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伟大的诗人,画家,作曲家,从不满足于已有的作品。他们永远在学习。在你通过考试和参加工作之后,不要停止学习。在学习里,特别是在对自己的学习里,有着巨大的力量和活力。学习,观察,不要留下任何没有被你翻开过的角落,看你自己。这就是从你自己的局限中解脱出来。这个世界被这种局限分成印度人,美国人,英国人,俄国人,中国人等等。由于这些局限,而又产生了战争,成千上万的人被杀害,产生了残酷和痛苦。所以教育者和被教育者都在学习,这里用的是这个词更深刻的含义。当两者都在学习的时候,这里就不再有教育者和被教育者了;有的就只是学习。学习将心灵和思想从名望,身份,地位中解脱出来。学习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给学校的信,1983年1月1日- 全心投入的承诺少数人该如何对待多数人?不满并不一定会通向智慧。我们多数人都有一些不满,对多数的事情都不满。我们或许拥有金钱、地位,在世上拥有某种名望,但这个不满的小虫总是存在着。你拥有的越多,你想要的就越多。满足感永远不会被满足。不满就像一个火焰,无论你给它多少,它总是要吞噬更多。很奇怪,满足感是那么容易被暂时抚平,然后你抓住它不放,尽管它很快就会消逝,那个想要更多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似乎是从一个对象到另一个对象的无休止的追逐,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更多”是不满的根源。度量之火要么导致厌腻、冷漠和疏忽,要么导致一种更加广阔深入的探寻。在探寻中,满足不是目标。探寻是它自身的源泉,它绝不会被扑灭,绝不会因为任何满足而忘记自己。这火焰永远不会被任何外在或内在的成就窒息。我们多数人都有一颗微弱的火焰,它通常会被某种形式的获得窒息,但是为了让这微弱的火焰热烈地燃烧,“更多”这个度量必须完全终止。只有在那时,这火焰才会烧掉所有的满足感。作为教育者,我还关心着另一个问题。我不可能拥有一所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学校。我在学校里有很多同事,其中一些非常聪明——我并不是站在一个优越的立场在说,其他人则不同程度地有些迟钝,尽管他们都受过所谓的良好教育,拥有学位,等等。也许我们当中有一两个人在试图帮助学生理解智慧的本质,但是我觉得,除非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共同在这个方向上帮助学生,那些对此漠不关心的教师就会扮演妨碍者的角色。这是我们少数几个人的问题。在教育中心,这种情况多数时候都会存在。因此我的问题是——让我重申一次,我并不是在以一种优越的态度在说——我们少数人该如何对待多数人?我们对他们的回应是什么?这是一个在我们生活的所有层面都必须面对的挑战。在所有形式的政府中,都会有少数和多数的分歧。少数可能关心全体人民,多数则关心他们自己特定的渺小利益。全世界都存在这样的事,它也发生在教育领域。因此,对于那些没有完全投入到智慧与善的绽放中的人,我们要如何同他们建立关系?还是说一切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唤醒学校里所有人内心的火焰?当然,专制的态度会毁掉所有的智慧。服从感觉只会引起恐惧,而恐惧必然会毁掉对智慧真正本质的理解。那么,权威在学校有什么位置呢?我们必须研究权威,而不仅仅是声称不要权威,只要自由。我们必须研究它,就像研究原子一样。原子的结构是有序的。服从、追随、接受权威,无论是盲目的还是清醒的,都必然会带来混乱。服从导致了权威,服从的根源是什么?当一个人处于混乱和困惑中的时候,社会就会变得彻底混乱,正是那个混乱创造了权威,就像历史上经常发生的那样。恐惧是接受权威的根源吗——因为内心的不确定、不清晰?那么每一个人都在促成权威的出现——让它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就像所有的宗教、派别和团体中发生的那样。这是古鲁和门徒永恒的问题,他们在相互毁灭。追随者变成了下一个领导者。这个循环一直都在重复着自己。我们正在共同研究,在真正的意义上,研究权威的根源是什么。如果我们每个人都看到,它就是恐惧、昏庸或某种更深的因素,那么在语言或非语言层面上共同研究它,就有了重要的意义。在研究当中,或许会有一种思想的交换,和对权威根源的无声观察。于是那个研究本身就开启了智慧之光,因为智慧没有权威。它不是你的智慧或我的智慧。我们少数人或许深刻地看到了这一点,没有任何幻觉。而我们的责任就是,无论我们在哪里——学校里,家里,或在官僚政府中——就让这火焰烧到哪里。它没有固定的住所,它总是与你同在。给学校的信,1983年1月15日- 远见理想滋生冲突我们的大脑是非常的古老的。它们通过无数的经验、事件和死亡得以进化。人类大脑的发达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了。它多才多艺,永不停歇,生活并运转在它自己的记忆和焦虑里,充满了恐惧、不定和悲伤。这是个周而复始的循环,它活在其中,相伴着短暂的快感和不停的活动。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它一直在制约着自己,形成自己的生存方式,调整自己以适应环境,只有极少数物种能做到这一点,混杂着仇恨和友爱,杀戮别人的同时试图寻找一种和平的生活。它被过去的无数行为所塑造,并永远在修正自己。但是,这个回报与痛苦的基本运行结构却几乎没变。这个制约的大脑试图塑造外部的世界,但内在地,它一直延续着同样的模式,即总在区分“我”和“你”、“我们”和“他们”、被伤害和去伤害,在这个模式里,短暂的友爱和欢愉便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如果要有一种深刻和真切的变化的话,我们需要不带价值判断地去观察所有这一切,不带选择地去感知我们生活的这种复杂性,只是准确地去看“事实”。“事实”远比“应然”重要得多。只有“事实”而根本没有“应然”。“事实”只能结束,它不可能变成其他。这个结束本身,而不是结束之外的什么,具有非凡的意义。寻求结束之外是什么,不过是培育恐惧;寻求结束之外的东西,不过是对“事实”的逃避。我们总是在追逐那不存在的,不同于真实的东西。如果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并保持和“事实”在一起,不论它怎样令人不快和恐惧,或者怎样令人愉悦,那么这个观察,也就是纯粹的关注,将驱散那个“事实”。我们的困难之一是我们想要尽快走到下一步,你对自己说,“这个我懂了,然后是什么呢?”这个“什么呢”使得我们从“事实”滑走,而这个“什么呢”是思想的运动。如果某事让人感到痛苦,思想就试图避开它;但如果令人愉悦,思想就会去抓住它,去延长它。这就是冲突的一个方面。思想就会去抓住它,去延长它。这就是冲突的一个方面。没有对立面,只有实际上是什么。从心理意义上来说是没有对立面的,因此对“事实”的观察便不会引发冲突。但是我们的大脑习惯于对立面这个幻象。当然对立面是存在的:光明与黑暗,男人和女人,黑的和白的,高的和矮的,等等,但这里,我们正试图了解的是心理领域的冲突。理想滋生了冲突;我们被多少世纪以来的理想主义制约着:理想的国家、理想的人、榜样、上帝。正是这个在榜样和真实之间的界分,滋生了冲突。看清这个真相,这不是一种评判。我已经仔细地学习了这封信里所说的。从逻辑,常识的角度,我已经明白了,只是过去的惯性是那么的大,以至于被培养起来的幻想,对于“应然”的理想,它们持续不断的侵入,一直在妨碍着我。我问自己,幻想是否能够被彻底地消除,还是我应该接受它,再等它枯萎。我能看到我越反抗它,就给了它越多的生命力,而与“事实”共处是那么的难。现在,作为一个教育者,既是父母也是老师,我能否把在人类中所存在的冲突,这个既微妙又复杂的问题传达出来呢?如果没有冲突,没有问题,这个世界将会多么美好!或者说当问题出现时,这看起来是不可避免的,就立刻解决而不是放任它。迄今为止教育一直在培养竞争,也就维系着冲突。我看到问题一个接一个,不断堆积在我对学生的责任里。重重困难吞没了我,我开始丧失了对美好人类的远见。我用“远见”一词,不是作为某种理想,不是作为一个未来的目标,而是善与美的至深的真实。它不是一个空幻的梦想,不是一个去成就的东西;而是说这个真理本身就是解脱的因素。这样的理解是合乎逻辑的,理智的和完全健全的。它没有丝毫的多愁善感,浪漫的花言巧语。现在,我面临对“事实”的全部接受,我看到我的学生们还陷在对现实的逃避里。于是这里就有了矛盾。如果我对和他们的关系不够小心,不够警觉,我会带来我与他们之间争斗的冲突。我看到了,但是他们没有,这是个事实。我想帮助他们看到。它不是我的真理,而是他们每一个人要去看到的真理,真理不属于任何人。何形式的压力都是对事实的歪曲,例如在“给予”和“做榜样”的时候就是如此。所以我必须非常小心地进行这件事,让他们有兴趣去调查发现,看看结束这个冲突是否可能。理解这一切并领会其意义,也许已经花费了我一星期或更多的时间。我或许没有实际地活在其中,但是我已经领会到了它的精微之处,它一定不能从我这里溜走。如果能让学生们领会到哪怕其中的一丝芳香,它便会成为一颗活的种子。我还发现,耐心是没有时间成分的,急躁反而落入时间之流。我不试图去成就一个结果,或带来某个结论。我不被所有这些所吞噬;这里就有了一种新生的力量。给学校的信,1983年2月1日- 选择自由没有对立面自由在我们的生活里是非常必需的。很显然,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人们认为自由便是如此,而这也已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当我们的欲望被否定,我们会感到挫折,压抑。由此产生了我们的愤怒,产生了我们的,所以不断的反抗。我们依循着这样的生命历程,如果我们有所思考的话,就会发现,正是它带给这世界彻底的混乱。一些心理学家鼓励我们没有任何限制地去追循我们的冲动,马上去做我们所喜欢的事情,将这些活动合理化,作为我们成长的必须。实际上这就是许多年代以来人类的诉求,尽管有外在的限制,而现在它被称为“自由”,允许孩子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去追求成功,这就是我们的社会。现在,也许会有一种向反方向,走向控制、压抑、一种心理上约束的纪律的潮流。这似乎就是我们人类的故事。此外便是电脑和机器人。这种技术的发展方向是希望生产出或可能生产出类似于人脑的电脑,但却更快速,更精确,以便将人类从长时间的劳动中解放出来。电脑也会逐渐接管我们对孩子的教育:那些精通各个学科的教授予老师们不必出现在学生面前便可以教育他们。这同样也将给我们一些自由。除了在那些集权国家之外,人们将获得更多的自由,也许可以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因此,人类可能出现更大的冲突,更多的悲伤和战争。当技术和电脑和机器人主宰并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时,人类的大脑会发生什么?迄今它在外部的物质争斗方面是活跃的。当人们只工作两个小时或多一点的时间时,大脑是否会退化?当关系成为机器与机器之间的,大脑的品质与活力会发生什么呢?它是会去寻找某种娱乐,宗教,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还是让自己去探索自身存在的巨大的深奥?娱乐业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力量,而只有很少的人类能量和能力被转向内在;所以,如果我们还不觉知的话,娱乐的世界将会征服我们。向内在;所以,如果我们还不觉知的话,娱乐的世界将会征服我们。所以我们要问自由是什么。一个常见的说法是,自由是严格的纪律与文明的控制的结果——“文明”的意思是从有文学,艺术,博物馆和好的食物的角度来说的。这只是一个混乱的,堕落的人的外衣。自由是否是拥有对娱乐的选择呢?自由是一个选择吗?我们通常认为自由就是某种摆脱,摆脱奴役,焦虑,孤独,绝望,等等。这样的考虑只会导致更进一步的,也许是更细微的痛苦,悲伤和丑陋的仇恨。自由不是选择一个宗教或是政治上的领袖去追随,这明显是对自由的否定。自由不是奴役的反面。自由是一种结束,而非对于过去东西的延续。自由本身没有对立面。我看了这封信,也对它进行了研究,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与学生,与我的妻儿,而是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是什么呢?要真正地去了解自由的深度,需要极大的智慧,也许还有爱。但这个世界上的活动并不是智慧的,我的那群孩子也是如此。我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和他们在一起。我拥有这种自由的品质么,以及它的智慧与爱?如果我有的话,那么我的问题就非常简单。这种品质将会运作,而我所认为的问题将会不再是问题。但实际上我没有这种品质。我可以假装,穿上友善的外衣,但那太肤浅了。我的责任是刻不容缓的。我不能对自己说等等,直到我达到了自由、友善和爱。我真的没有时间,因为我的学生就在我的面前。我无法变成一个隐士。那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我的问题或者是世界的问题。我需要天堂的闪电来击碎这硬壳,这限制,来使我获得自由和爱;只是,既没有雷霆,也没有天堂。我可以允许自己走入一个僵局并为此感到沮丧;不过那只是对问题的逃避并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也因此根本无力去面对现实。当我真正地认识到这个真理,即在这个困境里没有任何外部的因素能够帮助我,没有任何外部的影响,恩赐,祈祷能够在这件事上帮助我,那时也许我将会拥有一种无染的能量。那能量可能就是自由和爱。可是我有那种智慧的能量去破除人类——全世界的人类,而我也是其中一员——在他们周围所建立的心理上的壁垒吗?我有这样的耐力去经历所有这些吗?我对自己问着这些问题,我也将向我的学生问这些问题,以一种更加柔和,友善的方式。我非常清楚地看到所有这些的含义,而且我也必须非常轻柔地去对待它们。真正的答案便在智慧与爱之中。如果我们具有这些品质,我们就会知道如何去做。我们必须深刻地领悟这个真理;否则我们将以这种或那种形式继续人与人之间的混乱。给学校的信,1983年2月15日- 知识的局限我们并未从战争中吸取经验,依旧重复着残忍和兽行智慧并非纪律的结果,也不是思想的副产品。思想是知识与愚昧的结果。思想的纪律——思想当然有它一定的价值——只会导致模仿。我们普遍上所理解的纪律的方式便是一致性,去模仿和遵循某种模式。但纪律真正的意思是去学习,而非屈从于某一标准。没有爱便没有纪律。从孩提时,我们便被告知要去按照某种宗教或是社会的结构来塑造自己,要去控制自己,要去服从。那种纪律是基于奖励和惩罚的。纪律是每个学科所固有的。如果你想成一个好的高尔夫运动员或是网球手,这需要你注意每一次击打,反应迅速并优雅;这游戏有着它内在的自然的秩序。这种良好的秩序却在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它变得混乱,无情并充满了竞争,在其中我们寻求权力,以及与之相伴的各种快感。纪律难道不是隐含着这样的意思么,即对于生活的整个复杂的运动的学习——社会的,个人的和非个人的?我们的生活支离破碎,而我们试图去了解每一个碎片或是去整合他们。如果我们认清这一切,那么那些仅仅是强加上一些纪律以及观念就变得非常没有意义。而如果没有某种形式的控制的话,我们中的大多数会变得狂暴。一些束缚控制着我们,强制我们去遵循传统。我们识到在生活中需要有某种秩序。如果没有任何形式的强迫,没有任何压力,并且从根本上,没有奖赏和惩罚,秩序是否可能存在?社会的秩序是混乱的。这里有着不公正——贫穷和富有,等等。每一个改革者都试图带来社会的平等,但是很显然他们都没有成功。政府也试图通过武力,法律和巧妙的宣传来施加某种秩序。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所以我们必须以非常不同的方式来着手这个问题。我们也曾试过各种方式来教化人们,去驯化他,而这,也不是很成功。每一场战争都是野蛮的,无论是宗教的圣战,还是由政治而引起的战争。所以我们必须回到这个问题:有没有这样一种秩序,它不是思想人为制造的。到这个问题:有没有这样一种秩序,它不是思想人为制造的。纪律意味着学习的艺术。多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学习意味着存储记忆,读一大堆书,可以引用不同作者的话,收集词汇去写作,讲话或者传达他人或自己的主张,从而可以作为一个工程师,科学家,音乐家和好的技工而表现得卓有成效。我们能够在这些方面的知识里表现得很优秀,也因此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能够获得金钱,权力和地位。这就是被普遍所接受的学习的含义——积累知识并基于此来行动,或者通过行动来积累知识,其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我们的传统,我们的习俗,因此我们永远生活并学习在已知的领域里。我们不是建议说有某个未知的东西,而是说要对已知的活动有一种洞见,它的局限,它的危险和它永无休止的的连续性。人类的故事就是如此。我们并未从战争里吸取教训,我们重复着战争;而残忍和兽行仍在带着它们的腐朽继续着。只有当我们真切地认识到知识的局限时——我们积累得越多,我们其实是在变得越野蛮——我们才能开始询问什么是秩序,它既非外部强加的也非自我的强制,因为那都意味着顺从和无休止的冲突。冲突就是混乱。对这些的完整的理解便是注意,它不是专注,注意就是智慧与爱的本质。它很自然地带来没有强迫的秩序。现在,作为教育者和作为父母,他们是一样的,我们不能把这传达给我们的学生和孩子吗?也许他们还太年轻以至于无法理解我们刚刚所读的全部。我们看到了这些困难,而正式这些困难阻碍我们去掌握更重要的主题。我没把这制造成一个问题;我只是非常清楚地觉知到什么是混乱,什么是秩序。这两者没有关系。一个不出自另一个;我也不是在拒绝一个而接受另一个。清晰观察的种子的绽放将会带来正确的行动。给学校的信 - 传统对过去的反叛只会带来另外一种顺从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便是理解传统的巨大重负,特别是在印度这个国家,传统被看作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传统这个词意味着臣服,意味着交付。一个人让自己臣服于过去时, 那心灵就被过去的东西塑形或制约。于是相比于现在,相对于现在,过去变得无比的重要。过去通过种种仪式,通过所谓的圣典,通过宗教的宣传得以培育。这制约了心灵,也因此使它变得有限。在那些局限里,传统主义者们在寻找着自由。这就像一个囚犯扩建了他监狱的围墙:不论他在多大的院子里走动,他仍旧呆在监狱里。这些被过去世代精心培养的习俗又通过家庭,通过文学作品, 通过环境的影响而传递下来;重要的不是心灵的培养,相反是通过过去所建立起来的种种模式来对心灵进行控制,以期带来秩序。这就是传统的目的。为了对抗传统的沉重,所有年轻的一代,从苏格拉底开始,都在反叛——嬉皮士,披头士,还有其他的,清一色的长发,留胡子,等等。这些对过去的反叛只会带来另外一种从众,它表明了对已有的秩序, 对老一辈大规模抗议,因为它们对战争,对社会的混乱,对人类分裂成国家和宗教群体, 负有责任。从过去中解脱不是对过去的反叛,而是去弄明白过去——传统,习惯——是如何塑造我们的头脑和心灵的。在对这些局限的学习里,也就是对自己的谨慎的觉知中,通过意识到我们正是这个自己创造的极度苦难的世界的囚徒,自由就会到来。没有这种自由,你便无法在现在行动。这个活生生的现在是唯一的行动。要不你就与过去彻底绝断,要不你就被社会吞没,臣服于社会,把自己交付给社会,以及它的传统,战争,等等。也就是说,你将成为你孩子的既有秩序,而他们也将反叛你,如果他们有一点聪明的话。年轻人的反叛已经进行了几千年。每一代都在用错误的教育和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意识形态来毁灭年轻人。教育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打断这根链条,而不仅仅去培养一个强大的记忆力来帮助谋生。正确的教育不只是帮助学生通过技术科目的考试,而是理解整个存在的领域,那就是我们的生活。不仅是教育者,而且学生也应该要求这样的教育;并且通过质疑,通过讨论,通过学校召集的大会——此时,教育者和学生的关系里不再有权威,他们一定要保证这样的教育在延续。在传统中善无法绽放,而传统的延续性不是善。给学校的信 - 文化真正的文化是一种在自由中的活动文化,正如这个词所表明的,是某种不断生长,变化的东西,一种没有特定终点的运动。要培育一棵植物或者一朵花,需要关注和保护,而培养心灵则更加困难。心灵是非常复杂的,非常微妙,有着巨大的可能性,而那是无法估量的。我们忽略心灵的整体性然后通过教育,通过学习一门能够给予我们谋生能力的技术,试着去培养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通过教育,通过社会上的交往,通过和其他人的关系所得到的这种特殊的小小训练导致了矛盾,它表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便是冲突,憎恨,对抗和竞争性的攻击,而这些已经变得如此的重要,为了生存。因为我们无法结束这种存在于我们身上,存在于社会里,我们所生活的社区里的矛盾,所以我们逃进寺庙,教堂或者是清真寺,喝酒或者是过度的性关系,等等。所有逃避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无论是逃向所谓的神或是把性变得很重要。对于这种碎片的培养必然导致毁灭和苦难,无论那个碎片是国家,某种信仰,家庭,或是一个理想。培养碎片的荣耀与成功的必然会产生分歧与隔阂,也因此带来世上的混乱。直到今天,对于碎片的培养仍是我们教育和社会的主要关心点。这种对于碎片的培养便然滋生恐惧,和随之而来对于内在和外在安全感的寻求。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社会,伴随着它的是战争,暴力,残忍,攻击性和无尽的苦难。在学校里,如果我们把所有的重心放在获取技术知识上,并完全忽略作为人类的心灵的浩瀚性的话,我们将变得呆板,厌倦生活和根本地的懒惰。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培养碎片,但你无法培养这个整体,因为你没有进入这种浩瀚的工具。我们没有认识到这点,所以才让智力变得无比重要,又或是或者醉心于对某种意识形态给以无比的热情——国家,或是你某人自己的形象,又者给那个浩瀚一个概念并称之为宗教。人们在恐惧中所培养的东西就变成了传统。所以我们的问题不只是拥有关于技术知识的最好的训练,我们还要去找到进入那非凡的,无限的心灵的道路。你必然要问这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个“如何”就是方法,体系,如果你追随这套体系或方法,无论它是什么,无论它是谁的,你就还是在培养碎片。当你认识到这点时,你便不再询问“如何”了。所以你已经投身于另外一种探索了。这种探索需要彻底的自由。这种自由不是无序;不是放任。如果曾对自己要求过这样的自由,那你也建立了这个自由是什么的形象,概念,或是理想,但很显然那些都不是自由。自由无法在天堂里得到,它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在从残忍, 暴力, 贪婪等等的解脱中。没有这种自由的基础,碎片的成长只会带来混乱,无尽的闹剧和悲伤。真正的文化是一种在自由中的活动,它不存在于那些将成为传统的意识形态的模式中。给学校的信 - 服从恐惧滋生了权威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或许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由。暴政也好民主政府也好, 这个词都被他们极大地误用了, 世界各地的宗教也滥用了它。也许除了在科学领域, 个人的自由与独立是不存在的。它不存在于商业世界或是经由恐惧和信仰组建起来的宗教机构中,它不存在于政府或是人类活动的任何领域。但人们却一直坚称他是自由的,抱怨是环境限制了他。自由,也就是自己独立地去想清楚,使自己的行为不屈从于社会的指令或是自身的偏好,这是很难的,但是如果没有自由,一个人便不可能发现或是过上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它完全不同于我们每日所熟知的这种痛苦的生活。自由不仅仅是从某事某物中解脱,而是自由本身。这不是指任意做他喜欢做的事,所以一个人必须不只是从字面上而是切实地去了解这个词的内涵。我们不是试图去定义自由是什么;每个人都会依据他的想象,偏好或所受的教育来解释它,有些人甚至根本否认有这样一种东西。发现自由,不是通过对它的寻找,而通过领悟是什么禁锢了心灵。当这些禁锢的围墙被打破时,那自然便会有自由,而你不必去寻找它。所以重要的并不是如何达到自由或询问自由是什么,而是去问为什么心灵——它是时间和环境的产物,它有着那么多悲伤而又混乱的经验——是不自由的。重要的是去探究为什么在经过了几百万年之后心灵依旧深受制约。这正是心灵活在其中的牢狱。心灵被社会以及它的文化,法律,宗教的约束,经济的压力等等所制约。毕竟,心灵是过去的产物,而这个过去就是传统。心灵就活在这个传统中,连同它所有的争斗、战争和伤痛。你必须要问,心灵是否能从它自己的制约中解脱出来。有人说它历来就是受制约的,绝不可能自由;而另一些人则说,这种从制约中解脱是无法在此处找到的,它只能在某个未来的天堂找到,或者在历经长期的自我牺牲、纪律、以及跟随某种所谓宗教修行模式的课程后的终点,才能发现自由。没有从制约中的解脱,人类将永远是囚徒,生活也仍将是战场。在这个质询中,首先要理解的事情就是权威的本质。在任何社会里,法律和警察都是必需的,但我们也把警察带入了我们思想和感受的内在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服从已被传统、经验和习惯逐步确立——服从父母、社会、牧师。但是,服从源于恐惧——怕走错了,怕独立行事,怕不安全,怕不是社会一分子,怕孤立,怕犯错误。所以,是恐惧滋生了权威;我们想以一种社会已有的,被人尊敬,被人所接受的方式来生活。而正是这恐惧制约了心灵;是恐惧造就了这个社会,心灵便成为其中的一名奴隶。心灵通过它的恐惧、贪婪、野心、嫉妒等等,创造了这个社会。一种没有任何顺从,而自然到来的纪律,就是对所有这些恐惧、焦虑和嫉妒的简单观察;看你自己的恐惧和野心,就像看一棵树那样。这个看本身就是纪律。纪律这个词意味着学习,而不是从众、压抑和顺从服从。学习有关制约的构造和及其本质将会带来秩序,不是那种社会的秩序,因为那实际上是混乱。所以,观察这个世界以及它的战争,憎恨,争斗,混乱,就是如实地观察自己。而如实地观察自己就是去观察这个你所创造的世界。这个观察就是自由。观察危险就是避免危险。观察人类这沉重的局限的危险性就是避免所有的局限。其中最重要的是,不只用你理智去看,也要用你真正的眼睛去看。给学校的信 - 冲突分隔导致冲突逃避这个世界就是世俗性。我们以各种方式来逃避这个世界。逃避就是对“事实”的抗拒。理想主义者与知识分子,感性化的人,宗教人士和世俗的人们,他们都在以各自特殊的方式来抵抗“事实”。所以从未有过任何本质上的改变或革命。这种抵抗或逃避从我们孩提时便开始被培养,一直到我们死去。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这都已成为传统;它并不是属于东方或是西方,因为人不是按欧洲人,亚洲人或是美国人划分来的。根本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有可能在每天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的抗拒,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防卫。我们是否有可能是打开的,也因此是高度敏感的,却仍然从事着我们日常的工作?由于做不到这点,其不可避免的结果就是我们通过防卫机制所培养起来的分隔过程,而这个分隔的过程也必然导致在所有关系里的冲突。这种内在的冲突转变成外在的冲突,导致了国家,宗教,和道德等等的划分。是否有可能在这个社会里过上这样一种生活,它没有冲突,没有抗拒,也没有对“事实”任何形式的逃避?“事实”一直就是这个活生生的现在。对这个生动的活力的抗拒来自于对于过往“已然”的记忆和对于“或然”的希望。这种对于过去的回忆和对于未来的希望就是对于“事实”的逃避。我们抗拒真实的东西。而真实的东西是危险,或悲伤,或绝望,或片刻的欢愉。我们能否看着悲伤,不带任何形式的抗拒或逃避,看着它,不只是用感官,还要去除自怜的过程,也不从那里逃开,既不对它谴责,也不试图接受,因为这两者都是对于“事实”的逃避?“事实”就是悲伤或是痛苦。看永远是此刻的事。如果你说,“我已经看过了”,然后带着你从“看过”里所学到的东西以及关于那个“看过”的记忆去看现在的话,那么实际上,你的眼睛就会被过去的记忆所遮蔽,因此你也就根本不是在看。真正地去看这个悲伤,它从人类诞生以来便伴随着我们,就是不带时间地去看。当没有抗拒的时候,悲伤也便失去了刺痛。而对悲伤的接受,崇拜或是把它解释掉,永远都不会使我们直接接触到它。我们通过酒精,通过性,通过有组织的信仰,我们称它为宗教,通过对于国家或是某些意识形态的服从,来编制我们逃避的网,这个网实际上就是对于“事实”,内在的和外在的抗拒和逃避。所有对抗拒这一传统的培育都是对于自由的否定。对于过去行动的记忆其实是没有行动,因为行动是在现在的活动,行动源自“事实”,而非源自对“已然”的回忆。给学校的信 - 一起工作教育就是去打破模式合作和攻击永远无法走到一起。国家的信仰和宗教的信仰,经济上的差异以及智力发展的不均衡使得这个世界支离破碎,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合作是绝对必要的。在非常亲密的关系里,如在家庭里,某种类型的合作是存在的,但除此之外,意见,喜好和知识的分歧却一直存在。野心和嫉妒加强了这些分歧,而这显然是有碍于合作的。传统意义上的合作指的是为了一个意识形态或围绕着一个支配性的人物或者某种乌托邦的理想而一起工作,但是这样一种合作会随着这个人物或意识形态的消失而破裂或终止。这就是人们所遵循的模式,希望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同的情形, 或是为他个人的利益。为了一个结果而共同工作,而每个个体对于达成那个结果的动机又各不相同,这必然会导致冲突。这样的合作只是为了一个观念而不是实际的需要。只有当我们懂得了这种需要并且有了由爱所产生的那种关系的时候,合作才不只是一个公式。而当有攻击在时,,这种关系便被否定了。人,天生便具有攻击性;这种攻击性来源于动物。而这种攻击性,这种暴力,在家庭中,在教育里,在商业社会和宗教组织里,都是被鼓励的。攻击性以雄心壮志的面貌出现,这同样也是受到鼓励和尊敬的。攻击即是暴力,而为了制衡世上这种如此张扬的暴力,人们发展了各种形式的意识形态;但这仅仅是在帮助回避暴力这个真正的事实。暴力不止是在战场上,它也是愤怒,憎恨和嫉妒。是嫉妒使我们彼此竞争,而社会对此却极为尊崇, 但竞争的构成恰恰是基于暴力的。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能够看到,至少在理智上能够看到,所有这一切的模式,但是使我们“行动”起来的不是一种智力上的把握,而是要看到这件事的真相。看到真相是唯一的解脱的要素,而不是所有那些理智上的论述,情感上的变化或者是纯粹的合理化。看到就是行动,而这个行动不是思维的产物。合作必须存在,而当每一个个体与他人相竞争,并追逐自我成就时,合作是不可能存在的。为了合作,就不能有诸如个人,家庭或国家的成就这类东西,因为这种成就强调了分离,否定了合作。当你看到所有这些,不是把它作为一种描述性的想法,而是对于全人类幸福的一种威胁,那么那个真正的看见就会带来一种行动,它将是非侵略性的也因此是合作性的。看见就是爱,而一个有爱的人就处在合作的状态里。理解了合作,他也会知道什么时候不去合作。在合作的充盈里,善,它不是一种多愁善感,便会绽放。是权威摧毁了合作,因为有权威时,爱便不可能存在。我们在所认可的模式里生活得太久了,以至于它已经成为一种传统,而自由,爱与合作也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根本意义。教育就是要去打破这些模式。这个打破本身正是对生生不息的真理的领悟。给学校的信 - 秩序服从过去就是混乱当你环顾周围你会发现也许除了在自然界中,到处都是悲伤,混乱和暴力。即便人决定要故意给这个世界制造混,他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状态,如此多的毁灭、仇恨与无政府状态。这是过去历代的人们所造成的结果;他们的生命,态度,价值观和迷信都对这混乱负有责任。你经常听说未来掌握在年轻人手中。是这样吗?还是说年轻一代也同样被过去严重制约着——也许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以至于他们对于已有的秩序只是很肤浅地去反叛?这种肤浅的反叛会给他们一些活力和新鲜感,但这却被误认为是一个新的开端。每一代都或多或少地要去反叛过去,但很快他们就被过去,被社会,被他们生活中的文化所捕获。所有这些是如此的明显,不需要深刻的分析。更为紧迫的是,作为人类,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去思考,行动和生活,而它不是基于人们所继承的攻击,贪婪和掠夺的天性的。这种革命不是发生在社会或经济领域,而是在一个更深的层次上;在人类的意识结构本身之中。所以危机不是在于年轻一代反对老一代,或是一个宗教准则反对另一个宗教准则,或者是一个国家反对另一个国家,而是在我们生命的根源上。我们是要继续以前的老路还是去找到一种没有任何冲突的生活方式。要找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秩序是必要的。秩序不是模仿或接受一种模式来作为生活方式。它不是对于更高权威的服从,无论那个权威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它不是去遵循某种通过传统所建立的或为自己培养的生活方式。所有这样的秩序本质上都是对顺从的一种接受。当有恐惧时,秩序便不可能存在;恐惧只会和混乱在一起。于是我们所生活的社会结构从根本上在制造这种混乱。正是这个混乱让我们害怕,我们培养道德来克服这种恐惧。所以我们所谓的道德也不过是面对混乱所做的一种调整。当我们讲到秩序时,我们是指那样的一种心灵状态,它是理解混乱的真实本质之后的一种自然的结果。它不是去培养一种新的被遵循的模式或体系,相反是去看到混乱的本质和危险。很显然,如果你依附于旧的生活方式的话,你就无法看到混乱的危险。所以看到混乱就是纪律,而不是反过来。自由不会产生于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那种纪律,因为那些是遵从,压抑,服从,等等。纪律意味着学习。所以你要成为自由的门徒;没有古鲁或老师来告诉你自由是什么。所以只有当有了对自由的学习时,秩序才成为可能。这种学习是持续的自由在行动。所以权威就结束了。当然一定会有警察和法律的权威,但不再有其它的权威。因为自由,也就是秩序,无法存在于权威的阴影中,无论是传统的权威还是一个人通过积累经验和知识而形成的权威。权威一直都是过去,而对过去的服从就是混乱。给学校的信 - 道德顺从否定了美德独裁政府和专制的家长都试图通过恐惧和惩罚来建立秩序。他们站在“命运”权威的位置上,按照他们的关于秩序应该是什么样的概念和传统来支配和塑造人们的思想。传统可以是一万年也可以是一天。在家庭里,权力由家长把持,而在独裁政府里,权力则通过各种各样的说服,谋杀和恐吓来实行。一旦他们获得了权力,对于政府来说,通过宣传来确立一个逐渐被接受的传统从而保证其政权的延续性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很多世纪以来,家庭,教会和独裁政府都是这么做的。其中,最基本的法则就是接受,服从和顺应,一种暴君和家长都认为能带来秩序的顺从。秩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遵从那些在他们看来是个人与集体的最高利益的东西。这种所谓的秩序试图在人与人之间,人与集体之间建立关系。不过这种关系是受限的。但是因为所有的生活都是关系,而强行让关系进入某种特殊的模式里必然会带来冲突。这种冲突就是对于模式的反叛,它将带来混乱,而为了克服这种混乱,权力便再一次被使用以期待来所谓的秩序。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显而易见的模式在政府,宗教组织和所有政权的日常工作中运作着。这完全不是秩序。秩序必来源于自由,而不是先有秩序后有自由。如果没有纪律,自由便不可能存在;但依循于权力的模式,或已有的传统,或迫于无奈的纪律,便完全不是纪律了。正如我们曾说过的,纪律是学习。学习需要一个活跃的心灵,而不是一个通过所谓的学习积累知识的心灵。学习需要注意力,但积累知识和习惯,鼓励的是涣散。习惯和知识与美德是矛盾的。是美德带来了秩序。道德是习俗和习惯,而美德不是。当我们明白了习俗,习惯的机制——不是理智上的,而是直接接触到它——那么这种看见本身便是从习俗和习惯中解放出来的要素,而这些习俗和习惯就是我们人类一直以来孜孜不倦所守卫的根深蒂固的传统,它们就是对于社会中的专制,道德以及已有秩序的接受。所以在所有人类中所存在的那种难以抑制的去服从,去追随的冲动就是对于美德的否定。只有当作为习俗的道德消失后,行为中的美德才能与善一样绽放。所以,秩序不是为权威所迫的习俗,无论那权威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而是一种不被环境所影响的行为上的成熟。这样的行为就是正直。没有正直的行为就没有秩序。我们对于混乱是如此地习以为常,而混乱的表现之一就是冲突,以至于我们会害怕失去那种模式。而恐惧只会带来抗拒和攻击,而永远不会带来秩序。爱不是对于快感或欲望的印象的回忆,因为这只会带来矛盾和冲突,它同样也是混乱的原因之一。爱不是壁炉上的相片或教堂里的雕塑,也不是关于性的记忆,那些都将带来习惯,习俗,因此也造成混乱。爱是正直的活在此时的行为,这就是秩序。给学校的信 - 行动生活就是关系中的行动毫无疑问,我们都在寻找一种生活方式,其中没有冲突的存在。人类曾在修道院中去寻找它,成为行脚僧,或者退出这个世界,到洞穴,象牙塔里,希望找到一种没有痛苦和悲伤的生活方式。但人类已经从内在到外在都将战争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接受下来了。即便是僧人也都经受着各种挣扎,混乱和焦虑。我们已经将生活看作是战场,在那里我们不但相互敌对,同时在我们自我的意识里也是分裂的。因此我们只知道一种混乱的生活方式,以及某种只会带来更多的焦虑和绝望的行动。现在我们要问到底有没有一种行动不会带来冲突。行动不是一个关于行动应该是什么的思想上的概念。行动是此时此刻的行为。行动永远不是曾经的或将要的。曾经的是对行动的回忆,而“将要的”是“曾经的”通过现在进行的投射。我们计划出一次行动并在现在执行,如果需要的话就对其修改;于是行动是过去的思想为我们所安排的。因此,行动也永远不是在现在的;它一直处在过去的阴影里。这个阴影就是记忆,经验和知识,一个关于行动应该是什么的意识形态或概念。因此我们永远没有行动。这种把行动分为“过去”通过“现在”来产生一个“未来”的结果的方式正式思想的产物。思想是过去的产物,所以思想永远都是陈旧的。在思想里没有任何新的东西,当思想支配行动时,行动就不再是行动,而只是一个结果,一种效果。但生活,感受,关系永远是现在的,现在是指这个活跃的此刻。所以这里会一直有“事实”和“曾经的”之间的矛盾,所以这种行动将不断产生冲突。当你看到我们所谓的行动的整个过程,以及由此而来的冲突,他就会问自己行动是否可以不由思想产生,而是来源于一种彻底安宁寂静的心灵状态。只有在那时,行动才不是一个结果,也因此不会产生痛苦和悲伤。清除心灵中的过去就是冥想;于是行动就是冥想。毕竟,生活就是在关系里的行为活动。心灵将自己从过去的形象里解脱出来就是冥想的行动。给学校的信 - 偏见关系不是一种智力上的东西暴力和虚无主义在全世界蔓延。越是高度组织的社会,就越有可能存在暴力;不合作主义,也就是虚无主义,必然不断壮大。法律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我们都要依赖于他人。如果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为反对另一个群体而罢工,而这个罢工也是合法的,那么这场混乱就无法结束。独裁政府禁止罢工,而这并非良方。社会上每个特定的群体都会敌对另一个特定的群体;而当穷人看到财富时,自然也会想分得一部分。所以社会上存在着巨大的对立,导致了各种形式的暴力。法律和警察的秩序无法给世界带来和平,但为了生存我们却必须拥有和平。和平不是政治家们打造的;他们的和平只是两次冲突之间的和平。和平是在人与人的关系里的,无论他是黑人,白人,又或是左翼的,共产党人,或是天主教徒。关系不是智力层面的。那个层面的关系完全就不是关系。关系是存在于人类理解和友爱层面的。而当行动屈从于一个智力所产生的形象,或被它所影响时,关系便会被否定。对我们来说,观念要远比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的关系重要得多。为什么准则变得如此的重要?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去行动,于是就逃到那些我们希望能够解决问题的想法和准则里吗?杀死一只动物或一个人是暴力最极端的行动了。实际上在我们的内心里,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却还要为我们为何杀戮寻找各种或合理或荒谬的理由。所以杀戮成为一种我们解决生活里出现的问题的惯常的方式。杀戮不止是用刺刀和炸弹,还包括那些我们用来毁灭别人的态度,意见,判断和姿态。从孩童起,我们便被教以憎恨:一个家长告诉他的孩子,“别去见那个谁谁谁,他不是个好人”,或是“她不是我们的一员”,由此便种下了憎恨的种子。这整件事的不幸就在于我们是如此看重那些偏见,已有的价值观,和那些危险的东西,比如国家主义,那些我们所熟悉的不同的神。收集垃圾和代表上帝是人们创造的专有的垄断职业,而也正是这些人成为了暴力的根源。所有这些事情,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某些人是理智上的,另一些人情感上也很关心,但是人类好像没有办法重新开始,以一种崭新的视野来看待所有这些问题。那些反叛过去的人又会掉入另一个陷阱。这就是历史的过程:新的神灵一夜之间变成了旧的神灵。不带感情色彩,当然也并非从智力的层面,去观察所有的这些,我们会看到那种并非源于观念,而是出自一种非常不同的心灵状态的行动是一个紧迫的需要。毕竟,爱无法被任何国家或宗教所垄断;它无法被驯化或驯养来归入家庭的框架。它是热烈且充满激情的,没有那昨日的灰烬。由此而生的行动便是关系,而这也是唯一的出路。给学校的信 - 一种不同的教育文化的精髓就是完全的和谐尽管教育这个词常被错误地使用,但我们又必须用它来表达世界上通常看到的实际情况。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这个词都意味着去上学,从孩提时代到大学,取得学位,积累各种学科众多的信息——从理论物理到蔬菜的成长,从音乐到医药,等等。在目前的社会和经济结构里,这种对于记忆的培养已然成为一种必须。要在教育领域,或是政治,商业方面取得一份好工作,学位被认为是必不可少的。而要获得这个学位,你就必须顺从于这个知识体系和已有的社会或国家秩序——无论这个国家是社会主义的,共产主义的或者是资本主义的。在获取这些各种各样的知识的过程里,大脑必须记住大量的事实,经验和传统。我们用很多年的时间来吸收知识,再将其应用于实践,在这个过程里,大脑不可避免地会被制约,也因而变得麻木,尽管它能够在有限的范围里自由的运作。整个生活的目的就是要养活自己,顺从于一个模式并生活在已知里。大脑的使用被禁锢在知识的范围里,也就是已知当中。已知就是过去,也就是知识,并由此建立起现在或是未来。无论知识是多么的复杂或精妙,它一直都局限在时间,已知的领域里。思想植根于过去。思想可以走得很远,去探索很多领域,过去,未来,抽象科学或是人类学;它也可以探索太空。从孩提时代起,我们的大脑便被训练去竞争,崇拜成功,野心勃勃,而这也给了“我”,自己,自我以重要性;所以合作的本质被毁坏了。而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教育,甚至是那些更高形式的教育,它能给人们带来社会地位,因而这种教育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纯粹的功能。纵观整个世界,这就是所谓的教育,因此我们不禁要怀疑和质问这个词。文化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个词不只意味着知识的培养,还意味着完整的人的精髓,无论内在的还是外在的。这个区分是人为的;完全的和谐才是真实,在那里没有区分。现代世界的文化正在快速地衰退,因为它正在消失,它正在被知识而不是智慧所取代。文化的精髓全的和谐。和谐是宗教之心的根本核心。没有宗教便没有文化;但这不是指那种作为“有组织的宣传”的宗教,事实上所有的宗教都是如此,也不是指个人去寻求某些浩瀚的体验。宗教之心不是基于任何信念,信仰或权威;它是自我的彻底消失。在任何文化崩溃的时候,性,古鲁和权威以及他们的追随者都会兴起——就像一个腐败森林里潮湿地带的那些蘑菇——那时传统和书籍变得无比重要。这就在人类内心深处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会去追逐奇异的神秘主义,令人愉悦的幻想,自我投射的神和救世主。当知识和已知变得无比重要的时候,心灵便会去寻求神秘,追逐别人的体验并去创造新的众神。文化是通往真实之门,它不是哲学,心理学或是分析。没有宗教之美,文化便没有意义。就好象是一朵可爱的花没有芳香,而我们把花撕碎来寻找芳香。爱是和谐,它无法被培养,知识可以,所以在已知和观察的和谐之间就有一道不断扩展的鸿沟。看就是做,但是知识,由于它时间性的品质,阻碍了立即的行动。而宗教之心则有着立即行动的品质。另外一种教育是必要的。它不再是仅仅对于记忆的培养,以及所有那些对于强迫,服从,模仿的强调,这些都会导致暴力,而是关于人的完整的文化,在那里“你”和“我”消失了,同时也不会被国家或某个新的圣像所取代。这种不同的教育会关注知识,自由,“事实”,以及去超越“事实”。智慧不存在于任何本书中,也不存在于知识的完善中。它存在于学习的自由运动里。学习没有止境,而智慧是苦难的终结。给学校的信 - 根本的自由没有责任便没有自由自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全世界的人们都曾在政治上为自由而战。各种宗教也许诺自由,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世界。在资本主义国家,个人有着某种程度的自由,而在共产主义国家里,它是被否定的。从古代开始,自由对于人们的意义便非比寻常,并且也便有了它的反对派,不只有政治上的还有宗教上的——通过宗教裁判所,经由逐出教会,酷刑和流放,以及对人类寻求自由的彻底否定。曾经有为自由而战的战争和反战。这便是历史上人们为自由进行努力的模式。在世界的某些地方,自我表达的自由,演讲和思考的自由是存在的,而在另一些地方却没有。那些被制约的人抗拒他们的背景,用不成熟的方式做出反应。这种反应,采取各不相同的方式,被称为“自由”。政治上的反应经常是避开政界。经济上的一种反应就是基于某些意识形态或在某个人的领导下形成小的社区,在那里权威被否定,并试图做到自给自足,不过这些社区一般都会瓦解。对于已有的信仰组织的宗教上的反应便是反叛,或是参加另一个宗教组织,或是追随某个古鲁或领袖,或者是参加一个类似宗教的组织。又或者是否定整个的宗教所为。所有这些不都是人们向往自由的外在运动吗?我们把自由看成只是活动的自由,身体的活动或思想的活动。我们似乎一直在追求表面上的自由,从这到那的权利,想所欲想,为所欲为的权利,去选择,去追求更广阔的体验的权利。毫无疑问,这只是非常有限的自由,带着大量的冲突,战争和暴力。内在的自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当有了深刻的,根本上的自由的时候,它扎根于自由的真实而非自由的观念,那个自由便会遍及人们所有的活动,所有的努力。没有这种自由,生活便始终都只是局限于时间和冲突的小圈子里的活动。所以当我们谈论自由时,我们谈论的是一个根本的话题。它不是从某样东西里解脱,而是自由的头脑和心灵的一种品质,在那里不存在方向。从什么中解脱出来只是对“已然”的一种调整后的延续,因此它不是自由。如果有方向和选择,自由便不会存在;因为方向就是分割,因此也便有了选择和冲突。个人的自由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只有自由。“个人”这个词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可再分的意思,而不是与集体相对的一个实体。但我们创造了个性这个概念,带着它特别的属性,倾向等等,这是人们的制约的反应,我们将它置于集体的对立面。这个制约就是文化的一部分——经济的,社会的等等——心灵所受的教育也来源于此。自由是超越于这个制约之外的,它不在意识以及它的内容的范围里。超越于制约之外的责任与所谓自由的责任是完全不同的。从当代社会的文化里,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我们会发现一个被制约的心灵的责任是毫无责任可言的。这种不负责表现在教育里,表现在社会的不公正里,同时也表现为国家被不同的意识形态所分裂,从而导致了竞争,战争,饥荒,富有和贫穷。有组织的宗教的不负责表现为他们对于这种文化的支持和维护。这些宗教宣扬道德,却维系腐败。宗教间彼此对立,都宣称只有他们自己才掌握真理,也只有他们的神和救主才是真的。这种不负责表现为在人与真实之间被放置了一个代言人。这种不负责表现为庙宇,清真寺和教堂成为世上的一种权力。有了自由,责任的意义就会完全不同。责任不会否定自由:它们是相伴相随的。当有了深刻的,根本上的,真实的自由的时候,责任所关注的便是整个生命,而非其中的一小块儿;它所关注的便是整个活动,而非某种特殊的活动;它所关注的便是头脑和心灵的整个行动,而非某个特殊的行动或方向。自由就是完全的和谐,责任自然会在其中出现,就像田野里的花朵。而那个回应不是被引诱或强迫的;它是自由的自然表露。没有责任就没有自由。从自由中对每一个挑战作出回应,就是责任。而不充分的回应就是不负责任。一个在因贪恋而依赖的心灵会变得对整体不负责任。所以自由就是爱,出于其本质,它会对路边的花负责,会对邻居负责,无论那个邻居是住在隔壁还是千里之外。慈悲就是自由的真正本质。给学校的信 - 关系关系就是社会自由不是一样你可以着手去寻找的东西。它也无法被培养。否定了那些不是自由的东西,自由自然会出现。它不是一个反应,这是一个我们必须了解的基本事实。对“事实”的反应是“事实”另一种形式的延续。它可以被修改,以不同的方式去构造,也可能被合理化并使之发挥某些功用,但这不是自由。这种反应也许表现为意见,评价,判断,但这不是自由。对于旧有秩序,传统和各种不同形式的权威的反应,这不是自由。出于你特别的倾向,癖好或个性所做出的反应,这不是自由,那只是自我的局限所做出的一种反应。如果你过去被教导要去克制,去控制,去服从,而作为对此的反应,你选择另外一些方式,令人愉悦或难受的,神经质的或理性的,这不是自由。从一种正统观念到另一种,从一种信仰到另一种信仰,从一个权威到另一个权威,无论它是多么令人舒服,这都不是自由。把一种意识形态换成另一种,这与自由无关。为所欲为只是一种想象中的自由。坚持自我的个性,或把自己的欲望与某种浪漫,神秘而又伟大的事物相认同,这不是自由。自由是对这一切的理解,不只是言语上的,而是确实超越了所有这些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去清晰地观察那些反应是那么的重要了,它们披着自由和经验的外衣不断重复地出现。通过对于这些反应的否定和超越,一个人才能面对真实,面对“事实”。“事实”就是关系。关系就是社会,这个人类所制造的社会。是你和我制造了这个社会,我们要对它负责。它是我们的社会,而不是“他们的”。它不只是由你的父母所创造的,你也要对它负责。作为一个人类,你正在创造这个社会,你也是这社会的一部分。所以你就是社会,你就是世界。正是你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你的行为,你的冲突,你的野心,你的竞争造就了我们的生活结构。理解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不是智力或语言层面的理解;理解就是行动。不是先理解再行动;它们是同时的,一起的。这种关系不只是你和你的密友,你的邻居之间的关系,还有你和千里之外素未谋面的人之间的关系。关系的责任是巨大的。你的生活之中无法脱离关系;生活就是关系。一个人,无论他是多么的想要孤立自己,出于某些神经质的或别的特殊的理由,但他仍在关系之中。所以关系是重中之重。而如果你的日常活动是以你自己的自我活动为中心的,那么这里便没有关系。如果你因为曾经所受的伤害,或是无法获得你想要的,又或是因为你在试图以某种特别的活动来满足自己,而在自己身边建立一道围墙的话,关系便不会存在。如果你将自己拴在一个强烈的信念或结论上,无论它是来自别人的还是你自己形成的,关系便不会存在。如果你属于某个团体而反对另一个,或坚持某个基于理智或不理智结论的行动,关系便不会存在。如果你有了一个关于自己或他人的形象,关系便不会存在。那个形象可能是基于你的知识,经验,而这些形象,无论是传统的还是自己的,都会将你与他人分开。只要有任何形式的分别,国家的,宗教的,经济的或是社会的,你就会有自身的冲突,并进而与这个世界发生冲突。哪里有冲突,哪里便没有关系。爱没有冲突。当爱变成了快感,便开始有了冲突。欲望不是爱,而在欲望的满足里,爱被否定了。关系不仅是人类之间的,还有与自然,与树木,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当我们与自然失去联系的时候,我们便失去了相互之间的联系。当你失去与鸟类,与害羞胆小的鹌鹑的联系时,你就与你的孩子和路上的行人失去了联系。当你杀了一只动物来吃时,你也在培养自己的不敏感,而那会让你去杀别国的人。当你与生命巨大的运动失去联系的时候,你便失去了所有的关系。那时你,这个自我以及它所有绚丽的渴望,要求和追求,将变得无比重要,而你与世界之间的鸿沟将在无尽冲突里越来越宽。所以关系和自由是一起的。对非关系和非自由之物的否定将带来一种完全负责的行动。而这便是爱。给学校的信 - 权威自由里没有权威自由带有它自己的创造力。这与由冲突而产生的创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心灵是被制约的,就不会有自由。制约是社会,经济或宗教文化的结果。当心灵受到制约时,它就只能在一个非常有限的特殊领域里发挥作用。这种功能,无论它是高技术的还是一种在受限领域里的活动,一般都被称为创造力。这种受限的运动会产生属于它自身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在文学,科学,音乐和各种学科里得到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