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梦第七部(三大战役)

** 作品:金陵春梦第七部(三大战役)** 作者:唐人=============================================================﹒. 。﹡..∴☆  目录  内容简介  作者简介  作者自序  第一回 全面溃败 老蒋寄望美苏大战 关内失意 陈诚妄图东北称王  第二回 冷嘲热讽 石头城怨气冲天 风起云涌 大反攻水银泻地  第三回 右手要资源 宋子文广东上任 左手要基地 魏道明台湾打转  第四回 文化深厚人民勤劳 中国一定有救 母子之情骨肉之亲 台湾焉能独荣  第五回 直接干涉 杜勒斯发动宣传 间接抗议 黄朝琴表示态度  第六回 乘人之危协定 一个接一个 恼怒之余血案 一件又一件  第七回 愁思万缕 荒山逼疯刘太太 心香一瓣 香港痛悼杜斌丞  第八回 大切六块 中国险遭分割 张口一吞 香港差点窒息  第九回 选举有价 官场犹似墟场 现状无望 牵线再加伏线  第十回 密尔克斯满天飞 飞出奇景 司徒雷登谈伏线 危机四伏  第十—回 华府恶蒋 提倡自由主义 南京倒李 阻止核心力量  第十二回 谈援华 竟包括台湾托管 论支持 石头城出现多头  第十三回 休提剿匪 怅望长江滚滚流 莫问大选 愁听银元叮叮当  第十四回 难调解 颜泽滋提倡绝食 有分教 赵遂初抬出棺材  第十五回 斗嘴挥拳 男代女代显身手 叫苦呼冤 莫老洪老皱眉头  第十六回 孔宪荣 悬梁表抗议 吴乃武 自杀登启事  第十七回 小施牛刀 代代皆平安 大选总统 人人齐紧张  第十八回 孤家寡人却竞选 实在难看 副手帮闲却难信 也真难办  第十九回 李宗仁 破釜又沉舟 龚德柏 放炮大吃亏  第二十回 要翻新脑袋 蒋介石闻言气坏 指频换手法 卡波特处境不佳  第廿一回 吾爱吾师 这吾师大碰钉子 内阁组阁 翁内阁无以立足  第廿二回 诉苦衷 翁文灏落泪 订条约 蒋介石跳脚  第廿三回 藏尸堆 康泽遭生擒 炸河工 陈仪表反对  第廿四回 图潜伏 西田忙布置 开餐馆 东窗告事发  第廿五回 大淫乱 洋空军汉口下池 小抖乱 洋水兵高雄上岸  第廿六回 改币制 官方险象环生 挨炸弹 民间愤慨莫名  第廿七回 离危城 王耀武图逃被擒 入生路 吴化文阵前起义  第廿八回 惊鸿一瞥 专机掠过围城 回头是岸 司令且立阶下  第廿九回 秋风落叶 总座兴悲 苦雨洒窗 守将挥泪  第三十回 成千上万 作假降假戏真做 孤家寡人 犯众怒众叛亲离  第卅一回 屡飞东北 蒋介石为撤退求助 独木难支 郑洞国叹突围乏术  第卅二回 南京怪现象 反苏反美一齐来 凶案露端倪 亲共亲蒋两边走  第卅三回 云海茫茫 迁都苦无安全处 前途渺渺 挂印愁有掣肘人  第卅四回 卫立煌 感慨满怀悲被扣 翁文灏 痛心疾首要下台  第卅五回 出路几条 怎走法该问老百姓 金像一尊 奈太小气坏大总统  第卅六回 等因奉此 参密勿半生作侍臣 油尽灯干 陈布雷一死谢君王  第卅七回 真帮忙 美大使异邦布局 假成功 黄伯韬前线丧生  第卅八回 孙哲生组阁 只为应变 宋美龄飞美 仅属告急  第卅九回 前瞻无生路 邱清泉遵命钻口袋 后顾有问题 蒋经国奉令祭家谱  第四十回 当机立断 廖运周阵前起义 进退两难 李延年营中诉苦  内容简介  《金陵春梦》是一部长达230万字的章回小说,全书共分八集三百二十回。写蒋介石在大陆的大半生,从崛起到覆灭,遁往台湾,另续残梦为止。八集分别为《郑三发子》、《十年内战》、《八年抗战》、《血肉长城》、《和谈前后》、《台湾风云》、《三大战役》和《大江东去》。起自第一回《逃荒年郑家拆骨肉;找奶妈蒋府迎新人》,终于第三百二十回(第八集第四十回)《炮声雷鸣,大上海胜利解放;五内如焚,蒋介石澎湖栖身》。既写蒋介石几十年中的行事,更写中国几十年间的变迁。从每一集的题名就可以看到,这一段历史时期的重大事件几乎都包括进去了。八集互相衔接,也可独立成书。  它最大量的读者还是在大陆。有相当长一个时期,它是唯一能在大陆销行的香港书籍。而唐人是从南到北,大陆许多人知道的唯一香港作家,尽管这部书长时期只是“内部发行”。在台湾,长时期当然是禁书。在香港和海外,当然是畅销书。由于许多人对蒋介石的过去并不那么知道,对“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沧桑巨变也并不了然,因此对这样的一部书就特别有兴趣了。这是一部演义小说。首先是纪实,然后是演义,不免有艺术的加工,夸张以至细节上不可免的虚构。《三国演义》的不同于《三国志》,不就是如此?  作者简介  唐 人  性 别: 男  出生年月: 1919-1981  民 族: 汉族  原名严庆澍。江苏吴县人。曾就读于燕京大学中文系。1938年在长沙参加湖南文化界抗敌后援会,后赴邵阳战地书报供应所,1940年在邓县创办三一出版社,后任西安东南中学教师,上海《大公报》编辑,1947年赴台北建立《大公报》分馆,1949年赴香港任《新晚报》编辑主任、代总编辑。全国第五届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理事。1950年开始发表作品。着有长篇小说《金陵春梦》、《草山残梦》,小说《长相忆》、《苍天》、《赎罪》,电影文学剧本《华灯初上》、《一见钟情》、《血染黄金》、《菊子姑娘》等。  其中他的代表作是长篇历史演义体小说《金陵春梦》,写蒋介石从发迹、上台到失败的经历,60年代风行内地  另,《草山残梦》八卷,写蒋介石到台湾以后的生活,《蒋后主秘录》写蒋经国,《苍天》写香港两个家庭的变迁。  作者自序  《金陡春梦》一至八集(其中一至四集经过修订),将由北京出版社陆续出版。  这是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三十年间,反映了海内外广大读者对拙作的鼓励,在这基础上,北京出版社还打算出一部分精装本以便读者先生翻阅、指正和保存。而出版精装本的第一位建议者华嘉同志,五十年代末早已在广州提出,二十多年后得成事实,他老兄定感高兴,而在下对于这些鼓励,汗颜之余,当然极为感激。  北京出版社还建议,费彝民先生和罗承勋(丝韦)先生为《金陵春梦》初版所作的《序》都很好,只因时移势易,似该另写。但费、罗二位工作极忙,不便打扰,应由在下自作说明,并答复读者三十多年来所提出的一些问题。这样,在下就遵命献丑了。  从一九四九年迄今,在我学习写作,乃至病后治疗过程中,曾蒙不少良师益友关切指导。在几位使我铭感肺腑的长辈之前,我私下誓以“写得象样点”的作品为报,可是目的未达,已有两位惨遭林彪、江青迫害,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教导,使我不能不热泪纵横,呼唤着他们放声痛哭。范长江、金仲华两位长辈,过早地永离人世了。  因此,对于幸免于难的几位前辈,这里就非常诚挚地为他们的健康长寿祝福!祝福他们已经欢畅地驰骋干各个建设的征途,为国增光,为民造福!  读者当然清楚,这里不仅为一、二志士仁人之逝而哭,而是为中华民族的不幸遭遇而哭;这里不仅为一二项成就而笑,而是为中华民族的繁荣昌盛而笑。有如抨击蒋介石王朝的不成样子,绝非“为反蒋而反蒋”,而是因为他曾以二十多年悠长的时光,严重戕害着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我在医院治病多年,虽未“与世隔绝”,却也孤陋寡闻。北京出版社的朋友体谅我犹在病房,建议我以香港一九八○年第一期《开卷》杂志所刊的《关子<金陵春梦>及其它》拙文为基础作序,以节省体力,这实在使我感激。  写《金陵春梦》要从《侍卫官杂记》说起。《新晚报》初期刊登这篇小说,之后出了单行本,作者宋乔写蒋介石的肤浅与无聊相当有趣,读者却有这么一个意见,蒋介石当真是这样浅薄可笑?为了说明蒋介石之所以成为蒋介石——连美国总统都曾为之头痛,《新晚报》主编认为最好再写一篇,在读者印象中塑造一个“真正的蒋介石”,而且这一意见越来越多,大概当时距离全国解放为时未久,人们对蒋的“厉害”记忆犹新之故吧!  编辑部开例会时,总编辑罗承勋先生便把这件事提了出来,与会者人人摇头,表示不感兴趣和不能胜任,对于“写蒋介石”没有创作冲动。大家都只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对蒋认识不够,无从下手。记得一致提议函请北京等地老前辈帮忙,不久回信说,大家都忙,没有时间替香港报纸写小说,请《新晚报》自己解决。  已经记不清开过几次例会,反正最后决定作为一个写作任务处理,而末了这任务竟落在我的身上。在《大公报》、《新晚报》编辑部里,说到写文章真是好手似云,而所以轮到我这个“附骥尾者”,同事们的意见是:一、我在蒋介石“发迹”的上海住过;二、上过抗日战争前方;三、到过内战前方;四、跑过一些地方包括台湾;五、其实这是个重要原因——当时我每天写稿不过两三千字——“反正你有空,就这样了”。  对我来说,真是任务艰巨。对于一个人人皆知的角色,不比一般小说中人物,可以虚构,又不能仅凭资料去写,否则效果与催眠剂无异。冯平山图书馆等有关蒋的资料有的是,但是不敢用,烦闷不堪时想到了友人惠赠我的五页“八行笺”。  那是一九四九年冬天,有一位真正的蒋介石侍从室侍卫官退休后来港,寻亲访友,希望“叶落归根”,并且很快获得批准。在他回乡之前用八行笺写下了一些有关蒋的情况,内一中有五页是记载抗战时他奉蒋之命,在重庆监视蒋的兄长郑绍发的经过。由于事隔三十年,已记不起这五页纸由友人送给我的经过,反正当时在烦闷不堪时想到了它,并且全家协力寻觅,花了几天功夫才找到了这薄薄的五页纸。  然而一则以喜,一则以疑,我不大相信这位侍卫官所经历的,蒋介石怎么会有这一段传奇式的故事?然后根据他的家谱、浙江地方志、风俗习惯、蒋的传记等等逐一核对,再加上他的成长过程和各个阶段的表现,我才深信这位侍卫官的所述,而且他没有“骇人听闻”的必要,这五页八行笺与其说是欠缺文采,毋宁说是朴实无华。于是我就动笔写《金陵春梦》的第一集《郑三发子》。连载第一天发稿,排字房催排笔名时,才从“宋乔”身上得到启发,起了个“唐人”的笔名,唐、宋、元、明、清,顺口嘛。  事后证明,读者对这个样子的开头是感到兴趣的。我自己对相反的意见或抨击也非常留意,倒不是担心有人控告我毁谤,而是担心有人责备我为反蒋而出此一着并不光采,其实拙作中对蒋母寡妇再嫁这一些是十分同情的。反蒋也在于反他从郑三发子变成蒋介石后,就忘记了灾民痛苦而骑到人民头上,并没有反对郑三发子,可能这明确的态度获得了“忠贞之士”的“认可”,台港蒋方人士亦未因此骂街。  某报月刊曾有专文为蒋“辟谣”说,蒋并非郑三发子,也非蒋母与雪窦寺和尚所生,而是他寡母与一不知名的村人所生,云云,这一辟谣却列入了旁证范畴,大概为作者所未料及。  一九八一年香港《七十年代》上曾发表一篇文章,说该文作者游览浙江奉化溪口时,未闻郑三发子的说法,在下所写尽属“空穴来风”,希望在下到奉化看看。一九八一年香港《镜报》也曾发表一篇文章,内说郑三发子的事情“毫无根据”,蒋氏家谱和奉化乡人都不知郑三发子其人其事,似责我不应该为反蒋而出此曲笔,并认为蒋介石的“千秋功罪”犹待评论,要“对得起历史”云云。  在此要答复这一类“否定郑三发子”者的是,我一开始曾不信其事,后经研究而终信其事,然绝非为反蒋计,这在拙作中写得很清楚。在奉化乡亲和蒋家族谱上绝对不可能找到“郑三发子”,请问假若有知其事者,在蒋荼毒生灵的二十多年中谁敢透露?族谱更不可靠,特别是蒋介石在东北大败,眼看行将全面崩溃时,居然把“重修家谱”列入头等重要日程,修谱完毕后还派蒋经国回乡祭谱(刊拙作第七集《三大战役》),于此我对蒋氏族谱作伪的看法更坚定了。——他对《宪法》都要改,遑论族谱?他连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都要改,矧乎族谱?  至于“千秋功罪”,应该是早已“定论”的了。但是蒋介石一生也非毫无一是,例如他反对“台湾独立”,反对“两个中国”,反对“苏俄侵华”,等等,尽管他之反对在于他个人的利益。一、二外国当年“侵华”,他之甘作虎怅,甚至不惜露面,却不象“郑三发子”这回事瞒得住,而是举世皆知的。  正因如此,有一些抗日战争时期曾作伪军的人,被人民解放军俘虏后,供述奉蒋之命“曲线救国”的经过,《金陵春梦》如实转载了。如今那些伪军官早已做了好人,因之修订本将有关人名删除,但“曲线教国”这回事不能删掉。当年他们曾经有违“民族大义”,其主要责任都在蒋介石,今天他们的后辈应该欢欣做人,无所顾虑的了。  反对有“郑三发子”其事者,相信必因下面一件事情而大皱眉头:一九八一年四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委员会内部发行的《河南文史资料》第五辑中,有三篇《关于蒋介石家世》的文章,张仲鲁撰写的《一些传闻》,作于一九六二年五月三十日,李延朗写的《点滴见闻》和该书编者所写的《补充》,三文短小精悍,俱非为《金陵春梦》而作,却异曲同工,都为“郑三发子”提供了更多的旁证。  ——再说一遍:在下绝非“为反蒋而反蒋”。  另外,有一位当年曾任台北《平言日报》总编辑的薛斯人先生,则在香港一家业己关门的日报上大揭我的“秘辛”,说我“向壁虚构”,写《金陵春梦》稿费赚了不少,“私家车有两部之多,白天写稿晚上上舞厅”。多谢他“捧场”说我“漂亮”,还说我是个“出血大户”,他的“打击”在我友人间曾引起颇久谈助,因为我只有一部“11号车”(两条腿),在巴士站苦候巴士时,朋友邂逅便开玩笑,“你又在这里等你的两部私家车吧!”至于晚上去舞场做“出血大户”(肯花钱的大阔佬),倒并未燃起老伴的怒火,因为她知道我压根儿不会跳舞,同时更清楚我晚上都在埋头写稿。  蒋介石逛窑子尽人皆知,不写不成,因为涉及他的为人,特别因为文中要讲民间疾苦。可是写又不成,因为一九五二年我动笔时,不可能找到他当年所逛过的窑子。曹禺写《日出》可以找到场景,我写蒋的胡来就绝对找不到足以说明时空特征的场景。于是我到处搜求资料,找遍书店、书摊,却一无所得。最后在摩罗上街之下或率罗下街之上的一个简陋狭小的旧货铺里,找到一本薄薄石印、有光纸印刷的楷书文言《三十年歇浦沧桑录》,已记不起作者和书店的书字,是一本当年“十里洋场”上海“风月场中”的怀旧兼导游小册子,时间从清末到接近北伐,蒋介石在上海交易所做生意正是这段时期。大喜过望,以五毛钱“高价”买了,破册子对上海妓院的分级、“规矩”、陈设、“制度”乃至当时“名妓”的花名、绰号与特征等等记载详尽,我就用来做这场戏的活动布景了。刊出约一星期,接到一封具名罗高,文句流畅、字迹苍劲的读者来信,语气迫切地问我是谁?因为蒋介石逛客子时他偶也在场(当时这一类的妓院相当高级,鄙视Sex without Love,于是名妓的诗画琴棋,一曲绕梁,招来了王孙公子的诗词唱和,双方尽量培养起Love来,一般大商人与文化界人士也都利用那里作应酬场合)。他说时易势移,当年一起“吃花酒”的人大都去世,不能想象还有几十岁的老人写蒋介石逛窑子记忆又如此清晰,他要我在小说末端登个“罗高先生,大函奉悉,盼示尊址”之类的小启,然后给我地址盼我去找他。双方联系很快,他迅速告我以地址,是铜锣湾保良局附近的一幢高级住宅,女仆应门,陈设雅洁。一位高龄老人,深度近视,中等身材,微胖无须,笑问:“老太爷没有来吗?”苏州口音极浓,他原来是中国第一代小说家包天笑老先生。他当年在上海《晶报》,按照当时习俗,有些业务也要到“高级妓院”(书寓)应酬,所以时常见蒋,但蒋属“傍支型”,和包老他们攀不上朋友。“你小说里的豆芽老七,现在九龙塘,儿孙绕膝。她从良好几十年,你要去访问她吗?”我忙不迭婉谢了,包老指出我文中错误处,蒙他不弃,和我作了个忘年交。我们还准备为他做一百岁生日,但这位老前辈在九十九岁时逝世了。  当报馆自干诺道海旁迁入湾仔前夕,有一天接到一个电话,W君自台北来港约我见面,就约他在报馆后面的大同酒家楼下卡位饮茶。我在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后奉命到台北设《大公报》分馆出航空版,抵台之初,就有三几位当地同业经常“陪”我采访,W君便是其中之一,分别十一年左右忽然来找我,平时又没通过信,所为何来?不是没有顾虑。翌日下午三时我在大同等候,见来了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物,到卡座前后左右转了个圈,没几分钟W君就来了。我劈头怪他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派个“探子”来就能解决问题?“双十二”西安事变时,蒋介石在极端劣势下,延安尚且力劝张、杨释蒋,难道现在阁下的地位还超过了蒋?他极力否认,话题一下子转到了《金陵春梦》,问我是否为稿费而写?如果有人约我写稿,能不能接受?我看了看表说:“先告诉你,匿名信、恐吓信都收到了,都己呈交我的上级。我确为生活写了不少稿,但写《金陵春梦》却不是为了稿费,我不打算接受旁人约稿,因为几家电影公司和几家刊物报纸的稿还来不及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祖父和父亲都是在床上逝世的,与蒋无关,我与蒋家没有私仇,写《金陵春梦》绝非私人攻击,如果贵总统爷儿俩马上宣布国共谈判,中国统一,使中华民族大家庭得以团聚,化干戈为玉帛,那我一定另写蒋的情况,大大赞扬他。不过已经发生的事,他所做的,以及举世对他的评价不能改变,因为这是史实。”  还记得我把我的住址和上下班时间等都告诉了他,劝他转告台湾特工部门,为台胞和自己着想最好别来这一手,因为使人不齿,毫无用处,不信可以翻阅军统局、中统局等等历史,看看“成果”在何处?国民党报纸上骂“匪”骂了几十年,指名道姓骂人也不知骂了多少,但从未听说发生了什么效力,老兄如果还想警告我,甚至让我做个光荣烈士,那预先谢谢了。……那天说了很多,临别我再三请他转告蒋经国先生:“他比他老太爷头脑清醒得多,希望让我有机会为他写一部有关民族大团圆的小说。”事隔二十多年,匿名信等早已不再收到,情况变化很多,希望国民党人对封建统治无助于国家进步这一点能进一步体会。  “言归正传”。当时各方对《金陵春梦》颇为注意,新加坡有三家报纸同时转载,我毫无所知。某年甲报馆老板过港赴京,找我办一件事,说星洲甲乙丙报都在刊载《金陵春梦》,还给我看了报纸,内中有一家是非常勉强地“改写”的。他要我聘律师发信通知只有他可以转载。我长叹一声,告诉他:“你们三家转载,并无一家事先征得我的同意或者支付稿费,今天你找我打官司,连请律师的钱都要我付,请你看我这身打扮,我绝非有钱人,这桩官司我打不得,也不想打。同时我劝你们三家也打不得,因为你们三家事先都未征求作者的同意,也未支付分文稿费,这官司无从打起,再说你们三家都是爱国侨报,犯不着为了一篇东西伤了和气,我建议大家不必付我稿费,也不必找律师吵嘴,看在一个大目标上,大家和和气气。”  但比起六十年代那个莫名其“糟”的风暴来,这些情况算不了什么。先是,我在广州念书的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剪给我一段《陶铸放毒工厂》的“腥闻”,意思是说:秦牧、陈残云(似乎还有一二位)以及唐人都是陶铸手下的“放毒悍将”,措词疯癫之至。更滑稽的是我与陶铸先生见面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中,我尊敬这位长者,却以没有机会畅聆教益为憾,现在忽然来了个“放毒工厂”,真不知人间何世!香港有家报纸把这段“腥闻”,连同正在《新晚报》发表的《草山残梦》版头及笔名一齐制电版刊出,这使我案头的电话响个不停,朋友都来询问,没办法,在翌日连载文尾加了句:“诸兄,此事系出误会,弟情况如常”之类,没料到此事并非“误会”,当年贴大字报,乱飞帽子,乱打棍子者大都无知,但他们背后的高层人物却心中有数,非把我们这些“臭老九”斩尽杀绝,他们的倒行逆施就难以得逞。我绝对支持第四届文代会“向前看,不计较,忘私仇”的决议,但当时唐人的《北洋军阀演义》(刊《文汇报》)和《草山残梦》(刊《新晚报》)、阮朗的《大地浮沉》(刊《商报》)都给腰斩了。我与上述三家报馆和编者都不可能有私仇,更无斤斤计较可言,何况我的遭遇和大陆同业及前辈们的情况比较起来,还算是“轻”的,其所以还要写一笔,只是为了大声疾呼一句老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要忘记私人的恩怨,不能忘记公事——国家大事的惨遇!  蒋介石垂暮之年,曾与日本极右派合作,由蒋命令七十余名台湾历史学者、大学教授,为日本极右派记者古屋奎二的《蒋总统秘录》提供并无秘密可言的史料,作为日本极右派以抢救蒋介石为表象,实则妄想通过“蒋独”和“台独”,染指我合湾省的“最后一计”,也是七十年代国际形势中日本极右派与包括台湾人民在内的中国人民较量的最后一个回合!  对于这件事,我总有一个想法:蒋经国头脑远胜乃父,他不可能一辈子是这样一个人,广大台胞与国民党人,都在盼望中华民族大团圆的好日子迅速来临。  此所以叶帅的“九点建议”反应强烈,此所以国共第三次合作的提法“天下归心”,此所以“国共和谈”的呼声使世界范围内的华侨、华裔、大陆和台湾、港澳同胞脸上绽开笑容,在心头响起共鸣。  北京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的大会盛况,我在医院电视室中看得很清楚,并且十分激动,认为蒋经国先生对海内外渴盼中国和平统一的势头必有更深的感受,写一部有关民族大团结小说的机会肯定是较为接近的了。  在这气氛里我到达北京继续治疗。目睹现状——在安定团结基础上迈向四个现代化;远眺大局——和平统一的美好愿望终必实现。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感到幸福。  因此,我更应将下列几点向诸位报告。关于《金陵春梦》一至四卷修订之处,除了蒙胡愈之老前辈指正有关他身份的错写之外,又根据郑大箴、李祖栋、方琰、罗安琴、罗安文、凌育森、冯扬德、冯华德、李耕五、未署名先生(陈文统先生转来)等等数十封长函短柬所指出拙作中的错误或可商榷之处,如姚子青烈士的原籍应是广东平远而非广东清远;桐油的获得在于桐果的采摘碾磨制饼榨油,而非割浆取油;例如许崇智材料的补充;例如对于人物间称呼的未能统一;叶帅对中外记者参观团的报告引用似嫌直率;例如蒋介石访莫斯科的具体情状、访问日本的日期差错等等,自当在一至四集中一一更正。而在某些场合增加了蒋经国洋洋洒洒痛斥乃父的长信,又订正了有关郑三发子河南原籍的地址等等,凡读者先生三十年中所垂询的问题基本上作了答复。此外有关国民党特务组织、敌伪人事情形、文艺创作问题、一些人物与历史问题等等,则已个别作复,不再赘述。而大量纯属鼓励或托购拙作等等信件,则除了委托北京出版社(以前是香港《大公报》、《新晚报》发行科)代办以外,我只能在这里表示感谢,而且有所抱歉者,由于我病后极需休养,今后各方委托购书务请直接函寄“北京东兴隆街五十一号北京出版社邮购部”。文艺创作问题歉难作复,鼓励函件容许我在心头致谢,其它一些函件就要看在下这个病人的体力、精力能否执笔而定,怒我不能一一作复,像病前那样了。  拙作虽在一九五八年前全部己在《新晚报》发表,但出单行本时有些地方必须补充,特别是三大战役。因为当时除了报纸找不到参考资料,显得单薄。出到第四集时,《羊城晚报》总编辑杨奇兄给我看全国政协出版的《文史资料》,这便,我“相见恨晚”,而当第八集《大江东去》要排印时,“因病得闲”,已予另写,易言之,《大江东去》并未在报纸刊登过。  正因为诵读了《文史资料》等有关三大战役的不少文章,使我加深了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它决不是出自一个人,而是来自中国共产党第一代、第二代,和包括进步人士在内的全体军民用血肉换来的经验教训,弥足珍贵,而毛主席能把马列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实事求是地把中国革命引导到胜利,真了不起;而中国共产党人更把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这一思想名之曰毛泽东思想,更见伟大。事实证明,如非毛泽东思想指导,别说不会出现三大战役的局面,更不可能使“强大”的蒋政权灰飞烟灭。  走笔至此,作为一个热爱祖国的中国人,我要寄语自已十亿亲爱的同胞,要始终善于学习、掌握和运用毛泽东思想体系,为实现祖国统一,振兴中华,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终生。现在,我所以将《金陵春梦》全部交北京出版社,作为国内唯一的正式版本出版并执笔为序,就是想在重温历史的过程中,帮助读者加深一点这样的认识。果能如此,我就如愿以偿了。  唐人  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七日,北京  第一回 全面溃败 老蒋寄望美苏大战 关内失意 陈诚妄图东北称王  话说蒋介石在抗战胜利后撕毁信诺,全面“剿共”,初时还把希望寄于自己的将士,迨从一九四六年七月起到一九四七年六月止,发现几百万军队已遭击退,一百多万且被歼灭,乃由全面进攻转为全面防御。可这样还是顶不住,于是把希望一变而寄于“第三次世界大战”。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能不是没有,但究非和尚打斋,念念经就会到来的,直到他死于台北,大战还是不见踪影。  蒋介石的部下每闻“只要大战”如何如何的“训话”,对老蒋的希望便短了一截。而中国人民解放军已自防御变为进攻,拿“运输大队长”所供应的美式武器投入战场,士气如虹,当者辟易,这就使本来在大闹“人事纠纷、派系问题”的蒋内部更加乱作一团。在这情形下老蒋说一回“世界大战如何”,士气民心便泄一回气,而在蒋看来恰巧这是“打气”。于是便出现了全面溃败、彼此推诿的局面。蒋介石是一个“万方有罪,罪在万方”的“君主”,他指责军民不济,误了大事,诸将领倾轧更甚,老百姓恨蒋益烈,大兵们的表现更加干脆:成千上万奔向解放军去也。蒋大败之象渐显。  单表蒋介石心腹之一陈诚,自充任参谋总长以来,飞扬拔扈,趾高气扬,排斥异己,任用私人,学得象蒋一般模样,同时也搞了一个小集团,叫做“干城社”,把自己打扮得“国之干城”状,好生了得。其它不属于他嫡系的部队,就不是“干城”,装备补充也轮不上,克扣留难则有份。不少高级将领如顾祝同、刘峙、熊式辉、汤恩伯、杜聿明等人均与陈诚的十八军嫡系部队无关,受气有份,于是一片怨气沸腾。列位看官还记得不久前南京紫金山中山陵前,由大量失业高级将领组成的“军官总”“哭灵”事件。当时国民党情况已混乱不堪,本来已经有了“国大代”、“新闻记”、“伤兵院”、“青年总”这些花样,加上“军官总”之后称为“五毒”,流毒各地。陈诚竟然是一个“制毒机关”,再加上他的“干城社”于一九四七年暮春发动“东北争夺战”,千方百计收集杜聿明、熊式辉等人贪污腐化证据,作为赶走他们,由陈诚自己到东北称王,打几个胜仗“恢复名誉”,在蒋面前恢复威信的准备。  杜、熊等人当然不甘示弱,立即大加整顿,先发制人,为惩办贪污,没收了东北中正大学校长余协中以私人名义接收的纸厂,取消了沈阳代理警备司令彭璧生的职务,并派赵家集兼代,以掩饰自己的弊端,平息舆论谴责,堵住陈诚的嘴。但双方“开火”如故。“干城社”的活动本来就很频繁,为获得魏德迈“首肯”、老蒋同意,决定“打道东北”时更甚。根据东北人民所厌恶的几件事情,陈诚的确做了一些别人不易为的事情,例如将九个正规军扩充到十四个军,然后整肃军纪,又如惩办党政军贪污人员,查办汽车兵团团长冯恺,逮捕前日本俘侨管理处处长李修业等,还取缔街头散兵游勇,监禁兵痞子田湘藩,驱逐同犯高立人出境等等,在一定时期内对东北人心发生振奋作用。陈诚气焰更甚。  陈诚到东北的一幕,也是蒋介石的“杰作”。当时,熊式辉正在东北行辕主任的椅子上,一九四七年四月他同杜聿明商议联合对付陈诚将到东北称王的计谋,恰好这时人民解放军发动夏季攻势,四平街遭围攻,陈诚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到东北去。七月一日解放军攻势结束,蒋军照例宣传“四平街大捷”、“歼敌十万”,七日蒋介石发布《勘平共匪叛乱动员令》,八日杜聿明离开东北回到关内,陈诚就于十三日到沈阳,召开军事会议。熊式辉眼看陈诚即将撬他的墙角,十日之内一口气写了七封信给蒋介石,申请辞职。妙在蒋介石一再复信抚慰,还勉以国事为重,要他继续在东北主持,决不更动人事。熊式辉以为蒋亲笔信可信,也就打消去志,整军经武起来。恰巧在这当儿陈诚秘密赴沈,奉蒋命接他的事,等于泼了他一大盆冷水。  陈诚到得东北,雄心万丈,开口“要消灭共匪”,闭口“建设三民主义的新东北”。扩编了新三军、新五军、新七军、新八军,扩编了骑兵师,把青年军二○七师扩编为第六军,另从苏北调第四十九军王铁汉到东北,调楚溪春为沈阳防守司令宫,连同东北原蒋军新六军、十三军、五十二军、五十三军、六十军、七十一军、九十三军等八个军共达十四个军之多。另又增加了战车、炮兵、汽车等部队,妄图集中兵力与人民解放军决战。  与此同时,撤换了辽宁省主席徐箴、四平街守将第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五十二军军长梁恺、副军长兼第二师师长刘玉章。东北各保安支队司令,都改由陈的心腹接替。这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做法,当地有些“好心肠”的士绅劝陈注意保安队等或者会投奔共党,陈诚不屑地说:“谁要投匪,就让谁去投,今天投匪,明天我就缴了他的枪。”大葱吃得太多,“口气”也未免太大些了。  但是,这种“英雄”却当不了几天。十月份,白山黑水间的东北人民解放军发动冬季攻势以后,先后消灭陈诚部队达十万之众,把陈诚吓得心惊胆跳。自以为能干的陈诚也获得了沈阳人民所送的一个歌谣:“陈诚真能干,火车南站通北站。”  可是,“英雄”是不甘寂寞的。人民解放军冬季攻势结束时,陈诚又神气起来了。他于一九四八年元旦发表“告军民书”,侈言;“目下国军已完成作战准备,危险时期已过。”并准备由铁岭、沈阳、新民三路出兵“扫荡”解放区。没料到这一计划甫告执行,人民解放军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袭,于一月七日在辽西公主屯歼灭了蒋的精锐部队之一的新五军,军长陈林达、师长谢代蒸、留光天同遭生擒。这使陈诚手足无措,卧床发抖,星夜电蒋介石告急。蒋也于八日飞到沈阳。  “新五军被消灭的责任我要听听!”蒋气惨了。  “报告校长!”陈诚道:“新五军的不幸,完全由于将领不听命令,请求惩办第九兵团司令官廖耀湘和新六军军长李涛。”于是蒋介石在师长以上会议上,把廖、李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诚的副参谋长赵家骧一肚子苦水不能说,不敢告诉蒋介石有关这一役的“秘密”。陈诚确乎经这一仗有了进步:不再个人独断专行,而是召开会议。赵家骧拟了一个放弃沈阳外围公主屯等据点,集中兵力防守辽河以南沈阳据点,以击破对方的攻击计划。陈诚仔细研究,最后表示“很好”。然而一旦打响,陈诚对陈林达的“进退维谷”,一直未下命令,由他去“拖”,直到被围,才下令陈部向沈阳撤退,孰不知陈诚下个命令“易如反掌”,但一个军的紧急而困难的行动就不能“纸上谈兵”了。新五军行动开始,即道对方分段截击。一个晚上就被消灭干净。  廖耀湘和李涛压根儿没有出击的命令,于是把心一横,两人都起立沉痛而言道:  “报告主席!咱们压根儿没有看见提救陈林达部的命令。”并把当时情况说得一清二楚。蒋、陈二人觉得他们想借端惩办廖、李以维持陈诚面子的诡计无法得逞,可又不能认错,尴尬非常,坐立不安。  郑庭笈等人决不帮陈诚之“凶”,大伙儿觉得这是一出少有的“好戏”,都瞪大眼睛,要看他们如何下台。  争吵不了,争吵也不能解决问题,陈诚只好立起来说:“此事是非功过,难以辨明。新五军被消灭,只是我指挥无方,不怪各将领,请总裁按党纪国法惩办我,以肃军纪。”众人闻言,一齐吐了口气。  轮到蒋介石发言道:“这个这个,这个仗正打着,一切不提,等到打完了,我们再评各人功过。”  蒋介石离开会议室,陈诚却不宣布散会,大声说:  “我决心保卫沈阳,如果共匪来到沈阳的话,我决心与沈阳共存亡,并决定以手枪自杀,以报对党国的忠贞。”说罢大步回家去,一进门便对妻子谭祥说:“东北,我呆不下去了,非走不可。”谭祥说:“主席都来为你撑腰,你怎么个走法?再说你的‘干城社’在东北花了多少血本,你怎能走得了。”陈说:“据你的看法,咱们要死在东北了。”谭祥一听,浑身发毛:“我说东北又冷,又担风险,都是你要到关外打天下,瞧你打出了个什么局面。”最后答应陈诚尽快到南京找干妈说情去。  各位看官!原来孙中山先生开府广州时,曾为院长谭延闿做媒,把小姨宋美龄许与这位院长,谭以中年丧偶,不忍女儿有后娘为辞婉谢了,之后宋美龄便嫁给了蒋介石,而当时丧母的小女儿谭曼意即谭祥又因种种关系认宋为干娘,两家往返频繁,时在陈诚为蒋出卖了邓演达之后,不少国民党人竟以为陈诚已变成蒋介石的接班人了。  到得南京,见了干妈,谭祥以陈诚十二指肠溃疡需要治疗为借口,希望尽快调回南京,宋一听心知肚明,笑道:“共产党是讨厌,这一阵前方消息又不好,一阵紧一阵,好在我们地方大,他还来得及用空间换时间或者用时间换空间,不过参谋总长换了人,他也有点不大惯,很想把辞修快点调回来。”谭祥一听,心头那块石头有一半落了地,便问:“那谁去东北呢?东北也很重要。”  宋美龄道:“他在去东北之前,有一次开会,就提到过这件事。魏德迈帮我们是真的。”宋强调:“好多美国人帮我们都是假的,他们还称赞共产党哩!”折回话题道:“辞修到东北坐镇,目的是配合即将来到的、大批大批美援经济物资和军火,‘他’就尽先先给东北,希望辞修在东北打几个胜仗,然后东北交给罗卓英,辞修仍然回南京做参谋总长。”谭祥透了一口大气道:“那很好,那很好,问题他还没打胜仗,而且刚吃过败仗,罗卓英怕不敢去接他了。”便央求宋美龄设法请蒋介石重视这件事,“越快越好,否则怕来不及了”。说罢落泪。  当夜宋就对蒋把这事说了,蒋介石闻言竟不应声,宋见他心情沉重,也不打岔,终于问:“你想找谁替他?罗卓英不合适吧?”蒋道:“我一定要找一个最最反共、最最忠贞的人去,辞修是扛不起这副担子的,给部下当面数落,很难还嘴,我又不能硬帮他。”他一掌落在床上,说:“有了,反共最烈者莫过于卫立煌,对我最忠贞者也莫过于卫立煌,为了表扬他的忠贞,我把他的家乡改名立煌县,就是他罢!”  这么一个电报,卫立煌便自上海被召到南京来了,可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卫立煌怎肯听命?婉拒道:“报告校长,按理说明知到东北就会成仁,学生也不敢不去。无奈有陈总长在东北,他的条件,他的能干都大大超过了我,故不便前往,敬请垂察!”蒋介石企图说服他,无奈对方就是不去,“陈总长行前曾说过,他一去,一定会捷报频传,何必要阵前易将?不大合适。”蒋越听越烦,叫他休息,当夜设宴款待,改由张群、顾祝同一个接一个,一句接一句劝卫前往东北,自己省下了好大一番气力。  但顾、张两人也说他不动,张群终于惨然道:“实不相瞒,以私人关系来说,我也不愿意你去东北,但以国家前途一计,希望你去东北挽回大局!东北前途大有可为,国家前途大有可为,但陈诚差一点,要看你老兄的了。”  这边厢张群等人拼命打边鼓,那边厢宋美龄果然催蒋下令调卫立煌出长东北,但卫立煌就是不肯动身,两条腿就象用铁铸成的一样。  “他要关外称王,打几个胜仗,君子就应成人之美嘛!”卫立煌说得风凉,可急坏了陈诚两口子,谭祥再度到南京,为了抢救丈夫一命,单枪匹马到卫家墩找到卫立煌,除了差一点下跪,什么好话都说了。末了凄然道:  “共匪在东北打得好厉害,冰天雪地之中,蒙着被窝到了处钻,夜里钻到后方也看不见。辞修病得厉害,无法应付,只有你卫先生去才有办法应付,请卫先生早日到沈阳接事。”卫夫人韩权华在旁闻言长叹一声,对亲友说:  “我可看到了,有权有利他们就争,弄得不可收拾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叫人家去,不去也不行。”  卫立煌捏着鼻子“新官上任”的情况,蒋介石瞧在眼里,对他更加不放心起来,可是当时找不到他人替代,一方面勉他好自为之,一方面为了平平另一些人的不平之气,马上收回了陈诚的人事权,接着又收回了他的军事指挥权,只由他管补给。可是妙不可言的是,当听到谭祥描绘“东北共匪打得凶”以及一到东北之后所见“现场情况”,卫立煌立刻改变初衷。当时拿了封老蒋给陈诚的亲笔信:要陈诚待卫摸熟东北情况才离开,行辕主任仍由陈诚兼任,并且不常驻东北,由卫代行主任职权,以顾全陈的面子,但陈一走,东北行辕的编制便大加削减,卫知道这口气是没法争的,把“保卫全东北”的命令改为死守沈阳不出,把蒋介石气得什么似的,函电“训斥”,卫仍坚决反对蒋的棋子,有一次还派副主任兼东北剿总副总司令郑洞国同国防部第三厅(作战厅)正副厅长罗泽闿、李树一同飞南京“打官司”,时蒋已去庐山,一行人等又在牯岭“告御状”,结果并无胜负,而蒋对卫的不满,又比不满陈诚更甚了。  但陈诚己躲到台北草山假装胃病,“静待命令”,卫立煌在东北可非死顶不可。经过波澜壮阔的几个战役之后,感到死顶绝无生路,坚决反对出击,蒋介石气得不行,派参谋总长顾祝同等到东北监督卫的作战,而自己则忙不迭派飞机滥炸济南,希望王耀武不至于投向对方,可以“成仁”。但卫立煌仍是坚决反对,还对参谋总长赌咒发誓说:“一出辽西我一定全军覆没,你不信我可以同你划个十字(划押)。”顾祝同也气得不成,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逃回南京给老蒋呈文中有这么几句话;“——东北负责将领不服从命令,不愿意打仗,企图避免作战”等等,蒋一怒之下,率领俞济时、郭忏、桂永清、周至柔、罗泽闿等立即又飞北平亲自指挥,下机后到华北剿总司令部地图室研究情况。看地图上双方情况,那口气居然平了下来,对傅作义等十几个人说:“东北是不成,卫主任也过份了些。今天,革命发生困难是长期的,大家不必消极,据我看来,八年之后美苏必战,也即是世界大战,战争的结果是美国胜利,所以,我们也胜利——”  但将官以为老蒋为打气而来,想不到是为使大家泄气面来,人家望着的不是八年后的“大战必胜”,而是八小时后的东北形势,以及八十天或八个月的平津形势,这位“最高统帅”越是对自己丧失信心,他在部下间的“可依赖性”也就越低。当下俱皆没精打采而散。  大局动荡,情况不但严重,而且紧急蒋介石东南西北满天飞,什么事都要过问,什么事都办不成,外国记者们从各个角度提出问题,谁也不敢开口,“要问最高统帅”。例如问到“中国内战究竟如何发展”这一类,新闻局长董显光无法胡扯,因此对于记者的电话采访无法作答,找老蒋又找不到,电话却不停地响,好生焦急。  正是:“剿匪形势好得很”,如何好法问“先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冷嘲热讽 石头城怨气冲天 风起云涌 大反攻水银泻地  董显光对这些问题无从作答,也无法向美国记者们探询,但翌日却给蒋介石带来更大烦闷。  “我今天已经在四中全会上宣布,”蒋介石道:“六个月之中,我们可以击溃中共,我想事实上可以办得到的,这些外国记者大概没什么说的了,今天他们又有什么谬论?”  “很多很多,”董显光道:“有好有坏。”  “都说给我听听,”蒋介石道:“我倒要知道,他们这样做,对中美关系有什么好处!”  “旧金山的消息说,”董显光道:“美国西岸报纸对主席和岳军院长在四中全会上的演词,首先加以评论的是共和党的《旧金山纪事报》。”  “说些什么?”  “说南京的领袖已公开承认政府贪污颟顸,可见魏德迈诊断之正确,已无异议了。过去两个星期来,南京官员对于魏的诊断满怀不乐,为什么会这样做,人们颇感迷惑。现在南京已承认这些缺点,并加以阐明;这个谜儿更加难以索解。美国欢迎南京这种政治上的忏悔,并希望这次改革的诺言不象过去几次那样说过就算,而真能实行。”  “见他妈的鬼!”蒋介石愤然道:“这简直把我们当傻瓜,当小孩子!”  “不过这种口气还算好的,”董显光抓抓头皮道:“美联社自旧金山发出的一个电报,口气更不好。”  蒋介石咬咬牙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那个电报这样说,”董显光道:“透过上星期欧洲的扰攘中,可以听到南京官方忏悔之声。蒋政府的官员曾举行四中全会,承认他们的政府软弱腐化。但四中全会是秘密的,会议经过,在消息来源方面受到检查。记者们知道的只是国民党发言人所愿意告诉他们的消息。即使如此,也很显然的除了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外,会上还有不少内幕。来自最高方面的批评是严厉的,除非提出个人名字和具体案件,改革的诺言不过是诺言而已。”  “同时,会议并未决定任何新的改革方案,只是集中注意已有存案但被疏忽了的各种措施。党员今后将义务募捐以维持党务的推行,试问如何减少贪污?……”  “这家伙说得好难听!”蒋介石皱眉道:“存心同我过不去,简直气死人!”  蒋介石把目光投向窗外,愤然道:“这种一说法有什么根据?”  “那个美国人说:‘一个政党的党员拿出大笔钱来维持党务,总期望换来若干好处,这是当然之理,因此减少贪污就大可不必了。’”  “那个美国人又说:国民党以吸收三青团分子的方式取消了三青团,意味到在即将到来的国大代表竞选中,它可以期望有一百万以上的党工作者,那时国民党将被认为是另一个政党,不是现在的党。同时蒋介石对他的党员说,国家的当务之急仍是镇压武装的共产党叛乱,换言之,内战仍将继续下去。他并作有趣的声明:中国如得不到任何外援(唯一可能的外援是美国),必要时也可以维持两年。但南京政府是否能够在没有援助之下再打两年内战,实在大成问题。”  “外国军事观察家一直注意到:南京政府为了加紧山东和东北的反共战争,已把后方广大地区的军队抽调一空……”  “什么!”蒋介石一怔。  “他们这样说,”董显光道:“他们又说日前中共电台也曾提到这一点,并已发动战略攻势,以占领长江以北各省。”  蒋介石正为美国政府的嘲讽伤脑筋,陈布雷又转来一篇讥评,愤概而言道:“这几天听到的尽是那些臭话,使人费解!我们在帮美国反共,——”蒋介石道:“我们不谈这个,你又听到什么?我听到的、见到的比你多,涵养功夫好得多了。”说罢苦笑:“你尽管告诉我,我不在乎。”  陈布雷叹道:“这是上海来的消息。上海有些外国人,研究了我们给魏德迈的备忘录后说:备忘录上所列的改革,大部分是纸上的改革,因为国民党仍控制着中国人生活的各方面。观察家说,该项备忘录把中国大多数弊端归咎于八年抗战和中共的叛乱,而政府本身使中共在对日战争以后扩大实力的短处,则撇开不谈。他们说:该项备忘录本身更番的使用‘国民党’和‘政府’两名词,过去二十年的情形的确是如此。”  “什么?他们说什么?”  “他们在骂我们,”陈布雷道:“就是说我们党即政府,把我们挖苦够了!”  “实在欺人太甚!”蒋介石以拳击桌:“好吧!看他们还有什么更难听的吧!”  陈布雷苦笑道:“实在不成体统!那些美国人还说:他们不相信容许其他党派参加政府、结束一党专政的宣言。因为所谓其他党派,只是代表极少数人的党派而已。而且该项备忘录是认定国民党大得各小党派以外人士支持的。美国观察家说:只有举行广泛而公正的普选,才能证明这种说法是对是错。”  “由他们来普选吧!”蒋介石冷笑道:“我们拿你们的美援,可没有写卖身契啊!”  陈布雷惶然道:“先生,别再听他们的乱说了。”  “不,”蒋介石道:“我说过,我不在乎,由他们说好了,还说什么!”  “他们说:国民党方面对经济上的改进措施,也只是纸上谈谈,根本没有考虑这样一个事实,即国家经济基础之一的入口负易,为了无法控制的通货膨胀或种种不能改良的原因,以至大为衰落。”  “那些美国人说,这项备忘录对于目前政治经济情形的要点事事掩饰,而这是无法说服魏德迈的!”  “娘希匹,去他妈的!”蒋介石冷笑。  “是去他妈的!”陈布雷也出了口气道:“他们又说:中共的阻挠,妨碍裁军,阻碍了裁减国家预算,但没有考虑到训练军队过于庞大,难以有效,结果至少耗去国家预算百分之八十!”  “至于备忘录中所说,国民党从来没有背弃孙中山‘还政于民’的政治方针说法,大多数观察家都不予置信,因为他们相信:政府许多高级官员和国民党官员是锐意维持他们的政权的,而在表面上扩充政府基础——这种步骤,是不能使魏德迈相信南京政府已完全改革过的。”  “美国人又说:解除新闻管制、尊重舆论等等,都说到了,但实际上一切报纸都由政府控制或经营,许多报纸因为发表反对政府的意见而遭查封。”  陈布雷轻轻地说:“这几个家伙的话,到此为止了。”说罢想走。  蒋介石点点头道:“你坐一阵再走。”  陈布雷微感不安道:“是,先生。对于这几天来一连串的批评,布雷的意思是不必正面同他们争——”但蒋介石截断他的话道:“陈主任,美国为什么这样子,你明白了?”  陈布雷道:“是的,先生,他们在转移目标,他们要把因为剿共引起的不愉快事情,统统记在我们账上,来减轻美国内外所受的指责与压力,要我们一家承当!”  蒋介石怅然道:“一家承当?”随即喃喃地说:“一家承当,一家承当……”陈布雷见他精神疲惫,暗自叹息,悄然返室。  但局势急转直下,南京已无法摆脱美国的布置,明知俯仰由人,但也只好捏着鼻子“拼死吃河豚”了。紧接着签订“中美救济协定”之后,美国军事顾问正式到南京各有关军事单位“办公”。  蒋介石在接见那批美国军官之后,心头好生烦闷。他明知美国政府对共党作战的决心是下定的了,但由于南京各方面不争气,美方所下的压力分量甚重,究竟将演变到何种地步,委实难以预料。老古话说“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但蒋介石却只感到后者的可怖。  “我们现在是两面作战了!”他喃喃地说:“一方面对共党,一方面对美援!”  宋美龄不解道:“对美援有什么可以‘作战’的,这种说法恐怕会引起不愉快的反应。”  蒋介石叹道:“我当然无法把我的想法公告天下。对共党作战简单,因为这是明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美援是暗箭?”宋美龄十分惊诧:“大令,你说什么?美援会是暗箭?”  “为什么不是暗箭?”蒋介石道:“把所有糟糕的事情全算在我账上,他们一点责任也没有!公开批评我,堂而皇之指责我,搞得我好惨!”  正说着,紧急报告到达,把蒋介石看得目瞪口呆,如雷击顶,原来是中共正式宣布:大反攻开始了!  蒋介石连忙召集紧急军事会议,美国军事顾问也出席了,有的紧绷着脸,有的嬉皮笑脸,静听各单位报告。  “延安曾经发布正式公告,”参谋总长顾祝同道:“他们说,人民解放军的全国性反攻己从一九四七年九月十二日开始!中国军事政治形势从此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这是解放军在南线实行出击的结果。”  “紧接着东北,热河、冀东、津浦北段、正太、晋南、豫北等地解放军举行战略性反攻之后,正当中国全面内战进入第二年的时候,南线开始了全线出击。解放军的南线出击,其内容包括以下几个主要部分……”  “慢着,”一个美国顾问道:“是不是我们已经从你们那儿听过了?如果内容完全一样,我们不想听了,太浪费时间。”  但另一个美国顾问不以为然道:“不管以前听未听过,既然是中共自己说的,我们就听!”  空气有点不自然,众人也就齐口同声道:“那就听报告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于是参谋总长继续报告道:“刘伯承、邓小平、徐向前、李先念诸将领所部晋冀鲁豫野战军,南出黄河,陇海路、淮河,已进至豫东南、鄂东皖西的大别山地区。该军系于六月三十日在鲁西渡河,七月在鲁西南连歼敌军九个半旅,八月七日向南进军,十一日越过陇海路,先后收复与解放宁陵、睢县、柘城、毫县、淮阳、新蔡、项城、上蔡、临泉、阜宁等城,四月下旬,渡过淮河先后收复与解放固始、光山、经扶、潢川、商城、麻城、立煌、六安、罗田、霍山、舒城等城及许多市镇、广大乡村。”  “慢着,”有个美国顾问发言道;“在中共自己广播的消息中,我们可以摸索到他们的行军路线以及其他情况,特别是国民党军的失败情形,应该拿出来检讨一下,我建议一一检讨。”  会场空气又陷沉闷,在沉闷之中且掺有尴尬之状,美国顾问如此措辞,当然使蒋介石以下高级将领们极不高兴。这情形美国顾问们也立刻察觉,于是取消前议,继续聆听报告。  “第二部分是陈赓、孔从周、谢富治、韩钧、秦基伟诸将领所部晋冀鲁豫野战军,已南出黄河陇海路,进至豫西地区。该军在四月初至六月初解放晋西南后,即撤回太岳地区休整,于八月二十三日起在晋南垣曲附近南渡黄河,先后解放新安、渑池、宜阳、洛宁、篙县及许多市镇和广大乡村。”  “陈毅、粟裕、陈士渠、叶飞、唐亮诸将领所部华东野战军,”参谋总长道:“这是第三部分;该军西出津浦路运河,已继刘邓部进至鲁西南地区。该军于八月下旬在城武地区打击了吴化文部后,于九月八日在荷泽以东郓城沿岸之沙土集歼敌整五十七师段霖茂全部。”  “第四部分:彭德怀、贺龙、习仲勋、王世泰诸将领所部西北野战军由陕北反攻,该军于八月初旬,在榆林外围歼敌一个旅,然后南下。同月二十日在米脂以北沙家店地区歼敌整编三十六师钟松部,又于同月下旬向南急进,现已达延心永坪之线。而刘戡、董钊等部敌军则落在后面,尚在清涧附近,饿疲恐慌,畏我如——如——如虎。”  一个美国军官大笑道:“中共如果有什么能耐,那就是他的宣传厉害。我们怎么可能畏他如虎?即使中共是老虎,老虎有什么可怕的?怎能比得过原子弹?……”但他的态度却不为人们所喜,蒋介石紧皱眉头,一脸厌恶神气。参谋总长抹抹汗连忙结束他的报告道:  “刚才是敌方四路兵马情况,据广播说:此外在苏北,在豫皖苏边区、在豫北、在晋南,人民解放军也经常出击。苏北解放军并于八月十二日歼灭了四十二集团军第一师全部,收复盐城。由此,在内战第二年的开始,东起苏北、西迄陕甘宁的整个南线形势,已经根本改变,与北线同样转入日益扩大的反攻。”  有个美国顾问道:“我们想听听我们自己的军事进攻部署,以及每一战役的经过,作为参考。”  “敌人本来也广播的,”参谋总长顾祝同道:“对我军进攻重点,有所叙述。……”  “那还是听完了他们的再说吧。”  “他们说:从去年七月全国内战爆发以来,蒋军进攻的重点始终在南线。去年七月间正规军使用于南线者,计为苏皖边区三十一个旅,中原解放区二十五个旅,山东(不包括鲁西南)二十七个旅,陕甘宁十九个旅,共一百三十个旅,占当时蒋军进攻解放区总兵力一百九十三个旅的三分之二以上。此后南线蒋军虽屡遭痛击,在内战的第一年内,仅营以上正规军即被歼六十七个旅以上(内三十九个整旅外还有九个师部)。但蒋军仍继续增加和补充兵力。”  “在今年一月至八月间,蒋军始终保持一百五十几个旅,占其进攻解放区总兵力百分之七十以上,其中进攻华东解放一区——山东津浦路东和苏北者曾达八十几个旅;进攻陕甘宁边区者则达三十几个旅,因此南线的两翼即成为蒋军兵力最集中的两个战场。”  “在李先念将军所部中原人民解放军胜利完成牵制蒋军的战略任务,并分别撤往苏皖边区、陕甘宁边区、晋冀鲁豫边区以后,蒋介石就一直企图用所谓重点攻势,把南线解放军的两翼逼过黄河,但一直没有实现这个企图。”  “在南线解放军全线反攻以后,这个企图已被粉碎。战争第二年开始,已把战线推到战争第一年开始的地方——长江流域,并使蒋军的后方信阳、武汉、安庆、合肥、洛阳、西安等重要城市,迅速变为受威胁的前线!”  会场气氛低沉,众人都怀着不安的心情,悄悄地用眼角眯着蒋介石,只见他闭目危坐,右手紧握一枝三色铅笔,笔尖紧挨桌面,铅笔头且已断裂。  静寂中参谋总长干咳一声,抹抹汗道:“下面这一段,敌人对于美国顾问们,也有抨击。”  众人一怔,美国顾问们紧张万分。  “中共说,”参谋总长提高声调:“南线解放军的大举出击,已证明完全出乎骄傲的美国顾问意料之外。”  “他们说什么?”有个美国人急了。  参谋总长不作答复,念下去道,“他们愚蠢地解释刘伯承军的行动是所谓‘北渡不成而南窜’,是企图‘越平汉路西窜’,说陈赓军南下为‘接应刘伯承’,又说山东只剩下了‘绥靖作战’,‘陕北共匪业已肃清’,一派胡言乱语,实则慌作一堆,仓皇失措。”  “在这种情形下,先后被迫由山东津浦路以东调出十几个旅,由陕甘宁调出三四个旅,另由豫北晋南和一氏江守备部队中调出十几个旅,试图拦阻向中原和长江疾进的解放军。但绝大部分都落在解放军之后,深陷陕北葭县、米脂地一区的蒋军,在发觉西北解放军已由南面向他们攻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处于险境。”  “深陷在山东津浦路以东的蒋军,甚至直到现在,还在向胶东(胶济路北)滨海(胶济路南)沿海地区作盲目的冒险。据军方报告,各路南下解放军浩浩荡荡,乘虚直入。他们从分散各地的薄弱敌人手中,得到代价极小的大量俘获。……”  一个美国顾问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说:“听了这个报告之后,我们是这样的抱歉!我们不能想象,这种仗是怎样打的!正当我们的魏德迈将军到中国调查,正当他鼓励中国官兵放弃可那的失败主义加紧剿共的时候,你们——不,应该说是我们,我们竟然败得这样惨!”  “你们的总动员令是怎样动员的?”美国顾问越说越气:“你们的九月攻势又是怎么攻的?”他大声喊:“你们用了这么多美式配备,现在共产党已经打到你们的后方去了!你们的全面攻势已经危险之极!战争形势已经根本改变了!”他把桌子擂得蓬蓬响:“你们的后方又如何呢!后方空虚极了!共产党的广播是否可靠且不管它,但大致上差不多是那样,你们该好好地想办法——”正说到这里,只见会场忽地骚动起来。  原来蒋介石闻言气极,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美国顾问们见状进退不得,同时碍于面子,也不拟中止会议,干脆纷纷发言,指责国民党军队甚糟,在反复讨论之后,有的说:“这坏透了!到八月底止,你们正规军给歼灭的,已达一百十四个旅,共九十万人,其他地方军队、特种部队以及汪及卫改编部队,有三十五万三千人。这就是说,你们的正规军已有一半曾经遭受歼灭或受过歼灭性打击,其他部队已被歼灭三分之一!”  “这样弄下去,还有什么办法?你们委员长的军事地位大大削弱了,你们不但士气低落,而且在一切高级文武官员中——”  “不,”另一个美国顾问抢着说:“在整个政府机构中,你们都充满了失败情绪,没有前途,没有出路,灰心丧气,慌乱动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贪污腐化,见死不救……”  一个国民党高级军官忍不住道:“先生们,请你们礼貌一点,别忘记国民党军队之有今日,你们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为什么?”  “因为你们也在领导作战,或者说对共作战你们的兴趣比我们还要浓烈,所以这个惨败的责任,你们也要负!”  “绅士们,”美顾问团长见状不妙,转圜道:“我们不要为责任问题争辩,浪费时间,我们要为弥补失败而努力,前途透不致绝望。”  “我们的后方实在空虚到了极点。八月底,我们正规军二百四十八个旅中,用到前线去的有二百二十七个旅。留在后方的只有二十一个旅,绅士们,只有二十一个旅!”  “而且在这二十一个旅中,新疆和甘西八个旅、川康七个、西南两个、广东两个、台湾两个,如此而已!湘、桂、黔、闽、浙、赣六省无一个正规军,我们完全没有第二线部队,这情形太危险。绅士们,可惜蒋委员长不在这里,否则他会同意,这情形多么危险!”  “这个危险,”一美国顾问道:“在平时不觉得,可是当敌人向长江以南各省大举反攻,出现在我们后方时,我们这个弱点就赤裸裸暴露出来了!”  “真糟啊!”另一个美国顾问猛拍巴掌道:“敌人向我后方挺进,用兵实在凶险,他们逼着我们,不得不从第一线调兵回援,手忙脚乱,过去后方城市和战略要点是不要防御的,现在不行了!”  另一个美国顾问说道:“嗨!这现象委实不妙,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便大大分散,战略机动兵力大大减少,就不得不在战略上全部转入防御,剩下来的只有某些局部的地方性攻势,那还得了?那就给他们大量歼灭我军,攻下更多地方造成了必要的前提!”又一个美国顾问把烟斗一摔,大叫道:“这真是再坏也没有了,战局已经空前转变,可我们还在梦里,那怎么行!”  “我看要用原子弹了!”一个顾问说  “那怎么能用得上这玩意儿?”另一个顾问说:“丢原子弹对中共没有决定性作用,相反我们的名誉可要大受影响,八千万日本人恨死了我们还不算,你要几万万中国人也恨美国一辈子吗?”  于是美国顾问之间,美国顾问与蒋介石干部之间,分别展开了争论,直到掌灯时分还没结论,只得散会。  美国顾问们大吃大喝之余,当然也有纵谈局势的机会。南京政府花了无法计算的财力人力物力,招待周到,万分体贴,但得到的只是抱怨、责骂与鄙视。  “事情糟透了!”顾问们睡前躺在沙发上休息聊天道:“我不知道我们帮助的那个政府,到底是些什么家伙在胡搞。我听见人家告诉我说,我们最近对南京批评过,冷嘲热讽过,现在整个南京城——不,听说整个中国在怨气冲天,指责我们的不是了!”  “那算什么?”另一个说:“我接到哥哥从上海来信,他在上海我们的宪兵司令威斯曼手下当副官,他说上海很可怕,美国兵要在宿营地附近地区实施巡逻,来保护军眷们。”  “怎么?上海人敢反对我们美国兵吗?”  “这也难说,总之情况很糟。我哥哥说,我们是为帮助蒋介石打共产党来中国的,但中国人似乎不大欢迎我们。美国兵挨打,挨枪,眷属受到侮辱。我哥哥说,他不知道蒋介石为什么怂恿他的百姓同我们作对。”  “怎能说是蒋介石的意思?”  “因为威斯曼司令曾经要求蒋介石的警察帮忙,要他们同我们美军一同巡逻百老汇大厦到西市场之间的地区,但上海警察局拒绝了,不但拒绝,警察局的小官儿,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什么难听的话?”  “他们说美国兵不到中国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要来呢?最好别闹事,什么强奸女人,打死路人,乱七八糟,太伤脑筋,如果能守本分,问题也就简单得多了。”  另一个美国顾问耸耸肩膀笑道:“我看问题也太复杂,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谁愿意千里迢迢到中国来?这种东飘西荡的生活也真够瞧的。又不是假期旅行,实在无聊。”  “你不能这样说,”又一个美国顾问道:“你已经有坐牢的资格了。你的话,人家会说你意图颠覆美国!”  那个美国人朝空旷的四周瞅一眼,伸伸舌头道:“那就谈别的吧。你看消灭共产党有没有希望?”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的伙伴道:“听说魏德迈临走时曾同蒋介石说过,美国一定援助他,但有两个条件:一个是任何美援都不能由宋、孔两家经手;一个是绝对不许有反对美国的游行。因为在不久之前,曾经有中国学生示威游行,理由是反对美国援助,说美援只能延长中国内战,对中国毫无好处。”  这种说法当为美国军部所痛恨,但也为蒋介石所痛心。蒋介石痛心的地方倒不为别的,而是美方对南京的态度,更使他无法忍受了。  问题的另一重点却在于对日和约。  孙科等人在蒋前也无法掩饰对华盛顿的不满。应召讨论这个问题时,孙科低沉地说:“联合苏联,不支持美国所提出的十一国对日和约预备会议,分明是我们自己的事,但美国把我们说得好难听!”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对于王世杰外长和我有关对日和约问题的谈话,认为是企图敲诈!”  “敲诈?”  “他们说中国企图用敲诈方式来威胁美国,声言如果苏联始终坚持其不参加和约之意向时,中国也不参加。”  “他们认为这完全是我们要求美援的一种手法,把这种威胁加在美国头上,可以左右美国,使美国就范……”  “你别说下去,”蒋介石气得发抖:“让我想一想。”立刻陷入莫大的愤怒之中,兀自作声不得。  正是:依人篱下百事哀,解脱唯有早回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右手要资源 宋子文广东上任 左手要基地 魏道明台湾打转  话说中共展开大反攻之后,蒋介石在南京整日价听见前方失利消息,好生烦躁。而华盛顿希望在华南打稳基础,取得资源,以及其他方便之处,要求也很急迫。蒋无奈,同各方仔细商量后,决定派宋子文主粤。  “这对你是个委屈,”蒋介石道:“以你的地位出掌广东,实在是屈就了,不过你也当然明白,今日之下,广东是非你去不可了。不久前李福林到南京来见我,一见面便问‘主席还要广东不要?’我说我怎能不要广东?他说:‘如果主席要广东,非命罗卓英下台不可。’我也搞不清罗卓英为什么教人憎恨,反正你是非去不可,顺便说说,作为你出掌广东的参考。”  宋子文点点头道:“事情很紧急,不过有一些问题,你得设法不要贻人口实。例如有人反对,该怎么对付,我总不愿意听见他们哇啦哇啦吵个没完;还有,我此去,并没有依照法定程序交党中央政治会议通过,该怎么处理?监察院还咬住我的金融风潮案,说到现在还未撤销,广东我去不得,该怎么办?此外扬子、孚中公司的什么‘豪门资本’问题,也该了却。”  “没关系,”蒋介石道:“一来局势不住,我要他们别光顾到内部人事纠纷,该对目下局势想想办法;还有你力行‘党员献产’献了不少钱,我看也差不多了。只是,”蒋介石叹道:“美国对华南的计划,希望你好自为之,又要不使他们失望,又要顾到我们自己。”  “我知道,”宋子文皱眉道:“不过外国通讯社随便发新闻,对我们的计划诸多不便,你要中国报纸少登,甚至不登的好。”  蒋介石问:“他们已经扯了些什么?”  “他们说:粤、桂、鄂三省政府已和一家中美合办的工业企业公司签订合约,准该公司在中国从事基本工业的建设工作。三省政府已批准与皮尔尼公司签订合同,该公司设在纽约华尔街三十七号。签订的合同准其设立汽车、造船、纺织、水泥和玻璃等各种工厂,开发煤矿,进行灌溉计划。该公司董事长皮尔尼战时曾以上校身份服务国军,并曾为两广省府的高级顾问,他于七月间去沪晤魏德迈,二十九日返粤后匆匆回国,如今又再度来粤。”  蒋介石道:“这个也没什么,军官改行从商,对一般群众倒无所谓。”  “我看不大妥当。”宋子文说。  蒋介石问:“有什么不妥当?”  宋子文道:“因为太详细、太露骨了。他们竟说皮尔尼公司和省当局及中央当局已取得商业上的谅解,皮尔尼的计划是从美国大量运钢、颜料、工厂和工业设备来华,以便用于复兴工业。精炼桐油和其他菜油之类的炼油厂也将设立。”  “他们又泄漏这个初步计划,在于协助广东五年建设计划的推进,是从两广投资,进而为华中投资,起码范围是粤、桂、鄂三省,预算投资额为一亿五千七百六十万美元。可是又有不同的说法,说该公司在广东投资金额为两亿元,广西五千万元。这批资金由美国进出口银行供给。凡柳州及粤北电力厂、广西锡工业、粤桂两省水泥、化学肥料、玻璃、制糖、汽车和造船工厂都是投资目标。”  “其实也没什么,”蒋介石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他们注意这个问题,外面越少说,自然越好。”  宋子文道:“而且中国报纸也透露这项计划了,说粤桂两省轻重工业之大规模计划,已获得省府批准,由美国财团投资美元一亿八千万,技术部门全部由美方负责。计划内容大致以两省天然资源的开发为目标,包括造纸、水泥、氮气,烧碱、制酸、采煤等十六个大企业,预定开工后两年拨还本息。”宋子文道:“美国朋友的意思是,告诉中国人说美国带助中国开发实业本来没什么,但如给人印象是美国在攫取中国资源,这就不妙。”  蒋介石冷冷地笑道:“哦!”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宋子文道:“中美合作的条件迄未谈妥,但大致上已经差不多,我上次告诉你的,大概在十年左右期间,广东省可以陆续收回各厂的美国股份,而美股不得超过资本总额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其次,各厂土地、厂房建筑等全部由粤省担任,工作人员之中,除工程师和技师外,尽可能多用中国人,以免贻人口实。”  蒋介石沉吟道:“条件就这样了,可是我很担心。万一十年后我们无法陆续收回美股,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能收回?”  “钱呢?”蒋介石道:“资金缺乏,在我们已经不成为新闻,到那时岂不整个属于他们?那时光人们指责,我又该如何应付?”蒋介石忽地大声说:“还有一点,也糟透了!”  宋子文诧异道:“怎么又是糟透了?经过不是蛮好么?”  蒋介石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你给我算算:第一、订期是十年,十年后才能陆续收回,那末也就是说,他们要垄断十年时光,我们不太吃亏么?第二、无论从那方面讲,在有外国资本参加的企业中,我们自己的资金应占较多的份量,现在他们要占一半,你看合不合适?第三、美国人帮忙我知道,但为了避免人家指责以后自己吃亏,我觉得他们开发中国资源,应该有一个限度才好。”  宋子文沉吟道:“你说的有理,不过你也明白,魏德迈不是一个普通美国官员,他对美国财团十分忠诚,十分卖力,他为什么要巡视广东,内中文章你当然明白。”他摸摸鼻子:“不过你考虑的问题也应该研究研究,我同他们再谈谈,到广东以后,我们再多商量吧。”  “我也要出门,”蒋介石道:“东北等地情形恶劣,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先走,有问题随时可以商量。”  宋子文于是走马上任,这可使广东官儿十分紧张。在马路上扎了个巍峨的木牌坊,达官贵人的车子从牌坊下疾驶而过,齐往白云机场。一片英语交谈,情形委实趣怪。宋太太张乐怡手里还拿了本《Then and now》英文小说。一行人各怀心事,客客气气,驱车东园休息。东园是原任广东主席罗卓英为他准备的临时公馆,还没坐定,罗便对宋道:“这儿是你的了,你自己要怎样安排,就怎样好了,不必客气。”可是宋子文的反应却不对劲,宋拍了一下张发奎的肩膀,扭过头来对他说:“我还是先做你的客人吧。”于是舍弃了这个早已布置的东园,再驱车到法政路的行辕官舍去,罗卓英见状只气得鼻孔朝天。  但宋子文也不见得诸事顺利,他报告蒋介石道:“……本定一日就职,但因省府人事组织尚未布置妥当,将改在二日或三日接事。其中最主要者,厥维罗前主席接受省县各级人员大批辞呈,有人手不足之感,现已委派邹琳为秘书长,在邹未抵穗前,由教育厅厅长姚宝猷暂代。又今日会见煤油大王三世洛克菲,对发展本省煤油工业及五年计划内经济建设部门各项外商投资工业,有所交谈。”  蒋介石回他一电:“监察院已作正式决定,请求政府召回粤省主席,此事当不致有所变更,唯盼发言谨慎,免生枝节,监院等人对华府误会,也殊深也。”  不提宋子文到广东应付美方开发资源,却说魏道明在台湾也在为“台湾托管”空气忙得个团团转。先是蒋介石接到“中央调查统计局”的报告,说根据台湾某省参议员透露,有一个美国空军少校到达台北,向台北市的某参议员说:“南京政府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垮台,你们台湾人也应该考虑后事了。”他对那个市参议员暗示说:“南京政府垮台之后,起来掌握政权的一定是中共,但中共的执政,对台湾未必幸福。”他说:“他不便同你们详谈有关台湾问题,如果你们有意把台湾弄好,而觉得有求助于美国的必要,你们可以去见台北美国新闻处处长卡度。”  蒋介石一听汗毛直竖,连忙给魏道明发出十万火急专电,要他详查具报。魏道明哪敢怠慢,悉心布置,东转西拐之后,果然得到了详细报告,连忙密电呈报道:  “…此间某参议员经由某国(并非美国)领事馆某台籍职员介绍,果晤见美国新闻处处长卡度。渠等密谈两小时,据翻译员透露,卡度处长之意见如下:  一、开罗会议公报、波茨坦宣言及雅尔达协定虽规定了台湾归属,但在对日和约尚未缔结之前,台湾的归属尚未正式确定。  二、美国有意将大西洋宪章用于台湾,届时台湾人民可由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台湾的归属问题。  三、现在台湾在麦克阿瑟元帅管辖之下,台湾人民如有任何要求,可向麦帅请愿。  四、台湾人民如愿脱离中国统治,美国可以帮忙。  五、台湾人民如愿受美国托管,台湾人民可以提出希望条件及托管期限。  六、美国当尽量极助台湾经济建设,复兴各种工业,以解决失业问题。  七、南京政府垮台后,美国可以即时释放‘二二八事件’及其他政治犯,可以立即撤销征兵,征粮等政策。  ”当场某参议员答复卡度,俟试探其他士绅的意见以后,再详细讨论,但未表示任何意见。最近数天内,该参议员及若干士绅,在北投、草山等地,频频会见美方人士,会谈内容不详。……“  蒋介石正没好气,董显光气急败坏求见道:”美联社自上海发出一个消息,对我台湾问题影响不好。“他接着诵读电文道:”本社记者获悉,台湾分离运动的领袖们,不久将正式要求出席日本和会,并将要求举行公民投票,以便决定仍属中国抑或完全脱离中国……“  董显光读下去道:”现在此间的一个台湾托管领袖说,台湾人将以获得独立而妥协,但将首先极力争取完全脱离中国。另一托管领袖自台湾来函,率直建议:‘除将台湾置于托治之下,别无办法拯救台湾人。’为安全计,他要求不必发表他和另一领袖的姓名。台湾独立领袖相信公民投票一定会获得胜利。写信之人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工程师,他说:‘现在台湾人有百分之九十都亟欲脱离中国,或至少在国共之间守中立。我们正要求美国帮忙,但很遗憾的是,在目前情况下美国帮不了什么忙。我知道我们现在有一线希望,我们必须参加和会并宣布我们的民意。我们必须在和会之中争得一席。’写信的人又说,他一月之前曾致电美国,但他指出,代表尚未选出。又说:‘我的美国朋友们劝我跟你商量。’这些美国人是谁未悉。该信最后说:‘台湾的命运全靠和会了,如果我们失去这次好机会,我们的艰苦命运将继续一个长时间。’“  蒋介石恨恨地说:”这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我们得想想办法。“董显光道:”最近有关台湾问题的风声,越来越多了。“他指指另一张纸道:”例如昨天《芝加哥圣路易邮报》的社评和该报两周前刊出的台湾特派记者杜丝女士的通讯说:‘中国在台湾的虐政,仅是反映南京政府腐败的一小部分而已。在南京政府连中国本部都无法管理的时候,我们就了解到为什么它不能管理台湾了。在台湾,一种短促的胜利,已成为长期的失败,这是中国战时盟国——美国所不能忍受的一种失败。’“  蒋介石问:”还有吗?“  ”今天到此为止。“  ”你对这些事情,有些什么看法?“  ”很难说。“  ”你尽管说。“  ”那末斗胆了。“董显光道:”这是很明显的,美国在台湾海空基地密布,这算是同我们讲好的。可是又在拉拢士绅,企图托管,这事情就不简单了。尤其在日本和会前夕,拼命抨击我政府统治无能,分明是在为台湾托管作张本,何况同时又在制造什么托管舆论,太阴毒了,太阴毒了。“  蒋介石道:”我已知道娘希匹什么‘独立领袖’,我可以抓他,但那个什么处长卡度,我又该用什么办法?“  董显光沉思道:”对付那几个什么‘台湾领袖’,我们可以动手,但对卡度,只好用其他的方法,不宜硬来,以免弄坏了双方关系。“  蒋介石点头道:”好多人这么说,我也这么想,给魏道明去个电报,叫他乘机行事便了。“  魏道明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却好不焦急。因为如果正面开罪美国新闻处处长卡度,那无论对蒋对魏,都没有好处。但如不给他一顿教训,对蒋也就无法交代。他想来想去,且不提卡度其人其事,找了几个知名人士,先作座谈道:”今天请各位来,只是随便交换意见,决不发表,我们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近来研究国际形势,深感在对日和会未开之前,台湾在国际间的地位,有举足轻重之势,各位谅必同意。”  “主席是不是说‘台湾托管’问题?”一位台籍绅士道:“这种说法,近来在美国报纸上高唱入云。”  “在本省民间,各位是否有所闻?”  那个绅士一怔道:“听是听见过,不过偷偷摸摸,不可能有什么成就。我们偶然碰到几个行迹可疑之人,但他们也从不向我们吐露心声,不谈这个问题。”  正是:非为畏惧才莫提,仇恨太深藏心底。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文化深厚人民勤劳 中国一定有救 母子之情骨肉之亲 台湾焉能独荣  “魏主席,”一个大学教授道:“我以为台湾前途只有小问题,没有大问题。记得蓝鼎元檄诸将弃大搜罗汉门诸山首句则云:‘台民以倡乱为嬉,岂真不知刑戮之可畏?由大山深险,而逋逃之薮多也。成则出为民害,败则去为山狃,人迹不至,莫穷其底,彼何惮而不为哉?’这当然是过去的情形,台湾同胞经过满清两百十三年的文化薰陶,也曾革命过二十一次之多!在日本五十一年的统治中,也有二十次以上的反抗斗争。日本人也这样看台湾人:‘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过去台湾人民斗争的是‘返本归宗’不做亡国奴;今天却是争取自治,主席当也知道。”  “说得是,说得是。”魏道明道:“何以今日台湾之人无大问题呢?”  那教授喝了口茶,吃了块蛋糕,笑道:“何以言无大问题?因为大山深险,经交通的改变,已不复为逋逃之薮。且今日的文明人,已无法生活于原始时代民族的社会,原始民族也不能了解现代的理论。台湾地方不大,人不多,物也不博,无独立为近代国家之资格。经济上与日本相同,如非依赖大陆,不能生存。既然与大陆力命运共同体,所以说无大问题。”  众人皆叹服,教授又道:“只要大陆每年能贴补台湾,小问题也就少了。中国复兴之后,将对亚洲各国大施援助,何况于台湾?对台湾,又何足以悲观之有?”  魏道明道:“教授所言甚是。”接着叹了口气:“不过大陆何日可以富强?实在令人悲观。目前是炮火连天,一塌糊涂。万一国府……”他打了个疙瘩,岔开道:“如果中共得势,那末前途更糟,因为中共一窍不通,非但不能造福中国,更何以对亚洲各国大施援助?我实在悲观,实在悲观!”  另一个报馆人士不以为然道:“反正我们今天的谈话绝不发表,我应该告诉魏主席,我不同意魏主席的看法。中国局势虽糟,但中国一定有救,中国是个有深厚文化的国家,中国如果无救,反而让肤浅轻飘的人称霸?那不能想象,老天爷太没眼睛了!”  魏道明道:“可是你别忘记,中国今天是混乱,只有台湾,能在安定中求繁荣!”  “我还是觉得,”那个报馆人士道:“只要中央对中共问题不以武力解决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中国是乐观的!万一中央每下愈况,中共得势,那末中共是否不能造福大陆,这一点我不能遽下论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是有一点我强烈地觉得,中共也是中国人!”  举座寂然。良久,魏道明笑道:“现在我们不谈这个,”他要工友为众人斟酒倒茶,举杯浅饮,说:“这几天美国通讯社关于台湾的报导,各位对这个有什么意见,——曾经听说什么?”  那个报馆人士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认为台湾今后趋势,纵使魏主席渴望‘在安定中求繁荣’,但恐怕很难如愿。我这几句话绝非故意耸人听闻,实在有其根据。试想一旦局势急转直下,国府当然以台湾为最后基地,人来得多,事情也来得多。可是这个还不要紧,因为中国政府统治中国土地,这是本分。可是别忘记自从魏德迈来台以后,美国在台的军事布置也与日俱增,将来一旦国府到来,那末,”他搓搓手:“这是有目共睹的了,两个势力在一起,还有什么好言好语吗?”  那位大学教授击桌道:“你说得很对,对极了。我现在可以把我心中的话告诉主席,我担忧这一阵什么‘托管,独立’之说,是某方面预先布置的一着棋。一旦国府有迁台迹象,他们便可以振振有词,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你们别来了,台湾已经独立,台湾的事,不再是中国的了。……”  魏道明以眼色止住道:“谢谢各位的发言,很有价值。我想请教各位一个问题:如果托管派再嚷嚷,民间会有什么反应呢?”  众人推让一阵,都不愿说。良久,那位大学教授叹道:“魏主席力求台湾‘在安定中求繁荣’,意思当然很好。不过台湾与大陆一海之隔,台币虽可作为防止大陆物价高涨的防波堤,但随时间的转移,这道堤能维持多久,委实难说。我现在很诚恳地告诉魏主席,使台湾不受大陆影响的防波堤不仅是经济的,而且有更多性质的,但这显然非一两人所能支持,也无法支持的,因为台湾到底是中国的领土,它同大陆肉血相关!”  魏道明抓住主题道:“我问的是万一托管论者还嚷个不休,民间会有什么反应?”  “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教授道:“那个什么托管派如果吵个没完,民间一定有所反应。不过这个反应倒不是赞成台湾托管,而是民间对政府的威信大减。政府在大陆已有问题,再在台湾来这一手,那政府虽然不大理会我们这批穷秀才,我们穷秀才倒不能不为政府悲了,这是一;还有,‘二二八事件’迄今说了未了,地方与中央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好,一旦托管问题吵个没完,我真替中央担心,同时替自己担心。”  魏道明失笑道:“你担什么心?中央对教授待遇一时顾不到,我们地方上会有办法,你们何必担心?”  教授也笑道:“我们不是为待遇问题担心,生活苦一点,了不起同抗战时候那样,我们不痛快,但不致于牢骚发个没完。我们所担心的,乃是既得不到中央爱护,又得不到民间惊解,到那时候做了一块夹心饼干两头咬,岂不甚惨?死得不明不白,这又何苦?”  那教授显然指“二二八”而言,众人闻言失色,魏道明端着只咖啡杯凝思良久,强笑道:“不过我总感到,托管派虽然胡闹,但还不至于嚣张到怎么可怕的地步,美国朋友也不至于使人过分难堪,大家不必太紧张。”  “魏主席,”那位报馆人士再也忍不住,长叹道:“今天我们是无话不说,请主席不要见怪。我们报馆的采访主任曾经碰到一个人,这个人也是台湾人,在某国领事馆做事。他劝我们加入托管派,理由荒谬可耻!”  “是什么?”魏道明急问。  “他说南京蒋老板侍候美国人,我们廖老板也侍候美同人,现在中国大陆已经没有什么玩儿的了,只剩下一个台湾,眼看是廖老板的了,你们侍候蒋老板还有什么好?”  那人见举座紧张,接下去道:“魏主席恐怕还没有听见有人这样说过,太荒谬了,太荒谬了。那个人又说:‘某某人啊,你再想一想,蒋老板拿的是美金,廖老板拿的也是美金,你侍候蒋老板有这必要么?钱财过手三分肥,你问蒋老板拿钱,七折八扣只剩下些汤汤水水,哈,你还吃什么?连骨头都没得啃呢!’我一听就有气,我说你别说了……”魏道明也打个哈哈道:“是呵,这些话,谁能够说得出口,这个人根本没有骨头,不是中国人,是汉奸!”  众人皆点头,说:“魏主席说得对,这种人是汉奸,逮住就枪毙,没得说的!”  魏道明忽有所思,忙问:“对了,今天我们是无活不说,你不妨说个痛快,这个台湾人还说些什么?”  报馆人士哭丧着脸道:“我因为业务关系,常常同各种各样的人见面。我可以拍胸脯,赞成托管派的台湾人是少之又少的。不过他们的论调则如出一辙。他们也恬不知耻地谈到汉奸问题,而且强辩道:什么汉奸不汉奸?如果说拿美国人的钱,替美国人‘保留台湾’是汉奸;那末拿美国人更多的钱,替美国人‘保留’中国大陆,又该怎么说呢?我实在听不下去,告诉这些人道:以后再也别跟我提这个问题,我一听就烦,恨透了!”  魏道明道:“是啊,任何人听了这种论调,都会呕心倒胃口。我们只要了解到托管派的行为在民间有些什么影响,其他别管它了。”  “魏主席,”另一位历史教授始终没有说话,忽地发问道:“兄弟是教历史的,无论说到天边去,无论局势怎样变化,兄弟深信台湾是中国的领土,打死我,我也这样说。不过最近在学生之间,有些不便启齿的问题,使兄弟十分为难。”他舐舐嘴唇,说道:“各位知道,台大有好几位学生的家长,都是政府中的要员。学生们零零星星说,美国人在这里搞机场,在那里又盖兵房,在港口又派军舰,海陆空三军都到台湾来了,台湾已经变成美国的军事基地,是不是会变成美国的属地呢?学生之中还分三种,一种无所谓,有钱就行,对局势不问不闻。一种希望美国兵把台湾变成他们的基地,因为他们家长在大陆同共产党打仗打不过,要搬救兵。另一种可不同了,他们只是骂,从这个骂起骂到那个,悲愤无已,涕泪交加,我对这三种学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我是个窝囊废教授,但我真的不能答复!深信各位都知道……”  魏道明变色道:“你讲的三种学生,哪一种最多?”  那教授毫不考虑道:“当然是第三种学生,差不多占十分之七八。”  魏道明放低声音诧问道:“你说反对政府的学生占绝大多数,他们会不会是共产党!”  那教授吓得脸色都变了,忙道:“不不,主席,他们绝对不是共产党,他们只是不满现状。年轻人嘛,”他咧嘴苦笑:“我们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样的吗?”他立刻感到有语病,忙不迭更正道:“我说错了,当年的清朝怎能同民国比?我只是说,说,……”  历史教授唏嘘叹息道:“唉,当年悲歌慷慨之人,今天都做起卫道之士,让年轻人来对我们发表不满之声了。今天学生们问到美国对台湾态度的问题,我要是略一袒护政府,那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便接踵而至。看样子粉笔灰也可吃可不吃呢。”  众人说笑一阵,相继辞去。魏道明继续替蒋搜集台湾托管派的材料,但蒋介石每见一次报告,便增加一分气恼。再加上前方战局失利,对各方面无一不骂、无一不驳、无一不催、无一不捉。魏道明在这中间,团团打转,可把他苦了。他和美国人经常见面,但所谈之事,南京早已同美方洽妥,他不过执行命令,实在找不到一点“美方欲夺我台湾”的材料;南京催得又紧,而廖文毅等所作之事,又苦于阻碍重重,无法获得头绪,十分心焦。正在这时忽然发生一宗美国军官台湾受降时涉嫌吞没黄金两千两的案子,这事情闹得很大,无法掩饰,终于在美国开庭。蒋介石翻阅档卷,觉得有这么一件案子,也可以消消美国人这股不可一世的气焰,感到舒坦些,一有空便同陈布雷谈此案情。那一晚因为该案即将在美公审,蒋介石夫妇饭后又扯到这个美国军官头上,有几个客人不明案情,陈布雷便说书似地报告经过。陈布雷道:“三十四年十月间,美军艾文思中校任美军联络组长,随同陈仪先生率领的前进指挥所到台湾。他利用职权在日本军官原田少佐处接收‘福’字金元八箱,共计四千枚,每枚重一两,但只拿两千枚送交长官公署,两千枚便吞没了。”  “艾文思吞没金元之后,同年十一月间分批将金元偷运到上海出售,一共卖出一千九百二十一两,换得美金十万七千九百六十七元。另外金元七十九两下落不明,传说已给他本人带回美国。这件案子在去年发觉,但艾文思已经回国退伍,美方接到通知,便把他拘捕了,今年春天开庭侦讯后决定公诉,我们还派了一个人去。”  “是谁?”客人问:“那是一桩不好办的差使。”  陈布雷道:“台湾省府派去美国作证的人,是前任台湾长官公署机要秘书郑南渭,此外曾充翻译员的黄在荣也将赴美作证。”  客人问蒋,“听说台湾的新军训练已经开始,不久之后,前方部队就可以一新耳目了。”  蒋介石道:“嗯嗯,不过远水近火,目前剿共相当重要,不能够坐等新兵训练好。”  客人再问:“美国记者从广州发出电报,说南京美国大使馆参赞基尔柏德向宋子文商定广东的开发及救济计划,这件事情在外面所引起的猜测可不少呢。”  蒋介石道:“由他们说去吧,政府开发广东,这是应该的。”但宋美龄不放心道:“听听人家说些什么也好,可以参考参考。”客人于是说道:“人们说,这条消息虽短,但意义甚大。顾名思义,美大使馆的参赞是大使馆的职员,替美国政府做事情的,或者说,是替司徒雷登大使做事情的,现在却跑到广州去和宋子文打交道,还和他商定了许多事情,那么这不是私人来往,而是代表美国政府办外交去了。”  “这件不寻常的外交活动商定了广东省的大事:开发和救济。开发广东是中国的事,应该由广东人和华侨投资参加,现在宋子文并没有请广东人和华侨投资,为什么倒请了美国?”  “而且广东的经济开发权,早己由南京和广东当局交给美国的皮尔尼公司,现在基尔柏德找宋子文,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美国开发广东,实在令人担心呢!”  蒋介石是晚送走客人,几乎失眠。他想:美国这个国家,也未免太“辣手”了。右手要资源,宋子文去广东正是为了侍候这个;左手要基地,魏道明在台湾尽量应付美国人,拼命找寻托管派的各种凭据,也正好是为这个。资源与基地都给了人,人家会客客气气对待自己么?这个答复立刻使蒋介石大为难过,魏德迈在华盛顿又说了声:“不!”  原来波士顿的“统一援华会分会”妇女部副部长柯立芝接到了魏德迈的一封信,文内大致是援华极其重要,但警告说如果中国局势依然,则美国将“失去”中国。魏德迈从远东回国后打破了他的缄默,抨击国民党政府的贪污施政失当,但技巧地加了句:“对蒋主席之诚恳则表示信心。”他说中国目前的情形需要“进化与革命”,才能使中国为美国所用。  蒋介石无法读完魏德迈那封“指着和尚骂贼秃”的信,恁地也无法按下气愤的心情。  正是:解铃还仗系铃人,何必舍己求他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直接干涉 杜勒斯发动宣传 间接抗议 黄朝琴表示态度  话说魏德迈返美一月,美国如何援蒋尚无下文,这使蒋介石万分不安,飞往北平召集高级将领面授机宜,回到南京以后,在亲信面前又表达了对美援的焦急之情,董显光安慰他道:“美援虽无下文,但已有良好迹象,这批援助很快可到了。”蒋介石问是何迹象?为什么官方未接报告?  董显光道:“据综合我们的人自纽约来的报告说,共和党力上援华的极右派杜勒斯、鲁斯、范登堡这几位,已在领导庞大的公开干涉中国运动,干涉中国不致为中共所统治。这个运动正在四面八方同时发动之中,例如鲁斯所发行的《生活》杂志,在刊载布立特的《访华杂感》一文之前,在美国全国各地七百家报纸刊登全版广告宣传,所花的广告费每家达三千美元,那末合起来有二百十万美元以上,这种表现,是值得乐观的。”蒋介石点点头。  “还有,”董显光道:“霍德华系报纸专栏作家辛姆士也着文促美国政府全面援助蒋主席,否则美国在亚洲的地位将陷于危险的失败。《纽约时报》在双十节也发表社论主张即刻援助蒋主席,即使一向对我们有所批评的《纽约先驱论坛报》,也支持布立特的意见,只怀疑我们不作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这种援助是否有效。杜勒斯所支配的基督教会联邦理事会,也要求杜鲁门对蒋主席的援助大量增加。魏德迈致函‘统一援华会分会’说:‘中国人民不宜于民主政治,必须援助蒋主席击败中共!’王世杰外长也曾报告过:‘马歇尔已答应大量援助我们。一向以反共援华着称的众议员楚德即将来中国访问,搜集资料来扩大这个干涉中国运动。’”  蒋介石渐有喜色,说道:“嗯,是这样吗?”  董显光道:“是这样,而且还有好消息,据说马歇尔即将发表声明,美国将贷我十亿美元作为政治借款,加紧我军的训练,装备和运输工作,甚至协助我们防守东北,这一切表示了美国对于挽救中国局势,正在作极大的努力,过去他们所说的什么中立、和平等等口号,现在都顾不到了。”  蒋介石沉思一会,问:“布立特提出一亿三千五百万美元援华计划,这几天有什么反应?特别是在上海的外国人。”  “这个,”陈布雷接嘴道:“反应不是最好,但也没有很坏的。”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陈布雷照例向蒋介石咧了咧微歪的嘴角,说:“外国人不反对布立特的提议,但对他的建议有不同的看法。”  蒋介石冷笑道:“这还用得着说吗?一定又是说我们如何贪污,如何不行,所以布立特怎样援华也没用!”  “不不,”陈布雷道:“据上海的外国人说,只要一切援助从上到下加以管理,就会有利。美国和其他外国的观察家根据战后援华纪录而获得的印象是:给中国的贷款如无外国人管理,只是把更多的钱投到阴沟里,所以他们对美援管理的可能性十分悲观。许多人认为要选择一个象麦克阿瑟那样的人来管理这项计划,是肤浅的看法,而以魏德迈出任这个假想的职位为最适当。”  “外国人没说旁的?”蒋介石问。  过了一阵,蒋介石道:“人家瞧不起我们,我们也做不出几件象样的事来,物价狂涨,前方失利,我真恨透了。外交部报告说收回澳门事葡萄牙不答应,香港交还也没下文,我不知道他们办事怎么办的?英国访华团由亚蒙爵士率领来华,我要他们乘机探探口气,也没下文,实在低能!”  陈布雷道:“回讯是有的,只因为没结果,所以不拟草率报告。亚蒙爵士告诉我们的人,说有关香港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蒋介石道:“那也应该报告啊!”  陈布雷道:“那是因为先生日理万机,太辛苦了,他们不愿意……”蒋介石忽地问:“王外长大概哪天可以回来?”  “大概十月底可以回来。”  “我不知道他会带些什么回来?”蒋介石道:“他算是跑了一趟,”突地又想起另一件事,问董显光道:“你刚才说的美国朋友对我们和美援的看法,是不是说:在南京的美国人感到,中国今天所谈论的问题,不是美国将否援华或怎样援华的问题,而是官方和商场都已一致相信美国已决定采取另一步骤,企图把中国从混乱的内战中设法恢复常态?”  “是的,主席。”  “我认为不妥,”蒋介石道:“我们太乐观了,美援当然是乐观的,可是这样子哇哇乱嚷,人家会瞧不起我们,美援还没到手呢!”  “是的,主席。”  “我倒要听听,”蒋介石道:“他们在外国人面前,是怎样出洋相的。”  董显光笑道:“大家一致对美援抱乐观态度,这是好现象。他们同美国朋友说,美国的援助将不会是中国某些官员所要求的‘空白支票’,同时也会小心避免一些‘监视’、‘控制’等中国人听不入耳的字眼。而且这次美援任何协议都详包括有力的‘保障’,使美援不致落到几个人口袋里。”  董显光连忙接下去道:“什么美援落进私人口袋,那是老生常谈了,别理他。那些人又说,未来的美援计划一定包括大量的军事援助,马歇尔和魏德迈的访问中国,令人感到中国内战解决之前,美国对中国的政治与经济复兴,根本淡不上帮忙。”  “还有驻美大使馆的报告说,魏德迈向杜鲁门总统提出的报告书,可能永远不公布。不过可以从他们通过各种不同计划的援华步骤上,了解它的全貌。”  “我现在很简单,”蒋介石向董显光道:“我不反对什么监督不监督,你拿钱来就行。不过我也有我的担心,就是这些美国顾问来华后,在他们分配的工作部门中,是否有良好的资历以及充分的名望,协助我们完成美方所主张的改革!”  陈布雷苦笑道:“是啊,美国专门说人家怎么怎么不好,万一派来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就大好而不妙……”蒋介石截新他的话道:“对啦,告诉大使馆,如果有我们的人,或者其他外国朋友到美国,不妨把这意思同美国说说。”  “最近有一个人到了美国。”董显光道:“他是香港名人何东爵士。”  “我见过他,”蒋介石道:“这老头儿今年恐怕快八十了,他到美国干什么?”  董显光道:“我刚才看到美联社从旧金山发出的电报,知道何东今年已八十五岁了。人家问他到美国来干什么?他说他这一次旅行,是对自己的一项试验,他希望知道象他那么太年纪的人,能不能经受这次旅行,他希望人家知道他有坚强的意志。”  蒋介石急道:“他对时局没说什么吧?他有个儿子还在我们这边做事。”  “他没说什么,”董显光道:“不过人家是问过他的,问他对中国问题有什么意见?他说:‘我来表示意见也许是愚蠢的,因为我不是从政之人,也不是什么权威。我似乎感到,今年是一九四七年,但中国仍在过渡期间,甚为艰苦。’”  “他们问过他对美国援华怎样看法吗?”  “问过的,何东说:‘美国帮助中国当然很好,但我想即使没有美国帮助,中国也可以搞得好。’人家又问他中共问题如何?何东说:‘我认为应该采取有所与和有所取的政策,必须融洽解决。我曾见过蒋介石与张群,我相信他们都要民主,我没有见过毛泽东与周恩来,但我听说他们都是忠实诚恳的人。’”  蒋介石一怔:“什么?何东说共产党好?”  “没有,”董显光道:“他只说国共应该融洽,没有偏袒共产党。”  蒋介石皱眉道:“他提到了毛泽东和周恩来。这两个人虽然我都见过,毛泽东还亲自到过重庆,周恩来在西安对我更好,可是他们是共党领导人,何东在美国把他们抬得同我一般高,这就不行,对我有损。而且何东竟敢主张国共和谈,并且认为美国不援华,中国也可以搞好,老实说我不喜欢这种论调。”  “可惜何东不是我们的人,”陈布雷道:“不能给他去信,要他顺便替我们说几句活。不过辗转托人总可以吧?或者由他的儿子何世礼……”董显光道:“这样不合适,我看我们放弃何东这个机会算了,他的儿子在我们这边,这老头儿不可能发表不利于我的言论。”正说着侍卫长报告司徒大使到,蒋介石命董、陈二人不必回避,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事,不妨大家聊聊。司徒一进门先说了些不相干的闲话,然后言归正传道:“今天杜勒斯、鲁斯等几位先生,正在极力主张干涉中国不使共党得胜,蒋主席可以放心。”  “谢谢了。”蒋介石道:“不过美国记者从中国发出的电讯,对我还是不大、不大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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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梦之七:三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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