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4

△《索易臆说》·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吴启昆撰。启昆字宥函,江宁人。康熙辛丑进士。官翰林院编修。其书惟总论《易》之大旨,不复为章解句释。如《上、下经》之分篇,诸卦之命名,以及《先天》、《后天》、《圆图》、《方图》等类,各为一篇,以阐其义。其《卦变》一篇,谓《彖传》所云“刚来柔进”之类,必本卦贞悔二体实有此象而云然,非本卦所无,外卦所有,而必假之以得解也。在《本义》逐爻细推,以为此自某卦而来,不过兼此一说,欲使《经》无剩义,非真先有彼卦而后方有此卦也。后人尊信《本义》,遂误以馀意为正意。又如《分宫卦象次序》一篇,谓天地之造化不离五行,八卦率领诸卦,分掌五行以用事。术家以父子、才官、兄弟论生克制化,而不知其所以然。然刚柔者,立本者也,纲领之八卦是也。变通者,趋时者也,所属之诸卦是也。一切往来屈伸之理无一不在此六十四卦变通之中。  其发明象数皆为有见。然所言皆宋以来之象数,非汉以来之象数,故不离乎图书之说焉。  △《陆堂易学》·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陆奎勋撰。奎勋字坡星,平湖人。康熙辛丑进士。官翰林院检讨。是编讲《易》,宗朱子者十之六,宗诸儒者十之四。间以己意训释,於前人亦无大异同。惟谓伏羲但画八卦而无卦名;黄帝始立蓍数,乃名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尧舜始增加《屯》、《蒙》诸卦名,更定方图卦位;文王始定《序卦》之错综与夫揲蓍用九用六。於是首列《伏羲方图》、《黄帝方图》、《唐虞方图》、《连山圆图》、《归藏圆图》《周易卦序图》。其说新异,所引据亦皆未确。  △《周易录疑》(无卷数,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陈绰撰。绰字文裕,福安人。是编用注疏本而不载《经》文,《上、下经》但标卦名,《系辞》、《说卦》标章次,《序卦》、《杂卦》则但标篇名而已。所解皆循文生义,罕所考证。每条之下多有标“湜附”二字者。湜字亦徵,绰之子也。    卷十 经部十  ○易类存目四  △《易义随记》·八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夏宗澜撰。宗澜字起八,江阴人。由拔贡生荐授国子监助教。是编乃宗澜恭读御纂《周易折中》,意有所会,即标记之,多因集说而作。时宗澜方从杨名时於云南,以修《周易折中》时李光地为总裁官,而名时为光地门人,故参互以光地《榕村易解》就正於名时,以成此书。其体例在讲章、语录之间,凡问者皆宗澜语,答者皆名时语也。两江总督采进本内,末有《附刻》一卷,皆从名时文集中采录。其《乡贤夏君传》一篇,即为宗澜之父调元作。此本无之,殆以其疣赘删除欤?  △《易卦劄记》·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夏宗澜撰。是书惟解《上、下二经》,不及《系辞》以下。前列《易例举要》一篇、《读易指要》一篇。其《指要》有曰:“要明易理,须先将伏羲画卦次序方位、文王八卦方位及先后天方圆诸图反覆记看,令其晓然,再《说卦传》记得极熟,然后读《易》,方有入手处。”其宗旨不外是矣。  △《程氏易通》·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程廷祚撰。廷祚有《大易择言》,已著录。是书凡《易学要论》二卷、《周易正解》十卷、《易学精义》一卷、又附录《占法订误》一卷,《易通》其总名也。其《要论》尽去汉人爻变、互体、飞伏、纳甲诸法,未免主持稍过。然举宋人《河》、《洛》、《先天》诸图及乘承比应诸例扫而空之,则实有芟除轇轕之功。其《正解》则《经》、《传》之义疏,不用今本,亦不用古本,以《彖传》、《小象》散入《经》文,《十翼》并为《六翼》,颇嫌变乱,而诠释尚为简明。其《精义》统论《易》理,通其说於道学,略如语录之体。其《占法订误》谓画有奇偶九六,而上下进退於初二三四五上之际,所谓六爻发挥者,《易》之变惟在於此。之卦则所以识别动爻之用,而所取仍在本卦。故以《洪范》之说为占法,而以《春秋内、外传》所载为附会变乱,不与《易》应。然箕子殷人,未睹《周易》。太卜掌三《易》之法,则三《易》异占,灼然可证。左氏所纪,其事或有附会,其占法则当代所用,卜史通行,断不至实无此法而凭虚自造。  是则信理黜数,至於桥枉过直者矣。  △《易说辨正》·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程廷祚撰。此书盖其中年所作,在《大易择言》、《易通》二书之前。  后多附入二书中,然亦时有采取未尽者。盖所见随年而进,故不一一尽执其旧说也。  △《学易阐微》·四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罗登标撰。登标字子建,宁化人。康熙间举人,官松溪县教谕。是书皆辨《易》中疑义,凡为《论》者七十四,为《考》者五,为《解》者三十三,共一百十二篇,多循前人之说。其首卷第一篇论画前有《易》,不免肤辞。卷三中以三百八十四爻割隶八卦,於全卦之义反有未融。至卷四中《以六十四卦之五爻配历代帝王解》一篇,亦属挂一漏百。其以《恒》五爻“妇人吉,夫子凶”,拟武后之幽囚太子,窃弄神器,尤为悖理。夫武后可称“妇人吉”乎?  △《读易质疑》·二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汪璲撰。璲字文仪,号默庵,休宁人。其书置象数而专言理。其《凡例》有云“今说《易》之家谓《易》以道阴阳,务以圆妙幽渺,笼罩影响,如捕风,如捉影,无当实用。故愚以为学《易》当就平实切近处用功”云云,其宗旨可见。故随文诠释,无所穿凿,而亦无所发明。卷末《杂卦》一篇,有录无书,疑装缉者偶脱云。  △《周易会缉》(无卷数,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映撰。映字沐日,晋江人。其书大旨皆宗朱子《本义》而折衷於《蒙引》、《存疑》诸书,持论亦颇平实。然取材太寡,用意太拘,尚未能深研精奥也。  △《大易阐微录》·十二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刘琯撰。琯字献白,枣强人。先天之图,於《周易》之上别尊羲《易》,其传出自陈抟。自《参同契》以外,别无授受之确证。故邵子之学,朱子以为《易》外别传。自元以来诸儒,互有衍说,亦递相攻击。至国朝黄宗炎、胡渭诸人,始抉摘根源,穷究依托,渭书考究尤详。琯未睹黄、胡二家之书,不知其伪之已破,故又因而推衍,加以穿凿。如谓人之生虱,人止一个,而所生之虱个个有对。又谓男女虽是二个,合来仍是一个,故男鳏女寡,俗称半个人。其辞皆不雅驯。於《月令》“天气上升”“地气下降”“闭塞成冬”及“周髀四游”之说,攻驳尤甚。大抵皆凭臆而谈。其《叙》、《跋》皆自命甚高,以为圣贤所未发,过矣。  △《周易详说》·十九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绍攽撰。绍攽,三原人。是书大旨以程《传》为宗,与《本义》颇有同异,於邵子先天之说亦不谓尽然,不为无见。惟於汉儒旧训掊击过当,颇近於傎。其议论纵横,亦大抵随文生义,故往往自相矛盾。如卷首《论玩辞》一条,驳诸儒之失曰“甚有释《传》与《彖传》不合,释《象》与爻不合,无以自解,则藉口有伏羲之《易》,有文、周之《易》,有孔子之《易》”云云。至开卷“元亨利贞”一条,又主大通而利正固之说,谓“王弼泥於穆姜之言,以元、亨、利、贞为四德,后多宗之,殊不知文王有文王之《易》,孔子有孔子之《易》,《彖辞》、《彖传》不相牵合者甚多”云云。是二说者,使后人何所从乎?  △《周易原始》·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范咸撰。咸字贞吉,号九池,钱塘人。雍正癸卯进士,官至监察御史。  其书惟解《经》文,不及《十翼》。大旨以理始於象,象始於画。又以万物始於阴阳,象始於日月,取《系辞》阴阳之义,配日月之语,而总以阴始於阳为断,故名《原始》。其说多采辑古义,不以白圈、黑点依托图书,亦不以禅偈、道经空标心性,较明以来诸家说《易》,颇为笃实。然其长在尽扫卮言,其短亦在好生新意。如谓“元亨”之“元”为阳在下,至於阴卦亦每称“元”、义有难通者,亦曲伸其说。又谓《上经》皆阳盛之卦,《下经》皆阴盛之卦,而《上经》有《剥》、《复》,《下经》有《中孚》、《大壮》,理有所格,亦必强合其义。  是又好持己见,务胜先儒之过矣。  △《易经理解》·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郜煜撰。煜字光庭,汝州人。雍正癸丑进士,官至中书科中书。其书不释《十翼》,惟六十四卦每卦撰《说》一篇,诠释大意。其大旨欲以义理矫象数之失,以平易救穿凿之失,以切实救支离泛滥之失,而矫枉不免过直云。  △《周易拨易堂解》·二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斯组撰。斯组字斗田,新建人。雍正甲辰举人,官杞县知县。是书前有《记略》,载梓此书时,其壻梦二童歌诗曰:“不、不、不,九六乾坤七四执。黄农非古世非今,理数瓜分一太极。”又载著是书时,其侄梦阁上有朱题“拨易阁”三字,因以为名。其事颇涉幻杳,似乎故神其说。又谓“拨”字有发挥三才之义,不知说文“拨”字在手部,篆作◆,隶省作扌,非从才也。其书首二卷皆图说,大抵因旧解而曼衍之。又谓《论语》、《中庸》皆通於《易》,即陈际泰群经辅《易》说之意。夫《六经》一贯,理无不通。至於才辨纵横,随心牵引。如解“飞龙在天”曰:“此则唐人所谓龙池跃龙,龙已飞矣。入天门,开黄道,艮阙亦具爻内。读《易》方解诗中写龙德特全。”是岂诂经之体耶?  △《周易摘抄》·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顾昺撰。昺号虚庄,南汇人。雍正甲辰举人。是编为其三经解之一,皆节录御纂《周易折中》内所集诸儒之说,参以李光地《周易观彖通论》,故曰《摘抄》。间附己意,亦罕所发明。  △《学易大象要参》·四卷(编修林澍蕃家藏本)  国朝林赞龙撰。赞龙字云泽,侯官人。雍正丙午举人。是书以发明《大象》为主,六十四卦各为一篇,以《上、下经》分二卷,而冠以《纲领》六篇为一卷。  一曰《发凡》,二曰《象例》,三曰《义理、象数》,四曰《卦爻中相错阴阳相应》,五曰《忧患九德》,六曰《大象有通於四书》。殿以《附解》二篇为一卷。  一曰《作易忧患解》,二曰《杂卦传解》。大旨以《大象》上一句为天地万物之象,下句为人事,以天象为人事之则。不言吉凶而言理义,不言神圣而言君子,以明人人可学,故所阐发皆切日用。其《纲领》有曰:“借《易》明理,自夫子已然。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为《乾》九二而言也,而《乾》之九二岂有学问宽仁之义乎?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暑相推而岁成焉,为《咸》九四而言也,而《咸》之九四岂有日月寒暑之义乎?”是则借象立言之旨矣。  △《经义管见》·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饶一辛撰。一辛字冶人,南城人。是书成於雍正丙午。凡《图说》七、《周易统天旋卦赋》一、《说卦传论》一、《纳音五行论》一、《古今本得失论》一。於周子《太极图》、邵子《先天图》多所攻驳,而其所自造之图,亦初无所受。至拟《归藏》、《连山》等图,则以《乾》北、《坤》南、《坎》东、《离》西、《艮》东北、《兑》西南、《震》东南、《巽》西北为位,尤於古无徵。  △《周易解翼》·十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上官章撰。章字闇然,乾州人。是书成於雍正丁未,自称凡二十六易稿。  大旨本京房纳甲之法,而以八宫经纶错综为脉络。一切旧图皆屏不用,颇为洁净不支。然不用古图,而又重《乾》、《巽》、《艮》、《坤》四卦十二画,别立为图,以为《河》、《洛》、方圆、先后天诸说皆足以包括。是扫一图学之障,又生一图学之障也。  △《东易问》·八卷(奉天府尹采进本)  国朝魏枢撰。枢字又弼,一字慎斋,承德人。雍正庚戌进士,官永平府教授。  乾隆元年荐举博学鸿词,未及试而卒。是书用王弼本,列朱子《本义》於前,而以己意附於后。其《凡例》谓:“生长辽东,日与东人相问答,故叙其原委而集之,以示初学,名之曰《东易问》,纪其实也。”其论卦变曰“刚柔皆当指卦,不当指爻。如《讼》之刚来而得中者,坎也。《随》之刚来而下柔者,震下於兑也。《蛊》之刚上而柔下,坎在巽上也。《噬嗑》、《晋》、《睽》、《鼎》四卦言柔得中而上行者,皆离火也。《贲》柔来而文刚,离文乎艮之内也。分刚上而文柔,艮文乎离之外也。《无妄》之刚自外来者,震也。《大畜》之刚上者,艮也。《咸》柔上而刚下,兑在艮上也。《恒》刚上而柔下,巽在震下也。柔以时升者,巽也。是凡言刚者皆阳卦,凡言柔者皆阴卦也。则以刚来柔来指一爻而言者,固未足以尽其义矣”云云,其论似近理而不尽然。其论来知德错综曰:“《乾》本至健也,以错言,则又可以谓之顺。初爻变巽为入,以错言,则又可以谓之动;以综言,则又可以谓之说。二爻变离为明,以错言,则又可以谓之陷。  中爻巽,可以谓之入,以错言,则又可以谓之动;以综言,则又可以谓之说。推之三四五上,莫不皆然,则亦何所不像哉!是故初以在下变巽而潜,有以为错震而躁动者,其将何以应之乎?二以在田变离而见,有以为错坎而隐伏者,其将何以应之乎?”则持论固为明确矣。  △《易贯》·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叙撰。叙字凤冈,太仓人。雍正壬子举人。是书用注疏本,而以《小象》总列六爻之后,如《乾》、《坤》二卦例。又以《大象》置《彖传》之前。  考《象辞》列六爻后,是吴仁杰所传郑本。《大象》置《彖传》前,是周燔本。  而叙乃以为创获,盖未知有吴、周二本也。至图学传自邵子,其位置皆依《说卦》,周子《太极图》初不言八卦,此书皆强为牵合。又斥诸儒爻变之说,而以《左氏》所载占法为《周易》未成经时,卜筮家杂用以测验。则又过於疑古矣。  △《周易纬史》(无卷数,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钱偲撰。偲号坚瓠老人,钱塘人。雍正壬子副榜贡生。是书以卦爻分配史事,故曰《纬史》。夫引事证《经》,郑氏《易注》即有之。至《吴园易解》、《诚斋易传》始大畅厥旨。以人事之成败证《易》象之吉凶,是亦以古为鉴之意,未为无所发明。至此书所引,则多不考据。如《屯》六二称曹操待寿亭侯,《需》上六称刘备桃园投结,皆未尝校以史传也。  △《空山易解》·四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牛运震撰。运震字阶平,号真谷,滋阳人。雍正癸丑进士,官平番县知县。其学博涉群书,於金石考据为最深,经义亦颇研究。是编务在通汉、晋、唐、宋为一,然大旨主理不主数,故於卦气、值日及虞翻半象、两象等说,皆排抑之。  是仍一家之学,不能疏通众说也。  △《周易剩义》·二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童能灵撰。能灵字龙俦,号寒泉,连江人。雍正中贡生。其论《易》专主《河图》,以明象数之学。虽曼衍纵横,旁推曲阐,亦皆有一说之可通。然云得作《易》之本旨,则未必然也。其亦张行成之支裔欤?  △《易学图说会通》·八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方达撰。方达字符苍,一字扶苍,武进人。此书《自序》云:“寻绎宋、元经解及近代名家纂述,见其精研象数,或著为图,或著为说,有裨《易》学者,类而录之。左图右说,集成八卷。一曰《太极探原》,二曰《图书测微》,三曰《卦画明德》,四曰《变互广演》,五曰《筮法考占》,六曰《律吕指要》,七曰《外传附证》,八曰《杂识备参》。”大指以朱子《本义》九图为主,而博采诸家,间附己论。盖专讲先天之学,故前列周子《太极图说》,后论《律吕八阵图》,而不及乎辞占云。  △《易学图说续闻》·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方达撰。方达既为《易学图说会通》,复自出己意成此编。凡三十二条,总不离陈抟之学。其后泛衍及於天文、物理、杂类诸说,皆牵合比附,务使与《易》相通。荀卿所谓“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者欤?  △《周易辑说存正》·十二卷、附《易说通旨略》·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方达撰。是书分《经》二篇、《传》十篇,一依《本义》之旧。大旨亦多主《本义》,惟卦变之说,主程而不主朱。其体例以为必使正义先明而后以旁义参之,宾主秩然,则条理各得。故凡言变互者皆列之圈外,使不与正义相混。  又以爻位之正不正、有应无应乃卦中之大义,《彖辞》、爻辞皆从此推出,故每卦卦画之下即为注明。末附《易说通旨略》一卷,杂引先儒象、彖、爻、位之说,间亦参以己见。盖仿王弼《略例》而为之也。  △《周易蛾术》·七十四卷(户部尚书王际华家藏本)  国朝倪涛撰。涛字崐渠,钱塘人。其书於每卦中分《尚辞》、《尚变》、《尚象》、《尚占》四类,各采录旧说发明之。故又名《周易四尚》。其言义理,多以程《传》为主。其言象占,则遵马、郑、荀、虞之说而自称折衷於朱子。然以世庆、纳甲列图於每卦之前,乃京氏之学,非朱子之学也。所引诸书,往往止载姓氏而未录其辞,盖亦编纂未成之稿本耳。  △《易说》·一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汝惺撰。汝惺字匪席,德州人。所论十五事皆阐发宋儒旧说。《自序》谓汉儒所传三《礼》不可尽信,故不主汉《易》。书中致疑邵子之说,亦不尽主先天诸图,然未能竟废图学也。  △《易经一说》(无卷数,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俶撰。俶字善思,彭山人。其书大旨以程《传》、《本义》原互相发明,不容偏废。坊本依费、王之次,已错乱圣经。复止载《本义》,不及程《传》,注不全而解益艰。因遵朱子十二篇旧次,复参取众家,归於一说,使初学易读易晓。盖亦为科举经义而设也。  △《周易汇解衷翼》·十五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许体元撰。体元字御万,灵武人。其书大旨以象为主,每於一卦先观本象,次观《系辞》所取之象。凡时义德用之所在,胥於象中见之。然谓八卦有本象,有象中之象,有理中之象。又谓象中象、理中象,各有两端,有自然之象,有悬设之象。多端辨析,未免涉於烦碎也。  △《易象援古》(无卷数,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申尔宣撰。尔宣字伯言,河南人。此书乃其父舒坦命意而尔宣本之成书。  其曰《援古》者,援古事以证《易》理也。大旨谓程《传》引古释《经》者六十馀条,朱子《本义》引古释《经》者亦四十馀条。故取三百八十四爻,每爻隶以一事,又复自分甲乙,以圈点四项别之。其中逐爻取譬,如《蒙》之初爻谓如伊尹之於太甲,《需》之五爻谓如虞舜恭己无为、汉文恭修玄默,《师》之三爻谓如宋伐江南,《泰》之二爻谓狄仁杰事周之类,多於《经》义不甚比附也。  △《大易合参讲义》·十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用行撰。用行字翼承,新建人。是书大旨以朱子为主。首列《本义》,而以《正义》、《析义》次之。正义以阐朱子之旨,《析义》则兼采他说。又以象数不可竟废,间采瞿塘来知德之说,补於《析义》之后。大抵循文推衍,未能深造自得也。  △《周易粹义》·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薛雪撰。雪字生白,号一瓢,苏州人。自署曰河东,称郡望也。其书采摭诸说,融以己意,仿朱子《论孟集注》之例,皆不载所引姓名。诠释颇为简明,而大抵墨守宋学也。  △《易蓍图说》·十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潘咸撰。咸不知何许人。所著别有《音韵源流》,中引李渔《诗韵》,则其人在李渔后矣。是书凡《周易大衍蓍》六卷,《连山易蓍》三卷,《归藏易蓍》一卷,咸自为之序。其说谓读《易》者当自知蓍始,《易》有三,蓍亦有三。  《周易大衍蓍》用四十九策,以四为揲,内含六百八十七万一千九百四十七万六千七百三十六卦,其用四千九十六卦。以《彖》、爻二辞占《左传》繇辞,皆四千九十六之卦辞也。邵子《皇极经世》为《连山》蓍,用九十七策,以八为揲,正卦一千一十有六,互卦一千一十有六,变卦三万二千五百十有二,以数断,不以辞断,其吉凶一定而不可易。后周卫嵩《元包》为《归藏》蓍,用三十六策,以三为揲,以飞伏、世应、浑天、纳甲、五行生克占吉凶,用十二支、十干为千有二百兆。又以焦赣《易林》、《参同契》、《月卦》、《乾坤凿度》轨数及谶纬诸占为大衍之遗意,以管辂《观枚数》、《参同契纳甲》及《奇门遁甲》、《煇梦契响》、《鸟鸣辨音》拆字诸占为《连山》之遗意。以京房《火珠林》、翼氏《风角》、《素问》五运六气、扬子《太玄》及《元珠密语》、《杯珓洞灵》望云省气诸占为《归藏》之遗意。其中惟《元包》云出《归藏》、於古有徵。  其馀大抵臆说,无所授受。如画丶为少阳,画丶丶为少阴,易卦画为点,多与古法相背。其《杂卦蓍数图》,以四象起卦,反易为义,本无甚奇特。而托之繙阅旧籍,偶获一帖,盖又在丰坊伪经之下矣。  △《读易自识》(无卷数,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金綎撰。綎字丝五,吴县人。是书随笔记录,未分卷帙。首为总论,次为《系辞》、《序卦》,次乃为六十四卦,次序与诸本迥异。又《序卦论》中乃多解《说卦》,标目亦不相应。盖未成之稿,后人以意钞合,遂倒乱无绪也。  其说《易》好为新解。如谓“《南华》取象,率本於《易》。如《逍遥游》曰鲲,阴物类也,犹《坤》卦之象马也。曰鹏,阳物类也,犹《乾卦》之象龙也。鲲化为鹏,阴变而阳,自北溟而徙南溟,盖自一阳之动於至阴,而历六位以时成,故曰六月息也。曰九万里,曰六月息,即卦之用九用六,以言变也。言鲲化而不言鹏变,盖复可喜而变不可言,亦《易》之扶阳抑阴也”云云,持论之异,大抵如是,亦可谓之好奇矣。  △《易观》·十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凌去盈撰。去盈号旭斋,爵里未详。书中引毛奇龄说,则近时人也。是书主於即象以明理。大旨谓象有三例,有定象,有化象,有互象。一卦之定象如《乾》为天、《坤》为地是也。其化象如《剥》皆言床、《渐》皆言鸿是也。一爻之定象如阳必为九、阴必为六是也。其化象如阳动化阴、阴动化阳是也。又有中爻之互象,如二四互、三五互是也。所引多来知德、毛奇龄之说,而所重尤在化象、互象二义。谓王弼崇卦变,来氏置错卦,毛氏主推《易》以求一得之偶当,凡以不知有化象故也。其解《乾》之九四“或跃在渊”,谓:“四化巽互兑有渊象,乾化巽风,虚薄天表,跃所自起。”解《屯》之初九“磐桓”谓:“大石曰磐,大柱曰桓。石者土之核,震九以乾阳而为坤,初索而为坎,屯郁而亘处坤下,二四互坤,有若核然,磐之象也。柱者木之竖,震九以坤索而为天三,化天三生木而为坎,屯郁而倔强初下,有若竖然,桓之象也。”是皆半附古义,半参臆说,因互体、变爻而穿凿之,不足为说《易》之准也。  △《周易小疏》·十四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虞楷撰。楷字孝思,号蓼园,里籍未详。书无序跋,亦不知作於何时。  中述《周易折中》,称圣祖仁皇帝庙号,则近人也。其次序用古本,大旨亦主图书,而以为先天寓理於数,后天因数以阐理,文王之《易》即伏羲之《易》。其说弥缝调停,变而愈巧。至於掊击《左传》诸占,尤似是而非。夫《左氏》周人所述者,即周之占法。周之占法,所用即太卜之三《易》。谓其占验之词多所附会则可,谓古《易》占法不如是则不可。居百世之下而生疑窦於百世之上,将周人之法周人不知之,今人反知之乎?  △《易经贯一》·二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金诚撰。诚字闲存,华亭人。是书分《元》、《亨》、《利》、《贞》四部,《元部》载《略言》六则、《谈馀杂录》四卷、《易学问经说》、程子《易传序》、周子《太极图说》、张子《西铭》及《河》、《洛》卦象诸图,与会讲之语。《亨》、《利》两部解《上、下经》,而《亨部》之首冠以《经》文定本四卷及程子篇义。《贞部》解《系辞》、《说卦》、《序卦》、《杂卦》。  以用注疏本,故止此四传也。其大旨以程《传》、朱《义》为归。  △《易观》·四卷(大理寺卿陆锡熊家藏本)  国朝胡淳撰。淳字厚菴,庆云人。乾隆丙辰进士,授蒙自县知县,未上而卒。  是编惟解《上、下经》,大旨谓圣人作《易》,使学者研究卦爻,推吉凶悔吝之由,以知进退存亡之道。故孔子称假年学《易》,可无大过。至於求诸卜筮以决从违,乃为常人设,非为君子设也。故其说扫除图学,惟玩六爻。然皆随文生义,未能融会贯通。其谓《系辞传》“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句为汉儒言谶纬者所窜人,更主持太过矣。  △《易象约言》(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吴鼐撰。鼐字大年,无锡人。乾隆丙辰进士,官工部主事。是书诠释文句,颇为简明。惟《自序》言考究先儒更定诸本,而从其是者,然以《文言》分上下而《彖辞》、《象辞》反不分上下,又每卦《彖辞》以卦名割系卦画之下,每爻又於句中截断,体例似皆未允。至於《参同契》称“日月为易”,虞翻注虽亦引之,然核以《说文》“易”字,实不从日月。今其末册既以悬象著明,画◆为图,而又以此字大书於卷首,据为宗旨,亦泥古太甚也。  △《易经提要录》·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徐铎撰。铎字令民,盐城人。乾隆丙辰进士,官至山东布政使。此书不载《经》文,第摭古今论《易》之语。前有《总义》一卷,又《图象》一卷,皆不载其图,惟存其说。馀各分卦分章,第取总括大意而止,故以《提要》为名焉。  △《易读》(无卷数,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宋邦绥撰。邦绥字逸才,号况梅,长洲人。乾隆丁巳进士,官至兵部左侍郎。是编用注疏之本。其《凡例》云:“专为课子而成,故以行文之体为讲书,使孺子易於记诵。”又云:“是书专奉朱注。”《自序》又称:“取之方氏《时论》者十之二三,不敢隐其所自。”其大旨尽是数言矣。  △《大易理数观察》·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如日撰。如日字洞彝,号荷轩,莲花厅人。是编成於乾隆丁巳。大抵掇拾图书之陈言。  △《来易增删》·八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祖武撰。祖武,长安人。乾隆戊午举人。是编即明来知德《易注》原本,去其烦冗,间补以《易传》、《本义》诸说。其错综、变爻、中爻、大象、卦情、卦画、卦占之类,则一仍其旧焉。  △《周易辑要》·五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瓒撰。瓒字《禾离》霑,全椒人。是书成於乾隆庚申。不言《河》、《洛》,亦不取朱子卦变之说,颇能芟除枝蔓。惟逐句诠释,词义虽洁净而未精微。  △《周易读翼揆方》·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孙梦逵撰。梦逵字中伯,常熟人。乾隆壬戌进士,官至宗人府主事。是编不取陈抟《先天》诸图,深有考证。惟谓孔子作《彖传》以释《彖辞》,作《爻传》以释爻辞,世所称《小象传》,乃《爻传》非《象传》,当附《彖传》之后,而《大象》则另归《系辞》之后。用吴仁杰本而变之於历来诸本之外,自为一例。谓《经》文经孔子作《传》,后人岂能加毫末,故但释《传》而不释《经》。於诸家《易》解之外,亦自为一例。其论揲蓍,左扐得一得三为奇,得四得二为偶,亦不同於旧解。皆自我作古之说也。  △《易深》·八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许伯政撰。伯政字惠棠,巴陵人。乾隆壬戌进士,官山东道监察御史。  是书以为图画皆出太昊之世,卦数生於《河图》,蓍数生於《洛书》。又兼取汉人卦气、纳甲及京房《易传》、《火珠林》之法,而不用卦变及变占之法。其论卦变曰:“重卦自具两体。凡《传》称上、下者,如乾下乾上、震下坎上之类,凡称进退、往来、内外者,如《乾》九四上下无常、进退无恒及《否》、《泰》反其类也,《泰》之小往大来《传》曰内阳外阴,《否》之大往小来《传》曰内阴外阳之类,皆《易》例之显而易见者。又刚柔之称有以爻言者,有以卦言者,以义求之,皆象明理显,无取於卦变之穿凿。”其论变占曰“《启蒙》所论,依傍《左》、《国》,参以己意。其实卜筮以衍忒,宜各随其人、其地、其事、其时而推衍之,乃能旁通其变,曲畅其情,未可先为例以拘之。《左氏》卜筮之法,如秦伯伐晋,卦遇《蛊》,是六爻不变之卦,而其占全不用《彖辞》。孔成子筮立君,卦遇《屯》之《比》,史朝以灵公名元,即以‘元亨’属之。孟絷弱行,即以‘利居贞’属之。皆非系辞之本旨”云云,其言甚辨。然所论有合有离,不能一一精确也。  △《易经讲义》·八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苌仕周撰。仕周字穆亭,汜水人。乾隆壬戌进士,官宜君县知县。是书以程《传》及《本义》为宗,不用象数之说,於卦变辨之尤力。大旨谓“凡卦有二体,即有内外上下。有内外上下,即有上下往来。凡《彖传》言上下往来者皆虚象耳。大概在内卦曰来,在外卦则曰往也”云云,其说与魏枢《东易问》同。  今按《贲》言“柔来而文刚”、“分刚上而文柔”,《噬嗑》、《涣》俱言“刚柔分”,分者是合而分也,不用卦变自《泰》、《否》之说,亦当用卦本《乾》、《坤》之说,方於分字之解有合,以《泰》、《否》即《乾》、《坤》也。今但云柔在下为来,刚在上为往,三阴三阳为平分,恐可以解上下往来,而不可解分合也。  △《周易析疑》·十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兰皋撰。兰皋原名一是,字天随,武进人。是书初刻於乾隆甲子,至己巳又改订八十页而重刻之,是为今本。大旨以程子《易传》、朱子《本义》为宗,而佐证以宋元诸说。其谓卦必先分而后序,不用古文十二篇之说,盖从萧汉中《读易考原》。其《系辞》以下略不置解,则用王弼例也。  △《易说存悔》·二卷(编修邵晋涵家藏本)  国朝汪宪撰。宪字千波,钱塘人。乾隆乙丑进士,官刑部陕西司员外郎。是书大旨谓学《易》期於寡过,欲过之寡,惟在知悔。悔存而凶吝渐消,可日趋於吉。故以“存悔”颜其斋,因以名其《易》说。盖即耿南仲《周易新讲义》以无咎为主之意。所说唯《上、下经》而不及《十翼》。前有《拟议》数条,讥自汉以来儒者说《易》之病在调停《经》、《传》。文王作《彖辞》,今不求诸《彖》而执《彖传》以解《彖》,是有孔子之《易》,无文王之《易》矣。周公作爻辞,今不求诸爻而执爻传以解爻,是有孔子之《易》,无周公之《易》矣。孔子作《传》,多取言外之意,当别为孔子之《易》,虽述而实作云云,亦朱子不可便以孔子之《易》为文王之《易》之旧说也。夫《传》以翼《经》,必依《经》以立义,故《释名》曰:“传,传也(案上传字去声,下传字平声),以传示后人也。”朱子作《诗集传》,不能不依《诗》立义。即分《大学》为一《经》十《传》,亦不能曰此曾子所传孔子之《大学》,此门人所传曾子之《大学》也。  何至於《易》乃曰孔子之《传》必异於文王之《经》乎?  △《易义便览》·三卷(侍讲刘亨地家藏本)  国朝向德星撰。德星字云路,溆浦人。是书前有乾隆丙寅德星《自序》,大旨以朱子《本义》为主,附采《大全》、《蒙引》、《存疑》诸说,取初学易於循省,故以《便览》为名。其卷首六十七图则德星因旧说而推衍者也。  △《周易集解增释》·八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仁浃撰。仁浃,秀水人。是书前有乾隆戊辰《自序》。首八卷载诸儒传授及王氏《略例》、朱子《启蒙》,九卷以后始释经文。其说惟以朱子《本义》为主,故《本义》与经文一例大书,而杂取前儒诸说合於《本义》者著於下,如程《传》之类。与朱子异义者偶附一二,不以为例。盖名为释《经》,实则释《本义》也。其首列引用姓氏,特升朱子於汉儒之前,题曰“先贤”,以示尊崇之义。然所列先贤三人,一曰卜子,实则张弧之《易》。一曰左氏。考丘明於《易》未有成书,亦不知其何以特列。至周、程、张、邵五子则杂於先儒之中,以时代为序。考邵子为《易》外别传,张子於二程亦尚为友教。至於朱学本程,程学本周,源流灿然,抑周、程而独尊朱,似非朱子所乐受。又谓张弧优於周、程,恐亦非周、程所甘矣。  △《周易晓义》·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唐一麟撰。一麟,宜兴人。由贡生官江宁府学训道。是书成於乾隆戊辰。  大旨主於义理,与《本义》不甚异同,惟不取朱子卦变之说。  △《易例举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鼎撰。鼎字尊彝,号易堂,金匮人。乾隆辛未荐举经学,授国子监司业,官至翰林院侍讲学士,后降补侍讲。《易》有义例,《系辞传》、《说卦传》已括其要。是书仿御纂《周易折中》卷首义例,而益加推衍。上卷多辑先儒之说,下卷多出己意,凡一百四十八条。书中惟不及互卦、卦变二义。其《自序》云:“已详《中爻考》、《卦变考》中。”今书中不载《中爻》、《卦变》二考,或别有成书欤?  △《十家易象集说》·九十卷(大学士于敏中家藏本)  国朝吴鼎撰。是编采宋俞琬、元龙仁夫、吴澄、胡一桂、明来知德、钱一本、唐鹤徵、高攀龙、郝敬、何楷十家之说。其论辨去取,别为《附录》十卷。盖以汉唐旧说略备於李鼎祚《周易集解》,宋儒新义略备於董楷《周易会通》,惟元明诸解则未有专汇一书者,因裒此十家以继二书之后。大旨主於明象,其论六十四卦之对体、覆体、《杂卦传》非错简,出於来《易》者为多云。  △《周易井观》·十二卷(编修吴寿昌家藏本)  国朝周大枢撰。大枢字元木,号存吾,山阴人。乾隆壬申举人,官平湖县教谕。此编论天地之数,谓与大衍相符,必汉儒递相传授以及康成。是以古来说《易》并无先天八卦,故不取邵子所传图位。盖先天八卦,即从所称《后天图》演出,不过取其一画交易则各成《乾》、《坤》,乃道家抽《坎》填《离》之说,不合圣经之旨也。於六十四卦则尊《离》重《震》,各为之解。为圆图以应一岁节候之数,为方图以应三才旋转之象。以《杂卦传》为孔子之序《易》,取文王所序卦而杂之他卦,皆用文王覆卦。至《大过》而后,独不覆焉。终之以刚决柔,与卦首之《乾》相接,即无《大过》之道,作《杂卦传三十六宫图》以差次之。  又创为兼两卦,每六画履之,则为十二画,仍可并为六画,以尽《易》之变化。  他如用九、用六、四象、八卦以及蓍策、占验诸说,俱博综众论,断以己意。惟引“性空真火、性火真空,火愈分愈多,愈兴愈有”云云,颇涉二氏之旨焉。  △《大易近取录》(无卷数,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邵晋之撰。晋之字叙阶,号檀波,仁和人。乾隆丙子举人。其大旨以朱子《本义》有有注而可疑者,有可疑而无注者,偶有所见,即以己意补之。其曰《近取》者,《自序》谓:“远取诸物,必俟宏通该博之士,而近取诸身,则人莫不有身也。”首列《卦图初参》,自谓所得者浅,或将来更有所见,故以《初参》为名。次《大凡发明》,乃著书之义例。其所诠释,多切人事。《自序》云:“馆海州三阅月而成,传之家塾,为子弟求释字义者观之云。”  △《周易观澜》(无卷数,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乔大凯撰。大凯字颐庵,济宁州人。乾隆癸酉举人。此书每彖爻之下皆先列《本义》、程《传》,次列诸儒旧说,而以己意折衷之。其所采掇,不出习见之书。间有自出新义者,如谓“《乾》之《彖辞》不设象,《坤》则曰利牝马之贞。《乾》无分於先后,无择於西南东北,《坤》则不然,为天道、地道,阳全、阴半之分”云云,为先儒之所未发。然亦随文生义之说,《彖》不说象,不止《乾》一卦也。  △《易经观玩篇》(无卷数,山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宗洛撰。宗洛字绍川,无锡人。乾隆庚辰进士,官天镇县知县。是编《凡例》谓用费直本,然其书每卦画六爻於前,而分书“初九”“九二”等字於爻画之中。右列爻辞,左列《小象》,而后列卦辞及《彖传》。至《文言》、《大象》则另录置《系辞》前。则是宗洛自定本,非费直本矣。宗洛酷信图书,故其解经多引《参同契》为说。其《序卦图说》亦主五行、纳甲。其《杂卦图说》以为即古《归藏易》,孔子附之《易》末,如录《诗》之有《商颂》,亦无所据也。  △《易解拾遗》·七卷、附《周易句读读本》·二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周世金撰。世金字仲兰,衡山人。是书成於乾隆辛巳。大旨以数言《易》,卷一、卷二衍《河图》、《洛书》、先天、后天之说,务拔奇於旧说之外。卷三、卷四、卷五为《观玩四法》,各系以图解。卷六解《易》象、卦宫及标举《系辞》、《说卦》、《杂卦》要义。卷七又别为十九卦解。据目尚有诗一首,呈一篇,而有录无书,盖缮写佚之矣。后附《周易句读读本》,《上、下经》各注“句读”  字,《系辞》以下则但以黑白圈分章段。其《自序》谓句读有讹则《经》旨皆晦,故为此本以正之云。  △《周易集注》·十一卷、《图说》·一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琬撰。琬,渭南人。是书成於乾隆乙酉。《自序》称年八十有一,盖积一生之力为之也。其论来知德列《太极图》於《河图》前,所图黑白各半,明是阴阳,不得谓之太极。论《洛书》无关於画卦,《系辞》并举图书,犹之并举蓍龟,不过带言。论伏羲八卦次序及六十四卦次序,并改邵子之右阳左阴为左阳右阴,以合於逆数。论伏羲六十四卦方位,既有圆图,则方图可以不作。论文王八卦次序,即“帝出乎震”一节,不得当以“《乾坤》六子”一节。论羲文二图并无对待流行之分,不过一明二气,一明五行。论“《易》有太极”一节,即生蓍之数,观不言天地万物有太极,而言《易》有太极,可得其旨。论来知德所谓错卦,即横反对卦,所谓综卦,即竖反对卦,不必添立名目。论《本义·筮仪》第一变归奇之策,通挂一数,不五则九,二三变去第一变所挂之一而不用,惟於本数策中挂一策,仍复合而通数其奇,是以四八与初之五九不同。来知德谓第一变不通挂一数,所见为是。然谓二三变并不挂一,则少象三一营,止三营而非四营矣。惟第一变挂一而归奇,不必通挂一数,二三变即用第一变所挂之一而归奇,亦不必通挂一数,斯皆不四则八,无所谓不五则九也。其大旨虽亦纠绕图学,然所说均自出新意,亦可备一解。惟以《十翼》兼《象辞》、爻辞数之,未免於古无稽。其解《经》亦皆敷衍成文,殊乏精义。盖所注意惟在图说而已。  △《易准》·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曹庭栋撰。庭栋字六吉,嘉善人。是书为图学而作。一卷《河图》,二卷《洛书》,三卷《大衍图》,四卷《蓍法》。其於《河图》改中宫十点之旧,於《洛书》信凤来道士之传。通《洛书》大衍之说於《易》,更分挂扐揲之法於蓍,又皆图学中后起之说矣。  △《易图疏义》·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鸣珂撰。鸣珂字伯容,蒲城人。是书因《周易启蒙》、《本图书》、《原卦画》二篇之说而疏通其义。其稍有异同者,《大传》“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谓“圣人”兼指羲文,非专云伏羲;至“则之”之义,既取邵子加一倍法,则如朱子之说可自六十四而加之,以至无穷矣。乃复谓六十四卦之画,限以六位,为三才之义;又不知乾一兑二之数出於小横图,而以为邵子逐爻渐生之说与之天然吻合:皆未免弥生缴绕。其解《易》逆数也,谓自震一阳历离、兑二阳至乾三阳,左旋而顺。自兑一阴历坎、艮二阴至坤三阴,左旋而逆。以乾一兑二之序推之,则阳进阴退,皆为逆数,则较邵、朱之说颇为贯穿。然亦《易》外之旁义。至於本来知德之说,以羲《易》为错,文《易》为综,益强生区别矣。  △《易见》·九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贡渭滨撰。渭滨字羡溪,丹阳人。是书前列《易序传》,序诸儒姓氏、《易》学源流,邵子、程子、朱子纲领及《筮仪五赞》、《经传音释》、《本义异同》、《程传异同》,不入卷数。末附《启蒙大旨》,亦不入卷数。其解《经》以《本义》为宗,而杂录先儒旧说以足之,然往往曲相迁就。如《坤彖》“先迷后得主”,以《文言》“后得主而有常”考之,应以主为句,以阳为阴主故也。  渭滨附合《本义》“主利”之读,乃云“主利者不主於迷而主於利也”。又《渐》爻辞九三、九五取象於妇,《本义》於九五取六二正应在下为解,於九三则云九三过刚不中而无应;於《彖传》云自二至九五位皆得正,故其占为“女归吉”:前后自相牴牾。渭滨则云《艮》非妇,但以二为阴,故云然耳。然何以处九三乎?  是亦偏主之过也。  △《易象图说》·二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脉鬯撰。脉鬯字灌先,蓬莱人。是书隐括诸图,各为之说。以圆图象天,方图象地,因创为竖图象人,以配三才。复集邵子、朱子咏《易》诸诗,附以己作及沈时升诗。末附《八宫纳甲占例》,则今以钱代卜者之所用也。  △《周易后天归图》·四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黎由高撰。由高字鹏翥,通城人。是书专明后天之《易》六十四卦反对之义,而一归之於图。一卷总论后天方位,见《经》之当归於图。二卷说《乾》、《坤》为归《经》於图之纲领。三卷说反对为归《经》於图之门户。四卷摘录诸卦为归《经》於图之凡例。首卷方位图,其三四长少序次,变为自右而左,与《本义》异。大旨以邵子诸说为宗,而参用《本义》之解也。  △《易经辑疏》·四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黄家杰撰。家杰,临川人。其书删邵子之横图,谓此邵子之《易》,非羲文之《易》,而不免仍用先天之说。又谓来知德之卦错、卦综胜於卦变,而不免仍用卦变之说。观其《自序》,称来《易》恐不近於举业。是既欲诂《经》,又牵合以就程试,遂两者骑墙耳。  △《易经会意解》(无卷数,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芝兰撰。《自序》称伊南人,未详其仕履。是书首《句读质疑》,皆与《本义》句读相异者。次《辨本义衍文》,谓《易》为卜筮之书,不经秦火,应无衍文。次《乾卦质疑》、《坤卦质疑》。次《乾坤以下八卦说》。其序六十四卦,专取两卦相对相反之义,一页之中分上下二格。上格列一卦之辞,其文自前左行。下格列其相对相反之卦,其文自后右行。一顺一逆,体若回文,为自来经典所未有。其《系辞传》以下亦各分篇次、名目,有《开宗明义篇》、《纲领篇》、《申明爻辞篇》、《弥纶篇》、《四道篇》、《尚辞》《尚变》《尚象》《尚占》诸篇、《先后天图辨》,又有《徵时篇》、《终意篇》,亦先儒传授所未闻也。  △《河洛先天图说》·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天真撰。天真字汝迪,号去伪,兴国州人。由岁贡生官安仁县训导。  其言《易》,大旨谓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其六七八九之数,乃一二三四倚五而成,盖即参天两地而倚数之说。张尚瑗序之,以为后天八卦配《洛书》,合若符契、帝震一章是其注脚。不知图书之数,正影附此章而作,即以配《河图》,亦相吻合,不仅《洛书》可配也。  △《周易象训》·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姚球撰。球字颐真,无锡人。其《凡例》称辛未岁年二十七始读《周易》,二十馀年间,见注疏百三四十部。不知为前辛未、后辛未也。是书虽用古本分十二篇,而篇数迥异。其分《象传》於爻传之外,本於宋吴仁杰。又分《说卦》为三,以《系辞》上下传为《说卦》之第一、第二,以应《隋志》三篇之目,而合《彖》、爻传之上下为一,以为古本,殊不见其确据。每卦前之六画,古本皆先下后上,乃用朱谋《土韦》之例,标曰上某卦、下某卦,亦非古本之旧也。  △《易经辨疑》·四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郑国器撰。国器,湘乡人。是书首为《图书辨疑》,次为《羲易辨疑》,以旧传先天八卦方位衍为数十图,颇为繁碎。  △《周易剩义》·四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黄燐撰,燐字旸谷,湘潭人。其《凡例》谓说经者有未备未当,而作此以补之,故曰《剩义》。然体例颇近讲章,所注亦皆先儒之旧说,无甚新义也。  △《易经告蒙》·四卷、《图注》·三卷(侍讲刘亨地家藏本)  国朝赵世回撰。世回字铎峰,湘潭人。是书凡例称遵仿《本义》分卷,然其书仍用注疏本,未喻其故。殆据坊刻《本义》言之欤?卷首《图注》三卷,皆推演《河》、《洛》之义。书中时时附图,盖欲以图书明《易》,而反以《易》明图书者也。  △《周易悬象》·八卷(编修周永年家藏本)  国朝黄元御撰。元御字坤载,号研农,昌邑人。早为诸生,因庸医误药损其目,遂发愤学医。於《素问》、《灵枢》、《难经》、《伤寒论》、《金匮玉函经》皆有注释,凡数十万言,已别著录《医家类》中。大抵自命甚高,欲驾出魏晋以来医者,上自黄帝、岐伯、秦越人、张机外,罕能免其诋诃者。未免师心太过,求名太急。惟其诂经乃颇能沿溯古义。其训释以观象为主,其观象以《说卦》为主,而参以荀九家之说,亦兼用互体。大抵缘象以明理,不纠绕飞伏、纳甲之术,亦不推演《河》、《洛》、先天之说,在近人《易》说中犹可谓学有根据。  惟好以己意改古书。并《彖、象传》於经,而合《文言》为一篇,此犹据郑玄本也(郑玄本《文言》自为一篇,见《崇文总目》)改《乾卦》之次序,使与《坤卦》以下同,此犹据王弼本六十三卦之例也。割《系辞》十九卦之说移入《文言》,於古仅吴澄有此说见《易纂言》,斯已无据矣。至《系辞》全移其次第,并多所删节,又割掇《说卦》以补之,《说卦》更多所改正。直以孔翼为稿本,而笔削其文,别造一经,尤非古法也。  △《易经本义翼》·十二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不标撰人名氏。惟卷首题签云“苏州府学附生曹沄手辑吴敬庵《羲经本义》二十本,上大宗师鉴定。今呈到十九本。其一本系《图说》,因绘画不及,俟於原本录出补送呈”云云,盖江南诸生录送提学之本,不知吴敬庵者为何人也。其书《图说》分六编。一曰《河洛图说》,二曰《卦画图说上》,三曰《卦画图说下》,四曰《明筮图说》,五曰《序卦图说》,六曰《合纂图说》,而附以《易说纲领》,皆不入卷数。其解释《经》文共十二卷,亦分为八编。《上经》《乾》至《履》为一编,《泰》至《观》为二编,《噬嗑》至《离》为三编;《下经》《咸》至《解》为一编,《损》至《艮》为二编,《渐》至《未济》为三编,附以《上、下经分六编说》,别以《彖传》上下、《象传》上下、《系辞传》上下、《文言传》分七卷,共为一编。《说卦》、《序卦》、《杂卦》三传分三卷,共为一编。例体颇为冗碎。大抵以《河》、《洛》之说辗转推衍,其解《经》则惟以《本义》为宗,间有出入,不过百分之一,故名曰《本义翼》云。  △《读易随钞》(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不著撰人名氏,亦无序目。其书用反对之说,除《乾》、《坤》、《颐》、《大过》、《坎》、《离》六卦两名并列外,馀五十八卦皆每二卦顺逆相对画之,所解多参以人事。虽以《随钞》为名,实杂采诸家之言而融贯以己意,不出原采书名也。  △《卦爻遗稿演》·一卷(左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前有小引,乃其子所作。谓其父於《易》多有论说,未有完书。其子始类次成编,而间附己说於后。其自称曰“觐”者,即其子之名,而姓则不可考矣。书中每一卦为一篇,於每爻下具列中、正、应三义,而不载《经》文。词旨简略,殊无心得。  △《周易观彖疑问》·二卷、《大传章旨》·二卷(原任工部右侍郎李友棠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前但署“上谷手授”,莫知为谁,亦不详其时代。其书於六十四卦各为总说,《大传》章旨,於各章亦总为疏解,俱无甚奥义。  ○附录△《古三坟》·一卷(内府藏本)  案《三坟》之名见於《左传》,然周秦以来经传子史从无一引其说者,不但汉代至唐咸不著录也。此本晁公武《读书志》以为张商英得於比阳民舍。陈振孙《书录解题》以为毛渐得於唐州。盖北宋人所为。其书分《山坟》、《气坟》、《形坟》,以《连山》为伏羲之《易》,《归藏》为神农之《易》,《乾坤》为黄帝之《易》,各衍为六十四卦而系之以传。其名皆不可训诂。又杂以《河图代姓纪》及《策辞政典》之类,浅陋尤甚。至以燧人氏为有巢氏子、伏羲氏为燧人氏子,古来伪书之拙莫过于是。故宋元以来自郑樵外,无一人信之者。至明何镗刻入《汉魏丛书》,又题为“晋阮咸注”,伪中之伪,益不足辩矣。  (案:《左传》称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孔安国《书序》所解,虽出依托,至刘熙《释名》则确属古书。据所训释,则《三坟》乃《书》类,非《易》类也。然伪本既托於三《易》,不可复附《书》类中,姑从《易纬》之例,附其目於诸家《易》说之末。)  ──右“易类”三百十七部,二千三百七十一卷,内四十六部无卷数,《附录》一部一卷,皆附《存目》。    卷十一 经部十一  ○书类一  《书》以道政事,儒者不能异说也。《小序》之依托,《五行传》之附会,久论定矣。然诸家聚讼,犹有四端:曰今文、古文,曰错简,曰《禹贡》山水,曰《洪范》畴数。夫古文之辨,至阎若璩始明。朱彝尊谓是书久颁於学官,其言多缀辑逸经成文,无悖於理。汾阴汉鼎,良亦善喻。吴澄举而删之,非可行之道也。禹迹大抵在中原,而论者多当南渡。昔疏今密,其势则然。然尺短寸长,互相补苴,固宜兼收并蓄,以证异同。若夫刘向记《酒诰》、《召诰》脱简仅三,而诸儒动称数十。班固牵《洪范》於《洛书》,诸儒并及《河图》,支离轇轕,淆经义矣。故王柏《书疑》、蔡沈《皇极数》之类,非解经之正轨者,咸无取焉。  △《尚书正义》·二十卷(内府藏本)  旧本题“汉孔安国传”,其书至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奏於朝。唐贞观十六年孔颖达等为之疏,永徽四年长孙无忌等又加刊定。孔《传》之依托,自朱子以来递有论辩。至国朝阎若璩作《尚书古文疏证》,其事愈明。其灼然可据者:梅鷟《尚书考异》攻其注《禹贡》“瀍水出河南北山”一条、“积石山在金城西南羌中”一条,地名皆在安国后。朱彝尊《经义考》攻其注《书序》“东海驹骊、扶馀馯貊之属”一条,谓驹骊王朱蒙至汉元帝建昭二年始建国,安国武帝时人,亦不及见。若璩则攻其注《泰誓》“虽有周亲,不如仁人”与所注《论语》相反。  又安国《传》有《汤誓》,而注《论语》“予小子履”一节乃以为《墨子》所引《汤誓》之文(案安国《论语》注今佚,此条乃何晏《集解》所引)。皆证佐分明,更无疑义。至若璩谓定从孔《传》,以孔颖达之故,则不尽然。考《汉书·艺文志叙》,《古文尚书》但称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立於学官,不云作《传》。  而《经典释文叙录》乃称《艺文志》云安国献《尚书传》,遭巫蛊事,未立於学官,始增入一“传”字,以证实其事。又称今以孔氏为正,则定从孔《传》者乃陆德明,非自颖达。惟德明於《舜典》下注云:“孔氏《传》亡《舜典》一篇,时以王肃《注》颇类孔氏,故取王《注》从‘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以续孔《传》。”又云:“‘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十二字,是姚方兴所上,孔氏《传》本无。阮孝绪《七录》亦云,方兴本或此下更有‘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凡二十八字异,聊出之,於王《注》无施也。”则开皇中虽增入此文,尚未增入孔《传》中,故德明云尔。今本二十八字当为颖达增入耳。  梅赜之时,去古未远,其《传》实据王肃之《注》而附益以旧训,故《释文》称王肃亦注今文,所解大与古文相类,或肃私见孔《传》而秘之乎?此虽以末为本,未免倒置,亦足见其根据古义,非尽无稽矣。颖达之《疏》,晁公武《读书志》谓因梁费甝《疏》广之。然颖达原《序》称为《正义》者蔡大宝、巢猗、费甝、顾彪、刘焯、刘炫六家,而以刘焯、刘炫最为详雅。其书实因二刘,非因费氏。  公武或以《经典释文》所列义疏仅甝一家,故云然欤?《朱子语录》谓“《五经》疏《周礼》最好,《诗》、《礼记》次之,《易》、《书》为下”,其言良允。  然名物训故究赖之以有考,亦何可轻也!  △《洪范口义》·二卷(永乐大典本)  宋胡瑗撰。瑗有《周易口义》,已著录。是书《文献通考》作《洪范解》,朱彝尊《经义考》注云“未见”。今其文散见《永乐大典》中,尚可排纂成书。  《周易口义》出倪天隐之手,旧有明文。晁公武《读书志》谓此书亦瑗门人编录,故无诠次首尾。盖二书同名《口义》,故以例推。其为瑗所自著与否,固无显证。  至其说之存於经文各句下者,皆先后贯彻,条理整齐,非杂记、语录之比,与公武所说不符。岂原书本无次第,修《永乐大典》者为散附经文之下,转排比顺序欤?抑或公武所见又别一本也?《洪范》以五事配庶徵,本经文所有。伏生《大传》以下逮京房、刘向诸人,遽以阴阳灾异附合其文,刘知几排之详矣。宋儒又流为象数之学,惟图书同异之是辨,《经》义愈不能明。瑗生於北宋盛时,学问最为笃实,故其说惟发明天人合一之旨,不务新奇。如谓天锡《洪范》为锡自帝尧,不取神龟负文之瑞;谓五行次第为箕子所陈,不辨《洛书》本文之多寡;谓五福六极之应通於四海,不当指一身而言:俱驳正注疏,自抒心得。又详引《周官》之法,推演八政,以经注经,特为精确。其要皆归於建中出治、定皇极为九畴之本辞。虽平近而深得圣人立训之要,非谶纬术数者流所可同日语也。《宋史》本作一卷。今校定字句,析为二卷。  (案:朱彝尊《经义考》,凡训释一篇者,悉汇载各经之末,不与训释全经者叙时代先后。然《隋志》载《系辞注》、《洪范五行传》、《月令章句》、《中庸讲疏》固杂置各经中也。今从古例,不复别编。后均仿此。)  △《东坡书传》·十三卷(内府藏本)  宋苏轼撰。轼有《东坡易传》,已著录。是书《宋志》作十三卷,与今本同。  《万卷堂书目》作二十卷,疑其传写误也。晁公武《读书志》称熙宁以后专用王氏之说进退多士,此书驳异其说为多。今《新经尚书义》不传,不能尽考其同异。  但就其书而论,则轼究心经世之学,明於事势,又长於议论,於治乱兴亡披抉明畅,较他经独为擅长。其释《禹贡》三江,定为南江、中江、北江,本诸郑康成,远有端绪。惟未尝详审《经》文,考核水道,而附益以味别之说,遂以启后人之议。至於以羲和旷职为贰於羿而忠於夏,则林之奇宗之。以《康王之诰》服冕为非礼,引《左传》叔向之言为证,则蔡沈取之。《朱子语录》亦称其解《吕刑篇》以“王享国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合於理。后《与蔡沈帖》虽有“苏氏失之简”之语,然《语录》又称:“或问诸家《书》解谁最好,莫是东坡?曰:然。又问:但若失之太简?曰:亦有只须如此解者。”则又未尝以简为病。洛闽诸儒以程子之故,与苏氏如水火,惟於此书有取焉,则其书可知矣。  △《尚书全解》·四十卷(内府藏本)  宋林之奇撰。之奇字少颖,号拙斋,侯官人。官至宗正丞。事迹具《宋史·儒林传》。之奇辞禄家居,博考诸儒之说,以成是书。《宋志》作五十八卷。此本仅标题四十卷。考其孙畊《后序》,称:“脱稿之初,为门人吕祖谦持去,诸生传录,仅十得二三。书肆急於鋟梓,遂讹以传讹。至淳祐辛丑,畊从陈元凤得宇文氏所传《书说拾遗》手稿一册,乃《康诰》至《君陈》之文。乙巳得建安余氏所刻完本,始知麻沙所刻,自《洛诰》以下皆伪续。又得叶真所藏《林、李二先生书解》,参校证验,釐为四十卷。”然则《宋志》所载乃麻沙伪本之卷数,朱子所谓“《洛诰》以后非林氏解”者。此本则畊所重编,朱子所未见,夏僎作《尚书解》时亦未见,故所引之奇之说亦至《洛诰》止也。然僎既称之奇初稿为吕祖谦持去,则祖谦必见完书,何以《东莱书说》始於《洛诰》以下云“续之奇之书”,毋乃畊又有所增修,托之乃祖欤?自宋迨明,流传既久,又佚其三十四卷。《多方》一篇,通志堂刊《九经解》,竭力购之,弗能补也。  惟《永乐大典》修自明初,其时犹见旧刻,故所载之奇《书解》,此篇独存。今录而补之,乃得复还旧观。之奇是书,颇多异说。如以阳鸟为地名,三俊为常伯、常任、准人,皆未尝依傍前人。至其辨析异同,贯穿史事,覃思积悟,实卓然成一家言。虽真赝错杂,不可废也。屡经散佚,而卒能完善,亦其精神刻挚有足以自传者矣。前有《自序》一篇,述《尚书》始末甚详,然舛误特甚。《汉书·艺文志》已明云《古文尚书》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不立於学官,而用伪孔《传序》藏於家之说,并谓刘歆未见。《儒林传》明言伏生壁藏其书,汉兴,亡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而用卫宏《古文尚书序》使女传言之说,并谓齐语难晓,尤其致谬之大纲。阎若璩诸人已有明辨,兹不具论焉。  △《郑敷文书说》·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郑伯熊撰。伯熊字景望,永嘉人。绍兴十五年进士,累官吏部郎,兼太子侍读,进国子司业、宗正少卿,以直龙图阁出知宁国府。卒谥文肃。其诗文有《景望集》,今已不传。此乃所作《尚书讲义》,皆摘其大端而论之。凡二十九条,每条各标题其目。《浙江通志》称:“伯熊邃于经术,绍兴末伊洛之学稍息,伯熊复出而振起之。”刘埙《隐居通义》亦谓:“伯熊明见天理,笃信固守,言与行应。”盖永嘉之学自周行己倡于前,伯熊承于后,吕祖谦、陈傅良、叶适等皆奉以为宗。是书虽为科举而作,而尚不汩于俗学。惟误信《书序》,谓真孔子所作。故于《太甲序》则以为体常尽变,存正明权,得《春秋》之法;于《泰誓序》则以为经称十三年者误,当依《序》作十一年;于《洪范序》则以为所称胜殷杀纣,亦诛独夫纣之义:皆未免牵合旧文,失于考证。然其大端醇正。如释“作服汝明”则发明服以象德之义,释“俶扰天纪”则推言天人相应之机,《大禹谟》言“谦受益,满招损”,《仲虺之诰》言“好问则裕,自用则小”,皆能反覆推详,以明其说。于经世立教之义亦颇多阐发,有足采焉。  △《禹贡指南》·四卷(永乐大典本)  宋毛晃撰。晃,《宋史》无传,其始末未详。世传其《增注礼部韵略》,於绍兴三十二年表进,自署曰“衢州免解进士”,盖高宗末年人也。是书《宋史·艺文志》不著录。焦竑《经籍志》载《禹贡指南》一卷,宋毛晃撰。朱彝尊《经义考》云“未见”。又云:“《文渊阁书目》有之,不著撰人,疑即晃作。”则旧本之佚久矣。今考《永乐大典》所载,与诸家注解散附经文各句下。谨缀录成篇,釐为四卷。以世无传本,其体例之旧不可见,谨以经文次第标列,其无注者则经文从略焉。其书大抵引《尔雅》、《周礼》、《汉志》、《水经注》、《九域志》诸书,而旁引他说以证古今山水之原委,颇为简明。虽生於南渡之后,僻处一隅,无由睹中原西北之古迹,一一统核其真,而援据考证,独不泥诸儒附会之说,故后来蔡氏《集传》多用之。亦言地理者所当考证矣。  △《禹贡论》·五卷、《后论》·一卷、《山川地理图》·二卷(永乐大典本)  宋程大昌撰。大昌有《易原》,已著录。《宋史·艺文志》载大昌《禹贡论》五卷、《后论》一卷,又《禹贡论图》五卷。陈振孙《书录解题》则谓《论》五十二篇、《后论》八篇、《图》三十一。王应麟《玉海》则谓淳熙四年七月大昌上《禹贡论》五十二篇、《后论》八篇,诏付秘阁,不及其图。盖偶遗也。今诸论皆存,其图据归有光《跋》称吴纯甫家有淳熙辛丑泉州旧刻,则嘉靖中尚有传本,今已久佚。故《通志堂经解》惟刻其《前、后论》,而所谓《禹贡山川地理图》者则仅刻其《叙说》。今以《永乐大典》所载校之,只缺其《九州山水实证》及《禹河》、《汉河》二图耳。其馀二十八图,岿然并在,诚世所未覯之本。今依通志堂《图叙》原目,并为二卷,而大昌之书复完。大昌喜谈地理之学,所著《雍录》及《北边备对》,皆刻意冥搜,考寻旧迹,是书论辨尤详。周密《癸辛杂识》载“大昌以天官兼经筵,进讲《禹贡》,阙文疑义,疏说甚详,且多引外国幽奥地理。阜陵颇厌之,宣谕宰执云:六经断简,阙疑可也,何必强为之说?  且地理既非亲历,虽圣贤有所不知,朕殊不晓其说,想其治铨曹亦如此。既而补外”云云,与《自序》及陈应行《后序》所言,殊相乖刺。夫帝王之学与儒者异,大昌讲《尚书》於经筵,不举唐、虞、三代之法以资启沃,而徒炫博奥,此诚不解事理。然以诂经而论,则考证不为无功。盖其失在不当于经筵讲《禹贡》,而不在辨定《禹贡》之山水也。其《前论》於江水、河水、淮水、汉水、济水、弱水、黑水皆纠旧传之误,《后论》则专论河水、汴水之患。陈振孙讥其身不亲历,乌保其皆无牴牾,亦如孝宗之论。归有光亦证其以鸟鼠同穴指为二山之非。要其援据釐订,实为博洽,至今注《禹贡》者终不能废其书也。  △《尚书讲义》·二十卷(永乐大典本)  宋史浩撰。浩字直翁,鄞县人。绍兴十四年进士。孝宗为建王,浩以司封郎中兼直讲。即位后,迁翰林学士知制诰,累官右丞相,致仕。事迹具《宋史》本传。此书《宋史·艺文志》作二十二卷。《文渊阁书目》、《一斋书目》并载其名,而藏弆家已久无传本。故朱彝尊《经义考》亦注云“未见”。惟《永乐大典》各韵中尚全录其文。谨依经文考次排订,釐为二十卷。案宋《馆阁书目》云:“淳熙十六年正月,太傅史浩进《尚书讲义》二十卷,诏藏秘府。”盖本当时经进之本,故其说皆顺文演绎,颇近经幄讲章之体。其说大抵以注疏为主,参考诸儒而以己意融贯之。当张浚用兵中原时,浩方为右仆射,独持异论。论者责其沮恢复之谋。今观其解《文侯之命》一篇,亦极美宣王之勤政复雠,而伤平王之无志恢复,则其意原不以用兵为非。殆以浚未能度力量时,故不欲侥倖尝试耶?  《朱子语类》尝称“史丞相说《书》亦有好处,如‘命公后’,众说皆云命伯禽为周公之后,史云成王既归,周公在后,看‘公定予往矣’一言,便见得周公且在后之意”云云,其后命蔡沈订正《书传》,实从浩说。则朱子固於此书有所取。  孙应时《烛湖集》有《上史越王书》云:“《书传》多所发明帝王君臣精微正大之蕴,剖抉古今异同偏见,开悟后学心目,使人沛然饱满者,无虑数十百条。”  又云:“欲以疑义请教者一一疏诸下方。”则浩此书实与应时商榷之,亦非率尔苟作矣。  △《尚书详解》·二十六卷(永乐大典本)  宋夏僎撰。僎字元肃,号柯山,龙游人。时澜作是书《序》,称其少业是经,妙年撷其英,以掇巍第,则尝举进士也。陈振孙《书录解题》称是书集二孔、王、苏、陈、林、程、张及诸儒之说。以时澜《序》及书中所引参考之,二孔者,安国、颖达之《传》、疏。苏者,苏轼《书传》。陈者,陈鹏飞《书解》。  林者,林之奇《尚书全解》。程者,程子《书说》。张者,张九成《尚书详说》。  惟王氏澜《序》不之及,盖王雱《新经尚书义》,讳言之也。然僎虽博采诸家,而取於林之奇者实什之六七,盖其渊源在是矣。明洪武间,初定科举条式,诏习《尚书》者并用夏氏、蔡氏两《传》。后永乐中《书经大全》出,始独用蔡《传》,夏氏之书浸微。亦犹《易》并用程朱,后程废而独用朱,《春秋》并用张、胡,后张废而独用胡也。今观其书,视蔡《传》固不免少冗。然其反覆条畅,深究详绎,使唐、虞、三代之大经大法灿然明白,究不失为说《书》之善本。淳熙间,麻沙刘氏书坊有刻版,世久无传。今惟存钞帙,脱误孔多。浙江采进之本,《虞书·尧典》至《大禹谟》全阙,《周书》阙《泰誓中》、《泰誓下》、《牧誓》三篇,又阙《秦誓》之末简,谨以《永乐大典》参校。惟《泰誓》《永乐大典》亦阙,无从校补外,其馀所载,尚并有全文。各据以补辑,复成完帙。书中文句则以《永乐大典》及浙本互校,择所长而从之。原本分十六卷,《经》文下多附录重言、重意,乃宋代坊本陋式,最为鄙浅。今悉删除,重加釐订,勒为二十六卷。  △《禹贡说断》·四卷(永乐大典本)  宋傅寅撰。寅字同叔,义乌人。尝从唐仲友游,仲友称其职方、舆地尽在腹中。是编其所著《禹贡图说》也。案朱彝尊《经义考》有寅所著《禹贡集解》,二卷,通志堂尝刊入《九经解》中。而《永乐大典》载其书,则题曰《禹贡说断》,无《集解》之名。又《经解》所刊本称原阙四十馀简。今检《永乐大典》,不独所阙咸在,且其《五服辨》三千馀言,《九州辨》千数百言,较之原注缺文多至数倍。又《山川总会》及《九河》、《三江》、《九江》四图,《经解》俱误编入程大昌《禹贡论》中,与其书绝不相比附。而《永乐大典》独系之《说断》篇内。盖当时所见,实宋时原本,足以援据。而《经解》刊行之本,则已传写错漏,致并书名而窜易之,非其旧矣。书中博引众说,断以己意,具有特解,不肯蹈袭前人。其论《孟子》“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为古沟洫之法,尤为诸儒所未及,洵卓然能自抒所见者。今取《经解》刊本与《永乐大典》互相勘校,补阙正讹,析为四卷,仍题《说断》旧名,而於补阙之起讫,各加注语以别之,庶几承学之士得以复见完书焉。  △《书说》·三十五卷(内府藏本)  宋吕祖谦撰。祖谦有《古周易》,已著录。是编《文献通考》作十卷,赵希弁《读书附志》作六卷,悉与此本不合。盖彼乃祖谦原书,未经编次,传钞者随意分卷,故二家互异。此本则其门人时澜所增修也。原书始《洛诰》,终《秦誓》。  其《召诰》以前,《尧典》以后,则门人杂记之语录,颇多俚俗。澜始删润其文,成二十二卷。又编定原书为十三卷,合成是编。王应麟《玉海》云:“林少颖《书说》至《洛诰》而终,吕成公《书说》自《洛诰》而始。”盖之奇受学於吕居仁,祖谦又受学於之奇,本以终始其师说为一家之学,而澜之所续则又终始祖谦一人之说也。澜,婺州清江人。厉鹗《宋诗纪事》收其诗一篇,而不能举其仕履。考周必大《平园集》有祭澜文,称“从政郎差充西外睦宗院宗学教授”,而澜《自序》则称以西邸文学入三山监丞,盖作是书时为监丞,其后则以教授终也。  吴师道曰:“清江时铸字寿卿,吕成公同年进士,与弟鋹率群从子弟十馀人悉从公游。若沄、若澜、若泾,尤时氏之秀。成公辑《书说》,澜以平昔所闻纂成之,今所行《书传》是也。”然则是书一名为《书传》矣。又朱彝尊《经义考》是书三十五卷之外,又别出时澜增修《书说》三十卷,并注曰“存”。今三十卷者未见,不知所据何本也。  △《尚书说》·七卷(内府藏本)  宋黄度撰。度字文叔,号遂初,新昌人。绍兴间登进士,宁宗时为御史。尝劾韩侂胄误国,又劾内侍杨舜卿、陈源,又奏吴曦必反,以正直称。累官礼部尚书、龙图阁学士。谥宣献。事迹具《宋史》本传。陈振孙《书录解题》称其笃学穷经,老而不倦。晚年制阃江淮,著述不辍。时得新意,往往晨夜叩书塾,为友朋道之。其勤挚如此。所注有《书说》、《诗说》、《周礼说》。《诗》与《周礼》说今佚,惟《书说》仅存。此本乃明吕光洵与唐顺之所校。前有光洵《序》,述度始末甚详。当度之时,吴棫《书裨传》始出,未为世所深信,尚不知孔安国《传》出於梅赜托名。故度作是编,其训诂一以孔《传》为主。然梅赜当东晋之初,去古未远,先儒旧义,往往而存。注《尚书》者要於诸家为最古,度依据其文,究胜后来之臆解。至於推论三代兴衰治乱之由,与夫人心、道心、精一、执中、安止、惟几、绥猷、协一、建中、建极诸义,亦皆深切著明。以义理谈经者固有取焉。  △《五诰解》四卷(永乐大典本)  宋杨简撰,简有《慈湖易传》,已著录。昔韩愈称“周诰殷盘,佶屈聱牙”。  宋儒如吕祖谦《书说》,亦先释周诰而后及虞、夏、商书。盖先通其难通者,则其馀易于究寻。简作是书,惟解《康诰》以下五篇,亦是意也。简受学於陆九渊,好举新民保赤之政,推本於心学。又当《字说》盛行之后,喜穿凿字义,为新奇之论。措辞亦迂曲委重,未能畅所欲言。然如《康诰》言“惠不惠,懋不懋”,则归重於君身。“服念旬时”,则疑孔《传》三月为过久。《酒诰》“厥心疾很”,指民心而言。《召诰》“顾畏于民碞”,谓民愚而神可畏如碞险。《洛诰》“公无困哉”,谓困有倦勤之意。皆能驳正旧文,自抒心得。至如先卜黎水用郑康成、顾彪之说,封康叔时未营洛邑用苏氏《书传》之说,“复子明辟”之训诂、“圻父薄违”之句读用王氏《书义》之说,又能兼综群言,不专主一家之学矣。此书世久失传。《文渊阁书目》作一册,焦竑《经籍志》作一卷,朱彝尊《经义考》以为“未见”。今从《永乐大典》各韵中案条薈萃,惟阙《梓材》一篇,馀皆章句完善。谨依《经》文前后,釐为四卷。  △《絜斋家塾书钞》·十二卷(永乐大典本)  宋袁燮撰。燮字和叔,絜斋其自号也,鄞县人。淳熙辛丑进士,官至显谟阁学士。谥正献。事迹具《宋史》本传。燮之学出陆九渊。是编大旨在於发明本心,反覆引申,颇能畅其师说。而於帝王治迹,尤参酌古今,一一标举其要领。王应麟发明洛闽之学,多与金谿殊轨。然於燮所解“儆诫无虞”诸条,特采入《困学纪闻》中。盖其理至足,则异趣者亦不能易也。其书《宋史·艺文志》作十卷,陈振孙《书录解题》称为燮子乔录其家庭所闻,至《君奭》而止。则当时本未竟之书,且非手著。绍定四年,其子甫刻置象山书院。盖重其家学,不以未成完帙而废之。明叶盛《菉竹堂书目》尚存其名,而诸家说《尚书》者罕闻引证。知传本亦稀,故朱彝尊作《经义考》注云“未见”。今圣代博采遗编,珍笈秘文,罔不毕出,而竟未睹是书之名,则其佚久矣。谨从《永乐大典》所载,采辑编次,俾复还旧观。以篇帙稍繁,釐为一十二卷。蠹残賸简,复显於湮没之馀,亦可云燮之至幸矣。乔字崇谦,尝为溧阳令。与燮相继而卒,未显於世。故《宋史》但有其弟甫传,而不立乔传。据真德秀所作燮《行状》,称燮有子四人,乔其伯子,甫则其叔子云。  △《书集传》·六卷(通行本)  宋蔡沈撰。沈字仲默,号九峰,建阳人。元定之子也。事迹附载《宋史·元定传》。庆元己未,朱子属沈作《书传》。至嘉定己巳,书成(案此据《自序》年月,真德秀作沈《墓志》称数十年然后克成,盖误衍一数字)。淳祐中,其子杭表进於朝,称《集传》六卷、《小序》一卷、朱熹《问答》一卷,缮写成十二册。其《问答》一卷久佚。董鼎《书传纂注》,称淳祐经进本,录朱子《与蔡仲默帖》及语录数段,今各类入《纲领辑录》内。是其文犹散见於鼎书中,其条目则不复可考。《小序》一卷,沈亦逐条辨驳,如朱子之攻《诗序》。今其文犹存,而书肆本皆削去不刊。考朱升《尚书旁注》,称古文《书序》自为一篇,孔注移之,各冠篇首。蔡氏删之而置於后,以存其旧。盖朱子所授之旨(案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朱子《书古经》四卷、《序》一卷,则此本乃朱子所定,先有成书。  升以为所授之旨,盖偶未考)。是元末明初,刊本尚连《小序》。然《宋史·艺文志》所著录者亦止六卷,则似自宋以来即惟以《集传》单行矣。元和异孙《十一经问对》称吉州所刊《蔡传》,仍以《书序》置之各篇,初不害其为蔡《传》。  盖一家之版本,非通例也。沈《序》称二《典》、三《谟》经朱子点定,然董鼎《纂注》於“正月朔旦”条下注曰:“朱子亲集《书传》,自孔《序》止此。其他大义,悉口授蔡氏,并亲稿百馀段,俾足成之。”则《大禹谟》犹未全竣。  《序》所云二《典》、三《谟》,特约举之辞。鼎又引陈栎之言曰(案栎此条不载所作《书传纂疏》中,盖其《书传折中》之文也):“朱子订传原本有曰:正月,次年正月也。神宗,说者以为舜祖颛顼而宗尧,因以神宗为尧庙,未知是否。  如帝之初等,盖未尝质言为尧庙。”今本云云,其朱子后自改乎?抑蔡氏所改乎?  则《序》所谓朱子点定者,亦不免有所窜易。故宋末黄景昌等各有正误、辨疑之作。陈栎、董鼎、金履祥皆笃信朱子之学者,而栎作《书传折衷》,鼎作《书传纂注》,履祥作《尚书表注》,断断有辞。明洪武中修《书传会选》,改定至六十六条。国朝钦定《书经传说汇纂》,亦多所考订釐正。盖在朱子之说《尚书》,主於通所可通,而阙其所不可通,见於《语录》者不啻再三。而沈於殷盘、周诰,一一必求其解,其不能无憾也固宜。然其疏通证明,较为简易。且渊源有自,大体终醇。元与古注疏并立学官(见《元史·选举志》),而人置注疏肄此书;明与夏僎解并立学官(见杨慎《丹铅录》),而人亦置僎解肄此书:固有由矣。  △《尚书精义》·五十卷(永乐大典本)  宋黄伦撰。《宋史·艺文志》载有是书十六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著於录,称为三山黄伦彝卿所编,知为闽人。此本前有余氏万卷堂刊行《小序》,称为“释褐黄君”,则又曾举进士。然《闽书》及《福建通志》已均不载其名,其仕履则莫能详矣。其刊书之余氏,亦不知何时人。案岳珂《九经三传沿革例》称,世所传九经本,以兴国于氏及建安余仁仲本为最善。又林之奇《尚书全解》亦惟建安余氏刊本独得其真,见之奇孙畊所作《跋》语中。此篇所称余氏,当即其人。是在宋时坊刻中犹为善本也。其书薈萃诸说,依经胪载,不加论断。间有同异,亦两存之。其所徵引,自汉迄宋,亦极赅博。惟编次不以时代,每条皆首列张九成之说,似即本九成所著《尚书详说》而推广之,故陈振孙颇疑其出於伪托。  然九成《详说》之目仅见《宋志》,久经湮晦,即使果相沿袭,亦未尝不可藉是书以传九成书也。其他如杨氏绘、顾氏临、周氏范、李氏定、司马氏光、张氏沂、上官氏公裕、王氏日休、王氏当、黄氏君愈、颜氏复、胡氏伸、王氏安石、王氏雱、张氏纲、孔氏武仲、孔氏文仲、陈氏鹏飞、孙氏觉、朱氏震、苏氏洵、吴氏孜、朱氏正太、苏氏子才等当时著述,并已散佚,遗章剩句,犹得存什一於是编。  体裁虽稍涉泛滥,其裒辑之勤,要亦未可尽没矣。其书传本久绝,朱彝尊《经义考》亦曰“已佚”。今从《永乐大典》各韵中采撮编缀,梗概尚存。惟《永乐大典》之例,凡诸解已见前条者,他书再相援引,则仅注“某氏曰见前”字。其为全录、摘录,无由考校。今亦不复补录,姑就所现存者釐订成帙,分为五十卷。  存宋人《书》说之梗概,备援证焉。  △《尚书详解》·五十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宋陈经撰。经字显之,一云字正甫,安福人。庆元中登进士第,官至奉议郎,泉州泊幹所。著有《诗讲义》、《存斋语录》诸书,已佚不传。是编《宋史·艺文志》作五十卷。今钞帙仅存,检勘卷目,犹为完本。宁宗之世,正蔡氏《传》初出之时,而此书多取古注疏或间参以新意,与蔡氏颇有异同。每援后世之事以证古经,盖赵岐注《孟子》已有此例,无庸以驳杂为嫌。惟如解说筑傅岩引伊川访董五经事之类,稍为泛滥,当分别观之。至於论舜放四凶云“欲安其居止,俾无所忧愁”,则欲明先王爱物之心,转失圣人惩恶之义,颇有未协。又《自序》称“今日语诸友以读此书之法,当以古人之心求古人之书。吾心与是书相契而无间,然后知典、谟、训、诰、誓、命皆吾胸中之所有,亦吾日用之所能行”云云,尤近於陆九渊“六经注我“之说,殆传金谿之学派者,亦不可立训。然其句栉字比,疏证详明,往往发先儒所未发,实可与林之奇、夏僎诸家相为羽翼。固无庸拘蔡氏之学,执一格以相绳焉。  △《融堂书解》·二十卷(永乐大典本)  宋钱时撰。时字子是,淳安人。受学於杨简。嘉熙中,以丞相乔行简荐,授秘阁校勘,迁史馆检阅。案时《两汉笔记》之前载有尚书省札,列时所著诸书,有《尚书启蒙》。又载严州进状,则称《尚书演义》。同时案牍之文,已自相违异。《永乐大典》所载则皆题钱时《融堂书解》,其名又殊。然《永乐大典》皆据内府宋本采入,当必无讹。朱彝尊《经义考》以《尚书演义》著录,盖未睹中秘书也。旧本久佚,今采掇裒辑,重为编次。惟《伊训》、《梓材》、《秦誓》三篇全佚,《说命》、《吕刑》亦间有阙文,馀尚皆篇帙完善,不失旧观。时之意,主表章《书序》,每篇之首,皆条具大旨。其《逸书》之《序》,则参考《史记》,核其时事以释篇题。复采《经典释文》、《史记集解》、《史记索隐》所引马融、郑康成说,引伸其义。虽因仍旧说,不知《书序》非《诗序》之比,未免稍失考证,然用意则可谓精勤。所解如“羲和旷厥职”则本诸苏轼,康叔封卫在成王时则仍用孔安国《传》,《康王之诰》则兼采张九成《书说》,不专主一家之学。至以《泰誓》为告西岐师旅,《牧誓》为告远方诸侯,皆不傍前人,自抒心得。又谓《武成》本无脱简,前为武王告师之辞,后为史臣纪事之体。  《康诰》首节,以周公初基定为东都营洛邑,封康叔以抚顽民,不当移置於《洛诰》,尤为不惑於曲说。亦宋人经解中之特出者也。其书省札、进状皆不著卷数,《经义考》作八卷,未知何据。今以篇帙颇繁,谨约略离析,勒为二十卷。  △《洪范统一》·一卷(永乐大典本)  宋赵善湘撰。善湘字清臣,濮安懿王五世孙。仕至资政殿大学士,封文水郡公,赠少师,事迹具《宋史》本传。据其子汝楳《周易辑闻序》,善湘於《易》学用力至深,而所著书五种皆不传。此书藏弆之家亦罕著录,故朱彝尊《经义考》注曰“未见”。今从《永乐大典》缮录,复为完编。书成於开禧时,《宋史》谓之《洪范统论》,《文渊阁书目》又作《统纪》。今据善湘谓“汉儒解传只以五事庶徵为五行之验,而五行八政谓畴散而不知所统,徵引事应,语多傅会。因采欧阳修《唐志》、苏洵《洪范图论》遗意,定皇极为九畴之统。每畴之中,如五行则水、火、木、金皆统於土,五事则貌、言、视、听皆统於思,得其统而九畴可一以贯之矣”云云,则《永乐大典》题曰《洪范统一》为名实相应矣。考朱子与陆九渊论皇极之义,往复辨难,各持一说,此书以大中释皇极,本诸注疏,与陆氏合。复谓九畴皆运於君心,发为至治,又合於朱子建极之旨。盖能通怀彼我、兼取两家之说者。生当分朋讲学之时,而超然不预於门户,是难能也。  △《尚书要义》·十七卷、《序说》·一卷(浙江郑大节家藏本)  宋魏了翁撰。了翁谪居靖州时,著《九经要义》,凡二百六十三卷。皆摘注疏中精要之语,标以目次,以便简阅。其《周易要义》已著录。此其所摘《尚书》注疏也。孔安国《传》本出依托,循文衍义,无大发明,亦无大瑕颣。故宋儒说《诗》排《小序》,说《春秋》排三《传》,而说《书》则不甚排孔氏。孔颖达《正义》虽诠释《传》文,不肯稍立同异,而原原本本,考证粲然。故《朱子语录》亦谓《尚书》名物、典制当看疏文。然《尚书》文既聱牙,注疏复又浩汗,学者卒业为艰。了翁汰其冗文,使后人不病於芜杂,而一切考证之实学已精华毕撷,是亦读注疏者之津梁矣。是书传写颇稀。此本有“旷翁手识”一印、“山阴祁氏藏书”一印、“澹生堂经籍记”一印,犹明末祁彪佳家所藏也。原目二十卷中,第七卷、第八卷、第九卷并佚,无别本可以校补,今亦姑仍其阙焉。  △《尚书集传或问》·二卷(内府藏本)  宋陈大猷撰。《自序》称既集《书》传,复因同志问难,记其去取曲折以成此编。则此编本因《集传》而作。今《集传》已佚,存者惟此两卷。朱彝尊《经义考》引张云章之言,谓大猷东阳人,登绍定二年进士(案绍定刻本误绍兴,今改正)。由从仕郎历六部架阁,著《尚书集传》。又有都昌陈大猷者,号东斋,饶双峰弟子,著《书传会通》,仕为黄州军州判官。乃陈澔之父,与东阳陈氏实为两人,彝尊附辨其说,则谓鄱阳董氏《书传纂注》列引用姓氏,於陈氏《书集传》特注明东斋字,未可定《集传》为东阳陈氏之书,而非都昌陈氏之书。纳喇性德作是书《序》,则仍从云章之说。案董鼎《书传纂注》所引,其见於《辑录》者有《东斋书传》、《复斋集义》。其见於《纂注》者,则一称复斋陈氏,仍连其号;一称陈氏大猷,惟举其名(案是书标氏标名,例不画一,大抵北宋以前皆称某氏,南宋以后则入朱子学派者称某氏,不入朱子学派者虽王十朋、刘一止皆称其名)。所列大猷诸说,此书不载,盖皆《集传》之文。惟《甘誓》“怠弃三正”一条,采用此书,亦称陈氏大猷,则所谓陈氏大猷者,即此人,而非东斋矣。又此书皆论《集传》去取诸说之故,与朱子《四书或问》例同。董鼎书於《禹贡》“冀州”引《东斋书传》一条,谓“与蔡民《传》所论梁州错法不合,然蔡亦似未的”云云,於此书之例当有辨定,而书中不一及之。知其《集传》中无此条矣。且此陈大猷为理宗初人,故所引诸家仅及蔡沈而止。其称朱子曰朱氏、晦菴氏,持论颇示异同。至论《尧典》“敬”字一条,首举“心之精神谓之圣”。  此《孔丛子》之语而杨简标为宗旨者,其学出慈湖,更无疑义。若都昌陈大猷乃开庆元年进士(见其子澔《礼记集说序》),当理宗之末年,时代既后。又大猷受业饶鲁,鲁受业黄幹,幹受业朱子,渊源相接。尊朱子若神明,而视杨氏若敌国,安有是语哉!彝尊盖偶见董鼎注“东斋”字,而未及核检其书也。今参考诸说,仍定为东阳陈大猷之书,著於录焉。  △《尚书详解》·十三卷(内府藏本)  宋胡士行撰。士行,庐陵人。官临江军军学教授。是编焦竑《国史·经籍志》作《书集解》。朱彝尊《经义考》又作《初学尚书详解》。称名互异,其实一书也。其解经多以孔《传》为主,而存异说於后。孔《传》有未善,则引杨时、林之奇、吕祖谦、夏僎诸说补之。诸说复有所未备,则以己意解之。《尧典》星辰之伏见列为四图,以验分至。《洪范》“初一曰五行”,则补绘《太极图》以释“初”字,见五行生克之有本。虽皆根据旧说,要能薈萃以成一家言,犹解经之笃实者也。所引汉晋人训诂间有异字。如《益稷篇》引郑康成云“黹,紩也,紩以为绣也”,与注疏所载不同。凡斯之类,亦见其留心古义,不但空谈名理矣。  △《尚书表注》·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金履祥撰。履祥字吉父,号仁山,兰溪人。从学於王柏。德祐初,以史馆编修召,不赴。入元,隐居教授以终。事迹具《元史·儒学传》。初,履祥作《尚书注》十二卷,柳贯所撰《行状》称“早岁所著《尚书章释句解》,已有成书”是也。朱彝尊《经义考》称其尚存,今未之见,惟此书刻《通志堂经解》中。  前有《自序》,称:“摆脱众说,独抱遗经,复读玩味,为之正句画段,提其章旨与其义理之微,事为之概。考正文字之误,表诸四阑之外。”盖其晚年定本也。  其书於每页之上下、左右,细字标识,纵横错落,初无行款,於古来著经之家别为一体,大抵捃摭旧说,折衷已意,与蔡沈《集传》颇有异同。其徵引伏氏、孔氏文字同异,亦确有根原。所列作书岁月,则与所作《通鉴前编》悉本胡宏《皇王大纪》。参考后先,虽未必一一尽确,然要非尽无据而作也。至於过为高论,求异先儒,如欲以《康诰》之《叙》冠於《梓材》篇首,谓:“前为周公咸勤之事,后即洪大诰治之文。集庶邦则营东都以均四方朝贡之道里,先后迷民则所谓毖殷迁洛以密迩王化。”其说甚辨。而於篇首“王曰封”三字,究无以解,因复谓“王”字当作“周公”,“封”字因上篇《酒诰》而衍,则未免於窜改经文以就己意矣。是则其瑜不掩瑕者也。    卷十二 经部十二  ○书类二  △《书纂言》·四卷(内府藏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是编其《书》解也。《古文尚书》自贞观敕作《正义》以后,终唐世无异说。宋吴棫作《书裨传》,始稍稍掊击,《朱子语录》亦疑其伪。然言性、言心、言学之语,宋人据以立教者,其端皆发自古文,故亦无肯轻议者。其考定今文、古文,自陈振孙《尚书说》始。其分编今文、古文,自赵孟頫《书古今文集注》始。其专释今文,则自澄此书始。《自序》谓“晋世晚出之书,别见於后。”然此四卷以外,实未释古文一篇。朱彝尊《经义考》以为权词,其说是也。考汉代治《尚书》者伏生今文,传为大小夏侯、欧阳三家。孔安国古文,别传都尉朝、庸生、胡常,自为一派。是今文、古文本各为师说。澄专释今文,尚为有合於古义,非王柏《诗疑》举历代相传之古经,肆意刊削者比。惟其颠倒错简,皆以意自为,且不明言所以改窜之故,与所作《易纂言》体例迥殊。是则不可以为训,读者取所长而无效所短可矣。  △《尚书集传纂疏》·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陈栎撰。栎字寿翁,号定宇,休宁人。宋亡之后,隐居三十八年。至延祐甲寅,年六十三,复出应试,中浙江乡试。以病不及会试。越二年,上书干执政,不报,遂终於家,年八十有三。事迹具《元史·儒学传》。董鼎《书传纂注》所称新安陈氏,即其人也。是编以疏通蔡《传》之意,故命曰《疏》。以纂辑诸家之说,故命曰《纂》。又以蔡《传》本出朱子指授,故第一卷特标朱子订正之目。  每条之下,必以朱子之说冠於诸家之前,间附己意,则题曰“愚谓”以别之。考栎别有《书说折衷》,成於此书之前,今已散佚,惟其《序》尚载定宇集中,称:“朱子说《书》,通其可通,不强通其所难通,而蔡氏於难通罕阙焉。宗师说者固多,异之者亦不少。予因训子,遂掇朱子大旨及诸家之得《经》本义者,句释於下。异同之说,低一字折衷之。”则栎之说《书》,亦未尝株守蔡《传》。而是书之作,乃於蔡《传》有所增补,无所驳正,与其旧说迥殊。《自序》称“圣朝科举兴行,诸经《四书》一是以朱子为宗,书宗蔡《传》,固亦宜然”云云,盖延祐设科以后,功令如斯,故不敢有所出入也。  △《读书丛说》·六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元许谦撰。谦字益之,金华人。延祐中以讲学名一时,儒者所称白云先生是也。事迹具《元史·儒学传》。自蔡沈《书集传》出,解经者大抵乐其简易,不复参考诸书。谦独博核事实,不株守一家,故称《丛说》。如蔡氏释《尧典》本张子“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之说。不知左旋者东西旋,右旋者南北旋,截然殊致,非以迟而成右也。日东出西没,随大气而左,以成昼夜,非日之自行。其自行则冬至后由南敛北,夏至后由北发南,以成寒暑。月之随大气而左,及其自行亦如之。谦虽不能尽攻其失,然《七政疑》一条,谓七政与天同西行,恐错乱纷杂,泛然无统,可谓不苟同矣。旧说《洛诰》“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为王城,据《召诰》、《洛诰》,周公皆乙卯至洛,在召公得卜经营攻位五日位成之后,是王城无庸再卜。谦谓:“此时王城已定,但卜处殷民之地,故先河朔黎水,以近殷旧都,民迁之便。次及涧东、瀍西,次及瀍东,皆以洛与此地相对定墨,而皆惟洛食。瀍涧流至洛,所经已远,不知周公所卜者何处。”  又《吕刑》称“惟作五虐之刑曰法,爰始淫为劓、刵、椓、黥”,旧说以为其刑造自有苗。谦谓苗乃专以刑为治国之法,乃始过用其刑,非创造刑也。如此之类,亦颇不为习闻所囿。至於说六律五声,漫录《律吕新书》;说唐虞之修五礼,漫录《周官·大宗伯》之文;说《酒诰》太史、内史,漫录《周官太宰》六典、八法、八则、八柄之文,殊属泛衍。书内载其师金履祥说为多,卷首《书纪年》一篇,即据履祥《通鉴前编》起算。其间得失杂出,亦不尽确。然宋末元初说经者多尚虚谈,而谦於《诗》考名物,於《书》考典制,犹有先儒笃实之遗,是足贵也。其书与《诗名物钞》、《四书丛说》并刊於至正六年,其版久佚。此本为浙江吴玉墀家所藏,其第二卷中脱四页,第三卷中脱两页,第五卷、第六卷各脱四页。勘验别本,亦皆相同。今亦无从校补,姑仍其旧焉。  △《尚书辑录纂注》·六卷(内府藏本)  元董鼎撰。鼎字季亨,鄱阳人。朱子之学授於黄榦,鼎族兄梦程尝从榦游,鼎又从梦程闻绪论,故《自叙》谓得朱子之再传。是编虽以蔡沈《集传》为宗,而《集传》之后续以《朱子语录》及他书所载朱子语,谓之《辑录》。又采诸说之相发明者附列於末,谓之《纂注》。《自序》称“《集传》既为朱子所订定,则与自著无异。”又称“薈萃成朱子之一经,则仍以朱子为主也。”考蔡沈《书集传序》,惟称二典、三谟尝经先生点定,故陈栎作《书集传纂疏》,惟《虞书》首标朱子,而《夏书》以下则不然。其凡例曰:“首卷有朱子订定四字,不忘本也。自二卷起去四字,纪实也。”吴澄作是书《序》,亦称朱子订定蔡《传》仅至“百官若帝之初”而止。此书《大禹谟》“正月朔旦”条下,鼎并附注其说,是鼎於此书源委本自分明。其称《集传》为朱子所订定,似未免假借。然澄《序》又称:“《集传》自《周书洪范》后浸觉疏脱,师说甚明而不用者有焉。疑其著述未竟而人为增补,或草稿初成而未及修改。”所举《金縢》、《召诰》、《洛诰》诸条,皆显相舛异。又称“鼎作是书,有同有异,俱有所裨。如解《西伯戡黎》则从吴棫,解《多士》则从陈栎,解《金縢》则兼存郑、孔二义,不以蔡《传》之从郑为然”云云,然则鼎於《集传》盖不免有所未惬。恐人以源出朱子为疑,故特引朱子之说补其阙失。其举《集传》归之朱子,犹曰以朱翼朱,则不以异蔡为嫌耳,非其考之不审也。  △《尚书通考》·十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元黄镇成撰。镇成字元镇,邵武人。以荐授江南儒学提举,未上而卒。其书徵引旧说以考四代之名物典章,亦间附以论断,颇为详备。其中如论闰月而牵及后代司天之书,论律而旁引京房之法,论乐而胪陈自汉至宋之乐名,皆与《经》义无关,失之泛滥。其他四仲、五品、五教、九畴、六府、三事之类,皆经有明文而复登图谱。别无发明,亦为冗琐。又全书皆数典之文,而“曰若稽古”一条独参训诂,尤为例不纯。似乎随笔记录之稿,未经刊润成书者。然《书》本以道政事,而儒者以大经大法为粗迹,类引之而言心。王应麟《困学纪闻》曰:”  《仲虺之诰》,言仁之始也。《汤诰》,言性之始也。《太甲》,言诚之始也。  《说命》,言学之始也。”然则删书录此四篇,果仅因此四语乎?镇成此编虽颇嫌芜杂,然犹为以实用求书,不以空言求书者。其《自序》有曰:“求帝王之心易,考帝王之事难。”可谓知说经难易之故矣。  △《书蔡传旁通》·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陈师凯撰。师凯家彭蠡,故自题曰“东汇泽”。其始末则不可得详。此书成於至治辛酉。以鄱阳董鼎《尚书辑录纂注》本以羽翼蔡《传》,然多采先儒问答,断以己意。大抵辨论义理,而於天文、地理、律历、礼乐、兵刑、龟策、《河图》、《洛书》、道德、性命、官职、封建之属皆在所略。遇《传》文片言之赜,只字之隐,读者不免嗫嚅龃龉。因作是编,於名物度数蔡《传》所称引而未详者,一一博引繁称,析其端委。其蔡《传》岐误之处,则不复纠正。盖如孔颖达诸经《正义》主於发挥注文,不主於攻驳注文也。然不能以回护注文之故废孔氏之《疏》,则亦不能以回护蔡《传》之故废师凯之书矣。知其有所迁就而节取所长可也。  △《读书管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王充耘撰。黄虞稷《千顷堂书目》称充耘字与耕,而原《序》及梅鹗《跋》并称“耕野”,疑虞稷误也。吉水人。元统甲戌进士,授承务郎,同知永新州事。  后弃官养母,著书授徒,因成是编。所说与蔡氏多异同。其中如谓《尧典》乃《舜典》之缘起,本为一篇,故曰《虞书》;谓“九族既睦”,既当训尽;谓“象以典刑”为各象其罪而加之,非垂象之意;谓“同为逆河”以海潮逆入而得名:皆非故为异说者。至於《洪范》错简之说,《伊训》改正不改月之辨,尚未能纠正。所附《周不改月惟鲁史改月》一条,尤为强辞。大醇小疵,别白观之可也。又《禹贡篇》“峄阳孤桐”一条,语不可解。梅鹗《跋》称此书得之西皋王氏,写者草草,其末尤甚。此条疑亦当时所讹脱。今无别本可校,姑仍其旧焉。  △《书义断法》·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元陈悦道撰。其自题曰邹次,不知何许人。书首冠以“科场备用”四字,盖亦当时坊本为科举经义而设者也。其书不全载经文,仅摘录其可以命题者载之。  逐句诠解,各标举作文之窾要。盖王充耘《书义矜式》如今之程墨,而此书则如今之讲章。后来学者,揣摩拟题,不读全经,实自此滥觞。录而存之,知科举之学流为剽窃,已非一朝一夕之故。犹《易类》录王宗传,《礼类》录俞庭椿,著履霜坚冰,其来有渐,不可不纪其始也。书末原附《作义要诀》一卷,为新安倪士毅所辑。分《冒题》、《原题》、《讲题》、《结题》四则。又《作文诀》数则。尚具见当日程式。以世有别本,且论文之作不可附丽於《经部》,故著录於《诗文评类》,而此则从删焉。  △《尚书纂传》·四十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王天与撰。天与字立大,梅浦人。大德二年以荐授临江路儒学教授。盖天与为赣州路先贤书院山长时,宪使臧梦麟以是书申台省,得闻於朝,故有是命也。  是书虽以孔安国《传》、孔颖达疏居先,而附以诸家之解。其大旨则以朱子为宗,而以真德秀说为羽翼。盖朱子考论群经,以《书》属蔡沈,故天与以蔡氏《传》为据。德秀则《书说精义》以外,复有《大学衍义》一书,所言与虞、夏、商、周之大经大法多相出入,故天与亦备采之。其注疏或删或存,亦以二家之说为断。  《自序》所谓“期与二先生合而已,不敢以私意去取”,盖道其实也。所说於名物训诂多有阙略,而阐发义理则特详,亦王元杰《春秋谳义》之流亚也。  △《尚书句解》·十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朱祖义撰。祖义字子由,庐陵人。於诸经皆有句解,今多散佚,惟此书仅存。考《元史·选举志》,延祐中定经义取士之制,《尚书》以古注疏及蔡沈《集传》为宗。故王充耘《书义矜式》尚兼用孔《传》。迨其末流,病古注疏之繁,而蔡《传》遂独立於学官。业科举者童而习之,莫或出入。祖义是书,专为启迪幼学而设,故多宗蔡义,不复考证旧文。於训诂名物之间,亦罕所引据。然随文诠释,辞意显明,使殷盘周诰诘屈聱牙之句,皆可於展卷之下了然於心口。  其亦古者“离经辨志”之意欤?以视附会穿凿,浮文妨要,反以晦蚀《经》义者,此犹有先儒笃实之遗矣。亦未可以其浅近废也。  △《书传会选》·六卷(浙江朱彝尊家曝书亭藏本)  明翰林学士刘三吾等奉敕撰。案蔡沈《书传》虽源出朱子,而自用己意者多。  当其初行,已多异论。宋末元初,张葆舒作《尚书蔡传订误》,黄景昌作《尚书蔡氏传正误》,程直方作《蔡传辨疑》,余苞舒作《读蔡传疑》,递相诘难。及元仁宗延祐二年,议复贡举,定《尚书》义用蔡氏,於是葆舒等之书尽佚不传。  陈栎初作《书传折衷》,颇论蔡氏之失。迨法制既定,乃改作《纂疏》,发明蔡义,而《折中》亦佚不传。其《自序》所谓“圣朝科举兴行,书宗蔡《传》,固亦宜然”者,盖有为也。至明太祖始考验天象,知与蔡《传》不合,乃博徵绩学,定为此编。凡蔡《传》之合者存之,不预立意见以曲肆诋排。其不合者则改之,亦不坚持门户以巧为回护。计所纠正凡六十六条。祝允明《枝山前闻》载其劄示天下者,惟《尧典》注“日月左旋”、《洪范》注“相协厥居”二条,举大凡耳。  顾炎武《日知录》曰“此书谓天左旋,日月五星违天而右旋,主陈氏祥道。《高宗肜日》谓祖庚绎於高宗之庙,主金氏履祥。《西伯戡黎》谓是武王,亦主金氏。  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谓周公辅成王之七年,主张氏、陈氏。皆不易之论。又如《禹贡》‘厥赋贞’主苏氏轼,谓赋与田正相当。泾属渭汭主孔《传》,水北曰汭。《太甲》‘自周有终’主金氏,谓周当作君。《多方》‘不克开于民之丽’主叶氏。惟《金縢》‘周公居东’驳孔氏,以为东征非是。至《洛诰》又取东征之说,自相牴牾耳。每传之末,系以经传音释,於字音、字体、字义辨之甚悉。其传中用古人姓氏、古书名目,必具出处,兼亦考正典故。盖宋元以来诸儒之规模犹在,而其为此书者,皆自幼为务本之学,非由八股发身之人。故所著之书虽不及先儒,而尚有功於后学”云云,以炎武之淹博绝伦,罕所许可,而其论如是,则是书之足贵,可略见矣。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因《禹贡》注中“澨水至复州竟陵境者”一语,误者字为来字,遂肆毒詈,非笃论也。考《明太祖实录》,与群臣论蔡《传》之失,在洪武十年三月。其诏修是书则在二十七年四月丙戌,而成书以九月己酉,仅五阅月。观刘三吾《叙》,称:“臣三吾备员翰林,屡尝以其说上闻。皇上允请,乃诏天下儒士仿石渠、白虎故事,与臣等同校定之。”则是十七年间三吾已考证讲求,先有定见,特参稽众论以成之耳。惟《实录》所载纂修诸臣姓名与此本卷首所列不符。朱彝尊《经义考》谓许观、景清、卢原质、戴德彝等,皆以死建文之难删去。其说是已。然胡季安、门克新、王俊华等十一人,何以并删?且靳观、吴子恭、宋麟三人,此书所不载,又何以增入。盖永乐中重修《太祖实录》,其意主於诬惠宗君臣以罪,明靖难之非得已耳。其馀草草,非所注意,故舛谬百出,不足为据。此书为当时旧本,当以所列姓名为定可也。  △《书传大全》·十卷(通行本)  明胡广等奉敕撰。书以蔡沈《集传》为主,自延祐贡举条格已然。然元制犹兼用古注疏,故王充耘《书义程式》得本孔《传》立义也。明太祖亲验天象,知蔡《传》不尽可据,因命作《书传会选》。参考古义,以纠其失,颁行天下。是洪武中尚不以蔡《传》为主。其专主蔡《传》,定为功令者,则始自广等。是其书虽不似《诗经大全》之全钞刘瑾《诗传通释》,《春秋大全》之全钞汪克宽《胡传纂疏》,而实非广等所自纂。故朱彝尊《经义考》引吴任臣之言曰,《书传》旧为六卷,《大全》分为十卷,大旨本二陈氏。二陈氏者,一为陈栎《尚书集传纂疏》,一为陈师凯《书蔡传旁通》。《纂疏》皆墨守蔡《传》,《旁通》则於名物度数考证特详,虽回护蔡《传》之处在所不免,然大致较刘氏说《诗》、汪氏说《春秋》为有根柢。故是书在《五经大全》中尚为差胜云。  △《尚书考异》·五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梅鷟撰。鷟有《古易考原》,已著录。是编辨正《古文尚书》。其谓二十五篇为皇甫谧所作,盖据孔颖达疏引《晋书·皇甫谧传》(案颖达作《正义》时,今本《晋书》尚未成,此盖臧荣《绪晋书》之文),称谧姑子外弟梁柳得《古文尚书》,故作《帝王世纪》,往往载孔《传》五十八篇之书云云。然其文未明,未可据为谧作之证。至谓孔安国《序》并增多之二十五篇悉杂取传记中语以成文,则指摘皆有依据。又如谓瀍水出谷城县,《两汉志》并同,晋始省谷城入河南,而孔《传》乃云出河南北山。积石山在西南羌中,汉昭帝始元六年始置金城郡,而孔《传》乃云积石山在金城西南。孔安国卒於汉武时,载在《史记》,则犹在司马迁以前,安得知此地名乎?其为依托,尤佐证显然。陈第作《尚书疏衍》,乃以诪张为幻诋之,过矣。《明史·艺文志》不著录。朱彝尊《经义考》作一卷。  此本为范懋柱家天一阁所藏,不题撰人姓名,而书中自称“鷟按”,则出鷟手无疑。原稿未分卷数,而实不止於一卷。今约略篇页,釐为五卷。鷟又别有《尚书谱》,大旨略同,而持论多涉武断。故今别存其目,不复录焉。  △《尚书疑义》·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马明衡撰。明衡字子莘,莆田人。正德甲戌进士,官至监察御史。事迹附见《明史·朱淛传》。是编成於嘉靖壬寅。前有《自序》云:“凡於所明而无疑者,从蔡氏。其有所疑於心而不敢苟从者,辄录为篇。”书中如“六宗”从《祭法》“辑五瑞”谓是朝觐之常,非为更新立异。《洪范》日月之行取沈括之说,於《金縢》颇有疑辞。皆能参酌众说,不主一家,非有心与蔡立异者。惟“三江”必欲连震泽,而於“所其无逸”之“所”字亦不从蔡《传》,则未免意见之偏。又往往阑入时事,亦稍失解经体例。盖不免醇驳互存。然明人经解,冗滥居多。明衡是编,尚能研究於古义,固不以瑕掩瑜也。《明史》称:“闽中学者率以蔡清为宗,至明衡独受业於王守仁。闽有王氏学自明衡始。”考明衡当嘉靖三年世宗尊所生而薄所后,於兴国太后诞节诏命妇入贺。於慈寿皇太后诞辰,乃诏免朝。时盈庭附和新局,而明衡惓惓故君,与朱淛力争。皆遘祸几,殆坐是终身废弃。可谓不愧於经术,更不必以门户之见论是书之醇疵矣。  △《尚书日记》·十六卷(浙闽总督采进本)  明王樵撰。樵有《周易私录》,已著录。兹编不载经文,惟案诸篇原第,以次诠释。大旨仍以蔡《传》为宗,制度名物蔡《传》所未详者,则采旧说补之。  又取金履祥《通鉴前编》所载,凡有关当时事迹者,悉为采入。如微子抱器、箕子受封、周公居东复辟诸条,皆引据详明,考证精核。前有李维桢《序》称:“《书》有古文、今文,今之解《书》者又有古义、时义。《书传会选》以下数十家,是为古义。而经生科举之文不尽用。《书经大全》以下主蔡氏而为之说者,坊肆所盛行亦数十家,是为时义。”其言足括明一代之经术。又称樵是书於《经》旨多所发明,而亦可用於科举,尤适得是书之分量,皆确论云。  △《尚书砭蔡编》·一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袁仁撰。仁字良贵,号蓡波,苏州人。与季本同时相善,故解经往往似之。是编纠蔡沈之误。所论如“粤若”、“越若”之前后异训;“三百六旬有六日”乃宋历非古历;“方命”当从《蜀志》《晋书》所引;梅赜事不出《晋书》;宣夜有汉郗萌所传,非无师说;“并州”不在冀东,“医无闾”即辽东,不得既为幽州,又为营州;“鸟鼠同穴”,实有其事;“用爽厥师”,爽训失;说筑傅岩为版筑;遯於荒野为甘盘;《西伯戡黎》为武王,四辅非三辅之义;“洪舒”  通作“洪荼”;虎贲不掌射御;“荒度作刑”不连“耄”字为句:皆确有所据。  至谓《史记索隐》“南譌”不作“为”字,则但据今本;“不格奸”为不止其奸;“鲜食”非肉食,“怪石”为资服饵;“汨陈”之陈训为旧:则又有意立异,不可为训矣。朱彝尊《经义考》载此书,注曰“未见”。此本载曹溶《学海类编》中,题曰《尚书蔡注考误》。案沈道原《序》亦称《砭蔡编》,则《经义考》所题为是。溶辑《学海类编》,多改易旧名以示新异,不足为据也。  △《尚书注考》·一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陈泰交撰。朱彝尊《经义考》载陈氏泰来《尚书注考》一卷,注曰“未见”。  又注泰来字长水,平湖人。万历丁丑进士,官至礼部精膳司员外郎。案吴永芳《嘉兴府志》,载陈泰交字同倩,万历中国子监生,所著有《尚书注考》。与《经义考》迥异。然《经义考》引项皋谟之说,称同倩治《尚书》作《注考》云云,明出泰交之字。则彝尊未见其书,误以泰交为泰来审矣。其书皆考订蔡沈《书传》之讹。谓有引经注经不照应者三条,又有同字异解者三百六十二条,皆直录注语,不加论断。其同字异解者,一字或有数义,抉摘未免过严。其不照应者三条,如“凡厥正人”引“惟厥正人”为证,“曰若稽古帝尧”引“越若来”  为证,“德懋懋官”引“时乃功懋哉”为证,则前后显相矛盾,诚蔡氏之疏略矣。  马明衡《尚书疑义》、袁仁《砭蔡编》颇以典制名物补正蔡《传》之阙误。泰交此书,则惟较量於训诂之间。而所谓训诂异辞者,又皆以矛攻盾,未及博援古义,证以旧文。故为少逊於二家。然释事、释义,二者相资,均谓之有功蔡《传》可也。  △《尚书疏衍》·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陈第撰。第有《伏羲图赞》,已著录。是书前有第《自序》,称“少受《尚书》,读经不读传注,口诵心维,得其意於深思者颇多。后乃参取古今注疏,而以素得於深思者附著之。”然第学问淹博,所著《毛诗古音考》、《屈宋古音义》诸书,皆援据该洽,具有根柢。其作是书,虽其初不由训诂入,而实非师心臆断,以空言说经者比。如论《舜典》“五瑞”、“五玉”、“五器”谓不得以《周礼》释《虞书》,斥注疏家牵合之非,其理确不可移。论《武成》无错简,《洪范》非龟文,亦足破诸儒穿凿附会之说。惟笃信梅赜古文,以朱子疑之为非;於梅鷟《尚书考异》、《尚书谱》二编,排诋尤力:则未能深考源流。经师授受,自汉代已别户分门,亦听其各尊所闻可矣。  △《洪范明义》·四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明黄道周撰。道周有《易象正》,已著录。是编乃崇祯十年道周官左谕德掌司经局时纂集进呈之书。其《进序》曰:“上卷言天人感召、性命相符及好德用人之方。下卷言阴骘相协、彝伦条贯,旁及阴阳历数之务。初终两卷,考正篇章,分别伦序。”其学深於术数,於五行汩叙,类陈灾异以明鉴戒,不免沿袭伏生、董仲舒、刘向等附会之文。至八政畴叙以食配坤,以货配巽,以祀配离,以司空配兑,以司徒配艮,以司寇配坎,以宾配震,以师配乾,已属牵合。又配以六十四卦《先后天图》,更为穿凿。其最异者,至以《河图》《洛书》配历数,而曰某年至某年为稼穑初际、中际、末际。以至“从革曲直、润下炎上”,其例皆然。  是更沿《皇极经世》之馀波,曼衍而不可究诘矣。至於改“农用”为“辰用”,“衍忒”为“衍成”,“六极”为“六殛”,殊为臆说。其改定章段次第,亦未见其必然。惟其意存启沃,借天人相应之理,以感动恐惧修省之心,其文不尽合於《经》义,其意则与《经》义深有合焉。置其小节,存其宏旨可也。  △《日讲书经解义》·十三卷康熙十九年圣祖仁皇帝御定。《尚书》一经,汉以来所聚讼者,莫过《洪范》之五行;宋以来所聚讼者,莫过《禹贡》之山川;明以来所聚讼者,莫过今文古文之真伪。然伏生、董仲舒、刘向、刘歆之所推,特术家傅会之说;程大昌、傅寅、毛晃之所辨,归有光、梅鷟之所争,特经生考证之资耳。实则尼山删定,本以唐、虞、三代之规,传为帝王之治法,不徒为寻章摘句设也。是编为大学士库勒纳等奉诏以讲筵旧稿编次而成。大旨在敷陈政典,以昭宰驭之纲维;阐发心源,以端慎修之根本。而名物训诂,不复琐琐求详。盖圣人御宇,将上规尧舜,下挹成康,所学本与儒生异。故黼幄之所对扬,玉音之所阐绎,亦维是大者远者,与儒生音训迥然有殊。临御六十一年,圣德神功,同符於典谟所述,信有由矣。  △《钦定书经传说汇纂》·二十四卷康熙末,圣祖仁皇帝敕撰,雍正八年告成,世宗宪皇帝御制序文刊行。宋以来说《五经》者,《易》、《诗》、《春秋》各有门户。惟三《礼》则名物度数不可辨论以空言,故无大异同。书则帝王之大经大法,共闻共见,故自古文、今文互有疑信外,义理亦无大异同。蔡沈《集传》始睥睨先儒,多所排击。然书出未久,而张葆舒、黄景昌、程直方、余芑舒等纷纷然交攻其误。是必有未惬者在矣。自元延祐中始以蔡《传》试士,明洪武中虽作《书传会选》以正其讹,而永乐中修《书经大全》,仍悬为功令,莫敢岐趋。我国家经术昌明,竞研古义。圣祖仁皇帝聪明天纵,念典维勤,於唐虞三代之鸿规尤为加意。既敕编《日讲书经解义》,复指授儒臣,纂辑是编。虽仍以蔡《传》居前,众说列后,而参稽得失,辨别瑕瑜。於其可从者发明证佐,不似袁仁等之有意抨弹。於其不可从者辨订譌舛,亦不似陈栎等之违心回护。其义可两通者,皆别为附录,以明不专主一家。盖即一训诂之学,而圣人执两用中之道,大公至正之心,悉可以仰窥焉,又不仅为说《书》之准绳已也。  △《书经稗疏》·四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夫之撰。夫之有《周易稗疏》,已著录。是编诠释经文,亦多出新意。  其间有失之太凿者,如谓《虞书》自“戛击鸣球”以下至“庶尹允谐”,皆《韶乐》之谱;“以咏”二字贯下“祖考来格”三句为升歌,以配笙瑟之诗;“鸟兽跄跄”,为下管之所舞;“凤凰来仪”,为第九成吹箫之所舞;“百兽率舞,庶尹允谐”,为乐终击磬之所舞。又谓“作歌”、“赓歌”即大韶、升歌之遗音,夔以被之管弦者,故系之“庶尹允谐”之后。前数语不用韵,如乐府之有艳、有和、有唱;其三句一韵者,如乐府之有辞。其说附会支离,全无文义。其论《洛书》配九畴之数,以履一为五皇极,而以居中之五为一五行。虽推衍百端,画图立说,终与《经》文本数相戾。其於地理,至以昆仑为洮州胭脂岭,尤为武断。  然如蔡《传》引《尔雅》“水北曰汭”,实无其文,世皆知之。夫之则推其致误之由,以为讹记孔安国“泾属渭汭”之《传》。谓禋非《周礼》之禋,类非《周礼》之类,五服、五章亦不以周制解虞制,与陈第论周之五玉不可解虞之五玉者,同一为古人所未发。引矍相之射证侯以明之,谓以与射不与射为荣辱,非以射中不中为优劣。因《周礼》日月辰次,正《泰誓》十三年为辛卯。引《说文》、《大戴礼记》证蠙珠非蚌珠,蔡《传》不知古字假借,引《周礼·玉府》供王食玉证玉食,引《左传》说奄与淮夷为二,引《丧大记》证狄人,引《说文》羑字之训以解“羑若”,驳苏轼《传》及蔡《传》之失,则大抵辞有根据,不同游谈。  虽醇疵互见,而可取者较多焉。  △《古文尚书疏证》·八卷(内府藏本)  国朝阎若璩撰。若璩字百诗,太原人,徙居山阳。康熙己未荐举博学鸿词。  古文《尚书》较今文多十六篇,晋魏以来绝无师说,故左氏所引,杜预皆注曰逸《书》。东晋之初,其书始出,乃增多二十五篇。初犹与今文并立,自陆德明据以作《释文》,孔颖达据以作《正义》,遂与伏生二十九篇混合为一。唐以来虽疑经惑古如刘知几之流,亦以《尚书》一家列之《史通》,未言古文之伪。自吴棫始有异议,朱子亦稍稍疑之。吴澄诸人本朱子之说,相继抉摘,其伪益彰,然亦未能条分缕析,以抉其罅漏。明梅鷟始参考诸书,证其剽剟,而见闻较狭,蒐采未周。至若璩乃引经据古,一一陈其矛盾之故,古文之伪乃大明。所列一百二十八条,毛奇龄作《古文尚书冤词》,百计相轧,终不能以强辞夺正理。则有据之言,先立於不可败也。其书初成四卷,馀姚黄宗羲序之。其后四卷又所次第续成。若璩没后,传写佚其第三卷。其二卷第二十八条、二十九条、三十条,七卷第一百二条、一百八条、一百九条、一百十条,八卷第一百二十二条至一百二十七条,皆有录无书。编次先后,亦未归条理。盖犹草创之本。其中偶尔未核者,如据《正义》所载郑玄《书序》注,谓马郑所传与孔《传》篇目不符,其说最确,至谓马郑注本亡於永嘉之乱,则殊不然。考二家之本,《隋志》尚皆著录,称所注凡二十九篇。《经典释文》备引之,亦止二十九篇。盖去其无师说者十六篇,止得二十九篇,与伏生数合,非别有一本注孔氏书也。若璩误以郑逸者即为所注之逸篇,不免千虑之一失。又《史记》、《汉书》但有安国上古文《尚书》之说,并无受诏作《传》之事。此伪本凿空之显证,亦辨伪本者至要之肯綮,乃置而未言,亦稍疏略。其他诸条之后,往往衍及旁文,动盈卷帙。盖虑所著《潜邱劄记》或不传,故附见於此,究为支蔓。又前卷所论,后卷往往自驳,而不肯删其前说,虽仿郑玄注《礼》先用《鲁诗》,后不追改之意,於体例亦究属未安。然反复釐剔,以祛千古之大疑,考证之学则固未之或先矣。  △《古文尚书冤词》·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其学淹贯群书,而好为驳辨以求胜。凡他人所已言者,必力反其辞。故《仪礼》十七篇古无异议,惟章如愚《山堂考索》载乐史有五可疑之言,后儒亦无信之者。奇龄独拾其绪论,诋为战国之伪书。古文《尚书》自吴棫、朱子以来皆疑其伪,及阎若璩作《古文尚书疏证》,奇龄又力辨以为真。知孔安国《传》中有安国以后地名,必不可掩,於是别遁其词,摭《隋书·经籍志》之文以为梅赜所上者乃孔《传》,而非古文《尚书》。其古文《尚书》本传习人间,而贾马诸儒未之见。其目一曰《总论》,二曰《今文尚书》,三曰《古文尚书》,四曰《古文之冤始於朱氏》,五曰《古文之冤成於吴氏》(案吴棫《书裨传》在朱子稍前,故《朱子语录》述棫说,当云始於吴氏,成於朱氏,此二门殊为颠倒,附识於此),六曰《书篇题之冤》,七曰《书序之冤》,八曰《书小序之冤》,九曰《书词之冤》,十曰《书字之冤》。  考《隋书·经籍志》云:“晋世秘府存有古文《尚书》经文,今无有传者。及永嘉之乱,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并亡。至东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安国之《传》,奏之。”其叙述偶未分明,故为奇龄所假借。然《隋志》作於《尚书正义》之后,其时古文方盛行,而云无有传者,知东晋古文非指今本。且先云古文不传,而后云始得安国之《传》,知今本古文与安国《传》俱出,非即东晋之古文。奇龄安得离析其文,以就己说乎?至若璩所引马融《书序》云,逸十六篇,绝无师说。  又引郑玄所注十六篇之名为《舜典》、《汩作》、《九共》、《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胤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冏命》,明与古文二十五篇截然不同。奇龄不以今本不合马郑为伪作古文之徵,反以马郑不合今本为未见古文之徵,亦颇巧於颠倒。然考伪孔《传序》未及献者,乃其《传》,若其经,则史云安国献之,故《艺文志》著录。贾逵尝校理秘书,不应不见。又司马迁为安国弟子,刘歆尝校《七略》,班固亦为兰台令史,典校艺文。而迁《史记·儒林传》云:“孔氏有古文《尚书》,安国以今文读之,《逸书》得多十馀篇。”歆《移太常博士书》称鲁恭王坏孔子宅,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书》十六篇。班固《汉书·艺文志》亦称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则孔壁古文有十六篇,无二十五篇,凿凿显证,安得以晋人所上之古文合之孔壁欤?且奇龄所藉口者,不过以《隋志》称马郑所注二十九篇,乃杜林西州古文,非孔壁古文。不知杜林所传,实孔氏之本,故马郑等去其无师说者十六篇,正得二十九篇。《经典释文》所引,尚可覆验。徒以修《隋志》时梅赜之书已行,故《志》据后出伪本,谓其不尽孔氏之书。奇龄舍《史记》、《汉书》不据,而据唐人之误说,岂长孙无忌等所见反确於司马迁、班固、刘歆乎?至杜预、韦昭所引《逸书》,今见於古文者,万万无可置辨,则附会《史记》、《汉书》之文,谓不立学官者,即谓《逸书》。  不知预注《左传》,皆云文见《尚书》某篇。而《逸书》则皆无篇名。使预果见古文,何不云《逸书》某篇耶?且赵岐注《孟子》郭璞注《尔雅》,亦多称《尚书》逸篇。其见於古文者,不得以不立学官假借矣。至《孟子》“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於有庳。”岐注曰:“此常常以下皆《尚书》逸篇之词。”《尔雅》:“钊,明也。”璞注曰:“《逸书》:钊我周王。”核之古文,绝无此语,亦将以为不立学官故谓之逸耶?又岐注“九男二女”称《逸书》有《舜典》之书,亡失其文。《孟子》诸所言舜事,皆《尧典》及《逸书》所载,使《逸书》果指古文,则古文有《舜典》,何以岐称亡失其文耶?此尤舞文愈工而罅漏弥甚者矣。梅赜之书,行世已久。其文本采掇佚经,排比联贯,故其旨不悖於圣人,断无可废之理。而确非孔氏之原本,则证验多端,非一手所能终掩。  近惠栋、王懋竑等续加考证,其说益明,本不必再烦较论。惟奇龄才辨足以移人,又以卫经为辞,托名甚正。使置而不录,恐人反疑其说之有凭,故并存之,而撮论其大旨,俾知其说不过如此,庶将来可以互考焉。  △《尚书广听录》·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欲注《尚书》而未及,因取旧所杂记者编次成书,名曰《广听》,用《汉志》“《书》以广听”语也。奇龄常语其门人曰:“《尚书》事实乖错,如武王诰康叔、周公居洛邑、成王迎周公、周公留召公,皆并无此事。”  是书之意,大约为辨证三代事实而作。初作於禹州,继撰於嵩山,凡屡易稿。至作《尚书冤词》讫,而始删成为五卷。其坚护孔《传》,至谓安国解《舜典》文与《周礼》同者,乃相传之虞《礼》,并非出自《周礼》。夫杞宋无徵,孔子已叹不知。相传之虞《礼》竟出何书,可谓虚辞求胜,不顾其安。然於名物典故则引据考证,时有可采。置其臆断之说而取其精核之论,於经义亦有所补也。  △《尚书埤传》·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鹤龄撰。鹤龄字长孺,别号愚菴,吴江人。前明诸生。是书前有《考异》一卷,辨《经》文同异。后有《逸篇》、《伪书》及《书说馀》一卷。大抵以孔《传》为真,故《史记》所载《汤诰》,亲受於孔安国者,反以为伪。所见未免偏僻。然中间《埤传》十五卷,旁引曲证,亦多可采。如於沂水则取金履祥之言,而鲁之沂与徐之沂截然分明;於分别九州则取章俊卿之《考索》;於《西伯戡黎》则取王樵之《日记》:如此之类,颇见别裁。至於三江故道,左袒郭璞,殊嫌失考;《多士》、《多方》,并录王柏更定之本,尤失於轻信琐记,窜改古经;又《尧典》“俊德”谓遍考字书俊不训大,不知“俊者大也”,乃《夏小正》传文:如是之类,或亦间有疏漏。要其诠释义理而不废考订训诂,斟酌於汉学、宋学之间,较书肆讲义则固远胜焉。  △《禹贡长笺》·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鹤龄撰。是编专释《禹贡》一篇。前列二十五图,自《禹贡》全图以及导山导水,皆依次随文诠解,多引古说,而以己意折衷之。《禹贡》自宋元以来,注释者不下数十家,虽得失互见,要以胡渭之《禹贡锥指》为最善。此书作於胡渭之前。如解“治梁及岐”,力主狐岐为冀州之境,则於理未合。盖岐实雍地,当时水之所壅,惟雍为甚,故治冀必先治雍,而后壶口可得而疏。孔《传》所云“壶口在冀州,岐在雍州,从东循山治水而西”,此语最为明晰。鹤龄所以反其说者,殆以冀州之中不当及雍地,不知冀为天子之都,何所不包。古人字句,原未拘泥,如荆州云“江汉朝宗於海”,荆固无海,亦不过推江汉所归言之耳。  即此可以为例,又何必斤斤致疑乎?至其三江一条,既主郑康成左合汉、右合彭蠡、岷江居中之说,而又兼取蔡《传》,以韦昭、顾夷所谓三江口者当之,亦殊无定见。又古黑水联络雍、梁,而鹤龄必区而二之;蜀汉之山本相连,而鹤龄谓蜀之嶓非雍之嶓:俱未为精密。又於“敷浅原”兼取禹过之及江过之二说,尤属骑墙。此类皆其所短,殊不及胡渭书之薈粹精博,而旁引曲证,亦时多创获,尚属瑕瑜参半。且其於贡道、漕河经由脉络,剖析条理,亦较他本为详。故仍录存其书,与《禹贡锥指》相辅焉。  △《禹贡锥指》·二十卷、《图》·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胡渭撰。渭有《易图明辨》,已著录。其生平著述甚夥,而是书尤精力所专注。康熙乙酉,恭逢圣祖仁皇帝南巡,曾呈御览,蒙赐“耆年笃学”扁额。  稽古之荣,至今传述。原本标题二十卷,而首列图一卷。其中卷十一、卷十四皆分上、下,卷十三分上、中、下,而中卷又自分上、下,实共为二十六卷。其图凡四十有七,如禹河初徙、再徙及汉、唐、宋、元、明河图,尤考究精密。书中体例,亚经文一字为《集解》,又亚一字为《辨证》。历代义疏及方志、舆图,搜采殆遍。於九州分域,山水脉络,古今同异之故,一一讨论详明。宋以来傅寅、程大昌、毛晃而下,注《禹贡》者数十家,精核典赡,此为冠矣。至於陵谷迁移,方州分合,数十年内,往往不同,渭欲於数千载后,皆折衷以定一是。如郭璞注《山海经》“临渝骊成”已两存碣石之说,渭必谓文颖所指临渝为是,汉《地理志》所指骊成为非,终无确验。又“九江”一条,坚守洞庭之说,不思九江果在洞庭南,则《经》当曰“九江孔殷,江汉朝宗於海”矣。徐文靖之所驳,恐渭亦不能再诘也。千虑一失,殆不屑阙疑之过乎?他若河水不知有重源,则由其时西域未平,无由徵验。又所引郦道元诸说,《经》、《注》往往混淆,则由传刻舛讹,未睹善本。势之所限,固不能执为渭咎矣。  △《洪范正论》·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胡渭撰。大旨以禹之治水本於九畴,故首言鲧堙洪水,继言禹乃嗣兴,终言天乃锡禹。则《洪范》为体,而《禹贡》为用,互相推阐,其义乃彰。然主於发明奉若天道之理,非郑樵《禹贡》、《洪范》相为表里之说,惟以九州次序分配五行者比也。其辨证前人之说,如谓汉人专取灾祥,推衍五行,穿凿附会,事同谶纬。其病一。《洛书》本文“即五行五事”至“五福六极”二十字“惟敬用农用”等十八字乃为禹所加,与危微精一之心法同旨。初一次二至次九不过是次第名目,亦非龟文所有。龟之有文,如木石之文理,有可推辨,又如鲁夫人、公子友有文在手之类。宋儒创为黑白之点、方员之体、九十之位,变书而为图。  以至九数十数,刘牧、蔡季通纷纭更定。其病二。又《洪范》原无错简,而王柏、胡一中等任意改窜。其病三。皆切中旧说之失。盖渭经术湛深,学有根柢,故所论一轨于理。汉儒附会之谈,宋儒变乱之论,能一扫而廓除焉。  △《尚书解义》·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李光地撰。是书仅解《尧典》、《舜典》、《大禹谟》、《皋陶谟》、《益稷》、《禹贡》、《洪范》七篇,盖未竟之本。所说不以训诂为长,辞旨简约而多有精义,《大禹谟》篇不以古文为伪,而云孔安国有所删添,东汉以后儒者又有所窃窜,以解文辞平易之故,未免出於调停。《禹贡》篇解“五服五千”  以飞鸟图为算,谓塞尽处北极出地四十二度,至广海戴日北极出地二十三度,一度为二百五十里,南北恰距五千,以迁就“入於南海”之文。亦由光地闽人,不欲其乡出《禹贡》扬州之外,故立是说。与训洪为大,训范为训,谓“洪范”即顾命之“大训”,皆未免巧而不确。至於《尧典》之论中星岁差,《舜典》之论盖天、浑天、十有二州与诗歌声律,《禹贡》之论潜水、沔水相通,沔水、渭水不相入,彭蠡即今巢湖,会於汇为即鄱阳,原隰潴野非地名,则皆实有考证之言,非讲学家之据理悬揣者矣。  △《书经衷论》·四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国朝张英撰。英有《易经衷论》,已著录。此书不全载《经》文,但每篇各立标题,而逐条系说,亦如其说《易》之例。凡《虞书》六十三条,《夏书》三十二条,《商书》五十二条,《周书》一百六十七条,前有康熙二十一年正月进书原《序》一篇。时英以翰林学士侍讲幄,故因事敷陈,颇类宋人讲义之体。其说多采录旧文而参以新义。如《益稷篇》称其有“暨益稷”之文,故借此二字以名篇,乃林希逸之说;《甘誓篇》称启未接行阵而能素明军旅之事,足见古人学无不贯,乃吕祖谦之说;《微子篇》称比干答微子之言,当无异於箕子,故不复著,乃孔安国之说;《君牙篇》称古来制诰之辞,必自述祖功宗德,而因及其臣子之祖父,此立言之体,乃《朱子语类》之说;至於《高宗肜日》为祖己训祖庚之书,《西伯戡黎》为武王之事,皆不从蔡氏而从金履祥《通鉴前编》:颇总括群言,不拘门户。其以《牧誓》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为在友邦冢君外举小国之君连及之,而不用蔡氏八国近周西都,陈氏举远概近之说;以《君奭》为周公、召公共相勉励辅翼成王之言,而不用诸家留之、慰之之说:则皆所自创之解,核诸《经》义,亦较为精切。虽卷帙无多,而平正通达,胜支离蔓衍者多矣。  △《尚书地理今释》·一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蒋廷锡撰。廷锡字扬孙,常熟人。康熙癸未进士。官至大学士。谥文肃。  是编乃其官内阁学士时所作。首题恭录圣训,盖儤直内廷之日,仰承指授,敬缮成帙者也。其中订定诸儒之说者,如《尧典》“宅嵎夷”,则据《后汉书》定为朝鲜,正薛季宣、于钦之误。“宅西”,则据黄度《尚书说》,不限以一地,正徐广《史记注》之误。“厘降妫汭”,则据孔安国《传》、陆德明《释文》之说,正《水经注》妫汭二水之误。《舜典》“恒山”,则据浑源曲阳之道里正《汉志》上曲阳之误。“荥、波既潴”,则据傅寅之说,正孔《传》荥、波分二水之误。又订定蔡沈《集传》之说者,如《禹贡》“治梁及岐”,则据曾旼之说辨其非吕梁狐岐。“九河既道”,则据《经典释文》辨简洁非一河。“灉沮会同”,则据《元和郡县志》、《元丰九域志》辨此沮水非汳沮。“浮於济漯”,则据《汉书·地理志》、陈师凯《书传旁通》辨其不知漯水所在。“濰淄既道”,则据《水经注》辨淄水不东入济。“浮于淮泗”,则据《史记·河渠书》辨禹时泗水上源不自泲通河。“三江既入”,则据郑玄之说辨其误从庾阐《吴都赋注》。  “和夷底绩”则据《水经注》、时澜《书说》辨严道以西无夷道。“盘庚于今五迁”,则据《史记索隐》辨邢即音耿,祖乙并未两迁。以及三危有二,嶓冢亦有二,熊耳有二而实一,雍、梁二州兼得岷山,荆、梁二州各有沱、潜,南亳、西亳皆汤所都。均考订精核,足证往古之讹,释后儒之惑。至於昆仑河源之说,非惟订汉儒之谬,并证《元史》之非。是则恭逢圣代,混一舆图,得以考见其实据,尤非前代经师辗转耳食者比矣。钦定《书经传说汇纂》已备采其文。此盖其先出别行之本。敬著於录,俾天下万世知圣学高深,度越千古,仰观俯察,协契庖犠。  一时珥笔之臣,鞠《月卺》螭坳,备聆圣训,得馀绪之万一,已能总括古今,为说经家所未曾有也。  △《禹贡会笺》·十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徐文靖撰。文靖字位山,当涂人。雍正癸卯举人。乾隆元年荐举博学鸿词,试不入格。十七年又荐举经学,特授翰林院检讨。是书首列《禹贡山水总目》,以《水经》所载为主,附论於下。次为图十有八,各系以说。书中皆先引蔡《传》而续为之笺,博据诸书,断以己意。如汾水西入河,非东入河;徒骇即河之经流,非别有一经流;三江既入,终以南江、北江、中江为正;九江在浔阳,非洞庭:皆不为蔡《传》所囿。至於蔡山则阙其所疑,不主《寰宇记》周公山即蔡山之说。  於惇物则取《金史·地理志》,谓在乾州武亭县,今武功县之东南二百里;三危山引《西河旧事》为昇雨山,谓《史记注》作卑羽山,盖字之误:并辨胡渭之讹,皆具有考证。盖说《禹贡》者,宋以来棼如乱丝,至胡渭《锥指》出,而摧陷廓除,始有条理可案。文靖生渭之后,因渭所已言而更推寻所未至,故较之渭书,益为精密,盖继事者易有功也。惟信《山海经》、《竹书纪年》太过,是则僻於好古、不究真伪之失耳。  ○附录△《尚书大传》·四卷、《补遗》·一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旧本题“汉伏胜撰”。胜,济南人。考《史记》、《汉书》但称伏生,不云名胜,故说者疑其名为后人所妄加。然《晋书·伏滔传》称远祖胜,则相传有自矣。《汉志·书类》,载《经》二十九卷,《传》四十一篇,无伏胜字。《隋志》载《尚书》三卷,郑玄注,亦无伏胜字。陆德明《经典释文》称《尚书大传》三卷,伏生作。《晋书·五行志》称汉文帝时伏生创纪《大传》。《玉海》载《中兴馆阁书目》,引郑康成《尚书大传序》曰“盖自伏生也。伏生为秦博士,至孝文时年且百岁。张生、欧阳生从其学而受之,音声犹有讹误,先后犹有舛差。重以篆隶之殊,不能无失。生终后,数子各论所闻,以己意弥缝其阙,别作章句。  又特撰大义,因《经》属指,名之曰《传》。刘向校书,得而上之。凡四十一篇,诠次为八十一篇”云云。然则此《传》乃张生、欧阳生所述,特源出於胜尔,非胜自撰也。《唐志》亦作三卷。《书录解题》则作四卷。今所传者凡二本,一为杭州三卷之本,与《隋志》合。然实杂采类书所引,裒辑成编,漫无端绪。一为扬州四卷之本,与《书录解题》合,兼有郑康成《注》。校以宋仁宗《洪范政鉴》所引郑《注》,一一符合,知非依托(案《洪范政鉴》世无传本,惟《永乐大典》载其全书)。二本各附《补遗》一卷,扬州本所补较备。然如《郊特牲注》引《大传》云“宗室有事,族人皆侍终日,大宗已侍於宾奠,然后燕私。燕私者何也?已而言族人饮也”一条,犹未采入,信乎著书之难矣。其文或说《尚书》,或不说《尚书》,大抵如《诗外传》、《春秋繁露》,与《经》义在离合之间。  而古训旧典,往往而在,所谓六艺之支流也。其第三卷为《洪范五行传》,首尾完具。汉代纬候之说,实由是起。然《月令》先有是义,今列为经,不必以董仲舒、刘向、京房推说事应,穿凿支离,归咎於胜之创始。第四卷题曰《略说》,王应麟《玉海》别为一书。然如《周礼·大行人疏》引“孟侯”一条、《玉藻疏》引“祀上帝於南郊”一条,今皆在卷中。是《大传》为大名,《略说》为小目,应麟析而二之,非也。惟所传二十八篇无《泰誓》,而此有《泰誓传》。又《九共》、《帝告》、《归禾》、《掩诰》皆《逸书》,而此书亦皆有《传》。盖伏生毕世业书,不容二十八篇之外全不记忆,特举其完篇者《传》於世。其零章断句,则偶然附记於传中,亦事理所有,固不足以为异矣。(案:《尚书大传》於《经》文之外掇拾遗文,推衍旁义,盖即古之纬书。诸史著录於《尚书》家,究与训诂诸书不从其类。今亦从《易纬》之例,附诸经解之末。)  △《书义矜式》·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王充耘撰。充耘以《书经》登第,此乃所作经义程式也。自宋熙宁四年,始以经义取士,当时如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学者称为不可磨灭之文。  吕祖谦编次《文鉴》,特录此一篇,以为程式。元仁宗皇庆初,复行科举,仍用经义,而体式视宋为小变。综其格律,有破题、接题、小讲,谓之冒子。冒子后入官题。官题下有原题,有大讲,有馀意,亦曰从讲。又有原经,亦曰考经。有结尾。承袭既久,以冗长繁复为可厌,或稍稍变通之。而大要有冒题、原题、讲题、结题,则一定不可易。充耘即所业之经篇,摘数题各为程文,以示标准。其“慎徽五典”一书,引孔《传》“大录万几”为说,不全从蔡《传》。考《元史·选举志》载书用蔡《传》及注疏。当时经义,犹不尽废旧说,故应试者得兼用之。此元代经学所以终胜明代也。  (案:此书乃科举程文,当归《集部》。然虽非诂经之书,实亦发明经义,入之《别集》为不类。故仍入《经部·附录》中。)  ──右“书类”五十六部,六百五十一卷,《附录》二部,十一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蔡沈《洪范皇极数》诸书,虽以《洪范》为名,而实以《洛书》九数推衍成文,於《洪范》绝无所涉。旧以为《书类》,於义殊乖。今悉退列《子部·术数类》中,庶不使旁门小技,淆乱圣经之大义焉。)    卷十三 经部十三  ○书类存目一  △《书古文训》·十六卷(内府藏本)  宋薛季宣撰。季宣字士龙,号艮斋,永嘉人。起居舍人徽言之子。绍兴二十九年,年甫十七,即从荆南帅辟写机宜文字,调鄂州武昌令。以王炎荐,改知常熟县。入为大理寺主簿,进大理寺正,知湖州。乾道元年,迁知常州,未上,卒。  然宋人多称为薛常州,未之详也。事迹具《宋史·儒林传》。是编所载《经》文,皆以古文奇字书之。案孔壁蝌蚪古文,汉时已佚,无人见其书迹。《后汉书·杜林传》称“林於西川得漆书古文《尚书》,常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出以示卫宏”云云。此言漆书古文之始。又《儒林传》曰:“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作《解》”云云,今贾、马、郑之注俱不传。然考陆德明《经典释文·叙录》,称马郑所注并伏生所诵,非古文也。《隋书·经籍志》亦称杜氏所传,与贾、马、郑三家所注惟二十九篇,又杂以今文,非孔旧本。然则当时所谓古文,已非今本五十八篇之全矣。郭忠恕作《汗简》,所引有《古尚书》。《玉海》载后周显德六年郭忠恕定《古文尚书》刻版。沈括《梦溪笔谈》称宋太宗得古本《尚书》,改“云梦土作乂”为“云土梦作乂”。均不言所自。晁公武《读书志》称“古文《尚书》,吕大防得本於宋次道、王仲至家,以核陆氏《释文》,虽有小异同,而大体相类。观其作字奇古,非字书傅会穿凿者所能到,学者考之,可以见制字之本”云云,亦不言宋、王之本何来。考颜师古《匡谬正俗》,引古文《尚书》“戮”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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