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皇帝》(全本)作者:赵辉-16

突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传来,潘富贵骨碌一下子爬起来,恨恨地骂道:“他妈的,什么人敢击顺天府的堂鼓!”边骂边穿衣服。那三姨太却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怎么,就这样走啦?”  “姑奶奶,你没听见有人击鼓吗!”  三姨太可不理会这些,把手一伸命令道:  “拿来!”  “什么?”  “钱哪!你有了进账,就把姑奶奶给忘了。你当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那容安叫总管苟肯来干什么?说呀!”  “我说,我说!”潘富贵无奈,只得说道:“容安害死安徽武生赵明飞,让他儿子庆廉做了武状元。如今那赵明飞的父亲和妻子找到了京城,怕是要告容安的状。容安心虚,就派总管送来五万两银子。这老小子比我官大,平时连正眼也不瞧咱,如今也来咱面前烧香了。”  “五万两!这么多!”三姨太瞪大了眼睛,“你给我多少?”  潘富贵已经穿好衣服,随口答道:“等我退堂,给你一万两,行了吧!”  顺天府尹大堂。  潘富贵撩袍端坐在大堂上,高声喝道:“何人击鼓鸣冤,带上堂来。”  “扎。”  两旁的差役答应着下去。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哭喊着冤枉,被带到堂上。  潘富贵问道:“下跪何人?所告何人?所诉何事?”  “民女林素娟状告兵部尚书容安。今有状纸在此,请大人过目,为小女子做主。”  潘富贵心里一动:“这告容安的果然来了。”对案上的状纸看也不看,厉声喝道:  “林素娟,你首次来本府告状,就敢击本府堂鼓,你可知罪?”  “民女天不亮就到堂下等候,大人迟迟不肯升堂,民女这才击鼓鸣冤,何罪之有?”  “哼,本府的堂鼓也是你随便敲的吗!来人呀,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扎。”  两旁差役不由分说就把素娟推倒在地,举起板子就打。  素娟气得杏眼圆睁,咬牙骂道:“昏官,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无辜百姓,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  二十板子打完,素娟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潘富贵冷笑一声道:“本府这二十大板是教你怎么去告状。你告的是当今兵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我这小小的顺天府尹如何接案,想告状,你就去刑部告。退堂!”  素娟忍着伤痛,一跛一拐走出大堂,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仇恨烧焦了她的心。  悦来客栈着火的那天晚上,素娟逃出客栈,在一座破庙里挨到天明,就忙着打听公爹的生死。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知道容安肯定命人在悦来客栈附近监视,她便改了装束,悄悄来到悦来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打听公爹的下落。她坐在酒楼的窗前,一眼就看到公爹的尸首躺在悦来客栈的门里。素娟顿时心如刀割,她强忍悲痛,摸摸身上还有几块散碎银子,就悄悄走下酒楼,来到一个菜市街旁边的客栈,包了间房子,又通过店家花钱买通本地的几个阿混夜里把赵武先的尸首弄了过来。素娟抚着公爹的尸首失声痛哭。自从她双亲逝去,赵武先就把她接到赵家,像疼亲生女儿一样疼她,就连一向任性的明飞也得让着她点。实指望终身有靠,一家人和和美美,共享天伦。哪料到丈夫明飞进京赶考,一去再无音讯。为了寻夫,千里跋涉来到京城。如今唯一的亲人为救她,也命丧黄泉。素娟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恨那心如蛇蝎的容安、苟肯:“不,我要去告他们。”素娟哭喊着,当晚写好状纸,到顺天府告状。  可是,顺天府尹潘富贵故意推脱,不予受理,素娟心里的仇恨又加深了一重。  “不,我一定要告,顺天府告不倒他,我就到刑部去告,刑部告不赢,我就直接找皇上告。”素娟恨恨地自言自语,一下子忘掉了伤痛,问清了去刑部大堂的路,急忙赶去。  素娟来到刑部衙门已经申时,官员们三三两两走出衙门。素娟心急如火,冲到衙门前举起鼓槌“咚、咚、咚”击起堂鼓,一面大声哭喊道:  “冤枉啊……”沉闷的鼓声惊动正准备回家的官员、差役,众人慌忙各就各位,时辰不大里面有人高喊:“传击鼓到堂。”  素娟急忙走进大堂,扑通跪倒,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民女冤枉啊!”堂上人语气平和地道:“告状人抬头说话。”  素娟这才抬起头来,仔细观看,只见大堂上悬挂着“正大光明”的巨匾,堂前端坐一位五十多岁的官员,面目清瘦,慈眉善目。这人是刑部员外郎吉泰。素娟一看此人,顿觉充满希望。急忙禀道:  “大人,民女林素娟,状告兵部尚书容安天良丧尽,谋害我夫赵明飞,以其子庆廉顶替赵明飞做了武状元,又指使管家苟肯火烧悦来客栈,企图烧死民女和民女的公爹,没有得逞,那总管苟肯就用火枪打死我公爹。求青天老爷为民女做主!”说完呈上状子。  吉泰将状子看了一遍,平静地道:  “林素娟,你状告朝廷一品大员可是非同小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部必会派人调查,你先回去吧!”  “这……是!”  素娟有些不情愿,可是这么大的案件,人家也需要调查一段时间,她只好退出堂去。道光皇帝--0303  第二天,果然有两名作来给赵武先验尸。  第三天,素娼天不亮就在衙门外等候升堂,辰时刚到,吉泰果然升堂。素娟跪伏堂前。  “林素娟,”吉泰清清嗓子威严地说道。“你状告兵部尚书容安害死你夫,唆使下人枪杀你公爹一案,本部已派人查明,容安跟赵明飞素不相识,更无往来,害死赵明飞一说毫无证据;至于尚书府管家苟肯枪杀赵武先一案,本部也已查明,悦来客栈失火的当晚,总管苟肯在府中跟容府护院张三、李四。王五三人喝酒,苟肯喝得烂醉如泥,有容府张三、李四、王五三人作证,苟肯当晚没出府一步,根本不可能去枪杀赵武先。赵武先确系被人枪杀,本部已验尸存案入档,一旦查明凶手,即通知苦主。你夫赵明飞失踪一案,本部也已存案入档,以便后查。”  “什么!”素娟一下子惊呆了,吉泰那慈眉善目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她大叫道。“胡说,民女明明亲眼看见苟肯拎着火枪,指挥一帮打手围攻我爹,怎么会不是他杀的!”  吉泰冷淡地道:  “林素娟,你是本案原告,所述证词不能作为证据。”  “可是那容安之子庆廉腿有残疾,走起路都困难,怎么会中武状元?”  “此事与本案无关。”  “无关,怎说是无关,民女看你身居庙堂却是个昏官。”素娟悲愤难抑,张口就骂。  吉泰气得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大胆刁民,胆敢辱骂朝廷命官,本官看你年少,不予追究,来人呀,给我轰出堂去。”  素娟一路昏昏沉沉,步履蹒跚地回到客栈,关上房门,放声痛哭。  正哭得伤心,忽然门外面有人喊道:  “林姑娘,请开门。”  素娟一听是老板娘的声音,立即止住悲声,擦干眼泪,起身打开房门,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进门来,看着素娟哭得红肿的眼睛问道:  “林姑娘,是不是官司没有打赢?”  素娟暗泣着点点头。  “我早就说你告不倒那兵部尚书容安,那些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哪里有老百姓说理的地方。”老板娘叹息道。  “不,我一定要告,就是舍掉这条命我也去告,”素娟突然拚命叫道,一双手拚命地捶着桌子。  “好,好,姑娘执意要告,我也不好劝阻,我只是觉得姑娘还是料理了你公爹的后事要紧。尸首停放着,也不是办法。”  素娟这才冷静下来,是呀,公爹的尸首已经停放四天了,是得先料理好老人家的后事。她急忙一摸身上,已是分文皆无,只得呆呆坐在桌前。老板娘一看她那神色,全明白了。愣了半天,才叹口气道:“姑娘,我也可怜你,你这房钱,我就不要了。可是明儿个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那尸首弄出去。”老板娘说完,嘟哝着走了出去。  街口菜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商小贩的高声叫卖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一辆破旧的驴车缓缓驶进菜市,在一个卖鸡蛋的小摊前停下,车夫跳下车来,扶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走下车,老头穿着旧官服,膝盖处打着一块圆补丁。老头手里拎着只菜篮走到小贩面前,指着鸡蛋问道:  “这鸡蛋几文钱一个?”  小贩打量着眼前这人,觉得好笑,从没见过当官的这副穷酸样,看样子这老头是做了几十年的窝囊小官,便把嘴一撇答道:  “一文八钱银子一个。”  “这么贵!”老头嘟哝着,“多买能便宜点儿吗?”  “您要多少?”  “三十。”  “才三十个鸡蛋,还想便宜。”小贩不乐意。  “老主顾吗,一文七,怎么样?”老头在软磨。  “好吧。”小贩只得让步,便将三十个鸡蛋放到老头菜篮里。  老头掏出五十文大钱,递过去。小贩接过道:“还差一文呢?”  “你哪里在乎这一文钱,”老头提起篮子要走,嘴里说道,“我忘带零钱了,下次来买补上。”  “你,你这叫什么人哪!”小贩火了,一步窜到老头面前,一把揪住老头的胸口,喝道:  “不行,不给钱你不能走。”  “住手!”一旁的车夫突然向小贩喝道,“这可是三朝元老,武英殿大学士曹大人,你怎敢如此无礼!”  小贩哪里肯信,还是揪住老头不放,讥笑道:“就你这穷酸样,也敢冒充大学士。”老头却把眼睛一瞪,骂道:“小子,你还不相信。你看这个。”说着伸手从旧官袍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小贩接过仔细一看,竟是武英殿大学士的印信。吓得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地。老头“嘿嘿”一笑道:“本人就是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你那一文钱还要吗?”小贩磕头如啄米连声道:“不要了,小人不要。”那曹振镛终于占了一文钱的便宜,得意洋洋地上了他的驴车走了。  驴车到了菜市尽头,却过不去了。前面围着很多人,任凭车夫怎么吃喝,也不让道。曹振镛等得着急,便下了驴车查看。只见人们交头接耳,一边议论一边叹息。曹振镛不知发生什么事,便挤进人群。只见人堆里面,一个年轻的姑娘,发鬐不整,头上插着草标,跪在地上,眼前铺着一张纸,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那张纸早已被泪水打湿,显得字迹模糊。曹振镛一见,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走到姑娘面前和气地问道:  “姑娘,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自卖自身?”那姑娘听见有人问她话,慢慢地抬起头来。曹振镛一看她脸色苍白,嘴辱干裂,未曾开口已是泪如泉涌,急忙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  姑娘叹口气道:  “民女林素娟,安徽宿州人氏。半月前随公爹进京寻找失落一年的丈夫。谁知丈夫没找到公爹又被人害死,民女如今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  一席话,说得曹振镛心里酸溜溜的。赞叹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便问:“葬你父,要多少银子?”  “到了这种地步,还讲究什么,买口薄皮棺材就行,十两银子够了。”  曹振镛一听,转身向车夫喊道:  “曹安,快回府取二十两银子给这位姑娘。”车夫曹安一听,急忙跳下驴车,钻出人群,飞跑而去。  四周的人们一看,纷纷议论起来。  “这样漂亮的姑娘,竟被老头儿买去了,真是可惜了。”  “瞧他还是个当官的呢,怎么这么穷,八成把银子都买了小老婆了。”  “这把子年纪,还老不正经……”  曹振镛听得清楚,老脸可挂不住了。急忙大声叫道:“老夫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只是可怜这位姑娘,根本无心要买她。等曹安取了银子给这位姑娘,老夫就放她回去。”  “什么,他那熊样会是大学士!”  “这老头真他妈的胆大,敢在天子脚下冒充朝廷大员。”  曹振镛见众人不信,只得又把自己的印信拿给众人看。大家一看果真是当朝军机大臣、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只听呼啦一声,曹振镛面前跪倒一大片,众人齐道:“曹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一直跪在地上的素娟看见这位朝廷大员穿着如此俭朴、心地如此善良,不禁满心欢喜。  这时,曹安去府上取了银子来到。曹学士亲手把银子交到素娟手中道:  “孩子,赶快去葬了你公爹,然后回家去吧。”  素娟接了银子,却不起身,哭道:  “民女多谢曹大人解囊相助,只是民女已经无家可回,求大人可怜,收留民女。”  “这,这……这怎么行!”曹学士想起刚才众人的议论,老脸胀得乌紫。  素娟却是长跪不起,继续求道:“民女别无他求,大人全当收一奴仆。”  曹学士还在犹豫。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人激动地道:“曹大人,刚才小民妄加议论,有辱大人清名,请大人恕罪。曹大人爱民如子,这位姑娘如此可怜,大人就收下她吧!”  一顶“爱民如子”的高帽子,乐得曹学士心花怒放,慨然应道:  “好,老夫就收下她。”  “多谢大人。”素娟跪伏在地泪水盈盈。  曹学士向曹安命道:“曹安,你用车送林姑娘回客栈,帮她办完葬事,带她回府。”  “那……老爷您呢?”曹安不放心。  “老夫步行回府。”曹学士不容置疑地道。  围观的行人看着曹学士渐渐远去的身影,赞叹道:  “真是一个好官啊!”  “想当年兄弟们初遇相认,结拜了柴大哥胜似亲生。董家桥打五虎各逞本领,柴子耀奔怀庆弟兄分离……”  “你倒是唱啊!”  “你叫我怎么往下唱。”曹振镛气急败坏地骂着夫人,“这么简单的调子你都拉不好。”  “你不唱拉倒,我还不乐意干呢。”曹夫人气得把二胡扔在地上,起身到卧房去了。  “真是个笨鸟!”曹学士恨恨地骂道。  “老爷消消气,请用茶吧,”侍女素娟献上茶来。曹学士接过茶来,呷了一口。  “老爷喜欢京戏?”素娟轻声问道。  提到京戏,曹学士来了精神:  “老夫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这京戏,不光喜欢听,高兴时也能唱一段,可是你家夫人连个最简单的调子也拉不好,真是扫兴。”  “奴婢从小跟母亲学过唱京戏,也拉过二胡。”  “你会唱京戏,还会拉二胡?”曹学士兴奋得满面红光,急忙一招手道:“来,来,老夫给你伴奏,你唱个段子试试。”曹学士边说边拾起地上的二胡。  “老爷刚才唱的是《斩黄袍》里的段子,奴婢也唱一段《斩黄袍》。”曹学士闻言摇头晃脑拉起二胡。  素娟唱道:  “北平王府恼了陶三春,只为儿夫丧幽冥。大队人马往前进,杀上金殿把理论……”  “好!”曹学士喝起彩来,“太棒了,简直盖过了九岁红。”素娟谦恭道:  “老爷谬奖,奴婢献五了。”  “素娼丫头,以后不用你侍候老夫和夫人,你就专门唱京戏给老夫听,省得老夫花钱进戏园子。”  “奴婢出身卑贱,愿意侍候老爷和夫人。老爷想听戏时,吩咐奴婢就是。”  “什么卑贱、高贵,老夫喜欢就行,喏,老夫想认你做女儿,你可愿意?”这老曹在兴头上,显得格外慈爱。  “奴婢不敢高攀。”素娟低头道。  “就这样定了。”曹学士急忙吩咐侍女秋萍去叫夫人,不多会儿曹夫人来到前厅。曹学士高兴地道:“夫人,素娟这丫头人生得聪明伶俐,还唱得好京戏。老夫想认她做干女儿,你看怎样?”  “我巴不得呢。”曹夫人本就喜欢素娟,刚才在卧房里又听见她唱的京戏,更是喜欢。  “素娟,还不拜见干爹干娘!”  “女儿拜见父亲、母亲大人。”素娟又惊又喜,倒身就拜。  曹振镛夫妻欢喜得忙用双手去搀。  “好女儿,快起来吧!”  曹夫人道:“老爷,咱们也得给女儿点见面礼。”  “那是当然,”曹学士高兴地道,急忙吩咐秋萍:“快去夫人房中取几身衣服和一副首饰来。”秋萍答应着下去。不一会儿,和一个叫春梅的丫头捧着两身绸缎衣服,一对金手镯,一副鸡心项链和一对钻石耳环来到素娟面前。曹振镛笑道:  “女儿啊,这点衣服首饰你先穿戴着,还要什么,尽管跟爹说。”  素娟慌得摇着双手道:“不,爹一向节俭,女儿哪敢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节俭?”曹夫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素娟,如今咱是一家人了,妈跟你说实话,你爹那破驴车、旧朝服都是糊弄皇上和那帮大臣们的,真照他那个节俭法,咱们不得饿死,也得冻死。”  素娟听得嘴巴张开老大。  曹夫人说着,用手一指挂在衣架上的旧朝服笑道:  “就说这身旧朝服吧,它的来历还有一段故事呢。你问你爹吧!”  曹学士不高兴地瞪了夫人一眼。  “爹,你说吗!女儿想听听。”素娟撒娇地摇着干爹的手。曹学士看着这乖巧的干女儿,忙道:“好、好,爹讲给你听。”  原来这曹学士的“节俭”,是道光皇帝给逼出来的。道光皇帝--0404  道光皇帝登基以后,很想有所作为,便颁布一道谕旨,告诫天下臣民:创业非易,守业维艰,要保住大清的家业江山,就要永守淳朴家风。道光倡行节俭,先从自身做起,裁仪仗。省车从,降低膳食标准。一向善于揣摸皇上心思的曹学士立即把自己乘坐的八人大轿换成一辆破旧的驴车,并令贴身家人兼了厨子和车夫的差事。一天早朝,他看到道光皇帝穿的龙袍衮服又破又旧,散朝回家,就把崭新的官袍拿到旧衣铺子里换件旧的来穿。第二天上朝后,皇上便在众大臣面前称赞曹学土。那班子朝臣都是善于逢迎的,这次让曹学士占了先哪里肯甘心,回家以后,都拿了新袍服到旧衣铺子换旧衣,倒是弄得那旧袍服反比新袍服贵了好几倍。次日早朝,道光皇帝从殿上望去,好似站着两排叫花子,自己则是花子头,顿时恼怒起来:  “朕实心倡行节俭,也不是要你们把新衣服都放在家里,专门穿旧衣服。为官者,要力戒浮华,不图虚名。务实、奉公是振兴我朝,改变颓风的为政之道。”一番训诫,说得那班朝臣无地自容。  在皇上看来只有这曹学士是实心节俭,所以也和曹学士很谈得来,散朝之后,便召曹学士进宫去长谈。曹学士穿着一条破套裤进宫去,两只膝盖上补着两块崭新的补丁,那其实是曹学士故意叫侍女秋萍缝补的。道光皇帝看见了便问道:“你补两个补丁,要花多少钱?”曹学士哪里知道,只得信口胡诌,奏道:“回皇上的话,臣花了三钱银子。”道光听了,十分惊异:“朕同样补两个补丁,怎么内务府报销五两银子?”曹学士没有办法,只得推脱说:“皇上打的补丁比臣的要考究,所以格外贵。”  皇上一听,叹了口气,从此命宫里嫔妃学做针钱,再有破绽的衣服,都交给嫔妃们缝补,内务部一个钱也沾不上了。  素娟听干爹说完,不由地赞叹道:“这皇帝倒真是个好皇帝。”  “圣上一向爱民如子,体恤民命。”曹学士崇敬地道。  素娟突然问道:“如果是平民百姓有冤屈向皇上申诉,皇上会为百姓做主吗?”  “圣上当然会为民伸冤。”曹学士毫不怀疑地道,“可是,干爹,可是什么?”素娟追问道。  “可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的冤屈,皇上怎么会知道。如今这些当官的,个个都是贪官酷吏,把大清天下弄得一塌糊涂,还在蒙蔽皇上。像我老曹这样的清官,已是少得可怜了。”  素娟听着听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曹学士夫妻面前,哭道:“爹、娘,女儿有冤啊!”  慌得曹夫人双手去扶:“好女儿,你有什么冤枉,就说出来。”  “别着急,慢慢说。”曹学士劝慰道。  “爹可曾知道,女儿在菜市自卖自身,因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和你公爹进京寻夫,没有找到你丈夫,你公爹又遭人杀害,你身无分文,被逼卖身葬父吗?”  “可是爹可知道,我丈夫怎么失踪,我公爹被何人所杀?”  “你夫为何失踪,你公爹被谁所杀?”  “我丈夫是被兵部尚书容安害死,我公爹是他指使总管苟肯用火枪打死的。”素娟便把进京寻夫,公爹惨死,告状无门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什么,你的仇家是那兵部尚书容安!”曹学士竟变了声音,浑身哆哆嗦嗦。  素娟长跪不起,哭着求道:“万望爹向皇上奏明女儿的冤情,为我夫君和公爹伸冤。”  “不能,不能。”曹学士摇着颤抖的双手道。  素娟不解其意,惊异地道,“难道爹堂堂军机大臣,武英殿大学士还怕他一个兵部尚书不成!”  “老爷,女儿有这么大的冤屈,你就帮她这回吧!”  “你们……你们懂得什么!”曹学士气恼起来“你们哪里知道当官的难处,老夫自打乾隆四十六年中进士做到今天的军机大臣、武英殿大学士,为官四十余载,历经三朝,深诸这为官之道。这做官吗,对上头,要多磕头,少说话。对下边,要恩威并用。只要事不关己,就不要多管闲事,以免得罪人。你们想想,老夫要是扳倒了兵部尚书容安,必会牵连一大批朝廷官员,一下子得罪这么多官员,老夫还能做这军机大臣、武英殿大学士吗!”  “既是如此,就不劳曹大人费心。”素娟哭叫着跑出房去。  曹学士夫妻听她改了称呼,慌忙追出房门叫道:  “孩子。”  “女儿。”  经过曹学士夫妻的一番劝慰,素娟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两次告状的结局,干爹的为官之道,使得她的性情变得深沉了。自己现在离开曹府,连个栖身之地也没有,怎么再给夫君和公爹申冤报仇,不如暂留曹府,再慢慢想办法。想到这里,便道:“好吧,女儿体谅干爹的难处,不再提申冤报仇的事,以后您二老就是俺的亲爹亲娘。”说完,抱着曹夫人放声痛哭。  “好,我们以后也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曹学士、曹夫人也满眼含泪地说。  冬去春来,转眼素娟来到曹家已有一年。素娟聪明伶俐,贤淑孝顺,又善解人意,乐得曹学士夫妇得了宝贝似的整日夸赞个不停。  这天,曹学士很晚才散朝回家,素娟赶紧侍候干爹脱下那件旧官袍、换上新衣服,然后双手捧上一杯茶道:  “爹,今天还要不要女儿唱一段给您解解闷。”  “不用了,”曹学士一反常例,“爹在宫中听过了。”  “皇宫里也有唱戏的?”素娟惊奇地道。  “今天是太后老佛爷大寿,老佛爷喜欢听京戏,就叫人请了那九岁红到宫中演戏。老佛爷知道爹也爱听京戏,就让人来请爹。”  “嗯,”素娟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故意问道,“那九岁红唱得可好?”  “不错,可要比起我的女儿,还是稍逊一筹。”  “爹,皇宫里好玩吗?”  “那是当然,富贵莫过帝王家吗!”  “爹,能不能也带女儿到皇宫里看看?”  曹学士慌忙道:“不可,不可,这皇宫里可不好玩,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都要掉脑袋。”  “不吗,”素娟开始撒娇了,“爹教教我,女儿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女儿唱京戏给太后听,太后肯定喜欢。”  曹振镛一想,也对,说不定还能讨太后的欢心,他相信这个乖巧的干女儿能让太后喜欢。  第二天,曹学士果然带了素娟进宫来见太后。太后听完素娟的一段《苏三起解》,连声叫好。素娟一见趁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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