:“你关起门来与我同床共枕,男欢女乐,今天晚上,也希望能同昨天一样。”到天亮的时候,她临走之前,刘子卿说:“遂了我缠绵一番的心愿,十分欣幸!你还能再来吗?一夜之欢,反而令人感到深深的遗憾……”她抚摸着刘子卿的后背说:“今晚的时间是属于我妹妹的,后一次是我的。”她正要出门,又回过头来说:“你心中装着这份情意是对的,但希望你不必为此忧伤。”她出门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这天晚上,那两个女子又来了,刘子卿如同上次一样款待她们。姐姐对妹妹说:“我暂且离去,昨天晚上那种欢悦,今天就留给你了。对于那种男欢女乐,你不要过于贫恋而误事,不要把刘郎给迷惑住哟!”说罢大笑,乘风而去。于是,刘郎与妹妹睡在了一起。刘子卿对她探问:“我知道你们二人,不是凡间之女,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呢?我想知道。”妹妹说:“你凭空得到了美丽的妻子,还问什么呢?”便指刘子卿的身子,又说,“你只管展情作爱吧,不要多问闲事。”拂晓之前,她临走时对刘子卿说:“我们姐妹实在不是凡间之人,也不是山精和物怪,如果把实话告诉你,你必然会传出去而且会走样……所以,我们不想被人类取笑。今天晚上,我与你合欢,也是缘分,望你把这事深藏于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之后,她姐妹二人每十天轮流来一次,以使刘子卿的心得到慰藉,然后就离去。经常十天一来,就这样在一起睡了好几年。后来刘子卿遇战乱回到故乡,那两个女子也从此绝了踪迹。庐山上有座康王庙,距离刘子卿原来住的地方二十多里。一天,刘子卿前去拜谒,见到庙中前两座泥塑的女神像,墙壁上还画了二位女侍者。这二位女侍者容貌美丽,刘子卿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仿佛前几年遇见的那对女子。他怀疑这对女侍者就是那姐妹二人。卷第二百九十六 神六太室神 黄苗 龚双 萧总 萧岳 尔朱兆 蒋帝神 临汝侯猷 阴子春 苏岭庙 卢元明 董慎 李靖太室神后魏太武时,嵩阳太室中有宝神像,长数尺。(尺原作寸乍见三字。据明抄本改。)孝文太和中,有人避疟于此庙,见太武来造神。因言:“今日朝天帝,帝许移都洛阳,当得四百年。”神言:“昨已得天符矣。”太武出,神谓左右曰:“虏性苛贪,天符但言四十,而因之四百。”明年,孝文选都洛阳,唯得四十年矣。(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南北朝北魏太武帝时,在河南登封县太室山嵩阳寺中有座宝神像,高数尺。孝文帝太和年间,有人逃避疟疾传染躲进此庙,看见太武帝来拜访庙神,并说今日来朝觐天帝云云,天帝允许他迁都到洛阳,并说他可以延续四百年统治。庙神说自己已经得到天符了。太武帝出去之后,庙神对左右说:“这奴才本性苛刻而贪婪,天符只说四十年,而我顺着他说了个四百年。”第二年,孝文帝迁都到洛阳,只坐了四十年江山。黄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