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囊全集-20

德宗生气地说:“柳浑一名书生,不了解边境大计也就罢了,大臣怎么也说这种话?”二人都伏地叩头谢罪,因而罢朝。这天稍晚,吐蕃在会盟变动攻击的消息送到,德宗大惊,第二天早朝,德宗对柳浑说:“你是一名书生,料敌还能如此精确啊!”[冯评译文]起初,吐蕃尚结赞讨厌李晟、马燧及浑瑊三人,曾说:“除掉这三人,唐就好对付了。”于是离间李晟,借着马燧求和,并想捉浑瑊来陷害马燧,使三人一起获罪,再进军侵犯长安。结果因浑瑊逃走奸计才算罢休。尚结赞又归还马燧哥哥的儿子马弇说:“河曲一战之后,春草尚未生长,我国的马匹正挨饿,当时你父亲若领兵渡河,我们就全活不成了,全靠你父亲答应请和才救了我们,所以释放你做为报答。”德宗听说此事,就取消了马燧的兵权。尚结赞的谲智,是胡虏中难得见到的。262、王琼【原文】嘉靖初年,北虏尝寇陕西,犯花马池,镇巡惶遽,请兵策应。事下九卿会议,本兵王宪以为必当发,否恐失事。众不敢异。王琼时为冢宰,独不肯,曰:“我自有疏。”即奏云:“花马池是臣在边时所区画,防守颇严,虏必不能入;纵入,亦不过掳掠;彼处自足防御,不久自退。若遣京军远涉边境,道路疲劳,未必可用,而沿途骚扰,害亦不细,倘至彼而虏已退,则徒劳往返耳。臣以为不发兵便。”然兵议实本兵主之,竟发六千人,命二游击将之以往。[边批:只是不深知晋溪故。]至彰德,未渡河,已报虏出境矣。[按]晋溪在西北,修筑花马池一带边墙,命二指挥董其役。二指挥甚效力,边墙极坚,且功役亦不甚费,有羡银二千余,持以白晋溪。晋溪曰:“此一带城墙,实西北要害去处,汝能尽心了此一事,此琐琐之物何足问,即以赏汝。”后北虏犯边,即遣二指挥提兵御之,二人争先陷阵,其一竟死于敌。晋溪筹边智略类如此。又晋溪总制三边时,每一巡边,虽中火亦费百金,未尝折乾,到处皆要供具,烧羊亦数头,凡物称是。晋溪不数脔,尽撤去,散于从官,虽下吏亦沾及。故西北一有警,则人人效命。当时法网疏阔,故豪杰得行其意;使在今日,则台谏即时论罢矣。梅衡湘播州监军,行时请帑金三千备犒赏之需,及事定,所费仅四百金,登籍报部,无分毫妄用。虽性生手段大小不同,要亦时为之也。【译文】明世宗嘉靖初年,北方胡虏入侵陕西花马池,巡抚害怕,奏请朝廷派军队征讨。这件事世宗交给九卿(明朝将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都御史、通政司使、大理寺卿合称九卿)商议。兵部尚书王宪(东平人,字维纲)认为应该出兵,否则恐怕来不及。其他人都不敢有异议。王琼(太原人,字德华,著有《晋溪奏议》,当时任冢宰)只有他不同意,说:“我自己另有奏疏。”于是奏道:“花马池是微臣在边境时所规划修建的,防守工事非常坚强严密,胡虏一定侵入不了;纵然侵入,也不过是掠夺少许财物而已,当地的兵力绝对足以防御,不用多少时间胡虏自然会撤退。如果派京师的军队长途跋涉到边境,只不过增加路途上的疲劳,未必有用;而且沿途对百姓的骚扰,危害也不浅。假使军队到达该地而胡虏已经退了,就只是徒劳往返而已。微臣认为不出兵才对。”但由于出兵的事主要由兵部负责决定,最后还是派出六千名士兵,命令两名将领率领前往。军队到达彰德正待渡河,就传报胡虏已经出境了。[冯评译文]王琼在西北修筑花马池一带的边墙,命令两名指挥负责督导。两名指挥非常尽力,边墙也筑得很坚固,而且费用也不太多,完成后尚有二千多两盈余的银子,来报告王琼。王琼说:“这一带边墙是防御西北最重要的设施,你们能尽心尽力完成这件事就很好,这些琐碎的财物我不过问,就赏给你们吧!”后来北方胡虏侵犯边区,就派这两名指挥带兵去抵御,两人争先冲锋陷阵,其中一名竟然就此殉职。王琼筹备边防的才智,其做法和功迹大概都和这种情形类似。另外,王琼镇守边境时,每次到阵地巡视,寻常的一餐,也要花费百两金子,所到的地都要准备宴会的用具,宰杀好几头羊,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花费,有这种规模。王琼自己吃得不多,其余都分配给将领和士卒,连职位最低的小吏都分得好处,所以西北地方一旦有战事,人人都乐于效命。当时法网疏漏,所以豪杰之士能顺着自己的心志行事。假使在今日,谏议的官员马上就要加以弹劾,主事者甚至会被罢官。梅衡湘任播州监军时,临行请公款三千万钱,准备犒赏士兵,然而整个任务完成,却只花费四百万钱,其他如数报缴兵部,一点都没有乱用。处理的方式不可能永远是同一套做法,要看当时时势而定。263、韦孝宽【原文】韦孝宽镇玉壁,念汾州之北、离石以南,悉是生胡,抄掠居人,阻断河路,而地入于齐。孝宽欲当其要处置一大城,乃于河西征役徒十万,甲士百人,遣开府姚岳监筑之。岳以兵少为难,孝宽曰:“计成此城十日即毕,彼去晋州四百余里,一日创手,二日魏境始知。设令晋州征兵,二日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三日,计其军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足为办矣。”乃令筑之。又令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诸村,所在纵火。齐人谓是军营,遂收兵自固。版筑克就,卒如孝宽言。【译文】北周人韦孝宽(杜陵人,名叔裕,以字行)镇守玉璧时,想到汾州以北、离石以南一带,都是没有开化的胡人,抢劫居民,阻断交通,但土地名义上归北齐所有。韦孝宽想在重要地点建筑一座大城,于是从河西征调役民十万人、甲兵七百人,派开府姚岳去监工。姚岳认为兵士太少,万一北齐得知,出兵来攻,任务不仅危险而且不容易成功。韦孝宽说:“我计算建好这座城,只需十天就可完工,这地方离晋州四百多里,第一天开工,第二天魏地才能知道。假设从晋州征兵,也要两天才能调齐,议论用兵事宜也要花费三天,我预计军队两天走不到这里,这时城墙就已经筑好了。”于是要姚岳依令筑城。韦孝宽又命令部下在汾水以南,介山、稷山一带的村落四处点火,北齐人以为是军营,于是收兵回去。最后果然如韦孝宽所预计的,完成了筑城的工程。264、刘惔【原文】汉主李势骄淫,不恤国事。桓温帅师伐之,拜表即行。朝廷以蜀道险远,温众少而深入,皆以为忧,唯刘惔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专制朝廷耳。”[按]惔每奇温才,而知其有不臣之志,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势之地。”昱不从。及温既克蜀,昱惮其威名,乃引殷浩以抗之,由是浸成疑贰。至浩北伐无功,而温遂不可制矣。【译文】晋朝时成汉主李势(字子仁)骄奢淫荡,不关心国事。桓温率军讨伐,上奏章后即刻出发。朝廷认为四川道路险阻,桓温的士卒少而深入险境,令人担忧。只有刘惔(相人,字真长)认为必胜。有人问他乐观的原因,刘惔说:“我是从赌博来推测的。桓温是个很厉害的赌徒,没把握赢的绝不会下注。我担心的只是,桓温攻下四川之后,一定会总揽朝廷的大权了。”[冯评译文]刘惔每每赞赏桓温的才智,而且预知他有叛逆之心。他曾对会稽王昱说:“不可以使桓温处于形势险要之地。”王昱不听。后来桓温攻下四川,王昱才开始害怕桓温,而引用殷浩(长平人,字深源)来抗衡。[差多了。]从此渐渐互相猜疑,到殷浩北伐无功时,桓温已完全无法控制了。265、杨廷和【原文】彭泽将西讨流贼鄢本恕等,入问计廷和。廷和曰:“以君才,贼何忧不平?所戒者班师早耳。”泽后破诛本恕等,奏班师,而余党复猬起,不可制。泽既发而复留,乃叹曰:“杨公之先见,吾不及也!”[冯述评]张英国三定交州而竟不能有,以英国之去也。假使如黔国故事,俾英国世为交守,虽至今郡县可矣。故平贼者,胜之易,格之难,所戒于早班师者,必有一番安戢镇抚作用,非仅仅仗兵威以胁之已也。【译文】明朝时彭泽(兰州人,字济物)率兵西讨流贼鄢本恕等人之前,问计于杨廷和(新郑人,字介夫)。杨廷和说:“以君主之命讨贼,还怕不能成功吗?唯一要留心的是:不要急着班师回朝。”彭泽杀了鄢本恕等人后,奏报朝廷要班师回京。不料贼寇余党又纷纷作乱,无法控制。彭泽出发以后又留下来,于是叹息道:“杨公的先见之明,是我不如的。”[冯评译文]张英国三次平定交州,最后竟不能保,就是因为张英国离开当地的缘故。假使如彭泽讨贼的故事,使张英国世代为交州太守,则至今交州还是明朝的郡县。所以讨平贼寇很容易,要使他们改过不再作乱很难,因此得留心不要太早班师回来,指的便是要进行一番安抚的工作,不是只靠兵力打胜仗就能解决问题的。266、卜偃【原文】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必易晋而不抚其民矣,不可以五稔!”后五年,晋灭虢。【译文】虢公在桑田击败戎人,晋国卜偃说:“虢一定会亡国,下阳(虢地名)被晋国所夺而不担心,现在又战胜戎人,这其实等于是上天要灭亡虢国的鉴戒,而特别加重他的病情。往后虢公一定不把晋国的威胁放在眼里而不抚爱百姓。我想,不超过五年虢国一定灭亡。”五年后,晋国灭虢。267、士鞅【原文】晋士鞅奔秦。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黡汰侈已甚!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栾书,黡之父,盈之祖。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栾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秦伯以为知言。【译文】晋国士鞅投奔秦国,秦伯问士鞅说:“晋大夫哪一家会先灭亡?”士鞅说:“大概是栾氏吧。”秦伯说:“因为他奢侈吗?”士鞅说:“是的。栾黡已经奢侈得太过分了,但一时还不会灭亡,灭亡应该会在他儿子栾盈手上吧!”秦伯问:“何以见得?”士鞅说:“武子(栾书,黡的父亲)生前对人民有恩泽,这就像当年召公有恩于人民,人民连他生前所种的甘棠树都爱护有加,何况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尽管栾黡不成材,人民还不忍心背弃。等到栾黡一死,他的儿子栾盈不能施恩给人民,武子遗留下的恩泽又差不多消磨殆尽了,加上对栾黡的怨恨记忆犹新,所以我认为栾氏将在栾盈手中灭亡。”秦伯认为他的言论很有远见。268、楚蒍贾【原文】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蒍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国也,以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贺,何后之有?”及城濮之战,晋文公避楚三舍,子玉从之,兵败自杀。【译文】春秋时楚君将围攻宋国,派子文(楚人,名斗谷于菟)在睽地练兵,子文只花一个早晨就完成,没有惩罚任何一个士兵。子文后来派子玉(名成得臣)在蒍地练兵,子玉一整天才完成,鞭打七个人,刺穿三人的耳朵。国中的大臣都来恭贺子文,以为子文推荐得人,蒍贾(孙叔敖的父亲)当时年纪还小,晚到,又不向子文道贺。子文问他为什么,蒍贾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祝贺的。您把政权传给子玉,说是‘为了使国家安泰’。如果国内安泰而对外作战失败,又有什么好处可言?子玉的失败,完全是因您用错人;您用错人而将使国家败亡,有什么值得恭贺的?子玉刚强而无礼,不可以使他治理人民。假如让他指挥三百部以上的兵车作战,届时他一定败军覆将,回不了国门;如果能侥幸回得来,到时候我再来祝贺也还不迟。”果然,城濮之战时,晋文公依当年的约定退避楚兵九十里,子玉带兵进击,最后兵败自杀。269、班超【原文】班超久于西域,上疏愿生入玉门关,乃召超还,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之。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域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尚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留数年而西域反叛,如超所戒。【译文】东汉时班超久在西域,上疏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活着进入玉门关。于是皇帝诏令班超回国,而以戊已校尉任尚代替他的职务。任尚对班超说:“您在西域已经三十多年了,如今我将接任您的职务,责任重大,而我的智虑有限,请您多加教诲。”班超说:“塞外的官吏士卒,本来就不是守法的子民,都因为犯罪而被流放边境戌守;而蛮人心如禽兽,难养易变;你个性比较严厉急切,要知道水太清便养不了鱼。过于明察,事事计较便得不到属下的心,我建议你稍微放松一些,力求简易,有些小过失,小问题闭闭眼也就不必去追究,凡事只要把大原则掌握住好就可以了。”班超离开后,任尚私下对亲近的人说:“我以为班超会有什么奇谋,其实他所说都是平常的话。”任尚留守数年后,西域就反叛,果然如班超所说。270、蔡谟【原文】蔡谟,字道明。康帝时,石季龙死,中原大乱。朝野咸谓太平指日可俟,谟独不然,谓所亲曰:“胡灭诚大庆,然将贻王室之忧。”或问何故,谟曰:“夫能顺天而奉时,济六合于草昧者,若非上哲,必由英豪。度德量力,决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志。才不副任,略不称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屈,此韩卢,东郭所以双毙也!”未几,果有殷浩之役。【译文】蔡谟字道明,晋康帝时,石季龙死后,北方又陷入割据纷乱的局面,朝野都认为太平的日子指日可待,只有蔡谟不认为如此。他对亲近的人说:“胡人灭亡确实值得庆幸,然而会给王室带来忧患。”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蔡谟说:“凡是能顺从天理,顺应时势来行事,能带领天下万民从杀戮混乱之中脱出的,不是不世出的圣哲就是英雄豪杰。而我们看今天眼前这些国家的领导人物,无论从德行或从能力都上来看,都够不上这种标准。若以为这个时机不可错过,一定会倾尽国力大干一场,无奈个人的才能撑不起这么雄大的构图,想得出的谋略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局面,结果必然是徒然的营师动众,用尽国家的财力人力,耗尽每个人的智力和精力,就像韩卢(良犬,每天可跑五百里)、东郭(狡兔,每天可跑五百里)一样,最后都只有疲累而死。”不久,果然有殷浩北伐的失利。271、曹操【原文】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何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兵胁太后。曹操闻而笑之,曰:“阉竖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以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卓未至而进见杀。袁尚、袁熙奔辽东,尚有数千骑。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操破乌丸,或说操遂征之,尚兄弟可擒也。操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来,不烦兵矣。”九月,操引兵自柳城还,康即斩尚、熙,传其首。诸将问其故,操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相图,其势然也。”曹公之东征也,议者惧军出,袁绍袭其后,进不得战而退失所据。公曰:“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刘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此存亡之机,不可失也。”卒东击备。田丰果说绍曰:“虎方捕鹿,熊据其穴而啖其子,虎进不得鹿,而退不得其子。今操自征备,空国而去,将军长戟百万,胡骑千群,直指许都,捣其巢穴,百万之师自天而下,若举炎火以焦飞蓬,覆沧海而沃漂炭,有不消灭者哉?兵机变在斯须,军情捷于桴鼓。操闻,必舍备还许,我据其内,备攻其外,逆操之头必悬麾下矣!失此不图,操得归国,休兵息民,积谷养士。方今汉道陵迟,纲纪弛绝。而操以枭雄之资,乘跋扈之势,恣虎狼之欲,成篡逆之谋,虽百道攻击,不可图也。”绍辞以子疾,不许。[边批:奴才不出操所料。]丰举杖击地曰:“夫遭此难遇之机,而以婴儿之故失其会,惜哉!”[冯述评]操明于翦备,而汉中之役,志盈得陇,纵备得蜀,不用司马懿,刘晔之计,何也?或者有天意焉?操既克张鲁,司马懿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今破汉中,益州震动。因而压之,势必瓦解。”刘晔亦以为言,操不从。居七日,蜀降者言:“蜀中一日数十惊,守将虽斩之而不能安也。”操问晔曰:“今可击否?”晔曰:“今已小定,未可犯矣。”操退,备遂并有汉中。安定与羌胡密迩,太守毋丘兴将之官,公戒之曰:“羌胡欲与中国通,自当遣人来,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且教羌人妄有请求,因以自利。不从,便为失异俗意;从之则无益。”兴佯诺去。及抵郡,辄遣校尉范陵至羌,陵果教羌使自请为属国都尉。公笑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译文】东汉末年何进(宛人,字遂高)与袁绍(汝阳人,字本初)计划诛杀宦官,何太后不同意,何进只好召董卓(临洮人,字仲颖)带兵进京,想利用董卓的兵力胁迫太后。曹操(沛国谯人,字孟德)听了,笑着说:“太监古今各朝各代都有,只是国君不应过于宠幸,赋予太多权力,使他们跋扈到这种地步。如果要治他们的罪,只要诛杀元凶就行了,如此,一名狱吏也就足够了,何必请外地的军将来呢?若想把太监赶尽杀绝,事情一定提前泄露出去,这样反而不会成功。我可以预见他们会失败。”果然,董卓还没到,何进就被杀了。东汉末年官渡之战以后,袁熙(字显雍,袁绍的儿子)、袁尚(字显甫)两兄弟投奔辽东,手下尚有数千名骑兵。起初,辽东太守公孙康仗着地盘远离京师,不听朝廷辖治。等曹操攻下乌丸,有人劝曹操征讨,顺便可以擒住袁尚兄弟。曹操说:“我正准备让公孙康自己杀了袁尚兄弟,拿他们二人脑袋来献呢,不必劳动兵力。”九月,曹操带兵从柳城回来,果然,公孙康就斩杀袁尚兄弟,将首级送来。诸将问曹操是何缘故,曹操说:“公孙康向来怕袁尚等人,我逼急了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抵抗,我放松,他们就会互相争斗,这是情势决定、必然的。”曹操东征时,众人担心军队出尽之后,袁绍会从后面袭击,如此一来,前进了也无法放手一战,想后退又失去根据地。曹操说:“袁绍个性迟缓而多疑,一定不会很快就来;刘备刚兴起,民心尚未依附,此刻立即去攻击他一定成功,这是生死存亡的机会,不可失去。”于是向东攻击刘备。田丰(巨鹿人,字元皓)果然劝袁绍说:“老虎正在捕鹿,熊去占有虎穴而吃掉虎子,老虎向前得不到鹿,退后又失去虎子。现在曹操亲自去攻击刘备,军队尽出,将军您有雄厚的兵力,如果直接攻进许都,捣毁他的巢穴,百万雄师从天而下,就像点一把大火来烧野草,倒大海的水来冲熄火炭,哪有不瞬间消灭的道理。只是用兵的时机稍纵即逝,形势的变动比鼓声还传得快,曹操知道了,一定放弃攻击刘备,回守许都。然而,那时候如果我们已经占领他的巢穴,刘备又在外面在外夹攻,曹操的头颅,很快的就高悬于将军您的旗杆上了。可是如果失去这个机会,等曹操回国的话,他就可以休养生息,储粮养士。如今汉室日渐衰微,万一等到曹操篡逆的阴谋成了气候,即使再用各种方法攻击,也没有办法挽回了。”袁绍却以儿子生病为由推辞。田丰气得拿手杖敲地说:“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为了一个婴儿而放弃,真是可惜啊!”[冯评译文]曹操明白要得到天下,一定得消灭刘备。而汉中之役,却因急着占有陇地,而让刘备有机会占有蜀地。没有采纳司马懿(魏温县人,字仲达)、刘晔(成德人,字子阳)的计策,是什么原因呢?或者是天意吧?曹操打败张鲁后,司马懿说:“刘备以诈擒得刘璋,蜀人尚未依附;如今攻破汉中,整个益州都震动。如果乘势进军一定可彻底击溃刘备。”刘晔也这样说。曹操却不肯。过了七天,听到投降过来的蜀人说,蜀中一天数十起变故,守将虽不惜杀人镇压,都控制不下来。曹操问刘晔说:“现在出击还来得及吗?”刘晔说:“现在蜀地已经差不多安定了,没办法打了。”曹操于是撤退大军,刘备占领了整个汉中。安定郡和羌人很接近,太守毋丘兴上任时,曹操警告他说:“羌人假使想与中国交往,应当由他们派人来,你千万不要派人去。因为好使者不容易找,派去的人一定为了个人的私利,教羌人对中国做种种不当的请求。到那时,若不应允便会失去当地羌人的民心,如果应允又对我们没有好处。毋丘兴假装答应而去,到了安定郡,却派遣校尉范陵到羌,范陵果然教羌使自己请求当中国的属国校尉。曹操笑着说:“我预测必会如此,我不是特别聪明,只是阅历多而已。”272、郭嘉 虞翻【原文】孙策既尽有江东,转斗千里,闻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将议袭许。众闻之,皆惧。郭嘉独曰:“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众,无异于独行中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虞翻字仲翔亦以策好驰骋游猎,谏曰:“明府用乌集之众,驱散附之士,皆能得其死力,此汉高之略也。至于轻出微行,吏卒尝忧之。夫白龙鱼服,困于豫且;白蛇自放,刘季害之。愿少留意。”策曰:“君言是也!”然终不能悛,至是临江未济,果为许贡家客所杀。[冯述评]孙伯符不死,曹瞒不安枕矣。天意三分,何预人事?【译文】三国时,孙策占领整个江东地区之后,遂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听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相持不下,就打算攻打许都。曹操部属听了都很害怕,只有郭嘉(阳翟人,字奉孝)说:“孙策刚刚并合了整个江东,诛杀了许多原本割据当地的英雄豪杰,而这些人其实都是能让人为他拚命的人物,这些人的手下对他一定恨之入骨。孙策本身的性格又轻率,对自己的安全一向不怎么戒备。虽有百万大军在手,和孤身一人处身野外其实没什么两样。若有埋伏的刺客突然而出,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以我看,他一定死在刺客手中。”虞翻(吴·余姚人,字仲翔)也因为孙策爱好驰骋打猎,劝孙策说:“即使是一些残兵败将、乌合之众,在您指挥之下,都能立刻成为拚死作战的雄兵,这方面的能力您并不下于汉高祖刘邦。但是您常私下外出,大家都非常担忧。尊贵的白龙做大鱼游于海中,渔夫豫且就能捉住它,白蛇挡路,刘邦一剑就把它杀了。希望您稍微留意一些。”孙策说:“你的话很对。”然而毛病还是改不掉,所以军队还没有渡江,就被许贡的家客所杀。[冯评译文]孙策不死,曹操就不能安枕,这或许是天意要三分天下吧?与人事有何干!273、黄权 王累 郑度【原文】初,刘璋遣人迎先主。主簿黄权怒而言曰:“厝火积薪,其势必焚;及溺呼船,悔将无及。左将军有骁名,今迎到,欲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欲以宾客待之,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可且闭关以待河清。”从事王累自倒悬于州门而谏,曰:“两高不可重,两大不可容,两贵不可双,两势不可同。[边批:奇语。]重、容、双、同,必争其功!”皆弗听。从事郑度好奇计,从容说曰:“左将军悬军袭我,兵不满万,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由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此成擒耳。”先主闻而恶之,谓法正曰:“度计若行,吾事去矣。”正曰:“终不能用,无可忧也。”卒如正料,璋谓其群下曰:“吾闻驱敌以安民,未闻驱民以避敌也。”[边批:头巾话。]于是黜度,不用其计。先主入成都,召度谓曰:“向用卿计,孤之首悬于蜀门矣。”引为宾客,曰:“此吾广武君也。”【译文】三国时刘璋欲派人迎接刘备。主簿黄权(蜀·阆中人,字公衡)生气地说:“房子失火了还堆积木柴,火势一定不可收拾;溺水了才叫船,后悔都来不及。左将军(刘备)是出了名的骁勇人物,把他迎接过来,若以部属待他,左将军是绝对不会甘于屈就的;若以宾客待他,则一国不容有二君。宾客稳若泰山,主人就非常危险。我们应该暂时封锁所有的关隘,休养生息,静待整个天下的争战尘埃落定,重新恢复太平。”从事(刺史的佐吏)王累则把自己倒吊在州门而劝谏道:“两座高山在一起,一定得比出谁高谁低;两个庞然大物在一起,一定得分出谁大谁小;两个权贵在一起,一定得争出谁高谁下;两股力量撞在一起,一定得斗出谁强谁弱。这样的争斗是必然的道理。”他们的话刘璋都不听。从事郑度好出奇计,从容地说:“左将军的军队如果想袭击我们,论军力,士兵不满一万名,论军心,众心尚未依附,论粮米,只有野外的谷物可以供给他们。对付没有后勤补给的军队,最好的计策是赶尽巴西、梓童两郡的人民,从涪水以西,所有的仓库和野生的食物,一概烧毁,并加高堡垒,挖深护城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他们到了以后,不要和他们正面作战,左将军的粮食不足,不超过一百天,他们就会自己撤走,然后我们再从后面追击他们,很简单可以捉到左将军。”刘备听到这个消息很担心,对法正(蜀汉·郿人,字孝直)说:“郑度的计划如果实行,我的大事就完了。”法正说:“刘璋不会采用的,不必忧虑。”果然,刘璋对部下说:“我听说驱赶敌人以安定人民,没听说驱赶人民来躲避敌人的。”于是罢黜郑度,不采用他的策略。等刘备拿下成都,特别召来郑度,对他说:“先前如果刘璋采用你的计划,我的头就只有挂在蜀国的城门上了。”于是用郑度为宾客谋士,对人说:“这是我的广武君。”274、罗隐【原文】浙帅钱鏐时,宣州叛卒五千余人送款,钱氏纳之,以为腹心。时罗隐在幕下,屡谏,以为敌国之人,不可轻信。浙帅不听。杭州新治,城堞楼橹甚盛。浙帅携僚客观之,隐指却敌,阳不晓曰:“设此何用?”浙帅曰:“君岂不知备敌耶?”隐谬曰:“若是,何不向里设之?”盖指宣卒也。后指挥使徐绾等挟宣卒为乱,几于覆国。[冯述评]迩年辽阳、登州之变,皆降卒为祟,守土者不可不慎此一着。【译文】钱鏐(五代吴越开国的国王,临安人,字具美)任两浙地区军事首长时,宣州的叛卒五千多人来投诚,钱氏接纳了,并把他们当作心腹。当时罗隐(余杭人,字昭谏)在他的幕下,屡次劝谏钱鏐,说这是敌国的人,不能轻易信任。钱鏐不听。杭州新建的城墙及望楼都筑得很宏伟,钱鏐带着宾客部属去参观。罗隐明知是为了抗拒外敌而建,却假装不懂说:“建这些是为了什么?”钱鏐说:“你不知道要防敌吗?”罗隐说:“如果为了退敌,为什么不面向里建筑呢?”暗指宣州叛卒是敌人,后来果然指挥使徐绾等人率领宣州叛卒作乱,吴越几乎灭国。[冯评译文]明朝辽阳、登州之变,都是降卒在作祟,防守疆土的人不可不慎防这一点。275、夏侯霸【原文】夏侯霸降蜀,姜维问曰:“司马公既得彼政,当复有征伐之志否?”霸曰:“司马公自当作家门,彼方有内志,未遑及外事也。公提轻卒,径抵中原,因食于敌,彼可窥而扰也。然有钟士季者,其人虽少,有胆略,精练策数,终为吴、蜀之忧,但非常之人,必不为人用,而人亦必不能用之,士季其不免乎?”后十五年,而会果灭蜀,蜀灭而会反,皆如霸言。【译文】三国时夏侯霸(字仲权)投降蜀汉,姜维(蜀汉·天水人,字伯约)问他说:“司马公已经完全掌握曹魏的政权了,还会征伐我们吗?”夏侯霸说:“司马公取得政权,正想更进一步篡夺曹魏的君位,一时无法兼顾境外之事,您大可带着轻装士卒,直接进军中原,利用敌境中的粮食为后勤,就可以骚扰他们。问题在于有一个叫钟会的人(魏,颍川人,字士季),虽然年轻,却有胆识,并精于各种谋略,此人才真正是吴、蜀的忧患。但是如此才智非凡的人,必然不会甘心只是为人效命,也没有人会真心真意重用他,钟会也大概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吧?”十五年后,钟会果然灭掉了蜀汉;蜀汉灭亡后钟会又反叛曹魏,都如夏侯霸所言。276、傅嘏【原文】何晏、邓飏、夏侯玄并求傅嘏交,而嘏终不许。诸人乃因荀粲说合之,谓嘏曰:“夏侯太初一时之杰士,虚心于子,而卿意怀不可。交合则好成,不合则致隙,二贤莫若睦,则国之休,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傅嘏曰:“夏侯太初志大心劳,能合虚誉,所谓利口覆国之人;何晏、邓飏有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无关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之,此三贤者皆败德之人尔,远之犹恐罹祸,况可亲之耶?”皆如其言。[冯述评]蔡邕就董卓之辟,而不免其身;韦忠辞张华之荐,而竟违其祸。士君子不可不慎所因也!【译文】何晏(三国魏,宛人,字平叔),邓飏(魏,南阳人,字玄茂),夏侯玄(魏,谯人,字太初)三人一直想结交傅嘏(魏,泥阳人,字兰石),而傅嘏始终不答应。三人就请荀粲(字奉倩)从中说合。荀粲对傅嘏说:“夏侯太初是当代的豪杰,虚心和您结交,而您一直不愿意。交往能够促进和好,不交往容易发生仇隙。二位贤人能和睦,是国家的福祉,这是为什么蔺相如要屈居廉颇之下的原因。”傅嘏说:“夏侯太初志大才疏,徒有虚名,是那种靠一张嘴巴能倾覆整个国家的一个活生生的标本;至于何晏、邓飏,颇有才干却性格急躁,见闻虽广却杂而不精,追逐名利而内心丝毫不知防备,喜欢别人附和、不想听不同意见,说话喋喋不休却妒恨比自己俊秀的人。说话喋喋不休就容易和人发生嫌隙,嫉妒比自己俊秀的人就不可能有真正亲密的朋友。以我看,这三个所谓的贤人,其实皆是败德的人,躲得远远的都还怕被他们连累,何况是去亲近他们?。”后来事实的发展,都如傅嘏所说。[冯评译文]蔡邕得到董卓任用而免不了一死,韦忠(晋,平阳人,字子节)谢绝张华(方城人,字茂先)的推荐,竟然避免灾祸。士人君子交往实在不可以不谨慎啊!277、陆逊 孙登【原文】陆逊多沉虑,筹无不中,尝谓诸葛恪曰:“在吾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吾下者,吾必扶持之。[边批:长者之言。]君今气陵其上,意蔑乎下,恐非安德之基也!”恪不听,卒见杀。嵇康从孙登游三年,问终不答。康将别,曰:“先生竟无言耶?”登乃曰:“子识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然枉于用光;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果然枉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曜;用才在乎识物,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康不能用,卒死吕安之难。【译文】陆逊(三国吴人,字伯言)向来深思静虑,所推测的事没有一件不应验。他曾经对诸葛恪(吴人,字元逊)说:“地位在我之上的人,我一定尊重他;在我之下的人,我一定扶持他。如今您的气势侵犯在地位您之上的人,又轻蔑在地位您之下的人,恐怕不是安德的基础。”诸葛恪不听,最后果然被杀。嵇康(三国魏·銍至人,字叔夜)跟随孙登(三国魏·汲郡共人,字公和)求学三年,问老师对自己的看法,孙登始终不回答。嵇康临走前说:“先生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孙登才说:“你知道火吗?火一产生就有光,如果不晓得利用它的光亮,跟没有光亮有什么差别;就如同人天生有才华,却不懂得运用自己的才华,如此,跟没有才华也没什么两样。所以想要利用火光,必须有木柴,来保持光亮的延续;想运用才华,就要了解外在的客观世界,才能保全自己。你才华高而见识少,在当今这样的乱世很难保全自己。”嵇康不肯听,最后死于吕安(三国魏·东平人,字仲悌)之难。278、盛度【原文】盛文肃度为尚书右丞,知扬州,简重,少所许可。时夏有章自建州司户参军授郑州推官,过扬州,盛公骤称其才雅,置酒召之。夏荷其意,为一诗谢别。公先是诗,不发,使人还之,谢不见。夏殊不意,往见通判刁绎,具言所以。绎疑将命者有忤,诣公问故。公曰:“无他也。吾始见其气韵清秀,谓必远器;今封诗,乃自称‘新圃田从事’。得一幕官,遂尔轻脱。君但观之,必止于此官,——志已满矣。”明年,除馆阁校勘,坐旧事寝夺,改差国子监主簿,仍带原官。未几卒于京。【译文】宋朝时盛文肃(盛度,字公量,谥文肃)任尚书右丞、扬州知州。为人简约庄重,很少称许人。当时夏有章从建州司户参军(掌理州的户口、籍帐、婚嫁、田宅等事)转任郑州推官,经过扬州,盛文肃赞他才气雅正,设酒宴请他。夏有章感念盛文肃的美意,作一首诗来道谢告别。盛文肃接到信时并没打开,派人退回,谢绝接见。夏有章很不了解,去拜见通判刁绎,把情形告诉他,刁绎怀疑代为送诗的人得罪盛文肃,就拜见文肃问明事故。文肃说:“没有什么。我起先看到他气韵清秀,认为前途一定很远大,后来看到他在信封上居然自称新圃田从事。得到一个幕僚官的职位,行为处事就变得这样轻率。你看着好了,他的官位就到此为止,因为他已经志得意满了。”过了一年,夏有章任馆阁(宋朝以史馆、集贤院、昭文馆为三馆,与秘阁、龙图阁、天章阁合称馆阁)校书郎(编辑校正),后因事停职,改任国子监(相当国立大学)主簿,仍带原职。不久即死在京师。279、邵雍【原文】王安石罢相,吕惠卿参知政事。富郑公见康节,有忧色。康节曰:“岂以惠卿凶暴过安石耶?”曰:“然。”康节曰:“勿忧。安石、惠卿本以势利相合,今势利相敌,将自为仇矣,不暇害他人也。”未几,惠卿果叛安石。[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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