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8

寻诏英使持节、假镇南将军、都督征义阳诸军事,率众南讨。萧衍司州刺史蔡道恭闻英将至,遣其骁骑将军杨由率城外居民三千余家,于城西南十里贤首山即岭为三栅,作表里之势。英勒诸军围贤首垒,焚其栅门。杨由乃驱水牛,从营而出,继之以兵。军人避牛,师遂退下。寻分兵围守。其夜,栅民任马驹斩由以降。三军馆谷,降民安堵。萧衍遣其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将军王僧炳等率步骑三万来救义阳。僧炳统众二万据凿岘,景宗率一万继后。英遣冠军将军元逞、扬烈将军曹文敬进据樊城以抗之。英部勒将士,掎角讨之,大破僧炳军,俘斩四千余人。英又于士雅山结垒,与景宗相抗,分遣诸统,伏于四山,示之以弱。衍将马仙琕率众万余,来掩英营。英命诸军伪北诱之,既至平地,统军傅永等三军击之,贼便奔退。进击溃之,斩首二千三百级,斩贼羽林监军邓终年。仙琕又率一万余人,重来决战。英勒诸将,随便分击,又破之,复斩贼将陈秀之。统军王买奴别破东岭之阵,斩首五百。道恭忧死,骁骑将军、行州事蔡灵恩复凭穷城,短兵日接。景宗、仙琕知城将拔,尽锐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灵恩势窘,遂降。三关戍闻之,亦弃城而走。诏曰:「知贼城已下,复克三关,展威辟境,声略宣振,公私称泰,良以欣然。将军渊规内断,忠谟外举,受律扬旌,克申庙算,虽方叔之制蛮荆,召虎之扫淮浦,匹兹蔑如也。新州初附,宜广经略,想善加检督,必令周固,有所委付,然后凯旋耳。」初,高祖之平汉阳,英有战功,许复其封,反为显达所败,遂寝。是役也,世宗大悦,乃复之,改封中山王,食邑一千户。遣大使、鸿胪少卿睦延吉持节就拜。英送蔡灵恩及衍尚书郎蔡僧勰,前军将军、义阳太守冯道要,游击将军鲍怀慎,天门太守王承伯,平北府司马宗象,平北府谘议参军伏粲,给事中、宁朔将军蔡道基,中兵参军庞脩等数十人。诏曰:「会平江南,此等便可放归也。」英既还,世宗引见,深嘉劳之,后增封一千户。  萧衍遣将军寇肥梁,诏英使持节,加散骑常侍,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道诸军事,率众十万讨之,所在皆以便宜从事。诏英曰:「贼势滋甚,围逼肥梁,边将后规,以至于此。故有斯举,必期胜捷,而出军淹滞,肥梁已陷。闻之惋懑,实乖本图。今众军云集,十有五万,进取之方,其算安在?克殄之期,复当远近?竟以几日可至贼所?必胜之规,何者为先?故遣步兵校尉、领中书舍人王云指取机要。」英表陈事机。乃击破阴陵,斩衍将二十五人及虏首五千余级。又频破贼军于梁城,斩其支将四十二人,杀获及溺死者将五万。衍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宏,尚书右仆射柳惔等大将五人沿淮南走,凡收米三十万石。诏劳英曰:「知大摧鲸寇,威振南海,江浦无尘,三楚卷壒,声被荒隅,同轨斯始。公私庆慰,良副朕怀。便当乘威藉响,长驱吴会,翦拉遗烬,截彼东南也。」  英追至于马头,衍马头戍主委城遁走,遂围钟离。诏曰:「师行已久,士马疲瘠,贼城险固,卒难攻屠。冬春之交,稍非胜便,十万之众,日费无赀。方图后举,不待今事。且可密装徐严,为振旅之意,整疆完土,开示威略。左右蛮楚,素应逃亡,或窜山湖,或难制掠。若凶渠黠党,有须翦除者,便可扑扫,以清疆界。如其强狡凭阻,未易致力者,亦不烦肆兵。凯旋迟近,不复委曲。」英表曰:「臣奉辞伐罪,志殄逋寇,想敌量攻,期至二月将末三月之初,理在必克。但自此月一日以来,霖雨连并,可谓天违人愿。然王者行师,举动不易,不可以少致睽淹,便生异议。臣亦谛思:若入三月已后,天睛地燥,凭陵是常。如其连雨仍接,不得进攻者,臣已更高邵阳之桥,防其泛突。意外洪长,虑其破桥,臣亦部分造船,复于钟离城随水狭处,营造浮桥,至三月中旬,桥必克成。晴则攻腾,雨则围守,水陆二图,以得为限。实愿朝廷特开远略,少复赐宽,假以日月,无使为山之功,中途而废。」诏曰:「大军野次,已成劳久,攻守之方,理可豫见。比频得启,制胜不过暮春,及省后表,复期孟夏之末。彼土蒸泞,无宜久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忧。故遣主书曹道往观军势,使还,一一具闻。」及道还,英犹表云「可克」。  四月,水盛破桥,英及诸将狼狈奔走,士众没者十有五六。英至扬州,遣使送节及衣冠、貂蝉、章绶。诏以付典。有司奏英经算失图,案劾处死。诏恕死为民。  后京兆王愉反,英复王封,邑一千户,除使持节,假征东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英未发而冀州已平。时郢州治中督荣祖潜引萧衍军,以义阳应之,三关之戍,并据城降衍。郢州刺史娄悦婴城自守。悬瓠城民白早生等杀豫州刺史司马悦,据城南叛。衍将齐苟仁率众守悬瓠。悦子尚华阳公主,并为所劫。诏英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假征南将军,出自汝南。世宗引英谓之曰:「娄悦绥御失和,铨衡暗于简授,故使郢民引寇,关戍外奔,义阳孤窘,有倒悬之切。王,国之召虎,威名宿震,故屈王亲总元戎,扫清氛秽。昔卫霍以匈奴之故,居无宁岁;今南疆不靖,王不得以屡劳为辞也。」英对曰:「臣才非韩白,识暗孙吴,徒以宗室之长,频荷推毂之寄。规略浅短,失律丧师,宜章子反之戮,以谢天下。陛下慈深念屡,爱等钟牛,使臣得同荀伯,再生明世。誓追孟氏,以报复为期。关郢微寇,何足平殄?灭贼方略,已在臣目中,愿陛下勿劳圣虑也。」世宗曰:「截彼东南,再清随楚,所望于将军。钟离一眚,岂足以损大德。今王董彼三军,朕无忧矣。」  世宗以邢峦频破早生,诏英南赴义阳。英以众少,累表请军,世宗弗许。而英辄与邢峦分兵共攻悬瓠,克之,乃引军而进。初苟仁之据悬瓠,衍宁朔将军张道凝等率众据楚城,闻英将至,弃城南走。英追击,斩道凝及衍虎贲中郎曹苦生,尽俘其众。既次义阳,将取三关,英策之曰:「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克一关,两关不待攻而定。攻难不如攻易,东关易攻,宜须先取,即黄石公所谓战如风发,攻如河决。」英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率五统向西关,分其兵势。身督诸军向东关。先是,马仙琕使云骑将军马广率众拒屯于长薄,军主胡文超别屯松岘。英至长薄,马广夜遁入于武阳,英进师攻之。闻衍遣其冠军将军彭甕生、骠骑将军徐超秀援武阳,英乃缓军,曰:「纵之使入此城,吾先曾观其形势,易攻耳,吾取之如拾遗也。」诸将未之信。瓫生等既入武阳,英促围攻之,六日而广等降。于是进击黄岘,衍太子左卫率李元履弃城奔窜。又讨西关,衍司州刺史马仙琕亦即退走,果如英策。凡擒其大将六人,支将二十人,卒七千,米四十万石,军资称是。  还朝,除尚书仆射。永平三年,英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帛七百匹,赠司徒公,谥曰献武王。英五子。  攸,字玄兴,东宫洗马。早卒,赠散骑侍郎。  攸弟熙,字真兴。好学,俊爽有文才,声著于世,然轻躁浮动。英深虑非保家之主,常欲废之,立第四子略为世子。宗议不听,略又固请,乃止。起家秘书郎,延昌二年袭封,累迁兼将作大匠,拜太常少卿、给事黄门侍郎,寻转光禄勋。时领军于忠执政。熙,忠之婿也,故岁中骤迁。寻除平西将军、东秦州刺史,进号安西将军,秘书监。寻以本将军授相州刺史。熙以七月入治,其日大风寒雨,冻死者二十余人,驴马数十匹。熙闻其祖父前事,心恶之。又有蛆生其庭。  初,熙兄弟并为清河王怿所昵,及刘腾、元叉隔绝二宫,矫诏杀怿,熙乃起兵。上表曰:「臣闻安危无常,时有休否。臣早属休明,晚逢多难。自皇基绵茂,九叶承光,高祖、世宗,徽明相袭。皇太后圣敬自天,德同马邓;至尊神睿纂御,神鉴烛远。四海晏如,八表归化。而领军将军元叉宠藉外亲,叨荣左右,豺狼为心,饱便反啮。遂使二宫阻隔,温清阙礼。又太傅清河王横被屠害,致使忠臣烈士,丧气阙庭;亲贤宗戚,愤恨内外。妄指鹿马,孰能逾之;王董权逼,方此非譬。臣仰瞻云阙,泣血而生,以细草不除,将为烂漫。况叉悖逆如此,孰可忍之!臣忝籍枝萼,思尽力命,碎首屠肝,甘之若荠。今辄起义兵,实甲八万,大徒既进,文武争先,与并州刺史、城阳王徽,恆州刺史、广阳王渊,徐州刺史、齐王萧宝夤等,同以今月十四日俱发。庶仰凭祖宗之灵,俯罄义夫之命,扫翦凶丑,更清京邑。臣亲总三军,星迈赴难,置兵温城,伏听天旨。王公宰辅,或世著忠烈,或宿佩恩顾,如能同力,翦除元叉,使太后至尊忻然奉对者,臣即解甲散兵,赴谢朝阙。臣虽才乖昔人,位居蕃屏,宁容坐观奸丑,虚受荣禄哉!」熙兵起甫十日,为其长史柳元章、别驾游荆、魏郡太守李孝怡率诸城人,鼓噪而入,杀熙左右四十余人,执熙,置之高楼,并其子弟。叉遣尚书左丞卢同斩之于鄴街,传首京师。  始熙妃于氏知熙必败,不从其谋,自初哭泣不绝,至于熙死。熙临刑为五言诗,示其僚吏曰:「义实动君子,主辱死忠臣。何以明是节?将解七尺身。」与知友别曰:「平生方寸心,殷勤属知己。从今一销化,悲伤无极已。」  熙既蕃王之贵,加有文学,好奇爱异,交结伟俊,风气甚高,名美当世,先达后进,多造其门。始熙之镇鄴也,知友才学之士袁翻、李琰、李神俊、王诵兄弟、裴敬宪等咸饯于河梁,赋诗告别。及熙将死,复与知故书曰:「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率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昔李斯忆上蔡黄犬,陆机想华亭鹤唳,岂不以恍惚无际,一去不还者乎?今欲对秋月,临春风,藉芳草,廕花树,广召名胜,赋诗洛滨,其可得乎?凡百君子,各敬尔宜,为国为身,善勖名节,立功立事,为身而已,吾何言哉!」时人怜之。  又熙于任城王澄薨前,梦有人告之曰:「任城当死。死后二百日外,君亦不免。若其不信,试看任城家。」熙梦中顾瞻任城第舍,四面墙崩,无遗堵焉。熙恶之,觉而以告所亲。及熙之死也,果如所梦。兄弟三人,每从英征伐,在军贪暴,或因迎降逐北,至有斩杀无辜,多增首级,以为功状。又于忠之诬郭祚、裴植也,忠意未决害之,由熙劝奖,遂至极法,世以为冤。及熙之祸,议者以为有报应焉。  灵太后反政,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相幽五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尉公、冀州刺史,增本封一千户,谥曰文庄王。  长子景献,次仲献,次叔献,并与熙同被害。后赠景献中军将军、青州刺史,葬以王礼;仲献左将军、兗州刺史;叔献右将军、齐州刺史。  叔献弟叔仁,以年幼获全,与母于氏徙朔州。孝昌初,灵太后诏叔仁归京师,还其财宅,袭先爵。除征虏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遇害于河阴,赠卫大将军、仪同三司、并州刺史。  子琳,袭。齐受禅,爵例降。  熙弟诱,字惠兴。自员外郎稍迁通直郎、太子中庶子、征虏将军、卫尉少卿,出为右将军、南秦州刺史。叉斩之于岐州,妻子得不坐。追赠车骑大将军、雍州刺史,后赠仪同三司,追封都昌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谥曰恭。  子始伯,袭。给事中。齐受禅,爵例降。  诱弟略,字俊兴。才气劣于熙,而有和邃之誉。自员外郎稍迁羽林监、通直散骑常侍、冠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  清河王怿死后,叉黜略为怀朔镇副将。未及赴任,会熙起兵,与略书来去。寻值熙败,略遂潜行,自托旧识河内司马始宾。始宾便为荻筏,夜与略俱渡盟津,诣上党屯留县栗法光。法光素敦信义,忻而纳之。略旧识刁双时为西河太守,略复归之。停止经年,双乃令从子昌送略潜遁江左。萧衍甚礼敬之,封略为中山王,邑一千户,宣城太守。  俄而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城南叛,州内士庶皆为法僧拥逼。衍乃以略为大都督,令诣彭城,接诱初附。略至,屯于河南,为安乐王鉴所破,略唯数十骑入城。衍寻遣其豫章王综镇徐州,徵略与法僧同还。略虽在江南,自以家祸,晨夜哭泣,身若居丧。又恶法僧为人,与法僧言,未尝一笑。衍复除略衡州刺史,未行。会综以城归国,综长史江革、司马祖恆、将士五千人悉见擒虏。肃宗敕有司悉遣革等还南,因以徵略。衍乃备礼遣之。  略之将还也,衍为置酒饯别,赐金银百斤,衍之百官,悉送别江上,遣其右卫徐确率百余人送至京师。肃宗诏光禄大夫刁双境首劳问,又敕徐州赐绢布各一千匹。除略侍中、义阳王,食邑一千户。还达石人驿亭,诏宗室、亲党、内外百官先相识者,听迎之近郊。赐帛三千匹,宅一区,粟五千石,奴婢三十人。其司马始宾除给事中、领直后,栗法光本县令,刁昌东平太守,刁双西兗州刺史。其略所至,一餐一宿之处,无不沾赏。  寻改封东平王,又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左卫将军,侍中如故。又本官领国子祭酒,迁大将军、尚书令。灵太后甚宠任之,其见委信,殆与元徽相埒。于时天下多事,军国万端,略守常自保,无他裨益,唯唯具臣而已。  尔朱荣,略之姑夫,略素所轻忽;略又党于郑俨、徐纥,荣兼衔之。荣入洛也,见害于河阴。赠以本官,加太保、司空、徐州刺史,谥曰文贞。  子景式,袭。武定中,北广平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略弟纂,字绍兴,颇有将略。为司徒祭酒。闻熙举兵,因逃奔于鄴,至即见擒,与熙俱死。追封北平县公,赠安北将军、恆州刺史,改封高唐县开国侯,食邑八百户。子子献,袭。卒于泾州司马。  熙异母弟义兴,出后叔父并洛。肃宗初,除员外散骑侍郎。及熙之遇害也,义兴以别后,故得不坐。稍迁辅国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于河阴遇害。赠中军将军、瀛州刺史。后赠散骑常侍、征东将军,余如故。义兴妻,赵郡李氏。李颇有妇工,为尔朱荣妻所亲昵。永安中,追封义兴燕郡王,邑五百户。寻改封钜鹿王,又改封武邑王。  子述,袭。天平中,通直郎。齐受禅,爵例降。  英弟怡,起家步兵校尉,转城门校尉,迁鄯善镇将。所在贪暴,为有司所纠,逃窜得免。延昌中,卒。庄帝初,以尔朱荣妇兄,超赠骠骑大将军、太尉公、雍州刺史、扶风王。  长子肃,起家员外散骑侍郎,转直寝。庄帝初,封肃鲁郡王,邑千户。除散骑常侍,出为后将军、广州刺史。后除卫将军、肆州刺史。其弟晔僭立,拜肃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寻改除使持节、都督青胶光齐南青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南道大行台、青州刺史,不行。永熙二年薨。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并恆二州诸军事、本将军、司徒公、并州刺史。  子道与,袭。除前将军。齐受禅,爵例降。  晔字华兴,小字盆子。性轻躁,有膂力。起家秘书郎,稍迁通直散骑常侍。庄帝初,封长广王,邑一千户。出为太原太守,行并州事。尔朱荣之死也,世隆等奔还并州,与尔朱兆会于建兴,乃推晔为主,大赦所部,号年建明。寻为世隆等所废。前废帝立,封晔为东海王,邑万户。出帝初,坐事赐死于第。无子,爵除。  城阳王长寿,皇兴二年封,拜征西大将军、外都大官。出为沃野镇都大将。性聪惠,善抚接,在镇甚有威名。延兴五年薨,谥康王。  长子多侯,早卒。  次子鸾,字宣明。始继叔章武敬王,及兄卒,还袭父爵。身长八尺,腰带十围,以武艺著称。频为北都大将。高祖时,拜外都大官,又出为持节、都督河西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西戎校尉、凉州镇都大将。改镇立州,以鸾为凉州刺史,姑臧镇都大将,余如故。  后朝于京师。会车驾南讨,领镇军将军。定都洛阳,高祖幸鄴,诏鸾留守。及开建五等,食邑一千户。除使持节,征南大将军,都督豫荆郢三州、河内山阳东郡诸军事,与安南将军卢渊、李佐攻赭阳,不克,败退而还。时高祖幸瑕丘,鸾请罪行宫。高祖引见鸾等,责之曰:「卿等总率戎徒,义应奋节,而进不能夷拔贼城,退不能殄兹小寇,亏损王威,罪应大辟。朕革变之始,事从宽贷,今舍卿等死罪,城阳降为定襄县王,削户五百。古者,军行必载庙社之主,所以示其威惠各有攸归,今徵卿等败军之罪于社主之前,以彰厥咎。」后以留守之功,还复本封,增邑二百户。除冠军将军、河内太守,转并州刺史。世宗初,除平东将军、青州刺史。后转安北将军、定州刺史。  鸾爱乐佛道,修持五戒,不饮酒食肉,积岁长斋。缮起佛寺,劝率百姓,共为土木之劳,公私费扰,颇为民患。世宗闻而诏曰:「鸾亲唯宗懿,作牧大州,民物殷繁,绥宁所属,宜克己厉诚,崇清树惠。而乃骤相徵发,专为烦扰,编户嗷嗷,家怀嗟怨。北州土广,奸乱是由,准法寻愆,应加肃黜。以鸾戚属,情有未忍,可遣使者,以义督责,夺禄一周,微示威罚也。」  正始二年薨,时年三十八。赠帛六百匹,诏中书舍人王云宣旨临吊,赠镇北将军、冀州刺史,谥怀王。  子徽,字显顺。粗涉书史,颇有吏才。世宗时,袭封。除游击将军,出为河内太守。在郡清整,有民誉。徵拜长兼散骑常侍。肃宗时,除右将军、凉州刺史。徽以径途阻远,固请不行。除散骑常侍。其年,除后将军、并州刺史。先是,州界夏霜,禾稼不熟,民庶逃散,安业者少。徽辄开仓赈之,文武咸共谏止。徽曰:「昔汲长孺,郡守耳,尚辄开仓,救民灾弊,况我皇家亲近,受委大籓,岂可拘法而不救民困也?」先给后表。肃宗嘉之。加安北将军。后拜安西将军、秦州刺史。诏书旦至夕发。徽以将之秦部,请诣阙恭授,仍表启固陈,请不之职。改授辅国将军,加度支尚书,进号镇军将军。于时,戎马在郊,王师屡败,徽以军旅之费,上国封绢二千匹、粟一万石以助军用。肃宗不纳。又以本官兼吏部尚书,加侍中、征东将军,迁卫将军、右光禄大夫。拜尚书左仆射,转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固辞不拜。听解侍中,然后受诏。寻除尚书令,加开府、西道行台,不行。  时灵太后专制,朝纲颓褫。徽既居宠任,无所匡弼,与郑俨之徒,更相阿党。外似柔谨,内多猜忌,睚眦之忿,必思报复。识者嫉之。又不能防闲其妻于氏,遂与广阳王渊奸通。及渊受任军府,每有表启,论徽罪过,虽涉诬毁,颇亦实焉。  庄帝践阼,拜司州牧,寻除司徒,仍领牧。元颢入洛,徽从庄帝北巡,及车驾还宫,以与谋之功,除侍中、大司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二万户,余官如故。徽表辞官封,前后屡上。又启云:「河上之功,将士之力,求回所封,加诸勋义。」徽为庄帝亲待,内惧荣宠,故有此辞,以防外议。庄帝识其意,听其辞封,不许让官。  徽后妻,庄帝舅女。侍中李彧,帝之姊婿。徽性佞媚,善自取容,挟内外之意,守室亲戚莫与比焉。遂与彧等劝帝图荣,庄帝亦先有意。荣死,世隆等屯据不解。除徽太保,仍大司马、宗师、录尚书事,总统内外。徽本意谓荣死后,枝叶自应散亡。及尔朱宗族,聚结谋难,徽算略无出,忧怖而已。性多嫉妒,不欲人居其前。每入参谋议,独与帝决。朝臣有上军国筹策者,并劝帝不纳,乃云小贼何虑不除。又吝惜财用,自家及国。于是有所赏锡,咸出薄少,或多而中氵咸,与而复追。徒有糜费,恩不感物。庄帝雅自约狭,尤亦徽所赞成。太府少卿李苗,徽司徒时司马也,徽待之颇厚。苗每致忠言,徽自得志,多不采纳。苗谓人曰:「城阳本自蜂目,而豺声复将露也。」  及尔朱兆之入,禁卫奔散,庄帝步出云龙门。徽乘马奔度,帝频呼之,徽不顾而去。遂走山南,至故吏寇弥宅。弥外虽容纳,内不自安,乃怖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避他所。使人于路邀害,送尸于尔朱兆。出帝初,赠使持节、侍中、太师、大司马、录尚书事、司州牧,谥曰文献。  子延,袭爵。武定末,官至太子中庶子。齐受禅,爵例降。  徽兄显魏,给事中、司徒掾。卒,赠辅国将军、东豫州刺史。  徽次兄显恭,字怀忠。扬州别驾,以军功封平阳县开国子,邑三百户。孝庄初,除北中郎将,迁左将军、东徐州刺史。入为安东将军、大司农卿。寻除中军将军、荆州刺史。庄帝既杀尔朱荣,乃除显恭使持节、都督晋建南汾三州诸军事、镇西将军、兼尚书左仆射、西北道行台、晋州刺史。尔朱兆入洛后,死于晋阳。出帝初,赠卫大将军、并州刺史,重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子彦昭,袭。武定中,渔阳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显恭弟旭,字显和。庄帝时,封襄城郡王,邑一千户。武定末,位至大司马。齐受禅,爵例降。  章武王太洛,皇兴二年薨。追赠征北大将军、章武郡王,谥曰敬。无子。高祖初,以南安惠王第二子彬为后。  彬,字豹兒,袭爵。勇健有武用。出为使持节、都督东秦豳夏三州诸军事、镇西大将军、西戎校尉、统万镇都大将、朔州刺史。以贪惏削封。是时吐京胡反,诏彬持节,假平北将军,行汾州事,率并肆之众往讨之。胡平,仍除征虏将军、汾州刺史。胡民去居等六百余人,保险谋反,扇动徒类。彬请兵二万,有司奏许之。高祖大怒曰:「何有动兵马理也!可随宜肃治,若不能权方静帖,必须大众者,则先斩刺史,然后发兵。」彬奉诏大惧,而率州兵,身先将士,讨胡平之。太和二十三年卒。赐钱十万、绢二百匹,赠以本官,加散骑常侍。彬有五子。  长子融,字永兴。仪貌壮丽,衣冠甚伟,性通率,有豪气。高祖时,拜秘书郎。世宗初,复先爵,除骁骑将军。  萧衍遣将寇逼淮阳,梁城陷没。诏融假节、征虏将军、别将南讨,大摧贼众,还复梁城。于时,扬州刺史元嵩为奴所害,敕融行扬州事。寻除假节、征虏将军、并州刺史。及世宗崩,兼司空,营陪景陵。拜宗正卿,以本官行瀛州事,遇疾不行。未几,除散骑常侍、平东将军、青州刺史。还为秘书监,迁中护军,进号抚军将军,领河南尹,加征东将军。性尤贪残,恣情聚敛,为中尉纠弹,削除官爵。汾夏山胡叛逆,连结正平、平阳,诏复融前封、征东将军、持节、都督以讨之。融寡于经略,为胡所败。久之,加散骑常侍、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后贼帅鲜于脩礼寇暴瀛定二州,长孙稚等讨之,失利。除融车骑将军,为前驱左军都督,与广阳王渊等共讨脩礼。师渡交津,葛荣杀脩礼而自立。转营至白牛逻,轻骑击融。融苦战终日,更无外援,遂大奔败,于陈见杀。肃宗为举哀于东堂,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彩二千八百段,赠侍中、都督雍华岐三州诸军事、本将军、司空、雍州刺史。寻以融死王事,进赠司徒,加前后部鼓吹。谥曰庄武。  子景哲,袭。武定中,开府、仪同三司。齐受禅,爵例降。  景哲弟朗,即后废帝,语在《帝纪》。  子黄头,袭。封安定王,改封安平王。齐受禅,爵例降。  融弟凝,字定兴。起家恆州征虏录事参军,累迁护军长史。凝姑,尔朱荣妻。庄帝初,封东安王,食邑五百户。除持节、安东将军、兗州刺史,转济州刺史,仍本将军。永熙二年薨,赠持节、都督沧瀛冀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  子彦友,袭。武定中,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凝弟湛,字镇兴。起家秘书郎,转尚书左司郎中,迁廷尉少卿。庄帝初,遇害河阴。赠征东将军、青州刺史、追封渔阳王,食邑五百户。  子俊,袭。齐受禅,爵例降。  湛弟晏,字俊兴。卒于秘书丞。赠平东将军、秘书监、豫州刺史。  乐陵王胡兒,和平四年薨。追封乐陵王,赠征北大将军,谥曰康。无子。显祖诏胡兒兄汝阴王天赐之第二子永全后之,袭封,后改名思誉。高祖初,蠕蠕犯塞,以思誉为镇北大将军、北征大都将。后除使持节、本将军、领护匈奴校尉、都督、中军都将。出为使持节、镇东大将军、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加领护东夷校尉,转为镇北将军,行镇北大将军。高祖引见百官于光极堂,谓思誉曰:「恆代路悬,旧都意重,故屈叔父远临此任。不可不敬慎所临,以副朕望。」及穆泰阴谋不轨,思誉知而不告,恕死,削封为庶人。太和末,还复其王封。正始四年薨。赠光州刺史,谥曰密王。  子景略,字世彦。世宗时,袭封。拜骁骑将军,除持节、冠军将军、幽州刺史。熙平元年薨。赠本将军、豫州刺史,赐帛四百匹,谥曰惠王。  子霸,字休邦,袭。武定中,钜鹿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景略弟庆略,散骑侍郎。  子子政,通直散骑常侍。  庆略弟洪略,恆农太守、中军将军、行东雍州刺史。  洪略弟子业,平原太守。  安定王休,皇兴二年封,拜征南大将军、外都大官。休少而聪慧,治断有称。高祖初,库莫奚寇边,以休为使持节、侍中、都督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领护东夷校尉、仪同三司、和龙镇将。休抚防有方,贼乃款附。入为中都大官。蠕蠕犯塞,出为使持节、征北大将军、抚冥镇大将。休身先将士,击虏退之。入为内都大官,迁太傅。及开建五等,食邑二千户。  车驾南伐,领大司马。高祖亲行诸军,遇休以三盗人徇于六军,将斩之,有诏赦之。休执曰:「陛下将远清衡霍,故亲御六师,跋涉野次。军行始尔,已有奸窃,如其不斩,何以息盗?请必行刑,以肃奸慝。」诏曰:「大司马执宪,诚应如是。但因缘会,朕闻王者之体,亦时有非常之泽,虽违军法,可特原之。」休乃奉诏。高祖谓司徒冯诞曰:「大司马严而秉法,诸军不可不慎。」于是六军肃然。定都洛邑,休从驾幸鄴。命休率从驾文武,迎家于平城。高祖亲饯休于漳水之北。  十八年,休寝疾,高祖幸其第,流涕问疾。中使医药,相望于路。薨,赠帛三千匹。自薨至殡,车驾三临。高祖至其门,改服锡衰,素弁加绖。皇太子、百官皆从行吊礼。及将葬,又赠布帛二千匹,谥曰靖王。诏假黄钺,加羽葆、鼓吹、虎贲、班剑六十三人,悉准三老尉元之仪。高祖亲送出郊,恸哭而返,诸王恩礼莫比焉。世宗世,配飨庙庭。  长子安,幼年早卒。  次子燮,除下大夫。世宗初,袭拜太中大夫,除征虏将军、华州刺史。燮表曰:「谨惟州治李润堡,虽是少梁旧地,晋、芮锡壤,然胡夷内附,遂为戎落。城非旧邑先代之名,爰自国初,护羌小戍。及改镇立郡,依岳立州,因籍仓府,未刊名实。窃见冯翊古城,羌魏两民之交,许洛水陆之际,先汉之左辅,皇魏之右翼,形胜名都,实惟西蕃奥府。今州之所在,岂唯非旧,至乃居冈饮润,井谷秽杂,升降劬劳,往还数里,譐誻明昏,有亏礼教。未若冯翊,面华渭,包原泽,井浅池平,樵牧饶广。采材华阴,陆运七十;伐木龙门,顺流而下。陪削旧雉,功省力易,人各为己,不以为劳。昔宋民无井,穿井而忻得人;况合城无水,得水而不家庆?窃闻前政刺史,非是无意,或值兵举,或遇年灾,缘此契阔,稽延至此。去岁已熟,秋方大登,四境晏安,京师无事。丁不十钱之费,人无八旬之勤。损轻益重,乞垂昭鉴。」遂诏曰:「一劳永逸,便可听移。」后除征虏将军、豳州刺史。延昌四年薨。赠本将军、朔州刺史。  子超,字化生。肃宗初,袭。时以胡国珍封安定公,改封北平王。拜城门校尉、通直散骑常侍、东中郎将。寻除光禄大夫,领将作大匠。后复本封。尔朱荣之入洛,超避难洛南,遇寇见害。庄帝初,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岐州刺史。  子孝景,袭。武定中,通直郎。齐受禅,爵例降。  燮弟愿平,清狂无行。高祖末,拜员外郎。世宗初,迁给事中。悖恶日甚,杀人劫盗,公私成患。世宗以其戚近,未忍致之于法,乃免官,禁之别馆。馆名愁思堂,冀其克念。世宗崩,愿平乃得出。灵太后临朝,以其暴乱不悛,诏曰:「愿平志行轻疏,每乖宪典,可还于别馆,依前禁锢。」久之,解禁还家,付师严加诲奖。后拜通直散骑常侍、前将军。坐裸其妻王氏于其男女之前,又强奸妻妹于妻母之侧。御史中丞侯刚案以不道,处死,绞刑。会赦免,黜为员外常侍。孝昌中,卒。  子绪,幽州安西府功曹参军。庄帝初,直阁将军。寻为持节、兼武卫将军、关右慰劳十二州大使,遂没吐谷浑。  子长春,员外散骑侍郎。武定初,封南郡王,邑五百户。齐受禅,爵例降。  愿平弟永平,征虏将军、南州刺史。为城民华延明所害。太昌初,追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瀛幽三州诸军事、卫将军、定州刺史。  永平弟珍平,司州治中。  子叔遵,员外散骑常侍。  珍平弟贵平,羽林监、转射声校尉。庄帝初,除散骑常侍、宗正少卿,封东莱王,邑百户。除平北将军、南相州刺史。庄帝既杀尔朱荣,加武卫将军,兼侍中,为河北、山东慰劳大使。至定州东北,为幽州大都督侯渊所执,送于晋阳。后还洛。  前废帝时,以本官行青州事,属土民崔祖螭作逆,贼徒甚盛,围逼东阳一百余日。贵平率城民固守,又令将士开门交战。大军救至,遂擒祖螭等,斩之。还,除车骑将军,加散骑常侍,迁左卫将军、宗师,又迁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贵平人才险薄,为出帝所信。出为青州刺史,又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为幽州大都督侯渊所害。  史臣曰:南安原始要终,善不掩恶。英将帅之用,有声于时。熙、略兄弟,早播民誉,或才疏志大,或器狭任广,咸不能就其功名,俱至非命,惜也。康王不永,鸾起家声。徽饰智矫情,外谄内忌,永安之祸,谁任其责?宛其死也,固其宜哉!章武、乐陵,盖不足数。靖王聪断威重,见称太和,美矣。 列传第八文成五王  安乐王广川王齐郡王河间王安丰王  文成皇帝七男,孝元皇后生献文皇帝。李夫人生安乐厉王长乐。曹夫人生广川庄王略。沮渠夫人生齐郡顺王简。乙夫人生河间孝王若。悦夫人生安丰匡王猛。玄夫人生韩哀王安平,王早薨,无传。  安乐王长乐,皇兴四年封建昌王,后改封安乐王。长乐性凝重,显祖器爱之。承明元年拜太尉,出为定州刺史。鞭挞豪右,顿辱衣冠,多不奉法,为人所患。百姓诣阙讼其过。高祖罚杖三十。贪暴弥甚,以罪徵诣京师。后与内行长乙肆虎谋为不轨,事发,赐死于家。葬以王礼,谥曰厉。  子诠,字搜贤,袭。世宗初,为凉州刺史。在州贪秽,政以贿成。后除定州刺史。及京兆王愉之反,诈言国变。在北州镇,咸疑朝廷有衅,遣使观诠动静。诠具以状告,州镇帖然。愉奔信都,诠与李平、高殖等四面攻烧,愉突门而出。寻除侍中,兼以首告之功,除尚书左仆射。薨,谥曰武康。  子鉴,字长文,袭。后除相州刺史、北讨大都督,讨葛荣。仍兼尚书右仆射、北道行台尚书令,与都督裴衍共救信都。鉴既庸才,诸弟粗暴,见天下多事,遂谋反,降附葛荣。都督源子邕与裴衍合围鉴,斩首传洛,诏改其元氏。庄帝初,许复本族,又特复鉴王爵,赠司空。  鉴弟斌之,字子爽。性险无行,及与鉴反,败,遂奔葛荣。荣灭,得还。出帝时,封颍川郡王,委以腹心之任。帝入关,斌之奔萧衍,后还长安。  广川王略,延兴二年封。位中都大官,性明敏,鞫狱称平。太和四年薨,谥曰庄。  子谐,字仲和,袭。十九年薨。诏曰:「朕宗室多故,从弟谐丧逝,悲痛摧割,不能已已。古者,大臣之丧,有三临之礼,此盖三公已上。至于卿司已下,故应囗。自汉已降,多无此礼。朕欲遵古典,哀感从情,虽以尊降伏,私痛宁爽?欲令诸王有期亲者为之三临,大功之亲者为之再临,小功缌麻为之一临。广川王于朕大功,必欲再临。再临者,欲于大殓之日,为亲临尽哀,成服之后,缌衰而吊。既殡之缌麻,理在无疑,大殓之临,当否如何?为须抚柩于始丧,为应尽哀于阖棺?早晚之宜,择其厥中。」黄门侍郎崔光、宋弁,通直常侍刘芳,典命下大夫李元凯,中书侍郎高聪等议曰:「三临之事,乃自古礼,爰及汉魏,行之者稀。陛下至圣慈仁,方遵前轨,志必哀丧,虑同宁戚。臣等以为若期亲三临,大功宜再。始丧之初,哀之至极,既以情降,宜从始丧。大殓之临,伏如圣旨。」诏曰:「魏晋已来,亲临多阙,至于戚臣,必于东堂哭之。顷大司马、安定王薨,朕既临之后,复更受慰于东堂。今日之事,应更哭否?」光等议曰:「东堂之哭,盖以不临之故。今陛下躬亲抚视,群臣从驾,臣等参议,以为不宜复哭。」诏曰:「若大司马戚尊位重,必哭于东堂,而广川既是诸王之子,又年位尚幼,卿等议之,朕无异焉。」谐将大殓,高祖素服深衣哭之,入室,哀恸,抚尸而出。有司奏,广川王妃薨于代京,未审以新尊从于卑旧,为宜卑旧来就新尊?诏曰:「迁洛之人,自兹厥后,悉可归骸邙岭,皆不得就茔恆代。其有夫先葬在北,妇今丧在南,妇人从夫,宜还代葬;若欲移父就母,亦得任之。其有妻坟于恆代,夫死于洛,不得以尊就卑;欲移母就父,宜亦从之;若异葬亦从之。若不在葬限,身在代丧,葬之彼此,皆得任之。其户属恆燕,身官京洛,去留之宜,亦从所择。其属诸州者,各得任意。」诏赠谐武卫将军,谥曰刚。及葬,高祖亲临送之。  子灵道,袭。卒,谥悼王。  齐郡王简,字叔亮。太和五年封,位中都大官。简母,沮渠牧犍女也。简性貌特类外祖。后为内都大官。高祖尝与简俱朝文明太后于皇信堂,简居帝之右,行家人礼。迁太保。高祖仁孝,以诸父零落,存者唯简。每见,立以待之,俟坐,致敬问起居,停简拜伏。简性好酒,不能理公私之事。妻常氏,燕郡公常喜女也,文明太后以赐简。性干综家事,颇节断简酒,乃至盗窃,求乞婢侍,卒不能禁。二十三年薨。时高祖不豫,诏曰:「叔父薨背,痛慕摧绝,不自胜任,但虚顿床枕,未堪奉赴,当力疾发哀。」谥曰灵王。世宗时,改谥曰顺。  子祐,字伯授,袭。母常氏,高祖以纳不以礼,不许其为妃。世宗以母从子贵,诏特拜为齐国太妃。祐位泾州刺史。薨,谥曰敬。  河间王若,字叔儒。年十六,未封而薨,追封河间,谥曰孝。诏京兆康王子太安为后。太安于若为从弟,非相后之义,废之,以齐郡王子琛继。  琛字昙宝,幼而敏慧,高祖爱之。世宗时,拜定州刺史。琛妃,世宗舅女,高皇后妹。琛凭恃内外,多所受纳,贪惏之极。及还朝,灵太后诏曰:「琛在定州,惟不将中山宫来,自余无所不致,何可更复叙用?」由是遂废于家。琛以肃宗始学,献金字《孝经》。又无方自达,乃与刘腾为养息,赂腾金宝巨万计。腾屡为之言,乃得兼都官尚书,出为秦州刺史。在州聚敛,百姓吁嗟。属东益、南秦二州氐反,诏琛为行台,仍充都督,还摄州事。琛性贪暴,既总军省,求欲无厌,百姓患害,有甚狼虎。进讨氐羌,大被摧破,士卒死者千数,率众走还。内恃刘腾,无所畏惮,为中尉纠弹,会赦,除名为民。寻复王爵,后讨鲜于脩礼,败,免官爵。后讨汾晋胡、蜀,卒于军,追复王爵。  安丰王猛,字季烈。太和五年封,加侍中。出为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猛宽仁雄毅,甚有威略,戎夷畏爱之。薨于州。赠太尉,谥曰匡。  子延明,袭。世宗时,授太中大夫。延昌初,岁大饥,延明乃灭家财,以拯宾客数十人,并赡其家。至肃宗初,为豫州刺史,甚有政绩,累迁给事黄门侍郎。  延明既博极群书,兼有文藻,鸠集图籍万有余卷。性清俭,不营产业。与中山王熙及弟临淮王彧等,并以才学令望有名于世。虽风流造次不及熙、彧,而稽古淳笃过之。寻迁侍中。诏与侍中崔光撰定服制。后兼尚书右仆射。以延明博识多闻,敕监金石事。  及元法僧反,诏为东道行台、徐州大都督,节度诸军事,与都督临淮王彧、尚书李宪等讨法僧。萧衍遣其豫章王综镇徐州。延明先牧徐方,甚得民誉,招怀旧土,远近归之。综既降,因以军乘之,复东南之境,至宿豫而还。迁都督、徐州刺史。频经师旅,人物凋弊,延明招携新故,人悉安业,百姓咸附。  庄帝时,兼尚书令、大司马。及元颢入洛,延明受颢委寄,率众守河桥。颢败,遂将妻子奔萧衍,死于江南。庄帝末,丧还。出帝初,赠太保,王如故,谥曰文宣。所著诗赋赞颂铭诔三百余篇,又撰《五经宗略》、《诗礼别义》,注《帝王世纪》及《列仙传》。又以河间人信都芳工算术,引之在馆。其撰《古今乐事》,《九章》十二图,又集《器准》九篇,芳别为之注,皆行于世。 列传第九上献文六王  咸阳王赵郡王广陵王高阳王北海王  献文皇帝七男。李思皇后生孝文皇帝。封昭仪生咸阳王禧。韩贵人生赵郡灵王干、高阳文穆王雍。孟椒房生广陵惠王羽。潘贵人生彭城武宣王勰。高椒房生北海平王详。勰别有传。  咸阳王禧,字永寿。太和九年封,加侍中、骠骑大将军、中都大官。文明太后令曰:「自非生知,皆由学诲。皇子皇孙,训教不立,温故求新,盖有阙矣。可于闲静之所,别置学馆,选忠信博闻之士为之师傅,以匠成之。」高祖以诸弟典三都,诫禧等曰:「汝等国之至亲,皆幼年任重,三都折狱,特宜用心。夫未能操刀而使割锦,非伤锦之尤,实授刀之责。皆可修身慎行,勿有乖爽。」文明太后亦诫禧等曰:「汝兄继承先业,统御万机,战战兢兢,恆恐不称。汝所治虽小,亦宜克念。」高祖又曰:「周文王小心翼翼,聿怀多福。如有周公之才,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汝等宜小心畏慎,勿自骄怠。」出为使持节、开府、冀州刺史,高祖饯于南郊。又以济阴王郁枉法赐死之事,遣使告禧,因而诫之。  后禧朝京师,高祖谓王公曰:「皇太后平日以朝仪阙然,遂命百官更欲撰缉,今将毕修遗志,卿等谓可行不?当各尽对,无以面从。」禧对曰:「仪制之事,用舍各随其时,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臣谓宜述元志,备行朝式。」高祖然之。诏曰:「仲尼在乡党,犹尚恂恂;周文王为世子,卑躬求道。禧等虽连萼宸晖,得不尊尚师傅也?故为置之,以加令德。延尉卿李冲可咸阳王师。」禧将还州,高祖亲饯之,赋诗叙意,加禧都督冀、相、兗、东兗、南豫、东荆六州诸军事。  于是,王国舍人应取八族及清修之门,禧取任城王隶户为之,深为高祖所责。诏曰:「夫婚姻之义,曩叶攸崇;求贤择偶,绵代斯慎。故刚柔著于《易经》,《鹊巢》载于《诗》典,所以重夫妇之道,美尸鸠之德,作配君子,流芳后昆者也。然则婚者,合二姓之好,结他族之亲,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必敬慎重正而后亲之。夫妇既亲,然后父子君臣、礼义忠孝,于斯备矣。太祖龙飞九五,始稽远则,而拨乱创业,日昃不暇。至于诸王娉合之仪,宗室婚姻之戒,或得贤淑,或乖好逑。自兹以后,其风渐缺,皆人乏窈窕,族非百两,拟匹卑滥,舅氏轻微,违典滞俗,深用为叹。以皇子茂年,宜简令正,前者所纳,可为妾媵。将以此年为六弟娉室。长弟咸阳王禧可娉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女,次弟河南王干可娉故中散代郡穆明乐女,次弟广陵王羽可娉骠骑谘议参军荥阳郑平城女,次弟颍川王雍可娉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女,次弟始平王勰可娉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季弟北海王详可娉吏部郎中荥阳郑懿女。」  有司奏冀州人苏僧瓘等三千人,称禧清明有惠政,请世胙冀州。诏曰:「利建虽古,未必今宜;经野由君,理非下请。邑采之封,自有别式。」入除司州牧、都督司豫荆郢洛东荆六州诸军事,开府如故,赐帛二千匹、粟五千斛。诏以禧元弟之重,食邑三千户,自余五王皆食邑二千户。  高祖引见朝臣,诏之曰:「卿等欲令魏朝齐美于殷周,为令汉晋独擅于上代?」禧曰:「陛下圣明御运,实愿迈迹前王。」高祖曰:「若然,将以何事致之?为欲修身改俗,为欲仍染前事?」禧对曰:「宜应改旧,以成日新之美。」高祖曰:「为欲止在一身,为欲传之子孙?」禧对曰:「既卜世灵长,愿欲传之来叶。」高祖曰:「若然,必须改作,卿等当各从之,不得违也。」禧对曰:「上命下从,如风靡草。」高祖曰:「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籍,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年三十以上,习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各宜深戒。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王公卿士,咸以然不?」禧对曰:「实如圣旨,宜应改易。」高祖曰:「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冲曰:「卿实负社稷,合令御史牵下。」冲免冠陈谢。又引见王公卿士,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我徂东山,虽不三年,既离寒暑,卿等何为而违前诏?」禧对曰:「陛下圣过尧舜,光化中原。臣虽仰禀明规,每事乖互,将何以宣布皇经,敷赞帝则?舛违之罪,实合刑宪。」高祖曰:「若朕言非,卿等当须庭论,如何入则顺旨,退有不从?昔舜语禹: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其卿等之谓乎?」  寻以禧长兼太尉公。后高祖幸禧第,谓司空穆亮、仆射李冲曰:「既有天地,又有君臣,太尉位居台铉,在冢宰之上,三槐九棘,不可久空。元弟禧虽在事不长,而戚连皇极,且长兼太尉,以和饪鼎。朕常恐君有空授之名,臣贻彼己之刺。今幸其宅,徒屈二宾,良以为愧。」  高祖有事于方泽,质明,群臣问起居。高祖曰:「昨日方泽,殊自大暑,遇天云廕密,行人差得无弊。」禧对曰:「陛下德感天地,故云物凝彩,虽复雨师氵丽扫,风伯清尘,岂过于此!」高祖曰:「伊洛南北之中,此乃天地氤氲,阴阳风雨之所交会,自然之应,非寡德所能致此。」  高祖笃于兄弟,以禧次长,礼遇优隆,然亦知其性贪,每加切诫,虽当时遵奉,而终不改操。禧表曰:「国朝偃武崇文,偏舍来久,州镇兵人,或有雄勇,不闲武艺。今取岁暮之暇,番上之日,训其兵法。弓矢干槊,三分并教,使人闲其能,临事无阙。」诏曰:「虽云教武,未练其方,既逼北行,卒闻教武,脱生群惑,且可停之。」后从平汉阳,以克南阳之勋,加侍中,正太尉。  及高祖崩,禧受遗辅政。虽为宰辅之首,而从容推委,无所是非,而潜受贿赂,阴为威惠者,禧特甚焉。是年,八座奏增邑千户,世宗从之,固辞不受。禧性骄奢,贪淫财色,姬妾数十,意尚不已,衣被绣绮,车乘鲜丽,犹远有简娉,以恣其情。由是昧求货贿,奴婢千数,田业盐铁遍于远近,臣吏僮隶,相继经营。世宗颇恶之。  景明二年春,禧等为将礿祭入斋,世宗诏领军于烈,率左右召禧等入于光极殿。诏曰:「恪虽寡昧,忝承宝历,比缠尪疹,实凭诸父,苟延视息,奄涉三龄。父等归逊殷勤,今便亲摄百揆,且还府司,当别处分。」寻诏曰:「朕以寡昧,夙罹闵凶,忧茕在疚,罔知攸济。实赖先帝圣德,遗泽所覃,宰辅忠贤,劬劳王室,用能抚和上下,肃清内外。乃式遵复子,归政告逊,辞理恳至,邈然难夺。便当励兹空乏,亲览机务。王尊惟元叔,道性渊凝,可进位太保,领太尉;司空北海王季父英明,声略茂举,可大将军、录尚书事。」  世宗既览政,禧意不安。而其国齐帅刘小苟,每称左右言欲诛禧。禧闻而叹曰:「我不负心,天家岂应如此!」由是常怀忧惧。加以赵脩专宠,王公罕得进见。禧遂与其妃兄兼给事黄门侍郎李伯尚谋反。时世宗幸小平津,禧在城西小宅。初欲勒兵直入金墉,众怀沮异,禧心因缓。自旦达晡,计不能决,遂约不泄而散。武兴王杨集始出便驰告,而禧意不疑。乃与臣妾向汇池别墅,遣小苟奉启,云「检行田牧」。小苟至邙岭,已逢军人,怪小苟赤衣,将欲杀害。小苟困迫,言欲告反,乃缓之。禧是夜宿于洪池,大风暴雨,拔树折木。禧不知事露。其夜,或说禧曰:「殿下集众图事,见意而停,恐必漏泄,今夕何宜自宽。恐危祸将至。」禧曰:「有此躯命,应知自惜,岂待人言。」又说曰:「殿下兒妇已渡河,两头不相知,今俯眉自安,不其危乎!」禧曰:「初遣去日,今如行人渡河,听我动静。我久已遣人追之,计今应还。」而尹仵期与禧长子通已入河内郡,列兵仗,放囚徒。而将士所在追禧。禧自洪池东南走,僮仆不过数人,左右从禧者,唯兼防阁尹龙虎。禧忧迫不知所为,谓龙虎曰:「吾愦愦不能堪,试作一谜,当思解之,以释毒闷。」龙虎欻忆旧谜云:「眠则俱眠,起则俱起,贪如豺狼,赃不入己。」都不有心于规刺也。禧亦不以为讽己,因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龙虎谓之是箸。渡洛水,至柏谷坞,从者唯禧二舅及龙虎而已。顾谓龙虎曰:「凡夫尚有节义,相为取死,汝可勉心,作与太尉公同死计。」龙虎曰:「龙虎东野常人,遭殿下宽明,接处左右。今属危难,恨无远计匡济圣躬,若与殿下同命,虽死犹生。」俄而禧被擒获,送华林都亭。世宗亲问事源,著千斤锁格龙虎,羽林掌卫之。  初,高祖闲宴,从容言于禧等:「我后子孙,邂逅不逮,汝等观望辅取之理,无令他人有也。」禧临尽,虽言不次第,犹尚泣涕,追述先旨,然畏迫丧志,不能慷慨有所感激也。及与诸妹公主等诀,言及一二爱妾。公主哭且骂之云:「坐多取此婢辈,贪逐财物,畏罪作反,致今日之事,何复嘱问此等!」禧愧而无言,遂赐死私第。其宫人歌曰:「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渡?」其歌遂流至江表,北人在南者,虽富贵,弦管奏之,莫不洒泣。同谋诛斩者数十人,潜瘗禧于北邙。绝其诸子属籍。禧之诸女,微给资产奴婢,自余家财,悉以分赉高肇、赵脩二家。其余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者百余匹,下至十匹。于后,禧诸子每乏衣食,独彭城王勰岁中再三赈给之。禧有子八人。  长子通,字昙和。窃入河内,太守陆琇初与通情,既闻禧败,乃杀之。  通弟翼,字仲和。后会赦,诣阙上书,求葬其父。频年泣请,世宗不许。翼乃与弟昌、晔奔于萧衍。翼与昌,申屠氏出。晔,李妃所生也。翼容貌魁壮,风制可观,衍甚重之,封为咸阳王。翼让其嫡弟晔,衍不许。后以为信武将军、青冀二州刺史,镇郁州。翼谋举州入国,为衍所移。昌为衍直阁将军。  翼弟显和,昌弟树,后亦奔于衍。显和卒于江南。  树,字秀和。美姿貌,善吐纳,兼有将略。衍尤器之,封为魏郡王,后改封鄴王。数为将领,窥觎边服。时扬州降衍,兵武既众,衍将湛僧珍,虑其翻异,尽欲杀之。树以家国,遂皆听还。衍以树为镇西将军、郢州刺史。尔朱荣之害百官也,树闻之,乃请衍讨荣。衍乃资其士马,侵扰境上。前废帝时,窃据谯城。出帝初,诏御史中尉樊子鹄为行台,率徐州刺史、大都督杜德以讨之。树城守不下,子鹄使金紫光禄大夫张安期往说之,树乃请委城还南,子鹄许之。树恃誓约,不为战备。杜德袭击之,擒树送京师,禁于永宁佛寺,未几赐死。  孝静时,其子贞,自建业赴鄴,启求葬树,许之。诏赠树侍中、都督青徐兗扬豫五州诸军事、太师、司徒公、尚书令、扬州刺史。贞既葬,还于江南。  晔,字世茂。衍封为桑乾王,拜散骑常侍。卒于秣陵。  初,正光中诏曰:「周德崇厚,蔡仲享国;汉道仁恕,淮南毕王。皆所以申恩懿戚,蠲荡旧衅,义彰曩叶,咏流前史。顷者,咸阳、京兆王自贻祸败,事由间惑,犹有可矜。两门诸子,并可听附属籍。」后复禧王爵,葬以王礼。诏晔弟坦袭,改封敷城王,邑八百户。坦傲佷凶粗,从叔安丰王延明责之曰:「汝凶悖性与身而长,昔有宋东海王祎志性凡劣,时人号曰'驴王'。我熟观汝所作,亦恐不免驴号。」庄帝初,还复本封。武定中,为太师。齐受禅,爵例降。  坦弟昶,起家通直散骑常侍、琅邪县开国公,邑五百户。庄帝初,特封太原王。累迁鸿胪卿,超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天平二年薨,赠太尉公。  子善慧,袭。齐受禅,爵例降。  赵郡王干,字思直。太和九年,封河南王,加卫大将军,除侍中、中都大官。寻授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吏部尚书。  所生母薨,高祖诏曰:「太妃韩氏薨逝,情以伤恸。太妃先朝之世,位拟九嫔,豫班上族,诞我同气。念此孤稚,但用感恻。明当暂往临哭,可敕外备办。」遣侍御史假节监护丧事,赠彩八百匹。诏曰:「季世多务,情缘理夺。干既居要任,铨衡是荷,岂容遂其私志,致旷所司。可遣黄门郎敦谕,令勉从王事,朕寻当与之相见。」拜使持节、都督南豫郢东荆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豫州刺史。  及车驾南伐,以干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给铜虎符十,别赐诗书。高祖笃爱诸弟,以干总戎别道,诫之曰:「司空穆亮年器可师,散骑常侍卢渊才堪询访,汝其师之。」寻以萧赜死,班师。  迁洛,改封赵郡王,除都督冀定瀛三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开府如故,赐杂物五百段,又密赐黄金十斤。高祖亲饯于近郊,诏干曰:「夫刑狱之理,先哲所难,然既有邦国,得不自励也。汝,我之懿弟,当十修厥德,光宗有魏,深思远图,如临深履薄。若恃亲重,不务世政,国有常宪,方增悲感。」高祖诏以李凭为长史,唐茂为司马,卢尚之为谘议参军以匡弼之。而凭等谏诤,干殊不纳。州表斩盗马人,于律过重,而尚书以干初临,纵而不劾。诏曰:「夫刑以节人,罪必无滥,故刑罚不中,民无措足。若必以威杀为良,则应泛通众牧。苟须有禁,何得不稽之正典?又律令条宪,无听新君加戮之文;典礼旧章,不著始临专威之美。尚书曲阿朕意,实伤皇度。干暗于治理,律外重刑,并可推闻。」  后转特进、司州牧。车驾南讨,诏干都督中外诸军事,给鼓吹一部,甲士三百人,出入殿门。干贪淫不遵典法,御史中尉李彪将纠劾之。会遇干于尚书下舍,因屏左右而谓干曰:「殿下,比有风闻,即欲起弹,恐损圣明委托之旨,若改往修来,彪当不言;脱不悛改,夕闻旦发。」而干悠然不以为意,彪乃表弹之。高祖省之忿惋,诏干与北海王详,俱随太子诣行在所。既至,详独得朝见,干不蒙引接。密令左右察其意色,知无忧悔,乃亲数其过,杖之一百,免所居官,以王还第。  二十三年薨,年三十一。给东园秘器、敛服十五称,赠帛三千匹,谥曰灵王,陪葬长陵。  子谧,世宗初袭封。干妃穆氏表谧母赵等悖礼愆常,不逊日甚,尊卑义阻,母子道绝。诏曰:「妾之于女君,犹妇人事舅姑,君臣之礼,义无乖二。妾子之于君母,礼加如子之恭,何得黩我风政!可付宗正,依礼治罪。」谧在母丧,听音声饮戏,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弹。遇赦,复封。除通直散骑常侍,加龙骧将军,迁太子中庶子,出为冠军将军、岐州刺史。  谧性严,暴虐下人。肃宗初,台使元延到其州界,以驿逻无兵,摄帅检核。队主高保愿列言所有之兵,王皆私役。谧闻而大怒,鞭保愿等五人各二百。数日之间,谧召近州夫,闭城四门,内外严固,搜掩城中,楚掠备至。又无事而斩六人。合城凶惧,众遂大呼屯门。谧怖,登楼毁梯以自固。土人散走,城人分守四门。灵太后遣游击将军王靖驰驿谕之。城人既见靖至,开门谢罪,奉送管籥。乃罢谧州。还,除大司农卿。又除散骑常侍、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谧妃胡氏,灵太后从女也。未发,坐殴其妃免官。后除都官尚书,加安南将军。  正光四年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赠帛五百匹。高阳王雍,干之母弟,启论谧,故超赠假侍中、征南将军、司州牧,谥曰贞景。  子毓,字子春,袭。庄帝初,河阴遇害。赠卫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宣恭。无子,诏以谧弟谳子寘字景融为后,袭爵。及寘伯谌复封赵郡,改封平昌王。齐受禅,爵例降。  谧兄谌,字兴伯,性平和。自通直正员郎,迁太子庶子、司空司马、鸿胪少卿。迁后将军、肆州刺史,固辞不拜。改授平南将军、光禄少卿。转黄门侍郎,进号安南将军、光禄大夫。出为散骑常侍、中军将军、相州刺史。罢州,除宗正卿、都官尚书。以亲例封上蔡县开国公,食邑四百户,让而不受。庄帝初,拜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封魏郡王,食邑一千户。又加侍中。谌本年长,应袭王封,其父灵王宠爱其弟谧,以为世子。庄帝诏复谌封赵郡王。进号骠骑大将军,加开府,迁司空公。出帝时,转太保、司州牧、太尉公,又迁太师,录尚书事。孝静初,为大司马。三年薨,赠假黄钺、侍中、都督、冀州刺史,谥曰孝懿。谌无他才识,历位虽重,时人忽之。  子炜,袭。齐受禅,爵例降。  谧弟谭,颇强立,少为宗室所推敬。自羽林监出为高阳太守,为政严断,豪右畏之。肃宗初,入为直阁将军,历太仆、宗正少卿,加冠军将军。元法僧外叛,诏谭为持节、假左将军、别将以讨之。徐州平,迁光禄少卿、行南兗州事、征虏将军、泾州刺史。入为武卫将军。寻诏谭为都督以讨杜洛周,次于军都,为洛周所败。还,除安西将军、秦州刺史。卒,赠抚军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  谌弟谳,为人贪暴无礼。自羽林监迁司徒主簿。肃宗时,除正员郎,稍迁左将军、太中大夫;封平乡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庄帝初,河阴遇害。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景暄,直阁将军。从出帝没于关西。  谳弟譿,羽林监、直阁将军。早卒,赗帛五百匹,赠镇远将军、恆州刺史。  广陵王羽,字叔翻。太和九年封,加侍中、征东大将军,为外都大官。羽少而聪慧,有断狱之称。后罢三都,羽为大理,加卫将军,典决京师狱讼,微有声誉。迁特进、尚书左仆射,又为太子太保、录尚书事。  高祖将南讨,遗羽持节安抚六镇,发其突骑,夷人宁悦。还领廷尉卿。车驾既发,羽与太尉丕留守,加使持节,语在《丕传》。高祖友爱诸弟,及将别,不忍早分,诏羽从至雁门,乃令羽归。望其称效,故赐如意以表心。  迁都议定,诏羽兼太尉,告于庙社。迁京之后,北蕃人夷多有未悟。羽镇抚代京,内外肃然,高祖嘉之。十八年春,羽表辞廷尉,不许。  羽奏:「外考令文,每岁终,州镇列牧守治状。及至再考,随其品第,以彰黜陟。去十五年中,在京百僚,尽已经考为三等。此年便是三载,虽外有成令,而内令未班。内外考察,理应同等。臣辄推准外考,以定京官治行。」诏曰:「虽内考未宣,绩已久著,故《明堂》、《月令》载公卿大夫论考属官之治,职区分著。三公疑  尚书三载殿最之义,此之考内,已为明矣。但论考之事,理在不轻,问绩之方,应关朕听,辄尔轻发,殊为躁也。每考之义,应在年终,既云此年,何得春初也!今始维夏,且待至秋后。」  高祖临朝堂议政事,谓羽曰:「迁都洛阳,事格天地,但汝之迷,徒未开沉鄣耳。朕家有四海,往来何难?朕初发洛阳,教示永寿,皆谓分别。比自来后,诸处分之事,已差前敕。今举大功,宁为虚费?且朕无周召之弟,岂容晏安日逸。今便北巡,迁留之事,当称朕怀。」  后高祖临朝堂,谓群臣曰:「两仪既辟,人生其间,故上天不言,树君以代。是以《书》称三考之绩,《礼》云考成之章。自皇王以降,斯道靡易。朕以寡德,猥荷洪基,思与百辟,允厘庶务。然朕识乏知人,不能使朝绝素餐之饥,野无《考盘》之刺,夙宵寤寐,载怀怵惕。卿等皆是朝贤国彦,匡弼是寄,各率乃心,以旌考绩之义。如乖忠正,国有常刑。贤者虽疏必进,不肖者虽亲必黜。」顾谓羽曰:「上下二等,可为三品,中等但为一品。所以然者,上下是黜陟之科,故旌丝发之美,中等守本,事可大通。」  羽先呈廷尉五局司直。高祖曰:「夫刑狱之难,实惟自古,必也断讼,夫子所称。然五局所司,专主刑狱,比闻诸风听,多论五局不精。知人之难,朕岂独决,当与群臣同之。卿等各陈所闻。」高祖谓羽及少卿邓述曰:「五局司直,卿等以何为品?」羽对曰:「诸司直并简圣心。往者,百官初置,擢为狱官,听讼察辞,无大差越。所以为二等者,或以视事甫尔,或以见机迟速,朝廷既有九品之制,故计其丝发之差,以为品第。统论所得,大都相似。」高祖曰:「朕顷年以其人识见可取,故简司狱官,小优劣不足为差。然廷尉所司,人命之本事,须心平性正、抑强哀弱、不避贵势、直情折狱者可为上等。今正欲听采风谣,虚实难悉;正欲不采,事无所据。然人言恶者未必是恶,言善者不必是善。所以然者,或断讼不避豪贵,故人以为恶;或将势抑贱,贵人以为好。然开朕之听,皆贵者言,是以迟回三复,良由于此。局事须冰清玉洁,明扬褒贬。卿等既是亲典,邪正得失,悉所具之,可精辨以闻。」邓述对曰:「陛下行赏得人,余者甘心;若赏不尽能,无以劝励。如臣愚见,愿不行赏。」高祖曰:「朕昔置此官,许三年考绩,必行赏罚。既经今考,若无黜陟,恐正直者莫肯用心,邪曲者无以改肃。自非释之于公,何能尽其至理?虽不可精其微致,且望粗有殿最。诸尚书更与群官善量所以。」  高祖谓尚书等曰:「朕仰纂乾构,君临万宇。往者稽古典章,树兹百职。然尚书之任,枢机是司,岂惟总括百揆,缉和人务而已,朕之得失,实在于斯。自卿等在任,年垂二周,未尝言朕之一失,献可否之片规,又不尝进一贤而退一不肖,此二事罪之大者。」高祖又谓羽曰:「汝之浅薄,固不足以况晋之巨源。考之今世,民斯下矣。汝始为廷尉,及初作尚书,内外瞻望,以吾有弟。自往秋南旆之后,近小人,远君子,在公阿党,亏我皇宪,出入无章,动乖礼则。计汝所行,应在下下之第。」高祖又谓羽曰:「汝既是宸极之弟,而居枢端之任。汝自在职以来,功勤之绩,不闻于朝;阿党之音,频干朕听。汝之过失,已备积于前,不复能别叙。今黜汝录尚书、廷尉,但居特进、太保。」又谓尚书令陆睿曰:「叔翻在省之初,甚有善称,自近以来,偏颇懈怠。岂不由卿等随其邪伪之心,不能相导以义,虽不成大责,已致小罚。今夺卿尚书令禄一周。」谓左仆射元赞曰:「卿夙德老成,久居机要,不能光赞物务,奖励同僚,贼人之谓,岂不在卿!计叔翻之黜,卿应大辟,但以咎归一人,不复相罪。又为少师,未见所授,今介卿少师之任,削录一周。」诏吏部尚书澄曰:「叔父既非端右,又非座元,岂宜滥归众过也。然观叔父神志骄傲,少保之任,似不能存意。可解少保。」谓长兼尚书于杲曰:「卿履历卑浅,超升名任,不能勤谨夙夜,数辞以疾。长兼之职,位亚正员。今解卿长兼,可光禄大夫、守尚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尉羽曰:「卿在集书,殊无忧存左史之事,今降为长兼常侍,亦削禄一周。」又谓守尚书卢渊曰:「卿始为守尚书,未合考绩。然卿在集书,虽非高功,为一省文学之士,尝不以左史在意。如此之咎,罪无所归。今降卿长兼王师,守常侍、尚书如故,夺常侍禄一周。」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二丞之任,所以协赞尚书,光宣出纳,而卿等不能正心直言,规佐尚书,论卿之罪,应合大辟。但以尚书之失,事钟叔翻,故不能别致贬责。二丞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恤,尽皆削夺。若三年有成,还复本任;如其无成,则永归南亩。」又谓散骑常侍元景曰:「卿等自任集书,合省逋坠,致使王言遗滞,起居不修。如此之咎,责在于卿。今降为中大夫、守常侍,夺禄一周。」谓谏议大夫李彦曰:「卿虽处谏议之官,实人不称职,可去谏议,退为元士。」又谓中庶子游肇等曰:「自建承华,已经一稔,然东宫之官,无直言之士,虽未经三载,事须考黜。肇及中舍人李平识学可观,可为中;安乐王诠可为下中,解东华之任,退为员外散骑常侍;冯夙可为下下,免中庶子,免爵两任,员外常侍如故;中舍人闾贤保可为下下,退为武骑常侍。」又谓公孙良曰:「顷年用人,多乖观才之授。实是武人,而授以文官,黜同大例,于理未均。诸如此比,黜官如初。」  高祖引陆睿、元赞等于前曰:「北人每言北人何用知书,朕闻此,深用怃然。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朕自行礼九年,置官三载,正欲开导兆人,致之礼教。朕为天子,何假中原,欲令卿等子孙,博见多知。若永居恆北,值不好文主,卿等子孙,不免面墙也。」陆睿对曰:「实如明诏,金氏若不入仕汉朝,七世知名,亦不可得也。」高祖大悦。  及五等开建,羽食勃海之东光二千户。车驾南伐,羽进号卫将军,除使持节、都督青齐光南青四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青州刺史。以留守代京之功,增邑五百户。高祖幸羽第,与诸弟言曰:「朕昨亲受人讼,始知广陵之明了。」咸阳王禧对曰:「臣年为广陵兄,明为广陵弟。」高祖曰:「我为汝兄,汝为羽昆,汝复何恨?」又曰:「叔翻沉疴绵惙,遂有辰岁,我每为深忧,恐其不振。今得痊愈,晚成婚媾,且喜其吉庆,故命驾耳。」高祖亲饯之华林园。后诏羽曰:「吾因天历运,乘时树功,开荆拓沔,威振楚越。时暨三炎,息驾汝颍。势临荆徐,声遏江外,未容解甲,凯入三川。纂兵修律,俟秋方举。海服之寄,故惟宗良,善开经策,宁我东夏。敬慎汝仪,勿坠嘉问,唯酒唯田,可不戒欤!」加散骑常侍,进号车骑大将军,余如故。  世宗即位,迁司州牧,常侍如故。羽频表辞牧,至于三四,诏不许。世宗览政,引羽入内,面授司徒。羽辞曰:「彦和本自不愿,而陛下强与。今新去此官而以臣代之,必招物议。季豫既转,取之无嫌。请为司空。」世宗犹强焉,固辞,乃许之。  羽先淫员外郎冯俊兴妻,夜因私游,为俊兴所击。积日秘匿,薨于府,年三十二。世宗亲临,哀恸,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六十万、布一千匹、蜡三百斤,大鸿胪护丧事。大殓,帝亲临之,举哀都亭。赠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司徒公、冀州刺史,给羽葆鼓吹、班剑四十人,谥曰惠。及葬,帝亲临送。子恭袭。语在《纪》。  恭兄欣,字庆乐。性粗率,好鹰犬。肃宗初,除通直散骑常侍、北中郎将。出为冠军将军、荆州刺史,转征虏将军、齐州刺史。欣在二州,颇得人和。又为征东将军、太仆卿。考庄初,封沛郡王,邑一千户,后改封淮阳王。出帝时,加太师、开府。复封广陵王。除太傅、司州牧,寻除大司马。随出帝没于关中。  欣弟永业,普泰元年,特封高密郡王,食邑二千户。武定末,金紫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高阳王雍,字思穆,少而倜傥不恆。高祖曰:「吾亦未能测此兒之深浅,然观其任真率素,或年器晚成也。」太和九年,封颍川王,加侍中、征南大将军。或说雍曰:「诸王皆待士以营声誉,王何以独否?」雍曰:「吾天子之子,位为诸王,用声名何为?」久之,拜中护军,领镇北大将军。改封高阳。奉迁七庙神主于洛阳。五等开建,食邑二千户。  车驾南伐,雍行镇军大将军,总摄留事。迁卫尉,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镇北将军、相州刺史,常侍如故。高祖诫雍曰:「相州乃是旧都,自非朝贤德望无由居此,是以使汝作牧。为牧之道,亦难亦易。其身正,不令而行,故便是易。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便是难。又当爱贤士,存信约,无用人言而轻与夺也。」进号征北将军。  世宗初,迁使持节、都督冀相瀛三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开府、冀州刺史,常侍如故。雍在二州,微有声称。入拜骠骑大将军、司州牧。世宗时幸雍第,皆尽家人之礼。迁司空公,议定律令,雍常入参大议。转太尉公,加侍中。时雍以旱故,再表逊位,优诏不许。除太保,领太尉,侍中如故。  世宗行考陟之法,雍表曰:  窃惟三载考绩,百王通典。今任事上中者,三年升一阶。散官上第者,四载登一级。闲冗之官,本非虚置,或以贤能而进,或因累勤而举。如其无能,不应忝兹高选。既其以能进之朝伍,或任官外戍,远使绝域,催督逋悬,察检州镇,皆是散官,以充剧使。及于考陟,排同闲伍。检散官之人,非才皆劣;称事之辈,未必悉贤。而考闲以多年,课烦以少岁,上乖天泽之均,下生不等之苦。又寻景明之格,无折考之文;正始之奏,有与夺之级。明参差之考,非圣慈之心;改典易常,乃有司之意。又寻考级之奏,委于任事之手;涉议科勤,绝于散官之笔。遂使在事者得展自勤之能,散辈者独绝披衿之所。抑以上下之闲,限以旨格之判,致使近侍禁职,抱槃屈之辞;禁卫武夫,怀不申之恨。欲克平四海,何以获诸?又散官在直,一玷成尤;衔使愆失,差毫即坐。徽纆所逮,未以事闲优之;节庆之赉,不以禄微加赏。罪殿之犯,未殊任事;考陟之机,推年不等。臣闻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代何观?《诗》云:「王事靡盐,不遑启处」。又曰:「岂不怀归,畏此简书」。依依杨柳,以叙治兵之役;霏霏雨雪,又申振旅之勤。若折往来日月,便是《采薇》之诗废,《杕杜》之歌罢。又任事之官,吉凶请假,定省扫拜,动历十旬,或因患重请,动辄经岁。征役在途,勤泰百倍。苦乐之势,非任事之伦;在家私闲,非理务之日,论优语剧,先宜折之。  武人本挽上格者为羽林,次格者为虎贲,下格者为直从。或累纪征戍,靡所不涉;或带甲连年,负重千里;或经战损伤;或年老衰竭。今试以本格,责其如初,有爽于先,退阶夺级。此便责以不衰,理未通也。又蕃使之人,必抽朝彦。或历险千余,或履危万里,登有死亡之忧,咸怀不返之戚,魂骨奉忠,以尸将命。先朝赏格,酬以爵品;今朝改式,止及阶劳。折以代考,有乖使望。非所以奖励《皇华》而敦崇《四牡》者也。  复寻正始之格:泛后任事上中者,三年升一阶;泛前任事上中者,六年进一级。三年一考,自古通经。今以泛前六年升一阶,检无愆犯,倍年成级。以此推之,明以泛代考。新除一日,同沾阶荣,下第之人因泛上陟,上第之士由泛而退。  臣又见部尉资品,本居流外,刊诸明令,行之已久。然近为里巷多盗,以其威轻不肃,欲进品清流,以压奸宄。甄琛启云:「为法者施而观之,不便则改。」窃谓斯言有可采用,圣慈昭览,更高宰尉之秩。  今考格始宣,怀怨者众,臣窃观之,亦谓不可,有光国典,改之何难?  世宗乃引雍共论时务。  肃宗初,诏雍入居太极西柏堂,谘决大政,给亲信二十人。又诏雍为宗师,进太傅、侍中,领太尉公,王如故。别敕将作,营国子学寺,给雍居之。领军于忠擅权专恣,仆射郭祚劝雍出之。忠怒,矫诏杀祚及尚书裴植,废雍以王归第。朝有大事,使黄门郎就谘访之。忠寻复矫诏,将欲杀雍,以问侍中崔光,光拒之,乃止。  未几,灵太后临朝,出忠为翼州刺史。雍表曰:  臣初入柏堂,见诏旨之行,一由门下,而臣出君行,不以悛意。每览伤矜,视之惨目,深知不可,不能禁制。臣之罪一也。臣近忝内枢,兼尸师傅,宜保护圣躬,温清晨夕。而于忠身居武司,禁勒自在,限以内外,朝谒简绝。皇居寝食,所在不知,社稷安危,又亦不预,出入柏堂,尸立而已。臣之罪二也。忠规欲杀臣,赖在事执拒。又令仆卿相,任情进黜,迁官授职,多不经旬,斥退贤良,专纳心腹,威振百僚,势倾朝野。臣见其如此,欲出忠为雍州刺史,镇抚关右,在心未行,反为忠废。忝官尸禄,孤负恩私。臣之罪三也。先帝升遐,储宫纂统,斯乃君父之恆谟,臣子之永则,加赏之义,自古无之。忠既人臣,受恩先帝,丧祸之际,竭节是常,迎陛下于东宫,臣下之恆事,如其不尔,更欲何为?而忠意气凌云,坐要封爵。尔日抑之,交恐为祸。臣以权臣所欲,不敢辄违,即集王公卿士,议其多少。清河王臣泽,先帝懿弟,识度宽明,临众唱议,非以勤而赏之,惮违权臣之旨,望颜而授。臣知不可,因而从之。臣之罪四也。忠秉权门下,且居宰执,又总禁旅,为崇训卫尉,身兼内外,横干宫掖。臣之罪五也。古者重罪,必令三公会,期至旬日,所以重死刑也。先帝登极,十有七年,细人犯刑,犹宽宪墨,朝廷贵仕,不戮一人。今陛下践阼,年未半周,杀仆射、尚书,如夭一草,是忠秉权矫旨,擅行诛戮。臣知不能救,臣之罪六也。  臣位荷师相,年未及终,难恕之罪,显露非一,何情以处,何颜以生?虽经恩宥,犹有余责,谨反私门,伏听司败。  灵太后感忠保护之勋,不问其罪。增雍封一千户,除侍中、太师,又加使持节,以本官领司州牧。  雍表请:王公以下贱妾,悉不听用织成锦绣、金玉珠玑,违者以违旨论;奴婢悉不得衣绫绮缬,止于缦缯而已;奴则布服,并不得以金银为钗带,犯者鞭一百。太后从之,而不能久行也。诏雍乘步挽出入掖门。又以本官录尚书事。雍频表辞逊,优答不许,诏侍中敦谕。诏雍朝夕侍讲。  肃宗览政,除使持节、司州牧、侍中、太师、录尚书如故。肃宗加元服,雍兼太保,与兼太尉崔光摄行冠礼。诏雍乘车出入大司马门,进位丞相,给羽葆鼓吹,倍加班剑,余悉如故。又赐帛八百匹,与一千人供具,催令速拜。诏雍依齐郡顺王简太和故事,朝讫引坐,特优拜伏之礼。总摄内外,与元叉同决庶政。岁禄万余,粟至四万,伎侍盈房,诸子榼冕,荣贵之盛,昆弟莫及焉。  元妃卢氏薨后,更纳博陵崔显妹,甚有色宠,欲以为妃。世宗初以崔氏世号「东崔」,地寒望劣,难之,久乃听许。延昌已后,多幸妓侍,近百许人,而疏弃崔氏,别房幽禁,不得关豫内政,仅给衣食而已。至乃左右无复婢使,子女欲省其母,必启闻,许乃得见。未几,崔暴薨,多云雍殴杀之也。灵太后许赐其女妓,未及送之,雍遣其阉竖丁鹅自至宫内,料简四口,冒以还第。太后责其专擅,追停之。  孝昌初,诏曰:「比相府弗开,阴阳未变。王秉哲居宗,勋望隆重,道庇苍生,威被华裔,体国犹家,匪躬在节,可开府置佐史。」寻罢司徒,以为丞相府。  孝庄初,尔朱荣欲害朝士,遂云雍将谋逆,于河阴遇害。赠假黄钺、相国,谥文穆王。  雍识怀短浅,又无学业,虽位居朝首,不为时情所推。既以亲尊,地当宰辅,自熙平以后,朝政褫落,不能守政匡弼,唯唯而已。及清河王怿之死,元叉专政,天下大责归焉。  嫡子泰,字昌,颇有时誉。为中书侍郎,寻迁通直散骑常侍、镇东将军、太常卿。与雍同时遇害。追赠侍中、特进、骠骑大将军、太尉公、武州刺史、高阳王,谥曰文孝。  子斌,袭。武定中,官至尚书右仆射。齐受禅,爵例降。  泰兄端,字宣雅。美容貌,颇涉书史。起家散骑侍郎。累迁通直常侍、鸿胪、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出为安东将军、青州刺史。是时萧衍遣将寇逼徐扬,除端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使持节、东南道大使,处分军机。贼平,拜镇军将军、兗州刺史。俄而衍将复寇徐兗,围逼州城。端率在州文武拒守,得全。以功封安德县开国公,食邑五百户。还,除都官尚书。与雍俱遇害。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刺史。  子峻,袭爵。齐受禅,例降。  泰弟睿,字子哲。轻忽荣利,爱玩琴书。起家拜通直散骑侍郎,迁卫尉少卿,转光禄少卿,封济北郡王。与雍俱遇害。赠车骑大将军、司空公、雍州刺史。  子徽,普泰中,袭爵。起家通直郎。武定五年,坐与元瑾等谋反,伏法。  睿弟诞,字文发。少聪惠,有风仪。起家通直郎,迁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封新阳县开国伯,食邑三百户。加龙骧将军。进封昌乐王,食邑七百户。迁平南将军、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孝静初,拜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司州牧。天平三年薨,赠使持节、侍中、太保、司徒公、尚书令,将军、牧如故,谥曰文献。无子,以斌第二子子亮为后。  诞弟勒叉,勒叉弟亘,亘弟伏陀,伏陀弟弥陀,弥陀弟僧育,僧育弟居罗。出帝初,勒叉封阳平县,亘封濮阳县,伏陀封武阳县,弥陀封新阳县,僧育封顿丘县,居罗封卫县,并开国伯,食邑四百户。天平中,并除镇远将军、散骑侍郎。僧育走关西,国除。其余齐受禅,爵例降。  北海王详,字季豫。美姿容,善举止。太和九年封,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后拜光禄大夫,解侍中、将军。又兼侍中。  从高祖南伐,为散骑常侍。高祖自洛北巡,详常与侍中、彭城王勰并在舆辇,陪侍左右。至高宗射铭之所,高祖停驾,诏诸弟及侍臣,皆试射远近,唯详箭不及高宗箭所十余步。高祖嘉之,拊掌欣笑,遂诏勒铭,亲自为制。五等开建,食邑二千户。迁侍中,转秘书监。  车驾南伐,详行中领军,留守,给鼓吹一部,甲仗三百人,兼督营构之务。高祖赐详玺书曰:「比游神何业也?丘坟六籍,何事非娱?善正风猷,肃是禁旅。」详后朝于行宫,高祖引见之。详庆平沔北,高祖曰:「朕以畿南未清,神麾暂动,沔北数城,并皆柔服,此乃将士之效,非朕之功。」详对曰:「陛下德迈唐虞,功微周汉,自南之风,于是乎始。」详还洛,高祖饯之,诏详曰:「昔者,淮夷叛命,故有三年之举;鬼方不令,乃致淹载之师。况江吴窃命,于今十纪,朕必欲荡涤南海,然后言归。今夏停此,故与汝相见,善守京邑,副我所怀。」赵郡王干薨,以详行司州牧。除护军将军,兼尚书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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