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21

贵宾弟次珍,卒于员外常侍。赠安东将军、光州刺史。  贵宾异母弟大倪、小倪,皆粗险薄行,好为劫盗,侵暴乡里,百姓毒患之。普泰中,并为尔朱仲远所杀。  尚从父兄云,字道汉。历雁门、濮阳二郡,贪秽狼籍。肃宗时,纳贿刘腾,得为龙骧将军、安州刺史。坐迁举受财,为御史所纠,因暴病卒。  云从父兄子敬宾,自秘书郎稍迁辅国将军、中散大夫、魏郡太守、金紫光禄大夫。  子士渊,司空行参军。  羲从父兄德玄。显祖初,自淮南内附,拜荥阳太守。  子颖考,太和中,复为荥阳太守。卒,赠冠军将军、豫州刺史、开封侯,谥曰惠。  子洪建,太尉祭酒。同元禧之逆,与弟祖育同伏法。永安中,特追赠平东将军、齐州刺史。  子士机,性识不周,多有短失。历散骑侍郎、司空从事中郎、中书郎。卒。  子道廕,武定末,开府行参军。  祖育,太尉祭酒。亦特赠平东将军、豫州刺史。  祖育弟仲明,奉朝请,稍迁太尉属。以公强当世,为从弟俨所昵,除荥阳太守。俨虑世难,欲以东道托之。建义初,仲明弟季明遇害河阴。俨后归之,欲与起兵,寻为城民所杀。  仲明兄洪健,李冲女婿。建义初,庄帝以仲明舅氏之亲,其弟与谋扶戴,仲明之死也,且有奉国之意,乃追封安平县开国侯,邑七百户,赠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雍州刺史。  长子道门,仲明初谋起义,令道门说大都督李叔仁于大梁。叔仁始欲同举,后闻庄帝已立,叔仁子拔江乃斩道门。建义中,特赠立节将军、瓜州刺史。  道门弟孝邕,袭。天保初,爵随例降。  仲明弟季亮,司徒城局参军、员外常侍。卒,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青州刺史。  季亮弟季明,释褐太学博士。正光中,谯郡太守,带涡阳戍主。频为萧衍遣将攻围,兵粮寡少,外援不接,季明孤城自守,卒得保全。朝廷嘉之,封安德县开国伯,邑七百户。累迁平东将军、光禄少卿。武泰中,潜通尔朱荣,谋奉庄帝。及在河阳,遂为乱兵所害。事宁,追封南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千五百户,赠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司空公、定州刺史。  子昌,袭。武定末,司徒城局参军。天保初,爵随例降。  崔辩,字神通,博陵安平人。学涉经史,威仪整峻。显祖征拜中书博士、散骑侍郎、平远将军、武邑太守。政事之余,专以劝学为务。年六十二,卒。赠安南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恭。  长子景俊,梗正有高风,好古博涉。以经明行修,征拜中书博士。历侍御史、主文中散。受敕接萧赜使萧琛、范云,高祖赐名为逸。后为员外散骑侍郎,与著作郎韩兴宗参定朝仪。雅为高祖所知重,迁国子博士,每有公事,逸常被诏独进。博士特命,自逸始。转通直散骑常侍、廷尉少卿。卒,朝廷悼惜之,赠以本官。  子巨伦,字孝宗。幼孤。及长,历涉经史,有文学武艺。以世宗挽郎,除冀州镇北府墨曹参军、太尉记室参军。叔楷为殷州,巨伦仍为长史、北道别将。在州陷贼,敛恤亡存,为贼所义。葛荣闻其才名,欲用为黄门侍郎。巨伦心恶之。至五月五日,会集官僚,令巨伦赋诗,巨伦乃曰:「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欲死,牛复吐出舌。」以引自晦,获免。未几,潜结死士数人,夜中南走,逢贼游骑数百,俱恐不济。巨伦曰:「宁南死一寸,岂北生一尺也!」便欺贼曰:「吾受敕而行。」贼不信,共爇火观敕。火未然,巨伦手刃贼帅,余人因与奋击,杀伤数十人,贼乃四溃,得马数匹而去。夜阴失道,惟看佛塔户而行。到洛,朝廷嘉之,授持节、别将北讨。初,楷丧之始,巨伦收殡仓卒,事不周固;至是遂偷路改殡,并窃家口以归。寻授国子博士。  庄帝即位,假节、中坚将军、东濮阳太守,假征虏将军、别将。时河北纷梗,人士避贼,多住郡界,岁俭饥乏,巨伦倾资赡恤,务相全济,时类高之。元颢入洛,据郡不从。庄帝还宫,行西兗州事,封渔阳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寻除光禄大夫。三年卒,时年四十四。  子武,袭。武定中,怀州卫军府录事参军。齐受禅,爵例降。  初,巨伦有姊,明惠有才行,因患眇一目,内外亲类莫有求者,其家议欲下嫁之。巨伦姑赵国李叔胤之妻,高明慈笃,闻而悲感曰:「吾兄盛德,不幸早世,岂令此女屈事卑族!」乃为子翼纳之,时人叹其义。崔氏与翼书诗数十首,辞理可观。  逸弟模,字叔轨。身长八尺,围亦如之。出后其叔。雅有志度。起家奉朝请,历太尉祭酒、尚书金部郎中、太尉主簿,转中郎,迁太子家令。以公事免。神龟中,诏复本资,除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出除鲁阳太守。正光二年,襄阳民密求款附,诏模为别将,隶淮南王世遵,率众赴之。事觉,模焚襄阳邑郭而还。坐不克,免官。及萧宝夤讨关陇,引模为西征别将,屡有战功,除持节、光禄大夫、都督别道诸军事,加安东将军。万俟丑奴遣将郝虎南侵,模攻破其营,擒虎。以功封槐里县开国伯,邑五百户。于时将督败殁者多,模挫敌持重,号为名将。后假征东将军、行岐州事。未几,击贼入深,没于陈。赠抚军将军、相州刺史。永熙中,追录前勋,又赠都督定相冀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刺史。子士护。  模弟楷,字季则。美风望,性刚梗,有当世干具。释褐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广平王怀文学。正始中,以王国官非其人,多被刑戮,惟楷与杨昱以数谏获免。后为尚书左主客郎中、伏波将军、太子中舍人、左中郎将。以党附高肇,为中尉所劾,事在《高聪传》。楷性严烈,能摧挫豪强,故时人语曰:「莫彳廌都买反  獬孤楷反  ,付崔楷。」  于时冀定数州,频遭水害。楷上疏曰:  臣闻有国有家者,莫不以万姓为心。故矜伤轸于造次,求瘼结于寝兴。黎民阻饥,唐尧致叹;众庶斯馑,帝乙罪己。良以为政与农,实系民命。水旱缘兹以得济,夷险用此而获安。顷东北数州,频年淫雨,长河激浪,洪波汩流,川陆连涛,原隰过望,弥漫不已,泛滥为灾。户无担石之储,家有藜藿之色。华壤膏腴,变为舄卤;菽麦禾黍,化作雚蒲。斯用痛心徘徊,潸然伫立也。  昔洪水为害四载,流于《夏书》;九土既平攸同,纪自《虞诰》。亮由君之勤恤,臣用劬劳,日昃忘餐,宵分废寝。伏惟皇魏,握图临宇,总契裁极,道敷九有,德被八荒,槐阶棘路,实维英哲,虎门、麟阁,实曰贤明,天地函和,日月光曜。自比定冀水潦,无岁不饥;幽瀛川河,频年泛溢。岂是阳九厄会,百六钟期,故以人事而然,非为运极。昔魏国咸舄,史起哂之;兹地荒芜,臣实为耻。不揆愚瞽,辄敢陈之。  计水之凑下,浸润无间,九河通塞,屡有变改,不可一准古法,皆循旧堤。何者?河决瓠子,梁楚几危;宣防既建,水还旧迹。十数年间,户口丰衍。又决屯氏,两川分流,东北数郡之地,仅得支存。及下通灵、鸣,水田一路,往昔膏腴,十分病九,邑居凋离,坟井毁灭。良由水大渠狭,更不开泻,众流壅塞,曲直乘之所致也。至若量其逶迤,穿凿涓浍,分立堤堨,所在疏通,预决其路,令无停蹙。随其高下,必得地形,土木参功,务从便省。使地有金堤之坚,水有非常之备。钩连相注,多置水口,从河入海,远迩径过,泻其墝澙,泄此陂泽。九月农罢,量役计功;十月昏正,立匠表度。县遣能工,麾画形势;郡发明使,筹察可否。审地推岸,辨其脉流;树板分崖,练厥从往。别使案检,分剖是非,瞰睇川原,明审通塞。当境修治,不劳役远,终春自罢,未须久功。即以高下营田,因于水陆,水种秔稻,陆艺桑麻。必使室有久储,门丰余积。  其实上叶御灾之方,亦为中古井田之利。即之近事,有可比伦。江淮之南,地势洿下,云雨阴霖,动弥旬月。遥途远运,惟用舟舻;南亩畬菑,微事耒耜。而众庶未为馑色,黔首罕有饥颜。岂天德不均,致地偏罚?故是地势异图,有兹丰馁。臣既乡居水际,目睹荒残,每思郑白,屡想王李。夙宵不寐,言念皇家,愚诚丹款,实希效力,有心萤爝,乞暂施行。使数州士女,无废耕桑之业;圣世洪恩,有赈饥荒之士。鄴宰深笑,息自一朝;臣之至诚,申于今日。  诏曰:「频年水旱为患,黎民阻饥,静言念之,昃不遑食,鉴此事条,深协在虑。但计画功广,非朝夕可合,宜付外量闻。」事遂施行。楷用功未就,诏还追罢。  久之,京兆王继为大将军西讨,引楷为司马。还,转后将军、广平太守。后葛荣转盛,诸将拒击,并皆失利。孝昌初,加楷持节、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兼尚书北道行台,寻转军司。未几,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楷为刺史,加后将军。楷至州,表曰:「窃惟殷州,地实四冲,居当五裂;西通长山,东渐巨野。顷国路康宁,四方有截,仍聚奸宄,桴鼓时鸣。况今天长丧乱,妖灾间起。定州逆虏,趑趣北界;鄴下凶烬,蚕噬腹心。两处犬羊,势足并合,城下之战,匪暮斯朝。臣以不武,属此屏捍,实思效力,以弱敌强,析骸煮弩,固此忠节。但基趾造创,庶事茫然,升储尺刃,聊自未有,虽欲竭诚,莫知攸济。谨列所须兵仗,请垂矜许。必当虎视一方,遏其侵轶,肃清境内,保全所委。」诏付外量,竟无所给。  葛荣自破章武、广阳二王之后,锋不可当。初,楷将之州,人咸劝留家口,单身述职。楷曰:「贪人之禄,忧人之事,如一身独往,朝廷谓吾有进退之计,将士又谁肯为人固志也?」遂合家赴州。三年春,贼势已逼,或劝减小弱以避之,乃遣第四女、第三兒夜出。既而召僚属共论之,咸曰:「女郎出嫁之女,郎君小未胜兵,留之无益,去复何损。且使君在城,家口尚多,足固将士之意,窃不足为疑。」楷曰:「国家岂不知城小力弱也,置吾死地,令吾死耳!一朝送免兒女,将谓吾心不固。亏忠全爱,臧获耻之,况吾荷国重寄也!」遂命追还。州既新立,了无御备之具。及贼来攻,楷率力抗拒,强弱势悬,每勒兵士抚厉之,莫不争奋,咸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等何爱一身!」速战半旬,死者相枕。力竭城陷,楷执节不屈,贼遂害之,时年五十一。长子士元举茂才,平州录事参军、假征虏将军、防城都督,随楷之州,州陷,亦战殁。楷兄弟父子,并死王事,朝野伤叹焉。赠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军将军、定州刺史。永熙中,又特赠侍中、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士元弟士谦、士约,并殁关西。  士约弟士顺,仪同开府行参军。  士元息励德,武定中,司徒城局参军。  史臣曰:郑羲机识明悟,为时所许;懿兄弟风尚,俱有可观,故能并当荣遇,其济美矣。严祖秽薄,忝其家世。幼儒令问促年,伯猷贿以败业,惜乎!崔辩器业著闻,位不远到。逸经明行高,籍甚太和之日,德优官薄,仍世恨之。模雄壮之烈,楷忠贞之操,杀身成义,临难如归。非大丈夫亦何能以若此! 列传第四十五高祐崔挺  高祐,字子集,小名次奴,勃海人也。本名禧,以与咸阳王同名,高祖赐名祐。司空允从祖弟也。祖展,慕容宝黄门郎,太祖平中山,内徙京师,卒于三都大官。父谠,从世祖灭赫连昌,以功拜游击将军,赐爵南皮子。与崔浩共参著作,迁中书侍郎。转给事中、冀青二州中正。假散骑常侍、平东将军、蓚县侯,使高丽。卒,赠安南将军、冀州刺史、假沧水公,谥曰康。祐兄祚,袭爵,东青州刺史。  祐博涉书史,好文字杂说,材性通放,不拘小节。初拜中书学生,转博士、侍郎。以祐招下邵郡群贼之功,赐爵建康子。高宗末,兗州东郡吏获一异兽,献之京师,时人咸无识者。诏以问祐,祐曰:「此是三吴所出,厥名鲮鲤,余域率无。今我获之,吴楚之地,其有归国者乎?」又有人于零丘得玉印一以献。诏以示祐,祐曰:「印上有籀书二字,文曰'宋寿'。寿者,命也,我获其命,亦是归我之征。」显祖初,刘义隆子义阳王昶来奔,薛安都等以五州降附,时谓祐言有验。  高祖拜秘书令。后与丞李彪等奏曰:「臣等闻典谟兴,话言所以光著;载籍作,成事所以昭扬。然则《尚书》者记言之体,《春秋》者录事之辞。寻览前志,斯皆言动之实录也。夏殷以前,其文弗具,自周以降,典章备举。史官之体,文质不同;立书之旨,随时有异。至若左氏,属词比事,两致并书,可谓存史意,而非全史体。逮司马迁、班固,皆博识大才,论叙今古,曲有条章,虽周达未兼,斯实前史之可言者也。至于后汉、魏、晋咸以放焉。惟圣朝创制上古,开基《长发》,自始均以后,至于成帝,其间世数久远,是以史弗能传。臣等疏陋,忝当史职,披览《国记》,窃有志焉。愚谓自王业始基,庶事草创,皇始以降,光宅中土,宜依迁固大体,令事类相从,纪传区别,表志殊贯,如此修缀,事可备尽。伏惟陛下先天开物,洪宣帝命,太皇太后淳曜二仪,惠和王度,声教之所渐洽,风译之所覃加,固已义振前王矣。加太和以降,年未一纪,然嘉符祯瑞,备臻于往时;洪功茂德,事萃于曩世。会稽伫玉牒之章,岱宗想石记之列。而秘府策勋,述美未尽。将令皇风大猷,或阙而不载;功臣懿绩,或遗而弗传。著作郎已下,请取有才用者,参造国书,如得其人,三年有成矣。然后大明之德功,光于帝篇;圣后之勋业,显于皇策。佐命忠贞之伦,纳言司直之士,咸以备著载籍矣。」高祖从之。  高祖从容问祐曰:「比水旱不调,五谷不熟,何以止灾而致丰稔?」祐对曰:「昔尧汤之运,不能去阳九之会。陛下道同前圣,其如小旱何?但当旌贤佐政,敬授民时,则灾消穰至矣。」又问止盗之方,祐曰:「昔宋钧树德,害兽不过其乡;卓茂善教,蝗虫不入其境。彼盗贼者,人也,苟训之有方,宁不易息。当须宰守贞良,则盗止矣。」祐又上疏云:「今之选举,不采职治之优劣,专简年劳之多少,斯非尽才之谓。宜停此薄艺,弃彼朽劳,唯才是举,则官方斯穆。又勋旧之臣,虽年勤可录,而才非抚人者,则可加之以爵赏,不宜委之以方任。所谓王者可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者也。」高祖皆善之。加给事中、冀州大中正,余如故。时李彪专统著作,祐为令,时相关豫而已。  出为持节、辅国将军、西兗州刺史,假东光侯,镇滑台。祐以郡国虽有太学,县党宜有黉序,乃县立讲学,党立教学,村立小学。又令一家之中,自立一碓,五家之外,共造一井,以供行客,不听妇人寄舂取水。又设禁贼之方,令五五相保,若盗发则连其坐。初虽似烦碎,后风化大行,寇盗止息。  转宋王刘昶傅。以昔参定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粟五百石、马一匹。昶以其官旧年耆,雅相祗重,妓妾之属,多以遗之。拜光禄大夫,傅如故。昶薨后,征为宗正卿,而祐留连彭城,久而不赴。于是尚书仆射李冲奏祐散逸淮徐,无事稽命,处刑三岁,以赎论。诏免卿任,还复光禄。太和二十三年卒。太常议谥曰炀侯,诏曰:「不遵上命曰'灵',可谥为灵。」  子和璧,字僧寿,有学问。中书博士。早卒。  和璧子颢,字门贤,学涉有时誉。自司空参军转员外郎,袭爵建康子,迁符玺郎中。出为冀州别驾,未之任,属刺史元愉据州反,世宗遣尚书李平为都督,率众讨之。平以颢彼州领袖,乃引为录事参军,仍领统军,军机取舍,多与参决。擒愉之后,别党千余人皆将伏法,颢以为拥逼之徒,前许原免,宜为表陈请。平从之,于是咸蒙全济。事定,颢仍述职。时军旅之后,因之饥馑,颢为纲纪,务存宽静,甚收时誉。寻加陵江将军。坐事免。久之,除镇远将军,迁辅国将军、中散大夫,转征虏将军,仍中散。卒,时年四十九。赠平东将军、沧州刺史,谥曰惠。  子德正,袭。武定中,黄门侍郎。  颢弟雅,字兴贤,有风度。自给事中稍迁司徒府录事参军、定州抚军府长史。卒,年三十四。天平中,追赠散骑常侍、平北将军、冀州刺史。  子德乾,早有令问。任城太守。卒。  雅弟谅,字修贤。少好学,多识强记,居丧以孝闻。太和末,京兆王愉开府辟召,高祖妙简行佐,谅与陇西李仲尚、赵郡李凤起等同时应选。稍迁太尉主簿、国子博士。正光中,加骁骑将军,为徐州行台。至彭城,属元法僧反叛,逼谅同之,谅不许,为法僧所害,时年四十一。朝廷痛惜之,赠左将军、沧州刺史。又下诏,以谅临危授命,诚节可重,复赠使持节、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赠帛二百匹,优一子出身,谥曰忠侯。三子。长惠胜,武定中,司徒外兵参军。谅造亲《表谱录》四十许卷,自五世已下,内外曲尽。览者服其博记。  祐弟钦,幼随从叔济使于刘义隆,还为中书学生,迁秘书中散。年四十余,卒。  子法永,诸王从事中郎。亦早亡。  祐从父弟次同,永安末,抚军将军、定州刺史。  子乾邕,永熙中,司空公、长乐郡开国公。  乾邕弟敖曹,天平中,司徒公、京兆郡开国公。  崔挺,字双根,博陵安平人也。六世祖赞,魏尚书仆射。五世祖洪,晋吏部尚书。父郁,濮阳太守。挺幼居丧尽礼。少敦学业,多所览究,推人爱士,州闾亲附焉。每四时与乡人父老书相存慰,辞旨款备,得者荣之。三世同居,门有礼让。于后频值饥年,家始分析,挺与弟振推让田宅旧资,惟守墓田而已。家徒壁立,兄弟怡然,手不释卷。时谷籴踊贵,乡人或有赡者,遗挺,辞让而受,仍亦散之贫困,不为畜积,故乡邑更钦叹焉。  举秀才,射策高第,拜中书博士,转中书侍郎。以工书,受敕于长安,书文明太后父燕宣王碑,赐爵泰昌子。转登闻令,迁典属国下大夫。以参议律令,赐布帛八百匹、谷八百石、马牛各二。尚书李冲甚重之。高祖以挺女为嫔。太和十八年,大将军、宋王刘昶南镇彭城,诏假立义将军,为昶府长史,以疾辞免,乃以王肃为长史。其被寄遇如此。  后除昭武将军、光州刺史,威恩并著,风化大行。十九年,车驾幸兗州,召挺赴行在所。及见,引谕优厚。又问挺治边之略,因及文章。高祖甚悦,谓挺曰:「别卿已来,倏焉二载。吾所缀文,已成一集,今当给卿副本,时可观之。」又顾谓侍臣曰:「拥旄者悉皆如此,吾何忧哉。」复还州。及散骑常侍张彝兼侍中巡行风俗,见挺政化之美,谓挺曰:「彝受使省方,采察谣讼,入境观政,实愧清使之名。」州治旧掖城西北数里有斧山,峰岭高峻,北临沧海,南望岱岳,一邦游观之地也。挺于顶上欲营观宇,故老曰:「此岭秋夏之际,常有暴雨迅风,岩石尽落。相传云是龙道,恐此观不可久立。」挺曰:「人神相去,何远之有?虬龙倏忽,岂唯一路乎!」遂营之。数年间,果无风雨之异。挺既代,即为风雹所毁,于后作,复寻坏,遂莫能立。众以为善化所感。  时以犯罪配边者多有逃越,遂立重制:一人犯罪逋亡,合门充役。挺上书,以为《周书》父子罪不相及。天下善人少,恶人多,以一人犯罪,延及合门。司马牛受桓魋之罚,柳下惠婴盗跖之诛,岂不哀哉!辞甚雅切,高祖纳之。先是,州内少铁,器用皆求之他境,挺表复铁官,公私有赖。诸州中正,本在论人;高祖将辨天下氏族,仍亦访定,乃遥授挺本州大中正。  掖县有人,年逾九十,板舆造州。自称少曾充使林邑,得一美玉,方尺四寸,甚有光彩,藏之海岛,垂六十岁。忻逢明治,今愿奉之。挺曰:「吾虽德谢古人,未能以玉为宝。」遣船随取,光润果然。竟不肯受,仍表送京都。世宗即位,累表乞还。景明初见代,老幼泣涕追随,缣帛赠送,挺悉不纳。  散骑常侍赵脩得幸世宗,挺虽同州壤,未尝诣门。北海王详为司徒、录尚书事,以挺为司马,挺固辞不免。世人皆叹其屈,而挺处之夷然。于后详摄选,众人竞称考第,以求迁叙,挺终独无言。详曰:「崔光州考级并未加授,宜投一牒,当为申请。蘧伯玉耻独为君子,亦何故嘿然?」挺对曰:「阶级是圣朝大例,考课亦国之恆典。下官虽惭古贤不伐之美,至于自炫求进,窃以羞之。」详大相称叹。自为司马,详未曾呼名,常称州号,以示优礼。四年卒,时年五十九。其年冬,赠辅国将军、幽州刺史,谥曰景。光州故吏闻凶问,莫不悲感,共铸八尺铜像于城东广因寺,起八关斋,追奉冥福,其遗爱若此。  初,崔光之在贫贱也,挺赡遗衣食,常亲敬焉。又识邢峦、宋弁于童稚之中,并谓终当远致。世称其知人。历官二十余年,家资不益,食不重味,室无绮罗,闺门之内,雍雍如也。旧故多有赠赗,诸子推挺素心,一无所受。有子六人。  长子孝芬,字恭梓。早有才识,博学好文章。高祖召见,甚嗟赏之。李彪谓挺曰:「比见贤子谒帝,旨谕殊优,今当为群拜纪。」挺曰:「卿自欲善处人父子之间,然斯言吾所不敢闻也。」  司徒、彭城王勰板为行参军,后除著作郎,袭父爵。尚书令高肇亲宠权盛,子植除青州刺史,启孝芬为司马。后除司徒记室参军、司空属、定州大中正,长于剖判,甚有能名,府主任城王澄雅重之。熙平中,澄奏地制八条,孝芬所参定也。在府久之,除龙骧将军、廷尉少卿。  孝昌初,萧衍遣将裴邃等寇淮南。诏行台郦道元、都督河间王琛讨之,停师城父,累月不进。敕孝芬持节赍齐库刀,催令赴接,贼退而还。荆州刺史李神俊为萧衍遣将攻围,诏加孝芬通直散骑常侍,以将军为荆州刺史,兼尚书、南道行台,领军司,率诸将以援神俊,因代焉。于时,州郡内戍悉已陷没,且路由三亚,贼已先据。孝芬所统既少,不得径进,遂从弘农堰渠山道南入,遣弟孝直轻兵在前,出贼不意,贼便奔散,人还安堵。肃宗嘉劳之,并赉马及绵绢等物。  后以元义之党,与卢同、李奖等并除名,征还。又孝芬为廷尉之日,章武王融以赃货被劾,孝芬按以重法。及融为都督,北讨鲜于脩礼;于时孝芬弟孝演率勒宗从,避贼于博陵,郡城为贼攻陷,寻为贼所害。融乃密启,云:「孝演入贼为王。」遂见收捕,合家逃窜,遇赦乃出。  孝昌三年,萧衍将成景俊率众逼彭城,除孝芬宁朔将军、员外常侍、兼尚书右丞,为徐州行台。孝芬将发,入辞。灵太后谓孝芬曰:「卿女今事我兒,与卿便是亲旧,曾何相负?而内头元义车中,称此老妪会须却之。」孝芬曰:「臣蒙国厚恩,义无斯语。假实有此,谁能得闻?若有闻知,此于元义亲密过臣远矣。乞对言者,足辨虚实。」灵太后怅然意解,乃有愧色。景俊筑栅造堰,谋断泗水以灌彭城。孝芬率大都督李叔仁、柴集等赴战,景俊等力屈退走。除孝芬安南将军、光禄大夫、兼尚书,为徐兗行台。  建义初,太山太守羊侃据郡反,远引南贼,围逼兗州。除孝芬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仍兼尚书、东道行台。大都督刁宣驰往救援,与行台于晖接,至便围之。侃突围奔萧衍,余悉平定。  永安二年,庄帝闻元颢有内侵之计,敕孝芬南赴徐州。颢遂潜师向考城,擒大都督、济阴王晖业,乘胜径进,遣其后军都督侯暄守梁国城以为后援。孝芬勒诸将驰往围暄,恐颢遣援,乃急攻之,昼夜不息。五日,暄遂突出,擒斩之,俘其卒三千余人。庄帝还宫,授西兗州刺史,将军如故。孝芬久倦外役,固辞不行,乃除太常卿。  普泰元年,南阳太守赵脩延袭据荆州城,囚刺史李琰之,招引南寇。除孝芬卫将军、荆州刺史,兼尚书、南道行台。又除都督三荆诸军事、车骑将军、假骠骑将军。孝芬已出次,改授散骑常侍、骠骑将军、西兗州刺史。太昌初,兼殿中尚书。寻除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仍尚书。后加仪同三司、兼吏部尚书。出帝入关,齐献武王至洛,与尚书辛雄、刘廞等并诛,时年五十。没其家口,天平中乃免之。  孝芬博文口辩,善谈论,爱好后进,终日忻然,商搉古今,间以嘲谑,听者忘疲。所著文章数十篇。有子八人。  长子勉,字宣祖。颇涉史传,有几案才。正光初,除太学博士。庄帝之为御史中尉,启除侍御史。永安初,除建节将军、尚书右中兵郎中。后太尉、豫章王萧赞启为谘议参军,郎中如故。以举人失衷,为中尉高道穆奏免其官。普泰中,兼尚书左丞。勉善附会,世论以浮竞讥之。为尚书令尔朱世隆所亲待,而尚书郎魏季景尤为世隆知任,勉与季景内颇不穆。季景阴求右丞,夺勉所兼。世隆启用季景,勉遂怅怏自失。寻除安南将军、光禄大夫、兼国子祭酒,典仪注。太昌初,除散骑常侍、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定州大中正,敕左右厢出入其家。被收之际,在外逃免。于后乃出,见齐献武王于晋阳,王劳抚之。天平末,王遣勉送勋贵妻子赴定州,因得还家。属母李氏丧亡,勉哀号过性,遇病卒,时年四十七。无子,弟宣度以子龙后之。  勉弟宣猷,司徒中郎,走于关西。  宣猷弟宣度,齐王仪同开府司马。  宣度弟宣轨,颇有才学,尚书考功郎中。与弟宣质、宣静、宣略,并死于晋阳。  孝芬弟孝暐,字敬业。少宽雅,早著长者之风。彭城王勰之临定州,辟为主簿。释褐冀州安东府外兵参军,历员外散骑侍郎、宁朔将军、员外散骑常侍。武泰初,蛮首李洪扇动诸蛮,诏孝暐持节为别将,隶都督李神轨讨平之。尔朱荣之害朝士,孝暐与弟孝直携家避难定陶。孝庄初,征拜通直散骑常侍,加征虏将军,寻除赵郡太守。郡经葛荣离乱之后,民户丧亡,六畜无遗,斗粟乃至数缣,民皆卖鬻兒女。夏椹大熟,孝暐劝民多收之。郡内无牛,教其人种。招抚遗散,先恩后威,一周之后,流民大至。兴立学校,亲加劝笃,百姓赖之。卒于郡,时年四十九。赠通直散骑常侍、平东将军、瀛州刺史,谥曰简。朝议谓为未申,复赠安北将军、定州刺史。  子昂,武定中,尚书左丞、兼度支尚书。  孝暐弟孝演,字则伯,出继伯父。性通率,美须髯,姿貌魁杰。少无宦情,沉浮乡里。河间王琛为定州刺史,以为治中。晚除瀛州安西府外兵参军,因罢归。及鲜于脩礼起逆,孝演率宗属保郡城,为贼攻陷。贼以孝演民望,恐移众心,乃害之,时年四十。无子,弟孝直以子士游为后。士游,仪同开府仓曹参军。  孝演弟孝直,字叔廉。身八尺,眉目疏朗。早有志尚,起家司空行参军。寻为员外散骑侍郎、宣威将,仍以本官入领直后。转宁远将军、汝南王开府掾,领直寝。兄孝芬除荆州,诏孝直假征虏将军、别将,总羽林二千骑,与孝芬俱行。孝直潜师径进,贼遂破走。孝芬入城后,萧衍将曹义宗仍在马圈,鼓动顺阳蛮夷,缘边寇窃。孝直率众御之,贼皆退散。还转直阁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尔朱兆入洛,孝直以天下未宁,去职归乡里,劝督宗人,务行礼义。后除安东将军、光禄大夫。太昌中,又除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并辞不赴。宗亲劝孝直曰:「荣华人之所愿,何故陆沉?」孝直不答。年五十八,卒于乡里,顾命诸子曰:「吾才疏效薄,于国无功。若朝廷复加赠谥,宜循吾意,不得祗受,若致干求,则非吾子,敛以时服,祭勿杀生。」其子皆遵行之。有四子。  长子士顺,仪同开府行参军。  孝直弟孝政,字季让。十岁,挺亡,号哭不绝,见者为之悲伤。操尚贞立,博洽经史,雅好辞赋;丧纪之礼,特所留情,衣服制度,手能执造。太尉、汝南王悦辟行参军。年四十九,卒。子岩,武定中,员外常侍。  孝芬兄弟孝义慈厚。弟孝演、孝政先亡,孝芬等哭泣哀恸,绝内蔬食,容貌损瘠,见者伤之。孝暐等奉孝芬尽恭顺之礼,坐食进退,孝芬不命则不敢也。鸡鸣而起,旦参颜色,一钱尺帛,不入私房,吉凶有须,聚对分给。诸妇亦相亲爱,有无共之。始挺兄弟同居,孝芬叔振既亡之后,孝芬等奉承叔母李氏,若事所生;旦夕温凊,出入启觐,家事巨细,一以谘决。每兄弟出行,有获财物,尺寸已上,皆内李氏之库,四时分赉,李自裁之。如此者二十余岁。抚从弟宣伯、子朗,如同气焉。  挺弟振,字延根。少有学行,居家孝友,为宗族所称。自中书学生为秘书中散,在内谨敕,为高祖所知。出为冀州、咸阳王禧骠骑府司马,在任久之。太和二十年,迁建威将军、平阳太守。不拜,转高阳内史。高祖南讨,征兼尚书左丞,留京。振既才干被擢,当世以为荣。后改定职令,振本资惟拟五品,诏曰:「振在郡著绩,宜有褒升。」除太子庶子。景明初,除长兼廷尉少卿。振有公断,以明察称。河内太守陆琇与咸阳王禧同谋为逆,禧败事发,振穷治之。时琇内外亲党及当朝贵要咸为之言,振研核切至,终无纵缓,遂毙之于狱。其奉法如此。正始初,除龙骧将军、肆州刺史,在任有政绩。还朝,除河东太守。永平中,卒于郡,时年五十九。赠本将军、南兗州刺史,谥曰定。振历官四十余载,考课恆为称职。议者善之。  长子宣伯,早丧。子劲,字仲括,骠骑参军。  宣伯弟子朗,美容貌,涉猎经史,少温厚有风尚。以军功起家襄威将军、员外散骑侍郎。普泰中,从兄孝芬为荆州,请为车骑府司马。孝芬转西兗州,为骠骑府司马。太昌初,冠军将军、北徐州抚军府长史,固辞,不获免。兴和二年,中尉高仲密引为侍御史,寻加平西将军。武定中卒。子道纲。  挺从父弟元珍,释褐司徒行参军,稍迁司徒主簿、赵郡王幹开府属。景明中,荆州长史。久之,为司徒从事中郎,有公平称。后迁中散大夫,加征虏将军。正光末,山胡作逆,除平阳太守、假右将军,为别将以讨之,频破胡贼,郡内以安。武泰初,改郡为唐州,仍除元珍为刺史,加右将军。以破胡勋,赐爵凉城侯。尔朱荣之趣洛也,遣其都督樊子鹄取唐州。元珍与行台郦恽拒守不从,为子鹄所陷,被害。世咸痛之。子叔恭。  挺从父弟瑜之,字仲琏。少孤有学业。太和中,释褐奉朝请,广陵王羽常侍,累历蕃佐。入为司空功曹参军事、太尉主簿,迁冀州抚军府长史。后为扬州平东府长史,带南梁太守。萧衍义州刺史文僧明来降,瑜之迎接有勋,赐爵高邑男。孝昌初,除鸿胪少卿。三年卒,年五十六。赠平北将军、瀛州刺史。有三子。  长子孟舒,字长才,袭父爵。累迁平东将军、太中大夫。兴和中,除广平太守。卒,赠中军将军、殷州刺史,赠平东将军,谥曰康。  孟舒弟仲舒,武定末,鄴县令。  仲舒弟季舒,给事黄门侍郎。  挺从祖弟修和,州主簿。  子俭,字元恭。雅有器度。历太学博士,终于符玺郎中。  俭弟绪,字仲穆。定州抚军府法曹参军。绪小弟孝忠,侍御史、秘书郎。并有容貌,无他才识。  绪子子谦,尚书郎。  子谦弟子让,与侯景同反。子谦坐以囚执,遇病死于晋阳。子让弟子廉等并伏法。  修和弟敬邕,性长者,有干用。高祖时,自司徒主簿转尚书都官郎中,所在称职。迁太子步兵校尉。景明初,母忧去职。后中山王英南讨,引为都督府长史,加左中郎将,以功赐爵临淄男。迁龙骧将军、太府少卿,以本将军出除管州刺史。库莫奚国有马百匹因风入境,敬邕悉令送还,于是夷人感附。熙平二年,拜征虏将军、太中大夫。神龟中卒,年五十七。赠左将军、济州刺史,谥曰恭。  子子盛,袭爵。除奉朝请。  修和从弟接,字显宾。容貌魁伟,放迈自高,不拘常检。为中书博士、乐陵内史。雅为任城王澄所礼待。及澄为定州刺史,接了无民敬,王忻然容下之。后为冀州安东府司马,转乐陵太守。还乡而卒。  挺族子纂,字叔则,博学有文才。景明中,太学博士,转员外散骑侍郎、襄威将军。既不为时知,乃著《无谈子论》。后为给事中。延昌中,除梁州征虏府长史。熙平初,为宁远将军、廷尉正,每于大狱,多所据明,有当官之誉。时太原王静自廷尉监迁少卿,纂耻居其下,乃与静书,辞气抑扬,无上下之体。又启求解任,乃除左中郎将,领尚书三公郎中。未几,以公事免。后为洛阳令。正光中卒,年四十五。赠司徒左长史。凡所制文,多行于世。  长子史,武定末,仪同府长流参军。  纂兄穆,宽雅有度量,州辟主簿。卒。  子暹,武定末,度支尚书、兼右仆射。  纂弟融,字脩业。奉朝请。尚书令高肇出讨巴蜀,引为统军。还,除员外散骑侍郎。正光中,定州别驾。年四十二,卒。  子鸿翻,郡功曹。  纂从祖弟游,字延叔,少有风概。释褐奉朝请,稍迁太尉主簿。江州刺史陈伯之启为司马,还除奉车都尉。大都督、中山王英征义阳,引为录事参军,寻转司马。及英败于钟离,游坐徙秦州,久而得还。大将军高肇西征,引为统军,除步兵校尉,迁豫州征虏府长史;未几,除征虏将军、北赵郡太守,并有政绩。熙平末,转河东太守。郡有盐户,常供州郡为兵,子孙见丁从役,游矜其劳苦,乃表闻请听更代,郡内感之。太学旧在城内,游乃移置城南闲敞之处,亲自说经,当时学者莫不劝慕,号为良守。以本将军迁凉州刺史,以母忧解任。  正光中,起除右将军、南秦州刺史,因辞不免。先是,州人杨松柏、杨洛德兄弟数为反叛,游至州,深加招慰。松柏归款,引为主簿,稍以辞色诱之,兄弟俱至。松柏既州之豪帅,感游恩遇,奖谕群氐,咸来归款,且以过在前政,不复自疑。游乃因宴会,一时俱斩,于是外人以其不信,合境皆反。正光五年夏,秦州城人杀刺史李彦,据州为逆。数日之后,游知必不安,谋欲出外,寻为城人韩祖香、孙礻攻于州馆。游事窘,登楼慷慨悲叹,乃推下小女而杀之,义不为群小所辱也。寻为祖香等所执害,时年五十二。永安中,赠散骑侍郎、镇北将军、定州刺史。  子伏护,开府参军。  史臣曰:高祐学业优通,知名前世,儒俊之风,门旧不陨。诸子经传之器,加有舍生之节。崔挺兄弟,风操高亮,怀文抱质,历事著称,见重于朝野,继世承家,门族并著,盖所谓彼有人焉。 列传第四十六杨播  杨播,字延庆,自云恆农华阴人也。高祖结,仕慕容氏,卒于中山相。曾祖珍,太祖时归国,卒于上谷太守。祖真,河内、清河二郡太守。父懿,延兴末为广平太守,有称绩。高祖南巡,吏人颂之,加宁远将军,赐帛三百匹。征为选部给事中,有公平之誉。除安南将军、洛州刺史,未之任而卒。赠以本官,加弘农公,谥曰简。  播本字元休,太和中,高祖赐改焉。母王氏,文明太后之外姑。播少修整,奉养尽礼。擢为中散,累迁给事,领中起部曹。以外亲,优赐亟加,前后万计。进北部给事中。诏播巡行北边,高祖亲送及户,戒以军略。未几,除龙骧将军、员外常侍,转卫尉少卿,常侍如故。与阳平王颐等出漠北击蠕蠕,大获而还。高祖嘉其勋,赐奴婢十口。迁武卫将军,复击蠕蠕,至居然山而还。  除左将军,寻假前将军。随车驾南讨,至钟离。师回,诏播领步卒三千、骑五百为众军殿。时春水初长,贼众大至,舟舰塞川。播以诸军渡淮未讫,严陈南岸,身自居后。诸军渡尽,贼众遂集,于是围播。乃为圆陈以御之,身自搏击,斩杀甚多。相拒再宿,军人食尽,贼围更急。高祖在北而望之,既无舟船,不得救援。水势稍减,播领精骑三百,历其舟船,大呼曰:「今我欲渡,能战者来!」贼莫敢动,遂拥众而济。高祖甚壮之,赐爵华阴子,寻除右卫将军。  后从驾讨崔慧景、萧衍于邓城,破之,进号平东将军。时车驾耀威沔水,上巳设宴,高祖与中军、彭城王勰赌射,左卫元遥在勰朋内,而播居帝曹。遥射侯正中,筹限已满。高祖曰:「左卫筹足,右卫不得不解。」播对曰:「仰恃圣恩,庶几必争。」于是弯弓而发,其箭正中。高祖笑曰:「养由基之妙,何复过是。」遂举卮酒以赐播曰:「古人酒以养病,朕今赏卿之能,可谓今古之殊也。」从到悬瓠,除太府卿,进爵为伯。  景明初,兼侍中,使恆州,赡恤寒乏。转左卫将军。出除安北将军、并州刺史,固辞,乃授安西将军、华州刺史。至州借民田,为御史王基所劾,削除官爵。延昌二年,卒于家。子侃等停柩不葬,披诉积年,至熙平中乃赠镇西将军、雍州刺史,并复其爵,谥曰壮。  侃,字士业。颇爱琴书,尤好计画。时播一门,贵满朝廷,兒侄早通,而侃独不交游,公卿罕有识者。亲朋劝其出仕,侃曰:「苟有良田,何忧晚岁?但恨无才具耳。」年三十一,袭爵华阴伯。释褐太尉、汝南王悦骑兵参军。扬州刺史长孙稚请为录事参军。萧衍豫州刺史裴邃治合肥城,规相掩袭,密购寿春郭人李瓜花、袁建等令为内应。邃已纂勒兵士,有期日矣,而虑寿春疑觉,遂谬移云:「魏始于马头置戍,如闻复欲修白捺旧城。若尔,便稍相侵逼,此亦须营欧阳,设交境之备。今板卒已集,唯听信还。」佐僚咸欲以实答之,云无修白捺意。而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胜。邃好小黠,今集兵遣移,虚构是言,得无有别图也?」稚深悟之,乃云:「录事可造移报。」侃移曰:「彼之纂兵,想别有意,何为妄构白捺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邃得移,谓已知觉,便尔散兵。瓜花等以期契不会,便相告发,伏辜者十数家。邃后竟袭寿春,入罗城而退。遂列营于黎浆、梁城,日夕钞掠。稚乃奏侃为统军。  侃叔椿为雍州刺史,又请为其府录事参军,带长安令,府州之务多所委决。及萧宝夤等军败,北地功曹毛洪宾据郡引寇,抄掠渭北。侃启椿自出讨之。遂购募战士,信宿之间得三千余人,衔枚夜进,至冯翊郡西。贼见大军卒至,众情离解,洪宾遂通书送质,乞求自效。于是擒送宿勤明达兄子贼署南平王乌过仁。  后雍州刺史萧宝夤据州反,尚书仆射长孙稚讨之,除侃镇远将军、谏议大夫,为稚行台左丞。寻转通直散骑常侍。军次弘农,侃白稚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挟关为垒,胜负之理,久而无决。岂才雄相类,算略抗行,当以河山险阻,难用智力。今贼守潼关,全据形胜,纵曹操更出,亦无所骋奇。必须北取蒲坂,飞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斗心,华州之围可不战而解,潼关之贼必望风溃散。诸处既平,长安自克。愚计可录,请为明公前驱。」稚曰:「薛脩义已围河东,薛凤贤又保安邑,都督宗正珍孙停师虞坂,久不能进,虽有此计,犹用为疑。」侃曰:「珍孙本行陈一夫,因缘进达,可为人使,未可使人。一旦受元帅之任,处分三军,精神乱矣,宁堪围贼?河东治在蒲坂,西带河湄,所部之民,多在东境。脩义驱率壮勇,西围郡邑,父老妻弱,尚保旧村,若率众一临,方寸各乱,人人思归,则郡围自解。不战而胜,昭然在目。」稚从之,令其子彦等领骑与侃于弘农北渡。所领悉是骑士,习于野战,未可攻城,便据石锥壁。侃乃班告曰:「今且停军于此,以待步卒,兼观民情向背,然后可行。若送降名者,各自还村,候台军举烽火,各亦应之,以明降款。其无应烽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须殄戮,赏赉军士。」民遂转相告报,未实降者,亦诈举烽,一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内。围城之寇,不测所以,各自散归,脩义亦即逃遁。长安平,侃颇有力。  建义初,除冠军将军、东雍州刺史。其年州罢,除中散大夫,为都督,镇潼关。还朝,除右将军、岐州刺史。属元颢内逼,诏以本官假抚军将军为都督,率众镇大梁。未发,诏行北中郎将。孝庄徙御河北,执侃手曰:「朕停卿蕃寄移任此者,正为今日。但卿尊卑百口,若随朕行,所累处大。卿可还洛,寄之后图。」侃曰:「此诚陛下曲恩,宁可以臣微族,顿废君臣之义。」固求陪从。至建州,叙行从功臣,自城阳王徽已下凡十人,并增三阶。以侃河梁之诚,特加四阶。侃固辞,乞同诸人,久乃见许。于是除镇军将军、度支尚书、兼给事黄门侍郎,敷西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  及车驾南还,颢令萧衍将陈庆之守北中城,自据南岸。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桥立效,尔朱荣率军赴之。及桥破,应接不果,皆为颢所屠灭。荣因怅然,将为还计,欲更图后举。侃曰:「未审明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有夏州义士指来相应,为欲广申经略,宁复帝基乎?夫兵散而更合,疮愈而更战,持此收功,自古不少,岂可以一图不全,而众虑顿废。今事不果,乃是两贼相杀,则大王之利矣。若今即还,民情失望,去就之心,何由可保?未若召发民村,惟多缚筏,间以舟楫,沿河广布,令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远,颢复知防何处,一旦得渡,必立大功。」荣大笑曰:「黄门即奏行此计。」于是尔朱兆与侃等遂于马渚杨南渡,破颢子领军将军冠受,擒之。颢便南走。车驾入都,侃解尚书、正黄门,加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以济河之功,进爵济北郡开国公,增邑五百户,复除其长子师冲为秘书郎。  时所用钱,人多私铸,稍就薄小,乃至风飘水浮,米斗几直一千。侃奏曰:「昔马援至陇西,尝上书求复五铢钱,事下三府,不许。及援征入为虎贲中郎,亲对光武申释其趣,事始施行。臣顷在雍州,亦表陈其事,听人与官并铸五铢钱,使人乐为,而俗弊得改。旨下尚书,八座不许。以今况昔,即理不殊。求取臣前表,经御披析。」侃乃随事剖辨,孝庄从之。乃铸五铢钱,如侃所奏。  万俟丑奴陷东秦,遂围岐州,扇诱巴蜀。大都督尔朱天光率众西伐,诏侃以本官使持节、兼尚书仆射,为关右慰劳大使。还朝,除侍中,加卫将军、右光禄大夫。  庄帝将图尔朱荣也,侃与其内弟李晞、城阳王徽、侍中李彧等,咸预密谋。尔朱兆之入洛也,侃时休沐,遂得潜窜,归于华阴。普泰初,天光在关西,遣侃子妇父韦义远招慰之,立盟许恕其罪。侃从兄昱恐为家祸,令侃出应,假其食言,不过一人身殁,冀全百口。侃往赴之,秋七月,为天光所害。太昌初,赠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  子纯陀,袭。  播弟椿,字延寿,本字仲考,太和中与播俱蒙高祖赐改。性宽谨。初拜中散、典御厩曹。以端慎小心,专司医药,迁内给事,与兄播并侍禁闱。又领兰台行职,改授中部曹,析讼公正,高祖嘉之。及文明太后崩,高祖五日不食。椿进谏曰:「陛下至性,孝过有虞,居哀五朝,水浆不御,群下惶灼,莫知所言。陛下荷祖宗之业,临万国之重,岂可同匹夫之节,以取僵仆。且圣人之礼,毁不灭性,纵陛下欲自贤于万代,其若宗庙何!」高祖感其言,乃一进粥。转授宫舆曹少卿,加给事中。  出为安远将军、豫州刺史。高祖自洛向豫,幸其州馆信宿,赐马十匹、缣千匹。迁冠军将军、济州刺史。高祖自钟离趣鄴,至碻磝,幸其州馆,又赐马二匹、缣千五百匹。坐为平原太守崔敞所讼,廷尉论辄收市利,费用官炭,免官。后降为宁朔将军、梁州刺史。  初,武兴王杨集始为杨灵珍所破,降于萧鸾。至是,率贼万余自汉中而北,规复旧土。椿领步骑五千出顿下辨,贻书集始,开以利害。集始执书对使者曰:「杨使君此书,除我心腹之疾。」遂领其部曲千余人来降。寻以母老,解还。后武都氐杨会反,假椿节、冠军将军、都督西征诸军事、行梁州刺史,与军司羊祉讨破之。于后梁州运粮,为群氐劫夺,诏椿兼征虏将军,持节招慰。寻以氐叛,拜光禄大夫、假平西将军、督征讨诸军事以讨之。还,兼太仆卿。  秦州羌吕苟兒、泾州屠各陈瞻等聚众反,诏椿为别将,隶安西将军元丽讨之。贼入陇,守蹊自固。或谋伏兵山径,断其出入,待粮尽而攻之;或云斩除山木,纵火焚之,然后进讨。椿曰:「并非计也。此本规盗,非有经略,自王师一至,无战不摧,所以深窜者,正避死耳。今宜勒三军,勿更侵掠,贼必谓我见险不前,心轻我军,然后掩其不备,可一举而平矣。」乃缓师不进,贼果出掠,乃以军中驴马饵之,不加讨逐。如是多日,阴简精卒,衔枚夜袭,斩瞻传首。入正太仆卿,加安东将军。  初,显祖世有蠕蠕万余户降附,居于高平、薄骨律二镇。太和之末,叛走略尽,惟有一千余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镇将郎育等,求徙置淮北,防其叛走。诏许之,虑不从命,乃使椿持节往徙焉。椿以为徙之无益,上书曰:「臣以古人有言:裔不谋夏,夷不乱华。荒忽之人,羁縻而已。是以先朝居之于荒服之间者,正以悦近来远,招附殊俗,亦以别华戎、异内外也。今新附者众,若旧者见徙,新者必不安。不安必思土,思土则走叛。狐死首丘,其害方甚。又此族类,衣毛食肉,乐冬便寒。南土湿热,往必将尽。进失归伏之心,退非籓卫之益。徙在中夏,而生后患。愚心所见,谓为不可。」时八座议不从,遂徙于济州,缘河居之。冀州元愉之难,果悉浮河赴贼,所在抄掠,如椿所策。  永平初,徐州城人成景俊以宿豫叛,诏椿率众四万讨之,不克而返。久之,除都督朔州抚冥武川怀朔三镇三道诸军事、平北将军、朔州刺史。在州,为廷尉奏椿前为太仆卿日,招引细人,盗种牧田三百四十顷,依律处刑五岁。尚书邢峦,据《正始别格》奏椿罪应除名为庶人,注籍盗门,同籍合门不仕。世宗以新律既班,不宜杂用旧制,诏依寺断,听以赎论。寻加抚军将军,入除都官尚书,监修白沟堤堰。复以本将军除定州刺史。  自太祖平中山,多置军府,以相威摄。凡有八军,军各配兵五千,食禄主帅军各四十六人。自中原稍定,八军之兵,渐割南戍,一军兵才千余,然主帅如故,费禄不少。椿表罢四军,减其帅百八十四人。州有宗子稻田,屯兵八百户,年常发夫三千,草三百车,修补畦堰。椿以屯兵惟输此田课,更无徭役,及至闲月,即应修治,不容复劳百姓,椿亦表罢。朝廷从之。椿在州,因治黑山道余功,伐木私造佛寺,役使兵力,为御史所劾,除名为庶人。  正光五年,除辅国将军、南秦州刺史。时南秦州反叛,路又阻塞,仍停长安。转授岐州,复除抚军将军、卫尉卿。转左卫将军,又兼尚书右仆射,驰驿诣并肆,赍绢三万匹,募召恆朔流民,拣充军士。不行。寻加卫将军,出除都督雍南豳二州诸军事、本将军、雍州刺史,又进号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萧宝夤、元恆芝诸军为贼所败,恆芝从渭北东渡,椿使追之,不止。宝夤后至,留于逍遥园内,收集将士,犹得万余,由是三辅人心,颇得安帖。于时,泾岐及豳悉已陷贼,扶风以西,非复国有。椿乃鸠募内外,得七千余人,遣兄子录事参军侃率以防御。诏椿以本官加侍中、兼尚书右仆射为行台,节度关西诸将,其统内五品已下、郡县须有补用者,任即拟授。椿遇暴疾,频启乞解。诏许之,以萧宝夤代椿为刺史、行台。  椿还乡里,遇子昱将还京师,因谓曰:「当今雍州刺史亦不贤于萧宝夤,但其上佐,朝廷应遣心膂重人,何得任其牒用?此乃圣朝百虑之一失。且宝夤不藉刺史为荣,吾观其得州,喜悦不少。至于赏罚云为,不依常宪,恐有异心,关中可惜。汝今赴京,称吾此意,以启二圣,并白宰辅,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欲安关中,正须三人耳。如其不遣,必成深忧。」昱还,面启肃宗及灵太后,并不信纳。及宝夤邀害御史中尉郦道元,犹上表自理,称为椿父子所谤。诏复除椿都督雍岐南豳三州诸军事、本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讨蜀大都督。椿辞以老病,不行。  建义元年,迁司徒公。尔朱荣东讨葛荣,诏椿统众为后军,荣擒葛荣,乃止。永安初,进位太保、侍中,给后部鼓吹。元颢入洛,椿子征东将军昱出镇荥阳,为颢所擒。又椿弟顺为冀州刺史,顺子仲宣正平太守,兄子侃、弟子遁并从驾河北,为颢嫌疑。以椿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及加罪。时人助其忧怖,或有劝椿携家避祸。椿曰:「吾内外百口,何处逃窜?正当坐任运耳。」  庄帝还宫,椿每辞逊,不许。上书频乞归老,诏曰:「椿国之老成,方所尊尚,遽以高年,愿言致仕,顾怀旧德,是以未从。但告谒频烦,辞理弥固,以兹难夺,又所重违,今便允其雅志。可服侍中朝服,赐服一具、衣一袭、八尺床帐、几杖,不朝,乘安车,驾驷马,给扶,传诏二人,仰所在郡县,时以礼存问安否。方乖询访,良用怃然。」椿奉诏于华林园,帝下御座执椿手流泪曰:「公,先帝旧臣,实为元老,今四方未宁,理须谘访。但高尚其志,决意不留,既难相违,深用凄怆。」椿亦嘘唏,欲拜,庄帝亲执不听。于是赐以绢布,给羽林卫送,群公百僚饯于城西张方桥。行路观者,莫不称叹。  椿临行,诫子孙曰:  我家入魏之始,即为上客,给田宅,赐奴婢马牛羊,遂成富室。自尔至今二十年,二千石方伯不绝,禄恤甚多。至于亲姻知故,吉凶之际,必厚加赠襚;来往宾僚,必以酒肉饮食。是故亲姻朋友无憾焉。国家初,丈夫好服彩色。吾虽不记上谷翁时事,然记清河翁时服饰,恆见翁著布衣韦带,常约敕诸父曰:「汝等后世,脱若富贵于今日者,慎勿积金一斤、彩帛百匹已上,用为富也。」又不听治生求利,又不听与势家作婚姻。至吾兄弟,不能遵奉。今汝等服乘,以渐华好,吾是以知恭俭之德,渐不如上世也。又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盘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还,亦有过中不食,忍饥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别食也。又愿毕吾兄弟世,不异居、异财,汝等眼见,非为虚假。如闻汝等兄弟,时有别斋独食者,此又不如吾等一世也。吾今日不为贫贱,然居住舍宅不作壮丽华饰者,正虑汝等后世不贤,不能保守之,方为势家所夺。  北都时,朝法严急。太和初,吾兄弟三人并居内职,兄在高祖左右,吾与津在文明太后左右。于时口敕,责诸内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亦有太后、高祖中间传言构间者。吾兄弟自相诫曰:「今忝二圣近臣,母子间甚难,宜深慎之。又列人事,亦何容易,纵被瞋责,慎勿轻言。」十余年中,不尝言一人罪过,当时大被嫌责。答曰:「臣等非不闻人言,正恐不审,仰误圣听,是以不敢言。」于后终以不言蒙赏。及二圣间言语,终不敢辄尔传通。太和二十一年,吾从济州来朝,在清徽堂豫宴。高祖谓诸王、诸贵曰:「北京之日,太后严明,吾每得杖,左右因此有是非言论。和朕母子者唯杨椿兄弟。」遂举赐四兄及我酒。汝等脱若万一蒙时主知遇,宜深慎言语,不可轻论人恶也。  吾自惟文武才艺、门望姻援不胜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书,四历九卿,十为刺史,光禄大夫、仪同、开府、司徒、太保,津今复为司空者,正由忠贞,小心谨慎,口不尝论人过,无贵无贱,待之以礼,以是故至此耳。闻汝等学时俗人,乃有坐而待客者,有驱驰势门者,有轻论人恶者,及见贵胜则敬重之,见贫贱则慢易之,此人行之大失,立身之大病也。汝家仕皇魏以来,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内外显职,时流少比。汝等若能存礼节,不为奢淫骄慢,假不胜人,足免尤诮,足成名家。吾今年始七十五,自惟气力,尚堪朝觐天子,所以孜孜求退者,正欲使汝等知天下满足之义,为一门法耳,非是苟求千载之名也。汝等能记吾言,百年之后,终无恨矣。  椿还华阴逾年。普泰元年七月,为尔朱天光所害,年七十七,时人莫不冤痛之。太昌初,赠都督冀定殷相四州诸军事、太师、丞相、冀州刺史。  子昱,字元晷。起家广平王怀左常侍,怀好武事,数出游猎,昱每规谏。正始中,以京兆、广平二王国臣,多有纵恣,公行属请,于是诏御史中尉崔亮穷治之,伏法于都市者三十余人,其不死者悉除名为民。唯昱与博陵崔楷以忠谏得免。后除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  初,尚书令王肃除扬州刺史,出顿于洛阳东亭,朝贵毕集,诏令诸王送别,昱伯父播同在饯席。酒酣之后,广阳王嘉、北海王详等与播论议竞理,播不为之屈。北海顾谓昱曰:「尊伯性刚,不伏理,大不如尊使君也。」昱前对曰:「昱父道隆则从其隆,道洿则从其洿;伯父刚则不吐,柔亦不茹。」一坐叹其能言。肃曰:「非此郎,何得申二公之美也。」  延昌三年,以本官带詹事丞。于时,肃宗在怀抱之中,至于出入左右,乳母而已,不令宫僚闻知。昱谏曰:「陛下不以臣等凡浅,备位宫臣,太子动止,宜令翼从。然自此以来,轻尔出入,进无二傅辅导之美,退阙群僚陪侍之式,非所谓示民轨仪,著君臣之义。陛下若召太子,必降手敕,令臣下咸知,为后世法。」于是诏曰:「自今已后,若非朕手敕,勿令兒辄出。宫臣在直者,从至万岁门。」  久之,转太尉掾,兼中书舍人。灵太后尝从容谓昱曰:「今帝年幼,朕亲万机,然自薄德化不能感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所闻,慎勿讳隐。」昱于是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恆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十具,并饷领军元义。灵太后召义夫妻,泣而责之。义深恨之。昱第六叔舒妻,武昌王和之妹,和即义之从祖父。舒早丧,有一男六女,及终丧而元氏频请别居。昱父椿乃集亲姻泣而谓曰:「我弟不幸早终,今男不婚,女未嫁,何匆匆便求离居?」不听。遂怀憾焉。神龟二年,瀛州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窜。义乃使和及元氏诬告昱藏隐宣明,云:「父定州刺史椿、叔华州刺史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图不逞。」义又构成其事。乃遣左右御仗五百人,夜围昱宅而收之,并无所获。灵太后问其状,昱具对元氏遘衅之端,言至哀切。太后乃解昱缚,和及元氏并处死刑,而义相左右,和直免官,元氏卒亦不坐。及元义之废太后,乃出昱为济阴内史。中山王熙起兵于鄴,义遣黄门卢同诣鄴刑熙,并穷党与。同希义旨,就郡锁昱赴鄴,讯百日,后乃还任。  孝昌初,除征虏将军、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时北镇饥民二十余万,诏昱为使,分散于冀、定、瀛三州就食。后贼围豳州,诏昱兼侍中,持节催西北道大都督、北海王颢,仍随军监察。豳州围解。雍州蜀贼张映龙、姜神达知州内空虚,谋欲攻掩,刺史元脩义惧而请援,一日一夜,书移九通。都督李叔仁迟疑不赴。昱曰:「长安,关中基本。今大军顿在泾豳,与贼相对,若使长安不守,大军自然瓦散,此军虽往,有何益也!」遂与叔仁等俱进,于陈斩神达及诸贼四百许人,余悉奔散。诏以昱受旨催督,而颢军稽缓,遂免昱官。乃兼侍中催军。寻除征虏将军、泾州刺史。未几,昱父椿出为雍州刺史,征昱还,除吏部郎中、武卫将军,转北中郎将,加安东将军。及萧宝夤等败于关中,以昱兼七兵尚书、持节、假抚军将军、都督,防守雍州。昱遇贼失利而返。除度支尚书,转抚军、徐州刺史,寻除镇东将军、假车骑将军、东南道都督,又加散骑常侍。  后太山太守羊侃据郡南叛。萧衍遣将军王辩率众侵寇徐州,番郡人续灵珍受衍平北将军、番郡刺史,拥众一万,攻逼番城。昱遣别将刘馘击破之,临陈斩灵珍首,王辩退走。侃兄深,时为徐州行台,府州咸欲禁深。昱曰:「昔叔向不以鲋也见废,《春秋》贵之。奈何以侃罪深也?宜听朝旨。」不许群议。  还朝未几,属元颢侵逼大梁,除昱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使持节、假车骑将军,为南道大都督,镇荣阳。颢既擒济阴王晖业,乘虚径进,大兵集于城下,遣其左卫刘业、王道安等招昱,令降,昱不从,颢遂攻之。城陷,都督元恭,太守、西河王悰并逾城而走,俱被擒絷。昱与弟息五人,在门楼上,须臾颢至,执昱下城,面责昱曰:「杨昱,卿今死甘心否?卿自负我,非我负卿也。」昱答曰:「分不望生,向所以不下楼者,正虑乱兵耳。但恨八十老父,无人供养,负病黄泉,求乞小弟一命,便死不朽也。」颢乃拘之。明旦,颢将陈庆之、胡光等三百余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日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求乞杨昱以快意。」颢曰:「我在江东,尝闻梁主言,初下都日,袁昂为吴郡不降,称其忠节。奈何杀杨昱?自此之外,任卿等所请。」于是斩昱下统帅三十七人,皆令蜀兵刳腹取心食之。颢既入洛,除昱名为民。  孝庄还宫,还复前官。及父椿辞老,请解官从养,诏不许。尔朱荣之死也,昱为东道行台,率众拒尔朱仲远。会尔朱兆入洛,昱还京师。后归乡里,亦为天光所害。太昌初,赠都督瀛定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司空公、定州刺史。  子孝邕,员外郎。走免,匿于蛮中,潜结渠帅,谋应齐献武王以诛尔朱氏。微服入洛,参伺机会。为人所告,世隆收付廷尉,掠杀之。  椿弟颖,字惠哲。本州别驾。  子叔良,武定中,新安太守。  颖弟顺,字延和,宽裕谨厚。太和中,起家奉朝请。累迁直阁将军、北中郎将、兼武卫将军、太仆卿。预立庄帝之功,封三门县开国公,食邑七百户。出为平北将军、冀州刺史,寻进号抚军将军。罢州还,遇害,年六十五。太昌初,赠都督相殷二州诸军事、太尉公、录尚书事、相州刺史。  子辩,字僧达。历通直常侍、平东将军、东雍州刺史。  辩弟仲宣,有风度才学。自奉朝请稍迁太尉掾、中书舍人、通直散骑侍郎、加镇远将军,赐爵弘农男。建义初,迁通直常侍。出为平西将军、正平太守,进爵为伯。在郡有能名,就加安西将军。还京之日,兄弟与父同遇害。辩,太昌初赠使持节、都督燕恆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恆州刺史;仲宣,赠都督青光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青州刺史。  仲宣子玄就,幼而俊拔。收捕时年九岁,牵挽兵人,谓曰:「欲害诸尊,乞先就死。」兵人以刀斫断其臂,犹请死不止,遂先杀之。永熙初,赠汝阴太守。  仲宣弟测,朱衣直阁。亦同时见害。太昌中,赠都督平营二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吏部尚书、平州刺史。  测弟稚卿,太昌中,为尚书右丞,坐事死。  顺弟津,字罗汉,本名延祚,高祖赐名焉。少端谨,以器度见称。年十一,除侍御中散。于时高祖冲幼,文明太后临朝。津曾久侍左右,忽咳逆失声,遂吐血数升,藏衣袖。太后闻声,阅而不见,问其故,具以实言。遂以敬慎见知,赐缣百匹。迁符玺郎中。津以身在禁密,不外交游,至于宗族姻表,罕相祗候。司徒冯诞与津少结交游,而津见其贵宠,每恆退避,及相招命,多辞疾不往。诞以为恨,而津逾远焉。人或谓之曰:「司徒,君之少旧,宜蒙进达,何遽自外也?」津曰:「为势家所厚,复何容易。但全吾今日,亦以足矣。」  转振威将军,领监曹奏事令。又为直寝,迁太子步兵校尉。高祖南征,以津为都督征南府长史,至悬瓠,征加直阁将军。后从驾济淮,司徒诞薨,高祖以津送柩还都。迁长水校尉,仍直阁。景明中,世宗游于北邙,津时陪从。太尉、咸阳王禧谋反,世宗驰入华林。时直阁中有同禧谋,皆在从限。及禧平,帝顾谓朝臣曰:「直阁半为逆党,非至忠者安能不预此谋?」因拜津左中郎将。迁骁骑将军,仍直阁。  出除征虏将军、岐州刺史。津巨细躬亲,孜孜不倦。有武功民,赍绢三匹,去城十里,为贼所劫。时有使者驰驿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状白津。津乃下教云:「有人著某色衣,乘某色马,在城东十里被劫,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视。」有一老母,行出而哭,云是己子。于是遣骑追收,并绢俱获。自是阖境畏服。至于守令僚佐有渎货者,未曾公言其罪,常以私书切责之。于是官属感厉,莫有犯法。以母忧去职。  延昌末,起为右将军、华州刺史,与兄播前后皆牧本州,当世荣之。先是,受调绢匹,度尺特长,在事因缘,共相进退,百姓苦之。津乃令依公尺度其输物,尤好者赐以杯酒而出;所输少劣,亦为受之,但无酒,以示其耻。于是人竞相劝,官调更胜旧日。还除北中郎将,带河内太守。太后疑津贰己,不欲使其处河山之要,转平北将军、肆州刺史,仍转并州刺史,将军如故。征拜右卫将军。  孝昌初,加散骑常侍,寻以本官行定州事。既而近镇扰乱,侵逼旧京,乃加津安北将军、假抚军将军、北道大都督、右卫,寻转左卫,加抚军将军。始津受命,出据灵丘,而贼帅鲜于修礼起于博陵,定州危急,遂回师南赴。始至城下,营垒未立,而州军新败。津以贼既乘胜,士众劳疲,栅垒未安,不可拟敌;贼必夜至,则万无一全,欲移军入城,更图后举。刺史元固称贼既逼城,不可示弱,闭门不内。津挥刀欲斩门者,军乃得入城。贼果夜至,见栅空而去。其后,贼攻州城东面,已入罗城,刺史闭小城东门,城中骚扰,不敢出战。津欲御贼,长史许被守门不听,津手剑击被,不中,被乃走。津开门出战,斩贼帅一人,杀贼数百。贼退,人心少安。诏除卫尉卿,征官如故,以津兄卫尉卿椿代为左卫。寻加镇军将军、讨虏都督,兼吏部尚书、北道行台。初,津兄椿得罪此州,由钜鹿人赵略投书所致。及津之至,略举家逃走,津乃下教慰喻,令其还业。于是阖州愧服,远近称之。  时贼帅薛脩礼、杜洛周残掠州境。孤城独立,在两寇之间。津贮积柴粟,修理战具,更营雉堞,贼每来攻,机械竞起。又于城中去城十步,掘地至泉,广作地道,潜兵涌出,置炉铸铁,持以灌贼。贼遂相语曰:「不畏利槊坚城,唯畏杨公铁星。」津与贼帅元洪业及与贼中督将尉灵根、程杀鬼、潘法显等书,晓喻之,并授铁券,许以爵位,令图贼帅毛普贤。洪业等感悟,复书云:「今与诸人密议,欲杀普贤,愿公听之。又贼欲围城,正为取北人耳。城中所有北人,必须尽杀,公若置之,恐纵敌为患矣。愿公察之。」津以城内北人虽是恶党,然掌握中物,未忍便杀,但收内子城防禁而已。将吏无不感其仁恕。朝廷初以铁券二十枚委津分给,津随贼中首领,间行送之,脩礼、普贤颇亦由此而死。  既而,杜洛周围州城,津尽力捍守。诏加卫将军,封开国县侯,邑一千户,将士有功者任津科赏,兵民给复八年。葛荣以司徒说津,津大怒,斩其使以绝之。自受攻围,经涉三稔,朝廷不能拯赴。乃遣长子遁突围而出,诣蠕蠕主阿那褱,令其讨贼。遁日夜泣谕,阿那褱遣其从祖吐豆发率精骑一万南出,前锋已达广昌,贼防塞隘口,蠕蠕持疑,遂还。  津长史李裔引贼逾城。贼入转众,津苦战不敌,遂见拘执。洛周脱津衣服,置地牢下;数日,欲将烹之,诸贼还相谏止,遂得免害。津曾与裔相见,对诸贼帅以大义责之,辞泪俱发,裔大惭。典守者以相告,洛周弗之责也。及葛荣吞洛周,复为荣所拘守。荣破,始得还洛。  永安初,诏除津本将军、荆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当州都督。津以前在中山陷寇,诣阙固辞,竟不之任。二年,兼吏部尚书,又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仍除吏部。元颢内逼,庄帝将亲出讨,以津为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将军。未行,颢入。及颢败,津乃入宿殿中,扫洒宫掖,遣第二子逸封闭府库,各令防守。及帝入也,津迎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深嘉慰之。寻以津为司空、加侍中。  尔朱荣死也,以津为都督并肆燕恆云朔显汾蔚九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兼尚书令、北道大行台、并州刺史,侍中、司空如故,委津以讨胡经略。津驰至鄴,手下唯羽林五百人,士马寡弱。始加招募,将从滏口而入。值尔朱兆等便已克洛,相州刺史李神等议欲与津举城通款,津不从。以子逸既为光州刺史,兄子昱时为东道行台,鸠率部曲,在于梁沛,津规欲东转,更为方略。乃率轻骑,望于济州渡河,而尔朱仲远已陷东郡,所图不遂,乃还京师。普泰元年,亦遇害于洛,时年六十三。太昌初,赠都督秦华雍三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傅、雍州刺史,谥曰孝穆。将葬本乡,诏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津有六子。  长子遁,字山才。其家贵显,诸子弱冠,咸縻王爵,而遁性澹退,年近三十,方为镇西府主簿。累迁尚书郎。庄帝北巡,奉诏慰劳山东。车驾入洛,除尚书左丞。又为光禄大夫,仍左丞。永安末,父津受委河北,兼黄门郎诣鄴,参行省事,寻迁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亦被害于洛,时年四十二。太昌初,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谥曰恭定。  遁弟逸,字遵道,有当世才度。起家员外散骑侍郎。以功赐爵华阴男,转给事中。父津在中山,为贼攻逼,逸请使于尔朱荣,征师赴救,诏许之。  建义初,庄帝犹在河阳,逸独往谒,帝特除给事黄门侍郎,领中书舍人。及朝士滥祸,帝益忧怖,诏逸昼夜陪侍,数日之内,常寝宿于御床前。帝曾夜中谓逸曰:「昨来举目,唯见异人。赖得卿,差以自慰。」  寻除吏部郎中,出为平西将军、南秦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时年二十九,于时方伯之少未有先之者。仍以路阻不行,改除平东将军、光州刺史。逸折节绥抚,乃心民务,或日昃不食,夜分不寝。至于兵人从役,必亲自送之,或风日之中,雨雪之下,人不堪其劳,逸曾无倦色。又法令严明,宽猛相济,于是合境肃然,莫敢干犯。时灾俭连岁,人多饿死,逸欲以仓粟赈给,而所司惧罪不敢。逸曰:「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命,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假令以此获戾,吾所甘心。」遂出粟,然后申表。右仆射元罗以下谓公储难阙,并执不许。尚书令、临淮王彧以为宜贷二万。诏听二万。逸既出粟之后,其老小残疾不能自存活者,又于州门煮粥饭之,将死而得济者以万数。帝闻而善之。逸为政爱人,尤憎豪猾,广设耳目。其兵吏出使下邑,皆自持粮,人或为设食者,虽在暗室,终不进,咸言「杨使君有千里眼,那可欺之」。在州政绩尤美。  及其家祸,尔朱仲远遣使于州害之,时年三十二。吏人如丧亲戚,城邑村落,为营斋供,一月之中,所在不绝。太昌初,赠都督豫郢二州诸军事、卫将军、尚书仆射、豫州刺史,谥曰贞。  逸弟谧,字遵智。辟太尉行参军,历员外散骑常侍,以功赐爵弘农伯、镇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卫将军。在晋阳,为尔朱兆所害。太昌初,赠骠骑将军、兗州刺史。  谧弟遵彦,武定中,吏部尚书、华阴县开国侯。  津弟暐,字延季。性雅厚,颇有文学。起家奉朝请,稍迁散骑侍郎、直阁将军、本州大中正、兼武卫将军、尚食典御。孝昌初,正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安南将军。庄帝初,遇害于河阴。赠卫将军、仪同三司、雍州刺史。  子元让,武定末,尚书祠部郎中。  播家世纯厚,并敦义让,昆季相事,有如父子。播刚毅。椿、津恭谦,与人言,自称名字。兄弟旦则聚于堂,终日相对,未曾入内。有一美味,不集不食。堂间,往往帏幔隔障,为寝息之所,时就休偃,还共谈笑。椿年老,曾他处醉归,津扶侍还室,仍假寐阁前,承候安否。椿、津年过六十,并登台鼎,而津尝旦暮参问,子侄罗列阶下,椿不命坐,津不敢坐。椿每近出,或日斜不至,津不先饭,椿还,然后共食。食则津亲授匙箸,味皆先尝,椿命食,然后食。津为司空,于时府主皆引僚佐,人就津求官,津曰:「此事须家兄裁之,何为见问?」初,津为肆州,椿在京宅,每有四时嘉味,辄因使次附之,若或未寄,不先入口。椿每得所寄,辄对之下泣。兄弟皆有孙,唯椿有曾孙,年十五六矣,椿常欲为之早娶,望见玄孙。自昱已下,率多学尚,时人莫不钦羡焉。一家之内,男女百口,缌服同爨,庭无间言;魏世以来,唯有卢渊兄弟及播昆季,当世莫逮焉。  世隆等将害椿家,诬其为逆,奏请收治。前废帝不许,世隆复苦执,不得已,下诏付有司检闻。世隆遂遣步骑夜围其宅,天光亦同日收椿于华阴。东西两家,无少长皆遇祸,籍其家。世隆后乃奏云:「杨家实反,夜拒军人,遂尽格杀。」废帝惋恨久之,不言而已。知世隆纵擅,无如之何。永熙中,椿合家归葬华阴,众咸观而悲伤焉。  播族弟钧。祖晖,库部给事,稍迁洛州刺史。卒,赠弘农公,谥曰简。父恩,河间太守。钧颇有干用,自廷尉正为长水校尉、中垒将军、洛阳令。出除中山太守,入为司徒左长史。又除徐州、东荆州刺史,还为廷尉卿。拜恆州刺史,转怀朔镇将。所居以强济称。后为抚军将军、七兵尚书、北道行台。卒,赠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华州刺史。  长子暄,卒于尚书郎。  暄弟穆,华州别驾。  穆弟俭,宁远将军、顿丘太守。建义初,除太府少卿。寻为华州中正,加左将军。俭与元颢有旧,及颢入洛,受其位任。庄帝还宫,坐免。后以本将军、颍州刺史,寻加散骑常侍、平南将军,州罢不行。普泰初,除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永熙中,以大将军除北雍州刺史,仍陷关西。  俭弟宽,自宗正丞,建义初为通直散骑侍郎,领河南尹丞。稍迁散骑常侍、安东将军。永安二年,除中军将军、太府卿。后为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澄城县开国伯。太昌初,除给事黄门侍郎,寻加骠骑大将军,除华州大中正,监内典书事。坐事去官。永熙三年,兼武卫将军,又除黄门郎。随出帝入关西。俭、宽皆轻薄无行,为人流所鄙。  史臣曰:杨播兄弟,俱以忠毅谦谨,荷内外之任,公卿牧守,荣赫累朝,所谓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而言色恂恂,出于诚至,恭德慎行,为世师范,汉之万石家风、陈纪门法,所不过也。诸子秀立,青紫盈庭,其积善之庆欤?及胡逆擅朝,淫刑肆毒,以斯族而遇斯祸,报施之理,何相反哉! 列传第四十七刘昶萧宝夤萧正表  刘昶,字休道,义隆第九子也。义隆时封义阳王。兄骏以为征北将军、徐州刺史、开府。及骏子子业立,昏狂肆暴,害其亲属,疑昶有异志。昶闻甚惧,遣典签虞法生表求入朝,以观其意。子业曰:「义阳与太宰谋反,我欲讨之,今知求还,甚善。」又屡诘法生:「义阳谋事,汝何故不启?」法生惧祸,走归彭城。昶欲袭建康,诸郡并不受命。和平六年,遂委母妻,携妾吴氏作丈夫服,结义从六十余人,间行来降。在路多叛,随昶至者二十许人。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79
正序
倒序
魏书
魏书-2
魏书-3
魏书-4
魏书-5
魏书-6
魏书-7
魏书-8
魏书-9
魏书-10
魏书-11
魏书-12
魏书-13
魏书-14
魏书-15
魏书-16
魏书-17
魏书-18
魏书-19
魏书-20
魏书-21
魏书-22
魏书-23
魏书-24
魏书-25
魏书-26
魏书-27
魏书-28
魏书-29
魏书-30
魏书-31
魏书-32
魏书-33
魏书-34
魏书-35
魏书-36
魏书-37
魏书-38
魏书-39
魏书-40
魏书-41
魏书-42
魏书-43
魏书-44
魏书-45
魏书-46
魏书-47
魏书-48
魏书-49
魏书-50
魏书-51
魏书-52
魏书-53
魏书-54
魏书-55
魏书-56
魏书-57
魏书-58
魏书-59
魏书-60
魏书-61
魏书-62
魏书-63
魏书-64
魏书-65
魏书-66
魏书-67
魏书-68
魏书-69
魏书-70
魏书-71
魏书-72
魏书-73
魏书-74
魏书-75
魏书-76
魏书-77
魏书-78
魏书-79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魏书
魏书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