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 新版序 没有考试的历史课莱奥妮·贡布里希我的爷爷恩斯特·贡布里希通常并不替年轻朋友写书，而他研究的也并非历史，而是艺术史。因此，对于他的第一本著作《写给大家的简明世界历史》多年来在世界各地广受喜爱，他格外开心而且惊讶。这本书是他年轻时在很大的时间压力下写成的。事后他认为，这两点都有助于此书历久的成功。然而，若非1935年在维也纳有许多巧合凑在一块儿，也许根本不会有这本小书出现。这本书是这样来的……我爷爷在维也纳大学念完博士学位后没有找到工作，在那个经济萧条的年代，要想找到一个职位的希望也很渺茫。一位相熟的年轻编辑来找他，问他是否有兴趣看一本写给孩子看的英文历史书，并将它翻译成德文。那本书是由一位当时在伦敦学医而他们两人都认识的朋友所推荐，准备在一套名为"儿童知识文库"的丛书里出版。我爷爷并不怎么欣赏那本书，便对后来在英国创办了"Thames &Hudson"出版社的出版商诺伊拉特（Wslter Neurath）说那本书并不值得翻译。"我觉得我可以写得更好。"他说，于是诺伊拉特便请他先写一章寄给他看看。我爷爷在写作博士论文的最后阶段时，曾和他朋友的小女儿通信，小女孩想知道他整天都在忙些什么。他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向她解释他博士论文的主题，从中获得很大的乐趣，而他事后也说，当时他对于念大学期间天天使用的学术写作方式有一点厌倦。他坚信能用简单的话将大部分的事情解释给一个聪明的孩子听，而不需要使用复杂的专业术语。于是他便以骑士时代为题，写了生动的一章寄给诺伊拉特。诺伊拉特非常满意，但却加了一句："为了让这本书如期出版，我得在六周之内拿到完整的稿子。"我爷爷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办得到，可是这个挑战很让他心动，于是他答应试试看。他很快地定下了大纲，决定要将哪些世界历史事件纳入到书中。他很简单地自问，过去有哪些事件曾影响了多数人的生活，哪些是大家直到如今都还记得的，之后便开始每天写一章。上午时他读遍家中所有与该日主题有关的书籍，也参考一本大型工具书；下午就到图书馆去，尽可能广泛地阅读出自那个时代的文献，使他的叙述更加可信；晚上的时间则留给写作。只有星期天过得比较不一样--不过，要叙述这一部分， 我得先介绍我的奶奶。她名叫伊尔莎·黑勒（IlseHeller），在大约五年前从波西米亚到维也纳来继续学钢琴。不久后她就成了莱奥妮·贡布里希（LeonieGombrich）的学生，我的名字就是依她而取的。于是伊尔莎·黑勒在尚未认识她未来的丈夫之前，就先认识了她将来的婆婆。莱奥妮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并且鼓励我爷爷带她的新学生去参观维也纳的博物馆和名胜。1935年时，他们在维也纳森林里散步，中间停下来休息，我奶奶后来回忆道："我们当时也许是坐在林间空地有阳光的草地上，或是坐在一截倒下来的树干上。"我爷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卷书，问道："我可以念点东西给你听吗？""你知道，他用念的确实比较好，"如今我奶奶这么说，"他那时候的笔迹就已经潦草得很。"所谓的"东西"自然就是这本简明世界史。我奶奶显然很喜欢她听见的东西，于是我爷爷就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继续朗诵下去，直到这本书完成，我爷爷也准时把稿子交给了诺伊拉特。如果大声朗诵这本书，就能知道语气对这本书有多么奇妙的影响，而自献词中可以察觉我爷爷是多么珍惜那些时光。一位曾是骑马教练的记者替这本书完成了插图，每幅画是五先令的酬劳。我爷爷总爱说,图中的马匹比人生动得多。那本书于1935年出版时颇受好评，书评家都以为我爷爷是个经验丰富的教师。不久后那本书就被翻译成五种文字，但我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了英国，后来就一直留在那儿。纳粹党人不久之后就禁了这本书，不是为了反抗的缘故，而是认为该书的观点过于颂扬和平。然而这并非这本书的终点。战争结束几年之后，我爷爷设法取回了这本书的版权，但他写成这本小书时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离得遥远。许多年过去，这本书无人闻问，直到他在三十多年后收到（DuMont）出版社的询问。于是1985年出版了德文版的第二版，添加了最后一章。我爷爷再度欣喜地见到此书大获成功，被译成多国文字。他兴致勃勃地替各个国家的读者编排不同的版本，而且很重视读者的意见，唯独对一种语言的翻译持有异议。除了这本书之外，我爷爷有许多书都是用英文写成。如果有朝一日这书要出英文版，他坚持要自己翻译。十几年来，他一直拒绝将此书译成英文，尽管不断有人拜托他。他的排拒不完全是因为忙碌，他同时觉得英国历史都是围绕着英国国王与王后打转。英国年轻人能接受来自欧洲的观点吗？直到1990年代，当时所发生的事以及欧盟日渐重要的意义，终于使他相信英国的孩子也许真的会感兴趣。于是在他生命充实的晚年，他开始着手他第一本著作的英文版。在他开始翻译后不久，他略带惊讶地对我说："我又开始看我的《写给大家的简明世界史》，发现其中真是有不少东西。你知道吗，我相信这是本好书！"当然他也略作了些修正，添加了有关史前人类的新资料，请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一个研究早期佛教的专家，把第十章写得更好一点，而他的助理卡洛琳·慕斯提（CarolinMustill）则在他修改有关中国历史那一章时提供了很多协助。当他于2000年以91岁高龄去世时，此书的英译工作仍在进行中，所以最后的几句话应该留给他来说："我想强调，"几年前他在土耳其文版的前言里这样写道，"这本书写来并非为了取代学校里的历史教科书，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因为学校里的教科书具有其他目的。我希望我的读者能轻松地读这些故事，不需要作笔记，也不需要背诵人物名字和年代。我也承诺，我不会考他们。"第一章 从前……所有的故事都以"从前……"开头。我们的故事只想讲述从前的事。从前你是小孩，站着都几乎够不着你母亲的手。你记得吗？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讲一个故事，它这样开头：从前有一个小男孩--或者一个小女孩--这就是我。从前你也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这一点你回忆不起来了，但是你知道。父亲和母亲从前也是小孩，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尽管如此，你仍然知道这件事。我们说：他们是老人。他们也曾经有过祖父和祖母，所以他们也曾经可以说："从前……"就这样永远上溯，再上溯。在每一个"从前……"之后总是还有一个。你可曾在两面镜子之间站立过？你不妨试一试！你就会无休无止地净看见镜子和镜子，镜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不清，可是你看到的还是镜子，仍还是镜子，但是都不是最后一面。即使在人再也看不见镜子的地方，始终还有别的镜子占据着位置。它们也在后面，这一点你知道。"从前……"的情形恰恰就是这样。我们不能想象这会停止。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一个人简直就要头晕了。但是你慢慢地再说一遍，渐渐地，你就能想象它了，然后再说一遍。这样，人们就迅速进入古代，随后便进入远古时代。永远上溯，就像用镜子那样。但是人们永远追溯不到起源。在每一个起源后面总是还有一个"从前……"。这是个无底的洞！你朝下面看已经看得头晕了吗？我也是！所以我们想将一张燃着的纸扔进这口深井。这纸将慢慢坠落下去，越坠越深。在坠落时，这纸将照亮井壁。你还看见它在那下面吗？越坠越深--现在它已经很远，在黑暗的深处它看上去像一颗小星星--越来越小，现在我们看不见它了。记忆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用它向下照进过去。首先照进我们自己的过去，然后我们询问老人，然后我们寻找已经死去的人的信。就这样，我们永不停歇地向后照亮着。有只存放旧纸片和旧文件的房屋，这些纸片和文件是从前写下的，它们叫档案。你在那里找到几百年前写的信。我曾在一座这样的档案馆里手捧过一封信，信里只写着："亲爱的妈妈！昨天我们又吃了非常好吃的巧克力夹心球糖，你的威廉。"这是 400年前的一位意大利小皇子写的信。巧克力夹心球糖是当时一种昂贵的甜食。但是我们只在一瞬间看见了这情景，因为我们的火光越坠越快，越坠越快， 1000年， 2000年， 5000年， 1万年。当时也曾有过喜欢吃好吃的东西的孩子，但是他们还不会写信。 2万年， 5万年--这些人当时也已经说过"从前……"。我们的记忆之光现在已经很微弱，然后我们就看不见它了。但是我们知道，它还在继续闪亮，照进一个极古老的史前时代。那时还没有人类，那时的山看上去还不像今天这个样子。有些山更高，雨水长期冲刷它们，把它们冲刷成小山。有些山本来还根本不存在，它们是在好几百万年间，渐渐从大海里长出来的。但是还在这些山脉存在之前，这里就已经有过动物，跟今天完全不一样的动物。巨大无比，几乎像龙。我们怎么知道的？人们有时在地下深处找到它们的骨骼。譬如你可以在维也纳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看到恐龙。一个奇怪的名字，恐龙，但是这却是一种更为奇怪的动物。它在一间房间里放不下，在两间房间里也放不下。它像很高的大树一样高，有条半个足球场那样长的尾巴。想当初这样一头巨蜥--因为恐龙是一种巨蜥--在远古时代在原始森林里爬行时，它一定怪吵闹的。可是这也并不是起源，也还可以从那儿再向前追溯，追溯到数十亿年以前--这说起来容易，可是你想一想。你知道， 1秒钟有多长？跟你快速数" 1、2、3"一样长。 10亿秒钟有多长？ 32年！你可以想象得到， 10亿年有多长！当时还没有大动物，只有蜗牛和贝类。再往前追溯，那时连植物也没有，整个地球一片"荒凉和空漠"。地球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树，没有灌木，没有草，没有花，没有绿色，只有一片荒凉，荒凉的石头以及大海，没有鱼儿，没有贝类，甚至没有泥淖的空漠的大海。如果你倾听大海的波涛，它们在说什么？"从前……"从前地球也许只是一团聚集起来的气云，跟我们用望远镜能够看到的别的大得多的气云一样。地球绕太阳旋转了千百万亿年，起先没有岩石，没有水，没有生命。那么在这以前呢？在这以前也还没有太阳，我们的可爱的太阳，只有极其陌生的巨星和较小的天体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的气云间旋转。"从前……"--当我这样向下弯下身子时，看到这里我也就已经要头晕了。来，我们赶快回到太阳，回到地球，回到美丽的大海，回到植物、贝类、巨蜥，回到我们的群山，然后回到人类这儿来吧。这不就像人们回家了吗？为了不让这"从前……"不断把我们向下拉进这个无底的窟窿，现在我们总是立刻就要问："停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如果人们这时也问"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那么人们便是在问历史了。不是问一种历史，而是问我们称之为世界史的历史。我们现在要开始讲述这世界史。第二章 前所未有的最伟大的发明家有一次人们在海德堡挖掘了一个地窖。人们在那儿的地下深处找到了一块骨头，一块人的骨头，一块下颌骨。现在没有人有这样的下颌骨了。它十分坚固而结实，那上面的牙齿十分强劲有力。这块下颌骨所属的那个人啃咬起食物来一定很有劲。这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否则它就不会在地下埋得这么深！在德国的别的地方，在尼安德尔山谷，有一回人们发现了一块头盖骨，一个人的脑壳。你用不着感到害怕，它有意思极了，因为现在的人再也没有这样的脑壳了。那个人没有真正的额头，却在眉毛上方大大地隆起一个东西。可是我们是用额头后部来思考的，而如果这个人没有额头，那么他也许就不怎么能够进行思考。无论如何，他思考起来一定比我们更困难，那就是说曾经有过比我们不善于思考却更善于吃东西的人。"够了！"你一定会说，"这好像违背科学和常识。这些人生活在什么时候，他们是什么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脸红了，不得不这样回答你：这个我们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们想逐渐把这弄清楚。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在这方面出把力嘛。我们不知道这一情况，因为这些人不会作任何文字记载，因为记忆不能追溯这么远。现在我不必这么脸红了，因为，虽然这里所说的一些内容不再完全正确，但是我至少正确预言了：今天我们确实更多地知道了这头一批人类生活在什么时候。这是那些自然科学家们弄清楚的，他们发现某些物质，如木头和植物纤维组织以及火山岩，缓慢而有规则地变化，这就使得人们可以计算出它们是何时形成或生长出来的。人们自然同时也在继续努力探寻和挖掘人类的遗骸，主要在非洲和中国另外又找到了至少与在海德堡挖掘的下颌骨具有同样久远的骨骼。这是我们的祖先，长着隆起的额头和小小的大脑，他们也许在 200万年前就已经开始用石头当工具进行劳作。尼安德特人大约出现于 10万年以前并在地球上居住了将近 7万年之久。有些事我得请他们原谅。因为，虽然他们的额头还隆起，他们的大脑却几乎不比今天大多数人的小了。我们此后的远祖大约在 3万年前才出现。"但是所有这些没有名字、没有精确年代数字的'大约'并不是历史嘛！"你肯定会这样说。你说得对。这是在史前时期，所以人们称之为史前史，因为人们只是很不确切地知道，这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过我们还知道一些这些被我们称之为原始人的人类的情况。就在真正的历史起始的时候--这件事将在本书下一章提及--人类已经有了一切我们今天有的东西：衣服，房屋和工具，犁，烤面包的粮食，奶牛，绵羊，狩猎的和当作人类朋友的狗，箭和弓，盔和盾。可是这一切必定有过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这必定是某个人发明的！你想一想，这不令人激动吗？一定是有一回一个原始人想到，如果先把野兽的肉放在火上烤一烤，那么这肉也许就会好咬一些。也许这是一位妇女？有一回一个人想到，人们如何才能生火。你想想吧，这意味着什么：生火！你会生火吗？不过不是用火柴，不，当时没有火柴！用两块小木头，人们不断将它们互相摩擦，使它们变得越来越热并最终燃烧起来。你来试一试吧！你会看到，这有多难！工具也是有人发明的。动物不懂得使用工具，只有人才会使用工具。最早的工具大概干脆就是树枝和石头，但是不久人们就把这石头打造成尖锤。这类打造过的石头，人们在地下找到了许多。因为当时所有的工具都是用石头做的，所以人们称这个时期为石器时期。但是房屋，人们当时还不会建造。这令人们很不舒服，因为在这个时期天气常常很冷，有时候甚至比今天冷得多，比起我们今天所习惯的季节来，当时冬季更长夏季更短。从山顶到深深的谷底，终年覆盖着积雪，大冰川远远向前推进至平坦的陆地。所以人们可以说：较早的石器时期尚在冰河纪期间。原始人类一定挨了冻，他们一定为找到了山洞而感到高兴，那些山洞能稍许给他们挡风御寒。所以人们也称他们为穴居人，虽然他们并非总是栖身在洞穴里。你知道，穴居人还发明了什么吗？你会想得到吗？说话。我指的是名副其实的说话。动物在感到疼痛时也会叫喊，在有危险时发出报警呼喊声，但是它们不能用言语来称呼任何东西。只有人类能够这样做，原始人类是能够这样做的最早的有生命的生物。他们还发明了某些美好的东西，如画画和雕刻。在洞穴的墙壁上我们今天还看到许多他们刻凿和绘画的图画，即使今天也没有哪个画家会画得更好。我们看到今天早已不再有的动物--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譬如长着长毛和弯獠牙的猛犸象，还有别的冰河期动物。你认为原始人类为什么把这样的动物画在他们的洞穴的墙壁上？只是为了装饰吗？但是洞里很暗很暗的呀！人们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人们认为他们是在试图施魔法。他们以为，如果把动物的画像画在墙上，那么不久动物也就会来了，如此等等，如同我们有时开玩笑说："说驴，驴就跑来了。"这些动物是他们的猎获品，没有它们他们就会饿死。那就是说，他们也想发明魔法，而如果会施魔法，那倒也真不赖，可是迄今还没成功。冰河时代延续得难以想象的长久。几十万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否则这些在思考时一定还感到很困难的人就不会有什么时间去发明所有这些东西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球上的气候变暖了，冰块在夏季退回到高山上，而已经和我们完全一样的人则已经在温暖的气候中学会了种植草原上的草，搓磨它们的谷粒并用磨过的谷粒做成一种人们能够在火上烤的糊。这就是面包。不久他们学会了建造帐篷和驯养野生的动物。这样，他们就带着他们的畜群到处游动，譬如今天的拉普人（也称拉普兰人，生活在北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但是由于当时森林里有许多野兽，如狼和熊，有些擅长发明创造的人想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念头：他们把房屋建在水上，建在打进地基的木桩上。人们称它们为木桩建筑。他们已经把他们的石头工具打造和磨制得十分精致。他们另外用一块更坚硬的石头在他们的石斧上钻孔做成把手。这是一桩多么艰难的工作！他们多半要干一整个冬季。最后斧子常常在中间崩裂，于是人们只得从头再来。后来他们发明了在炉子里把泥土烧成陶土，不久他们制成了美丽的容器，上面有花纹，但是人们在较后期的石器时期已经不再画动物图画了。最后，也许在公元前 6000年或前 4000年，人们想出了新的更好更方便的制造工具的方法：他们发现了金属。当然不是一下子同时发现了所有的金属。首先是那些绿色的石头，人们用火熔化它们，它们就变成了铜。铜闪着美丽的光，人们可以用铜锻造箭头或斧子，但是铜很软，它比一块硬石头更容易变钝。人类也已经会自助了。人们已经清楚：他们只需要把第二种很罕见的金属掺和进去，便能使铜变硬。这种金属就是锡，而铜和锡的混合物就叫做青铜。人类用青铜制造他们的头盔和剑、他们的斧子和锅，但也包括他们的手镯和项链，人们自然把这样的时代称做青铜器时期。现在你再看看这些人，看他们身上穿着动物的毛皮，如何乘坐在他们的独木舟里向木桩村落划去。他们运来粮食或许也从矿山运来盐。他们用漂亮的陶罐饮水，他们的妇女和姑娘们用彩色的石块，甚至也已经用金子装饰自己。你以为此后发生了许多变化了吗？这已经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了。他们很残忍，常常尔虞我诈，可惜我们也是这样的人。当时大概也出现过母亲为其孩子牺牲自己这样的事情，当时也一定有恋人互相徇情而死的事情。这些不经常有，但也不比今日稀少。为什么也会有呢？这也才是 1万至 3万年前的事嘛！从那以后我们还没有时间去彻底改变我们自己。但是有时候，当我们讲话或吃面包或使用一件工具或烤火取暖的时候，我们就会感恩地回忆起这些原始人，这些前所未有的最伟大的发明家。第三章 尼罗河畔的国家历史--我答应过你 --将从这里开始。用一个 "当时"，那就是说公元前 5100年或公元前 3100年，今天我们这样认为，在埃及有一位国王，他叫美尼斯。如果你想了解通往埃及之路的更详细的情况，其实你就得问一只燕子。它在每年秋季天变得冷起来的时候飞往南方，越过群山飞向意大利，然后飞越狭窄的海域，然后它就来到了非洲，来到了非洲的那个离欧洲最近的部分。那儿的附近处就是埃及。非洲气候炎热，接连好几个月不下雨，所以那儿的许多地方只能生长少量作物。这片土地是一片荒野，埃及的左方和右方也是这样的一片荒漠，在埃及本土也不常下雨。但是那儿的人不需要雨水，尼罗河在那儿从中部流过。一年两次，每逢尼罗河源头下大雨，它就淹没全国。于是人们就得坐船在房屋和棕榈树间来回行驶。大水退去，土地浸透了水，地面上净是肥沃的烂泥，后来那里在炎热的阳光下长出了丰美无比的粮食。所以埃及人也就自远古以来一直崇拜他们的尼罗河，仿佛它自身就是神。你想听一首他们在 4000年前就为它而唱的歌吗？赞美你呀，啊，尼罗河，你来自大地，来到我们这儿，给埃及输送营养。你灌溉田野，喂养全部牲口。你浸润远离河水的沙漠。你使大地长出大麦和小麦。你灌满水库并使谷仓堆满粮食，你救济穷人，我们为你弹奏竖琴，我们为你歌唱。古老的埃及人就是这样歌唱的。他们做得对。因为这个国家由于尼罗河而变得如此富有，以致它也变得很强大了。你也许还记得，圣经故事里的埃及国王的称呼：法老。这样的一位法老，他的权力无比强大。一位法老统治着所有的埃及人，统治了整个国家的第一位法老正是美尼斯。你还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公元前 3100年。他住在一座巨大的石造的宫殿里，宫殿里有许多又大又粗的柱子，还有许多庭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照办。只要他愿意，国内所有人就都得为他工作，有时候他就愿意这样做。譬如在法老美尼斯之后没有多久有一位法老，即法老齐阿普斯于公元前 2500年，就曾下令让他的所有的臣仆建造他的坟墓。这应该成为像一座山那样的建筑物，它也真的建成像一座山那样，至今还耸立着。这就是著名的胡夫金字塔。也许你已经多次看见过这座金字塔的图像，但是它有多大，这你无法想象。它容纳得下任何一座大教堂。人们可以从巨大的石块上攀登上去，这就像登山。可是这些巨大的石块是人一块一块地搬运上去，一块挨着一块垒起来的。当时还没有机器，至多只有滑轮和杠杆，一切都得用手来拉推。你想象一下吧，冒着非洲的炎热！也许 10万人就这样在农闲的月份里为法老接连辛苦劳作了 30年。如果他们干累了，法老的监工就用河马皮做的鞭子驱使他们继续干活。他们就是这样扛拉并抬起这些白石，全都是为了建筑法老的坟墓。你也许要问：法老这是怎么啦？他干吗要让人建造这么一座巨大的坟墓？这跟古埃及的宗教有关。埃及人信仰许多神。人们称这样做的人为多神教信仰者。他们认为，他们的诸神中的一部分从前曾在尘世当过法老，譬如俄西里斯神和他的妻子金字塔及其倒影。这张美丽的照片是由法国摄影家菲利克斯·邦菲尔斯所拍摄，时间大概在19世纪下半叶。伊西斯。他们还认为，太阳神阿蒙也是一个奇特的神。一个神主宰着冥府，他长着一颗胡狼脑袋，名叫阿努比斯。他们认为每一个法老都是太阳神的儿子，否则他们就不会这么惧怕他并听命于他了。他们为他们的神凿了巨大、庄严的石像，像六层楼房一样高，还建了像整座城市那样大的庙宇。庙宇前耸立着高而尖形的石头，即整块的花岗石，人们称它们为方尖石碑。这是希腊语，是"小矛"的意思。今天你还能在某些城市见到这样的方尖石碑，它们是从埃及运来的。在埃及的宗教中，有些动物也是神圣的，譬如猫。人们也把某些神想象为动物形态并且也这样描画了他们。这个有着狮子身体和人的脑袋的怪物，我们称之为"司芬克斯"，对于古代埃及人来说这是一位威力巨大的神。它的巨大的雕像摆放在金字塔近旁，它大得足可以容纳下整座庙宇。这座神像 5000多年来就一直这样守护着法老们的坟墓，而沙漠里的沙土则时不时地将它掩盖。谁知道，它还将在那里守护多久。可是埃及人的奇特宗教中的最重要之处却是有这样的信仰：虽然人一死人的灵魂就离开躯体，但是这灵魂还会以某种方式继续需要躯体。埃及人认为，如果他们从前的肉体在死后化做泥土，那么他们的灵魂便不可能得到安宁。所以他们以一种意味十分深长的方式保存死者的肉体。他们用油膏和植物汁擦它们并在其周身裹上长布条。一具这样保藏好的尸体，不会腐烂，人们称之为木乃伊。今天，好几千年之后，这些木乃伊仍还没被毁坏。人们先把这些木乃伊放进一具木棺，把木棺放进一具石棺并且始终还不把石棺埋入土中，而是将其放进一座岩洞墓穴。如果人们有这个能力，就像"太阳之子"即法老齐阿普斯那样，那么他们就会让人给自己垒一整座石山。在石山内部深处木乃伊一定万无一失！人们这样希望，但是法老齐阿普斯的全部辛劳和所拥有的权势都是枉然：金字塔是空的。但是人们却发现别的法老的以及许多古代埃及人的木乃伊仍还在墓穴里。这些墓穴建成住房的样子，供灵魂来看望它们的肉体时居住。所以墓穴里有食品、家具和衣服，还有许多描写死者生前活动的图画，还有一幅他自己的画像，好让灵魂来访时立刻就能找到应找的墓穴。从这些大型石雕像以及这些用漂亮的彩色颜料画成的小画像上，我们今天还看到了当初埃及人的全部活动和当时的情景，虽然他们实际上画得并不正确或自然。实际上是一个接一个连续进行的动作，在那里通常被画成相重叠的了。画中的人物也往往是僵硬的，人们从正面看见它们的身体，从侧面看见它们的手和脚，致使它们看上去就像是给熨平了的。但是古埃及人要表达的，它们都给表达出来了。人们一目了然地看到了每一个细节：他们如何在尼罗河畔用大网捕鸭，他们如何划船并用长矛叉鱼，他们如何把水抽进渠道灌溉田地，他们如何放牧奶牛和山羊，他们如何打谷和烤面包、制鞋和做衣服、吹玻璃--这些事人们当时就已经会做了！--烧砖和盖房子。但是人们也看到，女孩子们如何玩球和吹笛子，男人们如何进行战争并将俘获的别的人群，譬如黑人，连同掠夺物一起带回家。人们在上等人的墓穴里看到，异乡的使者如何前来并给他们送来珍宝，法老如何给他的忠诚的大臣们颁发勋章。人们看到死者高举双手向神像祈祷，人们还看到他们在家里大摆宴席，歌手弹着竖琴歌唱，小丑蹦蹦跳跳。在这一排排彩色画像的旁边，人们往往还会看到小画像，画着猫头鹰、男人、小旗子、花、帐篷、甲虫和容器，但也画着互相紧密并排、相互连接的锯齿形线和螺旋线。这会是什么呢？这不是图画，这是他们的文字。人们称它为象形文字。这就是神圣的符号，因为埃及人为他们的这门新的艺术，为书写感到非常自豪，他们在所有行业中最最尊敬书写员并且几乎认为书写是一件神圣的事。你也想知道，人们是如何用这种神圣的符号或象形文字书写的吗？这确实不容易学会，因为这情形跟猜画像十分相似。如果人们想写被古埃及人称之为" Wosiri"的俄西里斯神的名字，那么人们就画一个王座，在埃及语里这就叫 "wos"，再画一只眼睛""，这就叫"iri"，合在一起就是 "Wosiri"。为了不使人以为这是王座和眼睛的意思，人们往往还在旁边加上一面小旗""。这是神的标志，就像我们在一个人的名字旁边写上一个"＋"符号，表示这个人已经死了。现在你可以用象形文字来"写"俄西里斯啦！但是你想一想，当人们在大约180年前开始重新研究这些象形文字，要读懂这一切，这多么困难呀。是因为如下原因才有可能读懂它们：人们找到了一块石头，在这块石头上用希腊语和象形文字记载着同一内容的事情。这简直是猜谜游戏，不少大学者为此努力奋斗了一辈子！今天人们几乎已经可以全都读懂了。不仅读懂写在墙上的，而且也读懂了写在书里的，不过书里的符号远不是很清楚。古埃及人确实已经有书了。虽然不是纸，而是用一种尼罗河芦苇做的，这种书在希腊语中叫莎草纸（ Papyrus）。我们的"纸"这个词（ Paper）就是这样来的。人们把字写在狭长的条片上并把这些条片卷起来。一大堆这样的书卷被保存下来了，现在人们在其中读懂了许多并越来越多地看到，古埃及人是些多么聪明和智慧的人。你想听一听 5000年前一个人记下来的一句格言吗？但是你得留点神并好好思考一下："智慧的言语比绿色的宝石还稀罕，可是人们却从转磨盘的女婢那里听到它们。"由于埃及人十分睿智和强大有力，所以他们的王国存在了很久，比迄今任何一个王国更长久，几乎长达 3000年之久。一如他们小心保存尸体使它们不致毁坏，他们也严格保持了古老的风俗习惯达数千年之久。他们的教士们严格监管，不让子孙们做任何祖先们没有做过的事。他们把一切旧的事物奉为神圣。在这整个漫长的时期中人们只对这种严格的老一套反对过两次。一次，是在法老齐阿普斯之后不久，大约在公元前 2100年，臣民们曾经试图改变一切。他们起来反抗法老，打死他的监管人员并把木乃伊从墓穴里拉走。"从前连便鞋也没有的人，现在有了珍宝；从前穿漂亮衣服的人，现在衣衫褴褛。"一卷古老的莎草纸这样记述，"国家像一个陶工转盘那样旋转。"但是这种情况持续得不是很久，不久便又一切照旧，也许法老的统治比先前更残酷。第二次是一位法老自己试图改变一切。这个法老号为埃赫那吞，他生活在公元前 1370年左右，是个怪人。他觉得埃及人的信仰连同其许多的神和那些神秘的习俗都不足信。"只有一位神，"他这样教导他的民众，"这就是太阳，太阳的光芒创造一切并维护一切。你们只可以向太阳祈祷。"古老的庙宇被关闭，埃赫那吞和他的妻子一道迁进一座新宫殿。由于他从根本上反对旧事物并拥护新的美好的思想，他也让人以全新的方式画他宫殿里的图画。绘画艺术不再像从前那样严格、僵硬和庄严，而是完全自然和无拘无束。但是这一切却让人们感到极不舒服。他们愿意用几千年来看惯了的老眼光看待一切事物。所以在埃赫那吞死后他们也就很快又恢复了旧习俗和旧艺术，就这样，在埃及王国存在的岁月里，一切依然照旧。跟法老美尼斯时代一样，人们还几乎长达 3500年之久地把人做成木乃伊埋葬，用象形文字书写，向同样的众神祈祷。人们也继续尊奉猫为神圣的动物。如果你问我，我觉得古埃及人这样做至少是做得对的。第四章 太阳日，月亮日……一星期有七天。它们是……这个你知道！但是你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日子就不再像对于原始人那样一天接着一天地过，没有名字，没有顺序。谁将日子归纳为星期并给每一个日子取一个名字？这件事并非发生在埃及，而是发生在另一个国家。那里的天气也炎热，那里不是有一条河，如尼罗河，那里甚至有两条河：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因此人们称这个国家为两河国家。由于这个重要的国家位于这两条河流之间，所以人们也说河流间国家，或用这个希腊词：美索不达米亚。这个美索不达米亚不在非洲，而在亚洲，但是离我们的地区并不太远，它在西亚。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这两条河流入波斯湾。你得想象一个极其辽阔的平原，这些河流经这个平原。天气炎热，土地又湿又软；有时河水也淹没这个地区。今天人们在这个平原上的有些地方看到大的山丘，但是它们不是真正的山丘：如果人们在那儿开始挖掘，人们首先找到一堆砖头和瓦砾。人们渐渐地挖到高大、坚固的城墙，因为这些山丘其实是衰败的城市遗迹，有又长又笔直的街道，有高大的房屋、宫殿和庙宇。由于它们不像在埃及那样用石头而是用砖瓦建成，它们在阳光照射下渐渐碎裂并最终崩坍成庞大的瓦砾堆。今天在一个荒漠地区的一个这样的瓦砾堆，就是历史上的巴比伦，它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人群聚集在这里，他们把他们的商品送到这里并进行交换。逆流而上，如今在山边的一个这样的瓦砾堆是这个国家的第二大城市：尼尼微。巴比伦是巴比伦尼亚的首都，这容易记住，但是尼尼微曾是亚述人的首都。通常不只是唯一的王朝像统治埃及那样统治这整个国家，但它也不是一个延续了如此长久的、有固定国界的国家。好几个部落和好几个国王曾在那里居住并曾交替掌权：最重要的部族是苏美尔人、巴比伦尼亚人、亚述人。直至不久以前人们还一直以为，埃及人是最古老的民族，它拥有人们称之为一种文化的一切：有手工业者的城市，王侯和国王，庙宇和教士，官员和艺术家，一种文字和一种技术。自一些年以来我们便知道，苏美尔人在这些领域的某些方面已超过埃及人。从耸立于波斯湾附近的废墟中挖掘出来的文物向我们证明，那里的居民在公元前3100年就已经想到用黏土烧砖并用砖盖房子和庙宇。在这样的一个最大的废墟中人们找到了乌尔城的遗址，据《圣经》记载，这乌尔市是亚伯拉罕的祖先们居住过的地方。人们在这里找到了一大批墓穴，它们必定建自大约跟埃及的齐阿普斯金字塔相同的时期。但是金字塔是空的，而人们在乌尔城却找到了极美妙的、极令人惊奇的东西，找到了女人的精美的金首饰和盛献祭品的金器皿，找到了金头盔以及镶上金和宝石的匕首，还找到了极精致的竖琴，它们用牛头作装饰，而且--你想一想--还找到了一个棋盘，上面有分格的方格图案，镶嵌工艺十分精美。人们也在这些废墟里找到了图形印章宝石和刻有铭文的泥板。但它不是象形文字，而是另一种文字，这种文字几乎更难辨认。正因为它不再使用图画，而是单一的尖笔画，它们看上去就像三角形或楔形物。人们称它为楔形文字。人们在美索不达米亚不曾发现过莎草纸书。人们将全部记号写在软的泥土上，然后将它放在炉里烤干，于是就产生了坚硬的砖板。人们找到了一大批这样的早期板块。这上面刻着极美的长篇神话和童话故事，它们讲述英雄吉尔伽美什以及他与巨兽和龙搏斗的故事。也有许多铭文，国王们在其中报告了他们的业绩并自夸，他们建立了哪些永恒的神庙，他们征服了多少个部族。人们已经找到了很古老时代的板块，它们记载着商人们的活动，上面刻着契约、证书、货物清单等等。所以我们知道，苏美尔人以及后来的巴比伦尼亚人和亚述人，就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善于经商的民族，很善于计算并且很会区分公正和不公正。我们知道统治全国的头一批巴比伦国王中有一个国王留下了一段这样的重要铭文，它被凿在一块石头上。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法典，即《汉谟拉比法典》。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来自一本童话书，但是制定这些法典的国王是很清醒、严厉和公正的。所以你不妨也可以记住，汉谟拉比大约生活在什么时候--大约在公元前1700年，也就是3700年前。巴比伦尼亚人以及后来的亚述人也都是辛劳和勤奋的。但是他们没有画过埃及人那样的彩色图画。在他们的雕像上以及在他们的描绘中，人们往往只看到国王的狩猎活动和被捆绑住的俘虏跪在国王面前，还有由外族人拉动的战车，向城堡冲锋的武士。国王们阴沉着脸，蓄着又黑又长的胡子，长着拳曲的长头发。人们有时也看见他们在祭神，祭太阳神巴尔和月亮女神伊什塔耳或阿斯塔耳忒。因为巴比伦尼亚人和亚述人把太阳、月亮和星星当作他们的神祈祷，所以在温暖、明朗的夜晚他们成百上千年地观察星星的运行。他们都是头脑清醒的聪明人，他们发现，星星转动得很有规律。那些在天穹似乎固定不动并且每个夜晚重新出现在同一位置的星星，不久就被他们认出来了。他们给星空中的那些图像取了名字，就像我们今天称之为"大熊星座"一样。但是他们还进一步研究了那些在天穹中移动并时而在"大熊星座"附近时而又在"天秤星座"近旁的星星。当时他们认为，地球是一个固定的圆盘，星空是一种空心球体，像一只碗那样成拱形地架在地球上方并每天转动一次。所以人们一定特别感到惊奇：并非这只天碗上的所有星星都固定不动，某些星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只能松动地被安置在那上面并到处"乱跑"。今天我们知道，那是和地球一道绕着太阳转动的星星。人们称它们为行星。可是这个事实，古代巴比伦尼亚人和亚述人不可能知道，所以他们认为，其中必有某种神秘的魔术。他们给这些星星取了独特的名字并一直翘首盼望着它们。原来他们认为，这些星星是威力巨大的生命之物，它们的位置对人类的命运具有一定的意义。所以他们想凭这些星星的位置预言未来。这种信仰就叫占星术，或者用一个希腊词就叫 "Astrologie"。人们认为，某些行星带来幸运，某些行星带来不幸。火星表示战争，金星表示爱情。人们给每一个行星神奉献一个日子。由于算上太阳和月亮恰好是七个行星，这就产生了我们今天的星期制度。我们今天也还在说太阳日（星期天）和月亮日（星期一）。五个当时为人们所知道的行星是火星、水星、木星、金星、土星。在德语的周日中你虽然认不出这些行星的名字了，但是在许多别的今天还在说的语言中却还认得出来。你看法语的周日，它们是：mar-di（来自Mars，火星），merc-redi（来自Merkur，水星），jeu-di（来自Jupiter，木星），ven-dredi（来自Venus，金星）。至于星期六，请你看英语。Saturntag（土星日），在英语中叫Satur-day。这在德语中之所以有些纷乱，是因为人们用尽可能相应的古德语名字取代了这些希腊罗马的神的名字。譬如，星期二（mar[s]- di）也许来自Zius-Tag，因为Ziu是早期德国的战神；同样如此，星期四（jeu-di）来自Donar，这是早期德国的神，受到像木星那样的崇敬。你会相信吗，我们的周日有着一段如此可敬可叹的、历时数千年之久的历史？为了离他们的星星近一点，也为了在这个多雾的地方看星星看得更清楚些，巴比伦尼亚人和早先的苏美尔人，都已经建造了奇特建筑物：又高又宽的塔，它们由几个硕大的平台垒成，有巨大的扶墙和高耸的陡梯，塔顶处才是祭祀月亮或行星的神庙。人们远道而来，听祭司按星星预言自己的命运，他们带来昂贵的献祭品。这些梯级塔的断垣残壁至今还凸出于废墟之上，人们找到了国王们讲述他们如何建造或修复它们的铭文。你必须考虑到，这个地区的头几个国王也许生活在公元前3000年，最后几个国王大约生活在公元前550年。最后一个极强大的巴比伦国王是尼布甲尼撒，他生活在公元前600年左右。他的几次出征使他出了名。他曾与埃及人作战并把许多部族当作奴隶带到巴比伦。但是他的最伟大的业绩其实并不是他的出征，而是他为浇灌土地而修建的水渠和蓄水池。自从这些水渠被掩埋，蓄水池被淤塞，这地方才变成荒漠或像沼泽似的平原，人们有时能看到这平原上耸立着的瓦砾堆。当我们为一周就要结束、星期日就要来临而感到高兴时，我们有时就会想到这个炎热的沼泽地里的那些废墟，想到那些蓄着长长的黑胡子的国王。因为我们现在知道，这一切与我们现在有着某种关联。第五章 唯一的神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之间是一片有深谷和大牧场的土地。好几千年之久，各游牧民族在那里牧放他们的畜群，种植葡萄和粮食并在晚上唱歌--像人们在大地上惯常做的那样。恰恰因为这块土地位于埃及和巴比伦尼亚之间，所以这块土地一度被埃及人，后来又被巴比伦尼亚人占领和统治，而居住在那里的各部族则就反反复复地被臣服。他们也建造城市和城堡，但是他们不够强大，不足以抵抗他们的左邻右舍的强大军队。"这是令人悲哀的，"你一定会说， "但是这还不是历史嘛。这样的小部落一定多得不计其数。"你说得对。但是这个民族却有某些特别的属性：它不仅因此而变成了历史，而且还自己创造了历史，虽然它很小很弱。这就是说，它参与决定了一切未来历史的命运。这个特别的属性就是它的宗教。所有别的民族全都向许多的神祈祷。你记得伊西斯和俄西里斯，记得巴尔和阿斯塔耳忒。可是这些牧人只向一个神祈祷，向他们的神祈祷，他们相信，他们的这个神特别保护和引导他们。如果晚上他们在篝火边歌唱他们的事迹和战斗，那么他们这是在唱他的事迹和战斗。他们的神，他们这样唱道：比异教徒们的所有众多的神都更强大、更好、更崇高。是的--各个时期所有的歌都是这样唱的--他根本就是唯一的神。这唯一的神，他，是他创造了天和地，太阳和月亮，水和陆地，植物和动物，还有人类。他，是他会在雷雨中可怕地震怒，但是当埃及人压迫他的民族以及巴比伦尼亚人劫持他的民族的时候，他终究将不会遗弃这个民族。因为这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骄傲：他们是他的民族，他是他们的神。也许你已经猜到了，这个奇怪的、弱小的游牧民族是谁。这就是犹太人。这些歌，他们用这些歌来歌唱他们的事迹，这些事迹是他们的神的事迹--这就是《圣经》中的《旧约全书》。如果你好好读一遍《圣经》--但是你也可以稍过一些时候再读--你就会发现古代的事情几乎哪儿也没有在《圣经》里讲得这么多、这么生动。《圣经》里的某些故事也许你现在比从前更能想象。你知道亚伯拉罕的故事。你还记得，他来自哪儿。这记载在摩西第1经第11章中：来自迦勒底的吾珥。吾珥--这是波斯湾附近的废墟，在最近几年里人们在那儿挖掘出很古老的文物，如竖琴和棋盘，武器和首饰。但是亚伯拉罕不是在很古老的时代，而是大概在伟大的立法者汉谟拉比的那个时代生活在那里。这就是--但是这一点你还是知道的--公元前1700年左右的事。汉谟拉比的某些严厉和公正的法典，人们也在《圣经》中重新找到了。但是这不是《圣经》所讲述的有关巴比伦尼亚的唯一的一件事。你一定还记得巴别塔的事。巴别就是巴比伦。你现在也能更好地想象这故事了。你知道，巴比伦尼亚人确实曾建造过巨大的塔，"塔尖直耸天空"，这就是说，为了离太阳、月亮和众星辰更近些。挪亚和大洪水的故事也发生在美索不达米亚。人们在那里也多次挖掘出有楔形文字的泥板，它们所讲述的故事跟《圣经》里的故事十分相似。吾珥的亚伯拉罕的一个后裔（我们在《圣经》中这样读到）是约瑟，雅各的儿子，被他的兄长们卖到埃及，后来在埃及当了法老的顾问和大臣。你知道，这故事后来如何继续，一场大饥荒如何肆虐全国以及约瑟的兄长们如何进入富庶的埃及，想在那儿购买粮食。当时金字塔已存在了1000多年，约瑟和他的兄长们跟我们今天一样对它们感到惊异。雅各的儿子们以及他们的孩子们随后就迁居到埃及，不久他们就不得不像金字塔时期的埃及人那样为法老做苦工。摩西第二经第一章记载着："埃及人残忍地强迫以色列的子孙们做工并用艰辛的制陶土和砖瓦的工作使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最后摩西带领犹太人离开埃及走进沙漠。这是在公元前1250年左右。然后他们从那儿试图重新占领迦南，这就是说，重新占领他们的祖先自亚伯拉罕以来一直在那儿居住的土地。经过长期流血战斗，这件事终于成功了。就这样，他们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小的国家，其首都为耶路撒冷。掌管这个国家的第一任国王是扫罗，他与毗邻部族腓尼基人作战并在这场战斗中阵亡。关于此后的几位国王，如大卫和所罗门，《圣经》还讲述了许多美丽的故事，这些故事你将会在《圣经》中读到。这位智慧和公正的所罗门王在公元前1000年之后不久统治这个国家，也就是说大约在汉谟拉比王之后的700年和美尼斯王之后的2100年。他建立了第一座神庙，它跟埃及和巴比伦的神庙一样华丽和巍峨。虽然不是犹太人的建筑师建造了它，而是来自邻国的外国建筑师，但是有一个不同点：在非犹太教神庙的内部有长着胡狼脑袋的阿努比斯和巴尔--人们甚至向它们祭人--的神像。但是在犹太人的神庙的内部，在这最神圣的地方，却根本没有什么图像。对上帝，对这个第一 个对犹太民族显现过的神，对这个伟大的唯一的神，人们是不能够也不可以画像的，所以那里只有十诫法版。上帝已经在它们之中显现了自己的形象。在所罗门的统治之后，犹太人的日子就不再好过。他们的国家分裂为一个以色列国和一个犹太国。这之后发生过许多战斗，国家的一半，即以色列国，在公元前722年终于被亚述人占领和消灭。但奇怪的是，这些众多的不幸事件反倒使残留下来的小小犹太民族更加敬神了。民众中出现一些人物，不是祭司，而是普通人，他们感觉到，他们必须对民众讲话，因为上帝在他们心中讲话。他们的布道一再声称： "一切不幸全是你们自己的过错。上帝因你们的罪孽而惩罚你们。"犹太民众在这些先知的话中一再听到，一切苦难只是惩罚和考验，伟大的拯救者弥赛亚将会出现，他将会把旧有的权势交还给民族并且还会带来无限的幸福。但是痛苦和不幸还远没有尽头。你还记得强大的巴比伦战斗英雄和统治者尼布甲尼撒。他在出征埃及途中经过迦南，在公元前586年毁坏了耶路撒冷，挖出其国王西底家的眼睛并把犹太人投进巴比伦的监狱。犹太人在那里呆了几乎50年之久，直到巴比伦尼亚国在公元前538年被它的邻国波斯毁灭。当他们返回他们古老的家乡的时候，他们变了，变得跟周边的所有民族都不一样了。他们把自己与他们隔绝起来，因为他们觉得别的民族都是偶像崇拜者，没认出真正的神，当时《圣经》就是这样被记述下来的；今天，在2400年之后，我们还读到这样的《圣经》。但是别的民族却渐渐觉得犹太人既可怕又可笑，因为他们总是谈论唯一的神，这个神谁也看不见，因为他们严格遵循最严厉和最复杂的法规和习俗，只因为据说是看不见的神命令他们这样做的。如果说也许起先是犹太人使自己与别的民族隔绝的话，那么后来便是别的民族越来越使自己与犹太人隔绝，这是一个残留的民族，它自称"神之选民"，它日夜钻研《圣经》吟唱圣歌，并思索为什么唯一的神让他的民族受这样的苦难。第六章 你会读这件事你怎么做？"这是每个一年级的孩子都知道的事。"你将会这样说！"人们按次读出字母！"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人们看见，这里是一个D，后面是一个U，这就是DU（你）！--用26个字母就可以把一切都记下来了。"一切？是的，一切！在所有的语言中？本来就是的！这不是神奇得很吗？用26个十分简单的符号，每个符号只有几个笔画，人们就能把一切记下来，不管聪明的话和蠢笨的话，还是神圣的事和恶劣的事。这些符号构成所有的语言并含有每一种意义。古埃及人的象形文字可没有这么简单，楔形文字也没有这么简单。在楔形文字里总是有多得多的符号，它们不表示字母，而是至少表示完整的音节。但是每个符号只表示一个音，人们可以用26个符号组成所有可想象的单词：这却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这是必须经常书写的那些人发明的。那些人不仅必须经常书写神圣的经文和歌，而且还得书写许多信件、契约、证书。发明这个的是商人。是商人，他们划船远航越过大海把世界各地的商品运往世界各地，进行交换进行通商。他们居住在离犹太人很近的地方。在城市里，这些城市比耶路撒冷大得多、强大得多，在港口城市泰尔和西顿，那里人们熙来攘往，其繁华的程度与巴比伦颇为相似。他们的语言和宗教也跟美索不达米亚各部族的很相似，只不过就是腓尼基人（泰尔和西顿的民族就叫这个名字）不怎么好战。他们宁可以别的方式进行他们的征服活动。他们扬帆远行越过大海驶往陌生的海岸并在那儿建立商行。从居住在那里的未开化的部族那里，他们可以用工具、器皿和花布换来毛皮和宝石，因为他们是世界著名的手工业者，并且也曾为建造耶路撒冷的所罗门神庙出过力。但是他们运往世界各地的最著名和受欢迎的商品却是他们的染色的布，特别是紫色的。某些腓尼基人留在外国海岸的代理处并在那里建立城市。在非洲，在西班牙和南意大利，人们到处都欢迎腓尼基人，因为他们带来美好的东西。他们自己离家乡也不再十分遥远。他们可以给他们的泰尔或西顿的朋友写信。用极简单的文字写信，这种文字就是他们发明的，而且--我们今天还在用这样的文字书写。是的，这是真的！如果你在这里见到一个B，那么这跟古代腓尼基人在3000年前从异国海岸给家里，即向他们的家乡-- 人口密集、市面繁华的港口城市写信时用的那个B只有极微小的差别。既然你知道了这一情况，你一定再也不会忘记腓尼基人了。第七章 英雄及其武器你听听这些话：它们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一个连着一个。如果你大声读给自己听，那么你一定会发现，它咕隆咕隆地作响。这种声音就像隧道里的一列火车发出的，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就是说：人们称之为六音步诗行，六音步诗行，这种诗！这就是早期的希腊歌手们歌唱古代英雄们的苦难和斗争的那种节奏。他们在早已逝去的远古时代做了些什么事，他们如何总是在海上和陆地上显示他们的英雄气概，他们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以及在狡猾的众神的帮助下攻城掠地。你知道特洛伊战争的故事，这场战争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帕里斯，这个牧羊童把金苹果给了女神维纳斯，因为她是奥林匹斯山上许多神仙中最美丽的女神。他如何在维纳斯的帮助下夺得美女海伦--战争的引起者，希腊国王墨涅依斯的王后。一支强大的希腊大军如何扬帆向特洛伊进发，要夺回被掠走的美女，这是一支由精选的英雄组成的大军。你知道阿喀琉斯、阿伽门农、奥德修斯和阿亚克斯这些名字吗，他们在希腊人一边与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与赫克托耳和帕里斯作战，并围困了特洛伊达整整十年之久，最后这座城市被攻陷，被焚烧并最终被毁灭？你也还知道吗，奥德修斯，这位足智多谋、能言善辩的统帅，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受尽了各种磨难，与妖精和可怕的巨人斗争，最后终于单独乘坐魔船回到家乡，找到对他保持忠诚的妻子？--所有这些都是希腊歌手在古七弦琴的伴奏下吟唱的。在上等人的节庆宴席上，人们也会给他们一大块烤肉作为对他们的酬报。后来，有人把这些歌记下来，并以此教导后人：是唯一的一位诗人荷马写了这些歌，这些歌人们今天还在读--你也会喜欢读这些歌的；它们现在仍还这样生动和有趣，这样充满生命力和智慧，只要世界存在，它们将永远如此。但是--你会说--这是故事，不是历史。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是如何发生的。100多年前的一个德国商人恰恰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此人反复阅读荷马史诗并矢志不移地想见到书上所描写的那些美丽的地方，并且也想亲自用手拿一拿这些英雄们用来作战的那些美妙的武器。他成功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真有其事，当然不是歌中所说的一个个英雄都真有其人。他们跟童话里的巨人和女巫一样并非真有其人。但是荷马所描述的情形：酒器和武器，房屋和船只；王子们，他们同时也是牧羊童，英雄们，他们也是海盗--所有这一切都不是杜撰。当施里曼--这是这个德国商人的名字--说这话时，他遭到所有人的嘲笑。但是他没被人吓倒。他一辈子省吃俭用，以便最后能去希腊。当他攒足了钱时，他便雇来挖土工人，在荷马史诗中提及的所有城市中进行挖掘。于是他在迈锡尼找到了国王们的宫殿和墓穴、盔甲和盾牌，一切都跟荷马的歌里一样。他也找到并挖掘了特洛伊。结果表明，它确实是被大火烧毁的。但是在墓穴和宫殿里没有铭文，所以人们长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后来人们在迈锡尼偶然找到了一枚指环，它并不来自迈锡尼。指环上有象形文字，是一个埃及国王的名字，这位国王生活在公元前1400年左右，他是大革新家埃赫那吞的前任。那就是说，在这个时期，在希腊和许多毗邻的岛屿上居住着一个有着大量财富的好战的部落。那里没有统一的国家，只有小小的城市要塞，国王在宫殿里治理着这些城市。他们大都是航海者，像腓尼基人，只不过他们不怎么经商，却常常进行战争。他们常常互相争斗，但是有时他们也结盟，共同掠夺别的海岸。所以他们富有金银财宝，而且也勇敢，因为当海盗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胆识。所以这大概是城堡里的上等人干的事，普通农民和牧民是当不了海盗的。但是这些上等人不像埃及人或巴比伦尼亚人和亚述人那样很在乎一切都维持原状。在他们频繁的掠夺性航行和对别的部落的战斗中，他们开阔了眼界并变得喜欢花样翻新。所以自那时以来世界历史在这些地区进展得很快，因为自那些时代以来这里的人们永远也不再相信：现状恰恰就是最好的状态。一切都一再起变化，而如果人们在希腊这个地方或欧洲的别的地方哪怕只找到一块碎罐片，人们就可以说："这块碎片大致是这个或那个时代的，因为100年后这么一只罐就已经完全过时了，谁也不愿意再要它了。"人们今天认为，施里曼所挖掘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并不是希腊城市里的国王们自己发明的。漂亮的器皿和有狩猎画像的匕首，金盾牌和头盔，他们的大厅里墙壁上的装饰品和彩色画像，所有这些东西都并非最早产生于希腊，也不是在特洛伊，而是在一个岛上，在一个不太远的岛上。这个岛叫克里特。在汉谟拉比王时期--这是什么时候？--克里特岛上就已经有豪华而庞大的王宫，有多得数不尽的房间，楼上楼下，有大厅和卧室，有柱子、庭院、走廊和地下室：整个一座迷宫。你也许还记得凶恶的人身牛首怪物的传说，他一半是人一半是公牛，坐在他的迷宫里，希腊必须给他献人祭。你知道，这发生在什么地方吗？正是在克里特岛。那就是说，也许这个传说的核心内容也是真的。也许克里特的国王们确实曾一度统治过这些希腊城市，而希腊人则不得不向他们缴纳贡品。这些克里特人一定是一个很奇特的部族，对这个部族人们还知之甚少。他们画在大宫殿里的画像看上去跟这一时期在埃及或巴比伦尼亚作的画像也完全不一样。你记得，埃及的画像是极美的，但面部表情严厉而僵硬，像他们的祭司。克里特岛上的则完全不一样，他们最喜欢描绘快速运动中的动物或人。他们毫不费力地就能画出：追捕野猪的猎狗，跃过公牛的人。各希腊城市的国王曾向克里特人学习过这些。但是这全部繁华时期延续的时间并不比从那时直至公元前1200年这段时间长多久。当时--还在所罗门王时期以前 --从北方来了新的部族。他们是否与先前在希腊居住过并建造了迈锡尼的部族有血亲关系，这一点人们并不确切知道，但是这是极有可能的。总之，他们赶走了国王们并自己取而代之当了国王。克里特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毁坏，但是外来的移民们心中依然记得全部昔日的繁华，虽然他们定居新城市并建立他们自己的圣地。历经世纪的沧桑，他们把他们自己的征服和战斗的历史跟迈锡尼的国王们的古老历史融合在一起了。这个新的民族就是希腊人，而在其上等人的庭院里吟唱的传说和歌则正是我在开始已经讲述的荷马史诗。我们应该记住：它们在约公元前800年就已经写成了。当希腊人移入希腊时，他们还不是希腊人。这听起来不奇怪吗？但是这却是真的。我的意思是：当这些部落从北方迁入他们后来的居住地时，他们还不是统一的民族。他们讲不同的方言并服从不同的首领。他们是单个的"部落"--跟印第安人木简书中所记载的苏克斯人或马希康人没有多大区别。他们的部落几乎跟印第安人一样勇敢和好战，并被人们称为多里安人、伊安尼尔人、埃厄里尔人等等。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们跟印第安人很不一样，后者已经知道铁，而在迈锡尼和克里特的人则和荷马史诗里完全一样只用青铜武器。这些部族里的男人带着妇女和儿童移入定居，多里安人做前导，他们迁徙得很远，直到希腊的最南端--伯罗奔尼撒半岛，那儿看上去像一片槭树叶。他们在那里征服了从前的居民并让他们当奴隶在田地劳作，他们自己则住在一座叫斯巴达的城市里。伊安尼尔人紧随其后，这些远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希腊找到安身之地。一些人在"槭树叶"上方，即在"叶柄"的北方定居下来，那儿就是阿提喀半岛。他们在那里的近海处定居下来并种植葡萄、粮食和油橄榄树。他们也建立了一座城市，他们把这座城市贡献给女神雅典娜，就是在荷马史诗中一直全力帮助航海者奥德修斯的那位女神。这就是雅典城。雅典人是大航海家，跟所有的伊安尼尔人一样；就这样，他们渐渐地也占领了邻近的各小岛，从此它们就被叫做伊安尼尔群岛。然后他们继续向前推进并也在希腊对面的拥有众多小港湾的、肥沃的小亚细亚海岸建立了城市。腓尼基人一得知这些城市，便迅速扬帆驶去，到那儿去经商。希腊人一定是卖给他们油和粮食，还有银和人们在那儿找到的别的金属。但是他们很快就向腓尼基人学习了许多知识，后来他们自己也扬帆远航并在遥远的海岸建立了城市，人们称这些城市为种植城市或殖民地。他们当时也采用了腓尼基人的用字母书写的新技术。你将会看到，希腊人也颇善于应用这门技术。第八章 一场力量悬殊的斗争在公元前550年与公元前500年间世界上发生了某种奇怪的事情。本来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但是这正是这件事的引人入胜之处：在耸立在美索不达米亚以北的亚洲高山山脉地区，长期以来就生活着一个未开化的山地民族。这个民族的宗教是美好的：他们敬奉光明和太阳，并认为光明不断在与黑暗也就是与邪恶的黑暗势力作斗争。这个山地民族就是波斯人，几百年来他们一直在亚述人随后又在巴比伦尼亚人的统治之下。有一天，他们不能忍受了。一个名叫居鲁士的重要、勇敢和聪明的君主再也不愿意容忍自己的民族处于这样从属的地位。就这样，他的骑兵队向巴比伦尼亚平原进发。当巴比伦尼亚人在他们的巨大的城墙上向那一小股想占领他们的城市的武士们望去时，他们哈哈大笑。然而波斯人在居鲁士的统率下因其机谋和勇敢精神却终于成功了。于是居鲁士便成为统治整个国家的君主，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释放被巴比伦尼亚人监禁的所有各部落。当时犹太人也回到家乡耶路撒冷。你知道，这是在公元前538年。但是居鲁士还不满足于他的大帝国的疆域，他继续挺进，向埃及进军。他在进军途中死去，但是他的儿子冈比西斯确实也征服了埃及并推翻了法老的统治。这便是存在了将近3000年之久的埃及帝国的灭亡。这样，这个波斯人小民族差点儿成为整个当时为人们所知的世界的统治者。但是还差一点儿，因为他们还没有把希腊吞下，现在该轮到与希腊人的斗争了。这是在冈比西斯死之后，在波斯王大流士时期，大流士是一位伟大的君主：他把如今从埃及延伸至印度边境的整个巨大的波斯帝国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的政令到处都得以畅通实施。他建造道路，使他的命令立刻就能传达到帝国的四面八方，他也使用自己的那些称为"国王的耳目"的密探监视他的那些称为地方总督的最高级官员。这个大流士还把帝国扩展到小亚细亚--那些伊安尼尔人的--希腊城市便坐落在小亚细亚的海岸。可是希腊人根本不习惯从属于一个大帝国并听命于一个君主，这个君主在亚洲中心的天知道的什么地方发布其严厉的命令。希腊殖民地的居民大都是富有的商人，他们习惯共同或独立自主地安排和处理他们的市政事务。他们既不愿意被人统治也不愿意向波斯王纳贡，所以他们起来造反并把波斯官员赶走。当初建立了这些殖民地的本土上的希腊人，首先是雅典人，支持他们并给他们派去船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民族竟敢反抗他，反抗世界的主宰：这简直是这位波斯王，这位王中之王--这是他的称号--闻所未闻的事。小亚细亚伊安尼尔城市的造反运动也很快就被他平息了。但是他还不满足于此，因为令他最感到怒不可遏的是雅典人，这些雅典人干涉了他的事务。他装备一支庞大的舰队，要消灭雅典人并占领希腊。但是这支舰队遇到一场风暴，触礁沉没。他自然更加怒不可遏。据说，他让一个奴隶在他每次吃饭时都对他喊三声："老爷，记住雅典人。"可见他多么愤怒。后来他派他的女婿率领一支新的强大的舰队去进攻雅典。这支舰队也沿途占领了许多岛屿，捣毁了许多城市。最后他们在离雅典极近处，一个叫马拉松的地方登陆。整个波斯大军在那里上岸，向雅典进军。据说一共是10万人，比雅典全体居民还多。雅典军队只有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大约1万人。它的命运本来是注定了，但并不尽然。雅典人有一位叫米尔提亚德斯的统帅，一个勇敢、聪明的人，他曾长期在波斯人中间生活过，十分了解波斯人的作战方式。全体雅典人知道，这关系到什么：关系到他们的自由，关系到他们的生命，关系到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的生命。所以他们在马拉松集结并向波斯人发起攻击，波斯人根本不曾料到这一点。雅典人打了胜仗。许多波斯人阵亡了，剩下的波斯人又登上他们的船只并划船离去。别人现在--在对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之后--很可能就会兴高采烈，再也不会想到别的什么事了。但是米尔提亚德斯不但勇敢，而且还富有智谋。他曾看到波斯舰队根本就没有真正驶离而去，而是向雅典方向驶去了，现在雅典根本就没有一个士兵，轻易就可以被攻破。幸好海路比从马拉松出发的陆路远，人们得划船绕过一个长长的岬角，而这个岬角人们也可以步行横越的。米尔提亚德斯就这样做了。他派遣一名使者以尽量快的速度跑步去警告雅典人，这便是著名的马拉松长跑的由来。这位使者跑得筋疲力尽，他刚履行完他的任务便倒地身亡。但是米尔提亚德斯也率领整支大军顺着这同一条道路以极快的速度行军，恰恰就在全军到达雅典港口的时候，波斯舰队出现在地平线上。这是波斯人始料不及的。他们不想再跟这支勇敢的军队交手，就这样，他们划船回家，不仅雅典，而且整个希腊都得救了。这是发生在公元前490年的事。人们可以想象，大流士大国王得知在马拉松吃败仗时气得怎样直呼哧。但是他暂时无法对希腊采取多少新的行动，因为在埃及已爆发一场起义，他得领军去镇压起义。不久他便死去，把向希腊彻底复仇的任务遗交给了他的继承人薛西斯。薛西斯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有统治欲的人，他二话没说，马上就干。他集结一支由臣服于波斯人的所有各民族--埃及人、巴比伦尼亚人和小亚细亚人组成的军队。他们全都身穿各自地区的服装前来并带着各自的武器，带着弓箭、盾牌和剑，带着标枪、战车或投石器。这是一支庞大的、穿着各色服饰的人群，据说，有100多万人，简直看不出，这支大军一到，希腊人还会有什么生路。这一回薛西斯御驾亲征。当这支军队在今天的伊斯坦布尔所在地的海峡旁边越过由船只组成的浮桥时，海面上波涛汹涌，船桥承受不住了。薛西斯随即怒气冲冲地让士兵把铁链扔进海里，用鞭子痛击海水，但是大海似乎没怎么买他的账。一部分大军又乘船向希腊进发，一部分陆路行进。在希腊北方，一支斯巴达的军队试图在一个隘口，即德摩比勒隘口（俗称温泉关）阻击他们。波斯人要斯巴达人交出武器。 "你们自己来拿吧。"斯巴达人回答。"我们的箭矢多得不得了，"波斯人威胁说，"能把太阳遮住。"--"那就更好啦，我们就在阴凉里作战。"但是一个希腊叛徒给波斯人指出了一条通过关口的小道，使斯巴达军队被绕过并被包抄。300 名斯巴达人和700名联盟军士兵全在战场上阵亡，但是没有一个人逃跑：这是他们的准则。后人在那里为他们立了著名的墓碑，墓碑上写着：过客啊，请把这话带给斯巴达人，说我们全都长眠在这里，我们忠实履行了斯巴达人的准则。这时人们在雅典自取得那场马拉松大胜利以来一直没闲着。尤其是一位名叫泰米斯托克利斯的新领袖，一个特别智慧和目光远大的人，一再地对他的同胞们说：像马拉松这样的奇迹只会发生一次，如果要长期抵抗波斯人，雅典就必须有一支舰队。于是，这支舰队建立起来了。泰米斯托克利斯让全体居民撤离雅典--当时大概没有很多人--并将他们送到雅典附近的萨拉米斯小岛上。雅典舰队在这个岛附近集结。当波斯陆军开进来时，他们发现雅典是座空城，便烧毁了这座城市，但是对从远处看着自己的城市化为灰烬的雅典人来说却毫发未伤。不过，现在波斯舰队驶过来并威胁要围困萨拉米斯岛。雅典人的同盟者开始害怕了，他们要乘自己的船逃离而去并丢下雅典人不管。这时泰米斯托克利斯显示了自己的过人才智和胆识。当一切劝说均无济于事，同盟者决心第二天早晨划船离去时，他便悄悄于当晚派一使者去向薛西斯告密。"快进攻吧，"使者密告说，"否则雅典人的同盟者们就会从你眼皮底下逃脱。"薛西斯果然中计。次日早晨他立刻投入他的强大的多桨战船进行攻击。他被打败了。希腊人的船虽然比较小，但因此也就比较灵活，这在多岛屿的海湾比较有利于作战。他们也再次为自己的自由拼命而战，并且满怀着信心，这是10年前的马拉松大捷给他们的信心。薛西斯不得不在一个山丘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笨重的战舰被希腊人的快速、小巧的战船冲撞沉没。他极度沮丧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雅典人就这样第二次取得了胜利，打败了一支更强大的波斯帝国的军队。这是发生在公元前480年的事。此后不久波斯陆军也在普拉提亚附近被希腊联军消灭，从此波斯人没有再敢涉足希腊。这意味深长，倒不是说波斯人比希腊人坏或笨，他们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已经讲述过，这些希腊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说各东方大国一直坚持传统习俗和学说，直至它们往往完全僵化在这老一套上，那么在希腊尤其是在雅典则情况恰恰相反。他们几乎每年都想起一些新鲜主意，没有哪种惯例经久不变，也没有哪个领导人经久不变。波斯战争的大英雄米尔提亚德斯和泰米斯托克利斯想必对此有亲身体会。起先人们赞颂他们，尊敬他们并给他们立纪念碑--后来人们控告、诽谤并放逐他们。这无疑不是一种雅典人的好品性，但是这是他们的一种性格。他们总是追求某种新东西，总是作新的尝试，永远不满意，永远不知足和安定！所以在波斯战争后的100年里，在小城雅典，人们的精神领域里所发生的事比东方各大王国1000年里发生的事还多。当时设想、描绘、构思、试验的，当时年轻人在市场旁边、老年人在市政府里争吵和谈论的，这些东西其实至今还在滋养着我们。很奇怪，情况会是这样，但情况确实是这样。而假如公元前490年在马拉松或者公元前480年在萨拉米斯波斯人打了胜仗的话，我们将会受到什么东西的滋养，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