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是一项非常重要而又紧迫的任务。算上地方部队,25万军队,全副武装,编制完整,不迅速、彻底实行改编,让他们留在后方,四野怎么南下?那是说出事就出事,出事就不是小事。不说别的,一些人拉出去当土匪,就够你折腾一阵子的。 韦统泰老人说: 北平受编的国民党军队,花插着住在咱们各部队之间。我们团旁边一个村子里有一个团,我去师里开会路过那儿,哨兵见了,给我敬礼。 兵临城下,不能打了,它才接受和平条件。和平改编,没有强大的兵力监视,它会老实、听话? 我们师分来个上校团长,叫韩声涛,南下时当副师长。他原是东北军的,军事理论有一套,人也挺好,就是有时露怯,遇事不大敢做主。给部队讲话,有时讲着讲着就冒出句“弟兄们”。在国民党那边干了那么多年,一时间也够难为他的,他自己大概也觉得不大适应。南下到武汉后,调到步校去了,这应该是用其所长了。 杜博老人说: 我们营分来的都是炮兵。有个上尉连长李兴武,南京砀山炮校毕业,军事技术好,人也好,又精明,到营里当参谋。 他给我们讲国民党军队怎么克扣军饷、走私。把94山炮炮弹头卸下来,弹壳里装盐,一发能装10斤,卖给老百姓,要钢洋。过卡子,警察查,送炮弹的,就是明知有诈,警察也不敢怎么的,顶多使几个钱就过去了。 王玉兴老人说: 我们连分来几个士兵,有个叫卢忠礼的印象挺深。他是北京人,初中毕业,篮球打得好,京戏唱得好,有机会我就让他唱两段,大家都爱听。我还跟他学文化,也让他教别人,他也挺热心。他家是小商人,在家挺娇惯的,在国民党那边就不大想干,到咱这边也有些消沉,就是怕吃苦。我没少跟他谈话,又批评,又鼓励,又使用。我说你有文化,现在干革命,将来搞建设,比我有出息。中国老百姓有句话,“不吃苦中苦,难得甜上甜”,年轻人不吃苦就不能出息。他南下一路表现都挺好,到湘西入党,入朝不久就当排长了。 翟文清老人说: 兵痞、兵油子是很难改造的。有的不光是痞性,还有反动性。在山东时,我们连就有一个,战斗中从背后打黑枪,打机枪手,当场抓起来,战后枪毙了。 我们3纵和6纵是南下先遣兵团,2月25日就出发南下了。之前休整,一个是进行将革命进行到底教育,再一个就是感化、改造解放战士。平津战役的俘虏和改编的部队,大都补给华北和西北的部队了,东北野战军留下15万人,加上辽沈战役后补入的11万人,3个多月26万人,这消化量也够大的。只是干这个,咱们已是轻车熟路了。 开头,抓个俘虏,就问你是不是穷人。是穷人,就给他讲八路军是穷人的队伍,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道理什么时候都要讲,可光讲道理就有些空洞。1947年夏,我们3纵7师率先搞起诉苦运动,毛主席亲自批改、转发了这个经验,那情形就不大一样了。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受苦受穷,明白了为谁扛枪打仗,又是自己教育自己,由量变到质变就容易多了。 解放战士第一仗就立功的事挺多。只要表现好,入党、提干都不受影响。 离休前为某师副参谋长的崔俘元老人说: 我是1947年11月从吉林省东风县入伍的,在补充团训练了3个多月,1948年3月打四平前,分到3纵解放团。“补充团”是训练新兵的。1947年夏季攻势后,翻身农民入伍后,都要先到补充团训练,主要学军事,时间长短视前方战事而定,一般都是一两个月。“解放团”就是训练俘虏的了。那时每个纵队都有个解放团,训练完了补入本部队。 我到3纵解放团4连当文书。从东北打到海南岛,我就干这个了。 打下四平,送来1千多人,编成3个营。伙食标准跟正规部队一样,除了早晨出操、跑步,主要是政治教育,内容和我们在补充团讲的差不多,解放团突出的是转变阶级立场,搞清为谁扛枪打仗。请表现好的老解放战士现身说法效果挺好,但最灵的还是诉苦教育。先找个苦大仇深的典型引路,一个个那苦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倒出来。都是当兵的,有几个没受过地主老财的剥削、压榨呀?诉苦会上,许多人都哭成了泪人。苦水一倒,那心里就亮堂了,那人就像变了个人,跟国民党势不两立了。个把月教育结束,报名参军,没有不报名的。 纵队解放团接收的都是士兵,南方人比较多。辽沈战役送来的第一批人,是打义县俘虏的军官,大都是云南人,还有一些家属,是硬跟着军官丈夫来的,劝不了,对妇女也不能动硬的,强行拉开。她们不了解咱们政策,以为自己的丈夫十有八九活不了了。哈尔滨有个军官解放团,过去被俘军官都送那儿。这次是临时性的,住两天,天天讲形势、前途,第三天就发路费让走了,想去哪儿去哪儿。有的军官还挺顽固,说锦州你们半年也打不下来。 打锦州时,我在的那个4连成了担架连,上前线抬运伤员。 进关时,解放团还有几百人没补入部队,平津战役期间,住在静海县老乡家。他们还穿着原来的服装,就是把帽徽、领章撕掉了,补入部队临走前才发给咱们的服装。老百姓看着挺奇怪,说这八路军怎么带着一帮国民党出操? 从东北到海南岛,两年多,我们这个解放团就跑过4个人。第八章 (三)“到皇帝住的地方看看”旧历年放假三天。 这是2月5日,“林罗刘谭”发给“各纵首长”的电报中的一句话。 从老红军,到黑土地上的翻身农民,自走进这个队伍起,除了行军、打仗,何时有过“放假”的概念?逢上节日,敌人过节,守备松懈,正是打仗歼敌的好时机。环境艰苦时,敌人追,你就跑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坐下来喘口气儿。条件好了,打了胜仗,特别是大胜仗,能待上一段时间。那也不是放假,甚至不叫休息,而是休整。再就是负伤了,住院了,算是休息了。伤刚好,甚至未能全好,就急三火四归队上前线了。 而今,正儿八经的“放假三天”——共产党开始放假了,这本身就意味着什么? 2月2日,林彪进入北平。 宴请傅作义和邓宝珊,宴请张奚若、周建人、许德衍等民主人士,出席北平受编的国民党师以上军官会议等,住在北京饭店的林彪,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国内外各大媒体上抛头露面。 东北3年,“黑土地之狐”有两年时间,蛰伏在哈尔滨南部双城县前指,悄无声息地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而今,毛泽东等领导人还在西柏坡,他这个“华北王”无论习不习惯这种场面,都是不能不频频出现的。而当全世界都在关注着中国的局势变化,把目光投向这座北中国最大的城市时,林彪及其共产党人的举手投足都在向世人宣示着,中华民族新的一页即将掀开了。 自然,林彪住在哪里,哪里就成了将星云集之地。 来开会的,来请示报告工作的,一些人干脆住了进去。有49年历史的、以往只接待外国人的北京饭店,进进出出,人头攒动,几乎全是东北野战军的军人。 实行供给制的共产党人,只要确定身份,打个招呼,到了开饭时间进饭厅就是了。马连良、尚小云、谭元寿、袁世海等名角大腕,都以为解放军献艺为荣。光看戏还不过瘾,苏联电影、美国电影、法国电影、香港电影,常常是一放一个通宵。 3纵司令韩先楚和侦察科长郑需凡,住一套房子里外间。暄乎乎的沙发床,倒上去,那人就陷进去小半截子。郑需凡翻来覆去折腾大半宿,怎么躺着也不得劲儿,实在遭不起这种“洋罪”,下地倒地毯上睡着了。 床头有个红色按钮,这是干什么的呀?按了一下,屋子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进来个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道:先生叫我来,有何吩咐?两个人都纳闷儿:谁也没叫你来呀? 又按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又问有何吩咐。 放牛娃出身的司令来了兴趣:你去看看,没有铃响,没有灯亮,他怎么就知道咱们叫他来? 侦察科长干这个,还不手到擒来?原来服务台墙上挂些小木牌,房间一按开关,写着那房间号数的小木牌就掉落下来。那时饭店服务人员,不像今天都是年轻女性,大都是40来岁的中年男人,稳当、勤勉,见牌掉了,就赶紧往那儿奔。 3纵7师20团营以上干部到北平参观,在饭馆吃饭。见桌上放碗水,3营长郭玉山端起来,咕咚咕咚就喝。副团长黄德懋往下抢,说那是吃拔丝地瓜用的。郭玉山说,什么拔丝抽筋的,“庄稼包”有吃有喝就是天堂了。 杜博老人说: 春节放假3天,我们2纵营以上干部,分两批去北平参观。那时也没有“旅游”一说,就说“看景”、“看热闹”,用东北话讲叫“卖呆”。四野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多少名胜古迹好景致,谁顾得上看?那时就是革命、打天下,也没有今天这观念、意识。 从旧州坐道奇卡车到北平,住在前门外大街杨梅斜竹巷一个2层楼的饭店。4个人的房间差不多住上一个班,大都睡地板,两三个人一条被子。一天两顿饭,每人每顿饭7斤小米钱的标准。下午到,晚上看美国电影《红鬃烈马》,先放纪录片《东北人民的胜利》,演的就是东北解放战争,咱们自己拍的。打沈阳时,有个摄影组就跟着我们炮兵营,牺牲个摄影师,离我几米远。我跑过去抱起他,已经不行了,机器上那血都黏糊糊的。 第二天上午看故宫,下午去动物园,第三天去颐和园和北海。排队进去,人山人海,都是军人。匆匆忙忙的,反正北平好看的地方,都让我们看了看。晚上不是电影就是戏,袁世海的《野猪林》,李多奎的《钓金龟》。演出前都讲几句话,感谢东北大军解放北平,为解放军献艺三生有幸。 看了颐和园,大家都说慈禧太后这老太婆这么奢侈、挥霍,那大清帝国还能有个好吗? 印象最深的还是故宫。从小听老年人讲故事、说书人说书,就讲“紫禁城”、“金銮殿”,就在脑子里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儿,觉得神秘、辉煌,可望而不可及。这回真的要去看看皇帝住的地方了,就有些激动。没有导游,也没有文字资料,也看不明白呀。师里有个技术书记,在北平念过书,知道些,给我们讲解。有人说古书古戏上,动不动就讲“推出午门斩首”,这午门在哪儿呀?技术书记不知道,问了一些人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我们进故宫时走的那个正门,就叫午门。 有人说,看了皇帝住的地方,这辈子值了。 有人说,北平解放了,全中国都快解放了,这回该人民当家作主坐金銮殿了。 离休前为旅大警备区政委,当时是3纵7师20团1营营长的赵兴元老人说: 参观故宫金銮殿,看到皇帝坐的那把椅子,我上前摸摸。那时管理松,没人管。有人说那叫“九龙墩”,专门给皇帝的屁股准备的,别人坐上去就是谋反,大逆不道,要遭天打雷劈。我说现在是人民坐天下了,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王玉兴老人说: 进关动员,巩固部队,我讲五尺多高的汉子,别光瞅着眼皮底下这点地方,你知道咱们这回去哪儿?去华北,去平津,北平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住的地方。打下北平,到皇帝住的地方看看,那叫什么成色? 北平解放了,有的战士说,指导员,你说话不算数。我说上级规定,咱们都去不了北平,我说话确实不算数。但我想上级也不会没想到咱们。你想想,算上华北部队,100多万人都去看那皇帝住的地方,北平大街还不挤满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革命就要成功了,到了那时候,只要是咱中国的地方,咱们哪儿都能去。 我16岁参军,就听指导员讲革命一定会胜利。胜利是一定的,可那是什么时候呀?我刚当指导员时,也有人这样问我。现在,谁都明白革命就要胜利了,共产党就要坐天下了。 像毛主席说的,对于这一点,连我们的敌人都不怀疑了。第四篇 下江南红了黑土地,东北野战军迅速进关。 如今又红了华北的黄土地,虎啸何方? 毛泽东说:“同志们,下江南去!”第九章 长江不是三八线三大战役后,残存的国民党军队还有204万,其中能用于作战的仅有146万,且分布在从新疆到台湾的广大地区和漫长的战线上,战略上已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 渡江战役后,还有点模样和战斗力的,首先就是这个华中的白崇禧集团了。 东北野战军的下一个对手,就是这个国民党集团中唯一还能与蒋介石叫板的桂系了。第九章 (一)蒋介石要“和平”了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宣布下野的当天,就回到了老家浙江奉化溪口。 比之黄黄漠漠、干冷萧索的西柏坡,山环水抱、山清水秀的溪口,景色美极了。 可那心境呢? 他是被共产党打回老家的。 也是被桂系逼到这步田地的。 1月16日,蒋介石致电傅作义,大意为:相处多年,彼此知深,你现在厄于形势,自作主张,无可奈何。我今只要求一件事,于17日起派飞机到平运走13军少校以上军官和必要的武器,约要一周,望念多年之契好,予以协助。 此刻,无论他心头骂了多少“娘希匹”,也只能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地说着这些可怜兮兮的话。 1948年10月2日,在沈阳东北“剿总”高级军官会议上,他声色俱厉地道:“我已经60多岁了,死了没什么,可你们还年轻,再不听我的话,一个个都让共产党把你们抓了去!” 而今,辽沈、徐蚌、平津,150多万主力灰飞烟灭,600多名将军一个个不是被俘,就是战死,傅作义等人干脆临阵倒戈,为共产党“执鞭”去了。 济南、沈阳、徐州、北平,“美龄”号频繁起落,近半年来尽往北边跑了,而今再望一眼都让他万箭穿心了。 经济崩溃,物价飞涨,法币的发行量已是战前的20万倍。1948年1月8日,南京《广播周报》的一篇文章,题目叫《一生积蓄仅可买半包香烟》。 与印钞机一样忙得不可开交的,是一帮又一帮的请求增加美援的访美大员,连第一夫人宋美龄也亲自出马了。只是无论这位第一夫人在中国如何高贵,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美国人也只答应付给已经承诺的援华计划的40亿美元,而这40亿美元只剩下5800万了。 这仗还怎么打? 1月1日,蒋介石发表《新年文告》,提出以“无害于国家的独立完整”,“神圣的宪法不由我而违反,民主宪政不因此而破坏”,“中华民国的国体能够确保,中华民国的法统不致中断”,“军队有确实的保障”等,愿与中共商讨“停止战事,恢复和平的具体办法”。 蒋介石要“和平”了。 5日,毛泽东在为新华社撰写的《评战犯求和》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蒋介石要求的和平,是“为了保存中国反动势力和美国在华侵略势力”,是“确保中国反动阶级和反动政府的统治地位”。 14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主席名义发表《关于时局的声明》,提出国共两党进行和平谈判的八项条件:1.惩办战争罪犯;2.废除伪宪法;3.废除伪法统;4.依据民主原则改编一切反动军队;5.没收官僚资本;6.改革土地制度;7.废除卖国条约;8.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接收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所属各级政府的一切权力。 江北共产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江南国民党阵营也沸沸扬扬窝里反了。 先是湖南省参议会发电呼吁和平,接着河南、湖北、广西、安徽纷纷响应,字里行间含沙射影,要求总统下台。 21日,蒋介石发表“引退”声明: 战事仍然未止,和平之目的不能达到。决定身先“引退”,以冀弭战消兵,解人民倒悬于万一。 1月28日为农历除夕夜,蒋介石一家在丰镐房团聚度岁,吃辞年饭。溪口镇人组织灯会,锣鼓喧天,耍龙舞狮,向这位36年来第一次在家乡度岁的乡人、长者祝福致意。 绿树翠竹,溪唱鸟鸣,下野总统长袍马褂,徜徉其间,一副忘情山水、闲云野鹤模样。 果真如此? 自辽沈会战始,大仗大败,小仗小败,无仗不败,身为总统,三军最高统帅,他当然难辞其咎。共产党武打,国民党文斗,都把矛头对准他。特别是那个桂系,更是趁机发难,轰他下台。美国人也看他不顺眼,青睐那个李宗仁。那好,这副烂摊子,你们就折腾去,看看共产党能给你们什么脸子,能不能跳出我老蒋的手心。 下野之前,已将人事安排妥当了。扩大京沪警备部为京沪杭警备司令部,任命汤恩伯为总司令,统一掌管苏浙皖3省及赣南军事大权。派朱绍良去福州,张群驻重庆,余汉谋掌广州,陈诚为台湾省主席,蒋经国为省党部主委。 而从大年初一起,黄少谷、林蔚文、李弥、阎锡山、张治中、汤恩伯、陈诚等文武高官,接踵而至,他们仅仅是来给国民党总裁拜年的吗? 至于那连通各地,可随时发号施令的通信网,就等于明白宣示,不过是把总统府从南京搬来溪口而已。 李宗仁是以主和派面目走上前台的,毛泽东对这位代总统好像挺客气,那你们就谈去呗?什么“和谈”?老蒋现在急需喘口气,要的就是拖时间。南京、浙江、湖南、四川、江西,到处都是编练司令部,孙立人在台湾已经编练快一年了。他要在3至6个月内,训练出200万新兵。这期间即使不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这200万兵力投入战场,也能支撑到那时候了。美国与苏联水火不相容,大战迟早爆发,苏联必败,中共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这世界每天都在出事儿,说不定哪件事呛了谁的肺管子,这世界立刻就热闹了。一个塞尔维亚青年刺杀了奥匈帝国王储,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就打起来了吗? 他不相信李宗仁能和出个什么结果。1946年东北停战,那是双方都打不动了,都需要坐下来喘口气儿。如今共产党力气壮得很,胃口大得很,你李宗仁有天大肚量,又能忍让到哪里去?你谈不成,自然下台,重整河山的不还得我老蒋吗? 倘若李宗仁卖主求荣,别说老蒋不答应,连杜鲁门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美国总统可以怠慢中国的第一夫人,可如果共产党跨过长江,赤化中国,美国国会会让杜鲁门有好日子过吗?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蒋介石更唯恐天下不乱的了。 蒋介石3次下野,两次是白崇禧逼宫。 1927年8月,宁汉政府对立,蒋介石在南京召开会议,何应钦、李宗仁、白崇禧等人,均认为孙传芳在江北虎视南京,不应再与武汉政府为敌,只有接受冯玉祥的调停,方能集中兵力对付直鲁联军。 坚持己见的蒋介石火了:如果你们一定要和,那我就必须走开。 天津战役前,陈长捷听说杜建时、林伟俦和刘云翰要将守军撤往塘沽,海运华中,坚决反对:如果你们把部队带走,我只有自杀!陈长捷的要挟,是对傅作义“忠肝义胆”的死硬相逼,蒋介石就让人嗅到一种市井无赖的味道了。 只是陈长捷话毕,杜建时等人就没得说的了,蒋介石话音刚落,白崇禧立刻接过话把:总司令能离开一下也好。待度过目前难关后,再请总司令回来行使权力。 动不动就来这一手的蒋介石,这下子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辈子敢向老蒋如此叫板的,也只有这个桂系的白崇禧了。 徐蚌会战,黄维兵团、杜聿明兵团被围,蒋介石十万火急调派华中的2军增援,白崇禧硬是不从。徐蚌会战一败涂地,这个“小诸葛”又发话了。上次是抓住话把,顺坡推驴,这回是发来电报,主张和谈。共产党能与他这个头号战犯和谈吗?那不还是逼他下野吗? 自那次白崇禧不买账后,他也不大敢轻易就以撂挑子要挟人了,可这“野”也“下”出经验了。这世界少了谁好像都无所谓,可这国民党离开我老蒋,看你们谁能玩得转? 果真如此。 可这垮塌的不还是国民党的天下吗? 1945年8月24日,胡适致电毛泽东:“中共领袖诸公今日宜审查世界形势,爱惜中国前途,努力忘记过去,瞻望将来,痛下决心,放弃武力,准备为中国建立一个不靠武装的第二大政党。” 1946年1月16日,中共代表团在政治协商会议上提出的《和平建国纲领草案》中,是这么讲的:“以和平民主团结统一为基础,在蒋主席领导之下,迅速结束训政,实施宪政,彻底实行三民主义,建设独立自由和富强的新中国。” 想想1943年11月26日,在开罗一致通过《开罗宣言》时的中美英三国首脑,“八一五”日本投降后的“世界四强”(美英苏中),蒋介石是何等的地位、威望?那时倘若能像毛泽东说的那样,废止国民党一党专政,成立一个由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和无党派人士组成的联合政府,国家、人民免了战乱之灾,蒋介石又何至如此,不是好好地当他的总统吗? 他却要消灭共产党,因为蒋委员长治下的中国,只能有一种声音。 什么叫“自作自受”? 1949年1月28日,毛泽东以中共发言人名义发表严正声明,严正警告南京政府: 你们必须立即动手逮捕一批内战罪犯,其中最主要的,是蒋介石、宋子文、陈诚、何应钦、顾祝同、陈立夫、陈果夫、朱家骅、王世杰、吴国祯、戴传贤、汤恩伯、周至柔、王叔铭、桂永清等人,特别重要的是蒋介石。第九章 (二)李宗仁去不掉个“代”字蒋介石头一天下野,李宗仁第二天就把总统代上了。 代总统的心情,就像那天的太阳,光芒灿烂。 蒋介石是干不下去了,他在战场上打败了,美国人也不支持他了,美国人现在支持的是李宗仁。美国人看中了李宗仁,那中共和苏联还敢小看吗? 当天即发表文告:“自今以后,政府工作目标在集中于争取和平实现,个人服务方针,亦夙以人民意志为依附。” 同时下令做好7件事:1.释放张学良、杨虎城;2.释放全国政治犯;3.废止特刑庭;4.恢复各党派合法地位;5.取消戒严令;6.停止特务活动;7.启封停刊报纸。 一个和平,一个民主,代总统出手不凡,两张牌太得人心了。 可人们很快就发现,他开出的全是空头支票。 进入总统府,李宗仁就改组了文官处和参军处,大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气魄。可除了这些耍嘴皮子的幕僚外,那些手握兵权的人物,哪个是他搬得动的?老蒋说是下野了,可人权、财权都在人家手里,在溪口又哪天闲着了,你又能说什么?人家是党的总裁,那是接见党员,做党务工作,本职工作。 近代中国,军阀下野,剥夺兵权,大都出国。留在国内,遥控旧部,照样兴风作浪。逐出国去,就只有老老实实当寓公,国内众将也就群龙无首。张学良、阎锡山、冯玉祥等人,都有这种经历。这回轮到蒋介石了,他却念念有词:“他们逼我下野是可以的,要逼我‘亡命’就不行!下野后我就是个普通国民,哪里都可以自由居住,何况是在我的家乡!” 4月22日,即二野、三野突破长江防线的第二天,代总统和下野总统在杭州笕桥军官学校见面了。 这是李宗仁代总统后,两个人第一次相见。 李宗仁压不住一肚子火气:你说你支持我,我派程思远到台湾接张学良,又派专机到重庆接杨虎城,连两个人的面都没见着,你就这样支持我呀? 蒋介石的态度诚恳又谦和:误会,误会,德邻(李宗仁的字)你是误会我了。释放张、杨,是你职权内的事,我怎能干涉?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派人查出下落,我亲自训话,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宗仁又讲起军事指挥权,蒋介石道:统归国防部,你完全可以让敬之(何应钦的字)下令,按你的意图行事,我决不会过问。 又提到军饷,李宗仁说现在前线官兵饭都吃不饱了。蒋介石满口应允:你要多少钱,只管派人到台湾拿就是了。钱是国家的,你代总统完全有权支配。 李宗仁也就明白,自己开的为什么都是空头支票了。 令人疑惑的是,都什么时候了,代总统竟然被这些空头支票糊弄得消气了。 上任伊始,李宗仁踌躇满志,要与共产党划江而治。 长江这条中国最大的河流,滋润着华夏的山野沃土,养育着炎黄子孙,也见证着国家、民族的衰沉、分裂。历时最久的南北朝时期,划江而治达200多年。其后的宋、金王朝,隔江对峙也有百年历史。 更令代总统鼓舞的,是这世界上的一些国家,仿佛玩儿似的一夜之间就一分为二了。像南北朝鲜,南北越南,还有东西德国。 代总统好像颇具这方面的知识、研究,却忘记了史可法的那句“从来守江南者,必于江北”,还忽略了国内外的历史背景。朝鲜、越南、德国的一分为二,那是二战后大国政治的产物。美苏等国在中国虽有影响,却不足比拟。一个最明显的佐证是,除东北外,所有在华日军都是由中国军队受降的。 更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人会理你这一套吗? 三八线是一条假定的沿地球表面与赤道平行的中纬度线,长江则是一条实实在在奔腾涌泻的著名江河。比之一条虚拟的纬度线,长江也就是一条河而已。眼下是什么火候了?国民党还剩几口气了?你就是把尼罗河、亚马逊河、密西西比河都搬来,又如何能挡得住共产党的步伐?李代总统也太小瞧共产党的实力了。 代总统却自我感觉良好。 1月27日,李宗仁致电毛泽东:“贵方所提八项条件,政府方面承认可以此为基础进行和谈,各项问题均可在谈判中解决。” 一边派出和谈代表,一边抓紧美援,巩固到手地位。 李宗仁提出的代表团成员,蒋介石和孙科方面的一些人,被共产党拒绝自不待言,连他的心腹甘介侯也未通过。如此不给面子,李宗仁好像并未介意,“代总统”给他的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也好像还在兴头上(虽然只剩半壁江山,而且已经日薄西山,在中国毕竟也是独一无二挺开心吧)。代表团临去北平前,他赋予全权:只要代表团认可,我就签字。 关于战犯问题,他要求从宽。关于渡江问题,他希望共军不过江,或缓谈过江。而且他也认为共产党占了那么多地方,一时间也难以消化——就像辽沈战役后,蒋介石和傅作义认定林彪大军怎么也得半年左右才能入关一样。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打过长江去,活捉蒋介石!”李宗仁在共产党的心目中,究竟有多大分量?而在四野许多士兵那里,甚至根本就不晓得有个什么代总统叫“李宗仁”的人,倒是知道打过长江去,就是要打白崇禧这只“白狐狸”。 4月16日,和谈代表、当年新桂系三巨头之一的黄绍竑,从北平带回《国内和平协议》。李宗仁看罢,叹口气:这些条款等于投降。我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叫我怎么办呀? 沉默良久,表示要向溪口请示,才能决定。 曾经雄心勃勃要取蒋代之的李宗仁,“向组织汇报”去了。 也就多少可以理解,为什么老蒋几句好话就把他打发了,以及后来为什么又回大陆了。 4月23日,南京城破。李宗仁乘坐“追云”号,从南京飞去临时“首都”广州,又飞去老家桂林,再飞到重庆“办公”。偌大个中国寻不到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又经香港转道去了美国。 蒋介石心头明镜儿似的。什么叫“和平谈判”,什么叫“划江而治”,当李宗仁一厢情愿、兴致勃勃地奔忙时,老蒋早已看中块风水宝地,把“总统府”在台湾安置妥当了。 狡兔三窟。蒋介石有这么个美丽的宝岛就足够了,这可是毛泽东去不了的地方,起码一年半载是不足虑了。 1948年春,李宗仁和孙科竞选副总统。蒋介石推举的孙科眼看要落败,南京政界忽然风传如果李宗仁当选,就会对蒋介石逼宫夺权,形势开始逆转。李宗仁与黄绍竑密议,决定以退为进,宣布退出竞选。这一招果然厉害,蒋介石措手不及,李宗仁反败为胜。 总统就职典礼,头天晚上李宗仁问蒋介石穿什么服装,蒋介石道:非常时期,你我又都是军人,当然穿军装。结果到时候,总统却是长袍马褂,军装笔挺的副总统,就像个随从的勤务兵。 20多年,蒋桂斗法,桂系也有得手的时候。可比之蒋介石的大手笔,李宗仁等人就实在是小儿科了,基本都是被耍弄的角色。 李宗仁曾急于去掉“总统”前面那个“代”字,可他要跟着老蒋就去不掉了,而且也是万万去不得的。因为没了这个“代”字,那“总统”也就没了,连那个“副”字都没了,在那方天地里他就一无所有了。第九章 (三)白崇禧——国民党的最后一张王牌华中“剿总”总司令白崇禧,人称“小诸葛”。 傅作义成名于涿州之战,白崇禧扬名于统一广西的上雷战役。 1924年,以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为首的新桂系,与旧桂系的陆荣廷、沈鸿英,两种势力,三足鼎立。6月,白崇禧率主力与陆荣廷的骁将韩彩凤,大战于上雷、大茂桥,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伤亡惨重。白崇禧亲率卫队投入战斗,才将韩部击退。战前约定,沈鸿英配合白崇禧作战。此时沈见两军伤亡累累,军阀本性,就想你们打去吧,打剩一个,我再把你吃掉。白崇禧明白沈鸿英心思,就让通信兵把三方电话线绞在一起,在给沈鸿英部队的电话中大讲如何大败韩彩凤,约定沈军某日某时合力攻击韩军。电话果然被韩军窃听,沈、韩两军皆信以为真。沈鸿英急忙投入战斗,以便胜后分羹。韩彩凤两面受敌,白崇禧大获全胜。几个月后,又以仅及沈鸿英1/6的兵力,迂回背后,将其击败。 时年31岁的白崇禧,遂被誉为“小诸葛”。 1949年9月9日,毛泽东在给林彪等人的电报中,则称“白崇禧是中国境内的第一个狡猾阴险的军阀”。 桂林人白崇禧,14岁考入广西陆军小学,与李宗仁、黄绍竑为校友。辛亥革命爆发时,白崇禧加入广西“学生敢死队”,后编入南京陆军入伍生队,又到武昌陆军预备学校学习,3年后升入保定军官学校,两年后毕业分回广西见习。为提高桂军素质,当局选调青年军官组建广西陆军模范营,白崇禧任1连长,夏威为2连长,黄绍竑为3连长,张淦为4连长。除李宗仁外,后来新桂系的首领、骨干,基本都在这个营里。 1921年粤桂战争期间,黄绍竑拉起一支队伍,白崇禧以全权代表身份去广东谒见孙中山,表示竭诚加入革命行列,孙中山即委黄绍竑为广西讨贼军总指挥,白崇禧为参谋长。白崇禧又去桂平,劝说广西陆军独立5旅旅长李宗仁参加讨贼军,并拥戴李宗仁为首领。新桂系三巨头从此联手,领导核心?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 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提醒您:很抱歉,由于您提交的内容中或访问的内容中含有系统不允许的关键词或者您的IP受到了访问限制,本次操作无效,系统已记录您的IP及您提交的所有数据。请注意,不要提交任何违反国家规定的内容!本次拦截的相关信息为:反共鬃缘骷?艘军舰到洞庭湖参战,桂军损失惨重,又一次败退广西。 那个贫穷、偏远的省份,盛不下桂系的万丈雄心。而要出广西,就不能不与强大的蒋介石的利益对垒、碰撞。桂系屡败屡战,屡退屡进,不屈不挠,强悍无比。 而在几乎没有没打过冤家的大小军阀中,最让蒋介石头痛的就是这个桂系了,最令他恨恨不已的就是这个“小诸葛”了。 黄绍竑苦于兵祸连年,反对内战,虽然有损于桂系的事从来不干,毕竟还是脱离了桂系。那个李宗仁就像总统就职典礼上跟着他的勤务兵,被他耍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个“小诸葛”却是软硬不吃,浑身是刺,稍不合意,就跟你来横的。 1933年11月,长征红军突破湘粤边界,白崇禧调集桂军主力准备堵击红军,同时出动飞机空中侦察。他发现蒋军以大包围势态,与共军保持两日行程,已达7天之多。老蒋又玩什么花样呀?内线情报来了,老蒋是要把共军压往桂东南和粤西南,待共军与两广军队两败俱伤时,再向共军攻击,甚至将两广军队一锅端掉。白崇禧怒发冲冠:老蒋恨我们比恨朱毛更甚,现在是有匪有我,无匪无我,我为什么要顶着湿锅盖为他造机会?不如留着朱毛,我们还有发展的机会。 李宗仁当选副总统,蒋介石就把白崇禧的国防部长撤了,放去武汉当华中“剿总”总司令。你们两个都在朝里,捣起乱来,那我老蒋还受得了吗? 白崇禧坚不执行蒋介石的命令,拒不派兵支援徐蚌战场,肯定不是希望党国垮台。但是,蒋介石打不下去了,那总统自然也就当不下去了,那总统就是咱家桂系的了——这心理他肯定是揣着的。 作为代总统,京沪杭战区作战计划这等大事,李宗仁竟然不知道。他要守南京,上台后即指示南京卫戍总部做防守计划,并下令国防部拨款构筑防御工事。殊不知老蒋的亲信汤恩伯,这时正在拆卸江阴要塞的大炮运往上海。 你拆我的台,我拆你的台,拆的都是党国的台。 和老蒋打过冤家的大小军阀,或者被老蒋整得没了脾气,或者被共产党收拾了,而今能跟老蒋叫叫板的也就剩个桂系了。 李宗仁的“划江而治”,是白崇禧提出来的。 李宗仁的思想,一多半是从“小诸葛”的脑袋里批发的。 当年广西陆军模范营的少壮精英朝气蓬勃,如今依然颇自命不凡。当年的2连长、如今的安徽省主席兼第8绥靖区司令夏威,3月初在汉口发表讲话,甚至主张“划黄河而治”。 与李宗仁同时,白崇禧也向共产党伸出橄榄枝,表示可以商谈中共的八项条文。条件也与李宗仁一样,就地停战,及早和谈,共军不要过江,以长江为界,暂时南北分治。 靠着那么一个穷省,桂系当年能打到山海关,如今能当上代总统。若能坐拥半壁江山,那桂系就更不是桂系了,那该有多大作为? 应该说,这种感觉,主要还是李宗仁的,他认为共产党有了半壁江山,就应该心满意足了。由副总统而代总统,蒋家王朝日落西山,桂系江山如日中天,“登基”时的感觉好极了。与只能开空头支票的代总统不同,手握重兵的华中“剿总”总司令看重的是实力,是眼下的国民党阵营中的桂系的实力。你共产党要和谈,就得和我桂系谈。谈好了最好,谈不好也能拖延时间,拖不到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拖到汛期长江发洪水,再想过江,难上加难。 看了黄绍竑带回来的《国内和平协议》,李宗仁说要去溪口请示蒋介石。蒋介石看了那八条二十四款,怒火中烧:如今局面,和是必亡,战可能不亡! 老蒋的心里话是:和是亡,战也是亡,那你们就战亡吧。 “小诸葛”白崇禧的底气可就足多了,他认为有得一打。 那底气就是桂系的历史经验。 输输赢赢,死死生生,无论怎样山穷水尽,退回广西,卧薪尝胆,舔好伤口,多则一两年,少则几个月,就可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打不死的桂系,就有这等本事! 历史固然是面镜子,却忽略了这回的对手是谁了。 纽约、北京、台北,桂系三巨头天各一方。 三人组合分道扬镳是必然的,已经不是他们个人的品行、能力所能逆转的了。早已不忍见战乱连连的黄绍竑,借谈判之机留在了北京,应为势所必然。问题是,李宗仁那张挺仁厚的“国”字脸已经国将不国了,仍不忘“组织原则”请示蒋介石,最后一刻终于远离国民党去了大洋彼岸。动辄充当逼宫角色,与老蒋叮叮当当斗了半辈子的白崇禧,怎么反倒去了台湾?这不是自己跳进了“如来佛”的手心吗?他自己能说明白吗? 据说,白崇禧的死相挺惨。第九章 (四)毛泽东一口一个“白匪”蒋介石下野回老家了,毛泽东要“迁都”去北平了。 从西柏坡到北平香山,毛泽东一直关注着桂系的动作,期望江南免动刀兵。 1949年1月14日,毛泽东在《关于时局的声明》中,谈到的关于和谈的八项条件,第一条就是“惩办战争罪犯”,李宗仁自然也关注这个问题。4月8日,毛泽东在给这位代总统的复电中讲:“我们准备采取宽大的政策。”在最后达成的《国内和平协议》的第一条第一款中,写的是:“一切战犯,不问何人,如能认清是非,幡然悔悟,出于真心实意,确有事实表现,因而有利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之推进,有利于用和平方法解决国内问题者,准予取消战犯罪名,给以宽大待遇。” 10月下旬,李宗仁在重庆“办公”,吴忠信、张群、朱家骅等蒋介石的一帮亲信来了,话里话外让李宗仁下台,老蒋复辟。李宗仁赶紧打电话,请来白崇禧商谈。“小诸葛”认为10个月来,老蒋不肯放手,咱们也不能自行其是,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就拟定一份妥协方案:1.蒋介石复职;2.李宗仁出国;3.白崇禧取代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院长兼国防部长。老蒋方面的答复是:1.蒋介石同意复职;2.李宗仁不能出国;3.白崇禧可以任行政院院长,但不能作为蒋李合作的条件。 “小诸葛”对行政院长本无兴趣,也没有称王称帝的野心,平生就喜欢统兵领将。可你最想干也最擅长的事,老蒋偏不让你干,最不想干的你就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