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魏武(三国之后的天空)

三国之后的天空 作者:魏武背景及设定 三国之后的天空(动荡的岁月)曹魏元帝景元四年;蜀汉后主景耀六年。这一年过得很不平常,先是魏国的名士,“竹林七贤”之一的魏国中散大夫嵇康被司马昭横斩于市,而至于死因,则是由于嵇康在当时的政争中倾向于曹魏皇室一边,对于司马氏采取不合作态度,而以司马氏一贯的手段,是决然不会容许这种不合时务的人苟活于世的,所以,纵然有三千太学生跪求赦免嵇康,他依然被杀,结果,《广陵散》就此绝唱。而比这更为震动的事件,则发生在这一年的十二月,这个月的初一,蜀后主刘禅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出成都北门十里而降魏。魏将军邓艾扶起后主,亲解其缚,焚其舆榇,并车入城。至此,这个由一代枭雄刘备所建立的短命政权,正式的画上了一个句号。十二年后。西晋咸宁五年十一月,晋军大举伐吴,仅仅半年之后, 苟延残喘于江南一隅的东吴即告灭亡,吴主孙皓面缚舆榇出城投降,而那延续了六十年之久的三国分立局面,终于结束。群星璀璨的三国时代,最终以一个并不慷慨激烈的方式收场,但是这所带来的遗憾,即将被一个更加混乱也更加闪耀的时代所代替。当西晋的大军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的时候,东吴的末代皇帝,孙皓登殿稽首以见晋帝。晋帝司马炎赐他坐下,并说道:“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而这个孙皓则对答:“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史载,司马炎听到了这句话后,反应是“帝大笑”。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数十年后,他的子孙们,真个就举族的南迁,来到了这个大陆的东南方,过起了偏居一隅的生活,而后,竟连偏居的日子都没有过成,永远的臣服在了北人的马蹄之下……司马炎死后,他的白痴儿子司马衷即位,这个白痴的让后主刘禅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的皇帝,他的即位,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就预示着西晋的衰落。晋朝出了这么个傻皇帝,于是天下政纲大乱,内忧外患接踵而来。所谓“内忧”,就是长达十几年之久的“八王之乱”,司马衷的叔伯兄弟们围绕着皇上的宝座,开始自相残杀,使得晋室内部已是奄奄一息;而所谓“外患”,那就是南匈奴刘渊部的兴起。随着东海王司马越的最终掌权,那几乎将整个西晋北方大陆掏空的“八王之乱”终于告一了段落。然而北方的新兴政权后汉,却早已对西晋朝廷虎视眈眈。虽然在东都洛阳的两次汉晋之战中均已晋朝的胜利告终,但是晋朝的末日,也已然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在汉军的嫡系部队在洛阳城外屡遭败绩的时候,出身羯族奴隶的汉将石勒却率领着他的骑兵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所向披靡,很快渡过黄河,晋朝黄河南部的南阳、宛城很快沦陷。这个石勒对于晋朝官员,可谓恨之入骨,作战中凡俘获二千石以上的晋官,几乎全部被他杀死。他的兵锋曾一度达到了江汉一带,不过,在被他日后称作“右侯”的谋士张宾的谋略下,石勒领兵北还,毕竟,北方才是骑兵们真正驰骋的疆场。面对石勒的威胁,司马越亲率晋军二十余万讨石勒,此时晋怀帝早已不满司马越的专权,又命苟唏讨伐。司马越忧愤成疾,病死于军中。太尉王衍代司马越率众东下,护送司马越柩回东海,行至宁平城(今河南鹿邑),被石勒的轻骑兵赶上包围。石勒指挥骑兵四面射杀,使王衍所率十余万人无一幸免。至此,历经了“八王之乱”和两次洛阳战役的北方大地上,几乎所有的汉军精锐,都已经损失殆尽了。那些曾经骁勇的战士,如今莫不已经化作了片片白骨,往昔的赤壁风云,官渡遗影,现在却只剩下了在战火中那不变的呻吟……果然,到了永嘉五年的夏天,当时的汉主刘聪认为灭晋时机已经成熟,即命大将军呼延晏领兵二万七千攻打洛阳,晋军毫无斗志,兵败如山倒,连败十二阵,被歼灭的士兵达到三万,呼延晏乘胜与后汉将领刘曜、石勒、王弥军会兵一处,围攻洛阳。汉军以极快的速度攻破洛阳城门,晋怀帝在出城逃往长安的路上被汉军追获。晋朝的皇帝成了汉国的阶下囚,晋都洛阳沦陷。而这一年,距司马炎灭吴仅仅只有三十一年,而距那羽扇纶巾,樯努灰飞烟灭的赤壁大战,也仅仅只有一百零三年。此战之后,晋朝的势力则主要分布在两个地区,一部分是在关中的以皇太子司马邺为首的晋朝官员;另一部分则是由名门望族王导辅佐的琅邪王司马睿的势力,当时在江南的建业一带。而在两年之后,汉主刘聪在把晋怀帝羞辱到了极至之后,将其毒杀。随后,在建兴四年,汉将刘曜在围困了长安城数月之久后,北方晋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司马邺在大哭一通后开城投降----他也被虐杀!(这两个末代晋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但是结局都非常之凄惨,这就是历史残酷性吧。)至此,统治中国三十六年的西晋王朝宣告灭亡,晋王朝的另一段历史在远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建康展开。汉人可以重建一个政权仍然叫“晋”,从而把所谓的“正统”带到南方,但却无法带走北方的大片土地。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中,续写北中国历史的权力,就被留给了北方的少数民族。但是,虽说是后汉的匈奴人政权灭亡了西晋,然而这个权力,貌似还不能够由这个民族来完成。(以上绝大多数均是正史,但是从下文开始,诸位千万不要当作历史来看,切记!)后汉的皇帝刘聪,本人就是一个荒淫好色又残暴无比的人,他虽然全身而终,但是他所犯下的罪恶,最终报应到了他的子孙身上。经过了一系列的宫廷政变,刘聪的子孙被他原来的国丈靳准斩杀殆尽,不但如此,连他的尸体都没有得到保全,被人生生得从棺椁里拖出斩作两段。然而这个靳准,其实不过是在那个雄豪争霸的年代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他的新政权也很快就败亡了下去。东晋太兴元年,北方的土地分裂成了两个军事强国:前赵和后赵,建立者都是原来的汉将,刘曜和石勒。而在这一年,晋元帝司马睿也正式得在将康登基,后人们把这个政权叫做“东晋”。三年后,前赵和后赵在原来的帝都洛阳城下决战,双方面的国主都是御架亲征,足见双方对此战的重视。结果,本来被东晋期望是两败俱伤的这场大战却因为前赵王刘耀的阵前大醉而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十五万前赵军大败,国君刘耀被擒。后赵王,羯族人石勒毫不犹豫的坑杀了所有的匈奴降卒,随后,一举灭掉了前赵。在随后的两年中,石勒派他手下的大将,同样是出身于羯族的石虎和鲜卑族人拓跋不破分别剪灭了盘踞在并州和幽州的原晋王朝的最后两股势力,真正的统一了北方。现在,摆在石勒面前的问题,就只剩下那刚刚建立起不久的东晋政权了。不对,其实石勒最大的的问题并不是东晋,而是他自己。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这个大量任用汉族士人的霸主,在想要统一全国的时候却突然的发现:他老了。东晋成帝咸和八年,后赵石勒建平四年。这一年是癸巳年,对于华夏大陆上的民众们来说,为农历的蛇年。后赵王石勒,这个乱世的枭雄,在这一年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的:趁着他还在世,他要南征。本来在南征将领的选取方面,石勒是颇为头痛的,后赵的中山王石虎和平城王拓跋不破同是骁勇善战的名将,石虎似乎更加的勇猛,这个极度嗜血的悍将,感觉要比那个方才二十八岁,仍有些不大成熟的拓跋不破要更为胜任南下的先锋一职。石勒想来想去,决定任用石虎。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中山王石虎突染重症,卧病告假。石勒没有办法,尽管心里面非常的不快石虎的这种怯战行为,但是他还是给了石虎面子,任用年轻的平城王拓跋不破挂帅出征。二十万大军,这就是都城远在华北的襄国的后赵可以远程征调的最大军力。其实原本的数字应该比这个要多得多,但是亲善石虎的将领们都纷纷推辞不战,使得石勒突然间发现事情好象并不像他所料想得那样简单,故此在调动军队的命令中,他留下了十万羯族的精锐,护卫都城。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手收拾让他感到危险的石虎,一是石虎的势力已经成长,二来他隐隐的希望,在统一了全国之后,应该对石虎是一个震慑,那个时候,再收拾他也不迟。当然,拓跋不破此战不论胜败,都是要被除掉的。原因也很简单:石勒有一个过于文弱得太子,而做老子的要为儿子扫平今后的道路。就这样,当年仅二十八岁的鲜卑族人拓跋不破领着马军五万步军十三万和两万水军南下黄河占领洛阳的时候,他还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南征军在起先的阶段显得很顺利,东晋朝廷虽然名义上还保有着长江以北的土地的所有权,但是无论是军力和政力的中心都已经转移到了江南一带。这一点从东晋王朝当年只给了立志北伐的祖逖将军一些粮草上的支持就可以看出一二,而那位悲剧将军,也在石勒决定北伐的前年去世。一年之后,由拓跋不破所率领的中路十五万大军的兵锋已经直指江陵,而另一方面,他的好友,同为鲜卑族的东路别帅长孙斤也已经带着五万鲜卑族的士兵成功的攻下了广陵郡之后,兵临合肥城下。面对此等严峻形势,东晋朝廷一方面命令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庾翼率大军七万在江夏郡与后赵的军队主力决战,另一方面,命令镇北将军苏峻同中书监何充,领着四万步兵北上迎击长孙斤。先说位居西侧的主战场,庾翼在仔细的分析战场的事态之后,决意坚守。他深知北军战线过长,久战必然粮草不济,况梅雨季节即将到来,北军久在华北,应该不能适应那种潮湿恶劣的气候。所以,任拓跋不破天天挑战,奈何庾翼打定了注意,决不迎战。看上去,事态似乎已经慢慢的向有利于东晋一方的方向发展。不过,在位于东侧的战场,形势却是呈现出一面倒得趋势。那个苏峻其人,好大喜功,而偏偏他的监军何充又是一介腐儒,根本不懂战势,但是对于自己这一方的“王道正气”却是出奇的笃信。结果,贪功心切和王道正气一拍即合,两人在刚刚到达合肥的时候就主动的向后赵的军队摆出了一付决战的架势。决战如他们所愿得倒来,但是,这次战役在他们脑中的印象就只有那况如疯魔得鲜卑骑士如同割麦子般的砍倒着他们的所谓“王道义军”。此役,四万东晋士兵战死两万,余者或降或散,镇北将军苏峻被俘,后,投降后赵,中书监何充自杀。堂堂镇北将军的气节反倒不如一个腐儒,东晋得气数,确实也到了晋祚将终的地步了。在苏峻的劝降下,长孙斤的部队毫无阻滞得进入了合肥城,并且,于次月渡江。就在此时,本就处在风雨飘摇终得东晋王朝又遭打击:年仅二十七岁的晋明帝在接到了东线全军覆没,合肥失陷的战报后悲愤交集,一命呜呼,他的儿子,仅仅五岁的司马衍即位,是为晋成帝。同时,长孙斤的部队在苏峻先锋的带领下横渡长江,江南守军时逢国丧,又闻新败,早已无心恋战,巡江司马荀超投降,大军逼近建康。东晋王朝最后的抵抗力量,由震泽公袁乔所率领的两万士兵在健康城外八十里与后赵军相遇。开始时东晋的军队在背城一战的鼓舞之下非常之骁勇,直接击溃了由苏峻所带领的先锋,而且还阵斩了苏峻这个败类。但是,当长孙斤带着他的两万鲜卑精骑向袁乔发起集团式冲锋的时候,东晋军队开始所取得的那一点点的战果,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这次战役的结果是,震泽公袁乔,并一万三千士兵战死。此时东晋的朝廷已然大乱,那些平素很是有一番名士风范的大臣们这时突然变得呆傻无比,大家把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到了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美人身上,他就是成帝的母亲,庾太后。而所谓的希望,也之不过是让她出面来做一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决断而已。东晋成帝咸和九年,后赵石勒建平五年。八月,晋成帝司马衍在母亲的怀里,率太子诸王,及群臣一百余人,面缚舆榇,出建康西门里而投降后赵。东晋灭亡。现在我们再来看一看西面的战事,经过了漫长的对峙,拓跋不破越来越惊讶的发现,这个名叫庾翼得汉人的利害之处,在相持期间,拓跋不破的大军虽然在人数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就是拿一意防守的庾翼没有丝毫的办法,不但如此,庾翼间或的几次突袭反倒让拓跋不破很是尴尬,就在拓跋不破正在郁闷得和众位将军们在商讨撤军的事宜的时候,从南方传来了东晋投降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拓跋不破欣喜万分,然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庾翼却只能长叹一声,任两行清泪横流。庾翼率众投降,拓跋不破如同侍奉师长般的礼遇他,奉他为“文侯”。至此,在拓跋不破这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后赵建平六年,石勒大病将终。早就图谋不轨得石虎乘机入侍,假传诏书,群臣亲王都不得入内。石勒临终前大概也隐隐感到石虎的阴谋,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力不从心,只能对太子石弘和石虎兄弟留下一番无力的遗言,让他们以司马氏为前车之鉴,共保国家的安定。石虎点头答应,石勒就此归天,石虎当即在石勒床前刺死石弘,在一片鲜血之中,登上了王位。石虎这个人生性暴虐,用后来的《西魏书》的话说就是:“假豹姿于羊质,骋枭心于狼性。”他即位后的一件事,就是大肆诛杀那些同为石姓的诸侯王和那些在朝中心怀异己的人,一时间,整个襄国城一片血海。这么做的结果也很明显,那就是叛乱。先是石勒的养子石堪起兵攻打青州,兵败被杀;接着河中王石生、石朗分别从关中和晋阳出兵讨伐石虎,石生自称秦州刺史;国中一时大乱,石虎亲自领兵击败石朗,又派梁王石挺进攻石生,石生的将军郭权与羌人姚弋仲部合军抵抗,大败后赵军,石挺战死。不料羌人被石虎暗地里买通,反过来突然袭击石生,石生不知对手底细,败走长安以西的鸡头山,石虎进兵攻下长安,石生被手下人所杀,石虎这才镇压了叛军。如此看来,貌似国内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一个相对平和的势态,然而石虎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到来前的插曲而已。这个暴风雨得缔造者,就是后来的西魏太祖——拓跋不破。   背景及设定 三国之后的天空(晋王朝的末日) 后赵建武二年。南晋咸康元年。这一年对于后赵的平城王拓跋不破来说,可以说是生命中最为艰难的一年。“建武”这个年号是篡帝石虎所立的,这一点,拓跋不破并不认可。不过在当时的那个时候,平城王的这个想法却只能够在心里想想,在表面上,他还得一脸笑容的对着石虎所派下来的使者频频颂扬着石虎的伟大。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石虎东征西讨那些同为羯族的那些石姓王爷的时候,他刚刚打下的南方,也是麻烦不断。在庾太后抱着不足五岁的原晋成帝出城投降的时候,东晋王朝中最大的门阀贵族,江南王氏家族的王旷、王怡两兄弟,保者年仅七岁的东晋临川王司马哀,南遁到了东阳郡,在取得了同样是南朝大门阀家族的袁氏、柳氏的支持后,在这一年的五月,他们在松阳城为司马哀举行了即位仪式,国号仍为“晋”,年号咸康,后人把这一个短命的政权称为“南晋”。此时形势是,石虎刚刚镇压完石生的起义,元气已伤,不过手里的羯族主力仍有约七万之数,而其它依附后赵的各族军队也有十几万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就实力来说,仍是以控制着黄河以北和关中地区的后赵最为强大。而南征军统帅拓跋不破,虽然控制着黄河以南以及长江沿岸的土地,但是他的民众基础却是非常得薄弱,盖因中原地区大多为汉人,他们对南侵的北方胡人有着本能的排斥,加之在刘聪石勒时期大多对汉人平民非常的不好,所以那汉人政权可以轻易拥有的群众基础,对于拓跋不破他们来说,却是比长江还要难以逾越的天堑。而那新建立起的南晋政权,只是控制着东阳、豫章、新安、永嘉、建安和衡阳这几个军县,所部正规军不过五万,虽然民间有许多的地主武装,但是在最需要团结这些士绅的时候,南晋小朝廷却选择了内斗。先是大司马王旷与太尉袁鹰不和,两人都自持拥立新帝有功,王旷兄弟自是认为如若没有他们便不会有现在的晋帝云云,而袁鹰则是以为假如他们不在王氏兄弟来投时慷慨加以接纳,那么亦不会有现在晋祚。其实,进一步地说,就是传统的门阀贵族与当地的大氏族乡绅之间的矛盾。如果现在在这两派之中出现一个类似于东晋初年的王导一样的人物,那么南晋以后的命运还真是不得而知,说不定还会凭着广大民众人心向汉这一有利的条件来收复失地,然而不幸得是,无论是王旷还是袁鹰,都不过是首鼠两端的小人。而在这次政治冲突之中,只有王旷的兄弟王怡是一个仁厚的人,但是即便是他,也无法劝导自己的兄长要以当前大局为重。于是乎,在南晋的咸康元年七月,矛盾终于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据后世史官记载,在当时的情况已然到了“峨冠云集,朝于殿上,然则旦互相诟病而以……”把堂堂的朝堂变成了宛如市井一般的存在,那么南晋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在这个月的十四日,农历上的记载是:九星三碧,有血光,忌出行,宜诵经解灾。南晋帝国的太尉袁鹰带着本地建章营的大约三千名甲士包围了大司马王旷的府邸,袁鹰下的是格杀令,所以,在大司马府那冲天的火光之中,王旷一家大小一百七十余口全部被屠,没有活口。而在袁鹰杀完了王旷一家之后,又领着人杀到了司空王怡的家前,好在王怡事先得到了消息,慌忙中同他的两个儿子从狗洞里逃出了松阳城,但是他的其余亲属,却是和王旷一样无一幸免。当强烈的国仇和更为强烈的家恨起了冲突的时候,人们会如何的抉择?别人怎么想我不得而知,不过王怡却是坚决的选择了后者。此时,拓跋不破正在为如何的制定自己的民族政策以便更好的融入中原以及长江流域的汉人社会而头痛不已,庾翼虽然也是江南的望族,但是在许多人的眼中,这位被后人称为具文武全才任于军国的大材,也只不过是一个汉奸罢了。然而就在这时,王怡来降了。这不啻于是上天对于拓跋不破最好的馈赠,因为以江南王氏的名望,在广大的汉人之中,无疑是号召性的。非但如此,王家累世居于江南,对于汉民族的理解,自然也非一般人可比。虽然庾氏也是南方的大门阀世家,然而在影响上,他们和王家还是有着云泥之别的。随着和王氏一项交好的建康谢氏的来投,再加上一系列的新的民族政策的出台,中原和长江流域这一带的汉人情绪,也逐渐的稳定了下来。而拓跋不破也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要得天下,那就必须要去团结汉人。结果在新政中,除了那些抚民的条例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给与了汉人很高的地位,甚至,在极其个别的情况下,可以和鲜卑人加以通婚。而与拓跋不破在中原及江南的大力发展不同的是,后赵的石虎,又遭遇了一场战争。后赵建武三年。南晋咸康二年。石虎改称大赵天王。就在石虎高高兴兴地即天王位的第二个月,就在他的新行宫“襄国宫”就要完工的时候,凉州刺史张重华反叛。石虎当然不能允许如此煞风景的事情发生,于是在他得知这个消息的十天后,他就命将军王擢和麻秋一起入侵凉州境内,凉州东南的门户金城郡很快失陷,凉州形势眼看吃紧。张重华发动境内所有的兵士,由征南将军裴恒率领,前往御敌。裴恒光守不战,与后赵军队对峙日久。张重华知道凉州地小,实力不比后赵,时间一长难免生变。就在此时,张重华身边的司马张耽向张重华举荐主簿谢艾,而张重华毫不迟疑地任用谢艾。结果,石虎两次派兵进攻前凉重镇枹罕,都在谢艾指挥的前凉守军面前遭受惨败。最后石虎不得不十分沮丧的承认自己在局部性的失败,积攒粮草兵马,以徐图之。军事上并不得意的石虎开始疯狂敛财,大修行宫,后赵国力日蹙。偏偏有个名叫吴进的僧人向石虎建议,胡人的国运将衰,汉人就要复兴了,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用苦役汉人来压制汉人的气数。石虎推崇佛教,对吴进的话自是言听计从,便下令强征百姓服役,并在全国范围内征调战时物资,不交者格杀勿论。至此,胡人统治最残忍最黑暗的一面全部暴露无遗。而与之相对的是,此时的拓跋不破则是百废待兴,民心基本已经得到稳定,在得知了后赵与凉州的战事之后,他决定南征。十月,拓跋不破命镇南将军阿薄干领步军三万出西阳郡,汉人张衮副之。十日后渡江南下,在攻克了几乎无人防守的江州寻阳郡后,引军直指豫章郡。南晋豫章郡守在苦战三日之后,兵败被杀,一月后,豫章郡全境沦陷。同时,南征副帅长孙斤也领着满眼通红的王怡开始了对南晋王朝的剿灭。不过他们的行程并不顺利,由于王怡对南晋王朝的愤恨,加之长孙斤乃是一代番将,所以他们对于受降的汉族官员并不是十分的友善,尤其是高官,几乎是抓了就杀。结果,江南强烈的抵抗意识开始爆发,这一路军队的攻势被南晋的正规军和那些自发团结起来的地主武装将他们牢牢的牵制在了乌程——宛陵——无兴一带,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面对于如此的局势,庾翼果断地提出可以从淮南的安庆一带以一支奇兵过长江直插松阳,因为现在南晋两线作战军力必然不足,而处于两条战线的新安郡一带应该是军防空虚,而最主要的是,他们庾氏的祖地就在新安,如果让他由哪里进兵的话,想来凭借着他们在那里的号召力,应该不过会在民间受到过多的抵抗。并且,原来投降的汉族官员们在拓跋不破那里并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甚至还是礼遇有加,连原来的成帝都没有遭到毒手,现在还在江陵的临时府邸里快乐的生活着。若以此为号召,说不定会收到奇效。拓跋不破欣然同意,并且拨给了他两万精锐,一万汉人,一万鲜卑,以示平等。而庾翼确实也不负厚望,仅仅用了一个月,他就拿下了整个新安郡,并且队伍也从出发时的两万人增加到了三万。然而就在他们就要打到松阳的时候没,庾翼却突然下令,全军就地扎营,以观敌变。南晋完全糊涂了,庾翼的部队宛如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可就是不知道何时落下。于是乎民各种各样的猜忌就铺天盖地的展开了。最后,由袁鹰提出了一个看上去颇为让人信服的观点:庾翼在欺骗他们,在西边正面的庾翼部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假象,目的是为了牵制住南晋的主力,而他们真正的意图,则是绕道从南方攻取松阳。结果,两万南晋军的主力,被莫名其妙的调到了永嘉——建安一线,来防备他们所谓的“庾翼军主力”。庾翼当然没有分兵从南方进攻,相反地,在南晋大军南下之后的第十天,他向松阳方向发起了总攻,三天后,包围松阳城。南晋的士人们开始对“庸人自扰”这个词有了无比深刻的体会,但是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庾翼在围城的第二天便亲自督军攻城。而松阳城无论规模还是城墙的高度都远逊于建康城,再加上北军奋勇,两日后,松阳失陷。城破当日,自制无幸得袁鹰跪在祖庙中痛哭流涕,在毒杀了全家之后,他抱着年仅八岁的晋帝司马哀在松阳王宫中自焚。南晋灭亡。   背景及设定 三国之后的天空(王者之路)后赵建武四年。经过了一年的休养生息,拓跋不破的南方六郡终于稍觉安定。在这里,不得不提一提拓跋不破的幕宾,"文侯"庾翼。庾翼做为南方士族的代表,其显赫的出身我们在前文其实已有提及。在南晋政权刚刚覆灭的时候,南方的汉人氏族虽然已经开始出现了分化,但是就其根本来说,他们对于这些来自于北方的胡族部队(虽然在后期军队中出现了一部分的汉人,但是拓跋不破目前还是后赵平城王和鲜卑族首领,也是不争的事实。),还是有着极深的排外感的。当时的情况是,绝大多数的汉族士人,对待拓跋不破的军队,还是采取的是不合作的态度,而如同庾翼、王怡等投降的望族,则往往被人们认为是汉奸。许多平素和他们乃是世交的家族,都纷纷和他们断绝了关系。而在民间,尽管拓跋不破对于刚刚拿下的土地采取了一系列的怀柔政策,对于投降的汉族人士也是礼遇有加,但是一些旨在反对北方胡族统治的小规模民间起义,却是一直不断,这使得拓跋不破很是头痛,而从这时起,他也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众多的民族混杂的土地上,摸索出一条真正的统一和融合的道路。而这条道路的探索,如果没有庾翼,也许就只不过是个豪言壮语罢了。在当时那种环境之下,庾翼对历史与时事分析之透彻,堪与前世的诸葛孔明相比。一次,拓跋不破在闻听石虎在大修宫殿,向他请教:"石虎之才,比之石勒如何?"庾翼曾答:"云泥之别。石虎依靠父兄的基业,谋逆弑君得国,好比飞蛾扑火,稍有倚助,便可成就大业。而石勒奴隶出身,手下本无可用的兵卒,却能讨灭靳准,西征刘曜。实乃雄主。"而在闻听庾翼所言后,拓跋不破对于日后与石虎的决战,心里也是多了几分把握。庾翼曾经冷静得指出,后赵石虎西有张重华,北有柔然,都对其觊觑已久,而且后赵国内已无良将,不过是一味依靠武力镇压罢了。不仅如此,庾翼还曾明确地指出了石虎的末日,他指出后赵四面树敌,而石虎是个竖子小人,纵能殄凶一时,最后也不过是个被人吞食的货色罢了。最重要的是,庾翼指出了中国症结之所在--"南北异俗",它需要由北人"变风易俗,化洽四海",但改变的过程,却不是一蹴而就,非出于自愿,难有效果。而这个思路,乃是拓跋不破日后制定一系列民族政策的中心思想。在庾翼的帮助下,一系列旨在提高汉人地位,鼓励汉族士子出世的政策不断出台。同时,他们尽可能的保留汉人原来的社会制度,门阀制并没有像北方中国那样遭到了破坏,这无疑使得不少的人安下了心。而在另一方面,拓跋不破对于那些叛乱的义军,也大多采取了招抚的方式,实在遇到了坚决抵抗的民众义军,那也只有让长孙斤和原来的东晋的镇东将军萧天生出马剿灭了。总之,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江汉一代以及南方的形势,是在纷杂中蕴含着一种同化的力量。后赵建武五年。拓跋不破在这一年的年初,做了一件影响非常深远的事情:他假托"后赵天王"石虎地意思,把原来的东晋成帝司马衍,送到了襄国城。拓跋不破的这一做法很高明,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拓跋不破以现在这种不稳定的局面,是绝然不可以忤逆石虎的,所以,许多汉人虽然明知司马衍此去凶多吉少,但是也只有徒呼奈何。不过拓跋不破做得也很人性,他只把年幼司马衍和她的母亲送走,却留下了一众其它的司马氏的王族,仍然对他们礼遇有加。这使得极其重视血统延续的南方士子,在心里也有了一丝的慰籍。完全不出拓跋不破的所料,司马衍在到达了襄国城不久,暴虐成性而又缺少智慧的石虎甚至都不曾想想拓跋不破为什么突然把这么一个小废帝送来,就陶醉到了"一统全国"的强烈快感之中。一个月后,利令智昏的石虎烧死了司马衍,并且强纳司马衍的母亲庾美人为嫔妃。后者宁死不从,也被烧死。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拓跋不破一个人策马来到了江陵城外的一座土山上,仰天大笑。随后,他正式的与石虎决裂,并且号召举众讨贼。整个的南部中国都处在了一种深深的愤恨之中,他们曾经的帝王,又是一位司马氏的皇族,与他的先辈们一样,被北方的胡族虐杀。不过此次和以往不同的是,有人决心替他们出头,无论此人怀着是何等的目的,不过至少他的面目要比"羯贼"要亲善的多。一直困扰着拓跋不破的南方稳定问题,终于稍稍得到了缓解。然而最先动手的,却是石虎。这个暴君在拓跋不破和他撕破脸之后,才意识到了他是被人所利用,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强的怨念和愤怒。这一年的四月,石虎以夔安为大都督,统帅石鉴、石闵、李农等五位将军,领兵五万侵犯拓跋不破荆州、扬州的北部边境,又以骑兵二万专门攻打驻守武昌的安南将军柳义在江北分兵守卫的小城邾城。邾城的守将毛宝向柳义求救,柳义以城墙坚固为由,并没有派遣援兵。后赵诸将的军队在江北没有遇到什么顽强的抵抗,便先后攻下了沔阴、沔南、白石和邾城,各城守将尽皆战死。此时柳义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一边飞书拓跋不破要求鲜卑和汉族的援军,一面固守汉江,同时在通往江陵的必经之地石城布下一万步兵,并令亲信韩重镇守。这么做的效果很明显,无论是夔安的南下主力还是李农的奇袭江陵的部队,都纷纷在城下受阻。不过夔安也并非泛泛,他知道拓跋不破的援军即将前来,遂在攻打武昌城的第五天,就领兵北还,还在临走时又强行驱赶当地七千多户百姓北迁幽州、冀州,以补充北方战乱后稀少的人口。当拓跋不破和阿薄干领着五万汉族和鲜卑的联军赶到的时候,所目见的,不过是万村萧疏的景色罢了。此后得一年中,石虎频频滋扰江汉以及河南郡的土地,每每劫掠一番北还,而拓跋不破,对于如此的挑衅,一直在忍耐。石虎一系列的挑衅举动,拓跋不破倒是可以忍耐,不过在他左右的一众将军和士人就不大忍得住了。后赵建武五年的十月,石虎的右车将军李农率众两万渡过黄河,滋扰河南诸州县,当时驻扎在洛阳以南的偏将军叔孙通私自领军迎击,双方混战。左右将领纷纷请战,但是拓跋不破却并未应允,后来叔孙通战死,李农无力前进,领军北还。众人再也坐不住了。十一月,一批江南世族的代表渡江来到江陵,责问拓跋不破为何怯战,拓跋不破不答。十二月,庾翼北上江陵,代表一众汉族士子,要求拓跋不破北伐。庾翼此时有些激动,因为那个被烧死的庾美人,便是他的妹妹。然而拓跋不破依然没有正面的回答他。直到镇东将军萧天生得到来,拓跋不破终于等到了他想要得--汉族军队的支持。后赵建武六年。正月十五刚过,拓跋不破正式在江陵城北门外的长亭誓师,决定北伐。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急于的立国,旁人根据他原是后赵的平成王,把他的义军号为"平成军"。其实为了此次北伐,拓跋不破足足准备了一年之久,光是粮草就准备了够十万大军五个月的花销,不过这些仍然不够,所以,如何能够最快的打到襄国城,才是他们临得最主要得问题。二月底,十万平成军在拓跋不破的亲自带领下,由庾翼,长孙斤,萧天生等人为辅,正式从江陵城出发,向着洛阳进发,军队的编制是:鲜卑骑兵四万,步兵一万,汉族步军五万。而在另一方面,襄国城的石虎在得知了拓跋不破北伐的消息后,虽说是在料想之中,但还是让他吃惊不已,他急令石鉴、石闵、李农率军七万在黄河北岸列阵,坚守以待拓跋不破。而此时已经轻松拿下洛阳城的拓跋不破,如何渡河,确实是横在他面前的最大问题。对于此,拓跋不破只是一笑了之,他饶有深意的对部属们说:"石虎的将领蠢如牛马,渡河不是问题。"随后,拓跋不破先把中军营寨迁到上游四十里处的凤陵,造了数百艘牛皮船,载上一些兵士车仗,开始渡河。石鉴在下游听说这一消息,果然带了军队前往凤陵抵抗。这时拓跋不破才派留在祁县的长孙斤的军队连夜渡过黄河,在河北扎营。第二天早上,平成军就已经驻了不少军队在河北的大营了。石鉴等人哪里能防此招,又慌忙赶到下游去打长孙斤。结果,遇到了长孙斤的顽强抵抗,而上游的拓跋不破大军也已乘机渡过了黄河,平成军两路夹击,石鉴军哪有活路,全军覆没还不算,石鉴,石闵还都战死当场,只有李农单骑逃出,还被拓跋不破的轻骑一路追击,勉强有命逃到邯郸。在黄河战场遭到惨败的石虎可谓是祸不单行,因为眼见中原的两大势力已经开始了对决,盘踞在凉州的张重华也想趁火打劫一番。三月,张重华以解艾为馬步军都督,提兵三万来袭长安。不过长安守将吕新坚守不战,解艾也只得无功而返,然而这一举动,却使得驻守在关中的五万后赵军队,也不敢轻易的调动。石虎稍微有些觉悟了。七万嫡系军队的覆没使得他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扮演起了一个相对劣势的角色。不过他仍然很乐观,因为他坚信"自古中国只有北灭南,绝无南伐北成功的例子。"所以他下令李农坚守邯郸一线,并且开始在冀州,幽州两地广征兵员,规定每十户必出一男丁从军,违者,以国法论。着这样的征兵制度下,石虎在两个月内便凑足了十五万人马,由于李农不断报说邯郸吃紧,石虎仓卒间就把这支临时征用地大军投入了前线。而拓跋不破闻听石虎增兵,不忧反喜,在和庾翼等人谋划之后,决定与后赵军展开决战。话说这李农乃是一一勇之夫,早年凭着跟随石虎打仗时候作战勇猛,并且和石虎乃是乡人,官至后赵中军都尉,为人并无什么谋略。当他接管了石虎地十五万援军之后,邯郸一线地后赵军队已至二十万,而对方的平成军却只有十万之众,所以,以他的逻辑,他认为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地后赵,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了。后赵建武六年,四月初十,长风大起。后赵军与平成军,总计约三十万军队,开始在邯郸城外地华北大平原上,开始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战役。决战当日,拓跋不破誓师中军,挥军北向,拓跋不破亲自率领中军,长孙斤,萧天生分领左右,三军齐出,平成军以一抵十,大破后赵军。后赵军兵大多乃是新兵,战斗力低下,光这一仗就损失了近十五万人。不过那个李农倒是命大,他又是带着几个从人逃到了襄国,不过此次他是再也免不了一死了,主力损失殆尽地石虎气急败坏,肢解了他。而在另一方面,拓跋不破携着此战之威,连克邯郸,邺城,遥对襄国。拓跋不破终于在南征地八年之后,回到了他熟悉的北方。战争的胜败导致不自量力的主角开始颠倒,石虎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伙同部将刘显率羯族军队渡七万攻打邺城,反过来要消灭拓跋不破,作最后的一博。拓跋不破率领邺城全部军队出战,大破石虎,一直追击到阳平,斩首三万多级。这时,刘显眼见后赵末日以近,秘密派人请降,卖主求荣,表示愿意回去杀掉石虎,拓跋不破应允。后赵建武六年八月,刘显果然杀死石虎及其手下的重要官员,把首级送往邺城。可怜石虎也算是一代枭雄,却是在沉睡中死于了自己的部下之手,未免一叹。对石虎切齿痛恨的华北民众们,当街一把火焚烧了石虎的残躯,并且把他的假身游街欢庆。后赵帝国,随着"大赵天王" 石虎这并不光彩的落幕,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拓跋不破终于在形式上灭亡了后赵,得到了暂时性的胜利,因为在他的面前,各种后赵的残余势力仍然活跃,而且,原来困扰着后赵帝国的一系列的的社会和外交问题,也随着拓跋不破的灭赵,转嫁到了他的头上。这一年的十月,拓跋不破在襄国城登基称帝,国号西魏,是为西魏太祖元年。历史的书篇,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一卷 永明之殇 序章 缘起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拓跋鲜卑历729年,西魏永明六年。春三月,十五日。西魏帝国·关外云中城镇北门。清晨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照映在青草尖端的露水之上,折射出五彩的华光。两只早起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嚷着,呼扇着它们短小的翅膀,将将的掠过草丛。“哈欠……”白宋思张着大嘴,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哼!这么早就让老子过来看城门,也不说给多发几钱银子!”满腹的牢骚被一个暴栗生生的给打断,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叱喝:“想什么呢!还不老老实实的给我站岗!娘的,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不好好站岗,万一哪天柔然人打进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是何队长啊,哈哈,您来的可真早……”一身普通西魏步兵装扮得白宋思赶忙换上了一脸的媚笑,“我冤枉呢!您看,我这不是一大早就跑过来站岗了吗?您再瞧那帮小子,哪个不是比我来的还晚?”白宋思小声说着,还向着对面的那几个看门的士兵努了努嘴。手扶腰刀的小队长何其冤根本无视他的小动作,冲着他冷哼道:“行了,都给我用点心,小崽子们!”说完,便向着城门内的其它士兵走去。同时,在云中城的烽火台上。“老丁,你来了啊。真麻烦你了,这三年来,每天都要运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一个中年小校微笑着对他面前的仆役说道。那个被唤作“老丁”的仆役并没有搭话,他只是向那个军官报以憨厚的一笑,随即便又麻利的自己忙活起来,看得出来,他是个老实人。老丁熟练的生着灶火,柴木被燃着所发出的“噼叭噼叭”的声音在这个烽火台的行营里清晰可闻,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逸,一如往日。“这里是云中城啊!西魏帝国北部最重要的边城,有着整个雁门关以外的草原上最高大城墙,柔然人疯了吗,没事敢来这里滋事?拿柔然人来吓唬我,呸!”闲来无事的白宋思,居然对着北方那广阔无边的平原,发起了牢骚。“咦?”正在大发感慨地白宋思突然发现从自己的脚下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震动,“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疑惑的他,抬眼望向了北边的平原。远处风平浪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如常,只是在草天交际的地方好像有些模糊,不似往日那般清晰,正当白宋思将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在那片模糊之中,好像隐约的出现了一个骑影,随后,骑影越来越多,直到他们仿若一堵黑色的长堤,向着这里压来。白宋思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不过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柔然人!是柔然人杀来了!”白宋思声嘶力竭的叫喊出来,强烈的震惊使得他的音调早已经走形。“什么!在哪里?”何其冤闻听也是大吃一惊,急忙跑上城墙观看。只见从云中城北面的草原之上,箭一样的涌过来数支的柔然骑兵,身后扬起了阵阵的尘土,他们来势好不凶猛,一时间,仿佛太阳的光辉也变得暗淡了起来。这些蛮人口中大声的呼喝着,手里的弯刀在太阳的照射下分外的晃眼。数千柔然人的战马在平原上纵情的驰骋,势若奔雷,疾似闪电,转眼间,他们就已冲到了据镇北门不足两里的地方。“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啊!白宋思,你小子发什么愣!”何其冤面色如土,的确,这等规模的柔然入侵,如果不关上了城门,云中城的这一万多驻军还真不一定抵挡得住。听到何其冤的叫骂,城下的白宋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向着城内跑去。可是,就在此时,打镇北门的西北方向,有几个小黑点,带着身后的滚滚烟尘,在他的视线中疾驰而来。短短的一瞬过后,这一个,两个……十七、十八,对,十八个飞骑,已经离他不过百步了。疾风般驰来的柔然骑士们在坐骑上抽出了他们的骑弓,在距离白宋思七十步远的地方,射出了他们弦上的利箭。随着一声尖啸,接着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号,紧跟着就是金属箭头穿过皮肉、肋骨,和透体而出的清凉。弓弦响过,白宋思的胸前多出了五支没入身体的长箭,只剩箭尾的翎羽还在随风振颤。白宋思双眼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箭头,随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迅速的流失,“轰”的一生,他的身躯倒在了云中城的镇北门前,随后便被冲击而来柔然精骑的马蹄踏作血泥。这些先头的柔然骑兵勇悍异常,他们冲入了正在努力想要关上城门的西魏军中,弯刀起处,带起了阵阵的血雾。随后,大股的柔然骑兵跟着他们,一同冲进了云中城的镇北门……而兀自立在城头的何其冤,在这数支的柔然尖兵后面,分明是看到数量更为庞大的柔然军队。“我们的探哨和斥候呢?”何其冤本能的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在现实中,他却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探索这个是不是某些军队职能失调的问题了。“快点狼烟!”这是何其冤在被敌人斩下头颅之前,所喊的最后一句话。烽火台。眼下的烽火台上已经乱作了一团,因为无数的柔然士兵正要从下面的石阶上冲杀过来,烽火台上的小校一边指挥着人手抵挡,一边在给点火的士兵下令。“起狼烟!十道!十道狼烟!”他的呼喊声嘶力竭,生怕上面的人听不到,因为他知道,也许在下一刻,自己就再也说不出话了。“诺!”上面的士兵听到了命令,急忙准备点火,十道狼烟啊!按照西魏帝国的军制,这可是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入侵。点火的士兵一时间摆不好那么多的火堆,急忙向着那个平时烧火做饭的杂役道:“老丁!老丁,快过来帮忙啊!柔然贼子就要杀过来了,要来不及了!”“老丁”闻言,也不多说,急忙跑过来帮忙收拾柴火,不过他的双手,却已经开始了不自然的颤抖,无怪,因为要是等到柔然人杀上来时,这里恐怕就再无活口了。突然间,他一把拔出了那名士兵的战刀,向着他的后心狠狠地捅了进去,刀快如电!“啊!”的一声惨叫,那个士兵立死当场,同时,剩下的两个点火的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杂役”。“你疯了吗?那是自己人啊,柔然狗在下边呢!”一个兵士不禁恼怒,正准备好好的教训“老丁”一番。“老丁”闻言,翻着充血的双目看向了那人,表情竟是说不出的狰狞,“没错,西魏猪猡们,我伟大的兄弟们,终于来迎接我了!”随着这句阴冷冷的话语,“老丁”手上的战刀刀气大涨,如同一道闪电般的向着那两个士兵掠去。两名士兵慌忙拔出自己的战刀迎敌,不过从他们的手法上看,显然不是“老丁”的对手。寒光起处,那两名西魏帝国的士兵与他斗不过两合,便纷纷倒地,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明平日里看起来颇为老实木衲仆役,竟然有“将刀出气”这般的身手。“奸细!”一个士兵在临死前,瞪着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老丁”一脚踹开了这两具死尸,他舔着刀上还带着温度的鲜血,阴测测得笑了,随后,他一刀砍出,用刀气熄灭了烽火台的火种。看着底下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柔然人,“老丁”操着一口极其流利的柔然蛮语,满怀感情的说道:“柔然,祖国!”言罢仰天长啸,双手猛地撤开了胸前的衣服,一个青色的狰狞狼头刺身清晰可见……拓跋鲜卑历729年,西魏永明六年春三月,西魏帝国关外重镇云中城陷落,守将冯敬并驻军一万三千人战死,未起烽火……   第一卷 永明之殇 第一章 袭 拓跋鲜卑历729年,西魏永明六年春,柔然汗国在大可汗的命令下,由左贤王伏明敦领军,发骁骑三十万犯境,一战而下边关重镇云中城。此后,代郡、马邑等城无不望风而降,直抵北边重镇雁门关。在经过了三昼夜血战后,由于柔然左贤王的成功策反,在叛徒蒋鹏的作用下,雁门关失陷,守将葛新宇战死,柔然阿伏罗部屠城。后,兵进河内行省,陷晋阳,亦留阿伏罗部屠城,余部继续前行,直至都北六镇。西魏帝国·怀朔镇内早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生机蓬勃的时候。美好的清晨,怀朔镇里的一座宅第,早早就敞开了大门。穿过一个洒扫的异常干净的擦长廊,前方的一个宽敞的院落里隐约的传来一阵兵刃相撞的声音。突然,金属相交之声顿止,取而代之的乃是一阵连天的抱怨:“不打了,不打了,拓跋林啊,你也太拼命了把!”话音的主人,乃是西魏帝国怀朔镇镇将拓跋嗣的中军卫,姓陈名宁,草字义申,面容本生得十分俊朗,不过眼里却总是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感觉。看到自己的战刀被对面的人打飞在地,陈宁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叫苦道。在陈宁的对面立着一位青年,他身材修长,猿臂狼腰,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剑眉朗目,显得很是英武。从他双目中的精光可以看出,这确是一员骁将,不过从他脸上尚且残留的一丝稚气,又显示出他在人情世故方面的单纯。此时的他正笑嘻嘻的看着正在叫苦耍赖的陈宁,说道:“小宁,输了就输了,不要赌气啊。今日早晨的练习,方才开始呢!”“不打了!”陈宁一脸的坚定,“反正每次和你拓跋林打都是我输,更何况,你现在还这么拼命。”唤作“拓跋林”的青年乃是镇将拓跋嗣爱子,字佛狸,今年刚满十八岁,与陈宁是少时的玩伴。当下,拓跋林眼见陈宁不欲再度练刀,忙说道:“小宁啊,所谓知耻而后勇,你我一齐向顾老师学习的这套‘天行刀法’,你之所以次次比试都输,还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好吃懒做!”拓跋林从八岁起便和陈宁一齐师从西魏王朝的刀术大家,武川镇镇将顾宪之。十年来勤学苦练,目前也算小有所成。他之所以如此刻苦的习武,原因倒也简单,因为他从小的愿望,便是有一天能够纵马挥刀,率领千军去决胜阵前。——热血豪杰的价值,只有在战场上才可以得到最大的体现。“天知道那个老头有没有给你开小灶,哈哈……”陈宁被人说到短处,急忙打起了哈哈。此时,由打东边的回廊里脚步匆匆地走来一人,来人三十开外,一身淡雅的蓝色锦袍,给人一种格外精神的感觉。拓跋林一见此人,急忙招呼道:“是叔叔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那人闻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拓跋林道:“林儿,你父亲呢?”言语焦急,显是有什么要事。“父亲大人现在正在书房读书呢,一会就要去兵营巡查了。”拓跋林答道。这位行色匆匆的来人,正是他的叔叔,时任西魏帝国辅国将军的林之希。林之希是拓跋林的亲叔叔,而“拓跋”则乃是当今的当政的鲜卑皇族国姓。拓跋林的父亲,西魏帝国怀朔镇镇将、冠军侯拓跋嗣,其实本名乃是叫林之易,是彻底的汉族。不过由于他一生战功赫赫,封侯已到“冠军”,实在无可再封,最后,在西魏帝国明光十年(拓跋鲜卑历710年)赐林之易姓“拓跋”,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嘉奖。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在西魏帝国这个混杂着鲜卑、汉、羯、氐、西羌、丁零、东胡、百越、匈奴和少量柔然人的国度,居其统治地位的鲜卑族人其实是国内的少数民族,虽然也是国内的第二大民族,但是其人数与国内最大民族汉族的差距,还是有两倍之多。而西魏帝国自从先祖拓跋不破在二百余年前以雷霆之势剪灭了偏居大陆东南一隅的东晋王朝之后,这个建立在多民族基础上的王朝,自它成立之后的百余年来,一直都是在对外侵略袭扰和对内镇压民族起义的过程中一路颠簸而来,而在历经了百余年的动荡之后,西魏帝国的统治者们得出了一条可以奉为箴言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如此的赐姓行为,也是西魏的统治者们在笼络人心和分化民族分歧方面的一着妙棋。林之希虽然是林之易的弟弟,但是由于其战功不及乃兄,所以并没有得到赐姓。而林之易虽被赐姓,但是为了提醒自己原本身为汉人的身份,还是将他唯一的儿子命名为“林”,以记祖宗。“人在就好!”林之希回了一声,又急忙向着府内走去。“叔叔!”拓跋林叫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把您急成这个样子?”的确,林之希平日最是喜爱拓跋林,每次来府不是指导指导他的武艺,就是带着他和陈宁一起出游。今天他见到拓跋林,居然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说,看起来确实是哪里出了要事,所以才如此急切的要和拓跋嗣商量。林之希闻言脚下一滞,回身道:“唉,出大事了,柔然狗悍然入侵我境,前锋的骁骑,离这里也只有一天路程!”说完,他便又冲着拓跋嗣的书房走去。“啊!”陈宁和拓跋林同时失声叫道,陈宁他俩还待再问,可是林之希却已经走进了内堂。看到林之希匆匆地走了进去,院落中的两个年轻人便开始交谈起来。“柔然人来了?不可能吧,雁门关他们也进得来?云中城到雁门关一线可全是烽火台啊,雁门关的葛大人只要略作准备,柔然人任它有百万大军,也只能望关兴叹!”陈宁显是对这个消息报有怀疑,“再说了,雁门关要是失了,我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消息?”不过拓跋林却不这么想,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渴求的目光,暗想:“要是叔叔所言确凿的话,那我们也许就可以上阵杀敌了啊,父亲的威名,可千万不要堕在我的手里呢!”随后,他冲着陈宁招了招手,说:“走,小宁,你我也同去书房吧,看看到底情况如何。”拓跋林的激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长于名将之家,父亲、叔叔俱是当时的名将,从小便耳闻目染,对于战场和荣誉有着一种天生的向往。而柔然,这个和西魏帝国连年征战了近两个世纪的庞大草原汗国,也早已被他视为了自己以后必将面对的对手。谁想到,现在,他们竟然来了。“什么?”手上正捧着一卷《战国策》的拓跋嗣不禁大惊失色,他今年整整四十三岁,是西魏帝国的冠军侯兼怀朔镇镇将。此时的他身着一袭浅褐色的长衫,更显得丰神俊朗,气质非凡,言语之间,不怒自威。“雁门关丢了?我怎么没有收到探报?”“这个嘛,据那个冒死回来报告的士兵说,这一路上有颇多的柔然刺客对我们的斥侯和信使进行截杀,他因是化装成客商,方才躲过了这一劫。”林之希答道。在林之希的身后,拓跋林、陈宁两人垂手站立。拓跋嗣微微的皱了皱眉,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言道:“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啊……”虽感事态严重,但是他毕竟久经战阵,所以一时间到是非常的沉着。“贼寇来了多少,老三?”拓跋嗣问道。“据那人讲,总兵力应该不在二十万之下,不过他们似乎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向这里推进,而另一路好像去武川了。”林之希在他们家中行三,故此刚才拓跋嗣叫他“老三”。“这样吧,之希,你现在赶紧去吧城外的百姓先安顿一下,同时通知各步兵、骑兵都督,准备迎战!”拓跋嗣吩咐道,“林儿,你过来给我研墨,我现在就得给朝廷写战报。”“是!父亲!”*****次日早晨,怀朔镇城头。拓跋林站在怀朔的城墙上,兴奋而又略带紧张的看着下面的柔然士兵。昨日晚些时候,柔然人的先头部队——由格里不台率领的三万柔然郭罗罗部士兵,已经来到了怀朔镇城下。柔然的士兵已经把附近的空地填满了,黑压压的一直望不到边际。举目望去,如果不是时时传来的战鼓声,拓跋嗣肯定会以为前方只是一片乌云而已。在他的身边,父亲、陈宁、林之希依次站定,他们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城下的敌人。“嗡………………”拓跋鲜卑历729年,西魏永明六年的春天,随着一声攻城号角的吹响,柔然兵团的左路军前锋,拉开了怀朔之战的序幕。数千名柔然战士催动了战马,手脚并用刺激着战马的痛感神经,以期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快的速度。数千匹战马的奔驰,擂动着大地,骑兵们争先恐后的挤向城墙。从高处看去,汹涌而来的仿佛不是人,也不是马,而是几条拍向岸边的水线,黑黑的水线,扑向近在咫尺的堤防。在他们身后,无数的步兵抬着攻城的云梯,紧紧地跟随在后。柔然士兵多以骑兵为主,冲锋在前的乃是数千名弓骑兵,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距城墙三百步之内,这样的话,他们身上的骑弓才可以真正的发挥威力,来压制城头的守军。不过,他们面对的,却是整个亚细亚大陆上文明最发达国家的城池,西魏帝国有着完善的弓弩军制,而对于像怀朔镇这样的军事重镇,城上的诸如床子弩、神臂弓等令人恐怖的远程武器无不齐备,就连那最普通的,用脚来上弦的蹶张弩,保有量也在两千上下。距城一千步。“放!”满天的箭矢划着整齐队列扑向缓慢推移的柔然攻城部队,居高临下的优势使得弓弩手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冲在最前面的柔然骑兵们几乎是同时被放倒,随后便被身后无数马蹄踏作肉泥。西魏军的铁制三棱箭头很轻易的撕裂着柔然人简陋的皮甲,也撕裂了里面的肌肉组织,一波箭雨之下,至少一千的柔然骑兵,便再也起不来了,他们的命运,在弓弩的压力下显得是那么的软弱无力。距城七百步。“放!”又是一轮羽箭,无数撕裂空气的弩箭尖叫着撞向在人马尸体间穿行的柔然士兵,随着阵阵“噗噗……”声的响起,又有近千人的柔然人永远的留在了怀朔城下。几乎是在一瞬间,先头部队就已经损失过半。马上的柔然人虽然并没有停止冲锋,但是脸上已经带有了几分恐惧,照此下去,也许不等冲到跟前,自己就会被这魔鬼般的弓箭所贯穿。“呜……”救命般的退兵号及时地响起,刚才还在全力冲锋的柔然士兵纷纷调转马头,犹如退潮一般的向后退去,在这长不足千步的空场上,近两千名柔然骑兵横死沙场,硝烟散尽,许多无主的战马禁不住仰天悲鸣。“父亲,柔然人退了!看来他们不过如此嘛,怎么会打下雁门关?”拓跋林望着远处退至大营的柔然部队,不住开口问道。“不可轻敌!柔然人攻城本就不在行,加上我们的蹶张弩威力强横,这次冲锋失败也是必然。不过,这可仅仅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在他们的身后,可还有十几万大军没来呢。”拓跋嗣面沉似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为将者不可胜骄败馁,这是他一直坚持的准则。此时,在一旁的林之希突然发话道:“哥,依我看,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咱们不如先开城一战,也好让那些柔然人知道,我们西魏的都北六镇可不是等闲之地!”“不可!柔然骑兵最长野战,我们现在距城而守,等着朝廷的援军才是正途,你这样贸然与敌野战,万一失败了,可怎么好?”拓跋嗣猛一挥手,断然否决。“不是,我是想……”林之希似乎还不死心。“好了,别说了,眼下敌强我弱,我们步骑一共才两万人,只宜坚守待援,其他的话,先不要提了。”拓跋嗣说完,便转身走开,巡视城防。下午,林之希府中。一身甲胄的拓跋林正坐在林之希的客厅里,小心地在和林之希商量着什么。“叔叔,就这么说定了,今晚的劫营,一定要算上我和小宁一份!”拓跋林盯着林之希,语气坚决地说道。林之希挠了挠头,思考了半天,终于长叹了口气,随后笑道:“罢了罢了,我带着你,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次咱们是偷偷得出城击敌,大哥并未应允,你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可饶不了你!”“那是当然,我就是两肋插刀,也决不说出去一个字。”拓跋林见事已谈成,脸上也是满是欢笑。“还有,”林之希又道,“打仗不比儿戏,你和陈宁都给我留心点,万一有个闪失,大哥还不杀了我啊!”“嘿嘿,放心吧,要是局面不利,我一定第二个逃跑,让你老断后……”“怎么是第二个?”林之希不由得奇道。“因为第一个一定是陈宁,那个小子,逃跑可是一流啊,我可是自叹弗如呢,哈哈……”拓跋林笑了,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叔叔,此次夜间出城,有把握吗?父亲一向治军甚严,此时又逢战事,估计出不去啊……”“放心吧,守卫南门的部队是我的属下,只要避开巡城的,应该没有问题。”林之希答道。就在拓跋林满意的将要步出林之希客厅的时候,只听得坐在胡椅上的林之希突然问道:“林儿,你,还没杀过人吧?”“嗯!”拓跋林微一错愕,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放心吧叔叔,我自会小心的。”说完,拓跋林脚步一抬,昂首而出。星星在头顶上闪烁着光芒,长长的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怀朔镇的城门,轻轻的步出城去。这是整整的一千名骑兵,他们是林之希的亲卫,眼下他们一个个人马衔枚,生怕发出一丝的声响。在浓浓的夜色下,这些人依靠着头上的点点星光,摸索着向柔然人的营地开去。迎面一阵微风追来,直使得拓跋林感到了无比的惬意,看得出来,他很高兴。长久以来,虽然他一直受到家人和其他将军们的多方教导,但始终不曾参加过一次实战。这令拓跋林一直耿耿于怀,他总认为,自己虽有一身的武艺,满腹的战策,但是一个志在为将的人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实在是一个莫大的缺憾。不过今天他得到了这个机会,因为柔然人的兵锋,就在眼前。出城约五里,在众人的视野里,便出现了丛丛光亮,那是柔然部队休息营地的篝火。林之希看了下天色,一片黑黑的乌云,使得黑暗更加浓重了,看来子时已过,正是夜袭的好时机。他又看了看天空,随即冲着身旁的拓跋林扬起了右手。拓跋林点头示意,同时也举起自己的右手,随后,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手来,把噤声的信号传递下去。一会儿,本就行军谨慎的这队士兵,更加的安静了。此刻,这支人马仿佛是一个午夜出来狩猎的幽灵,正静悄悄的,靠近了他们的猎物……   第一卷 永明之殇 第二章 劫营冷月无声。清风徐来,从远处悄悄的飘来一片乌云,慢慢的挡住了长天上的圆月。林之希看着不远处敌军的里的篝火,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激动。他确实激动,不光是因为他们此次是私自行军,更因为,时隔五年,他终于可以再对那些柔然国的狗贼们,举起自己的刺枪了。柔然汗国,这个横亘在西魏帝国北部广袤草原上的巨大汗国,仿佛一只上古的巨兽,总是在困扰着历代的西魏君王,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它也仅仅是一个巨兽,因为那些出色的猎人,都在等着杀它而扬威,而林之希,当然是后者。“男儿最大的价值,一是血染疆场,驱除鞑虏,再就是在美女的胸脯之上。”平时。林之希总是把这个挂在嘴边,而陈宁受他耳闻目濡,倒也是养成了似他那般旷荡不羁的性格,反倒是拓跋林,似乎受自己的哥哥影响更大。林之希从鞍钩上摘下刺枪,向着空中划了三下,左右的亲兵见状,立时点头会意,下去布置人手。身后的士兵们纷纷的擎出了随身的兵刃,半蹲着身子。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散布在距柔然人大营约一里的地方,噤声闭气,一双双警惕的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更多的士兵们向着四面散开,伏倒在路旁的长草之中,遥遥的围住了那一片柔然人的营帐。拓跋林和陈宁同样也是猫腰在地,他们手里面紧紧地握住了战刀,初次上阵的陈宁身躯竟然过于激动而微微的颤抖起来。拓跋林感觉到了陈宁的异常,他轻轻地用手里的刀柄碰了碰他,陈宁自然不由得看向拓跋林。拓跋林向着陈宁,空着的左手在胸前轻轻地比划了个放心的动作,陈宁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急忙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事。其实陈宁并没与留意到,拓跋林那持刀的右手,原来也是在颤抖……此时,左前方有一个身影一极快的速度向着这里跑来,这人虽是疾行,但是脚下却没有一点的声音,显是一个十分干练的斥候。来人迅速的靠近了林之希的身旁,伏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大人,我们已查探完毕,并没有发现敌人有伏哨。”林之希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看拓跋、陈二人,举手在空中虚切了一下,意思是:“动手!”拓跋林和陈宁禁不住内心的兴奋,握刀在手,同时向着林之希示意着“收到!”淡青色的战气紧裹在林之希钢枪的周围,纵使是在黑夜,也是清晰可见,只见这道青色的光芒陡然的向下一划,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思:“杀!”据敌二百步。行进中的队伍步子突然变成了小跑,只听见靴子踩在地上密集的刷刷轻响声。这时,林之希摘下骑弓,左手持弓,右手搭箭,拉弓如满月,手指一松,箭,急电般的脱离了束缚,欢叫着直奔着不远处的刁斗。柔然军营大门,两个正处于半昏睡状态的士兵半蜷缩着靠着栅栏,连日的急行军已然让他们身心俱疲。突然他们听到了左上方得刁斗上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其中一个士兵心目中起疑,只好强打着精神向那里看去。不过,瞬间,随着两点寒光,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刁斗哪里有什么情况,自己的前胸,就被两支六棱三角羽箭所贯穿,随即,那好不容易才打起的精神,也迅速的消逝了。处理了另外那个尚处在半昏睡中的士兵,由林之希带领着,第一队得士兵们如同幽灵般的打开了柔然人的营门,他们行动非常的轻捷,一点也没有惊动熟睡中的柔然士兵。拓跋林随着部队潜进了柔然营地,找了个地方藏好,他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显然这只是临时的宿营地,柔然军的军营布置得并没有林之希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谨,不过在每五座军帐旁都有一处篝火,使得整个军营在在夜间的采光也是十分的容易。拓跋林看着这些篝火,略一思索,一个计谋便已形成,他来到了林之希的身旁,轻轻耳语起来。此刻,在这处临时的军营的中部,一个硕大的军帐中,柔然郭罗罗部的可汗格里不台,方才入睡。白天的那次攻城让他感到无比的郁闷,自己损失了两千一百多精锐的骑士,而对方,仅仅是费了两轮的箭矢而已。此次他跟随柔然汗国的左贤王伏明敦出征西魏,由于事先准备充分,所以这一路上几乎全是突袭,从云中城到雁门关一线,西魏人近乎于毫不知情,大小三十六处烽火台无一燃起狼烟,而前方城镇派往内地的战报也纷纷被伏明敦早就渗透到西魏国内的刺客们一一截杀。可是,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竟然让这里的守将事先得知了消息,而上午的那场小规模的挫败,也使得格里不台深深领会到了西魏军事重镇城防的可怕。这使得本想过来趁人不备抢个头功的格里不台,反倒被人家给教训了一下。不过在白天吃了一个小亏之后,格里不台仍然没有从心里真正的重视他眼前的敌人,按他来讲,柔然汗国的铁骑纵横漠北,并不惧怕同西魏人的野战,所以,在回营之后,只是匆匆的布置了一下夜间职守的人马,便一个人回营歇息去了。而现实却是根本没有人来给这个以被麻痹的许久的帝国走漏风声,只不过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已。当然,以那时的说法讲,叫做“气数未尽”。“难道说,西魏的帝都六镇,就真得像传说中的一样,是我们北方民族永远不可逾越的一堵长墙?”如此的疑问,狠狠困扰了格里不台半天,直到他终于意识到以自己的智慧是永远也考虑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之后,这才从身边抓起一个西魏的平民女俘,一把扯下了她身上的衣服,强行交媾,在那凄惨的嚎叫声中,上下挺动起来。此次入侵,柔然人的蛮性一时间暴露无遗,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尽情的来宣泄着自己各种欲望,除了大规模的途程这样的屠戮行为之外,奸淫民女也是他们必做的功课之一。“啊……”随着格里不台的一泄入注,他就像推开一件毫无意义的东西一般推掉了身下那几近昏迷的,浑身伤痕累累的女人,做了一个赏下去的手势。随着他的两名亲兵淫笑着把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拖了下去,强烈的困顿感也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格礼不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漫漫睡去。另一方面,现在的林之希,正在按拓跋林建议的,准备火攻。由于敌人的营帐排列散乱,火攻虽不能大量的杀伤敌人,但是那熊熊的烈火会给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柔然人心理上巨大的恐慌。而拓跋林的计划,就是在柔然士兵从被惊醒到恢复秩序之前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给予他们最大的打击和杀伤,进而再期待一举能将敌人击溃,因为他们,只有区区一千人,而敌人,却是整整三万上下,就算是不能全歼敌人,杀他个万八千的,对于柔然人来说,也是在心理上给予了他们以深深的打击。这是一场冒险者的游戏,敌人数目是自己的三十倍,而且,能当前锋军的战斗力也自是不可小看,如果己方不能在第一个回合打乱敌人,如果敌人能稳住阵脚转为相持战的话,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很可能是全军覆没,更不要说后面的柔然部队得知消息后会马上赶来增援,那就真的是想逃都没地方逃了。所以,在开始的突袭中,混乱敌军,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林之希点了点头,赞赏的看看了拓跋林,他的这个侄儿今年也才刚满十八岁,可是他头脑的思维深度,比之成人也是不遑多让的。林之希打了一个手势,三百名弓箭手们在清除了所有仍在半昏睡状态的警卫之后,抢占了营中的制高点和要害的有利位置,箭头瞄准了一个个帐篷的出口,里面隐隐传出了柔然士兵们呼呼的鼾声。看来,由于急速的行军,这些柔然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想到此,林之希他们不禁又对此次劫营的把握,增大了几分。西魏的士兵们开始点火,把篝火堆中燃烧的木炭一块块地挑到帆布的帐篷上去,帐篷的外布上冒出了袅袅青烟,赤红的火苗一点点地大了起来。“怎么回事??”营地的另外一边传来了柔然蛮语叫声,一个睡得不是很沉的柔然军官闻到了烟火的味道,急忙起身,大步地走了过来。弓箭兵马上闪入帐篷背后隐蔽起来,来不及找帐篷的士兵则闪电般就地卧倒在帐篷中间的阴影里。这名军官一手握着弯刀,一边接近一边不满地埋怨着:“这些人总是不小心,看看,又走火了吧。他妈的!”看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不小心烧了帐篷。走着走着,他突然一下子警惕地停住了脚步,右手平举弯刀,朝着一个帐篷的后面大喊道:“什么人?”,原来,一个弓箭手在仓卒回避的时候,不小心踩断了一节树枝,发出了轻微的“噼叭”声。“不好!”林之希心里不由得大叫不妙。他早年曾数次远征柔然,所以对于柔然蛮语也是十分的精熟。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拓跋林,下令道:“杀了他!”“喽!”的一声弓弦脆响,那个柔然军官痛苦地呻吟一声,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身子痛楚地缩成一团。他的喉咙上中了一箭了,再也喊不出声来了。林之希见状,冲着手里还握着猎弓的拓跋林挑了挑大拇指,意思是:“好箭法!”拓跋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叔叔,动手把,不然会有更多的柔然人醒来的!”林之希点了点头,下令道:“动手!”弓箭手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放出火箭,“飕飕飕飕!”一轮火箭带着一缕缕的青烟飞向了无数的柔然人的帐篷,随后便燃起处处火光。同时,一队队的健卒手持着火把,也开始引燃起柔然人的营帐。沉睡中的柔然士兵感觉到了异变,一个个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探头出来,不过,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片弥漫的烟幕和熊熊的火光,刺鼻的浓烟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也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片跳跃的火光,柔然军营里自然得响起了一片“怎么回事?”“火,是火!”“着火了!”这样的叫喊,连盔甲和武器也来不及拿,士兵们就连滚带爬地从帐篷里滚了出来。早就虎视眈眈地埋伏在一边的西魏士兵们马上就凶狠地扑了上去,一阵凶狠的钢刀劈砍,还没清醒的柔然士兵被杀得惨呼连连。兀自没有完全恢复神志的柔然人甚至惊呼:“妈的,你砍我干嘛,救火啊。”片刻之后,在漫天的冷箭和也不知道埋伏在那里的伏兵攻击之下,柔然人才渐渐得明白过来,他们不禁大喊:“劫营!有人劫营啦!”“是西魏人,他们来劫寨了!”“救命啊!着火啦!”“火就是他们放的!”………………………………柔然军的临时大营一片喧哗,人群中,有几个百夫长和千夫长正举着火把高声呼喊着,他们想要稳定住情势,不过至少三支以上的羽箭却是带着死神微笑,向他飞去,几声惨叫之后,又一些灵魂被超度了。在几个举着火把的柔然军官接连不断地中箭倒地后,柔然人也明白了对方的目标选择,他们哇哇怪叫着像被烫着了似的,一下子丢下了手中的火把。火把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更加增加了人群的恐慌。混乱!好机会!顾不上心中因为初次上阵的紧张,拓跋林和陈宁从暗影里一跃而出,对着柔然人众大声呐喊着发起了冲锋。他们埋伏在一边蓄势待发,锐气正旺,猛扑上前,白色和青色的刀气在黑暗中闪了异芒,扫向了那正在慌乱中的柔然士兵。“死!”拓跋林紧赶两步追上了一个逃跑的柔然士兵,一刀砍过,那个柔然人的头颅就飞向了天空,随即溅起一捧血雾。拓跋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微微的愣了一下:“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只如此的一刀挥下?”而随着斩获的增多,陈宁和拓跋林心中原本的恐惧也渐渐地消失。同时,那种从小就在军旅世家所培养起来的豪情也应运而生,毫不夸张地讲,甚至有那么一丁点的快慰。碰到了他们,睡眼惺忪的柔然人人数虽多,却如同一群肥羊碰到了恶狠,根本无从抵挡,一个个哭爹喊娘,夺路而逃。突然,拓跋林撇到了在军营正中的那个大帐里,慌忙的跑出来了一个魁梧的大喊,那个大汉得头上插着三支乌羽,想来是应该是不小的官。拓跋林叫住了身旁的陈宁,冲着他拿刀指了指那人,说道:“小宁,你想不想宰个大个的?”“哪个不想,这些柔然狗就知道逃命,一个抵抗的都没有,弄得我跟个屠狗的屠夫一样,无趣的紧啊!” 陈宁竟然有些气喘,难怪,他每要杀死一个人,都必须要追到那人附近,而这些柔然人的奔跑速度,也确实不可小觑。“那好,那你我不如去把那人给宰了,应该会好玩些的!”说完,拓跋林和陈宁就快步得靠近了那个人。刚刚入睡即被惊醒的格里不台感到十分的愤怒,“妈的,这些西魏人难道都不让人睡个好觉吗?”怀揣着如此的情绪,格里不台甚至都没有拿自己的那对镔铁大戟,只带了一把随身的弯刀就急忙的跑出帐篷。刚出营帐,格里不台满目尽是熊熊的火焰,耳朵里则全部充满了部下的哀号,面对着乱作一团只知道逃跑的自方士兵,格里不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很快就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两柄战刀一左一右,带着“呜呜”的风声就像他砍来。格里不台急忙抽出弯刀,往左右分别砍出两刀。“当!当!”的两声过后,格里不台这才看清,原来偷袭他的,竟然只是两个西魏帝国的少年。“找死!”格里不台口中怒喝一声,随即挽了一个硕大的刀花,攻向两人。刚刚和格里不台对了一刀的拓跋林不由得暗暗心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大汉的力道竟然如此霸道,只就一刀,就震的拓跋林半条胳膊都有些酸麻,不过好在他的刀法并不是十分精妙,如果这样的相持下去,己方总会找到破绽将其砍伤的。想到这里,强烈的立功心理使得拓跋林不由得又抖擞精神,挥刀全力向着格里不台砍去。“锵锵锵!”的数下金属撞击之声,林、陈二人已经和格里不台交手了近十个回合。此时这二人越战越勇,一路“天行刀法”使得是行云流水,毫无阻滞,而反观格里不台,则是招数显得有些支绌。格里不台冤死了,他由于出来的匆忙,竟然把自己上手的兵刃留在了营里,此时他由于并不使得惯弯刀,竟然被两个毛头小伙子给杀得有些狼狈,这要是说出去了,自己这个堂堂的一方可汗的脸面以后该往哪里搁?念及如此,格里不台更是一咬钢牙,狠命的冲着拓跋林当头就是一刀!拓跋林见了,并不慌乱,他横向挥出一刀,直奔格里不台的弯刀,想用这个巧劲,来拨开这力劈华山的一击。“锵!”的一声,火花溅起,然而拓跋林却惊讶地发现,格里不台这刀的来势,竟然只是稍微的一缓,便又是照着拓跋林面门砍来。“完了!”拓跋林双眼一闭,只能受死。“第一次就战死沙场……”不管他甘心不甘心,拓跋林现在,确实是毫无办法。一时间他突然觉得,原来死亡这个词,离自己并不是那么的遥远和陌生。“当!”的一声巨响,拓跋林只觉得面前掠过一阵金风,自己的脑袋,竟然还仍然是完好无损的。慢慢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格里不台那具没有了首级的尸体,在他的胸口,还有一个血洞,里面仍在向外留着鲜血。拓跋林们猛一回头,看到马上的林之希正在自己的毡靴上蹭拭着枪尖的鲜血,而一旁的陈宁手里则提着格里不台的脑袋,直直地向这边看来。刚才,正当拓跋林闭目待死的时候,林之希的钢枪陡然而至,他一枪隔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击,随后应手一枪又刺穿了格里不台的胸膛。而那时的陈宁由于来不及救援拓跋林,只好一刀砍向了格里不台的脑袋,以期他为了保全自己而变招。那想这格里不台已然怒极,根本无视陈宁的攻击,还是砍向拓跋林,方才要不是林之希及时赶到,拓跋林想来是不免一死。“多谢叔叔救命!”拓跋林冲林之希行了一个大礼。“行了,这里还是战场,不要这么客气,倒是你们两个后生,以后可别这么莽撞,这个人至少是个可汗,下次你们要是再遇见这样的,掂量掂量再去!”林之希说着,一催战马,又杀入了乱军之中,所过之处,钢枪上下翻飞,挡者披靡。在柔然营帐的南面部分,柔然士兵人数虽然多,却因为措手不及和惊惶失措,给林之希这一千来人杀得落花流水。但兵营的北部却并没有受到袭击,他们的军官和士兵被中间传来的巨大的喧嚣吵醒后,只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袭营的敌人并不是很多。随后,在柔然军官们的指挥下,北营的士兵们迅速的武装起来,在军官们的呼喝之下,列好了队伍。“古轮牧百夫长,带你的人立刻上马!中军五十步结阵!”“阿忽儿,令你的骑兵迅速接迎南营!”“不里吉,带三个白人队驰援西侧阿纳俄部!”………………随着这一声声的军令,北营的柔然官兵们竟然有旬的执行着各自的命令,将近一万的柔然骑兵呼啸着冲向了南营。“阻拦者,格杀!”黑暗之中,面对着混乱的局面,也许只有这样的军令,才可以真正的稳定住局面。在这样的军令下,许多西魏官兵因为寡不敌众而战死,不过被这些柔然士兵杀死最多的,却是他们自己的溃兵。散做一盘的柔然溃兵悲哀地发现,如果自己向着北营跑去,那么迎接他们的,也只有是把把锃亮的弯刀。比较之下,他们纷纷止住脚步,硬着头皮地向着南边杀去。林之希这里的局面开始恶化,由于偷袭军的兵员实在是太少,只有千余人的他们,哪怕是被杀死了几十人,对林之希他们来说也是重大的损失。看着从北营源源不断冲过来的柔然骑兵,林之希咬了咬牙,下令道:“撤军,全军撤退!有马的殿后!”拓跋林和陈宁闻言看了看林之希和他身边的三十余骑,随后自觉地担任起断后的任务,他们两人此时也抢过来两匹战马,和林之希一起,并马而战!远处又跑过来一个百人队,他们以极为强横的冲势奔向西魏军,林之希见状,不由得胸中豪气大升,他左右看了看两人,喝道:“孩儿们,你们敢不敢与我共冲敌阵!”拓跋林不屑的看了看前面的来敌,喝道:“区区百人鼠辈,安够我杀?”“好!”林之希长啸一声,一人一枪就风一样的冲进了敌人的队伍之中,他右手持钢枪的末端,在身侧拼命的扫荡,每次扫过,总要灵魂被金属的强风送上天堂。他的力量成为他暂时的保命符,因为以一敌多,突刺显然没有横扫来得过瘾,当然,仅仅是暂时。已经杀红眼的柔然骑士们毫不理会他手中的钢枪,依然向他身前进逼。同时,拓跋林、陈宁也是应声入阵,手中的战刀左右劈砍,同他们错马而过的柔然人无不纷纷落马。跨下的战马迎风长嘶,快如闪电的迎着敌人的骑兵冲去,高速奔驰的战马上下颠簸,而马上拓跋林却是精神抖擞。“死!”一声怒喝之后,迎面而来的那个柔然骑兵应声落马,刀锋起时扬起的血点四散而飞,由于战马速度太快,这些血点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弧线,向后洒去。来不及多想,另一个柔然骑兵就沿着几乎和先前那人同样的路线奔向了拓跋林,只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两人便已错马,一道寒光带着金属劈空的声音直奔拓跋林而来。 拓跋林见状,随手的平掠出去一刀,这一击朴实无华,但去势却是快的诡异,随着两人战马相错,又是一个柔然人栽落下马,不过很快,第三个骑兵变几乎以同样的线路和同样的速度,杀向了拓跋林……拓跋林的体力几近极限,但是强烈的战意和求生欲还是是他的战刀不断地在砍杀着迎头而上的敌骑。而就在他们三人就要穿阵而过的当口,林之希一枪将他面前的最后一个敌人刺穿,并且,把他挑了起来!这三人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势不可挡的在这百人军阵里杀了一个来回,随后,这原本阵势整齐的柔然队伍,也就轰然溃散了。整整一百人的队伍,落马者,三十四人。而其余随后赶来的柔然骑兵见三人如此神勇,一时间竟无人敢于上前,只是带着马,和这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就在他们迎面冲击敌阵的同时,原本跟随着林之希的三十余骑,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人,看来,敌人的攻势,也是非常的猛烈。“哈哈!枫儿,小宁,我们此次冲锋,痛快不痛快?”浑身鲜血的林之希看着二人,大笑着说。说完后忽又一转,对着面前的柔然士兵,威胁性的扬了扬兀自挑在枪尖的死尸,大声道:“你们哪个还敢上前!喝!”而对面的一众蛮人一时间被他的豪气所摄,竟然都不自觉的后退了起来。“呵呵,大丈夫生当如此,综横睥睨,气吞万里如虎,视雄师百万于无物,方才是我西魏的男儿!”拓跋林仰天长啸,霸气十足。“下次,那个……我就不去了,不是一般的累啊!”陈宁如是说……突然,两支柔然的精锐骑兵从他们的左右冲杀而至,这两军大约各有千余左右的骁骑,来势好不凶猛!拓跋林正待再次冲锋,忽听叔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胡闹!快撤!我们的人已经撤得差不多了,何苦在这里拼命?”“诺!”拓跋林和陈宁同时应和一声,和林之希拨马就走。对面的柔然精骑见他们要撤,纷纷摘下骑弓,一息之间,无数的羽箭就直奔三人而来。林之希眼见敌人箭至,急忙甩掉枪上的死尸,手握钢枪舞了一个圆环,帮着拓跋林两人拨打雕翎。“噼噼叭叭”的一阵箭雨之后,林之希长出了口气:好在没有伤到孩子,看来此次劫营,应该是可以全身而退了!他抬首向远处视线之外的怀朔镇望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就在此刻,打西北方向,一支箭头上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三棱三血槽狼牙箭呼啸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之势,狠狠地奔着林之希而来。“开!”林之希仓促之下,急忙横枪就拦,怎想到,这支羽箭上竟然暗含战气,仿若游鱼一般的滑过了林之希的钢枪,重重的刺进了林之希的胸膛。“嗯!”林之希闷哼了一声,险几落马,随即便感到了透骨的冰凉,眼前的那一张张柔然人的面容突然开始扭曲和旋转起来。“就这样死了吗?看来,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归宿呢。” 林之希脑子里混乱的想道,“不知道到了阴间,还用不用再和这些柔然狗打仗……”在他丧失意识之前,他看到了拓跋林和陈宁那两张惶急悲痛的面容。林之希笑了笑,因为他感到他们西魏帝国还是后继有人的,随后,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那支羽箭,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会在如此恰当的时机射出如此阴毒的一箭,在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箭杆之上,只有三个字:段匹啴……   第一卷 永明之殇 第三章 猗卢拓跋鲜卑历729年,西魏永明六年春,柔然汗国发骁骑三十万犯境,直至都北六镇。当时时任帝国怀朔镇镇将的西魏冠军侯拓跋嗣,一面向帝都发告急文书,一面联络六镇,死命御敌。其时,拓跋嗣之弟,西魏帝国辅国将军林之希私率所部勇士千余人,同其子拓跋林夜袭敌寨,阵斩柔然郭罗罗部可汗格里不台。然而,在此役中,林之希亦已身殉国。事后,镇将拓跋嗣勃然大怒,发拓跋林戍守硌城,是以照看大军草料场。二十日后,西魏帝国郑王拓跋倚卢并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领大军二十万援至武川、怀朔等六镇。硌城•草料场夕阳西下,拓跋林站在大军草料场的一个望哨台上,静静的注视着眼下那沐浴在阳光下的连天的粮垛,无数的粮垛仿佛刚被鲜血染过,红得夺目。拓跋林呆呆的站立良久,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他的手里握着半截的断箭,箭秆上边还有着斑斑的血渍,在它的后端,刻着"段匹啴"三个细小的柔然文字。段匹啴,就是射杀他叔叔的凶手。辅国将军林之希,在那次偷袭敌营的过程中,不幸中箭,在回到怀朔镇中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即伤重不治。叔叔死了,在劫营成功的最后一刻,被一枝毒箭射穿了胸膛,在回怀朔镇的路上,即英魂归天。那夜,他们杀掉了近八千的敌人,但如此之大的战果,却仍然比不上一个林之希的死给他的内心所造成的震撼。一直以来,拓跋林队对这个仿若兄长般的叔叔都有着深深的亲情,他母亲早亡,父亲拓跋嗣又身为西魏帝国的冠军侯,军务十分的繁忙,所以自打他的童年开始,他所有快乐的回忆,都是在和林之希以及陈宁的陪伴下度过的,父亲虽总是让他敬仰万分,但是更让他感到亲切的,却是这个有些放浪不羁的叔叔,而那个陈宁,则更是把林之希当作师傅一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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