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血红》张正隆-9

希特勒和他的陪行人员住在“帝国宾馆”里,使他回想起了1938年3月。这一天结束时,赫维尔在日记中记下了这些话:“在观景楼举行了南斯拉夫进入‘三国公约’的签字仪式。之后和(德拉吉沙)斯维特科维奇”——南斯拉夫首相——“还有齐亚诺会晤。后来又和席腊赫一起进餐,非常愉快。马丽亚·霍尔斯特、弗劳莱因·卡斯珀等人也都在那里。元首一直在谈我的结婚问题。”的确,在赫维尔的全部家当中只发现那天宴会的菜单——非常简单,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签了字:希特勒的私人摄影师海因里希·霍夫曼,卡尔·勃兰特医生,他的副官们,鲍曼,还有席腊赫挑选出来陪座的年轻的维也纳美女。希特勒在菜单的天头处潦草写下:“给雄孔雀。一个良好的祝愿者——阿道夫·希特勒。”希特勒返回柏林之前,他的副官们让那位“沃尔夫夫人”——希特勒的妹妹保拉——进去看他。她隐匿姓名身份,在一所军医院里给医生们当秘书。他们谈了一会儿家里的事情。保拉说:“有时,我在山里看见个小教堂,就走进去为你祷告。”希特勒被深深地感动了,过了一会儿回答说,“你知道吗?我绝对确信在我的头顶有上帝的一只保护的手。”他们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保拉十一岁,阿道夫十八岁。在那以后,他已经十三年没有见到她了。但是他让妹妹领取了他的那份孤儿抚恤金,而他在维也纳当力工干活。在他掌权的那些年代里,他每年送她一张给人以深刻印象的纽伦堡大会的票,。但是她仍然认为希特勒没有象他一直向往的那样当一名建筑师是件憾事。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保拉。劝说模棱两可的南斯拉夫签署条约整整花了3月份这一个月的工夫,不过,为了给英国以心理上的打击,投入些时间也值得;此外,在希腊作战的那些希特勒的军团要依靠一条长约二百五十英里、离南斯拉夫边境只有十二英里的交通线,因此,就连不致引起战争的敌对行动,也将是最不适宜的。摄政王保罗在伯格霍夫非正式地拜访了他,并说明了在他的国家公众舆论是如何敏感。直到德国同意了保罗的条件,南斯拉夫枢密院才同意签字(条件是不允许轴心国部队在南斯拉大的领土上通过,虽然南斯拉夫本身不想做出军事贡献,但她要接受萨洛尼卡作为报酬);但是,在贝尔格莱德反意大利的情绪却非常强烈,有几个部长因为不同意条约而辞职。条约一签订,希特勒就派人去叫凯特尔,由于在巴尔干不会再有他们感到不快的意想不到的事,他表示非常高兴,可是当他向齐亚诺说这话的时候,他却将其限制为这样:“尽管如此,南斯拉夫国内事务仍可以转为复杂。”这在他直觉到的事例中并不是最著名的;那天谍报局关于南斯拉夫的报告记录是这样的:“大部分人对德国的感情低落下来。事件与挑衅越来越多,特别是在地方和乡村。如此种种将足以引起政府为失去对形势的控制而担心……”夜里12点20分,希特勒的火车离开维也纳开往柏林,在那里,他将于27日下午会见日本外交部长。几乎没有一个条约比这个和南斯拉夫签订的条约更短命的了。3月27日一早,赫维尔从贝尔格莱德给希特勒带来了令人昏厥的消息,那里发生了军事政变,摄政王被推翻,斯维特科维奇政府也一起被推翻。希特勒起初的反应是:这是个令人不愉快的玩笑,可是暴动完全是真的了:人群在德国公使馆外面示威,德国旅游社被捣毁,一个瑞典使者被误认为德国人而被打得失去了知觉,英国旗——由英国公使馆散发——到处可见。还有一些美国旗。人群在大街上高唱“红旗歌”。塞尔维亚一片大哗;克罗地亚仍很平静。政变是由南斯拉夫空军司令杜森.西莫维奇策划的,他作为一个公认的对德国有敌意的塞尔维亚人,是泛斯拉夫主义的倡导者,也许甚至是个俄国代理人。‘他的革命内阁不批准加入“三国公约”,不断地抗议对德国的忠诚。希特勒没太重视这些。过去他自己也说的够多了。他抨击这次革命,说这好象有人把他的拳头啪地一下打进了水盆。贝尔格莱德暴动给希特勒带来的创伤只是在后来才变得明显起来。他认为这是及时的警告,永远不要相言斯拉夫人。一个月、后,他私下作了记录:“经历此类事情,使人获得审慎行事的教益。当今的各国很少受逻辑和理智的支配,而更多地是受仇恨的支配,也许还受金钱利益的支配,,这就使得一个又一个的国家—一我曾给予最有利的条件的波兰、根本不想打仗的法国、荷兰和比利时、挪威,现在还有希腊和南斯拉夫——如何被英国的诺言和谎言一下子拖进不幸之中。你可能说人民自己无能为力,但是我不得不与之打交道的不是人民,而是他们的政府。”刚一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派人叫来了凯特尔和约德尔,在会议室里会见了他们,给他们看了贝尔格莱德的电报。新的战略开始时,他几乎马上化怒为喜。由于他有奥地利的教养,他一直对贝尔格莱德的沙文主义的塞尔维亚人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又曾因情报机关报告说丘吉尔的代理人在阴谋推翻保罗王而加重。现在保罗王已被迫逊位,一个军官秘密顾问团将十七岁的彼得国王推到王位上。现在竟发生了这等事情,希特勒几乎不能相信他的好运气了。“巴巴罗沙”定于5月中旬开始,要是推翻保罗王恰巧发生在那时,就会使希特勒的计划大大地复杂化了。“幸运的是敌人现在暴露了自己,而我们仍不受限制!”他得意洋洋起来。现在他要把南斯拉夫消灭掉。赫维尔在日记中写道:“——戈林、勃劳希契和里宾特洛甫被马上叫来。迅速做了决定。情绪令人振奋。匈牙利和比利时公使被立即召来。”下午l时哈尔德将军和勃劳希契将军到达。希特勒脸上带着激动,把他俩和里宾特洛甫领到地图台前,他宣布:“我已决定消灭南斯拉夫。你们需要多少军事力量?需要多少时间?”几乎是在同时,希特勒得到报告,说匈牙利公使多米'斯托杰伊已经到达。这次战务会议休会了。不论怎样,两位将军得到了命令。里宾特洛甫没有讲话。希特勒对匈牙利公使说,意大利入被希腊当作了笑柄,那么全世界都认为轴心国完蛋了。他拍给匈牙利摄政王霍尔蒂的电文如下:匈牙利复仇的钟声已敲响;元首将完全支持她的领土要求。“打回巴纳特去!”他劝告匈牙利并主动地把亚得里亚海的一个出口处给她,这是霍尔蒂海军上将——1918年奥匈海军的最后一位司令——肯定想要的:阜姆港。听了这些话之后,斯托杰伊飞往布达佩斯。不久,希特勒接见保加利亚公使德拉甘诺夫,并给了他本应该南斯拉夫占有的希腊领土——马其顿。“那里无休止的变化无常结束了,”他高兴地说。“龙卷风将以惊人的速度刮到南斯拉夫。”第二天晚上,那位匈牙利人斯托杰伊带着一封霍尔蒂的秘密信回来了,摄政王愿意帮忙,但回绝了所给的领土。希特勒为德国和匈牙利现在将肩并肩地面对斯拉夫的威胁而特别高兴,他对公使若有所思地说:“现在我回想这一切,不由得相信‘上帝的裁决’,我敬畏上帝的威力。”在有哈尔德,勃劳希契以及里宾特洛甫参加的简短战务会议上,希特勒决定了在巴尔干进攻的十分明确的计划。“从政治上看,给南斯拉夫毫不留情的打击应是致命的,从军事上看,她一定被闪电式的一击而打败。”戈林答应立即从西线撤回必要的轰炸机和战斗机中队。空军将以轰炸机的一个接一个的波浪式进攻摧毁贝尔格莱德,来展开这场战役。这次战务会议后的第二天凌晨,最高统帅部的正式指令已经握在希特勒手里:“不论南斯拉夫目前可能发表怎样的忠诚的郑重声明,都必须将其视为敌人,因此要尽快地予以消灭。”冯·林特仑将军被派往墨索里尼那里,他带着派给意大利武装部队的分遣队前往。现在,攻打俄国必须象指令已清楚说明的那样延期四个星期。这不是希特勒轻率采取的决定,因为他十分清楚把“巴巴罗沙”拖到俄国的冬天意味着什么,但是,即使如此,到头来毁灭还是在他这一方:1941年的春天中欧不同寻常地降了大雨,在“巴巴罗沙”中起骨干作用的装甲师的行动要是再提早一点,大地将会是又湿又软;在整个俄国西部,河流泛滥,堤坝决口。不管怎样,希特勒现在调配到巴尔干去的师在6月之前将无所事事。3月27日下午4时,表面上看不到因前几个小的发生的事情所引起的混乱,希特勒在总理府准时接见了日本外务相松冈洋右。约十五万柏林市民排列在外面威廉街上,用超过从前对意大利的礼遇举行这次对同盟者的欢迎仪式。希特勒从日本对远东领土的热望上,看出了使英国屈服的更有力的手段。他目前的外交方针是在英国人仍处于不利地位时,催促日本现在卷入冲突。1940年9月,在维希的赞许下,日本占领了在印度支那北部的基地,但是在有俄国在后方威胁她的情况下,她不敢开创新的战绩。更有趣的是,假使他的外交政策的目的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在1941年的前五个月期间,希特勒抑制住自己,没有把“巴巴罗沙”无保留地告诉日本,而只不过作了转弯抹角的暗示?我们有理由这样问为什么,因为他本人曾强调过,日本人在保守秘密上是永远信得过的。 (调查局早已放弃了在电话线上搭线窃听日本大使馆的电话了,认为这样做毫无结果,对于德国的密码专家们来说,日本的密码似乎也是无法译出的。)是雷德尔海军上将首先把希特勒的注意力引到了新加坡——英国在远东优势的关键。12月末,雷德尔给他看一封驻东京的海军武官发来的信,信中报告某些日本海军人土极力赞同尽快占领新加坡;雷德尔向希特勒建议,这就没有必要把美国拖进战争,而且如果日本和英国纠缠起来,不论她的战役多么长久,获利多大,对德国都是非常有利的。希特勒赞同日本人的提议,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东京再没有什么消息。2月初他含糊地向即将离去的日本大使来栖吉三郎暗示,“相互为友将来也会相互为敌。”指的是德国和俄国,但看不出这暗示给东京留下什么印象。不过,2月中旬外务相松冈宣布了访问柏林的打算。日本政策有两个主要目的——阻止美国参加当前的战争,如果这一企图失败,准备预防性地攻打新加坡。日本还想加强同苏联的关系。这样的政策对于希特勒来说是不够的,他指示最高统帅部起草一个德日之间的广泛的联合磋商计划。他指责雷德尔把一切寄托于东京,而没有拿出任何东西作为报答。必须让他们的同盟者好好见识一下德国军队和工业所有的最新式的秘密武器和设计,不言而喻,希望日本会“在远东尽快地采取积极步骤”,这样,既导致英国的失败,同时又阻止美国参战。在一份最高统帅部3月初发布的指示中,指明攻打俄国将为日本提供发动她自己的战役的理想机会,但是,又指明“不要给日本人任何关于‘巴巴罗沙行动’的暗示。”在松冈1941年3月末对总理作私人访问的前一个月,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同日本新任大使大岛浩将军进行了谈话,催促他建议攻打新加坡。 (里宾特洛甫仅向这位大使暗示,德国对俄国的威胁保持沉静,但是,如果帝国被迫在东方打起来,那么结果将是苏联的威望一败涂地。)德国外交部想要搞“闪电战,如果有可能不宣战,”但是大岛说日本现在觉得不仅必须准备与英国的战争,而且还要准备和美国的战争,这就要花费时间;攻打新加坡的准备工作将于5月末结束。因此2月27日里宾特洛甫给他的驻东京大使发如下电报:“请尽一切力量使日本尽快攻取新加坡。”但是,驻东京的海军武官报告说,日本海军已决定反对单单攻打新加坡。希特勒仍然不愿打出他的王牌——向日本人披露他的攻打俄国的坚定计划;在答复哈尔德将军3月17日的催促时,他仅仅同意在松冈拜见他的时候,暗示一下这种可能性,雷德尔第二天作了同样的建议,但是也被希特勒拒绝了。在松冈的整个访问期间,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在选字用词上极为小心。德国外交部长只暗示俄德战争完全有可能。希特勒注意到松冈对于新加坡问题是如何不愿表态——这位客人再三强调了他本人在这个问题上对东京的影响很小,使人觉得很厌烦。23日在招待松冈的午餐上希特勒向大岛将军直接谈到“巴巴罗沙”。前一天他暗示苏联曾在幕后支持贝尔格莱德的暴动,以后作了记录:“如果苏联要攻打日本,那么德国将毫不犹豫地发动对苏联的武装进攻。’里宾特洛甫也附和着说这是“十分可靠的保证。”几天以后,松冈从罗马返回东京路过柏林时,希特勒表示,如果日本(由于攻打新加坡)竟和美国打起仗来,他愿意给予同样的保证。4月10日里宾特洛甫的态度更为明确了,他声明即使苏联不攻打日本,“德国仍然可能在年前开始攻打苏联的战争,这要看她的表现如何了。”德国外交部长和希特勒从监听到的文件中清楚地知道了丘吉尔的打算,他企图使俄国人拼命向英国阵营靠近。但是日本人的反应令人失望一—的确,在返回东京路过莫斯科的时候,松冈签署了日本和莫斯科之间的中立协定。1941年3月30日,希特勒的将军们和海军上将们再次从纳粹占领的欧洲各地被召集到柏林,听取一个秘密讲演。元首选择了新总理府的内阁会议室作为他的讲演场所,因为它的木制镶板提供最好的音响效果。从附近的宣传部拿来了许多把镀金椅子——讲演要进行三个小时。尽管“马丽他”迫在眉睫,攻打南斯拉夫的战斗正在进行,希特勒的讲演还是涉及了整个欧洲战区,特别强调了东方前线。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他在讨论会上只简略地谈到巴尔干的战术问题。他根据历史的发展,详尽地阐述了攻打俄国的决定,他的话题是从英国在1940年6月拒绝媾和扯起的。他用尖刻的言词说到意大利的不幸,但还算宽宏大量,他把作战勇敢但没有好的指挥的意大利士兵和犯有严重的方向性错误的指挥官们加以区别。“为什么英国一直在打?”他问。他分析出两条基本理由:—是犹太人的影响和英国卷入国际财政的影响,一是丘吉尔集团起支配作用。纯粹的精神上的虚幻已使英国漂离失望的沙洲:尽管事实证明她在敦刻尔克失去了四十万吨货物,她却把那次溃败伪装成胜利的撤退,英国皇家空军对德国的夜间轰炸,对国内士气的振奋大大超过了它对德国工业的损害,他们为之担心的德国军事入侵没能成为事实,以及墨索里尼在地中海的失败使英国人的骄傲自大又恢复起来。希特勒宣布,现在英国把自己的命运系在美国和俄国身上。他不害怕美国,因为在滑翔机、坦克和潜水艇的生产上,美国永远不是德国的对手,没有四年的功夫,美国的武器产量不会达到相当大的规模。此外,他还有向欧洲战区运送武器和士兵的问题。但是必须现在打败俄国。“我们的后方没事了,现在我们有机会消灭俄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我现在不抓住这个时机,就是出卖德国人民的未来!”这个大陆上的问题要解决了,大约两年内,德国就能开始在世界范围的空中、海上完成她的其他任务。他力劝将军们不要为撕毁同俄国的条约而有良心上的责备。斯大林玩世不恭地签订了条约的原因是很清楚的,但他还力劝他们不要低估了俄国的坦克和空军,也不要在这次战斗中过分依靠德国的盟国。“德国主要兵团的命运决不能寄托在罗马尼亚的师打漂亮仗上,”后来这一告诫却被他本人在斯大林格勒所忽视。希特勒还反复向他的将军们灌输这将是一场两种重大思想之间的战争,与西方的战争大不相同。“在东方,现在的残酷将是未来的慈善。”俄国的政治委员们和苏联国家政治保安部的官员们是罪犯,要同样对待。“我们所要作的就是不能看着这些罪犯活下来。”在参谋总部迅速制定出的一项杰作中,原来的一系列巴尔干战役计划被全部打乱,九天之内重新制出,要把临时凑上的以德军为主,让匈牙利和意大利部队扮演跑龙套角色的入侵南斯拉天的战役包括在内。希特勒只是默然承认这是在作计划方面的一个功绩。在此期间希特勒正决定怎样瓜分南斯拉夫的遗骸——富饶肥沃的巴纳特将归还匈牙利,达尔马提亚海岸和门的内哥罗分给意大利,塞尔维亚置于德国的军事控制下。德国只要求归还前奥地利领土的卡林西亚和斯蒂里亚。克罗地亚将成为一个自治州,选出自己的统治者,希腊的马其顿将由保加利亚吞并。这一切似乎都是巴尔干恶梦的圆满的结局。俄国在巴尔干的姿态仍不确定,在发动入侵希腊和南斯拉夫的最后几天里,希特勒又处于战战兢兢的痛苦之中,象实施“黄色方案”和入侵挪威之前他被一种恐惧攫住一样。谣言四起。斯大林在向南斯拉夫的新政权提出互不侵犯条约吗?难道正如监听到的贝尔格莱德和南斯拉夫之间的一条消息所提示的,他秘密地给南斯拉夫人提供武器和供应?俄国人气愤地否决了这项建议——匈牙利将永远不准俄国武器从他的领土上通过;但是希特勒知道还另有通往贝尔格莱德的路线,比如通过希腊的爱琴海的一些港口。他警告安东奈斯库,因为轴心国和贝尔格莱德之间的形势紧张起来,要加强罗马尼亚边境的警戒。4月5日,罗马尼亚参谋总部——被“东方外籍军队”看作是继芬兰之后的最好的情报来源一—报告,俄国人在罗马尼亚上空逐步增加航空照相侦察架次,六十多架俄国飞机突然到达莱奥法,一所新的伞兵学校刚刚在基辅开学。所有这些警告掩盖了贝尔格莱德要争取时间的明显企图,这就预示了灾祸。希特勒指示里宾特洛甫不要理睬来自贝尔格莱德的任何表示忠诚的声明。当齐亚诺伯爵于3月31日午饭后打电话说,南斯拉夫副总理请求见墨索里尼时,希特勒表示自己的意见,‘可以,但是让他再等几天。”4月5日,政治阴影突然开始风流云散。赫维尔带给他一份散发的调查局的侦听材料,证明斯大林即将和贝尔格莱德的新反德政权签订条约(条约是在未来二十四小时之内签订的)。因而,机不可失。5日一整天,希特勒都是如坐针毡,他和赫维尔以及他的私人参谋通宵未眠,一直谈到次日清晨5时。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装甲师和步兵师开始猛攻希腊和南斯拉夫的边境,他的由战斗机护送的轰炸机中队,已经在空中向贝尔格莱德大举进发。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二部—残酷的胜利残酷的胜利在世人的眼里,希特勒对希腊和南斯拉夫的闪电战又一次证明德国武装部队是不可战胜的。然而,在他自己大本营的秘室里,却表现出轴心国内部令人烦躁的不和谐:轴心国里的神话总是多于现实,尤以现在为甚。希特勒充分考虑到新盟国常有过敏的特点,在1941年4月初发出的一项新指令中,他申明,今后给意大利和匈牙利武装力量指派必要的战斗任务时,他将尽力作到让墨索里尼和霍尔蒂在本国人民和军队的眼里仍是“主权军事司令员”。霍尔蒂不成问题,可是意大利领袖——他的自尊心被连续不断的失败挫伤——迫使希特勒公开采取对意大利有利态度,歪曲事实,以致有一次,最高统帅部、外交部,陆军和海军一哄而起,对元首姑息迁就他的可笑的盟友爆发出无名的怒火。然而,希特勒有更高的追求,他想及时加强已松动的轴心国关系,以便应付即将到来的严重考验:“巴巴罗沙”——攻打俄国。南斯拉夫,由于国内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把三十四个师搞得四分五裂,在十二天内就溃败了。希腊军队经过一场英勇战斗,不久后就投降了,只剩下英国远征军毫无希望地同德国的山区装甲军进行一场逃前阻击战,德国这支军队没费什么气力就避开了可怕的梅塔喀萨斯防线,涌进了南斯拉夫和希腊。美国人收买贝尔格莱德的政变,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误,现在又犯了第二个错误,即过高估计了南斯拉夫的抵抗力量。当希特勒第二军团在奥地利外围作战时,给南斯拉夫一位参加停战谈判的将军提供一架飞机,以使他能同自己的政府进行商讨,这位大军官登上这种新玩艺显然不得不努力克服自己的惴惴不安之感。“我是个老头子,从未坐过飞机——但是为了祖国我愿意坐!”另外,南斯拉夫的武装力量是用德国武器装备的,打的是德国弹药,这个国家怎么能长期打下去呢?希特勒已下令,从对贝尔格莱德的饱和轰炸为先导开始进攻——并竭力借此威慑一下其他国家,这个其他国家显然指的是土耳其和苏联。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出动近五百次,战斗打响后几小时就使南斯拉大变成一片瓦砾。切断了水源,煤气和电力供应,一万七千多公民被炸死,毫无准备的政府被迫逃往郊区;这个神经中枢被抢夺一空,南斯拉夫的军队垮掉了。三十四万南斯拉夫士兵当了俘虏,而德国仅损失一百五十一人。整个战役过程中,意大利和匈牙利明显地不愿意进攻。由于匈牙利同南斯拉夫签定了友好条约,他们有意等到克罗地亚宣布独立,直到敌人被德国部队痛打一顿,士气低落之时再开进去。希特勒对霍尔蒂海军上将的困境十分同情:这位将军的首相于4月3日自杀,以示不赞同对南斯拉夫的进攻。霍尔蒂对德国驻布达佩斯的联络官表示虔诚的希望,希望在未来的战斗中匈牙利军队不要流血过多,“也不要太偏离匈牙利,走入歧途。”那时他还不知道希特勒计划三个月内就要打一场反俄的联合战争。4月9日下午,德国电台首次连续播出了六个关于南线胜利的特别公报。保卫萨洛尼卡的希腊军队投降了。赫维尔记下了希特勒总理府里的“乐观的气氛”。这种气氛那天夜里很快被冲淡了,那时五十架英国轰炸机飞到柏林上空,在胜利纪念碑和亚历山大广场之间的地域投下了瀑布般的高效炸药、炸弹和燃烧弹。希特勒躲到防空洞里。空袭结束后,他派赫维尔带一名警察局将军去视察遭到狂轰乱炸的地区。贝尔维尤城堡、王储的宫殿、国立图书馆以及大学都受到严重损害,菩提树下国家歌舞剧院里大火失去控制,黎明时,这座元首曾在里边发表过重要讲话的漂亮楼房成了冒烟的空架子。这次袭击炸死十一人,一周之后希特勒派出德国飞机对伦敦进行连续十小时的报复性空袭,投下了一千吨炸弹。4月10日晚希特勒的专车离开柏林前往慕尼黑,11日晚通过维也纳继续开往格拉茨。这里有一条隧道,里边有一单行线铁轨通过阿尔卑斯山脉。在这条三千码长的冰冷隧道的远远的那一端,停着最高统帅部的指挥车阿特拉斯号!希特勒的亚美利加号进隧道之前停在蒙尼基尔辛小站附近。一旦发生空袭,哪辆火车都可以换轨进入隧道。这个重兵防守的地区,在以后两周将作为希特勒的大本营,他同外界保持联系只靠最高统帅部的通讯系统,以及在附近的蒙尼基尔辛纳.霍大饭店每周放映两次剪裁粗糙的无声新闻片(副官随着电影朗读文字稿),还有对将领和部长们的走访。就是在这儿,年青的德国空军中尉,弗朗兹·冯·沃拉向他作过汇报。此人在英国上空被击落,从一辆加拿大的俘虏车上逃掉。他成了消息的宝库,都是被俘时搜集来的消息——例如,有一条是从德国潜水艇水手那里听来的,水手说,他们的船是被一个叫潜水艇探测器的英国仪器侦探出来的。4月12日,纳粹的旗帜已经在贝尔格莱德的废墟上飘扬起来。14日,希腊人开始撤离阿尔巴尼亚。15日,最高统帅部获悉英国的远征军全面溃退到港口,准备上船。丘吉尔在对南斯拉夫广播中花言巧语地安慰说:英国了解情况,但是还仍然站在他们的一边,对这个蹩脚的模棱两可的声明,戈培尔指示他的新闻机构要充分加以利用。希特勒命令步兵和空军采用一切可以采用的措施防止在希腊的英国军队逃跑。17日晚,监听到安森电台宣布失败是不可避免了,同时呼吁人民要保持镇静。希特勒指示最高统帅部,如果希腊投降,就把他们的俘虏全部释放——这标志他对于这些英勇捍卫祖国边防的军队是钦佩的。4月20日,正当希特勒在蒙尼基尔辛的指挥车中举行祝寿仪式之际,亚力山大,科里齐斯首相自杀了,他获悉所剩希腊军队向党卫军或侍卫队投降了。希特勒在4月19日的最高统帅部的一项命令中,规定了这样的原则:德国指挥官必须接受敌军主动投降,不管敌军部队多么小。所以李斯特陆军元帅在4月21日正式接受希腊军团的投降,尽管这位司令楚拉科格卢将军申明他不向意大利投降,他的部队曾重创过意大利军队(的确曾有几天没看见意大利军队)。希特勒赞同李斯特的作法,无疑希望把既成事实强加给领袖。战胜希腊是又苦又甜的成果,4月19日希特勒由于感情冲动,他告诉一位匈牙利外交官,他本无心打希腊。“我是和英国打仗,而不是打这些小国。”他宣称,如果希腊不让英国武装进入,他决不会打这个国家,而现在他只得解除该国武装,可是这样作又觉得乏味,所以不打算接收希腊俘虏。此后不久,希特勒对希腊的宽容态度便恶化了。希腊没向意大利投降,把墨索里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直截了当地说,希腊不向他乞求停战,他就要打下去。领袖咆哮道,意大利用兵五十万同希腊打了六个月,损失六万三千人。而警卫队侍卫队突然进军这么远,竟然占领了一座妨碍意大利追击希腊的桥梁!结果希特勒又不情愿地走上了回头路,所以告诉约德尔说,李斯特接受投降是不对的,应该打得希腊也向意大利投降才行。陆军对于这次公开遭到漠视人为震怒。里宾特洛甫也很震怒,4月21日,当天下午拜访了希特勒。赫维尔记录到:“首领和元首在一起。报告意大利据出了最无耻的要求。同希腊军队的投降谈判正在进行。障碍是意大利。大家,甚至元首都大发雷霆。元首总是被士兵和政客扯来扯去不得安宁。凯特尔是反对里宾特洛甫的。”墨索里尼傲慢的要求,给希腊的悲剧带来了喜剧性的难题:希腊军队不仅向德国投了降,放下了武器,而且大都被押了起来,希腊人现在怎能为意大利人的利益而打仗呢?希特勒通知意大利领袖的大本营说,大概意大利第二天,即4月2,2日可以派代表帮助约德尔同希腊定下投降条件。可是当希腊向李斯特投降的消息一传到墨索里尼的耳朵里,他的军队就对伊布鲁斯开始了拖泥带水地进攻;希腊人不仅仍在战斗,而且还使意大利人遭到了重大伤亡。最高统帅部匆匆将投降条件送往罗马,可是墨索里尼脾气很坏,在希腊没有先向意大利指挥官投降之前,他拒绝参加任何活动。他愤愤地声明,没有希特勒的帮助,他也能收拾希腊——如果五十万意大利部队不够,那么他就派一百万。当他在草稿中读到,元首还允许希腊军官手持长剑和短剑时,他激怒地反驳说,这可都,是些给意大利带来过奇耻大辱的敌人呀,可是德国在这点上却坚定不移——全世界曾对希腊军队长期的抵抗惊叹不已,希特勒认为,承认他们的勇敢是合乎情理的。此外,希特勒还盲目地接受了意大利的要求。使雷德尔海军上将愤怒的是,他宣布意大利接替德国士兵时,却要把南斯拉夫及希腊的海军移交给意大利;使最高统帅部及陆军愤怒的是,希特勒还屈从墨索里尼的要求,在轴心国举行进入安森的正式仪式时,意大利军人和德国军人要并肩进入。(希特勒本人认为这是对勇敢的敌人的一种不必要的令人讨厌的羞辱。)虽然相距最近的意大利军队还需行军—周,方能到达安森,这也没有使事情好办多少。当关于希腊投降的会谈于4月22日晚在萨洛尼卡开始时,在场的意大利将军声明没授予他签字权。经询问罗马,披露出这是墨索里尼本人的命令,命令指出只有希腊首先在伊布鲁斯战线上投降,这位将军才受权签字。有一段时间,希特勒曾有过让德国军队封锁住某防线的西边,而让希腊和意大利决—雌雄的想法。可是这天夜里,希腊人逆来顺受,也向墨索里尼的将领投降了。墨索里尼耍了最后一个花招之后,4月23日下午,三方在萨洛尼卡签署希腊投降文件。元首本来禁止过早发表希腊投降的消息,可是早上10点,意大利突然向世界广播,“伊布鲁斯和马其顿的敌军已放下武器。投降是昨天下午9点零4分在伊布鲁斯前线由希腊的军事代表团向意大利第十一军团司令提出的。投降的细节将同我们的盟友协商,意见完全一致后才制定。”经过在罗马细心探问,才知道提前发表此项消息是墨索里尼本人的命令。赫维尔在日记里用一句话作了概括:“意大利的行为象个疯狂的白痴。”在克罗地亚——南斯拉大和意大利及奥地利接壤的北部地区——卡纳里斯的地下武装煽起分裂活动。奥匈帝国的一位旧军官斯莱德科·克瓦特尼克将军在萨格勒布夺得了政权,得到谍报局“丘辟特”组织的援助,经希特勒同意,和安特·帕维利克博士一起建立一个独立国家,这位帕维利克是独立运动领袖,曾在意大利流放多年。爱德孟·冯·格莱斯—霍斯坦瑙少将被指命为德国联络官,直接向凯特尔和最高统帅部负责。他的任务是最终建起一支六个师的克罗地亚警察军队。冲锋队中一位将军衔的外交官——是里宾特洛甫部内的一名逐渐被人熟悉的人物一—将充当德国驻克罗地亚的使节。希特勒决定将克罗地亚的达尔马提亚沿海地区转让给意大利,这在萨格勒布引起强烈不满,格莱斯—霍斯坦瑙对这种肢解行径向希特勒提出强烈抗议。可是,对于这次行动在国内产生的仇恨,元首却不放在心里。而此刻那些将南斯拉夫出卖给英国和布尔什维克,因而被当成阴谋家和叛徒,让别人看不起的塞尔维亚人却希望脱离德国一段时间。德国空军将军赫尔穆特·福尔斯特被指命为塞尔维亚的军事总督,受命以铁腕进行统治(里宾特洛甫的专家搜查过在贝尔格莱德的南斯拉夫外交部和作战部大楼,曾搜查过同塞尔维亚组织有关的档案。从这些文件中发现一条让南斯拉夫参谋总部毒死一些棘手人物的建议。)。在达尔马提亚,意大利人没用人敦促就干了起来。4月24日,卡纳里斯的副官拉豪森上校会见新任萨格勒布的克罗地亚作战部长克瓦特尼克将军(他那些狂热的追随者称他“克瓦特尼克元帅”)。拉豪森发现这个守旧而正直的民族主义者对德国和元首怀有无限崇拜,对意大利则怀有无比仇恨,意大利人正在对达尔马提亚施行报复。 (意大利曾公开警告说,他们要在那里施行肉刑。)克瓦特尼克抱怨说,“克罗地亚是自尊的民族,具有悠久的军事传统,现在被一支从本质上讲从未赢得他们的军队踩在脚下,饱受侮辱,真是苦不堪言。”他告诉拉豪森:帕维利克当初从意大利流放回来时,他个人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安特,你曾在克罗地亚问题上和意大利人搞过交易吗?”只是当他的老同事明确地否认了这一点时,这位将军才伸过手去。不过拉豪森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说,新任克罗地亚的领导人同意意大利吞并达尔马提亚——因为他们确知墨索里尼对亚得里亚海东部海岸盘踞不了多久。几天之后,卡纳里斯本人在萨格勒布会见了克瓦特尼克。这位将军关于意大利的暴行又获得了新消息——有士兵往克罗地亚国旗上解小便,撕毁德国徽章,主动挑起塞尔维亚分子反对克罗地亚人,还有强抢食物和商品的事件发生,克瓦特克害怕——先是预感到,事实也证明是——意大利这种“完全无理性的政治态度”为未来播下严重危险的种子。1941年4月24日,匈牙利摄政者霍尔蒂海军上将到希特勒的专车上拜访——这是他们自从1938年以来的第一次会见。在这段时间里,希特勒曾收到过这位海军上将的若干封信,信是用文诌诌的古德语写成的,最近的一封是4月中旬寄来的;现在仅有霍尔蒂的亲笔的草稿存在布达佩斯的档案馆里。在此信里,霍尔蒂又一次建议德国向俄国进攻,并且暗示,如同意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当肘有一部分在罗马尼亚的统治之下)转归于他,匈牙利愿意参战。“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写了这封信,我也永不提及此事,就在我可能写的备忘录中也不提它。”霍尔蒂提醒说,入侵英国危险重重。“然而,如果德国一旦将俄国的用之不竭的财富搞到手,却可以打下去。”4月19日,希特勒告诉匈牙利使者斯托杰伊说,霍尔蒂显然刘‘俄国的威胁深感不安——象他信中所展示的;不过他心里还不想对匈牙利作出危害罗马尼亚利益的承诺。所以到了24日,希特勒百般抬举霍尔蒂,这位摄政者也对希特勒摇尾乞怜——据赫维尔的日记所载,这位匈牙利人在午宴上“讲啊,讲”,甚至争论,还用了一句希特勒喜欢的警句,说明希腊被打败,是因为它是民主国家,在那儿“两个白痴的选票要比一位智者的选票受重视。”同他们进餐的凯特尔一言不发,只是听霍尔蒂一人口若悬河,从他当百姓谈起,他当过农场主、种马场场主。后来凯特尔逗引他讲些打猎的趣闻,因为他知道希特勒厌恶猎人,把猎人当成象懦夫一样,专门杀害大自然中最美丽的生灵“绿色的共济会成员”,正如温莎公爵一次在伯格霍大提出的那样,这些人通常在安全的距离之外,用望远镜观看。熟悉希特勒的人知道,他还讨厌马。 (三年后,希姆莱的新任联络官,党卫军的赫尔曼·菲格莱因将军佩带的马刺发出铿锵声,希特勒嘲弄地让他“奔驰到隔壁”去取一份文件,菲格莱因气得面色发紫,发誓再不带马刺。)可是这时没有什么能使希特勒的心绪变坏了。英军已全线向自己的轮船上溃逃,虽然为了阻止德国武装部队的追击,毁坏了座座桥梁。五天后英国撤离结束时,希特勒又打死和俘虏了二万二千英军精锐部队。逃掉的五万五千人中,一部分乘船跑到埃及,其余逃到克里特岛上。听了耶舒恩纳克将军的建仪,希特勒要作好准备空袭克里特岛。希特勒为之莫名其妙的是,丘吉尔经过第二次敦刻尔克式惨败之后,竟安然无恙。从里斯本,希特勒得到消息说,丘吉尔在英国很有威望,而安东尼·艾登却被公认为对巴尔干的屈辱负有责任。希特勒对俄国的战役已下定决心,但他仍然想要说服里宾特洛甫。他知道这也不会把外交部拉过来。他认为外交部办事保守,程序繁杂,不能同纳粹党保持一致。对于贝尔格莱德的政变,外交部没能向他预先提出警报,按他的估价,外交部的价值又降低了。希特勒大有把里宾特洛甫只当成秘书而自己亲自领导外交的倾向。这种倾向在“巴巴罗沙”里又一次强烈地暴露出来。他已决定不指派外交部,而指派纳粹党的主要思想家,这位波罗的海出生的阿尔弗雷德·罗森堡来管理东部的新领域——显然罗森堡早期那些论述布尔什维克威胁的著作,给他留下了印象。赫维尔的日记表明,1941年4月里的大部分时间,里宾特洛甫都在“休假”——装病,以表示对自己的权力被侵夺的愤怒。大约在4月25日,希特勒给在维也纳的里宾特洛甫打了电话,要他到专列上的大本营来,告诉他已最后决定对俄国发动进攻。后来,里宾特洛甫回忆说,“他说,他得到的军事情报都证实苏联正在沿波罗的海到黑海整条战线上大规模备战。他一旦看出自己的危险,就一定设法防止遭到突然袭击。莫斯科同塞尔维亚起义政府签订的条约,纯属是向德国挑衅,是公然违反德俄友好条约的。在这次谈活中,我建议他先听听我们(驻莫斯科)大使(瓦尔纳·冯·德)舒伦堡伯爵的意见,……我打算先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莫斯科的问题。可是希特勒拒绝任何这样的尝试,并且禁止我同任何人讨论此事:他明白什么外交手段也改变不了俄国的态度,反而可能受骗,以致无法在进攻时采用突然袭击这个重要战术。他要求我作出完全支持他观点的姿态,并且解释说,有朝一日西方会懂得他为什么拒绝苏联的要求而进攻东线。”因此,希特勒认为“巴巴罗沙”是最易引起争议的战争——是一场预防性的战争。“战争史学家关于打预防性战争能告诉我们些什么呢?”这时希特勒问威廉·夏特。夏特,这位衣着整洁的年青骑兵上尉,刚刚被介绍给希特勒的私人史学家瓦尔特·谢尔夫上校当副官。夏特知道“巴巴罗沙”,便回答说,“只有怀着最强烈责任感的人,而且只有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考虑后,才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发动这样的战争是要冒极大危险的。’而且为了战术上突然袭击的有利条件,还得蒙受侵略者的臭名。希特勒沉思地说出声来,“一旦我们击败英国在大陆上的最后一个盟国,她只好屈服。如果再不屈服,当远至乌拉尔山的全部欧洲都踏在我们脚下时,我们也得将他们毁掉,不惜一切地毁掉。4月26日,希特勒的专列离开蒙尼基尔辛,向先前的南斯拉夫边界开去。他乘车到马里博尔——新改名叫马尔堡——视察第二军团刚为德国收复的几个讲德语的省份。希特勒每到一个地方都受到规模盛大而极为热烈的欢迎,特别是在马尔堡市政厅。“然后来火车返回格拉茨,”赫维尔记录道。“那里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迎会。……元首非常高兴——一次狂欢会,绝妙的歌声,乐曲。在威艾斯勒饭店举行午宴,傍晚到克拉根福去。路上林特仑和本兹勒大使来到火车上,就希腊对立派政府事宜举行了会商。(1941午4月22日,楚拉科格卢将军(当时是俘虏)曾提出在雅典建立新政府。凯特尔命令陆军释放了他,这样只要一经墨索里尼正式同意,即可建立新政府。本兹勒是德国驻贝尔格莱德前任使节,现在是里宾特洛浦的驻塞尔维亚德国军事总督的全权代表。)在城堡中喝了咖啡,有从区领导的学校里送来的几位少女作陪。他们相貌丑陋不堪,歌却唱得很漂亮。在克拉根福,希特勒第二天会见了他从前的历史教师利奥波德·波伊契教授。关于这个人,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曾提到过,他说命运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位历史老师,他把历史讲活了,大概因而改变了他的整个生活道路。4月28日,国徽挂在雅典卫城上,德国伞兵部队横跨科林思地峡,党卫军侍卫大队驻守在伯罗奔尼撒,希特勒回到了柏林的总理府。那天下午5点15分,里宾特洛甫的驻莫斯科大使被领进来见他。舒伦堡伯爵并未正式听到“巴巴罗沙”的消息, (他的武官,汉斯·克莱勃斯奉命不把情况告诉他。)然而舒伦堡决非头脑简单之辈。传遍中欧的谣言,柏林回答中的盾辞,希特勒没对1940年 11月25日苏联建议作答复,所有这些告诉了他需要知道的一切。按里宾特洛甫的训令,这位大使准备了一份请求希特勒接受苏联建议的备忘录,可是到了柏林,由于里宾特洛甫的顾问的建议:这份文件降了调子。顾问们指出,如果不这样希特勒会把它抛到一边,看也不看。希特勒只准舒伦堡占他三十分钟时间。据这位大使所见,元首已从维德孔·吉斯林那儿预先得到了消息,吉斯林曾担任挪威驻莫斯科武官多年:是向希特勒鼓吹斯大林的帝国已经土崩瓦解的第一个人——只要经历一次军事失败,不得人心的布尔什维克政权就会垮台,乌克兰及其他加盟共和国正在为脱离苏联而奋力斗争。“元首接见了舒伦堡,”赫维尔日记里写道,“蜻蜒点水般谈了谈俄国。”据舒伦堡自己记载,希特勒问他是什么魔鬼缠住了俄国,使他们竟在贝尔格莱德同反德的暴动政权签了那份条约一一是想威胁德国吗?大使的意见是,苏联只不过是公开提出对巴尔干的主权要求而已;他们对德国即将进攻的传说也很不安。希特勒反驳说,比赛动员是俄国开始搞的,可是这位大使提醒说,这是俄国对德国行动惯常的过火反应。在法英两国仍然强大没受损伤之时,斯大林都未曾和它们结成盟国,现在很难作出此种选择。 (对希特勒来说,这是很容易论证的:1939年,斯大林曾想鼓动德国同西方进行战争;他怎能预先看出希特勒的胜利会来得如此之快呢?)当舒伦堡提到斯大林竭力加强德俄关系的种种表现,他甚至暗示1942年可以提供五百万吨粮食时,希特勒转身走开,结束了会见。正在总理府楼下的秘书室里写私人信件的希特勒秘书,写了下边几句话突然搁笔了:“啊呀,我只得写到这儿不写了,因为正在摆桌子。元首天天下午都到‘亭子间茶室’同我们喝咖啡。”第二天,希特勒在柏林体育馆向九千名德国军官备选人讲话。“如果你们问我,‘元首,战争要打多久?’我只能说,打到胜利!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作为国家社会党党员,在夺权斗争中,我从不知道‘投降’二字。作为德国人民的领袖,作为你们的最高统帅,我永远不认识的两个字还是‘投降’。投降,也就是屈服他人的意志。不,永远不!而且你们也得这样想问题。”他还暗示,他也可能作出有些人不能理解的决定,然而,他这样为自己辩护;‘假如我们在南线真的再等上一周,现在我们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说的南线是指巴尔干国家。希特勒的几个师已经从巴尔干诸国撤离,正在为“巴巴罗沙”重新集结。他此时决定,“巴巴罗沙”将在6月22日星期日开始,后期的全力以赴的运输计划已在一个月前开始执行。在俄国前线,德国武装部队只在中段能占上风,并且由于巴尔干战役,把第十二军团留到了东南欧,数量可观的俄国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地运到比萨拉比亚和布科维纳,南方的德国军队的数量将要少于敌人,这是“马丽他”真正的战略代价:南方军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开展钳形运动去消灭普立伯特沼泽南部的军队,但是还不得不以北翼实现几乎不可能的包围,而南翼只能起战术防御作用。可是勃劳希契仍然满怀信心,认为在边界上经过四周硬拼,就会使俄国最初的抵抗力化为乌有。5月中,最高统帅部要伺芬兰和匈牙利开始会谈,但是希望不大。实际上,为“巴巴罗沙”而进行军事集结在最后一个月里,再也隐瞒不住了,只好伪装成进攻英国,以便尽可能地把视线从希特勒真正的意图中避开。这时关于“巴巴罗沙”的谣传,又一次在莫斯科闹得满城风雨,第一次报道德国计划进攻俄国的冲击波在1940年8月曾波及莫斯科——大概是很有意义的,但是秋天又转入低潮, 3月份又雷鸣般隆隆回响起来。大部分报道来自英国大使馆,在德国的旅行者也带回显然意味深长而又足以使人毛骨悚然的情报珍闻,这些消息使那些充满安全感的克里姆林宫的居民,也惊恐起来。最接近实质的证据是从罗马尼亚或间接从贝尔格莱德传来的。希特勒在给安东奈斯库将军的提议中,表露得十分坦白——的确,这位罗马尼亚领导人曾正面讨论了‘巴巴罗沙”,而当戈林3月5日为了增加罗马尼亚石油产量去见他时,他曾毫不含糊地解释说,‘有朝一日,另—个石油供应者可能退位。”戈林曾问有多少罗马尼亚人住在俄国领土上,接着他作了一个铲除什么似的手势作为回答。几乎在同时,莫斯科获得了一份文件的影印件,证明希特勒已答应罗马尼亚在俄国被击败之后,可以收复比萨拉比亚,对于这次泄密事们:希特勒是在4月中旬知道的,与此同时,他还听到另一次更有迷惑力的泄密事件:显然希特勒3月4日在伯格霍夫将“巴巴罗沙”私下里告诉了南斯拉夫的摄政王子。毋庸置疑,英国外交秘书艾登刚刚告诉斯坦福·克里普斯爵士的只是这些,艾登知道他的消息来源于希腊王乔治,这位摄政王子的兄弟。杰出的匈牙利情报机关是从莫斯科获悉此事的,4月11日将消息传给卡纳里斯海军上将。不久便传遍欧洲。几天之后,那位没有怀疑心的德国驻莫斯科海军武官拍回电报,说克里普斯当时预言希特勒6月22日要进攻俄国,这个谣传“显然荒谬可笑”他将尽力否定它。(4月24日,希特勒本人并没确准日期为22日。但是在4月的第一周里,他似乎同勃劳希契讨论过6月22日或23日为宜.同时洛斯堡通知约德尔,说到23日部队凋动才能完成,因此攻打俄国在调动完成后两天开始.所以克里普斯的谣言定是侥幸言中。)最高统帅部同样将这些谣传当成英国企图“井中投毒”驳了回去,并指示驻外使节辟谣,宣传机构要大力宣传5月前半个月武装力量将要大规模调往西线。斯大林对这些预兆的反应,使问题真相大白了。南斯拉夫驻莫斯科使节根据克里普斯的建议,4月初曾向斯大林提过“巴巴罗沙”。斯大林避开正面回答什么时候可能开始,但却趾高气扬地说,“让他们来吧,我们正等着哪!”希特勒在巴尔干的迅速胜利,毫不夸张地说,使斯大林脸上失去了笑容。接着进入一段不寻常的时期,这时苏联政府千方百计消除希特勒的愤怒:鉴于苏德1941年2月条约签订后俄国向德国曾明显地减缓过交货,现在粮食,石油、二氧化锰以及其他材料开始源源不断西运,苏联政府甚至组织火车专列沿着穿过西伯利亚的大铁路突击向德国运输橡胶。但没有什么语言能比得上日本外务相离开莫斯科回东京那天,火车站上满怀激情的场面更说明问题了。斯大林做了甚至对里宾特洛甫都未曾作过的事——令人惊讶的是,他在站台上露面,拥抱日本官员,然后找到了舒伦堡大使,在集合起来的外交使团面前高声宣布,“我们必须继续作朋友,你要为此作出贡献!”他双臂抱住这位德国使节的双肩——也许他醉了,左眼微闭着,搜索枯肠地想找个适当字眼,他显得老多了。斯大林似乎认为还不够,于是摇摇摆摆地向德国代理武官克莱勃斯上校走去,认出克莱勃斯是德国人,他就高声允诺,“我们愿意永远作你们的朋友——无论会发生什么情况!”希特勒将这些报道都进行了研究,包括——份调查局呈上来的关于这次莫斯科发生的令人迷惑不解的场面的报告,希特勒不知如何是好。同样非常显眼的是,苏联对于4月上半月德国八十多次侵犯苏联领空提出的抗议中,表现出的那种经过精心设计的客气态度(有一架飞机被迫降,发现装有摄影机、爆了光的胶卷,还有苏联领土的地形图),同约德尔那份苏联飞机“蓄意挑衅”一览表(仅在4月17日就有8次)中那种冷嘲热讽的口气相比,苏联抗议的语气是温和的,他警告说,如果俄国不改弦更张,“严重的边界事端”可能很快就得出现。事实上,最高统帅部害怕的就是苏联的通情达理。有一次卡纳里斯同凯特尔讨论让谍报局在俄国内部搞颠覆破坏活动,这位海军上将会后记录道:“当我同最高统帅部的首领讨论之后,约德尔将军在一次会议上向我透露,他们看到俄国对我们表现出的温柔而宽宏的态度极为不安,在提到我们的第800号‘特别任务’的勃兰登堡训练团时,他又半开玩笑地补充说,‘如果这些家伙’——指的是苏俄——‘坚持这种随和态度,规规矩矩,那么您就得制造事端来发动战争啦”。为发动一场预先谋划的防御战而找到一个合适的事件,通常是相当困难的。现在希特勒的东征十字军正是如此。对于斯大林的长期打算,无论希特勒还是他的军事顾问都没有异议了。哈尔德要说的是,如果把俄国人的军事部署摆在一位公正无私的军事专家面前,他只得承认那种部署意在进攻。整个3月份,俄国军队往边界调动一直是相当紧张的,从莫斯科调来的大批增援部队,纷纷调往斯摩棱斯克和明斯克,这些终于使哈尔德为俄国的防御行动产生的威胁感到焦急不安了。至少4月20日前存在着严重危险,直到那时优势在俄国那边。“俄国的军队部署令人深思,”哈尔德4月7日写道。“如果我们不相信他们那些陈词滥调,什么愿意和平啦,不进攻他人啦,那么不得不承认,俄国的部署能使他们从防御迅速转为进攻——结果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他让约德尔问一下希特勒,那个全力以赴的“巴巴罗沙”运输计划是否提前六周执行,即现在投入实施,可是希特勒不同意。元首本人并没有踌躇动摇。斯大林同贝尔格莱德签订的条约,加上3月24日公报,(俄国重申同土耳其的互不侵犯条约,以促使土耳其在巴尔干进行更加放肆的反德活动。苏联一步步地克服了对土耳其的传统不信任。2月18日,调查局截获了一份土耳其驻柏林大使发出的,报道他同俄国大使弗拉吉米尔.杰卡诺索夫谈话的电报。杰卡诺索夫曾暗示土耳其和苏联应该就巴尔干问题交换看法。德军那时也截获了几份这个土耳其人从莫斯科发回的密电。这位大使在密电中报告说,3月9日莫洛托夫的副手安德里·维辛斯基首次提出一个保证,他还毫不含糊地说过,对于土耳其为对付“进攻威胁”而不得不采取的任何行动苏联都能“理解”,土耳其接受这份保证的复电在3月14日也都监听到了。)进一步提供了“巴巴罗沙”的合理性。最后,他讲了这样几句话:“我进攻莫斯科的决定,并非草率作出的,而是有确切的消息说,英国和俄国正准备结成联盟才作出来的。首要的问题在于,是我们先发制人呢,还是等到将来他们的力量超过我们时再行动呢?”据希特勒的副官透露,希特勒听到情报局报道苏联整个春节都在狂热地进行机场建设和武器仓库建设,希特勒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波兰谍报员还传米消息说,苏联甚至把遥远的远东的兵力调过来,而且组建了新的军队,还进行了新的部署,这只能是为了进攻。俄国还指示政委们(在列宁格勒就是这样),要做好长期同德国进行残酷的战争准备。德国情报局搜集到了一些苏联长久计划的具体内容。海军武官从莫斯科发出报告说,苏联正在执行海军建设计划,建造三艘战舰,十一艘巡洋舰,六十一艘驱逐舰,还有近三百艘潜艇,这支舰队大部分将集中在波罗的海。 4月4日德国海军密码破译者注意到,有两天俄国突然采用全新无线电密码一一显然在试验战争程序。4月7日之后,德国驻莫斯科使馆观察到苏联以稳定数额征召后备军人和新兵。18日俄国贸易使团的家属开始撤离柏林。人们看到一列列火车把战争器材从基辅运往波兰边界。9日,驻布加勒斯特武官报道说,谢苗·提莫申科元帅,这位被认为唯一有能力的苏联元帅,在基辅刚刚开过一次战务会议,他命令西线所有部队处于战备状态。在总督辖区盛传着,俄国要利用目前暂时的武装优势打入德国,摧毁“巴巴罗沙”集结,夺取希特勒准备运往前线的大量武器储备。4月13日,给希特勒看了一份调查局摘编的同俄国打仗的谣传,这种谣传越来越多。23日从布加勒斯特又发来几份关于苏联在布科维纳和比萨拉比亚大量增加援兵和武器的报告,有些援兵来自遥远的高加索山脉和芬兰,第二天德国驻布加勒斯特的武官报告说,俄国正在疏散布鲁特河前线的俄国一侧的公民,还有船运的红军部队就要到达敖德萨,将用铁路运往布拉格和德涅斯特。25日,海军电码译员截获了英国武官从莫斯科发往伦敦的消息。他说,仅在莫斯科—处,每天就征集一千人,其中许多人正被派往波罗的海渚国。“我们驻布达佩斯的武官,他前几天到莫斯科去时,在伦贝格(利沃夫)看见至少一个旅坦克……在伦贝格和基辅之间的铁路线上向西行驶,有七个军列从他面前经过,其中四个运送坦克和机械设备,三个运送部队。进行类似旅行的德国武官在明斯克和巴拉诺维齐之间也看见很多西行的军务运输工具。时至5月5日,安东奈斯库已能向德国吹风说,苏联军队正在基辅和傲德萨之间集结,而且增援部队仍然从西伯利亚滚滚而来。‘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是莫斯科周围的工厂接到命令,将工厂设备转移到内地去。”据希特勒的空军副官说,戈林的一队工程师4月底参观苏联飞机制造厂归来,带回的情报使元首相信不可再耽搁时间了。这些空军专家被允许参观了八、九个苏联最大的工厂,其中包括生产球形轴承,合金和飞机引擎的工厂,也看了苏联科研取得的进步。很清楚,苏联空军的威胁要比希特勒预料的大得多——不论在生产规模上,还是机械性能上。飞机制造厂本身是欧洲最大的也是最现代化的——生产厂家也比较多。德国专家参加午宴时,苏联的主要飞机设计者米高扬(后来,他设计了米格式战斗机),毫不含糊地说,·现在你们看到了苏维埃国家的强大技术,我们将要英勇地抵挡任何进攻,不管它来自哪里!”几年后,希特勒也许会说,是使团关于苏联空军的报告使他作出最后选择:进攻俄国的时候到了。舒伦堡的声音变成了荒野里的只身一人的呼声。他试图把斯大林于5月6日突然接受政府职务(人民委员会主席)解释成是公众对莫洛托夫的责难,因为他把德苏关系搞冷了。毋需置疑这是苏联历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但也只能从更险恶的角度来解释,这同斯大林紧急召回驻柏林大使是一回事,这位大使几天前曾返回过莫斯科开会。在五一节讲话中,斯大林曾宣称:“红军已作好了准备,为了社会主义国家利益,要抵挡住帝国主义发动的每一次攻击。目前国际形势风云莫测,瞬息万变。在这种形势下,红军必须加速作好自卫战争的准备。”5月初以来,德国武官就注意到苏联把青年人征召年龄提前六个月,现在按照红军的命令,不准外交使节随便旅行。5月13日,德国一位驻在中国心脏地区的领事(此人可以接触到苏联秘密外交函件)报告说,六天前莫斯科已指示所有使团搞清在德苏冲突中各个国家将持何种态度。16日传来报告说:苏联驻斯德哥尔摩使节曾说过,在苏联的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如此强大的部队集结在西线上(这是符合瑞典驻莫斯科的空军武官估计的,他认为截至3月中旬,就有百分之六十的红军集结在西线,特别是罗马尼亚对面)。安东奈斯库的情报机关获悉,斯大林的确说过“苏联政府为了赢得时间,必须作出重大牺牲”的话,因为战争只能延缓而不能制止,为延缓战争,对德国的原料供应必须继续下去。一列列装载着橡胶、矿石,石油以及粮食的火车继续隆隆地开往希特勒德国,甚至6月22日,“巴巴罗沙”日期在即时,还是这样;斯大林建议恢复苏联扩张计划的日期(当时,由于希特勒的执拗而暂时受阻)也渐近了。一年之后,德国手里拿到了证据,整个事件可以按正常次序以后再谈,为了叙述方便,在这说个插曲。5月5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宴会上,对莫斯科参谋学院即将毕业的一千名军官发表两个秘密讲话。那天傍晚,克里姆林宫三套马车官员有莫洛托夫、米高扬,伏罗希洛夫、加里宁和拉夫林·贝利亚,还有两名将军和一名少校,这名少校后来落入德国人手中,并对德国审问人主动地描述了这些讲话,他讲的相当符合实情。(里宾特洛甫1943年宣称,特工人员几乎立刻给希特勒提供了讲话的细节。可是在保留下来的德国档案中却找不到它的蛛丝马迹。戈林在战后也这样说。)苏伦堡仅听说,斯大林发表了四十分钟的演说,如果他在场的话,他对苏联计划的乐观态度大概也会被打得粉碎。提莫申科元帅在会议开始时讲了话,并向“我们伟大而英明的斯大林”祝了酒。参谋研究室主任进行正式报告之后,斯大林冷静地阐明红军武器的现代化,以及同德国进行战争准备的必要性。他详细地陈述了准备工作,并指出步兵设备和战术上的某些缺点。他预示苏联在两个月之内将会拥有—些世界上最精良、速度最快的飞机。“新坦克快出来了,是质量极好的坦克,装甲可经得住76毫米炮弹轰击。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有一种标有我名字的新式坦克,这是名副其实的堡垒。今天我们拥有一百多个装甲机械化师,但还需要把这些师组织成一个实体。我们的战争计划已经拟定好了,修建了飞机场和着陆机场,第一线的飞机已经到达。清除后方隐患的工作已经完成:所有外国分子全部迁出。在下两个月,我们即可同德国开战了。我向你们讲了我们的战争计划,你们大概也为之惊讶。但是我们必须为保加利亚和芬兰复仇。”斯大林说,至于同德国的条约,那只不过是瞒天过海而已。他对可能有些不安的听众解释说,法国之所以垮台,是因为法同军队没有法国基层人民的支持——是一支没有权威的军队。“连姑娘都不愿意同法国兵结婚。”希特勒则不然,只要他是同显然不公正的凡尔赛作战,就受到举国一致的支持。然而,希特勒一旦进入俄国,他就背弃了人民。自从战争开始以来,第三国际在全欧洲苦心宣扬的游击运动将会大规模开展起来,搞垮德国对军队的供应。第一年年末,德国将会耗尽很少的有限原料贮存,而俄国是个物资丰富的国家。特别重要的是,德国不具备俄国那样取之不尽的人力。“德国可能有力量制造飞机坦克,可是他们少武士。”斯大林强调说:“没有无敌的军队,不论是多么效忠国家的军队,也不是无敌的。”接着,在克里姆林格奥尔基大厅举行了十分阔气的宴会,直喝到深夜。斯大林第二次讲话时,可能喝醉了——提供的情况和这个观点有冲突。一个将军(著名的弗朗兹军事专业学校的校长)向斯大林祝酒,说“他的天才使欧洲保持了和平”,这时斯大林烦躁地摆了摆手,不让他讲下去,自己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表一番演说。“和平政策这个口号现在过时了——被种种事件化为乌有。在苏联受资本主义包围的年月里,我们能充分利用这个口号,把苏联的边界向北和向西扩展。可是现在,我们必须抛弃这一口号,这已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反动口号了,因为这个口号不能再帮助咱们赢得一英寸领土了。乔辛同志,现在已经不是咀嚼那块干巴馍的时候了:别当傻瓜了!到了苏联用武力扩展的时代了。必须教育人民接受这个观点,侵略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必须长期动员人民。”在这一点上,斯大林没有清清楚楚地说出德国就是他们的目标,但是受德国审问的三个人都说,他们不怀疑,指的就是德国(其中有一个人的记录是,在苏联参谋总部的学院里,1940——41年的整个冬天都在分析战略进攻中的问题。)化学战专科学校校长提议为继续同德国友好而干杯时,斯大林生气地打断了他,说迄今为止德国军队只是在对付几个小国上取得了几次胜利。“我们很多军官错误地过高估计德国军队的胜利,等他们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咱们再看德国军队怎么样吧!”斯大林举起酒杯,宣布了新的祝酒词:“为发展的新时代,为拓展疆域干杯!苏联的主动进军政策万岁!”当暴风雨般的掌声平息时,斯大林的朋友和伙伴尼基塔·赫鲁晓夫跳了起来,富有情感地朗诵道:“我从未梦想过,在垂暮之年把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军队统帅权交给我们。现在要由在座的我们来操纵舵投,掌握‘历史航船’的日子不远了,而且我们不是沿着昨天那条缓慢而稳妥的航线,而是……。”赫鲁晓夫的话被那个醉得更厉害的提莫申科元帅打断了。那天夜晚,克里姆林宫墙内虽然有时醉得胡里胡涂,但确充满了极大的欢乐。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二部—赫斯与鲍曼赫斯与鲍曼“作为德国人,作为一个军人,我认为贬低一个勇敢的敌人是有损于我的身份的”,希特勒1941年5月4日对集合起来的德国国会议员们嚷到。“我看需要设法保护真理,使它不为士兵一样的可怜的政治家和政治家一样的可怜的士兵那般人物所散布的恬不知耻的谎言所玷辱。”这是希特勒关于德国武装部队在巴尔干取得新胜利的慷慨激昂的演说。“丘吉尔先生又象在挪威和敦刻尔克之后一样(这次战役也开始了)——正在试图讲些什么英国尚能转败为胜之类的话。我认为这可不怎么老实,但是对他来说,也只好这么做。因为倘若有哪位政客遭到如此挫败,或者那位士兵遭此大难,他是无法把自己的位置保持六个月之久的。——除非他也具备丘吉尔先生那独有的与众不同的天才,那种能以虔诚的态度说谎、歪曲真理以致最终能把最彻底的失败说成是最光辉的胜利的本领。丘吉尔先生大概可驱散他同胞眼前的迷雾,可是却消除不了他灾难性的结局。”希特勒继续说,三天前英国首相呼吁德国人民抛弃自己元首,这纯属麻疯病人高烧时的胡说八道、或者酩酊大醉的醉汉的信口开河,就是这同一个脑袋妄图点燃东南欧烈火,孕育了那个拙劣的巴尔干之征。现在勇敢的希腊人为自己那个亲英大王的愚蠢付出了代价。“我从一开始就深感遗憾。我生来就崇拜希腊,崇拜这个最早被美德和尊严的光茫普照的国家,崇拜它所创造的文化和艺术,可是目睹此类事情的发生却无能为力,这对我来说,真有一种痛苦之感。”从法国发现的法英文件中,希特勒知道希腊政府已经深深投入英国人的怀抱里。他大大赞扬了里宾特洛甫最终将南斯拉夫拉入了三国公约的那种奇异的耐力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他对参谋总部制定的明智作战方案更是大肆吹捧。“这次战役,一言以蔽之:德国战士无往而不胜!’鲁道夫·赫斯,这位自从1933年4月任纳粹党合法的副元首,排在戈林之后的第二号继承人,在这次长长的演讲会上,坐在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中间。里宾特洛甫一周之后说,赫斯那天晚上眼神一直十分反常,似乎心神不安。希特勒没有注意到。赫斯是纳粹元老,行为古怪但受人尊敬,是超自然力和草药的信奉者;但是他有令人惊讶的精明的头脑和个人奋斗的勇气。他生于埃及,是个不知害羞的亲英人物。一位热情的飞行员,1933年以来虽然希特勒曾对他公开进行限制,可是他还是通过空军军械处长恩斯特·乌德特及飞机设计师咸利·麦塞施米特的私人交情,寻找机会驾驶最新飞机。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他对战略发生了强烈兴趣。希特勒的空军及海军副官都强调指出,赫斯对封锁英国诸岛是积极支持的,他认为这样作既可以左右英国又使双方不受损失,劝说希特勒强迫戈林认真对待空投鱼雷的也是赫斯。早在战争爆发以前,他就曾向希特勒呈交一份关于在英国水域布雷的研究报告;希特勒也曾命令海军部处理此事,但是直到此项研究又以海军部的建议出现之前从未听到有人对此谈论过。在希特勒的国会演说结束时,赫斯同希特勒私下会谈大约有半小时;没有记录留下来。几天之后希特勒透露,这次会谈中,赫斯——再追问他。(元首)是否仍然坚持在《我的奋斗》里提出的纲领一一同英国并肩前进,希特勒肯定,他仍然坚持这个纲领。十日之后,我们听到了赫斯的声明,这时他已落入敌人之手了,声明说,“近在5月4日,希特勒在国会会议讲话之后对我声明,他不想对荚格兰提出什么强迫性的要求。”当天傍晚8点15分,希特勒和私人随从一起乘专车到波罗的海的戈坦哈芬船舶修造厂,去视察雷德尔的新造的大型主力舰俾斯麦号和铁比茨号。上一次他看铁比茨号在威廉港下水,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但他仍然记得那些船厂工人们热情诚恳的性格——“工人阶级的真正精华。”而现在,在这个郁郁寡欢的戈坦哈芬港,这个英国轰炸机来不到的地方,正在装备这种战舰,而且俾斯麦号已经跃跃欲试,引火启锚,对大西洋进行首次出征。戈坦哈芬(先前波兰的格丁尼亚港)是波兰人在两次战争之间企图搞垮但泽贸易而修建的值钱的赘疣。这是西欧最破陋的城市之一,是无边无际的郊区和无精打彩的贫民窟的集合体,同但泽那整齐的汉萨同盟的外表相比,显得十分寒酸。这两艘巨大的新战舰占据了船厂的显著位置。希特勒5月5日到来时,海军上将雷德尔没有来,他想让舰队司令单独会见元首。海军的计划是把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新的重型巡洋舰从波罗的海转移到大西洋沿岸。一艘海军舰艇把希特勒驳运到这艘战舰上——该船的装甲和机械是令人惊异的奇观。全体船员列队欢迎希特勒视察,并领他在舰艇上各处参观。希特勒的内科医生肥胖的莫勒尔教授走到380毫米主炮炮塔小窄门那儿时,一下卡住了,引起了一阵嘻笑。俾斯麦号装有二万八千英里长的电路及雷达控制大炮,是海上最先进的战舰,的确可以被誉为永不沉没的战舰,那位脸型削瘦的舰队司令根瑟.卢琴斯海军上将在他的舰队司令办公室里对希特勒也着重指出了这一点。他报告了在这年的前三个月中,在他指挥下的一次拦截行动取得的赫赫战果,他的战舰同袖珍战舰夏恩霍尔斯特号和格奈斯瑙号袭击了从美国把战争物资运往英国的大西洋护航舰队;他也阐明了将指挥的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新的军事行动的目的。希特勒倾向于让海军按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行动,虽然海军保留着帝国的传统和对政治条条怀有厌恶之感,但这支军队仍然被共同的目标和国家社会主义所赞同的战斗精神激励着。(和德国的驻守部队不同,海军没受到反希特勒的叛乱这个风行的潮流的影响,被牵连到1944年的密谋之中的海军军官仅有三个。)卢琴斯的建议是让主力舰独自冒险对付大西洋护航队,希特勒对此并没有表示疑虑,这时这位舰队司令放心了。“我的元首,实际上这样的军舰是万无一失的。我想,唯一的危险是从航空母舰上飞来的鱼雷发射飞机。”希特勒返回柏林后继续南下,前往伯希特斯加登,5月11日他要在那儿会见达尔朗海军上将。元首后来决定支持伊拉克爆发的阿拉伯人的“解放运动”,上策是让维希从叙利亚进行支援。在此以前希特勒在战略上还不重视伊拉克这个沙漠之国。北部的油田,按照十年条约的宗旨仅由一小批英国武装部队占领着。可是4月2日政变后,一位反英的拉西德·艾利·埃尔,盖拉尼将军掌了政权,所以当大量英国人在波斯湾的巴士海港登陆时,拉西德·艾利的小股军队包围了巴格达以西约二十五英里远的哈巴尼亚处的一个很大的英国空军基地,发生了战斗。伊拉克吁请德国援助。希特勒命令将维希在叙利亚的武器库存,拨给伊拉克,并用飞机运去了德国军事专家,接着又派出麦塞施米特的一支小小的武装配有海因克尔飞机,达尔朗允许它们在叙利亚的机场上着陆。这样看来法德协定的前,景是不错的——可是偏偏这时希特勒头上受到了使之昏厥的一击。那天傍晚鲁道夫赫斯给伯格霍犬寄回一个又大又沉的包袱。希特勒以为里边装的是部长们又臭又长的备忘录,就把包袱推到一边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即5月11日,星期日,他正同赫斯的一个副官卡尔·包登夏茨将军在伯格霍夫人厅里站着,突然发生一阵混乱,赫斯的一名副官不顾警卫的反对闯了进来。交给希特勒一封很薄的信。希特勒将信交给包登夏茨让他扯开。里边有两页纸,这位将军自己没看就把这两页纸递给了希特勒。希特勒戴上眼镜,满不在乎地溜了一眼。他突然跌坐在椅子上,吼到:“噢,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他飞到英国去了!”声音之大,全屋子都能听到。一大群好奇之人出现在门口,可是又被婉言劝走了。赫斯的副官毫不知耻地述说,他的头领于前一天傍晚5点40分在奥格斯堡飞机场起飞,当希特勒愤怒地问他,为什么到现在对谁也没讲,副官把对赫斯的忠诚拿出来当理由。希特勒嗖地转过身去,面对着包登夏茨。“怎么回事?我的将军,我禁止赫斯驾机,空军为什么还让他飞?把戈林叫来!”可是这位帝国元帅正在纽伦堡以北自己家的城堡中休息呢。在赫斯的巨大包袱里发现装有大约十四页文字材料——对他驾机出走的拐弯抹角的说明以及他的和平建议,显然写于1940年10月,涉及到和平解决的几方面技术问题——例如,要付给德国的赔款。在那封短信(包登夏茨刚刚打开的那封)中,赫斯解释说,他打算到格拉斯哥去见一位德国的真正朋友哈密尔顿公爵,他1936年曾见过此人,赫斯想要在俄国战役开始之前实现德英之间的和平。他答应不向英国透露“巴巴罗沙”。据他的信所说,10月以来他还曾作过三次要到苏格兰去的尝试,都因飞机失灵被迫返回。读到这些,希特勒的头脑该受到何等沉重的一击!包登夏茨正在给戈林打电话。这位帝国元帅暴躁地问为什么要他到伯格霍夫去。希特勒抓起电话,喊起来,“戈林,你要马上来!”把话机啪地放下。赫维尔大使打电话找里宾特洛甫,这位外长正同达尔朗海军上将会谈。会谈提早结束了。赫斯的副官,这位倒霉的带来噩耗的人被逮捕,领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推测浪潮控制了伯格霍夫。大概赫斯本来就是英国间谍?实际上他可能去俄国了?施蒙特的夫人在日记里写到,“对于赫斯作出了种种可能的解释。”希特勒不愿意相信赫斯会不忠实于他,他在书房里踱米踱去,对尤利乌斯夏勃道出了他心里的忧虑。“别管他说什么。如果赫斯真的到了英国,你想啊:赫斯就在丘吉尔的手心里了!赫斯有多么糊涂……人们会给他用上一种什么药,使他站在麦克风前,播送丘吉尔想播的玩艺。我有什么办法呢,那是赫斯的声音,人人都熟悉的声音。”包登夏茨立刻从技术方面下手开始追查。发现威利·麦塞施米特本人曾提供过先进的麦塞施米特战斗机给赫斯用,赫斯曾使用过轰炸机中队的Y射线导航系统,恩斯特·乌德特接到命令要立刻到伯格霍夫来:大概赫斯可能已在途中坠毁,或者遇上恶劣天气?但进一步调查披露出,从8月以来,一直供给赫斯关于英国的常规天气报告,他还以某种幼稚借口,约定好在特定时间同两个无线电台联系,以便确定自己的位置。海军上将达尔朗——贝当的代总理,外交部长,海军部长,内务部长——午饭后同里宾特洛甫一起到来。自从蒙部瓦以来,德法关系仍然悬而未决,既然希特勒已决定了“巴巴罗沙”,他对地中海的兴趣淡薄了,对法国那种生来的不信任以及对戴高乐的担心还难以克服。在贝尔格莱德缴获的南斯拉夫档案中,有一份文件强有力地表明,魏刚将军正准备转而向戴高乐效忠,美国大使曾对维希说过,如果那样,美国愿意给他提供装备和军火。意大利当然和希特勒—样也有不信任情绪。齐亚诺伯爵对里宾特洛甫的翻译俏皮地说,“巴黎人民说,英国会打赢这场战争。维希的人民说,英国人能赢那些猪。差别就在于此!”卡纳里斯在这次同凯特尔会见之后写到:“……当我将话题转到谍报局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颠覆活动时,这位陆军元帅解释说,元首对于法国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怀疑的,正如他对法国同德国合作全都表示怀疑一样。他,最高统帅部长官,实际上总是称自己为超级怀疑家,可是冯·里宾特洛甫对这个问题则持中间派的观点。这位最高统帅部长官还通报了元首同里宾特洛甫先生关于戴高乐问题的讨论情况,他说在讨论过程中,里宾特洛甫说了一句贬低戴高乐的话,这时元首打断他的话,说:“喂,喂,我亲爱的里宾特洛甫,假如你处在同样的环境里,你会第—个变成戴高乐主义者的!”自从2月份以来,里宾特洛甫对同法国合作的想法真的感起兴趣来,大概他希望为希特勒打败英国提供一个和“巴巴罗沙”对等的可靠的选择。当月月末,他曾把大使对一份秘密调查表的答复交给希特勒看,在这份调查表中,他询问能否诱使法国将来的政府”对英宣战,用法国舰队来对付英国,允计我们在法属非洲拥有基地”,奥托阿伯茨大使答复说,虽然法国不大可能断然宣战,但是如果有魏刚无条件跟随贝当这种特定条件,实际上的战争状态也许会形成。尽管如此,希特勒对达尔朗仍持怀疑和冷漠的态度。5点20分休息,用茶点,可是赫维尔注意到元首心不在焉。这十几个人之间的做作的谈话令人不快。(第二天仅有里宾特洛甫继续同达尔朗会谈,以迫使法国对英宣战。)希特勒心里想着赫斯。帝国元帅晚上9点到来,向包登夏茨投去疑惑的目光,虽然后者曾发誓恪守秘密。现在希特勒把怨恨移到他的空军司令身上了。(当夜赫维尔记载道:“据包登夏茨所说(戈林)也同样焦虑不安,同元首在楼下大厅讨论很长时间,外长和鲍曼也参加了。非常急躁,做了很多推测,”英国还没发表什么声明,当天及次日,伯格霍夫在反复激烈讨论赫斯是到了英国,还是早就死了。“这一天真让人心烦意乱,”赫维尔12日写道,“调查赫斯的飞行……戈林和乌德特认为赫斯不能完成通往格拉斯哥的困难飞行,那需要高超的飞行技巧,需要有操纵最现化的设备的能力。然而希特勒认为赫斯能做到。”里宾特洛甫一本正经地指出,是否可以多等一些时候,英国可能随时向世界公布这条消息——的确,他们可能宣称,赫斯带来一份德英之间单独媾和的官方提议。这正好可以把整个轴心国体系弄得四分五裂。希特勒惊呆了。他命里宾特洛甫给齐亚诺打电话,而且立刻口述一份给德国人民的公告的正文。与此同时,调查证明赫斯患胆汁病已经好长时间了,并受通过祈祷和信仰治病的人和星相家的支配。这就便于德国发表声明,当赫斯在理想主义支配下去办他的事情时,事实上已经完全疯颠了。“元首决定发表这样一个声明,”赫维尔写道,“他坚持加进一段话,说这不过是疯人之举。”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完成了公告的第十次修订稿,希特勒也通过了。由于极度害怕英国仍然可能首先开始一个宣传运动,所以打开了收音机,希特勒设想赫斯已经安全到达了。下午8时德国播出公报:“纳粹党正式声明,赫斯在‘幻觉状态’乘飞机从奥格斯堡起飞,下落不明。我们担心党的要人赫斯坠毁或在什么地方发生意外。”赫维尔记录里说,“这时希特勒紧张情绪稍有缓减,精神提起一些。”几小时过去,英国广播公司终于有消息传出;鲁道夫·赫斯两夜前用降落伞在苏格兰着陆。伯格霍夫的紧张情绪缓和了,真正出现了欢乐情绪。“元首打算等到明天再说,”赫维尔结束了那天的重大记录项目,“元首呆在柏格霍夫。”纳粹党继续对副元首脱党的问题进行痛苦的调查。关于英国人的心理状态,赫斯靠的是奥尔布雷克特·豪肖费尔这位柏林地缘政治学教授的意见,这位地缘学家是慕尼黑著名的卡尔豪肖费尔教授的儿子。很早以前赫斯同年轻的豪肖费尔交上了朋友。在赫斯的庇护下,他得以免受因其妻子有一半犹太血统而可能受到的污辱,他在父亲办的《政治地理杂志》月刊上曾对英德关系发表过直言不讳的评论,同国家社会主义观点完全相反,引起过纳粹党的敌意。(他早在1938年6月份左右,就曾提醒要对英美逐渐发展的军事联盟予以重视,并且预言德国要赢得经济自足是徒劳之举。)5月12日奥尔布雷克特·豪肖费尔被传唤到上萨尔斯堡,让他说明自己的行为。他承认曾多次试图通过里斯本及瑞士与哈密尔顿公爵通信,可是他说没有得到答复(在关于赫斯的英国政府档案中,对这个问题有奇怪的反应。哈密尔顿公爵从赫斯那儿才第一次听说豪肖费尔写信的事,他还向政府抱怨说和平试探者从未到他那儿去。这个秘密机关要求他不要让事态进一步给国家带来影响)。虽然让豪肖费尔回家了,可是调查局在他的电话上接了窃听线,住宅也受到了监视。5月13日纳粹党恢复了镇静,发布了第二号公报:赫斯比任何人都更熟悉元首和平建议的真正意图,他留下的文件表明,他患了幻觉症,以致他认为,如果他个人同他早期熟知的英国人进行私人接触,也许会促成德英的协定。希特勒同他的顾问们讨论万一英国把赫斯放回来该怎样处置,给里宾特洛甫的印象是枪毙他。汉斯·弗朗克——是由鲍曼在传召其他纳粹领导人及地方长官时一起紧急召回柏格霍夫的——后来引证了希特勒对他说的话:“我认为,这个家伙死定了:无论何时何地发现他,都要绞死他。”这位和希特勒历经过种种危机的私人律师,发现希特勒自从他的侄女盖丽.拉包尔死后还没有这么不安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希特勒消气了,可是马丁·鲍曼却嫉恨在心。后来夏勃写道:“在其后的几年里,希特勒很少提起赫斯,而且每次提到他,希特勒总是强调说,他曾多么地尊重他——被引入歧途之前,他一直是个正直诚实的人。”鲍曼一向就象个摇尾巴的小狗——这件事发生后,元首在伯格霍夫也就是在他的领区之内的时候,他的尾巴摇得格外欢快。有许多人认为对赫斯的飞走,鲍曼应该受到道义上的谴责,正是他严重地损害了赫斯的地位,使这位部长迫不得已采取激烈举动来恢复他在希特勒面前失势的地位。希特勒当然对鲍曼病态的野心并非视而不见,可是在危机时刻却动摇起来。戈林这时问他是否提鲍曼为赫斯的继承人,元首摇摇头说,他已特别指定鲍曼继任弗朗兹·夏维埃·施瓦兹任纳粹党的财政大臣了,这位帝国元帅简洁地回答说,如果希特勒认为那样就会满足鲍曼的野心,他可是“大错而特错”了。“我不管他的野心,”希特勒反驳说。鲍曼将继续作纳粹党总理府首领,戈林要找一个合适的年青候选人作“纳粹党部长。”莱伊·罗伯特也率直地提醒希特勒不要任命鲍曼作赫斯的继承人时,得到了类似的答复。所以后来鲍曼转瞬间就飞黄腾达,他们都十分惊讶,这也就不足为怪了。宣传部长戈培尔这时也从柏林来到这里。按戈培尔看法,赫斯的举动是一时心理失常所致,是一个气馁人的行为。同希特勒商量之后,他指示宣传机器尽快把此事忽略过去。“目前不要理睬它。无论如何不久将会出现军事事件,就会把我们的注意力从赫斯引向其他问题上了。”(一定指的是即将来临的伞兵对克里特的突袭。)下午3时,里宾特洛甫出发去罗马安抚墨索里尼去了。这时,纳粹党的领袖和地方长官云集在伯格霍夫,都是鲍曼召集来的。从4时至6时30分,鲍曼和希特勒向他们讲赫斯事件:现在人们了解到,赫斯被星相家,预言家、巫师们所迷惑,鬼使神差地飞向英国;此举使帝国与盟国,特别是与意大利和日本的关系笼罩上浓重的阴影。赫维尔后来在日记中描写了这种情景。当时鲍曼读赫斯留下来的信。戈林站在他旁边,脸上表现出诚挚的样子。一次戏剧性的聚会,充满了浓重的感情色彩。元首也来了,说了一些通情达理的话,分析赫斯的行为,证实他缺乏逻辑推理而搞乱了心绪:想出了要在他从未看见过的城堡附近着陆,可是他连城堡的主人哈密尔顿在不在那儿都不知道等等,霍尔在马德里。(塞缪尔,霍尔是英国驻马德里大使——希特勒不可能知道,赫斯事实上已在漆黑的夜晚驾机成功地到达了离目标十二英里的地方,然后又安全跳伞(对一个四十七岁的人第一次尝试,这可不是一般技艺),实际上也就过了几小时,他就同哈密尔顿进行了会谈。经盘问,赫斯(他说一口好英语),说这是飞往英国的第四次尝试,当他1940年6月在“黄色方案”期间和元首在一起时,他就有了这种想法。当英国在利比亚获得胜利时,他有意避免作这种尝试,害怕把他的建议理解成是德国软弱的象征。然而现在纳粹在北非和巴尔干取得了胜利,形势发生了变化。他对德国空军的扩大方案及潜艇建设计划都了解,他相信最终德国要胜利。可是希特勒不愿意让英国遭到杀戮和失败:通过对元首早在十八年前在兰德斯堡要塞就开始的长期的私下了解,他可以用信誉担保,元首(和美国人不一样)从未对英帝国怀有叵测之心。也不曾有过统治世界的渴望。然而丘吉尔先生不是人们能接受的谈判对象。赫斯中述说,他手无寸铁而来,出自自由意志,他要求假释。丘古尔却下令将他禁闭到战争结束。)然后希特勒又从外交观点,最后又从国内的反响分析一番。希特勒这番表白令人深深感动,赢得了(地方长官)的同情,他们说,竟有这么多的事麻烦元首。接着又讨论了很长时间。赫维尔最后说,希特勒对不再有正式副手而感到欣慰。讲完后,希特勒靠在大厅的宽宽的大理石窗台上,六、七十名地方长官及其他官员紧紧地围在他周围,形成半圆形,鸦雀无声。希特勒一眼看到了地方长官厄恩斯特·博尔这位布拉德湾出生的所有侨居国外的德国人的长官,尖锐地问他,“告诉我,你对此事件了解什么情况。”博尔于心有愧地回答说,10月的一天傍晚,鲁道夫·赫斯曾叫他到威廉街的家里去,让他把一封写给哈密尔顿公爵的信译成英语,命令他保守秘密决不能将此事告诉里宾特洛甫。在其后的三个月中,博尔曾多次被召到赫斯的办公室,继续译这封信,1月7日译完。这时,希特勒把博尔带到一边,把赫斯留厂来的几封信给他看,让他逐段指出赫斯把哪一节带给哈密尔顿爵士了。希特勒因为这位地方长官协助赫斯而大发雷霆,可是博尔却聪明地把下级服从上级的领导原则端出来当作挡箭牌:他本来以为赫斯是按元首的命令行事。结果他避开了一场大难。其余受牵连者的命运却并非如此。豪肖费尔被送进关押赫斯两个副官的集中营。虽然希特勒替弗劳·艾利斯.赫斯帮点忙,可是鲍曼还是把他孩子鲁道夫和艾利斯改了名,并且下令从历史书中把他的前任上司的名字删去,鲍曼的新知己希姆莱谄媚地把赫斯从英国监狱中寄来的信送来。就是戈林现在对鲍曼也是曲意奉承了,希姆莱喜欢同鲍曼装腔作势地打招呼,而对方也用双手和他握手。他们还常常互相打电话。凡是攻击过这位赫斯的干练的继承者的那些人,不是倒运遭殃,就是离开了纳粹党。正好一年之后,1942年5月13日慕尼黑的纳粹党大本营给鲍曼打电话说,奥尔登堡那位难驾驭的地方长官卡尔罗弗打算走赫斯的老路。那天罗弗曾几次失去知觉,巫师和星相家来过几次,他就声言打算飞去看丘吉尔——第一次去元首大本营之后——“似乎整个世界都疯了。”当天下午鲍曼的代理人已经上路,携带着“最高”指示。两天后罗弗届时死去了。希特勒可以下令举行国葬了,戈培尔也能在日记中叹息了:“又一位纳粹元老去逝了。”无痛苦死术有了用场。5月12日,希特勒正式用以鲍曼为头领的纳粹党总理府取代了赫斯原来的“副领袖办公室”,两周之后又授予鲍曼帝国部长之权。鲍曼这时已攫取到赫斯从未有过的那些权力,希特勒不吝啬地给予了这位工作勤奋,办事谨慎又残酷无情的总管这些权力。一个秘书曾听到过希特勒命令鲍曼:“你就把地方长官从我肩上拿下去!”这位四十一岁的鲍曼(他1930年耍了一个保险的把戏,为纳粹党奠定了钱财基础。按保险规定,几百万冲锋队员每人每月付三十芬尼保险费,在一张黄色卡片上盖上印,一旦在巷战中受伤了卡片可作为付给他们补偿费的证据)就这样他再不让希特勒担负这个责任了。鲍曼同诡计多端的宪法专家拉麦斯建立一个所有国事都必须通过的民事工作狭窄要道,鲍曼巧妙地将这些事务迅速而审慎地呈给希特勒,只消他说个行或不行即可。希特勒的一时兴致,一经出口就变成了元首命令,鲍曼记下来,经召到他机关来的专门律师的苦心发挥,通过纳粹党渠道和电传打字电报机几乎立刻复制传播出去。从早上8点至很晚的深夜,鲍曼都听从希特勒的调遣,在希特勒指挥战争时期,鲍曼掌管了帝国。鲍曼获得了最危险的属性——缺他不可。希特勒忽略了他阴险粗鲁的一面:鲍曼的唯一一次公开演说——在地方长官会议上的演说.遭到惨败;但是,他在舵轮后边却是肆无忌惮的。私下里希特勒对鲍曼和纳粹党在他的上萨尔斯堡的所作所为决不能原谅,伯格霍夫这个可能是最不风雅的未来朝拜圣地,被越来越多的建筑物包围起来,以致希特勒为此向夏勃说,他考虑把他的永久住所搬到林嗣或者孟式拜罗伊特去。希特勒还不同意鲍曼对有关教堂及有关犹太人的处理。然而鲍曼溜过去了,最后还梦想有朝一日他能捷足先登元首之位。“鲍曼和他的关系有如藤与树的关系,”罗伯特·莱伊说,“借他爬上去获得阳光,再攀到顶峰。”5月14日晚,里宾特洛甫紧急拜访墨索里尼归来。赫维尔去机场迎接他,并在当夜的日记中写道:“那天傍晚在山上,他向元首汇报:有积极作用。“16日和17日给希特勒看了调查局监听的有关意大利大使馆对赫斯事件的评论。同时,海德里希亲自审问了地方长官博尔。对希特勒来说,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他又把眼睛转向东方。空军第二军已经开始调动在西线的地面部队,到5月末,在那里仅留有一个无线电欺骗组织,让敌人相信凯塞林元帅仍在西线。德国空军相继在5月10日和13日,对伦敦进行最后两次大规模轰炸,造成严重损失。然后仅留很少空军支撑局面,用以干扰英国防御力量,并且摆出入侵准备的架式。而把作为主要计划的“巴巴罗沙”伪装起来,最高统帅部指示:“进攻的日期越近,我们越是要进行赤裸裸地欺骗(情报渠道也是如此)。”对克里特那次空袭公开,被说成是对“入侵英国的化装彩排,”好些部长得到指示要着手计划立刻入侵英国。是往与俄国有磨擦的西方邻国派出谨慎心细的试探人员的时候了。到匈牙利去,要在5月的最后几天进行,同罗马尼亚打交道还要晚些,但和芬兰打交道现在就要开始。这是有军事原因的。最高统帅部不得不拿出一个怪诞的公式:尽管德国与俄国存在友好的条约关系,但由于俄国还在边界上毫无道理地集结军队,所以最高统帅部阐明:“这就迫使德军也得在那里集结。我们打算不久的将来寻求政治解决,如果这样解决不了,并且不想把选择时间权留给俄国,几乎只好军事解决了。”人们建议的同芬兰进行的参谋级会谈,要为夏天发生战争时同他们的合作奠定基础。考虑到芬兰最近同苏联进行战争造成了伤亡,就不想加重该国的负担了,关于如何满足德国的要求,就由该国决定吧。“这次战争由于有许多小国的参与(一场肃清布尔什维主义的运动),特别是由于德国武装部队的优势,所以俄国失去了一些地区之后,将无力继续战斗。因而战争的进程被认为是:北方的失败会来的最快,波罗的海将会迅速陷入我们手里。俄国的大灾难开始之后,德国将是欧洲主要的坚不可摧的力量了,将有能力削减陆军,加强自己空军和海军建设计划并击败英国,这些仍然寄希望予入侵俄国。”约德尔建议外交部派遣里宾特洛甫的贸易专家尤利乌斯。施努尔到芬兰去,让芬兰立刻派参谋官到德国。施努尔这个人同芬兰首相和外长关系很友好。赫维尔在5月15日的日记(因为外交官瓦尔特赫维尔的日记,以前历史学家没有得到过,所以我们大量摘引了该日记的内容)写道:“中饭后首领(里宾特洛甫)同施努尔来到山上,给施努尔下达有关去芬兰讨论俄国问题的指示,以及同赖斯蒂(芬兰总统)进行会谈的指示。,他想经由斯德哥尔摩返回,可是元首对瑞典持敌视态度,说该国的统治阶层基本是亲英的。如果他们真地(对“巴巴罗沙”)感兴趣,那只能是因为他们会把听到的消息立刻报告给英国。除了他在芬兰谈沦过俄国问题可以透露外,他不想让施努尔暗示其他问题。(即使这一点,后来也被德国外长禁止了。)施努尔变得更乐观了。元首宣读(新闻部)保罗.施密特的一个备忘录,说备忘录过于乐观了。备忘录里说,如果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参加三国条约,那太有利了。元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说连帝国元帅(戈林)迷恋瑞典的病都被治愈了。如果德国在战争中失败,瑞典可能愿意牺牲芬兰。该国恐怕失去在斯堪的纳维亚的主导地位,害怕被芬兰、德国和挪威包围,害怕俄国有野心。”希特勒指示施努尔告诉赖斯蒂在莫洛托夫11月访问柏林时,地就拒绝了苏联对芬兰的要求。18日,法国正为维希对中东的支持,反过来要求放宽休战条件,而争论不休,—时把伯格霍火闹得乌烟瘴气。“元首仍然很生气,”赫维尔有一则日记写到,“法国的问题很尖锐。元首严厉地责备外交部,特别责备阿伯茨大使对法国人的让步,尤其是对释放俘虏大发雷霆。下午7点,里宾特洛甫和阿伯茨同元首讨论。元首和蔼些了,但仍然不愿意全心全意深入讨论法国事情,不想在法国问题上多表态。(意大利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如赫维尔1941年4月25日一则日记所示。“意大利实在令人恼怒。隆美尔在利比亚陷入严重困难”——就是因为意大利没有给他运送给养。“元首使用了激烈的言词。傍晚我出席长长的元首讨论会。讨论对达尔朗的邀清问题。元首说:法国为一方,意大利和西班牙为另一方’。)他总是苦思冥想达尔朗到底是否可以坚持下去。第二天希特勒轻松愉快了一些,甚至说了几句赞扬意大利的话。“十分清楚,领袖是现代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从意大利人身上榨取了每一滴能榨取的东西——而且榨取出来的都是十分了不得的东西。如果没什么进展,那是因为确确实实达到了他的能力极限。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有他那样的精力和天才,所以意大利将来肯定要走下坡路。”第二天上午,即5月20日,当戈林的伞兵部队在克里特岛付出巨大代价进行突袭时,希特勒驱车来到慕尼黑自己的公寓里,十分隐蔽地度过了两天。他两眼凝视着一张张欧洲军用地形图,忧心如焚,千方百计要预测出英国会干出一些使他大吃一惊的事来。5月初期,他就害怕英国可能进攻葡萄牙或者西班牙:他同西班牙大使进行了简短的会晤,提醒他注意英国在摩洛哥的行为,并且把谍报局对于英国计划入侵伊比利亚半岛的报告告诉了他。他把这种危险看得相当严重,——否则敌人的宣传机器重弹所谓的德国驻在那里的意图的居心何在呢?最高统帅部为赶走英国远征军颁布一个应急方案。在德国武装部队看来西班牙没问题。可是希特勒私下里对一个副官承认,“我们必须记住佛朗哥跟墨索里尼和我本人相比不一样——他上边有个专制者。比起领袖和我,那个专制者能力要大,那就是教皇和教堂。”5月末,他又为“巴巴罗沙”焦虑起来:东线现在的宁静难道不令人生疑吗?最高统帅部向作战局成员传递一个措词简炼的警告:“元首再一次提醒你们,以后的几周里,俄国很可能先发制人,对此必须采取措施对付。”雷德尔海军上将5月22日来看希特勒时,希特勒心里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更强烈了;在讨论大西洋战役时,雷德尔几乎是随便提一下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刚刚首次启航,从戈坦哈芬到北大西洋去。这时希特勒就想起了在戈坦哈芬的战舰上,同卢琴斯海军上将进行私人谈话时,所听到的那些压低声音的告诫。他不安地埋怨说,大概要为如此蝇头小利冒大危险了,他并且提到了卢琴斯关于敌人鱼雷艇的保留意见。这时他直率地问雷德尔:“海军上将先生,难道不能把舰只调回来吗?”然而雷德尔还是劝他说,这些舰只已进入北海中的公海,又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已把五艘油船和两艘辅助舰,以及一些潜水艇提前派出,进入了北海和大西洋的预定地点。现在召回这些舰艇对海军的士气会带来灾难性的影响(雷德尔知道,主力舰在海上,希特勒是睡不着觉的,所以他显然没说,前一天早晨6点20分监听到,一个英国飞机控制站报告说,刚刚派出英国皇家空军去执行搜索“两艘战舰和三艘驱逐舰的命令”)。希特勒点点头,对这位上将的经验之谈表示同意,没再提出反对意见。据海军副官说,希特勒焦虑的另一个因素,是他希望不要派出世界上最强大的战舰在美国声称是他们的势力范围的门槛上巡航,以免激怒美国。德国所有政策都同剥夺罗斯福得到参战的正当理由联系起来——无论如何,迄今为止是如此。“同美国迟早是要开战的,”3月末他对副官说。“罗斯福及背后的犹太金融家想要战争——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德国在欧洲的胜利会给美国犹太人带来巨大的资本损失,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可以轰炸美国城镇的飞机。我真想让犹太人尝尝那是什么滋味。”虽然租借法令人气恼,他说,但是还有一个优越性:美国人使他获得了发动战争所需的正当理由。同时,希特勒的不恶化关系政策确实结了果: 4月末德国驻华盛顿代办报告说,美国人民不象1917年那样,他们不要战争了,因为,他们不觉得德国让他们恼火。德国海军部也只好承认,这么看来,元首的政策还是有道理,但是南北大西洋上的德国潜水艇水兵受压得很厉害,继续对他们强加某些限制仍然令人讨厌,不许进攻美国军舰和商船,不许登上有给敌人运输货物嫌疑的船只,不许使用火炮,即使美国人明目张胆地破坏了中立(例如,把德国的行动报告给敌人),除非美国人先打第一枪。希特勒当真认为罗斯福得了病,甚至是由于脊髓灰质炎而头脑不好用的人,(据尤利斯.夏勃所说,希特勒常常同他的内科医生西奥多·莫勒尔商讨这种可能性。)暗示,美国海军将为前往英国运输战争物资的船只护航,这当然要导致公开敌视。希特勒赞同雷德尔的意见,德国新闻界要立刻发表一个“访问记”,这位海军元帅将警告美国人民,罗斯福的护航方针必然导致怎样的结果。赫维尔5月22日的日记说明对于美国,希特勒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驱车上山。同首领(里宾特洛甫),雷德尔和凯特尔讨论海军战略,护航。雷德尔的“访问记,还有达喀尔,加那里群岛和亚速尔群岛等问题!(希特勒不只一次提出要占领亚速尔群岛,把该岛作为轰炸美国的远距离轰炸机的基地,也许就在1941年秋季进行.海军认为夺得亚速尔群岛是可能的,但是面对英国,加上美国也可能进攻,要守住该岛是不可能的。)很有意思。元首对美国的态度仍然摇摆不定,因为“你看不透罗斯福头脑里想什么。”如果他要打,总是可以有办法打的,即使我们合法。这里日本是个关键。这是因为,只要美国表明自己是侵略者,日本受三国公约的约束就得宣战。(在5月23日发出的电报中,德国驻东京的武官报告说,日本坚持说,如果美国进攻德国,他们要宣战,但是不能马上表示敌视美国,因为必须首先解决同中国的战斗。)尽管他还未有打定主意,他还是认为最好避免美国参战。最好别把几十万吨位的战舰沉入海底。美国不卷入,战争今年就会结束,美国卷入,就得打上几年。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告诫”。对意大利海战则持否定意见。莫斯利还在马恩岛上!下午6时,意大利人来了,由(大使迪诺)阿尔菲里率领。为签订轴心国条约两周年讲了话。吃茶点。为卡达希的采访确定日期。次日下午,约翰,卡达希,这位罗斯福驻布鲁塞尔前任大使,现在作《生活》杂志的记者,被领到伯格霍夫,为美国新闻社采访希特勒。卡达希是一位天真,坦率、强权世界的门外汉,希特勒回答问题时性情急躁很不耐心。话一开头,他就粗声粗气地说,“护航就意味着战争!”他还努力消除这位来访者头脑里的认为纳粹可能入侵美国的“荒唐”想法。他说,那是恶意的谎言,是为了转移美国公众注意力而散布的;他还当真放声大笑起来,认为这种说法幼稚可笑不足挂齿。他大叫,“这和宣布美国要征服月球没什么两样!”他接着说,他注意到这种宣传意在转移对“巴巴罗沙”的注意力,希特勒说他的最高统帅部不打算远征月球,而是忙于距离相当近的工程——象克里特,只距我们六十英里,或者象英国距我们仅有二十英里。赫维尔后来写道:“下午3点,卡达希,这位美国驻比利时的使节,林白的朋友又从另外一个方面提出问题,幼稚天真。希特勒如同在二十年前斗争岁月—一样,但是还很明确,给卡达希留下了深刻印象。似乎罗斯福明白了希特勒的看法,因为一夜之间这位总统好战的姿态发生了变化。5月27日,罗斯福出面对世界发表广播讲话时还曾庄严地提出参战的承诺,然而在次日的记者招待会上,他却轻率地打消了使用海军给开往英国的船只护航的想法,也打消了请求议会改变中立法的念头。尽管如此,在演说中他还是直率地说,“从海军军事实实在在的需要出发,我们对英国要尽量予以帮助,也要对所有那些和英国一道正在用武力抵制希特勒主义及其同伙的国家予以帮助。我们的巡逻队现在正帮助英国确保她所需物资的交付。要采取一切必需的其他交货办法。”他以“全国总动员”的宣言结束了讲话。这是一次令人恼火的讲话,然而正如赫维尔的日记所示,里宾特洛甫请求希特勒不要上钩。“罗斯福的讲话——虽然软弱无力,但却是危险的宣传。对这个人再不能听之任之,让他为所欲为了。首领(里宾特洛甫)来拜访元首,就此进行长时间的商讨。元首真想发表演说,好能痛快痛快。然而帝国外长担心那样会变成相互谩骂,而元首的讲话美国人又不会听见。前思后想——当天下午我们在灿烂的阳光中溜达到茶馆去了。”自从雷德尔来访以来,希特勒由于国内事件的打扰,没能密切注意俾斯麦号正乘风破浪驶向美洲。一位帝国高级新闻官卡尔博默教授5月中旬,在一次保加利亚公使招待会上,酒后失言已有泄露“巴巴罗沙”行动的征兆。“四个星期之后俄国就要完蛋。罗森堡就要当上俄国总督,我要出任这位老上司的次长。”希特勒从监听的情报中发现了这件事,他把海德里希召回伯格霍夫,令共对此进行调查。博默被捕,可是戈培尔跳出来为他辩护,海德里希也没发现他是故意或是无意的背叛罪证。希特勒很不满意。希特勒想置博默于死地,所以责令人民法院审判他。“从此以后,我将严惩那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博默在东线一个处罚营中终结了一生。在克里特, 5月22日发起的血腥战斗即将进入高潮。在伊拉克里姆坎迪亚,甚至有些希腊连队也加入了德国同英国作战的伞兵部队:战争完全是突然袭击性质的。5月24日晚,雷德尔从柏林打来电话。俾斯麦号在离开冰岛南边的丹麦海峡时,意外遭遇到英国派来拦截它的两艘战舰。一艘是丘吉尔最强大的战舰胡德号,不到五分钟就被击沉了,英国的另一艘战舰威尔士亲王号也受重创,调头而逃。可是随着海军发来的信号,伯格霍夫的兴高采烈气氛消失了。俾斯麦号被击中两次,尽管没有伤亡发生,但是该舰开始漏油、速度也减慢了,看来英国战舰使用了什么雷达,从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舰艇司令卢琴斯建议驶进法国圣那日西港,只让欧根亲王号自己驶进大西洋,可是他却摆脱不掉追击的敌舰。他建议邓尼茨把所有可以动用的潜艇都调度到一处,引诱敌人,可是次日他却声明舰艇油少只得转舵直奔圣那日西。时至今日,德国海军部才知道从斯卡帕弗罗启航的每艘敌舰,都是来对付俾斯麦号的。24日晚卢琴斯报告了第一次空袭,所以说英国航空母舰维多利亚号显然在那个区域。赫维尔在伯格霍夫记录道:“俾斯麦号的危险时刻。”午夜时分对该舰进而用飞机携带鱼雷进行攻击,可是卢琴斯认为“没什么了不起,不屑一顾。”到25日中午,卢琴斯终于摆脱了那些追逐舰。可是能摆脱多久?从无线电监听可以清楚知道,英国要孤注一掷,压倒俾斯麦号。戈林给他的指挥官下令,让他们铺开一张大网,尽量接近这艘跛行的战舰,可是他的飞机达不到这个地区。伯格霍夫的气氛,由于海德里希和戈培尔的在场,变得更加不对味了,他俩为博默的事情争执不休。希特勒26日起床时,等待他的消息是俾斯麦号已被敌人发现,有一架敌机跟踪它,距布列斯特尚有六百英里。下午9时刚过,卢琴斯发出无线电报说,这架飞机携带的鱼雷击中船舱中部和尾部, 9时50分传来了战舰舵轮失灵的可怕消息:这艘永不沉没的俾斯麦号的甲板上了水,大炮灌进了水,当英国舰队包围过来时,这艘舰只能缓慢地转动了。从无线电监听中,德国海军部查清至少有四艘战舰和两艘航空母舰向这个猎获物包围过来,海上的惊涛骇浪妨碍了雷德尔的驱逐舰入海,邓尼茨的潜水艇又相距太远,不能适时与敌人交战。午夜前不久,卢琴斯发出无线电报:“舰艇操纵失灵。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滴血。元首万岁!”他还对希特勒本人发出信号;“元首,信任您,我们一定会战斗到底的,我们的德国必胜的信念是不可摧毁的。”希特勒指示海军部复电说,“全德国和你们在一起。一定千方百计设法营救你们。你们尽职尽责定会在为国家的生存的战斗中,增强我国力量。阿道夫.希特勒。”5月27日大清早德国空军搜寻了这个地区,并冒险对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进行了无效轰击。远洋拖轮也下了海,并要求西班牙政府派出救生船。卢琴斯最后一次无线电报,早上6点25分收到:“位置没动。风力八至九级。”其后则是一片寂静。葬礼似的悲哀气氛降临到伯格霍夫。一位副官的妻子低声说,葬礼服好象应该准备妥当了。中午希特勒获悉英国政府一小时之前已宣布俾斯麦号被击沉。俾斯麦号尽管失去了作战能力又耗尽弹药,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仍表现出她是沉没不了的。此舰在英国海军炮击的条件下出色地自行砸沉,大约二千三百人丧生。希特勒由悲哀转为愤怒。他命令最高统帅部事先没得到他的同意不论什么战舰和巡洋舰也不能出海。英勇的卢琴斯舰艇司令在最后发回的电报中,有一份曾提醒注意敌人使用了海军雷达,这使德国海军在大西洋的巡洋舰战略不得不有所修改,赫维尔5月27日写道:“俾斯麦号沉没了。人们情绪非常沮丧。元首忧伤得难以形容。他对海军部门的愤怒真是难以控制:1,本不该派该舰出击, 2.解决胡德号之后,该舰本应该也去对付威尔士亲王号, 3,该舰本该直接返回挪威,而不应该径直深入虎穴。面不该离去。海军内尽是官样文章和木头脑袋。那些自作主张的人真叫人难以忍受。帝国外长下午来了。元首向他倾诉心里话, 又是诅咒又是谩骂,然后才平静下来。漫步到茶点馆,这才打起精神,谈起新型战艇以及空投鱼雷武器来了。”雷德尔第二次来到伯格霍大时,沉静地对待了希特勒的非难,他特别强调指出,如果俾斯麦号通过北部航道开往挪威要比继续开往大西洋更为危险。希特勒要求海军部在“巴巴罗沙”生效之前采取保存实力政策。“如果英国的垮台指日可待,我们海上战舰将要被赋予重要任务。”尽管希特勒不承认,俾斯麦号还算没有白白的损失,该舰毕竟打退了不少于八艘战舰、两艘航空母舰、十一艘巡洋舰和二十一艘驱逐舰,起到了牵制作用,保证了入侵克里特的最终胜利;反过来夺得克里特,又削弱了英国海军在地中海的影响,为隆美尔未来在北非的大捷铺平了道路。同时希特勒发布了—项迟迟没有发布的指令,命令对阿拉伯反英“解放运动”予以支持。约德尔的主要助手瓦尔利蒙将军被派往巴黎一周,重新举行12月份中止了的军事会谈。签署了一项议定书,承认了法国的一些特许权,反过来得到了法国对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支援,以及将来可以使用突尼斯的比塞大港来给在北非的隆美尔部队供应物资,尽管不十分情愿,法国还是原则上同意希特勒把他们在达喀尔的港口作为德国潜水艇和空军在非洲西海岸的军事基地。还秘密商定解除魏刚将军的指挥权,尽管没有写入协议书中。协议书28日在巴黎签字,次日瓦尔利蒙飞往伯格霍夫作了汇报。无论如何伊拉克事件对希特勒来说,是压倒一切的事件。这时英国正在向巴格达进击,离结束不会太远了。私下里希特勒咒骂那些给他提供错误消息的“宴会外交官”。不幸得很,阿拉伯人是不可信的易于收买的家伙。英国和法国已经获得证据。然而我们又不能到处帮忙。如果我们其他计划(意思是“巴巴罗沙”)不变,中东本身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胜利后,我们可以从那儿打开通往中东的大门。墨索里尼反对抛弃伊拉克的叛变分子,他给希特勒来信说:“我,墨索里尼,赞同积极支持,这是一个唤起整个中东人民反对英国的良机。而如果伊拉克垮掉,中东国家统统会再次失去信心。如果德国最高统帅部也决定积极支持,那么以我看来似乎在征服克里特和罗德岛之后,尚需占领塞浦路斯,因为它位于叙利亚海岸线上,是解决整个中东的关键。”克里特和塞浦路斯在轴心国手中,英国舰队几乎无法安全地在亚历山大港里停泊:领袖觉得夺取塞浦路斯要比夺取克里特容易,因为那里很少有山区,修筑的工事也不那么坚固。希特勒第一个反应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墨索里尼这时就想把塞浦路斯也夺过去!”赫维尔也记录了此事;“元首打算表示同意,让他自己去干。”尽管如此,希特勒的确还是问过戈林和耶舒恩纳克占领塞浦路斯是否可能。这位帝国元帅感到为难,他报告了德国空军在克里特的流血牺牲——仅容克150运输机就损失五十二架,劝说希特勒不要入侵塞浦路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德国空军就没得安宁。克里特之战以后,我们同英国舰队和托普鲁克的白热战就要开始了。”赫维尔对希特勒同里宾特洛甫及最高统帅部的将领们5月29日的会议作了长篇记录:“争论点是要让法国走多远,或者说让法国在问英国的战争中卷入多深。元首的观点是,如果继续把法兰西帝国保留下来,并且答应他们,那片他们正在上边战斗的土地仍归他们所有,法国就会参战,魏刚也会效忠尽力。如果把叙利亚孤立起来,这是能作到的,但是如果孤立之策失败了,只得扩大到叙利亚周围的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摩罗哥和达喀尔等国家。法国想让我们得到突尼斯港口。可是现在意大利“原则上”也想得到那里的港口。显而易见,他们也想在这个门户插足,这就是法国决不会让步的根由……元首咒诅意大利。他又恨西班牙。谈起意大利,他说,你们不能总盯住那个屁股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围绕你乱跑的人,德国人民也不会支持的。加上他们是一群傲慢的家伙……元首的观点是,“巴巴罗沙”一完成,他就再不管意大利了!那时我们将自然而然地能同法国走到一起。他们正在考虑这场战争后把意大利人踢出突尼斯。他想不久同墨索里尼进行一次会谈。”当天晚些时候,外交部的尤利乌斯·施努尔博士详细而精确地阐明了芬兰和瑞典的问题。芬兰已派几位将领同德国最高统帅部和参谋总部进行会谈,已要求他们准备两个师来支援希特勒在挪威攻打俄国北部的军事行动。“巴巴罗沙”如同其他问题一样,是一场赌博,”在施努尔走了之后希特勒这样说。“失败了,退几步说,也算全完蛋,如果胜利,可能造成迫使英国媾和的形势。芬兰突然一下站到我们一边来,美国还有什么说的呢!等打响了第一枪,世界就会屏住呼吸了。”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二部—戳穿肥皂泡戳穿肥皂泡伯格霍夫进入盛夏,阳光令人目眩,热气逼人。此时正是1941年6月初:最后一个梯次的进攻部队以人们可以觉察到的突然行动从德国向着东方前线出发了——部署在敌人附近的十二个装甲师和十二个机械化师,不可避免地把希特勒的真正意图暴露出来。不过三周,“巴巴罗沙”就要开始。希特勒该开始向他的未来的盟国进行暗示了。希特勒的最后主要忧虑已经消除。克里特现已在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手里。只有伊拉克“美中不足”,尽管这不是德国的过错。拉希德阿里已经逃往伊朗,得胜的英国人显然在为入侵叙利亚进行新的集结。但是希特勒并不着急。他对戈林说:“如果我们纵观两年的战争成果,可以说:‘只在某个地方进展有限。’伊拉克是个美中不足——那又怎么样?那由不得我。我毕竟不是阿拉伯人,阿拉伯人也决不是德国人。总而言之,阿拉伯人做对了”——指的是他们反对英国人的叛乱,现在看来是为时过早。“如果他们再等些时候,一定有越来越多的英国人被运送到该国,那么改变就绝对不可能了。”他对于日本人的令人烦恼的猜疑也消除了。几星期前,他还为华盛顿向日本提出签词‘互不侵犯条约的谣言而烦恼;在伯格霍夫这里,他和里宾特洛甫从各个角度仔细分析了这种危险,因为他们俩都意识到,这样一个条约等于公开邀请罗斯福干预欧洲战争。野村吉三郎海军上将曾秘密地通过雷德尔提醒说,根据日本的海军建设计划,1946年以前日本不会着手解决远东问题,因为只有到那时她才足以强大,来同英国和美国较量。对于希特勒来说,日本外务相松冈是不可思议的极其危险的人物,他对墨索里尼说:“他把美国圣经传教士的虚伪和东方日本人的一切狡诈集于一身。”但是, 5月末松冈竭力表白他永远忠于“三国公约”,他又感到松了一口气。希特勒向墨索里尼作了第一次暗示,可是这位独裁者心无灵犀,似乎没有从中悟出什么,希特勒也没再作暗示。他曾邀请意大利领袖于6月2日在勃伦纳山口会面。赫维尔陪同希特勒的随行人员。“在美妙的天气去勃伦纳旅行。上午10点15分到达,接着进行谈话,2点30分吃午饭。”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谈了二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的外交部长也加入了这两个独裁者的谈话。4点钟肘,火车又向伯希特斯加登出发了,赫维尔和元首坐在一起。“他心满意足,说墨索里尼对胜利充满信心。‘如果单单造成船运方面的损失还不够’,他已作了有关俄国的暗示,”他是说船只损失还不足以打败英国。没有暗示他打算在战后背叛意大利和法国打交道,但是他确实对墨索里尼谈了戴维·劳合·乔治有可能接替被打败了的丘吉尔。“然后我们必须看看解决我们的分歧有何种可能。”希特勒向日本大使大岛将军(第二天他紧急将此人召到伯格霍夫)夸大了“反英”行动。大岛正确地理解了希特勒的有关“巴巴罗沙”的暗示,再听了里宾特洛甫的讲解,他亲自向松冈发了绝密电报。“两位先生都试想让我明白,德苏战争大概是不可避免的。”3日希特勒直截了当地声明,如果他觉察到敌人的任何敌意行动,他将永远先发制人,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出;但他对大岛说的话却含有这样的意思;尽管“三国公约”照字面上的意思不是用来反对苏联的,但日本毕竟要承担义务——他希望日本人能信守诺言。里宾特洛甫使大岛确信,战役将在二、三个月后结束——他说不出什么时候能开始,但是,“如果日本觉得有必要为这次不测事件做好准备,那么他将奉劝日本尽快做好准备。”6月4日希特勒对保加利亚国王鲍里斯作了两个小时的接见。赫维尔对这次短暂的会见作了记录,但记录似乎已经遗失,又由于保加利亚方面的记录在希特勒即将发动的这次事件中落在苏联人手里,我们便无从得知他们讨论了什么。现在苏联开始自食她培育的仇恨之果了。芬兰人向派往赫尔辛基的德国军官证实,他们意识到逐渐被理解的“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就要到来,并保证提供芬兰部队、领土和飞机场援助“巴巴罗沙”。安东奈斯库来到慕尼黑,再次提出用供罗马尼亚使用的一切军事物资和其他物资支持这次进攻。就连英国的最后一个正式同盟者土耳其人,在巴本的压力下也软了下来,一个与德国——巴尔干的战胜者——的条约是注定了。也许英国从事破坏机构的行动影响了他们。前不几个星期,土耳其人曾拦截了一艘满载炸药和其他破坏物资驶向他们海岸的英国汽艇;此外,土耳其警察还在伊斯坦布尔发现了一个英国从事破坏的组织。在克里特,德国人在驻伊拉克利翁的英国副领事彭德莱巴利少校的住宅里发现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炸药库。彭德莱巴利的真实名字叫卡斯托斯,是克里特中部的英国秘密机关的头子。他本人的日记披露出在伦敦的英国秘密机关大本营指示其特务们肆意践踏普遍的战争法则和公约。至于希特勒本人,他以不准向胜利者提任何问题为行动原则,向武装部队——甚至在“巴巴罗沙”之前——下了命令,这些命令如此骇人听闻,致使凯特尔后来把命令的所有副本都销毁了。然而希特勒的大本部却认为这样的命令是必要的。他的海军副官亲眼看见了1919年红军在波罗的海国家怎样残酷无情地战斗。约德尔确信希特勒有无懈可击的道德,只追求一个崇高的理想,即德国的胜利,便决定不管他的决定是什么性质,都要服从。清洗红军部队中政委的决定,是希特勒反对苏维埃权威魔爪的斗争合乎逻辑的发展,也就是根除统治阶级。袖子上绣有金色斧头镰刀和红星的人可以被认作是政委。约德尔草拟了一份对清除政委(虽然不是全部政委)决定的说明,显然是按照希特勒的授意。不能相信布尔什维克会“依照人道主义原则”打仗。特别是政委们将狠毒地、残忍地、毫无人道地对待德国俘虏,因为他们是“这些野蛮的亚洲战斗方法的创始人。”希特勒命令:“如果发现他们搏斗或抵抗,毫无例外地立即枪毙。”他们是游击队员,对待这样的人不能象对待士兵那样。不太积极的委员(被认定为“没有敌意行动罪过或没有此种嫌疑者”)将得到宽恕:罗森堡曾指出,刚开始时,他将需要许多俄国高级官员帮助他管理东方领土。瓦尔利蒙将军送出这份文件:(尽管希特勒从未签署),指示陆军和空军将文件中的命令只口头传给一定范围的下级指挥人员。哈尔德和陆军参谋总部,更不用说军事律师了,在起草这些命令上所扮演的角色是不那么光彩的。他们无疑是受到了希特勒在3月30日坦率的秘密讲演的鼓动。勃劳希契的参谋总部在以后几周里的单调的官僚主义文书工作中,草拟了两份彼此关系不大的命令,并和最高统帅部讨论了这两项命令。第一项就是这个有关政委的命令,第二项是关于在俄国领土上的军事法庭权限的规定(基本上使党卫军特遣队能任意行动)。陆军想让俄国公民受军事法律的管辖,而据最高统帅部的律师们和耶舒恩纳克将军回忆,希特勒总是为陆军法庭的烦琐程序而恼火,他认为只有快速定罪和处决才是真正的威慑力量。然而毕竟是哈尔德提出这样的条款:“如果无法迅速捉拿向德军进行伏击或危险性攻击的单个罪犯,就将根据营级以上军官的命令,对城镇和村庄进行集体处罚。”除此之外,陆军的其他意见都被忽视了。在凯特尔代表希特勒于5月颁发的正式命令里,指示德军,侵犯俄国公民的行为不受军事法庭的处罚,战场上的或“企图逃跑”的游击队员要予以消灭。这在陆军司令部里激起了强烈的反响。5月,勃劳希契用颁发一项维持陆军纪律的补充命令,对这一命令进行部分限制,但是,当这两项‘巴巴罗沙”命令传到前线将军们那里时,许多将军都忧心忡忡。总之,对于希特勒来说,红军不是可以温和对待的敌人。在6月5日的一次伯格霍夫会议上,他再次提醒他的下属,要警惕俄国人将广泛使用不被国际法规批准的战术,他命令将指示印好发给部队(但没有散发),以使部队不给敌人得乘之机。希特勒估计,俄国人可能用毒气污染他们撤退时经过的大段大段的道路,或者使用有毒的添加剂毁坏食物贮存和淡水供应,并把可能遭到德军蹂躏地区的牲畜杀掉。希特勒准备离开伯格霍夫,也许他决定在俄国被打败之前不回来了。最近他总是喜欢晚上把朋友、副官以及他们的妻子聚集到他的周围,没完没了地漫谈基督教和罗马帝国。6月8日,赫维尔在他的伯格霍夫日记中写道:“雨。英国人正向叙利亚进军。和元首一人对俄国问题作了长时间的谈话。他说它将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但是他相信德军。(俄国的)空军:战斗机和轰炸机在数目上占有优势。他有点儿害怕空袭柏林和维也纳。“我们要占领的地区不比从丹麦到波尔多的面积大多少。俄国人已把全部兵力集结在他们的西部边境,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集结。如果“巴巴罗沙”现在出了差错,我们就全完了。“巴巴罗沙”一结束,伊拉克和叙利亚就能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然后我就腾出手来,还能通过土耳其继续挺进。如果法国失去了叙利亚——我确信叙利亚是丢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危险了,即他们还将失去阿尔及利亚。如果真的那样,我将立即通过西班牙长驱直入,在地中海阻拦英国人。这讨厌的等待才真使人焦虑不安!”几天以后,最高统帅部向三军司令征集为“巴巴罗沙”之后那段时间所草拟的指示意见。指示的基本内容是,当六十个师和一个大机群横跨在东方赢得的领土上之后,其余军事部队将回到海军和空军的工业建设上去,以提供劳动力,并且强迫法国,西班牙,土耳其和伊朗参加反对英国的战争。至于入侵英国本土在这个文件中没有予以考虑。11日,希特勒派施蒙特去检查在东普鲁士的腊斯登堡附近为他修建的大本营是否已经建好。空军的侦察照片显示大约四千架俄国飞机挤满了边界那边的飞机场;无线电侦察显示还有一千多架在大后方待命。随着希特勒的调动为人们所察觉,在外交前线上,类似于歇斯底里的某种东西在袭击着莫斯科:俄国运往德国的货物逐日增加,关于德国向苏联提出政治要求的小道消息越来越多;俄军的调遣和普遍征集后备役军人的命令引人注目。6月9日德国驻莫斯科大使馆把.一个海军军官偷偷送进了共产党的思想灌输会议,会上—位官员作了极为强烈的反德讲话,警告他的听众要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提高警惕。讲话人说,在莫斯科没有人料到希特勒如此迅速地征服了巴尔干,但是一旦战争变成了夺取石油,矿石这类的原料之战,德国就将处于不利地位,布尔什维主义的有利条件是,任何消耗战都一定导致中间阶级的消灭。经过一段民族和平时期,苏联将获得自己所有的利益——而欧洲的其余部分在战争中流尽了鲜血。6月13日一早希特勒回到柏林,他的思想无法摆脱即将到来的战役。他又对赫维尔说,他坚信“巴巴罗沙”—定意味着英国抵抗的结束。赫维尔在日记中比较严肃认真地展望了前景:“我不能同意元首的看法,因为英国人会认为‘巴巴罗沙’将使德国长期削弱。”在柏林,戈培尔博士向希特勒汇报“巴巴罗沙”前的宣传战情祝。戈培尔曾亲自对他的宣传部说,计划中的东方战役取消了,由于入侵英国迫在眉睫,他们现在必须为这个可能发生的事件做好准备。通过党的渠道放出一连串谣言,使德国家喻户晓,什么斯大林要访问德国啦,什么他已同意把乌克兰租借给德国九十九年啦。希特勒抵达柏林那天上午,警察局搜查了首都报纸销售处,没收了最新出版的《人民观察家报》,但是,也有相当多的份数免遭没收,因为人们知道了在戈培尔的一篇题为《以克里特为榜样》的重要文章中,他无意地流露出两个月内英国将遭到入侵以及“丘吉尔先生将转喜为忧。”可是戈培尔并没有因这次失误而失宠——第二天又见他在希特勒官邸为其造谣成功而开怀大笑,元首每听到他的精明宣传部长讲到筹划的新奇细节时,不是捧腹大笑,就是拍起了大腿。14日,星期六,帝国总理府挤满了德军指挥官,他们奉命来听取一整天的关于即将到来的战役简况介绍。必须保密,因此要穿军服(这是自相矛盾。)给每个与会者指定了一个通向大街的入口。由此到达帝国总理府的综合大楼,以使行人不致于感觉到在艾伯特·斯佩尔三年前修建的花岗岩围墙里面正开着紧急会议。勃劳希契将通过赫尔曼·戈林大街的花园大门到达,戈林将通过威廉大街,集团军司令们将通过在伏斯大街的新总理府进来,第一个将于上午11时刚过到达,最后一个刚好在午饭前到达。下午2时,希特勒休会吃午饭,他和二十八个高级将领在一张长长的椭圆形桌子旁坐下。一小时之后,他请大家安静下来,讲了他攻打俄国的军事理由。一位空军将军所作的一份未公开发表的记录还在:“希特勒午饭后的讲演。主要敌人仍是英国。只要战争能满足她的需要,英国就会打下去,这是英国人的特点,我们已在佛兰德从他们单个士兵的行为上看到了这一点,敦刻尔克、希腊、克里特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只有英国预期美国的援助发挥作用,又可能在大陆上找到援助,他们的战斗才有意义。因此他才怀有这样大的希望:俄国人会进行干预并能钳制住德国人,由于美国的援助,力量不平衡了,同时又渐渐破坏我们的战时经济。目前,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假定他们有往我们这里运输的足够吨位,1942年夏天以前也不会奏效,况且船舶运输的损失在增加。(英国)对俄国的友好表示,从他们各家报纸一致报道克里普斯的旅行(英国大使斯坦福.克里普斯爵士一周前离开莫斯科与伦敦外交部磋商。)上得到证明。俄国的态度始终是不明朗的,她曾利用政治上的机会或在军事上优先占领别的地方而马上提出政治要求。这种情况,我们可以从俄国干涉波兰战役中看到,在反对波罗的海国家和芬兰上也肴到了,现在又在巴尔干(比萨拉比亚和南斯拉夫的友好条约)看到了。我们要求“阐明立场”,却招来莫洛托夫的如下反诘。第一个问题,我们对罗马尼亚的保证是什么意思,我们会反对俄国的军事使团吗?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达达尼尔的,第三个问题是关于芬兰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要不断地极力到处扩张。由于他们的这些努力与德国的暂时弱点正好一致,我们就不得不预料,他们将来会利用一切可以得到的机会反对德国的利益。俄国的武装部队很强大,只要这个潜在的威胁存在,我们就不能让士兵复员,送到武器和消费品工业上去。即使我们同英国媾和了,也不会改变这种局面。但是,我们想让这种冲突早日到来,对日前的诸多的有利条件,我们如何能因势利导,这的确是至关重要的。现在俄国部队大部分驻守在边境,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好机会,应该就在那里打败他们。”最后,希特勒以一个警告圆满地结束了讲演。他警告说,俄国的部队在数量上超过了德国,德国的指挥、装备和经验则是优越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提醒他们不要低估了红军。可能就是在这一次,戈林向一群将军们大声宣称,这次胜利能与希特勒以往赢得的胜利相媲美,这时希特勒抓住他的胳膊严肃地更正他,“戈林,这将是我们最艰巨的斗争——艰巨得很呀!”戈林问他为什么,希特勒回答说,“因为我们将第一次和思想上的敌人斗,而且是狂热坚持其信念的思想上的敌人。”三年之后,希特勒又十分悔恨地使他的将军们回想起这些话。在“巴巴罗沙”开始之前的最后几个难挨的日子里,希特勒的失眠老病又开始复发了。到了晚上,他躺在那里睡不着,便问自己,在他的宏伟计划中,可有什么漏洞能让英国人钻空子呢。他相信已堵塞了所有的漏洞;他曾派戈林的代理人米尔契广泛地视察了德国防空工程,他曾下令对荷兰的沿海工事予以紧急增援;他怀疑伞兵部队在克里特获得成功可能刺激英国人,使得他们一等他的手脚捆在俄国上,也对挪威海岸或两个海峡岛屿做同样的冒险事,因此他曾命令增加岛上的驻军并派去大量的坦克和大炮来增援,这样做还因为他打算在最后与英国签订和平条约以后,把根西岛和泽西掌握在德国手中。希特勒每天和希姆莱、莱伊、赫维尔、里,宾特洛甫还有赛斯—英夸特这些尽职尽责但又疲倦困乏的亲信们讨沦土耳其、俄国,战争和作战的问题,常常熬到清晨三、四点。钟,尽管如此,他也要服镇静剂才能入睡。6月18日,由于除了德国以外的各国报纸都公开地猜测希特勒攻打苏联将等于何时开始,就无意中引起了苏联人自从苏联驻柏林大使杰卡诺索夫请求会见里宾特洛甫的国务秘书冯·威兹萨克男爵以来的最严重的不安。赫维尔在希特勒的总理府写了一篇充满焦虑的日记:“重大问题:杰卡诺索夫已经宣布他要见国务秘书。他要带来什么?斯大林要在此时一鸣惊人?将向我们提出重要的东西?等等,等等?[元首)和外交部长进行了长时间讨论,恩格尔[希特勒的陆军副官]和我自己从各个可能的方面做了仔细研究。元首和外交部长不得不突然失踪——不能让人找到他们。筹划了许多藏身之处:佐内堡、卡林霍尔或伯格霍夫、火车、威德派克(佐内堡是里宾特洛甫在乡村的家,卡林霍尔是戈林的家;威德派克是波茨坦外面的空军司令部所在地。)。后来,有一天隐匿在帝国总理府。”赫维尔的结束语如下:“在一项行动之前的这最后几天,是最使人心烦的:仍能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然而,第二天傍晚,希特勒口授他的”巴巴罗沙”公告——“告东方前线部队书”,在他只口授到一半儿时,里宾特洛甫打来电话说,杰卡诺索夫在下午6时拜见了他的国务秘书,讨论的纯属日常事务,说了几句笑话之后就走了。公告于20日秘密印发给部队。但是这一次的公告一定大大超过了普通士兵的理解力——这是自1939年战争开始以来解释最为详尽的德国外交政策;但是在排版很密的四页公告中,有几行是值得注意的。在这几行中希特勒甚至声称,德国人民从未对俄国居民心怀恶意。“但是二十年来莫斯科的犹太布尔什维克统治者不仅竭力使德国而且使整个欧洲燃起战火。”希特勒说,他从来没有象克里姆林宫用颠覆的手段试图使欧洲的其他部分转而信仰共产主义那样,也试图把纳粹思想输入俄国。希特勒过于简单地提醒士兵们,以致有点冷嘲热讽的口气:“我的士兵们,你们自己知道,几周之前,在我们东部边境上还没有一个装甲师和机械化师。”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公告是这样结束的:“东方前线的士兵们,此刻,世界上从未见过的如此规模的兵力集结已经完成。与芬兰的师联合在一起,我们的同志正和纳尔维克的战胜者(狄特尔)驻守在北方的北冰洋海岸上。德国士兵在挪威的征服者(福肯霍斯特)的指挥下,芬兰的自由英雄们在他们自己的元帅[曼纳兴)的指挥下,正在保卫芬兰。在东方前线驻守着你们,在罗马尼亚,在普鲁特河两岸和沿着多瑙河直到黑海的海滩,是团结在罗马尼亚国家元首安东奈斯库手下的德国和罗马尼亚的部队。现在,这条亘古以来最大的前沿阵地开始向前推进,不是为永远结束这场伟大战争提供手段,或者保卫那些目前参战的国家,而是为了拯救我们整个欧洲的文明。德国的士兵们!这样一来,你们就进入了一场严峻而有特殊要求的战斗——因为目前欧洲的命运,德帝国的未来,我们民族的存亡只落在你们的肩上。愿上帝在这场斗争中保佑我们大家。”与此同时,希特勒命令约德尔用事先安排好的密码指示德军。进攻将按计划于6月22日拂晓开始。赫维尔写道:“和元首作了长日寸间的谈话。他对俄国战役抱有很大希望。他多么希望现在是开战后的十周啊。毕竟始终要冒极大风险。我们正站在上了锁的门外。[我们会撞上]秘密武器吗?能撞上顽强战斗的狂热者吗?现在他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他仍在口授命令。他告诉我,今天上午(6月20日)他又把备忘录的每个细节考虑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敌人打败德国的可能性。他认为英国将不得不屈服——他希望在年前就会这样。”即将占领东方的新领土,使希特勒想起了在处理“犹太问题”上的最后抉择。1940年夏天以来,外交部里的专家们就在研究让被赶走的欧洲犹太人在马达加斯加岛上定居。1941年6月2日,希特勒告诉墨索里尼,战后所有犹太人必须离开欧洲。“我们也许能把他们安置在马达加斯加。根据我们自己的人口密度,那个岛能为一千五百万人找到地方。”(马达加斯加比两个英国或西德还大;它战前的人口是四百万。希特勒不想让犹太人留在他们目前在卢布林周围的定居地区,因为目前强加于他们的生活条件按卫生学水平已构成流行病的危险。要不是战时,这个马达加斯加计划就是不可能的。汉斯·弗朗克的波兰总督辖区将不得不暂时接纳欧洲迁移的犹太人,1940年10月2日,希特勒和弗朗克及维也纳地方长官巴尔杜·冯·席腊赫讨论过此事。席腊赫指出,他的五万维也纳犹太人应该是被驱逐的第一批。弗朗克报告,华沙和波兰其他城市已将他们的犹太人集中在特别限定的地区———“犹太人区”,他还抱怨说,没有可供犹太人再大量流入的膳宿供应。但是,希特勒从1921年(如果不是再早一些)就梦想在欧洲肃清“犹太瘟疫”,而且在帝国里,他的这一计划是大得人心的。维也纳的德国陆军司令在1941年2月给作战局写信,对这种驱逐表示欢迎,因为他认为犹太人是主要造谣者。他只请求应把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受伤的前犹太军官排除在外。希特勒同意了。希特勒完全不理会汉斯·弗朗克反对把总督辖区用作垃圾场的实质。他对马丁·鲍曼说,马达加斯加计划的困难在于战争时期怎样才能把犹太人运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我很想把我的全部“力量来自欢乐”舰队的远洋定期客轮专用在这上面,但是在战时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不希望我的德国水手们因敌人的水雷击沉战船而丧生。”希特勒私下向凯特尔、鲍曼、斯佩尔说,要消除犹太人在整个轴心国领域的影;向是他的最后雄心。这样,许多在司法部和内政部里仍然议而不决的、令人激怒的陈规旧法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诸如犹太人在法庭上的权利,犹太混血儿的社会地位等等。1941年6月7日,汉斯,拉麦斯博士写给马丁·鲍曼:“元首不批准内政部提出的裁决的主要原因是,他认为无论如何战后在德国不能留有任何犹太人。”随着“巴巴罗沙”的迫近,希特勒想起了新的东方帝国,这将使其能够迁就汉斯·弗朗克对往他的总督辖区领土上倾倒垃圾——犹太人,以及对希姆莱在那里越来越大影响的明显反对态度。在德军攻打俄国的前三天,希特勒明确地向弗朗克宣布了此事,后者亦步亦趋地也向他的下属作了扼要传达,说无须建立新的犹太人区了, “因为元首于6月19日对我说得很清楚,在适当的时候,犹太人将从总督辖区移走——可以说总督辖区只不过是个过境宿营地。”七个月后,马达加斯加计划自告消亡。一位外交部官员当时写道;“对苏战争的同时,有可能为最后解决犹太人而提供别的地域。由此看来,元首已决定不把犹太人驱逐到马达加斯加,而是驱逐到东方。”希特勒所说的总督辖区的“东方”究竟指的是什么呢?20日,罗森堡向卡纳里斯、海德里希和一伙党及军队领导人披露,白卢西尼亚——明斯克周围的地区一一—将留给“不良分子”和德国领地上的反社会主义分子。这是不是新的以色列?是不是希特勒现在把“东方”当作一个模糊的普通词沿使用,而它的更为精确的定义将是:沉沦,消失,灭绝?从供给我们的文件中是得不到明确答案的。还剩两天了,俄国仍然是贴着封条的门里面的一个谜。希特勒和他的女秘书们在总理府的“亭子间茶点室”里喝咖啡的时候,他意识到在俄国有兴妖作怪的东西——使他想起了《荷兰水手》中的鬼船的东西。弗劳莱因·施罗德是个三十三岁的速记员,聪明伶俐,有批判精神,常常不顾个人安危直言不讳,1933年引起希特勒的注意之前曾忠实地为马丁·鲍曼效劳。当他问为什么元首再三强调“巴巴罗沙”是他所采取的最棘手的一个决定时,希特勒坦率地回答; “因为我们对俄国一无所知。它可能是个大肥皂泡,但实际上它也可能截然相反。”6月20日下午9时,希特勒的武装部队副官施蒙特上校从海军部带来消息,消息表明,防止世界性战争的这一环是怎样的脆弱。一艘德国潜艇曾得意地报告要攻打美国战舰得克萨斯号,因为它是在北大西洋德国宣布的封锁区十英里处遇到此战舰的。对此,希特勒是不会高兴的,因为近在6月6日,他曾向雷德尔海军上将耐心地解释,为什么他尽一切可能避免与美国发生争端。除此之外,一艘潜艇在大西洋封锁区外击沉了美国货船罗宾·莫尔号,声称货船在为敌人运送禁运的货物。美国政府的抗议不如美国新闻界那么强烈一—雷德尔把此事归因于他在5月的直率的警告,但是,希特勒再次指示,“为了政治需要,暂时完全避免与美国发生争端。”关于得克萨斯号事件,雷德尔声明潜艇所作所为十分正确,尽管他现在提出禁止攻打闯入封锁区内二十英里的美国战舰,因航海错误而闯入者除外。希特勒起初同意了,但是到了晚间,他又重新考虑了一番,并打电话给海军部说,在封锁区内决不能攻打美国战舰。第二天下午雷德尔亲自来争论此事。这两个事件对罗斯福是个警告,德国不是在开玩笑。希特勒对于美国谨小慎微,一动不动;在“巴巴罗沙”的战事明朗以前一定不能与美国发生争端。他又向空军颁发了同样的命令。进攻之前紧张的最后一天,只剩下不到十二小时了。外交部打来电话报告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苏联大使再次紧急要求会见里宾特洛甫。这位外交部长找不到了:杰卡诺索夫被搪塞过去,说里宾特洛甫离开柏林,到晚上才回来,等他回来再约定会见时间。事实上,里宾特洛甫就在总理府,曾几次拜访了希特勒。希特勒在口授国内消费公告和给墨索里尼,霍尔蒂以及芬兰总统雷斯托·雷蒂的信。下午,德国海军的一位使馆武官乘火车到达帝国首都,此人于19日晚离开莫斯科(他应召回国是对俄国人突然从柏林召回他们的武官而作出的反应),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莫斯科外交界里突然发生的恐慌,然而,在乘火车经山波兰回国的时候,他见到的军事活动比前四个月里任何时候都少,当然也比最近他在波罗的海国家看到的少得多。他和他的助手(第二天到达柏林)都遇上了由穿蓝制服的苏联国家政治保安部的士兵押送的封闭起来的囚车——在从东波兰往外遣送波兰的“不良分子”。此时,舒伦堡大使还留在莫斯科。里宾特洛甫给他发电报,让他毁掉大使馆的密码簿和无线电设备并安排马上会见莫洛托夫,会见时他要宣读一份长长的东拉西扯的讲稿,结束语是:“……因而,元首已命令德军尽一切力量以武力手段勇敢地面对这种威胁。”9时30分,杰卡诺索夫得到允许去见里宾特洛甫的国务秘书。他只是递交了—份对德国屡次侵犯苏联领空的正式抗议照会。同时莫洛托夫也向舒伦堡递交了一份同样的抗议照会,照会听起来如此可笑,以致电报凌晨传到希特勒的总理府时,一经宣读使得全场哄堂大笑。 “一系列的征兆使我们看出德国政府对苏联政府不满意……”莫洛托夫这样发起牢骚。一小时以后,三百多万德国士兵沿着从北冰洋到黑海的前线,由三千辆坦克和近二千架飞机做后盾攻打了苏联。不折不扣的突然袭击。希特勒和他的私人官员一直熬到深夜,他的思想飞到总理府以外遥远的地方。他对副官们说:“用不了三个月,我就将目击一场世界史上未曾见过的俄国的崩溃!”然后,他小睡片刻。据赫维尔描述,在风云突变的那天早晨,总理府突然出现了“平静、自我抑制的气氛”。除了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午饭后酣睡一场之外,其他人还象往常的星期天一样。外交部长曾在当日凌晨3时30分召来苏联大使,把这项冷酷无情的消息告诉了他,紧接着他又召集了德国同盟者——意大利,日本、匈牙利,芬兰和罗马尼亚的代表。5时30分戈培尔博士作了讲话, 6时,里宾特洛甫由集合起来的官员们围着,对新闻界作了讲话。希特勒的在中欧骄阳下变得憔悴的副官们,大都游泳去了。希特勒在那天下午很晚才醒来时,他的军队已经深入俄国境内许多英里了,而且监听到了世界上的最先反应。意大利以惊人的速度履行了她的义务:下午3时,罗马发了电报,说从当天早上5时30分起,意大利已同俄国处于交战状态。罗马尼亚部队跨过了普鲁特河,正在俄国于十二个月前入侵的省份里战斗。马德里打来电报说,正在征召一个西班牙自愿兵团加入这次征战。欣喜若狂的霍尔蒂海军上将听到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后欢跃起来,对德国大使说,这是他二十二年来时时梦想的一天——未来几个世纪,人类都将为此感谢希特勒。希特勒午睡之前,匈牙利出于履行义务与莫斯科断绝了外交关系,但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下午6时,感到失望的约德尔将军打电话给他的驻布达佩斯联络官,让他提醒匈牙利人,别忘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时刻,可是霍尔蒂出去玩水球了,他的陆军参谋总长也“找不到”,国防部长去钓鱼了。不出希特勒所料,一向狡猾的匈牙利人想要看看‘巴巴罗沙”的最初后果,然后才承担义务。希特勒和他的官员们倾听军事汇报,又熬到很晚。空军轰炸了基辅、科夫诺(考那斯)、塞瓦斯托波尔、摩尔曼斯克、敖德萨和日托米尔。大部分苏联前线飞机被击落——一千二百多架苏联飞机被击毁。已捉到成千上万的俘虏。从北非也传来了隆美尔的令人鼓舞的消息。关于这一天赫维尔写道:“上午10时30分,[亚历山德罗]白沃里尼[意大利教育部长]拜见了元首。我陪同元首;元首因为(空军)在俄国和(坦克)在苏卢姆取得的巨大胜利,心情十分愉快。”象往常—一样,希特勒和官员们驱车经过阳光普照的柏林大街,前往他的停在安霍尔特火车站的专列。12点半,他动身去东普鲁士——两个火车头牵引的列车载着他,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是在波美拉尼亚穿行,这里的田野和城市最近才从波兰人手里“解放出来”。用茶的时候,他同赫维尔和其他人回忆起往事。在谈到一个问题时,他说,“俄国仍是个大问号。”午夜过后很久,一队汽车载着他通过了守卫森林的哨兵警戒线,这片森林位于东普鲁士的沉闷城镇腊斯登堡十英里以外。这林子的深处是他的新大本营——在乘火车的旅途中,他决定叫它“狼穴”。一位秘书问他,“为什么又叫‘狼穴’——和原来的那个大本营一样?”希特勒回答说:“这是我‘斗争’岁月的代号。”当他步入筑有围墙的阴森可怕的庭院时,已是凌晨1点半。他要在这里指挥打败苏联的战役。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三部-侵入他国的偷猎者第三部 东征俄国侵入他国的偷猎者于是,阿道夫,希特勒在五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征服俄国。希特勒的—批批穿灰军服的武装部队和武装党卫军以凶狠的、不停歇的猛攻向前推进,越过了黄褐色的、被风吹得光秃秃的平原,灼热的黄葵花开满在乌克兰,伊尔门湖边的沼泽地,越过荒芜的大平原、沙砾累累的荒地以及许许多多看不见的蚊虫嗡嗡叫的北部荒凉冻土带。就这样,精疲力竭的纳粹的汹涌潮水,最后包围了高加索山脉。几天之内,陆军元帅李勃的装甲先头突击部队已经到达了德温斯克(陶格夫匹尔斯);陆军元帅包克的坦克部队包围了从比亚利斯托克到明斯克的大片地区,形成了椭圆形的口袋,后来在这里俘获三十五万俄国士兵。一个月之内斯摩棱斯克将落入德国人手中,伦斯德将逼近基辅的大门。德国人向前行进时,发现俄国火车仍然满载着粮食和原料开往德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希特勒的坦克用的汽油是他从俄国得到的。然而,也有令人担心的征兆。斯大林宣布了“卫国战争”,而且这是个蛊惑人心的口号。此外,他的坦克,飞机比希特勒原来听说的要更先进,更多,这一点很重要,德国参谋总部的关于俄国部队的红皮手册,很快以“红驴”著称。最不吉祥的是苏联士兵的令人生畏的顽强。士兵宁死不屈,勇敢坚强。腓德烈大王曾说过:“你得对着俄国人的尸体开两枪,而且还得把他翻过来,看看是否真的死了。’不止一个德国军官在视察尸体横卧的战场时,因为忽视了这一告诫而付出了生命。参谋总长哈尔德于1941年7月16日私下写道:“俄国人迫使他们的士兵在毫无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冲锋反击,一次接一次,高潮多达十二次;他们大都是些新兵,这些人的政委和上级用恐怖手段驱使他们只是拿着武器——背着旧式步枪——猛冲向我们的机关枪。数目上的绝对优势一直是俄国的力量,现在俄国的指挥在强迫我们杀死他们,因为叫他们束手就擒,他们是不肯的。”但是,俄国的士兵没有调度好,他们的装甲部队使用错了,在炮兵上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入侵更为重大的障碍是俄国地形的性质,“红驴”对此根本没有提及。希特勒对他所遇到的劳师远袭,当初并不放在心上。和1812年的拿破仑不同,他有内燃机和飞机。的确,他就是在拿破仑入侵周年纪念日的那天,冒险发动了“巴巴罗沙”。过了几个月后,希特勒认识到马比起机械化运输工具来,确实有某些优点。雨季一到,俄国的公路变成了无底的泥淖,铁路少而稀,下雨时,只有履带式车辆能活动,因此,坦克用的汽油不得不用农场的火车和拖拉机轮班从铁路终点站运送很远的距离。我们不拟详尽分析俄国战役,除了那些能体现希特勒性格利使他的下属产生信心的能力的事情。这是一场赌注:在“黄色方案”期间,他储备了四十八个师,可是在他攻打俄国的时候只储备十到十五个师。然而,除了对他最亲密的人之外,对所有的人都隐瞒了赌注的筹码。6月27日,里宾特洛甫到他那里去的时候,希特勒笑着大声说,他觉得他象传说中的一个骑手,那个骑手不知不觉地骑过了结着薄冰的康士坦丁湖,当知道自己干了这事之后竟被吓死了:“假如我稍微知道一点儿红军的这种庞大集结,我是决不会作出进攻决定的。”也许是下意识的预感使得他两天之后——即使在德国广播高声宣布关于“巴巴罗沙”胜利的首次七篇特别公报之时,再次想到自己的死,想到签署一个指定赫尔曼·戈林为其接班人的法律性文件。今天,腊斯登堡是波兰的一部分,暗堡已成废墟,这就是“狼穴”的遗迹,当年为保护希特勒免遭敌机轰炸和伞兵袭击,建造丁它们,而轰炸和袭击却从未发生。一块块巨大的水泥板在树林中横七竖八。“第一安全区”在1941年是由一群木造营房和分成小分隔间的一层水泥地堡组成。“又冷又湿的暗堡,”一位文职人员写道:“在这里我们夜间冻得要死,电气通风设备不停的咔咔响声以及那可怕的气流使得我们不能入睡,每天早晨醒来时都伴有头疼。”整个院落隐蔽在悬于树顶的伪装网下,从空中看不见。几百码以外,在腊斯登堡通往安格堡(大本营的参谋总部)的那条路对面,约德尔的作战局占据了同样大小的营地——“第二安全区”。当希特勒预言“这整个大本营将来有一天会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遗址,因为这里是我们建立了‘新世界秩序’的地方”时,约德尔冷冰冰地回答说,最好把它当作腊斯登堡的军事监狱。事实上,它建在马祖里的最潮湿最松软地方。“难怪某政府部门发现这块土地是这一带最便宜的,”希特勒叹口气说。约德尔作战局的负责记门记的人在一封日期为6月27日的私人信件中抱怨道:“我们正受最可怕的蚊子的折磨。选中这么个地方真是太愚蠢了,这铺满落叶的森林里有池塘、沙地和死水湖,这对讨厌的生物来说是最为理想的。”希特勒有两个私人女秘书,其中的一个经过仔细观察,在6月28日写下了她对“狼穴”的印象。这个小人物对世界上最强有力的人物之——的看法如果能清楚地说明问题,那么是值得全部援引的。“这一次,男的住在这儿,我们女的也……住在这儿、地堡分散在树林里,按我们所做的工作分成小组。各个部门互不来往。我们睡觉的暗堡象铁路列车车厢分隔间那么大,镶嵌着漂亮的淡色木板,看上去很舒服,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洗脸池和一面镜子,一台西门子收音机,我们可以清楚地收到许多个电台的播音,我们还有电暖气(分明没有通电),在美丽动人的壁灯照射下,室内光线很好,还有一条装满干草的窄条硬床垫。这个地方很小,但又不小得使人感到不舒服,我在暗堡的墙壁上贴了几张画,就使人感到惬意了。有一些公用淋浴间,还没有供热水,可是我们迟早要用的,现在我们喜欢睡觉,象往常一样,一直睡到起床前的最后一分钟。由于空调设备的噪音干扰我们。而且气流就在我们头顶上吹过……到了晚上我们就把它们关掉,结果是……第二天一整天我们走起路来四肢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尽管如此,这里还是很好的,只是蚊子的折磨太可怕。我的双腿被叮了好多处,满是肿了的伤口。令人遗憾的是发给我们的防蚊香用不了多长时间。男人们的长筒皮靴和厚制服把他们保护得好一些,他们的容易被叮着的地方就是脖子。一些男人整天带着蚊帐到处走。一天下午我们也试了试,觉得太累赘。在室内有这些小怪物还不算太糟。无论何处出现一只蚊子,都要抓住。这导致了在最初几天里发生的范围之争,因为元首说,这只由空军负责。与此同时,金属网做的蝇拍发下来了,闲散人员都被派去打蚊子。人们说这小小的蚊子在6月末就被更讨厌得多的东西代替,这些东西咬人更厉害。上帝保佑我们!这里气温宜人,令人惊奇。室内简直太凉快了……森林挡住炎热。你不到外面热气逼人的大街上走一走,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上午10点刚过,我们俩去暗堡的餐室—一第一餐室,这是一个粉刷成白色的长形房间,半隐蔽在地下,所以装有铁网的小窗户距室内地面很高。墙壁上有木刻画,一面墙上刻的是篮子,还有一面刻亨利一世之类。一张能坐二十人的桌子占据了整个房间;元首和他的将军们、参谋总部的官员,副官及医生们在这里一起吃午饭和晚皈。在上午和下午喝咖啡的时候,我们两个女性也在那儿,元首坐在那里,面对挂在墙上的俄国地图,他最近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因为和俄国签订了所谓的友好条约。现在他阐明了自己的忧虑,再三强调布尔什维主义对欧洲的重大危险,说如果他再等一年行动,可能为时已晚……我们每天早晨都在第一餐室等候,直到元首听完战争形势的简况介绍,从地图室里走出来到这儿吃早饭。我补充一下,他的早饭只是一杯牛奶和苹果泥,他有点节制自己,毫不铺张。至于我们女的,得到的那份不够吃,把我们的那份(有一点点儿黄油的那份)吃完后,便乘没人看见更换了座位上的餐具,以便每人再弄到二,三份。同时,我们让元首先给我们讲战争最新的形势。然后,我们下午l点去参加在地图室召开的总形势报告会,在那里不是施蒙特上校就是恩格尔少校(希特勒的陆军副官)作简况介绍。这些简况介绍会议特别有意思。宣布击毁的敌人飞机和坦克的统计数声一—俄国人的飞机、坦克数目好象很大,因为我们已经消灭了三千五百多架飞机,一千多辆坦克,包括一些四十吨的重型坦克,以及在地图上示出我们部队的前进情况等等。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俄国人是怎样坚忍地战斗,如果俄国人指挥得合理些,那么战斗会变成势均力敌者的较量,感谢上帝,他们没有这种领导能力。到目前为止,你可以说这是一场打野兽的战争。如果为俘虏这么少而感到惊异,那是因为俄国人受他们政委的煽动,听信了他们讲的关于我们“无人道”的残暴传说,关于他们被德国俘获后将发生的种种情形。他们让这些人战斗到底,必要时就自杀。俄国人是这样做的,比如,在科夫诺就发生丁这样的事:我们的部队派一个俄国俘虏到俄国的钢筋水泥掩体通知那里的俄国人投降,可是他好象就因为同意充当中间人而被那里面的政委枪毙了。其后,整个掩体被在里面的人炸毁了。换句话说,就是宁死不屈。每个连队都设有一个苏联国家政治保安部政委,指挥官得听他的。离开了他们的领导,部队只是乌合之众,这些士兵是绝对的头脑简单,但是他们顽强地战斗下去——当然这本身就是个危险,而且将导致许多艰苦卓绝的斗争。而法国人,比利时人却是明智的,当他们看出没什么意义了,就放弃战斗。可是俄国人象狂人一样继续打下去,如果谁投降了,谁的家庭就会遭殃,使他们恐惧得发抖——莫斯科就这样任意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没有头脑,这么多的飞机又有什么用?比如,在俄国的空军中队里,竟然有这样的事,中队的指挥官在前面飞,其他人跟着他,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他们就只是在他后面飞。一旦他被打下来,这些人都找不到回家的路线,因为他们中的多数人连指南针都不会看,……好了,再回来谈日常工作:形势分析会议之后是吃午饭时间,我们在第二餐室吃午饭。由于午饭常常是一锅大杂烩,我们常常不吃下。可是,要是有豌豆和黄豆时,我们就吃。如果没什么重要事做,午饭后我们睡上几个小时,因此,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通常无限期地拖延下去),我们过得轻松愉快。大约在下午5点,我们被召集到元首那里,他力劝我们吃些糕点。糕点吃得最多的人得到他的表扬!这次喝咖啡的时间经常持续到下午7点,有时会持续到很晚。接着我们步行回到第二餐室吃晚饭。最后我们在附近闲散一会儿,直到元首把我们召集到他的书房,在那里,在他的最亲密的人中间又用咖啡和糕点开了个小小的联欢会……我经常觉得在这里没有用,是多余的。如果我想一下,实际上我整天都干了些什么,回答是令人吃惊的,无所事事。我们睡、吃、喝,让人们跟我们谈话,我们要是太懒, 自己不愿讲话……今天早上元首说,如果德国士兵应该授以桂冠,正是因为这次战役。一切都比他希望的好得多。曾有过很多次好运气,比如,俄国人在边境与我们交火时,并没有引诱我们进入他们的内地,由此给我们造成重大运输和供应困难。还有,他们没有设法破坏德温斯克的两座桥。如果我们一交火就得重新修建那两座桥,就会浪费许多时间。我相信,一旦我们占领了明斯克,我们就会奔驰向前。如果共产主义者分散地留在我们队伍中,那么当他们看到另一边的“幸福”生活时,他们肯定会转变过来的……”到6月30日完成了对明斯克的包围。中央集团军在这里消灭二十个苏联师,俘虏二十九万人,缴获二万五千辆坦克和一千四百门大炮。一个被俘的俄国军级指挥官证实,德维纳和第聂伯河以东没有重要的红军部队。参谋总部的乐观主义在哈尔德在7月3日的日记中的大肆吹嘘可以反映出来:“我坚持认为俄国战役在两周之内已经打赢,大概这不是夸张。当然这不是说战役已经结束了。”约德尔的负责记军事日记的赫尔穆特.格雷纳在6月29日的一封信中透露,最高统帅部也认为战役比预料的顺利得多。“我们占领了德温斯克和明斯克,这样我仅用一周时间就完成了去列宁格勒和莫斯科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以这个速度,再有十四天我们就进入这两个城市了,不过,可能比我们设想的更快。”希特勒同意这种看法。他凝视着餐室墙上的地图,用他的秘书们能听到的声音宣称,“几周之后,我们将进入莫斯科。然后我要把它夷为平地,在那里修一个水库。莫斯科这个名字必须抹掉。”几天以后,里宾特洛甫也用同样的语言向他的高级外交官讲了话。“六周或者八周之后,俄国战役就要结束。对英国的战争,可能再继续六个月或者十年。”大约在同一个时间,希特勒让他的大使冯·德·舒伦堡——此人已从莫斯科遣返回国——相信:“到8月15日,我们将进入莫斯科。到10月1日,将结束俄国战争。”在1941年7月这个月份里,希特勒看到了胜利是完全有理由的。7月2日给他看了土耳其政府报告的德语译文,报告引述了斯大林和提莫申科元帅秘密向外国外交官透露的消息,他们承认已经把列宁格勒、明斯克、基辅、甚至莫斯科划掉,但是他们这样考虑只是根据预测。一份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的有关士气报告的德语译文,描述了那里的空袭预备警报情形,并且忧心忡忡地记载了食品情况和俄国人民已经把储存的金子转移到安全地方的谣言。如赫维尔的日记所表明的,希特勒曾在7月4日和里宾特洛甫吃午饭时候,他已经将把俄国变成殖民地的计划扩大了,并把布尔什维克的纯民粹主义和法西斯革命的基本秩序做了对比。“要是没有强迫,人们总是要回去过兔子般的生活,”他解释说,“俄国农民干活不是情愿的。这就是他们的口号失败的原因,他们不得不采取集体制——用政委代替地主。其实都是一回事。斯拉人人不会管理,他们只能受人管理。他们需要受奴役。”第二天,1941年7月5日,由于俄国战役似乎接近尾声,希特勒向事先选定的共进午餐的听众们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正式宣战甚至没有以某个“事件”为借口,就攻打了俄国。“在历史的法庭上,还不曾询问过一个人的动机。谁曾追问,为什么亚历山大侵略了印度?为什么罗马人打了他们的布匿战争?为什么腓德烈二世打他的第二次西里西亚战役?在历史上,胜者王侯败者贼。”他,希特勒只对他的人民负责。“为了理论上的(发动战争的)动机问题而牺牲成千上万的(士兵)将是犯罪。我将作为布尔什维主义的消灭者而永垂青史,管它有没有边境事件。只有最后的结果才有裁决权。如果我输了,那时我怎样说都不合逻辑。看看挪威——如果我先宣布了我的意图,我们就决不会成功的,然而这对德国的命运是极其重要的。反过来:如果丘吉尔和雷诺保持沉默,我大概也不会攻打挪威。”希特勒预测在7月中旬将占领斯摩棱斯克,但是要调集步兵攻打莫斯科,不到8月无法完成。因此,在此期间他的坦克兵团能在北方“集结起来”。在他的物品清单上,把莫斯科居于多高地位,他显然还不清楚;他说,在他看来莫斯科只是个地名而已,而列宁格勒才是布尔什维主义的真正堡垒,那种邪恶信念在1917年最先统治这座城市。希特勒强调胜利的标志不是占领莫斯科,而是摧毁苏联的军事力量。从战略上看,他是正确的,但是参谋总部吵吵闹闹地不同意他的意见,而且在跨过第聂伯河和德维纳河之后,为着怎样最好地使用他的坦克部队问题,在整个7月份里继续缠着他。“我不断地试图让自己处在敌人的位置上按他们的方法思考,”他在7月4日对将军们说,“实际上,他们已经输了这场战争。一开始我就消灭了俄国的坦克部队和空军,这最好不过了。俄国人在这方面是不能恢复元气了。”但是,他保留自己的坦克部队,是用来进攻莫斯科还是将其调拨给李勃陆军元帅,支援他向列宁格勒的挺进?希特勒向他的官员们承认,“这将是整个战役中最难作出的重大抉择。”到这时,联合体已经完成:斯洛伐克于6月23日宣战;匈牙利和芬兰彬彬有礼地多等了几天,直到俄国飞机打了他们,然后他们也宣战了。维希政府与苏联断绝了外交关系,数以千计的法国人响应号召当志愿兵去打布尔什维主义,有一百五十名飞行员当了志愿兵,其中二十名是法国一流的轰炸机驾驶员。从丹麦、挪威、西班牙、法国、比利时和克罗地亚传来正在组建大批部队去俄国打仗的消息。希特勒命令,那些来自“日耳曼”国家的人由党卫军组织,其余的由武装部队负责。所有人必须宣誓效忠他。瑞典和瑞士是个例外——希特勒轻蔑地称他们为“正在休假的国冢。”正如他所预言的那样,事实证明打布尔什维主义的战斗将全欧洲集合在一起。7月10日,赫维尔这样记载了希特勒的评论:“他作了预言。‘我被一步—步地逼进这场战斗,但是德国将由此作为最伟大的国家出现于世界。’他相信丘吉尔将突然背弃从前的一切。然后,在英国,一个强大的反美势力将崛起,英国将是在反美斗争中加入欧洲行列的第一个国家。”赫维尔又兴高采烈地作了补充:“他对胜利充满信心。他说,他今天所面临的任务与斗争年代的任务相比,算不了什么,特别是因为我们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大、最精良的部队。”梵蒂冈也让大家知道它“欢迎”同苏联的“战争”。丘吉尔在“巴巴罗沙”开始的第一天广播了立即向俄国提供援助的决定,并没有使希特勒惊讶。 (他私下嘲笑,丘吉尔,斯大林和罗斯福认为自己是争取自由的战士,真是今古奇观),可是被流放的荷兰女王竟然通过BBC广播了她对俄国人民的深切同情,则引起了他的反感。他指示,要立即没收荷兰皇族留在荷兰的财产。同时,在荷兰建立一个荷兰东方公司,负责把乌克兰的食品供应给荷兰,并就把荷兰专家和工人迁移到东方的问题进行谈判。唯有日本避开了希特勒所认为的她作为轴心国应承担的义务;希特勒相信,事实已证明“巴巴罗沙”获得决定性的胜利,现在日本攻打苏联符合轴心国的根本利益。他宁愿签订日本和德国军队之间沿着横穿西伯利亚铁路的土地契约,也不愿意日本攻打新加坡。用有说服力的手段使日本人回忆起,他们的外交部长曾在柏林亲自慷慨激昂地说过,如果德国卷入同俄国的战争,任何日本政治家也不能坚守日本的中立。但是日本对希特勒最近战事的前景进行了严肃的考虑。7月2日,威兹萨克在日记中这样评论:“日本人仍然在和我们耍花招。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他们到现在也不想打新加坡。他们是否帮助以及何时帮助打俄国,还得等着看看。”当初期的胜利似乎大局已定时,希特勒的思想转到了未来的战役。1941年7月8日,他指示勃劳希契不要往东方前线派任何新的坦克部队,那里的装甲师要缩减。没事做的坦克人员要送回德国训练新的坦克师。13日,在一项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中又进一步肯定了这一点:除了二十个现有的装甲师外,到1942年5月1日陆军要再建立三十六个装甲师——十二个给东方,二十四个(一整个装甲军团)另有任务。第二天希特勒裁定,苏联失败之后,陆军要削减(装甲师除外),海军建设将要受到限制,能适应与英、美战争的需要即可。然而空军将大规模地扩大,到1942年春天,空军的工厂将以最高的效率工作。关于他这个时期对未来的真正目标,我们得到的材料还相当贫乏。希特勒似乎构想出一场新世界与旧世界之间的战争——可能不是在他这一代。7月下旬,一天晚上希特勒在闲聊中说到英国人的天生权威感。他说:“我敢说,这场战争结束之时就是与英国长久友好的开始。但是,如果要和她和平地生活下去,那么我们就必须先把她打倒——英国人预料无论谁都要这么做,要是他们也能相应地尊重别国就好了。”然而, 1941年夏天却有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方面。斯大林显然已经拟订了进攻欧洲的庞大计划。红军要比希特勒的专家们所想象的强大得多。它的空军有大约八千架飞机,而且苏联的工业正以希特勒难以置信(他的情报机关就是这样向他说的)的速度生产坦克。7月15日,耶舒恩纳克的代理人在巡视征服的领土时,在日记中写道:“红军的装备一次又一次地使我们震惊……他们修建了大量的工事(多数还没完工),用以保卫伦贝格(利沃夫)突出部。在这个地区,单单六十三个巨大的飞机场(每个机场都有两个跑道,而且都尚未完成)就足以说明俄国在作进攻的准备工作。”第二天,斯大林的儿子雅可布——一个苏联坦克师里的一位中尉——在维切布斯克附近被俘。据空军的冯·里希特霍芬将军说,在多布罗梅斯尔缴获的大量大炮和坦克是“俄国人正在等候攻打德国人的又一个证据。”“这些缴获品有一部分是从小斯大林所在的坦克师那里缴来的。他已承认在他们正准备大举进攻时,却被我的空军中队的突然袭击打得粉碎。”希特勒获悉,在雅可布斯大林身上发现了一位朋友写给他的一封信,信中提到在他们“出游柏林”之前,他要再次看看他的安努什卡。通过审训斯大林的儿子获悉和据被俘的这位独裁者的前任秘书披露,斯大林打算利用德国知识分子提高俄国人的素质,然后欧洲和亚洲将成为布尔什维主义的看不见的堡垒,共产主义世界革命的胜利将得到保证。缓慢开出森林、貌似原始怪物的苏联新式装甲战斗车,使自诩为武器专家的希特勒特别畏惧。关于这些车辆的存在,他的专家们没留向他说起过一个字。有一辆五十二吨重的坦克,其装甲板如此之厚,只有空军的88毫米高射炮对它才起作用,在杜布诺那里甚至有些重—百吨的坦克。7月4日,记最高统帅部作战日志的格雷纳——此人也说在十四天内他们将进入列宁格勒和莫斯科—一狂妄地断言:“俄国人失去了这么多飞机和四千六百辆坦克,他们一定所剩无几了。”可是到了月中旬,虽然希特勒的精疲力尽的炮手们已击毁八千辆俄国坦克,但是还有俄国坦克冲过来。到7月末,一万二千辆坦克被俘获或毁掉。(耶舒恩纳克的代理人冯.沃尔道将军记载,到7月30日德国人缴获了:南方集团军:162 680名俘虏 4,574辆坦克 2,894门大炮中央集团军:580,910名俘虏 5,57l辆坦克 4,300 门大地北方集团军:56,320名俘虏 1,880辆坦克 l,200门大炮)希特勒在3月4日走访中央集团军的时候,郁郁寡欢地向他的装甲部队司令古德里安承认:·要是入侵前知道他们有那么多坦克,我会对入侵作出重新考虑的。”希特勒情报机关的彻底失败,搞乱了他的阵脚。谍报局的一位上校于7月20日忧心忡忡地记录道:“卡纳里斯刚从元首大本营回来,形容那里的情绪是极度不安,因为俄国战役已日益显示出它与‘常规战争’大不相同。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与其说这场战争会导致预期中的俄国内部崩溃,不如说是鼓舞了布尔什维主义。卡特别提醒,因为谍报局没有向人民提供关于俄国兵力和战斗能力的真实情报,人民将给它打上罪犯的标记。比如,据说元首已经说了,他要是知道俄国有超重型坦克,他就不会发动这场战争。”第二天格雷纳推测:“重要的是他们从这些突然发生的灾祸中能抢救出多少物资和劳动力……昨天吃午饭时,没有人与元首讨论这些。起初他沉默寡言,凝神若思,于是我趁机填满了一肚子最好吃的东西。后来他活跃起来,并就我们英勇的意大利同盟者以及他们给他造成的忧虑问题,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对他的高超判断力和清晰的洞察力,你禁不住要感到惊讶。尽管他很少在早上5、6点钟之前去睡觉,但看上去身体状况很好,似乎没有不适之处。”对于德国普通士兵来说,东方前线已经有点象梦魔般可怕。在这场恶梦之中,斯大林又添加了准备已久的游击战的幽灵。7月3日,给希特勒送来了无线电监听机关的关于自从“巴巴罗沙”开始以来,斯大林首次公开广播讲话的正式文本。虽然斯大林从来不是高明的演说家,但是这次讲话熟练,打动了听众,仿效了5月5日希特勒给将军们作的秘密讲演,希特勒不久就会明白这一点。斯大林向他的广播听众问道:“德国法西斯军队真的象他们法西斯头子们向世界喋喋不休鼓吹的那样不可战胜吗?当然,他们不是!”他称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是残忍的人和吃人的人,他断定希特勒的野心是把权力交还地主,恢复沙皇统治并消灭苏维埃加盟共和国的民族文化。“他将使他们日耳曼化,把他们变成德国贵族老爷的奴隶。”他呼吁各地的爱国的俄国人毁坏德军前进路上的一切有用的东西——铁路车辆、庄稼、燃料和原材料。他们要在德国后方组建游击队,炸掉公路、桥梁,烧毁森林,破坏武器库和护送队,对敌人及其帮凶穷追到底直至消灭。“切不可将这场同法西斯德国的战争看作一场普通的战争。”希特勒虔诚地写道:“多亏了斯大林提出毁掉一切的口号,现在千百万人一定要挨饿。”游击战争为党卫军特遣队的大量灭绝运动提供了理论根据,在这场运动中,俄国犹太人被看作是“游击队来源”,因此预防性的大屠杀时机已经成熟。用游击队来鉴别犹太人在希特勒病态的头脑里是如此之顽固,以致7月10日他打电话通知勃劳希契毫无意义地调配装甲师袭击基辅,因为这座城市居民的百分之三十五是犹太人,因此横跨第聂伯河的桥梁将必然被毁掉。此时,另一种因素也被希特勒所重视:要是红色工人起来响应斯大林的号召,那么希特勒的珍贵坦克部队一旦进入列宁格勒和莫斯科,这个宽广、伸延开来的拥有卫星城的大都市就会成为丧生之地。于是他最后决定要毁掉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但未必占领它们。他将用轰炸机和残忍的饥饿围困,来完成这一毁灭。在斯大林广播讲话的两天之后,希特勒对他的私人官员说,一俟莫斯科的财宝平安地到了德国人手里,它就“将在地球表面消失。”希特勒不象他的参谋总部那样,把首都视为战略目标,而是把它看作是布尔什维主义的中心,7月8日他对勃劳希契和哈尔德说,破坏首都要把那里的居民赶走,否则在当年冬天,他们得给这些人供应食物。他命令空军用恐怖轰炸破坏莫斯科——显然是对进攻芬兰和罗马尼亚的城市的报复,希望通过摧毁莫斯科这个中央集权制政府所在地能导致民族特大灾难。“如果今天一场地震毁灭了莫斯科,”他向日本大使解释,“那么整个俄国就将灭亡。”耶舒恩纳克凭直觉认为不能空袭莫斯科,7月21日和22日,德国空军全然不顾他的反对进行了空袭,但是,从这座城市监听到的电文表明,空袭的结果和希特靴所期望的相去甚远。从情绪上看,毁灭列宁格勒对希特勒更有吸引力。7月16日,鲍曼记载:“芬兰人正要求获得列宁格勒地区。元首想要把列宁格勒夷为平地——然后他再交给芬兰。”满以为7月中旬就占领列宁格勒,可是,正当俄国人从这座城市西部的沼泽地和森林中的最后一个困难地带撤出时,一位新的俄国将军接任了指挥,命令部队不许再后退一步。从此俄国人就无情地坚守下来,取得了胜利,这对希特勒不会是没有影响的。这时希特勒开始认真考虑从正向莫斯科前进的集团军里抽调赫尔曼.霍特将军的坦克部队,去援助李勃的北方集团军包围列宁格勒,他还要把古德里安的装甲集团军从莫斯科前线调到南方集团军。这样一来,最后袭击莫斯科的部队就只剩下步兵军团了。7月21日,他走访了李勃的司令部。集团军作战日志记载:“元首强调,他预计敌人会拚死守卫列宁格勒南部,因为俄国的领导人充分意识到最近二十四年来,列宁格勒已经被奉为全国的革命样板,根据斯拉夫人的心理——迄今为止已经遭受了战争的苦难——失去列宁格勒很可能导致全局崩溃。”对于把兵力集中在列宁格勒,而袭击莫斯科的部队只剩下步兵军团,“元首并不担心,因为对于他来说,莫斯科仅仅是个地理目标。”这是个很糟糕的决定,遭到参谋总部毫不含糊的批评。哈尔德——象希特勒一样受到蚊子和灼热天气的折磨——在7月14日的日记中就已经写道:“元首不断的干预,变成了十足的妨害。”这位将军在7月28日写了一封牢骚满腹的私人信。“他又在扮演军阀了,用愚蠢而冒险的主意打扰我们,很可能使我们迄今为止的几次漂亮军事行动所赢得的一切丧失殆尽。俄国人可不象法国人,他们在战术上已经被打败了,还是不肯逃跑,必须一次一个地把他们杀死在半森林半沼泽阵地里,这就要花很长时间,可希特勒的神经忍受不了。现在我每隔一天就得到他那里去一次。喋喋不休地谈上几个小时,结果只证明唯他一个人懂得如何发动战争……如果我不相信上帝和我门己灵魂深处的浮力,我就会象勃劳希契一样沉没,勃劳希契已是智尽才竭,但又隐藏在男子气概的铁面具后面,以免暴露出他的彻底无能为力。”这场“先发制人的战争”渐渐变成—种类似征服殖民地的旧式战争。象石油、铬和锰这样的原料,从俄国人那里夺来,很快就变成了他的。他要修建一条从高加索油田到德国的石油管道。7月14日,希特勒对一个访问“狼穴”的客人说:“我们向前推进的时候,不能丧失清醒头脑,除非我们能够守住,否则我们不会向前推进。”但是,他的领土野心似乎没有个界限。德国的领土将扩大到乌拉尔山乃至超过乌拉尔山二百英里。克里米亚将成为帝国的沿海游憩胜地,居住这里的全都是德国人,用供汽车行驶的高速公路与祖国相连。时而听他说:“我参战的时候是个民族主义者,但是退出战争的时候就将是一个帝国主义者。’这是他特别喜欢的—个角色。一个漆黑的夜晚,私人秘书无拘无束陪他在地堡的房舍间散步时,他开了个玩笑,颇能表明他的心志。女秘书把手电筒忘在了他的桌子上,他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被派回去拿手电筒的警卫员报告说,手电筒不见了。希特勒模仿斯华比亚商人的浓厚口音,用一本正经的嘲弄口气使她确信:“瞧,我到别人的国家来偷猎,可我不偷他们的手电筒I”接着他又捧腹大笑起来,尽管他自己制造了死亡与毁灭.他仍能这样笑:“这样也没什么,因为总是小人物遭殃,大人物脱灾免祸。”7月16日,在和他所宠幸的几个巨头——罗森堡、拉麦斯,凯特尔、戈林和鲍曼——开的五个小时的会议上,希特勒一再强调只有德国有资格从打败苏联中获益。至于他们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向世人隐瞒的同时,德国领导人自己肯定是清楚的:就象她曾经在挪威,丹麦,荷兰和比利时——不管德国宣称有这样或那样地原因,在这些地方她已经秘密标出领土要求——一样,德国也一定在俄国采取保护者的姿态。“但是,让我们在心里确信,将和这些领土永不分离。”特别是克里米亚和加里西亚必须被吞并。至于其他地方,必须把“这块大饼”分得使德国能够支配它、统治它并能适当地剥削它。“乌拉尔山西部决不能存在别的军事力量,为此我们宁可打—百年的战争。”—定只允许德国人携带武器——因此希特勒不肯让斯拉夫人、捷克人,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加入他的东征。由于乌克兰在未来三年内将是德国人的谷仓,这里极为重要,希特勒想把埃里希·科赫地方长官任命为帝因委员,这是—位曾在东普鲁士的经济管理上显现出气概的粗鲁、残酷的总督。海因里希·洛塞地方长官将管辖波罗的海国家,齐格菲·卡斯克在莫斯科,阿尔弗雷德·法劳恩菲尔德在克里米亚,约瑟夫.特波文在科拉半岛,希克坦兹在高加索。在俄国——几天以后他又称之为‘未来的德帝国”——他将既不兴办学校,也不兴办宗教事业.他的这个主张遭到了阿尔弗雷德·罗森堡和笃信天主教的弗朗兹·冯.巴本的反对。巴本曾送给他—份极力主张现在正是把基督教重新传入俄国的时候的长篇论文,希特勒拒绝予以考虑。他私下里以他惯川的说俏皮话的方式记录道,他最后可能考虑把所有的基督教派放进来,“好让他们用自己的十字架相互把脑袋打开花。”在这个新日耳曼帝国里,服役十二年的土兵将无条件地接收一个有足够畜力和机械的农庄。在服役的最后两年里,这些农民士兵要在类似的农庄里接受训练。他只允许这类新品种的农民和农村姑娘结婚。他们可以保留武器,包括机关枪,以便他们能够随时响应任何新的反对亚洲游牧民族的战斗号令。军士一一特别是空军和机械化师里的军士——要管理供汽车行驶的大型高速公路沿途的加油站。假定将来的常备军有一百五十万人,每年约有三万人退役。这种士兵式的农民首先将是比从大学里培养的小学教师好得多的教师,大学培养的总是不满意他们的工作。他这样做并不是不打算让俄国群众受教育。他说:“这里的人们只需认识公路上的标记就够丁,这对我们才有好处。”7月17日,希特勒为这些计划的实施签署了正式法令。为了平衡里宾特洛甫妒忌成性的外交部的权力,他建立了一个在阿尔弗雷德·罗森堡领导下的管理被占领领土的东方部,为了达到彻底平衡,他允许罗森堡往元首大本营派驻一名联络官——沃纳·科本博士——和瓦尔特·赫维尔相对应。海因里希·希姆莱和赫尔曼·戈林被授予很大权力管辖和利用这些新的领土。7月31日,戈林——作为在1936年制定使德国自给自足的“四年计划”负责人——签署了一个授予莱因哈德·海德里希保安警察局局长的文件,以保证他“为德国在欧洲的势力范围内,全面解决犹太问题的组织工作和实际的具体工作,做一切必要的准备。”这就把在1939年1月的命令中,授予海德里希把德国境内的犹太人迁移出来的权力扩大了。在一些地区,特别是巴尔干国家,1939年以来“犹太问题”已经解决。根据德国的报告,1940年苏联入侵立陶宛的两天之后,所有当地商人奉命在早上7点到大街上去“清扫大街”,然后俄国人用机关枪将他们扫倒,同时被认为是犹太人的苏联政委们替国家接管了他们的商业。上述这段在“巴巴罗沙”开始时发生在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的如此原始、血腥的大屠杀引起了希姆莱的特遣队抱怨,因为等他们到达时只剩下几百个犹太人要他们来处理了。李勃的集团军在7月5日让希特勒的大本营注意由立陶宛的“非正规军”造成的大屠杀,施蒙特上校的答复是德国士兵将不干预“这些政治问题”,这是“必要的肃清行动”的一部分。在希特勒的反对欧洲犹太人的战争中,是什么思想意识支配了他,赫维尔在7月10日日记中的记载是十分清楚的:……在元首的暗堡里和他一直谈到早上3点,尽管谈话很有趣,但是非常热,非常疲劳。他说,“我觉得我好象政治上的罗伯特高诃。是他发现了杆菌,因而为探索医药科学开辟了新道路。是我发现犹太人是造成社会一切衰败的杆菌和酵素。我已经证明了的是这一点——没有犹太人,各民族能繁衍生息,没有犹太人,经济、文化、艺术等等能够存在,而且事实上会更繁荣。这就是我给犹太人最残酷的打击。”几天以后,他向克罗地亚国防部长解释为什么必须把犹太人一个不剩地驱逐出欧洲土地时,他提起了这个犹太杆菌的比喻。“因为就一个国家来说,不论何种原因,如果容忍国内有一个犹太家庭,那么这个家庭将成为新的杆菌传染中心。如果欧洲不再有一个犹太人,欧洲民族的团结就不再遭到破坏。犹太人被送到哪里无关紧要——不论是送到西伯利亚还是马达加斯加。”他说,他打算向每个国家提出这个要求。犹太人能始终居住的国家显然将是匈牙利,然后其余欧洲国家一定送给她一个欧洲各国联合发出的命令,号召她服从整个欧洲的‘铁的意志’。在这个时期希特勒谈到了将被清洗的惯犯,因为“如果正直、有价值的人正在前线出生入死,那么保护这些恶棍就是犯罪。”但是他并没有特别提及这中间的犹太人。当他在1943年初再次使用这个论据时,犹太人和不改悔的犯罪分子被划归到同一个范畴里去了。不考虑来龙去脉,分析希特勒在推进犹太悲剧中的作用,是没有收益的。他一反常态,认为犹太人和布尔什维克领导是一回事。假定有谁被这种思想缠住,那么很容易进一步得出犹太人和美国也是一回事。1939年,希特勒曾向德国驻华盛顿武官弗雷德里希·冯,波提彻尔将军吐露,他手头有文件证明罗斯福祖先是犹太人,并且将来有一天他要发表出来,使全世界震惊,这使这位将军茫然失措。1941年8月,在和西班牙外交官的谈话中,他又谈起了这个话题。“这场战争的首犯是罗斯福,还有他的共济会成员、犹太人和普遍的犹太布尔什维主义。”三个月之后他对芬兰外交部长说,“有一点需要搞清楚:世界上所有犹太人都站在布尔什维克一边。”罗斯福企图挑起与德国的真枪实弹战争,在某种程度上将证明他在难以召开的国会开会前宣战是正确的。希特勒将这种企图说成是受尚未被证实的犹太布尔什维克的影响。美国部队替换了1940年5月抢先占领了冰岛的英国部队,于是就使美国首次进入了德国战区。德国代办汉斯·托姆森从华盛顿打来电报说,罗斯福在和温德尔·威尔基的谈话中曾四次重申一俟条件成熟就参战的坚定决心。但是希特勒坚决避免在这个时候和美国发生战争。7月13日,外交官埃茨多尔夫引希特勒的话说,“只要我们的东方军事行动仍在进行,我们就不会让自己头脑发热,贸然迎战。如果美国人非要打一场战争,让他们以后再打。”雷德尔海军上将请求他以美国占领冰岛为充分理由,视之为事实上的对德宣战。这位外交官又引述了希特勒的话予以拒绝,他要尽最大努力阻止罗斯福,使他在一,二个月内不参战,因为德国空军仍被用于俄国战役。此外,如雷德尔通知海军部所说:“元首仍然幻想一场打胜了的俄国战役将影响美国的态度。”凯特尔、雷德尔、海军上将们,甚至陆军将军们,都为希特勒现在强加于他们的严格禁令而苦恼。他甚至禁止在冰岛海港布设水雷。陆军元帅冯·包克在7月25日的日记中气愤地写道,“凯特尔说甘愿让美国占领冰岛可不那么容易,我们已经将潜水艇的攻击目标限定在确认无误的敌方舰只上,以便不造成给美国找到宣战借口的事件……我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干了同样的事,而且我还担心——正如那时所发生的——美国人会另找到借口。”能证明雷德尔观点的证据接踵而至。据报告,美国海军奉命对任何一个德国战舰不发出警告或者经过挑衅就开火,如果有德国人幸存下来,能把这一非法行为叙述下来,那么就指示有关的美国司令拒绝承担责任,并说是英国部队参与制造的。因此罗斯福希望激怒德国采取报复行为,同时“中立的”美国为英国海军部提供了她的许多套密码。所有这些事实都是希特勒从监听到的美国海军密码信号中得知的。里宾特洛甫7月17日在对他的下属的一次讲话中说,“如果美国在俄国失败以后继续向我们挑衅,那么以后他们可以得到他们的战争。我们不害怕英美结成共同战线。’三天以后,卡纳里斯报告:‘从帝国外交部长冯·里宾特洛甫身上将要看出有某种醒悟的表现。因此他本人现在认为美国参战是很快的,他第一次说了托姆森和波提彻尔的‘新闻’报告的坏话。希特勒对里宾特洛甫的信任程度当前处于最低潮。赫维尔写道:‘元首又骂外交部长是‘婊子’—类的人。”几天以后赫维尔又引 述了希特勒对他说的话:“我不能在你的上司手下坚持工作三个星期!”希特勒的又高又瘦的党卫军副官汉斯吉尔格,舒尔兹最近在俄国前线阵亡,希特勒让他的兄弟理查德替补这个位置;理查德·舒尔兹以前曾是里宾特洛甫的副官,希特勒经常鼓励他和赫维尔取笑他们的上司里宾特洛甫。“傍晚舒尔兹和我讲了我们头头的可笑故事,”赫维尔在日记中慎重地写道,“元首大笑一阵,然后陷入了沉思。”然而,这对于里宾特洛甫来说可决非玩笑。里宾特洛甫一向小心翼翼地注意保护自己的权力, 6月9日,他曾请求希特勒把党的负责外国的组织移交给他的外交部,但是希特勒拒绝了。7月,关于是由罗森堡还是由里宾特洛甫负责对俄国的宣传工作——例如,关于俘获斯大林的儿子雅可布以及俄国暴行的问题——又引起了一场争吵,希特勒别具匠心地决定,同时给他们俩以放手处理的权力。于是,罗森堡7月中旬成立的负责处理俄国和波罗的海国家问题的新部对于这位外交部长就象公牛看到一块红布,一见即怒。28日,里宾特洛甫寻找机会和希特勒激烈地吵了一架,对希特勒的攻打俄国的决定进行了种种非难。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闷热的夏日。希特勒勃然大怒,假装中风,瘫倒在一把椅子上,气喘吁吁地对吓呆了的里宾特洛甫说,他决不允许再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里宾特洛甫作了回答。里宾特洛甫也好象遭到永不康复的损害,从那天起他就得了剧烈的偏头痛症,右臂和右腿时而发生功能性麻痹,一直将他折磨到五年之后被处死刑为止。按以往惯例,在这种情况下,里宾特洛甫的外交部长职位将被他人取代。由谁取代?也许是戈培尔,此人早就虎视眈眈,耐心地等待取代他的那一天。然而希特勒却责令拉麦斯通知外交部,战时外交部必须靠边站,直到炮声停止轰鸣。也许希特勒不满意当时的许多事件(他甚至怀疑日本人私下里向罗斯福妥协,给他自由处理欧洲的权力),激起了他对外交部的反感。五年来,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的健康第一次变坏,这对1941年夏季的军事上的影响不容忽视。一年前法国战役结束时,他曾说自己呼吸困难,并在慕尼黑做了X光透视,莫勒尔医生担心是胸膜炎。俄国战役的沉重压力,加上“狼穴”建在炎热、疟疾猖獗的地区,严重地影响了这位独裁者的健康。更糟的是马祖里的咸水使他染上了痢疾,直到8月中旬,他腹泻,胃痛,恶心,四肢酸痛,浑身打寒颤,发高烧,整整折磨了他十四天。在这两周,意义重大的关于战略的争论正在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之间展开,而他身体的衰弱削弱了对他们的慑服力,他的宏伟战略——用北方集团军和南方集团军造成巨大的包围运动,从后方包围莫斯科,遭到勃劳希契和他的总部的反对,并移花接木,取而代之,他们赞成用冯·包克陆军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直接攻打莫斯科。勃劳希契呆在柏林对希特勒的命令不加理睬,由于条件所限,希特勒不能离开战地大本营。当这位陆军总司令罕见的拜访一次“狼穴”的时候,希特勒警告说,这样下去,前线显然会变得一无进展,如同他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样,但他的警告毫无用途。哈尔德当然意识到希特勒病得太厉害,不能反对陆军。“尽管元首身体不舒服,”这位将军在8月8日写道,“他还是给总司令作丁关于他想要如何使用空军飞行中队的最详细指示……”8月18日戈培尔拜访希特勒的时候,希特勒仍很虚弱。“很不幸,他看上去有点儿过度疲劳,不健康,”这位宣传部长写道,”这很可能是痢疾把他折磨成这个样,也可能是最近几个星期的体力消耗所致。”只是在后来希特勒的军事计划才为大家所认识,于是战局出现了转机,因为冬天到来的时候,包克的集团军仍在莫斯科外边。戈林后来对俘虏他的人说:“今天我仍然认为,要不是希特勒原来的天才计划被冲淡,东方战役最迟在1942年年初就胜局已定了。”然而,希特勒在1941年夏天的那场病,使他失去的不只是莫斯科。8月14日,莫勒尔医生给希特勒作了心电图,研究他的心脏。心电图送到心脏病权威、瑙海姆浴场的心脏协会主任卡尔,韦伯那里,只通知韦伯说,这是一个“非常忙碌的外交官”的心电图。韦伯根据图录确了诊,“A患者”患的是实际上不能治愈的心脏病:发展很快的冠状动脉硬化。象希特勒这样年纪的人,得这种病并非反常。不过,从此就会常发生心绞痛(胸骨下面突然一阵剧痛)或者形成栓塞(血管突然堵塞)危及他的生命。没有证据表明把这个心脏诊断告诉了希特勒,不过后来他说只能再活二,三年,可能是针对这个说的。很可能莫勒尔没告诉他真情,因为后来希特勒在场的时候,他坚持说希特勒的心脏和其他器官都很好。然而莫勒尔私下里开始钻研有关心脏的教科书,在希特勒的装得满满的柜橱里又添加了药品。每隔二、三个星期,莫勒尔就给希特勒静脉注射0.02毫克的强心剂一一毒毛旋花子甙;他还交替着用prostrophauta注射,这里面既含有毒毛旋花子甙,又有右旋糖和维生素B(烟碱)。为了克服希特勒的循环系统的机能不全,莫勒尔在1941年下半年还偶尔让希特勒内服卡地阿唑和可拉明。第二年春天,莫勒尔又给这个越来越长的药单加上另—种药:抗交感神经药。一种大约等于百分之一的肾上腺素的效能注射溶液,目的是调节希特勒的心脏活动并克服他的心血管机能不全。那午整个冬天,莫勒尔每天都去“狼穴”。往希特勒静脉里注射的药量越来越大,他驯服地接受了他的粗壮肥胖的医生对这种情况的解释。“莫勒尔告诉我,我的精力消耗和在热带生活的人——样高,因为我总是不间断的紧张工作,”希特勒向另—位医生重复了这话。他还说“莫勒尔仍在搞研究,他的著作越来越多。”然而,莫勒尔的“A患者”并非是个对医学毫无所知的人。他比大多数外行知道得多。“他懂得血凝结与血栓形成的关系、烟碱对心肌的作用,以及牙齿与上颌骨瘘管发炎可能发生的联系,”一位和希特勒作了长时间谈话的医生这样评论说。“长时间谈话”可能是用词不当;希特勒的谈话总是滔滔不绝,别人无法插嘴,用浓厚的奥地利方言讲给他的老朋友们,他们聚集在他的暗堡里,或者在午饭和晚饭时坐在长长的椭圆形桌子旁,约德尔在他左边,象斯佩尔或戈培尔这样的从远处来的客人坐在他右边,他的大本营人员——联络官们、年轻的副官们和秘书们一一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希特勒总是谈党和基督教。“我们—定不要有同宗教展开斗争的想法,让它自行消亡!”一位希特勒的忠实的秘书在1941年6月中旬写道:“在和元首傍晚的谈话中,宗教成了主要话题……元首的谈话令人折服,比如他解释,从文化教养上来说,基督教怎样以其谎言和伪善将人类的发展向后拉回了二千年。的确,我必须开始记录下元首说的话。都是因为他召开的这些会太长了,使人会后精疲力尽,什么也不愿意写了。前天晚上,我们离开元首暗堡时,天已经亮了。即使到了这时候,我们也没象一搬人那样上床睡觉,而是朝厨房走去,吃上几块饼,然后迎着东升的太阳散步两个小时,走过农场的空地和放牧的围场走过长满了在晨曦中闪耀着红光和白光的三叶草的小丘,你可以尽情欣赏仙境般的美景,然后回去睡觉。下午2、3点以前我们是起不来的。没有规律的生活……象我们这样的奇怪职业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了:我们吃,我们喝,我们睡,时而我们打打字,时而我们连续陪伴他几小时。最近我们的确使自己有点用了一一我们采了一些鲜花,好使他的暗堡看上去不那么毫无装饰。”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三部—基辅基 辅希特勒在新年公告中曾向德国人民许诺,1941年年末将结束这场战争。到8月中旬,他就知道这种诺言不能兑现了。的确,直到这年年末,就连年中要夺得的目标——列宁格勒、莫斯科,罗斯托夫——一个也没夺下来,因为这支既受参谋总部的条条束缚又受元首的直觉左右的侵略军,由于冬天的降临,受到了阻碍。参谋总部主张必须首先消灭敌人军事力量;而1941年8月正是提莫申科元帅将红军大量集结在莫斯科前沿的时候。因而陆军元帅冯·包克的中央集团军必须向莫斯科进军,其他北线和南线两路集团军严格说来是作辅助性的进攻。包克,这位腰板笔直,瘦骨嶙峋的高个子普鲁士专家同意了。可是4日,当攻打斯摩棱斯克的战役即将结束,正把又一批三十万俄国俘虏押送西方,希特勒来视察了,非常明显,这位元首对战役下一个阶段的打法还没拿定主意。原因之一是,希特勒仍然陶醉于包克的“历史性的大捷”之中,而且脑子里充满了为东线制定的新秩序。“现在我们要在这儿建设千年秩序,”那天大清早希特勒离开大本营时这样嚷道。原因之二是谁也难以准确估计俄国的“军事力量”。哈尔德愁眉苦脸地承认,人人都低估了苏联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攻打他们时,认为他们有二百个师。可到现在,我们数出来的就有三百六十个……而且,消灭他们十几个师,他们很快就会补上十几个。”很清楚,敌军兵力并非“白色方案”和“黄色方案”估计的数目。俄国的人力储备实际上是无限的。哈尔德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攻打象莫斯科这样的面积广大的工业都市。对希特勒来说,目前的出路和最后的出路都在更远的那边——在苏联的原料中心,食品,铁矿,煤和石油的资源区,特别是哈尔克夫那边的顿尼兹一带:“这是整个苏联的经济基础。”他对一位前来采访的外交官员解释说,“我们很快就占领俄国最富有的经济区,那里拥有俄国百分之六十一的铁和百分之三十五的钼,等我们切断他们从南方来的石油供应,布尔什维主义的命运就算注定了。”8月6日希特勒来到南方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乌克兰的别尔吉切夫城,看望伦斯德和安东奈斯库将军,(伦斯德的司令部设在苏联从前的一个军事学校里。当天赫维尔记载道:“我们漫步穿过别尔吉切夫,被毁的修道院, 敞开的棺材,死亡,鬼一样的城镇。许多犹太人,古老的小房,肥沃的土地。酷热。返回飞行了三小时。”)希特勒差不多已拿定了主意。他要向西南方面的油田发动主攻,同时在北线对列宁格勒的进攻要从卢加桥头堡开始。莫斯科将放到最后解决。气象学家肯定,无论如何中心地带的干燥天气要比南方长些。可是尽管如此,希特勒还是没有果决地发布指令。在“狼穴”,希特勒每天上午和傍晚都在开军事会议。对于那些照例必须到会的人员真成了可怕的负担——元首照常不误的独角戏占据大部分舞台,在对一般原则议论的嗡嗡声中混杂着对于最低层军事指挥的仓促决定。会议一开就是几小时,消耗着将军们的精力,尽管他们严肃地意识到在别处还有更急迫的事情。这里的气氛令人沮丧。无论哪位将领都不想在如此众多的唯命是从的听众面前说出心里话。在希特勒的正式人员中,仅有陆军副官恩格尔少校机敏过人,舌剑唇枪,余者多以外交方式待人接物。至于那些司令们,他们觉得私下里才能同希特勒推心置腹地淡话。但是其中也有伦斯德、莱希瑙、古德里安,曼斯坦因,后来还有米尔契,蔡茨勒和费迪南德·舒埃纳尔等少数几位具备应有的勇气。在第一安全区里,生活是围绕希特勒转的,当希特勒外出视察前线司令部时,好象把整个发电机从发电厂拆出去一样。那些持有特许进院证的人的确受到了偏爱。对这些军官和纳粹党的官员来说,希特勒把自己女职员带到这神圣的半英亩地面上来,真是不可饶恕的行为;然而希特勒几乎以喜剧性的嫉妒保卫着他的女士们,急促地叫年青的瓦尔特·赫维尔把他最迷人的格尔达,达拉诺斯克叫来,为他打些字,而不用他自己的办事员。有一个希特勒秘书写道:“即使在战争期间,元首周围也有私人职员,特别还有我们两个女的,当然我们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关于第一食堂里的夜间评论,一个老人告诉了我,我气愤极了,因为我们不是来野游的,而是元首让我们来的,元首还坚持说,没有我们,他就无法工作。当着这些先生的面,他就不只一次强调过没有我们……他将会搞得一团糟……元首说这话的几天后,又问武装部队副官(施蒙特)是否在下一个大本营中为女士们支起了帐篷,这本来就不太好,可又得到了否定回答,所以元首气愤地下令,让为我们安排膳宿。“噢,他们原来认为,在那儿的帐篷营地仅呆几天,所以就不需要我们了!”从这些借口可以看出,他们多么想摆脱掉我们。不过元首并不想听信这种作法,所以他们只好立刻准备一辆救护车让我们在里边睡觉和工作。这段插曲使我很快打消了那种这些军官对我们妇女总会有友好感情的幻想,不论深夜在食堂一起度过的时光可能说明什么:那只不过是酒后的海市蜃楼而已……男人只有一个思想——尽量显示自己。我认为有一张照片最为荒唐可笑,首领站着,被人簇拥着,摄影师打开莱卡相机开始对焦距,就在这一刹那间,这群人有如闪电一样尽量靠近首领——就像愚蠢的飞蛾围绕灯火一样——以便被摄入镜头。我觉得此举愚蠢已极。三周之后,这位秘书又抱怨起单调的生活来。“我们到这儿已经九个星期丁。有传言说要在这儿呆到10月末……我很厌烦无所事事,最近我试图让元首相信他有一个秘书就够了……可是他马上改变话题,甚至我都无法问他,战争期间我在其他地方,比如在医院或是在兵工厂能否有些事作。”然而,这位秘书间接地为历史服了务,她写的日记—点不错地反映了希特勒的心里想法。我们于8月20日找到了她的记录:“几天前我们在这儿看了一个新闻记录片,是从美国搞到手的,显示了伦敦整个街道破坏的可怕情景:所有的大百货商店以及共国议会等都变成了废墟。影片上烈火熊熊,随着镜头扫过该城各区,人们看到仓库变成了一片火海,电影解说词说,英国人知道,柏林也和伦敦一模一样,英国人决心坚持下去。噢,如果可怜的英国人能猜到,他们带给柏林的损失足微乎其微的,我肯定他们决不会继续打下去。被俘虏的英国军官亲口说出他们的政府是不负责任的。这的确说明点问题,如果英国承认这点,军官们…我热切渴望的莫过于一旦我们开始对付俄国,英国就提出媾和。同英国打仗只能把我们两国的城市变为废墟。罗斯福先生在拍手称快,格格大笑,因为他预见到有朝一日就会继承英国的遗产。我的确不能理解为什么英国不听从理智的声音呢,既然我们要往东方扩展,就不需要他们的殖民地了。我觉得一切都会送上门来,这完全是可能的:乌克兰和克里米亚非常肥沃,需要什么就种植什么,其余的(如咖啡、茶叶,可可等)通过交换可以从南美获得。一切如此简单而明了。上帝快让英国恢复理智吧。”希特勒的观点并不孤立。从里斯本传来消息说,温莎公爵已经私下里写信给他那里的先前的房主人,说他确信英国实际上已被战败,美国将会努力促进和平而不是战争。不过那些掌权者正在专心致志地想着废除希特勒。在8月的第二周丘吉尔同罗斯福在纽芬兰沿岸的战舰上会晤,公布了有八项条文的大西洋宪章,明确而坚定地宣布他们不追求领土扩张,他们对于所有不符合人民自由愿望的领土变更均持反对态度,并且声明,各国对陆地上和海洋里的原料应该机会均等。(俄国失去了1940年兼并的欧洲领土,1942年在宪章上签字,一起签字的还有当时同德国开战的大约二十个国家。) 8月25日英国和俄国以避开轴心国同样的计划为借口入侵伊朗。(事实上,7月初希特勒已从法鲁克王那儿间接传来的情报中,知道英军参谋长已决定占领伊朗油田。)宪章是个宣传性的,这是一方面,更严重的另一面是随之而来的秘密盟约。美国现在接管了丹麦海峡(冰岛南面)的海军警卫权,并且承担了北大西洋船队的护送任务。显然中立和交战之间的区别逐渐模糊不清了。戈培尔赞同把这八项条文全部刊登出来,可是希特勒反对这样作,但是他赞同戈培尔的那个鬼主意——在丘吉尔的副官克莱门特·艾德礼发表大西洋会谈广播讲话后,紧接着立即发表最高统帅部的两项特别公报,声明黑海的敖德萨和尼古拉耶夫港口已被围困,苏联的铁矿已落入德国人之手。私下里,(他未发表的日记片断)戈培尔——并非没有道理地——对宪章的贫乏内容进行过嘲弄。“不进行领土扩张,是从拥有地球陆地一半面积的两个列强的口中说出,真是令人惊讶。他们希望恢复那些被他们强行剥夺了自治的政府,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这种自治政府能使欧洲永远保持原来那样的最小单位,这对于英国和美国大有好处。他们要使世界各国对世界上的原材料机会均等——注意:‘对原材料,’——而不是‘原料资源’……还有裁军只是对侵略国,当然是重要的,而爱好和平的国家仍要拥有武器。”希特勒曾让宣传部长戈培尔于1941年8月18日之前来看他。显而易见这是由于天主教反对纳粹的无痛苦致死术的呼声沸反盈天,他才这样作的。7月初,明斯特主教冯.加伦伯爵在一封致教友的公开信中:揭开了这件丑闻的盖子,27日他曾起诉告发那些不知姓名的人们,8月3日在布道坛上,他解释说,按德国法律他必须报道目前正发生的罪行。对纳粹党及政府来说,这同样是一件感到难堪的事:从未公布过的希特勒1939年专横批准的授权使用无痛苦致死术的法律。鲍曼急切地要把纳粹党同教堂的斗争立刻公开化,并且呈给希特勒一份打算处决这个主教的备忘录。可是没有叛逆罪的证据,无计可施。戈培尔对鲍曼表示支持,硬说加伦在布道中无中生有加进些毫无事实根据的指控——例如指控正在谋害永久失去战斗能力的德国武装部队的伤员。明智的是,希特勒没有考虑戈培尔的劝告,相反的,于8月24日他下令立即停止使用秘密的无痛致死术。希特勒对国内事务抓得松松垮垮,这是他的特点,所以无痛致死术还在实施。(无痛致死术继续到1945年2月,显然是地方长官和医生主动干的。)一头埋进“巴巴罗沙”的希特勒甚至不知道马丁鲍曼已对教堂开战了。希特勒的电影摄影师沃尔特·弗伦茨听到过希特勒1941年吃午饭时对鲍曼开玩笑地说,“如果按你的办法,鲍曼先生,所有修道院早就关门了!”——一点不错,鲍曼就是那么干的。还有一次希特勒说,假如我的母亲仍然在世,她一定是一个常常去教堂的教徒,而我也不会拦阻她。反之,你还得尊重这些人的淳朴信念。戈培尔在他的日记中非常尴尬地记下了这些话。但据希特勒的医生哈塞尔巴赫说,现在英格兰教堂里的知名人士正在为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祈祷,这种奇观确实使得希特勒相信所有宗教都是虚伪的。(他好象忘记了他本人也曾—度和布尔什维主义搞过联盟。)他向戈培尔和罗森堡断然地说.他不会轻易地原谅德国教堂的领导人物在非常时期的所作所为。但是首先要打赢战争,到那时纳粹党再慢慢地对付教堂。1941年7月30日,鲍曼奉希特勒之命亲自巡视所有的地方长宫,指示他们收敛对宗教团体的迫害行动,因为这样干只能分裂希特勒苦心团结的国家。8月18日戈培尔来到希特勒的大本营,提出一条加强对留下的德国犹太人的监视和迫害的激进建议。“在东线战役,”他在备忘录中写道,“德国士兵目睹了犹太人的残忍和可憎的属性。”据说犹太人不是把德国士兵的手足砍下,就是从背后放黑枪把他们击毙。“很清楚,等士兵们从战场上返回家园时,决不允许犹太人迎候他们。”从1940年夏天起,戈培尔就急切地要把在柏林的七万犹太人迅速流放到东方一—到波兰去,可是战争对运输的需要压倒了他的这种野心,所以他对柏林的警察讲,只有等到战争结束才能开始大围捕。到了]941年8月,戈培尔同海德里希联合建议采取严厉措施追逼犹太人——禁止他们到某些地方去,不许他们参加公开招待会,也不许到吃饭的地方去,还不许出入非犹太人商店。8月17日海德里希向鲍曼提议,凡是犹太人都必须佩带鲜明的标志,以使国家对潜在的敌人容易进行监视。戈培尔很支持他,“人们只要想一想犹太人掌权会对我们怎样,就会知道我们在上边时应该怎么办了。”后来戈培尔写道:“在犹太人问题上,我终于说服了元首,完全按我的办法行事了。他同意让帝国的所有犹太人在公共场所都佩带一个又大又显眼的徽章,免得他们发牢骚和散布失败主义情绪时探查不出来。将来不工作的犹太人的食物配给量要少于德国人,这是合情合理的——不劳动者不得食吗。比如在柏林的七万六千犹太人中,竟然只有二万六千人干活,其余的不仅由柏林公众的劳动供养着,而且还分享柏林公众的食物定量!元首还说。只要交通运输一有可能性,他就同意把犹太人从柏林放逐到东方去,以便在那儿相对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易于控制住他们,”戈培尔记录里说,希特勒还对他提起了1939年1月在德国国会上的讲话。元首相信,那时他在国会上的预言——一旦犹太人再次挑起世界大战,只能以犹太人的毁灭而告终——就要变成现实了。在这几周或者这几个月,肯定就要变成现实,这没什么奇怪。在东线,犹太人的帐是要清算的,在德国,他们的帐单已结清了,而将来还得多付。他们最后的避难所是北美,迟早总有一天,在那儿也要算他们的帐。犹太教是有教养国家中的外来团体,这种教在最近三十年破坏性极大,广大公众对它的反对是绝对可以理解的,是必要的,的确可以说是不证自明的。无论如何在未来的世界中犹太人没什么理由应该过欢快的日子……。海德里希下令,将来犹太人必须佩带黄白两色袖标,以便区分他们,在9月初期,当这条法律公布之时,又改成佩带黄星。希特勒还同意“巴巴罗沙”一结束,即可着手柏林犹太人的放逐工作。3月18日这一天.元首大本营这儿很美,希特勒的痢疾也好了,所以他同戈培尔在树林边散步边并进行了四个小时的谈话——这是五周以来的第——次。戈培尔看得出希特勒脸上呈现出极度疲劳的表情,可是对于一个五十二岁的人来说,元首的精力还算旺盛,注意力还算集中。他问起柏林的情绪,因为柏林最近遭到英国和俄国的小规模轰炸。他对整个民族的士气是不担心的,尽管他对知识分子怀有强烈的不信任情绪。所以他答应那年秋天要向全国发表演讲。德国武装部队对南方大举进攻不久就要开始。“元首关心的不是占领个别的地区和城市,”戈培尔写道。“他想要尽可能地避免伤亡。所以不打算用武装部队夺取列宁格勒(戈培尔写的是“彼得堡”)和基辅,而是用切断粮食供应使敌人屈服。一旦列宁格勒被封锁,他将用空中轰炸和地面炮击破坏城里的生命线。也许城市建筑不会剩下多少。这大概可以搞些权术使其合理化。毫无疑问,”戈培尔幸灾乐祸地想,“在他们百万居民中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舍此就打击不了布尔什维克。我们的空军首先要对水源、电站和加油站进行轰击。”甚至正在他们谈话的当时,有一则消息传到希特勒这儿,消息说,和斯大林的命令一字不差,俄国城镇在陷落之前不久烧毁了全部食物供应。希特勒下令对该城的饥饿不予理睬,以免其他城市存有依靠德国武装部队的仁慈之心活命的想法。疲惫不堪的德国装甲师不久会恢复元气,希特勒对戈培尔继续说。他希望在冬季开始之前能越过莫斯科——大概在10月中旬。他认为斯大林已损失三百万军队。也许他还想入非非地认为斯大林甚至可能前来求和。“他和伦敦的富豪统治集团几乎没什么共同之点,他也不能让英国象欺骗那些让伦敦牵着鼻子带去屠宰的小国君主那样来欺骗自己。他是个倔强的现实主义者,只要他看出布尔什维制度本身濒于灭亡,而且只有屈服方能得救的话,那么他会愿意投降。”当戈培尔问及那时将采取怎样方针时,希特勒透露说,倘若苏联保证他的领土安全,再解除红军的武装,不留一枪一炮,他将同意求和。“没有红军的布尔什维主义对我们没啥危险。”希特勒想,,只要这样,和平完全可以不期而来,1933年1月初还没有人会想到,再过三十天希特勒就要掌权了。“元首相信,莫斯科和伦敦早在6月就站在一条线上了,”戈培尔写道。他们目标一致—一要毁掉帝国。他一想到,布尔什维克成群结队地来到高度文明的中欧和西欧会出现什么局面、会意味着什么时,他就窘迫不安。“大概我们还不十分清楚,今年6月份我们的地位不稳。秋天肯定要摊牌的。”他承认德国情报机关显然没有摸准俄国坦克和飞机的力量,因而导致判断错误。“比如,元首本来估计苏联有五千辆坦克,可是实际是两万辆左右。我们以为他们有近一万架飞机3实际是二万多架,尽管大部分不能用来作战。”希特勒想,事先他不了解真实情况,才下达了“巴巴罗沙”命令,以此安慰自己。可是,由于自己被先前来自苏联的报告愚弄了,内心也产生一股烦恼情绪,这些是无法瞒得过那位精明宣传部长的眼睛的。“他对此烦恼多时,”戈培尔评论说。而他还愤怒地说“布尔什维克存心骗我们。”向前推进的德国军队肯定发现了斯大林进攻西欧的真实部署的一些具体指示。被俘的俄国将领承认,由于根本没有本国地图,他们被迫退却时曾遇到很大困难,相反,倒给他们提供了整卡车整卡车的德国地图。而有些执行“巴巴罗沙”的德国师级指挥官使用的地图却不比汽车俱乐部手册上的地图详尽多少,他们发现敌人拥有的德国地图、奥地利和西里西亚的地图比自己的又好、比例尺又大。经空军侦察,暴露出斯大林在乌拉尔那面已经建起一批巨大的综合性军火工厂。俄国还修筑了好几条公路,在出版的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明,仅供他们自己使用,而德国武装力量只好依靠自己知道的那几条公路——只要一下雨,这几条窄窄的公路便会变成沼泽;看来共产党的特务给德国作战部送来的公路和路障图尽是些胡编出来的。在红军的营房里还发现早在1941年6月以前所做的德国兵样的靶子。苏联没有为西欧的实际军事行动下达什么成文的命令,从这点看来,不大象在秋季就进行了什么准备,希特勒的大部分指挥官(包括包克、克鲁格、理查德·劳夫)都认为元首选择的进攻时间是适合的。希特勒大概认识到,能把军队的给养畅通无阻地运出去是胜利的关键所在。军队机械师迫使数千名囚犯帮工,昼夜苦干,抢修毁坏了的俄国铁路线,并按德国的轨距重新铺设。到8月中旬一条复线铁轨伸延到了斯摩棱斯克。正如希特勒反复说明的那样,他不想重蹈某个知名人物(指的是拿破仑)的覆辙。17日他告诫下属过于乐观是危险的。“要永远记住,敌人总是和你对着干,”他对赫维尔说。比如,他努力想象,如果没有普立伯特沼泽,斯大林会怎样行动。8月19日马丁鲍曼引述希特勒的活说,“如果德国人每十五年或二十年打一场战争那倒是件好事。那些仅仅担负保卫和平责任的部队最终只能有些会吃喝玩乐的士兵——请看瑞典和瑞士!”而且,“如果有人反对我,说我为战争付出了十万,二十万个生命,我的回答是:通过我的所作所为,到现在已经赢得了二百五十万人民。即使我让他们其中百分之十作出牺牲,我还解放百分之九十呢。”8月18日,戈培尔来访的那天,勃劳希契呈给希特勒一份书面材料,要求立刻重新考虑莫斯科攻势,因为夺得此城至少需要两个月,而古德里安和霍特的坦克首先需要大修。最高统帅作战局表示同意——尽管约德尔的助手冯·洛斯堡中校有些悲观。赫维尔在记录中写道:“和洛斯堡打个赌。我说这次要比第—次大战短,他说要长。”希特勒立即驳回了勃劳希契的备忘录。据他所见,最为迫切的是剥夺斯大林的原料和军事工业。此外,要迅速南进,鼓动伊朗起来抵抗英美可能发动的侵略,无沦如何他想把克里米亚搞到手:俄国轰炸机最近就是从克里米亚机场起飞攻打罗马尼亚的。希特勒夜里多次被恶梦扰醒——梦见全普洛耶什特油田烈火熊熊。他的装甲军将军霍特和古德里安哀叹道,大部分坦克都需要彻底检修。希特勒却不相信,因为他在敦刻尔克之前就曾听到过这种议论。8月4日在包里索夫和这两位见面后一一在那儿古德里安声称,仅他一人就需要三百个新的坦克马达一一希特勒激愤地对凯特尔说,这两个将军简直是以叫嚷坦克需要大修,来掩盖他们对他的重大战略部署所持的傲慢的抵制态度。哼,他是元首,身体尚好。8月21日,他口授一封措词粗鲁的信给勃劳希契,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陆军8月18日提出继续在东线进行军事行动的建议不符合我的意图,我发布以下命令”——他重申1940年12月以来所要求攻克的目标。在北边,孤立列宁格勒,在南边,夺取克里米亚,顿尼茨工业和煤炭基地,以及高加索油田。陆军元帅冯·包克的中央集团军和莫斯科对峙,要保持守势。这次粗暴的断然的驳回,引起陆军大哗。哈尔德确实为希特勒“出版小册子”哭泣起来,因为他的确认为希特勒要错过这一年的良机。勃劳希契的心脏病也轻微地发作一次。有几天晚上副官听见在睡梦中,他同希特勒争论。但是他还没有提出辞呈的勇气。那位比较坚强的哈尔德8月23日在给妻子的信中说:“折磨人的苦日子将会接踵而至了。我再次提出辞呈以避开一次愚蠢的行动。结果统统不遂人意……我所确定的目标(即不出今年便彻底解决俄国)实现不了了……历史将向我们提出对最高统帅部最严重的控诉,即因为我们害怕担大风险而没有调动部队的战斗力。西线战役就是如此。只是因为敌人的内部垮台才给我们的错误蒙上一层慈悲的面纱。”包克的日记同样显出了一颗极度痛苦的心。“我不想‘夺取莫斯科!’我想毁灭敌军,大批的敌军就在眼前!”他给施蒙特上校打电话,请求元首至少要听听古德里安的意见,古德里安提醒说,坦克急需休息和修复。古德里安同希特勒8月23日午夜的那次有争议的会谈(哈尔德没在场),可以从古德里安的私人信件以及他参谋长的日记中读到。当他听说,希特勒主张主攻方向仍然指向南方后,他认识到元首是对的,因而收起了自己的怀疑,可是他提出一个条件——他的装甲集团军应该全盘投入这次主攻,而不应该分散到两个战役之中。希特勒同意了。“我24日返回来,”)古德里安后来写道,“非常满意,满怀希望。”希特勒象往常一样,头脑清醒,分析透辟,毫不含糊地坚持我现在所选择的方向。”包克和哈尔德获悉古德里安的出尔反尔时,愤慨情绪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且还拐弯抹角地表达出来了:古德里安8月25日开始向南推进——可是哈尔德却把他最强大的第四十六装甲军调到莫斯科前沿的第四军团去了。古德里安只能用仅有的两个军的兵力蹒跚地向南挺进,虽然这支部队打的不错。“27日以来,我们一直在争取援军,而他们答应给我的援军少得可怜,而且为时太晚,”他在一封信中写道。他的参谋长在·一则日记中评述说,古德里安的“印象是[包克和哈尔德)仍然围着老方案打转转——向莫斯科进军。”到了9月初,问题清楚了,由于天气恶劣,杰斯纳河以北的红军已经巧妙地避开了他。到9月19日基辅才被莱希瑙的第六军团攻陷,一周之后对基辅东面的大包围结束了,消灭了苏联四个军团,捉到六十六万五千名俘虏,是一次著名大捷,可是战争远没有胜利。1941年8月末,希特勒再次为他的盟友赢得了时间。意大利已派遣了一支远征军到乌克兰去。摆在德军运输官员们面前的只能有一种选择,是运输那些不着人喜欢的意大利人呢,还是运输德国武装部队进攻极需的物资呢。戈培尔近日来曾对希特勒说,意大利打算拍摄一部关于北非的宣传电影片,影片中可能忽视隆美尔部队的作用。墨索里尼可能是为国内需要而生产这种影片的,可是在德国将会造成严重后果。希特勒指示戈培尔要拒绝为意大利帮这个忙。还有一次,意大利影片在德国首映,当以“神速”一词赞颂意大利的部队时,场里发出了嘲笑的嘘嘘声;希特勒命令在影片发行之前把那些刺人的声音销掉。“否则,特别是在奥地利,整个轴心关系将会受到损坏。”希特勒的险恶之心在8月暴露出来了。那时有消息说墨索里尼之子布鲁诺在战斗中丢失了,他却说,“可惜得很,墨索里尼的儿子还没有死于非命。目前法西斯主义还对付得了这种事。”领袖8月25日到达“狼穴”。赫维尔在记录中写道:“召开战务会议。然后在暗堡餐室里会餐,又同首领(里宾特洛甫)会谈。傍晚在花园里摆上冷餐。墨索里尼沉默不语,特别不引人注意……”次日,希特勒带领墨索里尼到布列斯特一立托大斯克战场上参观,那里的城堡被他的六百二十毫米追击炮发出的两吨炮弹轰成了废墟。虽然他承认,他的军事情报机关给他提供的关于苏联抵抗力的情报是大错而特错了,但是他仍然预言1942年春他将取得最后胜利。这时,他已在制造入侵英国所需的海军和空军的额外设备了——或者说,他是这样对墨索里尼说的。那天傍晚,这两个独裁者起程前往加利西利的元首南部大本营营地。他俩的火车被调到专门为过夜而修饰的隧道里,墨索里尼和希特勒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第一次把法西斯革命中存在的困难摆了出来。(卡纳里斯和意大利方和他职务相同的人塞扎阿米上校会谈,1941年8月30日他从会谈中脱身返回柏林。他对谍报局的职员说:“阿米把意大利的形势描写得非常糟,特别暗示,在军界对领袖和法西斯政体存有严重的敌意。阿米相信,当那三十万意大利战俘返回家园时,他们将让这个政体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打这样一场战?。东部战役的突然爆发使得意大利人民极端不快,而阿米对于冬天即将来临的战争非常担忧。’)1943年希特勒回忆说:“那天夜里我们正谈俄国的政治委员制度,为什么你不能有两个主人”等等。这时他陷入沉思,然后我到他的车里就餐。他突然对我说,‘元首,你说在一个军队里不能有两个主子,十分明确,但是告诉我,如果有的军官对政体和思想意识持保留态度,那该怎么办……当你谈论意识或者谈论生存的目的时,他们说, ‘我们是君主主义者;我们效忠国王!”,在意大利君主面前承认无能为力使希特勒大为震惊,所以他永远忘不了墨索里尼的话。次日,即8月28日,两个独裁者乘坐飞机横越富饶的乌克兰乡村,飞行几个小时,才来到乌曼的伦斯德指挥部。凯特尔写道:‘乌克兰那一望无际的油黑油黑的土地,还有在德国人看来无边无际的正在收获的庄稼给人留下突出印象。人们常常看见在连绵数英里有些岗峦起伏的没有树木的开阔地里,一片片全是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麦地,麦地里堆着麦堆。这使人油然产生置身于处女地的感觉。”三个月之后,在和一位外交使节谈话时,希特勒描述了给自己留下的鲜明印象——他不知不觉地游览了这个地方,这里牛奶和蜂蜜在流淌,这里的土地比欧洲任何地方都肥沃,“然而,这儿的人民却很可怜,他们贫穷得令人难以置信。在那里我见到的妇女有数千名之多,可是竟无一人佩戴那怕是最廉价的装饰品。在那可怜的茅屋草舍里既没有刀叉也没有其他家用商品。这种凄惨黯淡的情状竟发生在这片可以取得大丰收的地区。今天那儿住着的是吓破了胆的一群人,怕政治委员怕得总是浑身发抖。只有当这些可怜虫亲眼看见政治委员被击毙时,他们才能逐渐地重新变成人。”约希姆·里宾特洛甫从乌克兰返回希特勒的大本营时,为德国武装部队在征服西方的成就写下了自己的(过早的)颂歌。“元首对形势发展很感欣慰。我坚信冬天即可达到目标——最后消灭红军的残余战斗力,夺得人口,原料及工业的重要小心地。即使苏联没有彻底垮台,实际上在未来的冬天也无法恢复生机,对英国也将失去作同盟者的价值了。也许到那时,西方的腔调也会发生变化,实现(尽管还会有曲折迂回)这些年来孕育在我们头脑中的那种想法——同英国和谐一致——的时刻就会到来。可是他又说:“当然,我们要充分考虑到自己盟国的利益。”希特勒显然没有对里宾特洛甫讲过他同墨索里尼的会谈,这位外长只能搜集些调查局监听的意大利大使关于希特勒同领袖淡话之后向罗马作的报告。8月末克里斯塔,施罗德写道:“我们留在大本营的时间一延再延。一开始,本想7月末即可回到柏林,后来又说10月中旬,而现在都说10月末以前是走不了啦。这几天气已经十分凉了,象是秋天,元首认为要在这儿过冬,我们非得冻死不可。在暗堡中如此长期的生活对我们不会有什么益处。看来元首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很少呼吸新鲜空气,现在,一旦他乘车出去几小时,对太阳和风就有些过敏。我本来很愿意呆在加利西亚一一我们都赞同呆在那儿,可是那儿不够安全。据说那儿每天都出事儿,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大本营是用警界线围起来的,而那儿不能,所以太危险。可是那儿的农村风光旖旎迷人,一边是林地,另一边是缓缓的坡地,拉犁的牛在蓝天映衬下显现出侧影,后面跟着步履艰难的农夫。农民的茅屋多么具有浪漫色彩,东倒西歪,在风中抖动,苫草的房顶,几乎没有窗户可言,屋前有水井,井上拴着水桶,桶上连着条链子,链子上满是锈,还有几棵向日葵,妇女被太阳晒得黝黑,赤着脚,头上裹苔大块黑布,一直垂到腰门一一她们站在奶牛旁,几分忧伤,几分神奇,但是却和景色融为一体。这些使我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整个乡间该有多么自由自在。在树林这儿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想法便涌进了脑际。另外,在那儿你没有被关起来的感觉;你看见农民在田里劳动,有一种自由自在之感,而在这儿总是碰上警卫人员,总是要出示身份证。唉,我想,无论我们到什么地方,我们总是与世隔绝的一一在柏林,在伯格霍夫,旅行过程中都是这样。圈圈划得总是那么分明,栅栏里边总是有电网。”希特勒的新秩序在欧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个严加保守的秘密。斯拉夫人和布尔什维克(特别是其中的犹太人)前景不妙,这是无疑的,但是象意大利、法国、匈牙利,甚至俄国的地位还真是个未知数。匈牙利那些精明的专家对“巴巴罗沙”并不表示乐观,匈牙利的公众舆论对霍尔蒂和纳粹的联合很不赞同。亨里克·沃思将军这位亲德的陆军参谋长,被费伦斯·索姆巴西利这位孤立主义将军取代了,霍赛9月8日拜访希特勒时,希特勒要求把他的几个师撤出战役。他俩一起视察了东普鲁士的马里安堡(现在的马尔博尔克),群众对元首的衷心欢呼给霍赛留下了深刻印象。“我们没有你们那种犹太人问题,”希特勒一针见血地指出。当这位摄政者走后,他对自己私人幕僚评说,“匈牙利人毕竟是匈牙利人。”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尽管提出新秩序的是墨索里尼,可是对法国提出过分要求的意大利,却尽其所能地阻碍新秩序。1941年8月11日希特勒的海军副官普特卡默在所写的材料里披露:“昨天中饭时元首谈起了我们同法国的关系。第一次透露出他为什么根本不接受对这件事的建议。他说,他认为象达尔朗这样的人表现出的忠心是诚挚的,同法国的关系很可能取得富有成果的进展,从休战发展到永久和平。他个人认为这是完全可能的,即使我们提出强硬的要求:这些在法国的意料之中,他们会赞同的,他们也会参战,站到我们这边来。所以一一假如我们是孤零零的,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决定性的障碍是意大利的要求一一突尼斯和科西嘉。法国政府不赞同,但又说服不了意大利放弃这两个地方,他得处理好这些要求。他说,他不能出卖意大利也不能和法国闹对立。这是真正的原因,这对我和正在和我讨论问题的约德尔都是件新闻。”9月8日(霍赛到达的那天)希特勒对赫维尔说:“这些联盟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比如,德国人知道我们和意大利的联盟只不过是墨索里尼和我之间的联盟。我们德国人只同情芬兰,对瑞典也有一些同情,当然还有英国。”他在这儿一定叹了一口气,又补充一句:“德英联盟将是人民和人民之间的联盟!只要英国不管欧洲大陆上的事。他们可以保持他们的帝国——如果他们想要,也可以得到世界!’但无论如何,掌权者仍然是丘吉尔,不管什么新秩序也得考虑这一点。希特勒占领乌克兰就意味着他不再需要法国的原料出产地。正如他9月16日向他的驻法国大使奥托.阿伯茨阐明的那样,苏联仅在克里沃伊罗格一地的铁矿,一个月即可生产几百万吨矿砂。希特勒只坚持要阿尔萨斯和洛林以及英格兰对面的英吉利海峡沿岸——对于这个海峡沿岸他曾有过很多想法,但是他觉得现在不能放弃它,可能几年之后还得征服它。他也不能忽视,要击败英国,需要有法国参加。希特勒对阿伯茨保证,假如法国的要求不过分,肯定会从新秩序中捞到一份好处。土耳其的想法更是矛盾重重。在“巴巴罗沙”开始前夕,安卡拉同德国签定十年协定之后,英国努力恢复自己的地位。可是土耳其外长秘密地向希特勒的精明的大使弗朗兹·冯.巴本保证,真正的土耳其人心里都渴望德国胜利。威兹萨克在1941年9月15日的日记中,描写了希特勒的外交政策,写下了这些话:“四周前那种类似沮丧的情绪治愈了,也许不适的身体也治愈了。正计划修筑一条通往克里米亚半岛的高速公路。对于斯大林撤离时可能采取的方式已有猜测,如果撤到亚洲,甚至可以同他缔结和约……不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更不可能被某个将军代替。”次日,巴本也和希特勒提到斯大林的前途,元首又把他一个月前告诉戈培尔的话重说了一遍——一旦德周武装部队占领俄国前沿,就有可能同这位红色独裁者找到共同之点,他毕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人。正如另一位外交官哈索冯埃茨多尔夫9月22日记录里所写的:(希特勒)认为斯大林可能有两种命运:他不是被人民暴力推翻,便是努力寻求同我们媾和。他说,作为最伟大的活着的政治家一定懂得,假如有项工作需要一生才能完成的话,那么你就不能在六十六岁这个年纪才开始干。所以在我们的默许下,他会尽力挽救他的事业,我们也该迁就他。如果斯大林决定俄国只是向南部扩张(向波斯湾),他(希特勒)曾(1940年11月)建议他这样作,那么德俄共处是可以想象的。巴本那方给希特勒的印象是,在俄国被推翻之后,需要促成“建设性的和平方案,”这是一项能鼓舞整个欧洲的方案。据里宾特洛甫获悉的消息,希特勒同意了巴本的建议,计划同欧洲国家一个个签定双边协定,而不是召开包括欧洲诸国的协商会——最后互换批准书的盛大举动除外。“然后元首又回到他的东线方案上来,”9月16日的会谈记录,这是唯一现存的希特勒一阿伯茨的会谈记录,彼得堡(列宁格勒),这个长期以来把亚洲的毒汁“喷涌”向波罗的海的“毒囊”,必须从地球表面铲除干净。此城已被切断。剩下来的只是用我们的火炮和空军把它炸成碎片了,毁坏水道主干,发电站,以及人们赖以生存的一切。对亚洲佬和布尔什维克,必须穷追猛打,把他们驱逐出欧洲,这个二百五十年“亚洲佬瘟疫的插曲”结束了。乌拉尔将是国境线,在山的那边就让斯大林们为所欲为吧。可是他(希特勒)时而会发动远征,越过乌拉尔山,也不会让那儿的斯大林有什么喘息机会。亚洲佬被驱逐之后,欧洲永远不会依靠外来力量,对于美洲,我们也再不需要“在乎那两条狗”了。欧洲的原料需要将得到满足,还会在俄国的土地上找到出口市场,所以不再需要什么世界贸易了。 乌拉尔这边的俄国就是“我们的印度”,而要比英国那个印度所处的地理位置方便得多。新的大德帝国将拥有一亿三千五百万人,此外,他还将统治一亿五千万人。新帝国的支柱是德国武装部队,特别是党卫军一一他们聪明能干,是德国的精华,在希特勒的思想中,只能授权给他们去统治奴隶和东方的低劣民族。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常常到“狼穴”来作客。 9月里,有一次希特勒偶然同希姆莱及其余六个党卫军的将领共进午餐(纵令其中几位仅有荣誉官阶:鲍曼,狄特里希、夏勃以及卡尔赫尔曼·弗朗克)。在公开场合希特勒同希姆莱只谈了些无关宏旨的事情—一建筑术、布鲁克曼夫人的沙龙,以及土豆和大豆的营养价值。私下里,他们苦心思索着如何打击全部纳粹占领区中那股日益活跃的难以制服的游击运动。希特勒把这些游击活动同斯大林9月份的广播联系了起来,他还谴责长期以来对于已捕获的罪犯惩治得太轻。 9月7日(希姆莱正在“狼穴”),他命令如果在巴黎杀害德国军的那个凶手不能立刻找到,就枪毙五十个人质,而且将来的比率要变成一个德国人的生命由一百个“共产党员”来抵偿。(不可否认,这种作法受到了德国军事指挥官的反对,所以希特勒将最终要确定多大抵偿比率留给他自己斟酌。)游击队对巴尔干的威胁特别严重,16日希特勒签署一项授予地方军事指挥官特殊权力的命令,可是,这样,敌人却达到了目的,因为越来越多的师将被调去投入反叛乱的战斗,而且当初比较驯服的百姓和德国占领者之间的分歧现在变成了不解之仇。对列宁格勒的围刚显现出了这次战争的残酷。现在有四百万人拥挤在城中街头。到9月中旬李勃已经拿下了通向南方的最后一个高地。他的坦克手已经可以看见海军部大楼的金光闪耀的尖塔了。俄国7月就已把主要军火工厂疏散,现在为应付动乱,已经开始考虑把妇女儿童送到安全地带这个问题了。可是,由于德国夺取后彼得罗克列,与列宁格勒的联系被切断了, 9月6日希特勒发布第35号正式指令,命令他的地面武装彻底孤立列宁格勒,这样最晚到9月中旬,就可以用他的坦克和里希特霍芬空军中队向莫斯科发动决定胜利的大规模进攻了。9月9日德国空军开始昼夜不停地轮番轰炸。耶舒恩纳克的副官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希望一周之内对列宁格勒形成严密的包围。看来那里食物已经严重匮乏。”10日,罗森堡的联络官从希特勒大本营中报道说:“我们的二百四十毫米大炮已向该城接连轰击三天。里希特霍芬的轰炸已经摧毁了大型自来水厂。俄国仅把斯达汉诺夫工作者及在乌拉尔那边的扩建工业所需要的其他高级工人疏散了;除此之外的居民都留在城中,由于周围郊区人口流入,城里人口实际上反而增加了。在列宁格勒几乎已经无法搞到面包,食糖和肉类了。元首打算避免逐屋争夺战给我军带来惨重伤亡,只想把该城团团围住,用大炮轰成碎片,并以饥饿迫使屈服。在这儿或在那儿呆上几天或几周没什么两样,因为进行包围所用军队不多。芬兰还曾建汉把多加湖的湖水改道注入芬兰湾(这里地势深陷数米)用以冲垮列宁格勒。9月12日,哈尔德将军对李勃集团军强调指出,他的坦克不久在攻打莫斯科时需要投入使用。这倒引起了坦克部队指挥官们的愤怒和反对。汉斯·莱因哈特将军抗议说,停止前进的命令对他的军队有毁灭作用。“这个城就摆在面前,谁也阻止不了他们立刻进去!可是希特勒同意不调用坦克;而要炸掉列宁格勒。雷德尔海军上将要求希特勒至少把海军船坞给德国海军留下;就是这个,希特勒也回绝了,但是关于坦克,凯特尔给李勃打电话让他晚撤离四十八小时。12日德国空军司令里希特霍芬在日记中记载道:“施蒙特上校今天上午对军队中军阶较高的指挥官讲了元首对问题的看法。非常必要,不幸的是,哈尔德和勃劳希契两人根本没告诉他什么,或者全搞错了。(施蒙特)谈到了芬兰和列宁格勒问题。要从列宁格勒上边‘犁过去!”9月16日终于把坦克停了下来,开始撤往莫斯科。至于列宁格勒,海军人员9月27日获悉,“一切投降提议都要予以拒绝。”起码基辅已经落入德国人之手了。 9月19日晚,这则消息在希特勒大本营中传开。以后几天,他在中饭和晚饭上谈论的则是他的欧洲计划了。弗里茨·托特医生来了,地方长官科赫也来了,他的任务是驯服乌克兰,以适应欧洲的需要。罗森堡的联络官沃纳·科本记录了这些有历史意义的谈话:“9月19日中饭时间。托特医生叙述了他近期去奥斯陆和特隆赫姆旅行及德国和丹麦之间主要交通干线破土动:正给他留下的印象。元首描绘了特隆赫姆的未来面貌,他计划把它改建成阶梯式的城市,这样所有房屋终日可见阳光,这不会给交通造成困难,因为特隆赫姆主要交通运输靠的是水路。然后元首谈到需要建筑一条通往特隆赫姆去的高速公路,再建一条,通往克里米亚。战后德国公民将会有机会乘坐人民列车。亲自去游览一下夺来的土地,所以如果有必要,他愿意为此而战斗。战前财产仅在少数资本家的手里或者仅在几家公司手里,我们决不要这种殖民主义的错误主张了。将来公路和高速公路在公共交通事业中起到的作用之大是铁路不可比拟的。铁路可以用来运输商品,只有在公路上进行旅行才能了解一个国家。铁路横贯一个围家,而公路则四通八达。”按他的计划,新秩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欧洲政策。早在26日,他就对赛斯——英夸特说,真荒谬,东方有—个幅员辽阔人口稀少的帝国,那里有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西欧却依靠从遥远的海外殖民地的进口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战争期间,水路总受威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在东线进行长期战斗的原因。一旦我们牢牢地占领了苏联极为重要的欧洲部分,乌拉尔东面的战争就可以打上一百年,我们愿意打多久就打多久。”同时,居住在欧洲东部新帝国中的一亿三千万人口还会给欧洲各种制造业提供市场,从简单的水杯,到最大的人工制品。东方则可供应原料。希特勒刚刚知道,橡胶就生长在哈尔科夫附近,这就是个例证—一—他还看过极好的橡胶样品。“斯大林推行的巨大的农庄制,大概也是将来利用这片土地的最好办法,因为这是可以精心耕作的最佳办法……”他觉得大部分俄国人对于非人的境遇已经十分习惯了 。几天前在中饭时,他说乌克兰人懒散,又无理想,亚洲佬也是这样,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工作是义务,是精神上的享受,他们只对鞭挞有反应。“所以说斯大林是当今的伟大人物之一,因为他成功地把这些斯拉夫的兔子组成了一个国家,尽管他使用了最残忍的强迫手段。”因此希特勒和科赫都反对那种“自由乌克兰”的想法。受点教育,他们就会不满,变成无政府状态;自然会发生混乱,因此,罗森堡要在基辅成立大学的野心必须予以驳回。如果占领当局控制住酒精和烟草供应,他们就会对这里的人民任意摆布了。在同希特勒和凯特尔的私下会商中,科赫强调指出,要想避免1917—1918年由于占领政策的摇摆而产生的错误,这次从一开始就需要残暴,希特勒表示同意。他建议英国对印度的统治就是他们自己对东方实行统治的样板。科赫在希特勒的下属们的祝贺声中离开了“狼穴”:科赫毫无疑意是乌克兰需要的“第二个斯大林。”“欧亚界线,”希特勒23日在正餐上考虑,”不在乌拉尔山,而应该在没有日耳曼血统人安居而只有纯粹斯拉夫人定居的地方。我们的任务是尽量把分界线推向东方,如果需要,可以远远越过乌拉尔山。是永恒的自然法则给予了德国这个强国以奴役这些低劣民族,统治他们、迫使他们成为有用的劳动者的历史权力。我承认这和基督教的伦理毫无关系,但是,古老的,久经考验的自然法则好象可以长期存在下去。”在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领地”中,严惩措施获得成功。到1941年,希特勒已监禁了两千五百名捷克“反对者,”可是1940年10月他曾规定“审判要推迟到战争结束后进行,那时审判将会淹没在胜利庆祝的欢腾声中了。”对暴动和造反的人,希特勒喜欢使用行刑队——正式审训会产生象安德烈亚.霍弗及利奥,施拉格特这样的民族英雄(这些是二十世纪法国占领者枪决的德国人)。但是自从“巴巴罗沙”开始,在此保护领地中出现了反对浪糊。破坏庄稼,还有怠工,停工和恐怖事件。有流言蜚语传到希特勒的耳朵里,说一次大规模起义正在酝酿之中。“到现在他们才明白无路可走了。只有伟大的俄国人,这个全斯拉夫的母亲还在,他们尚有希望。”显然这位多病但令人尊敬的康斯坦丁·冯牛赖特男爵作为帝国的摄政者生来太不称职了。科本几天之后在中饭埘引用了希特勒的评论:“他总是说,他早就熟悉捷克。可是对捷克人来说,牛赖特只是一个友好的老笨蛋,人们很快把他的温和善良误认为是软弱愚蠢。……捷克是‘骑自行车’的民族——他们从腰部开始形成了上弯弓,可是腿还在踢!”按鲍曼的建议,希特勒批准了牛赖特无限期的病假,指令莱因哈德·海德里希这位可怕的党卫军将军(党卫军安全总局局长)为临时摄政者。(“是按我的建议,海德里希才得到这一职务!”后来鲍曼在他的日记里塞进了这样的话。) 9月24日,鲍曼、党卫军最高长官希姆莱、海德里希和卡尔·弗朗克(牛赖特的国务秘书)来到“狼穴”,希特勒对希姆莱说,他的工作是个“战斗任务”,是有时限的。他给了希姆莱一些上边有他亲笔签字的空白委任状,让他选择合适的委任,并且指出:“你要注意,我的意见是,帝国中无论哪儿的团结危在旦夕,就在那儿指令一个党卫军指挥官去保卫它。”海德里希9月27日骄傲地飞往布拉格逮捕了叛乱的几个头头——首相阿洛伊斯·伊莱亚也在其内。次日海德里希打电话给希姆莱说,伊莱亚已招认同流亡在伦敦的贝奈斯政府有联系。伊莱亚被公审判处死刑。可是按希特勒的裁决,把此人当作人质,让捷克作些好事更有价值,因而让他—直活到1942年5月。希特勒对海德里希扼要而又全面地谈到了在新秩序中他的领地的地位。海德里希于10月2日把此事告诉了他那些驻布拉格的德国地方总督:德国要永远占领一些欧洲国家。挪威,荷兰,佛兰德,丹麦、瑞典,还有(因为五、六世纪日耳曼人的入侵)英国,都是起源于日耳曼的民族,出于人道,要合情合理地把这些国家引向帝国较亲密的联盟之中。海德里希也追随希特勒的关于斯拉夫问题的“最后解决的思想”。有朝一日德国人将永久定居在领地之中。海德里希说,“这并不意味着现在我们就得努力使捷克的贱民日耳曼化……对于血统好的、心怀善意的那些人,问题简单,可以日耳曼化。其余的那些种族出身低劣或者心怀敌意的人,要清除掉——东边有大量空间容纳他们。”那些低劣但对我有善意的捷克人,大概可以送往帝国去干活。比较棘手的是那些血统优良,但心怀敌意的人,如果所有使他们日耳曼化的试图统统宣告失败后,只得将其清除;如果将他们转到东方,放任不管,潜在的危险太大了。(希特勒1940午9月曾对牛赖特、国务秘书卡尔·赫尔曼·弗朗克以及司法部长使用过同样的语言:“由于种族原因或由于对帝国态度对立,有些捷克人是不能同化的。在这个范围里的人要消灭。’1941年10月6日中餐时,希特勒宣布,这个领地中的犹太人全部要驱逐到东方去。“如果捷克人再不规规矩矩,那么元首将要改变他们领地的地位了:把摩拉维亚完全从波西米亚分割开,把大部分交给多瑙河下游总督区。地方长官(雨果)朱里博士早就等待他所想念的都城布伦(布鲁诺)。元首建议战后要把那些种族上毫无价值的成分统统从波西米亚移到东方去。”)希特勒建议海德里希对捷克工人要采取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哪个工厂发生破坏活动,就枪毙十个人质;而哪个厂产量高又没发生破坏活动,那里的工人就补助些口粮。海德里希走得更远,对捷克人首次实行起全部俾斯麦社会安全法案来。这种社会试验—直延续到1942年5月才不再执行。这时,海德里希在布拉格被空投入该国的自由捷克特工人员谋杀了。“捷克工人对于清除阴谋者一事表现得十分冷静,”10月2日中饭时,海德里希第一次从布拉格发回电报时,科本写道:“对他们最重要的是吃饱和工作……一个工人甚至给海德里希写过信,并写上了全名,他说,捷克的历史总是这样:教训他们一痛,他们就会平静些时候。他还说,再把他们枪毙两千也没人反对。”纳粹控制了局势。对希特勒来说,“巴巴罗沙”的最后一步现在开始了。1941年10月2日上午5点半钟,陆军元帅冯。包克的集团军(古德里安、埃里希·霍普纳、霍特率领的近两千辆坦克,还有马克西米利安.冯·韦克斯、古恩特·汉斯·克鲁格以及阿道夫.施特劳斯的几个军)开始了“台风行动”的第一步,对莫斯科发动进攻。希特勒计算,用于作战的好天气还有四周。11点半钟,希特勒和海德里希吃过中饭后,乘专车去柏林,要向德国人民发表讲话。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三部—遇到了寒冷遇到了寒冷现在能妨碍希特勒的只有天气了。1941年10月2日“台风行动”开始了,此次战役计划摧毁提莫申科元帅的几个军。那天由于希特勒听取这次战役近况的首批汇报,大本营的午饭晚开了五十分钟。刚刚开始就餐时,希特勒异乎寻常的沉默,思考着五百英里外发生的重大事件。仅在谈到未来几天内天气发展趋势时,他才偶尔打破沉寂,然后他又迫使自己把思想转向别处,回忆柏格霍夫,在那儿,马丁·鲍曼的那批施工人员甚至现在还在从事进一步“利用”山坡的建筑事业。然而,俄国的天气也不是无法意料的:严寒的白天总是在10月18日到来(而夜间的严寒可能早至9月末)。彼得大帝了解这种天气,所以10月18日之后因畏惧冬天的暴风雪,他禁止船只离开波罗的海港口。每年1月18日达到隆冬的极点,出现有名的“约旦霜冻”,列宁格勒会下降到华氏零度,莫斯科地区降到五度。不过直到11月末才有积雪,而1913年直至2月份才下第一场雪。希特勒本来认为列宁格勒刚一被包围,伦斯德向基辅推进到一定程度之时,他就曾命令过陆军动用李勃和伦斯德不需要的装甲师和空军,要作好进攻莫斯科西部的提莫申科武装力量的准备,他本希望9月中旬能开始“台风行动”,可是陆军却摆出了种种理由,说九月末之前不能发动进攻。空军司令对“台风行动”的前景早就表现出忧虑。的确早在8月14日耶舒恩纳克的副官霍大曼·冯沃尔道,在空军司令部曾私下写道:“已为时过晚;10月末发动攻势,会在雪里死去的。”9月9日,即希特勒发出“台风”指令的三天后,沃尔道悲观地预言,“我们就要开始冬季战役了。战争真正考验开始了。但是我对最后胜利还是有信心的。”与此同时,提莫申科在俄国首都的西边布下了一道又一道防御阵地,而且很显然,一股源源不断的新军涌向前线,这对德国军事理论家要消灭敌人军事力量的美梦是个讽刺。希特勒在“台风行动”前夕,向他的三百万士兵发表了一篇得意洋洋的公告,他呼吁士兵“必须有破釜沉舟的气概,一鼓作气,在冬季来临之前把敌人彻底消灭”,“他列举了6月以来所作的种种努力,这使他们大开眼界一—为部队修建了两千座公路桥,四百多架铁路桥,修复的一万八千英里铁路现已通车,其中有一万英里在改建后合乎欧洲轨距的规格。现在他可以对普通柏林人讲。我们在俄国的运输上的困难已不复存在了,”10月1日中餐时,希特勒冷嘲热讽地说,“英国拨出一周生产的坦克也救不了俄国人的命,俄国一天损失的坦克比英国一周的产量还大。现在俄国的唯一希望是,只有英国能够迫使我们把坦克和飞机从东线上撤回来,那么英国只有进攻大陆这一着了。可是丘吉尔已经回绝了斯大林的要求,他争辩说,由于灰暗的大雾天气又一次迫近,进攻的危险与日俱增,况且,他还需要用这四十五个师来保卫不列颠诸岛。”希特勒拿英国的主张开玩笑地说,他最近几个月没发表讲话,因为没什么使人欢欣鼓舞的事可向德国人民讲。“但是这期间,众所周知,丘吉尔却发表了近十来次演说,可是如果您比较一下双方的行动和成就,那么我觉得象我这样让历史作出评价不是心安理得吗?”和希特勒同桌共餐的人开怀大笑,两天之后,他们听出来了希特勒发表的长篇讲话曾在他们面前预讲过。1941年10月3日下午X点30分,希特勒的专列到达柏林。他同下属一起吃了中饭,然后乘车通过欢呼的人群前往体育馆,在那儿他发表了一生中最能拨动人们心弦的演说——完全是即兴式的,因而是“极其虔诚的讲话,”赫维尔后来这样报道说。希特勒受到首都人民如此欢迎,感到兴奋异常。这同斗争年代在那些最精彩的会议上所出现的气氛一样。原因是没有发出特别邀请票——听众来自社会各个阶层。在通往体育馆的街道两侧站着柏林人,热情之高、欢声之大,感情之诚,要比持续的时间更为突出。普普通通的群众,的的确确是最有欣赏力的听众,他们是从心里支持我的人。他们的行为清楚表明:他们有坚定的信心,宁可经受一切艰难困苦一—而我们的知识分子只是偶尔奉承一下而已。他激昂的演说勾画出了他在欧洲起到的团结作用一一意大利、匈牙利、北欧诸国以及后来的日本是如何靠拢德国的。“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有一个我终身追求与之团结的却始终未能实现这种团结的国家,那就是英国。对此并非所有英国人民都负有责任,只是那些怀有刻骨仇恨的家伙在疯狂之时破坏了我们互相了解的尝试,这是得到众所周知的国际敌人——国际犹太人的支持的……在我为取得相互了解,不惜一切代价地努力工作的年月里,丘吉尔先生却大喊大叫个不停,‘我要战争!’现在他打起仗来了。”希特勒对那个宣传他三个月以来在俄国连遭挫败的丘吉尔集团很蔑视;事实真相是德国武装部队英勇顽强,正从胜利走向胜利,从春天到现在步兵已经推进了两千多英里。“如果人们谈论闪电战,那么这些士兵是可以肩负起这种重任的;他们的行动有若闪电,历史上还未曾有过这样的进军……但是,历史上还真有过几次闪电般的撤退,”他嘲弄地谈起了英国的军队,“这些的确使我们的行动速度相形见绌,可是他们没跑多远,因为他们总是围着沿海打转转!”一小时后,希特勒的专列把他送回大本营。在俄国;胜利似乎是注定了。古德里安正接近奥勒尔。有如在海上撒下两张大网,包克的几个军把猎获物在维亚兹马和勃良斯克拖上来,里边又装了六十七万三千个俘虏。在亚速夫海,伦斯德消灭了苏联的第十八军团,又抓到十万俘虏。在莫斯科前沿的提莫申科好象尚未意识到他的军团将遇到什么情况——他们有的在进攻,有的在撤退,而就在这时,包克的大网越拉越紧了。 希特勒的言谈话语之中充满了冷嘲热讽——就餐时又海阔天空地扯了起来,时而谈到鱼子酱和牡蛎的种类,时而扯到几十年前造成螃蟹大量死亡的那种细菌。至于俄国吗?我们计划在未来的那块土地上办些大事,那是“我们的印度’——开运河和修铁路,铁路要修新的轨距为十英尺的。至于那里的人吗……必须变成木头脑袋。对于斯大林的帝国残部(在乌拉尔那边),布尔什维克主义是件好事——是使他们永久无知的保证。”关于希特勒的野心,威兹萨克就是这么写的。这是公开的秘密。希特勒脑海里对未来五十年充满了遐想,想到了那时会有五百万德国农场主在那儿定居培植庄稼。科本写道,“他丝毫不把海外殖民地放在重要位置上,”在这点上,他很容易同英国迅速达成协议。德国只需要在海外有一小点土地种茶叶和咖啡——其他一切他将在大陆上进行生产。德国殖民地所需要的物资由比属刚果得到供应。我们的密西西比一定是伏尔加河——而不是尼日尔。10月5日中午在暗堡餐厅外边,希特勒发现有一个大饭桌,上面摆放着东普鲁士出产的各种农产品,桌子被压得吱吱作响,因为这一天是丰收节;他打趣地说,这些蔬菜陈列品种类繁多,要比把屠宰的动物堆在一起漂亮多了——那天中午的肉食,味道虽香但令人发腻,所以对这种评论反应不一。第二天中饭,希特勒又兴高采烈起来。他那位热情奔放的陆军副官恩格尔少校被狗咬了,这打开了希特勒的话匣子,他讲起狂犬病一旦在大本营发生的可怕后果,真是妙语横生,有如打开闸门的河水。正餐时间不长,为的是放映最近的新闻纪录片。在银幕上,希特勒看到部队在冯·曼施坦因将军率领下奋勇向前,现在正指挥第十一军团攻打克里米亚,他也看见北边的几个军团挡住了左冲右冲的俄军,挫败了他们撤往列宁格勒的企图。到10月7日勃皮斯克的袋子口完全捆紧了,装甲师也要最后合拢对维亚兹马的巨大包围圈了。约德尔评论说,红军在这两个口袋里要损失七十二个师,迄今为止无线电侦察出只有一个师在圈外。这种戏剧性的军事形势攫住了希特勒的心,那天连饭都没吃一—尽管还有主宾希姆莱在场,那天是希姆莱的四十一岁生日。赫维尔在日记中惊叹道:“维亚兹马夺下了。大网紧紧兜住了提莫申克军团。约德尔说,‘这是整个俄国战争最为关键的日子,可以称作柯尼拉格茨战役”。从驻莫斯科外交人员发出的密码电报中监听到的消息表明,战争结束的日子不远了。土耳其大使说,俄国的伤亡数以万计,其动荡和混乱之甚,非语言所能表达,城里有几批人逃向乌拉尔山。德国在胜利的冲动中酝酿着更大的计划——参谋总部把目光放在莫斯科以远的地方,希特勒则把目光放在南方。党卫军的警卫队夺取亚速海上的马里乌波尔(日丹诺夫),曾一度鼓舞希特勒考虑再挺进几百英里推到顿河上的罗斯托夫——占领这个高加索的门户,进而占领那儿的油田。(凯特尔在10月末对卡纳里斯说,“不要多久我们就会把最后一滴石油用光,此乃当务之急”,)爱德华·瓦格纳将军,这位陆军军需总监10月5日晚在私人信件中写道:“现在我们的大军如潮水般滚滚向前,直奔莫斯科。给我们的印象是俄国最后垮台就在眼前,今晚克里姆林宫就要卷起行李走路了。现在重要的是装甲兵攻占各自目标。战略目标就要确定下来啦,那会使你目瞪口呆的——莫斯科东边!!我想,到那时战争就会结束,他们的整个制度也许随之垮台,从而我们就可以同英国作战了。我总是对元首的军事判断力惊叹不已。这次又是他进行了干预——而且人人都承认,他的干预在军事行动中,起了决定性作用,迄今为止每次都是他对了。南方的重大胜利应归功于他一人。”10月8日,约德尔又把他那个得意洋洋的定论说了一遍:“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已经最终赢得了战争!”在正餐时,希特勒兴致勃勃地把伦敦《犹太新闻》刊载的几条歪曲的报道嘲笑了一通——报道蠢极了,一个小学生搬来地图就会驳得他们体无完肤。在法国,达尔朗海军上将现在也谈起赞同、友好,谅解之类的话来了。希特勒评论道,“取得胜利就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这时东部前线下起雨来。在基辅,后来又在敖德萨,对焦土政策,城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议论,俄国的楼房里到处设有饵雷,德国人一进来,人们通过远距离操纵就能把他们炸成肉饼。据苏联电台说,列宁格勒也进行了类似的安排。莫斯科也不会两样。10月7日,希特勒签署一项最高统帅部命令,不准包克接受莫斯科投降,主动投降也不予以接受;德国部队不要进入莫斯科,也不要进入列宁格勒——对这些城市要先包围之,然后用炮击和轰炸予以毁灭。在莫斯科包闺圈的较远的那边留几个小缺口,以便于市民向东逃至苏联那一边,造成那边的混乱。几天之后,海德里希要求希姆莱向元首说清楚,对列宁格勒和莫斯科要进行有效破坏,主要应该依靠武装部队的指挥官。他说,深入到列宁格勒的党卫军特工人员报告说,那里迄今受到的破坏微乎其微,如果他们从华沙学到点什么,那就是只用大炮是不够的——需要使用大量燃烧弹和高效炸药。即将战败俄国的胜利预示着要从希特勒身上卸下一个极大的战略包袱。到那时日本将能够放手猛攻美国,因而美国在英德决战之中则很难支援英国。现在罗斯福那方面正竭力把美国的公众舆论引到支持同希特勒的战争方面来,并派遣艾夫里尔哈里曼参加一次讨论如何对斯大林进行军事支援的莫斯科会议,以便能为英国的毕佛布鲁克勋爵助—臂之力。10月6日,希特勒收到了这封关于罗斯福把哈里曼介绍给斯大林的密码信的正文。“哈里·霍普金斯相当详细地谈到了他对你的几次令人满意而鼓舞人心的访问。我简直无法表白苏联军队的英勇抵抗使我们多么肃然起敬。我信心十足地说,各条战线上打击希特勒所需的原料和给养,我们是有办法供应的,包括你们在内。我特借此机会表示,我们充分相信你们的军队最终将会压倒希特勒,并向你们保证,一定向你们提供各种可能的物资援助。”希特勒曾将此信内容传扬到全美国,但没有透露这份材料他是如何获得的,使罗斯福感到极为恼火的是,希特勒竟然把他对斯大林的称呼(“亲爱的斯大林阁下”)改成了“亲爱的朋友斯大林”;在罗斯福信的结尾还粗率的来了个“你诚挚的,”德国的宣传以一个油嘴滑舌的“真诚的友谊”结束了正文。罗斯福早已不严守中立了。9月初期一艘德国潜水艇试图向美国驱逐舰格利尔号发射鱼雷(据报道,该舰一直和英国飞机配合追随这艘潜水艇),这次攻击给罗斯福带来了好机会,他命令海军,只要在海上遇到轴心国的战舰,无论什么战舰“碰上就打”,这对美国防御来说是必要的保护性措施。希特勒不再相信孤立主义者能使美国不参加战争,尽管查尔斯·林白(马马虎虎注:是指那个单身飞越大西洋的人吗?)这样人做过很大努力,林白曾利用美国的无线电通信网谴责“战争贩子”,他所说的“战争贩子”不仅包括罗斯福和英国人,而且包括犹太人。雷德尔海军上将请求元首允许德国舰队以武力对付武力,因为罗斯福的声明按国际法而论,就等于局部宣战,可是希特勒同雷德尔及潜艇司令邓尼茨海军上将从各个角度进行讨论后(也同里宾特洛甫讨论过),仍然不相信德国军事优势会抵得住反击美国海军所带来,的政治危险,所以他对这些战舰的禁令仍然有效。他并不畏惧罗斯福和美国。人们把一份援引美国年生产坦克和飞机数字的杂志交给了希特勒,希特勒嘲弄地说,这个数字低得可笑——比德国军火工业一个月的产量还低。关于产品质量,他的态度更是显而易见了,当他观看那部关于美国两个机械化师演习的首批记录片时,他笑得前仰后合(影片是通过南美得到的)。希特勒无法掩饰他对日本当前的无的放矢的外交政策的失望情绪,他通过调查局和外交部译电员监听电报,一直密切注视着日本的外交政策。日本曾拒绝把他们国家和罗斯福政府秘密交换的文件交给德国看,可是9月份希特勒对他的下属阐明,他讨厌迫使东京参加战争,唯恐人们把这种作法解释成是德国的软弱。等到1941年10月希特勒再也不怕人们这样解释了,甚至颇为胸有成竹地指令新闻发布官奥托·狄特里希向世界宣布(特别是向东京宣布)俄国战役已经胜利。但是东京同华盛顿的会谈仍在进行;由于“巴巴罗沙”过长地——要比希特勒许诺的两个月长得多——阻碍了横越西伯利亚的铁路运输,日本经济蒙受了损失,再加上10月16日日本内阁辞职。新任首相是东条英机将军,外交部长是驻柏林的前任大使东乡茂德,这使希特勒很烦恼,尽管后者的夫人是德国人,希特勒仍然极端不信任此人。这些情况使他得出结论,日本导演意在缓和国内舆论,而且日本几个月来总想甩掉所承担的义务。事实真相正如希特勒10月25日对齐亚诺所说的,他对日本战争计划一无所知。“我们除了指望日本不折不扣执行日本外交政策之外,不能指望他们追随任何别的政策,”9月份他还曾说过,“我们必须尽量等到他们自己认为参战的时机成熟时再说。”至于北美,希特勒获悉教皇庇护士十二世曾对罗斯福的特使迈伦·泰勒下指示说,对美国任何扩大战争的行动都持摇头态度。的确,梵蒂冈曾断然宣布民主国家反对国家社会主义的战争都不是“正义战争”,希特勒是在10月7日获悉此事的。在同一天,陆军元帅包克奉命继续向莫斯科挺进,这一天也是希特勒大本营里首次降雪的日子。16日一个战斗机驾驶员回到元首大本营接受骑士十字勋章时说,苏联的原野全都被六英寸深的积雪覆盖起来。17日列宁格勒的气温下降到华氏三十二度,在北边较远的地方已是五度了。次日,天气第一次变得这么恶劣,因而前线没有什么明显进展。包克的集团军被积雪淤水和烂泥搞瘫痪了。除了步行和最小的手推车外什么也无法行动,因为道路又少间隔又大,再加上俄国的防御都集中在这里。唯一一条好公路(斯摩棱斯克到维亚兹马)也埋设了高效炸弹,通过远距离操纵,爆炸后,顿时留下数个三十英尺宽,八英尺深的弹坑。气温逐夜降低,积雪和泥浆已结冻,上午冰雪融化,路上又无法通过了。“俄国的道路难以用笔墨形容,”卡纳里斯的一位在东线巡视的助手这样写道,“路面常常有一百码之宽,任走路的人自选车辙。表面是厚厚一层令人讨厌的粘泥,有深有浅:如果慢慢驾车前进,会把卡车陷下去,如果把车开得很快,车轮又要打滑空转,尽管路面很宽,错车却极端困难,因为两边车辆都想走那条轧出来的路,因为很难从老车辙中开出去,所以常常发生撞车事故。”正当德国部队挣扎着通过这片污泥浊水之时,他们和几队跋涉西去入狱的悲哀的俄国人相遇。人数以几十万计,给德国军事当局带来了食品、运输和膳宿方面预想不到的困难。“这几队俄国战俘在路上行进,看上去好象一群缺乏理智的牲畜,”卡纳里斯的助手这样记载道。这些用拳头和皮鞭也难维持住秩序的可怜的俘虏群定婀走,直到饥饿和疾病把他们的力气耗尽才停住脚步,这时只好由他们的同志抬着或者丢弃在路旁。“第六军团(莱希瑙的军团)曾下令枪毙所有濒危的俘虏。不幸得很,这些人,在路旁就被枪毙了,甚至还有在村庄里枪毙的,当地人民曾目睹这些事实。”俘虏营中食物缺乏到了极点,竟然发生吃人肉的现象。报道继续说,“人民把德国兵视为把他们从布尔什维主义枷锁下解放出来的解放者。他们极为好客并以厚礼相赠,表现出有益于我们的情绪,可是如果处理不当,可能适得其反。”第一次党卫军大规模反犹太行动9月末在基辅发生了。先前提到的那位助手向卡纳里斯作了报告;“命令说,要对犹太人进行‘重新安排’。事情是这样发生的:犹太人接到命令说,第二天夜里接到通知要立刻到指定地点报到,最好的衣服首饰要随身携带。不分阶级、性别,年龄,然后被带到城外预定场地,在那儿,借口说要举行某种仪式,让他们把珠宝首饰寄存起来,然后把他们带走,离开大路,处理了。这期间发生的情况可怕已极,难以言表。不可避免地对德国行刑队带来了影响一—只有借酒力才能行刑。一个奉命作行刑人的党卫军保安处的军官述说,他其后几日-总做恶梦。当地人民对这个清洗计划(对此计划他们了如指掌)的反应很沉静,有时还{瞒意,乌克兰民兵实际上参与了此事。”甚至有人对于党卫军特遣队让犹太人从撒下的大网中逃跑还提出了抗议。基辅大屠杀的实际起因不清楚。保安警察局的报告表明,这是乌克兰不耐烦而下令进行的报复行为,因为据报道,俄国犹太人充当苏联秘密警察的特务,在德国人进来后放火烧城。但无论起因如何,在9月最后两天,三万三千七百七十一个俄国犹太人在基辅被处决。一个月后数字升到七万五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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