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忍成历史》作者:阎明-4

广安门外:  一处地图上找不到的无名村落。村子虽小,但却一头通丰台镇,一头连南苑机场,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五纵13师37团一营一连坚守在这里。此时整个村落已被炮火轰得千疮百孔,一片废墟,到处布满了尸体的残肢碎片,是敌人的?还是烈士的?谁也无法分清楚。  也不知道打退了敌人一个团多少次进攻了,在头三个小时的激战中,所有的连级干部和两个排的战士全部阵亡。阵地多次被突破,又被我夺回,剩下不多的战士均全部负伤。副指导员在牺牲前,将阵地交给了头部负伤的一排长。一排长组织仅存下来的同志还未来得及隐蔽,无数炮弹便铺天盖地地飞来,疾风暴雨一般,整个阵地被浓烟垄罩。  阵地上又出现了横冲直撞的坦克,一排长组织两次出击均失利,8名突击战士全部被坦克射中。危急之中,一排长命令集中火力射击坦克后面的步兵,自己用毛巾裹住四枚手榴弹,猛地窜出壕沟,时而匍匐,时而翻滚,向坦克扑去……  在这场血肉和钢铁的搏斗中,我军付出了极大代价。有的连队生还人员所剩无几,重伤员和烈士的遗体因无法下撤,全被敌人的炮火和坦克碾碎,整个阵地到处是一摊摊黑红色的鲜血……惨不忍睹。但是,阵地上一面鲜红的旗帜,仍在冬日的寒风中猎猎飘扬。  铁路线上同埠、孟咸、沙帽园防线:  五纵13师35团政委张同新一直随三营行动。一天来他水米未沾,一颗紧缩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上。此时三营虽然击退敌人多次进攻,但伤亡过半。正面进攻的是国民党华北“剿总”刚投过来的94军一个主力师,几道防线被突破,我军做最后顽强阻击,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混成一片。  忽然,从广安门方向冲出来一辆铁甲列车,车上机炮、机枪密集的弹雨像灼热的蜂群撕扯着我军阵地。顿时,阵地上被打得飞沙走石,如同刮沙尘暴一般,有的子弹甚至打到了三营侧后纵队指挥所的大砖窑上。  显然,这是敌人看正面攻不动,妄图从铁路突围。张同新命令:立即炸掉铁路!九连长带领战士上去了;三营长带领战士上去了,他们都被打倒在铁路上。装甲列车轰隆隆向我阵地急驶过来,眼看就要突破我军防线了,形势异常严峻。张同新一面组织火力射杀火车后面的步兵,一面请求纵队炮兵支援。此时吴瑞林在砖窑上目睹了一切,他果断指挥纵队炮兵向铁路实施覆盖射击,炸毁了路基,迫使装甲列车后撤。张同新随即率部队向敌人发起反击,突然,一颗炮弹在身边爆炸,他永远倒在了京郊大地上。  对于丰台的久攻不下,傅作义大为恼火,他训斥部下:“共军在丰台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师兵力,留下预备队,用在前沿上顶多就是两个团,并且是多面防御,从兵力来讲,我大于敌……为什么拿不下来!”  颓然而立的部下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迷茫,现实使他们在傅长官面前做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最后只能无奈地说:“共军的部队士气太盛,异常勇猛,当兵的根本拿死不当回事,国军实在敌不过他们。”  正当五纵在丰台与敌激战时,野战军领导为减轻丰台五纵压力,急令韩先楚率三纵火速攻占南苑机场,顶住了敌人一个师的进攻。  傅作义在丰台屡战屡败,南苑机场又丢失,攻击丰台的部队处于我军两面夹击之中,深感气数已尽,便以“共军顽强,我军疲劳,不宜再攻”为由,把部队撤回到了广安门内。  丰台阻击战胜利结束,吴瑞林率五纵这个“小老弟”在“四野”大哥哥面前打出了威风。  丰台阻击战的胜利,受到中央军委和“四野”的表彰,纵队多人被授予“毛泽东奖章”和“战斗英雄”称号。军委周恩来副主席说:“五纵完成了军委原准备交给两个纵队去完成的任务,提前50多小时截断了平绥、平汉、平津铁路和公路线,兵贵神速,进攻打得好,防御也打得不错。敌人在飞机、坦克、装甲车、大炮掩护下,一天内多次反击丰台,最多一次使用了6个师,你们都顶住了,真不简单啊!而且你们一个纵队一次战斗中就缴获敌人106辆坦克,到目前为止,在全军也是少有的呀!”  丰台阻击战的胜利极大地振奋了平津前线部队。随着敌35军在新保安被华野围歼和天津战役的胜利,穷途末路的傅作义,终于万般无奈地接受了和平解放北平的条件。  平津战役后,1949年1月底,五纵奉命进入涿县、良乡地区进行整训,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第四十二军,吴瑞林任军长。  3月中旬,吴瑞林奉命到北京饭店,“四野”参谋长刘亚楼交给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授命四十二军负责护卫党中央由西柏坡迁入北平。  接到任务后,吴瑞林深感责任重大,回到部队住地后立刻做了精心部署。3月23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五位中央领导率中共中央、解放军总部,从西柏坡出发“进京赶考”。  这一天春风和煦,阳光明媚,200多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我军沿途护卫,当晚在部队住地宿营。部队腾出最好的房子,火炕烧得暖暖的。为加强戒备,这天晚上,吴瑞林和师领导亲自代班,一宿没睡,岗哨全部由团、营、连级干部担任。  那天的晚饭是大锅的鸡丝挂面,热气腾腾的。马上要进北京了,大家心情格外的好。朱德总司令吃得满头大汗,高兴地说:”真香啊!好长时间没吃这东西了。”  完成护送任务后,吴瑞林又率42军汇入了解放全中国南下大军的洪流中。  四野是怎么炼成的  ——刘亚楼在四野  留苏生涯  1937年4月初,身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训练部长的刘亚楼(入校前为红一军团2师师长),接到中央军委通知,被选送到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  刘亚楼告别了“抗大”和怀孕的妻子员凌漪,与李天佑、卢冬生、钟赤兵、谭家述、杨至诚等人一起,经甘肃、新疆,踏上了赴苏学习的行程。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刘亚楼成为红军时期为数不多的赴苏军事留学生之一。  伏龙芝军事学院院址在莫斯科,是苏联武装力量培养合成军队军官的高等军事学府,也是研究诸兵种合成作战的科研中心。  学院对学员要求极为严格。除了要求学员具备优良的军事素质与实践经验外,还要求学员具备高中以上文化基础,而刘亚楼初中还没读完。于是入学后,一切都要从基础补起。超负荷的作业使他深感学习的繁重和艰难,然而更为困难的还是语言不通。初到苏联因语言障碍,刘亚楼吃尽了苦头。  刚入校,刘亚楼因患急性阑尾炎住院,当时苏联正处于经济恢复时期,药品尤其是麻醉药品十分匮乏。手术前医生征求他的意见是否需要麻醉?因为说的是俄语,他听不懂,两人就用手势比划,但是,麻醉不麻醉是很难用手势比划清楚的。刘亚楼先是点头,又感不对,赶忙摇头。医生自然懂得摇头不算点头算的道理,以他最后摇头为态度,把他抬上手术台,将他手脚定在手术台上,实施了开腹手术。刘亚楼痛得死去活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在极其恐怖的气氛中完成了手术。  术后修养,病榻上的刘亚楼嫌枕头太薄,用手势比划着请护士小姐帮忙增加两个枕头,护士小姐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要求和她一起睡觉,于是哭哭啼啼报告了护士长。护士长大怒,冲进病房训斥刘亚楼。不管刘亚楼怎样比划,护士长还是认为中国留学生就是要和她的女护士睡觉。  这件事闹到院长那里。幸而院长初通汉语,他到病房看了刘亚楼的比划并听取了他的说明,才平息了这个“桃色”事件。  这两次“误会”使刘亚楼痛下决心,攻下语言关。  出院后,他以顽强的毅力投入了学习。他起早贪黑,利用一切场合与苏联人练习俄语发音,用俄文背课文、记单词,在很短的时间里,刘亚楼就能熟练地用俄文对话,并能记录,为学习军事理论打下良好基础。  在校期间,刘亚楼在提高军政理论水平的同时,更多的是遵照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的嘱托,积极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统一战线,帮助共产国际执委会了解中国共产党真实情况,支持我党的政治路线。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先进的指挥管理经验,追踪外军发展动向,同时,结合中国革命武装斗争的实践,进行认真的思考和总结。在学校组织的学术研究和课题演练中,刘亚楼富于谋略,善于组织的作战能力博得师生们的赞扬。  1941年6月22日凌晨,德国军队以突袭方式入侵苏联。9月底,刘亚楼等中国学员依照苏军总参谋部的安排,结束了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学习,参加了苏联卫国战争,他化名萨沙,被授予少校军衔。伟大的卫国战争是社会主义苏联最严重的时期,刘亚楼和苏联人民一道,经受住了严峻考验。  1942年夏天开始的斯大林格勒会战,是苏德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刘亚楼参加了这次残酷的交战。随着严寒降临,身处南欧的德国军队因缺乏过冬准备,冻死冻伤不少,战斗力明显削弱。刘亚楼及时向苏军指挥部建议,针对德军弱点,利用严寒大规模聚歼敌人有生力量。首先出动战机掌握制空权,打击德军空中力量,掩护轰炸机扫平地面障碍。后勤运输应有别于德军,采取机械化与非机械化结合,利用各种工具和渠道保障战争物资及时到位。而后以装甲部队为先导,由擅长冬季作战的西伯利亚骑兵和高加索滑雪部队快速跟进,实施陆空协同对德军反击。  刘亚楼提出的作战方式受到苏军统帅部的关注,接下来的几次战斗证明这种方法切实可行。苏军高层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多次动员他加入苏联国籍,都被他谢绝了。  1943年夏,刘亚楼被分配到苏联远东军区,在军区机关做见习参谋工作(苏军规定,在苏联服役的外籍军人只能当参谋,不能当主官),同时对“抗联”教导旅(苏联远东军区步兵独立第88旅)的军政训练进行指导。为使军政训练收到实效,刘亚楼亲自动手,先后编写了《中共党史》、《红军长征史》、《西安事变》、《统一战线中的联合与斗争》、《平型关战斗胜利的意义》以及《中国地形》、《正规战》等教材,并亲自施教,全面提高了干部战士的军政素质。留苏生活中,刘亚楼付出了艰辛,经受了磨炼。  1945年8月8日,苏联政府对日宣战。8月9日凌晨,百万苏军在长达4000余公里的漫长战线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海陆两方面分四路进入我国东北,向日本关东军发起全线进攻。值得一提的是,由刘亚楼负责训练的“抗联”教导旅组成了四十一支先遣小分队,作为攻击部队的向导,引导苏军进入中国。而在这个旅的朝鲜同志金日成、崔庸健、金策、吴振宇、金一、朴成哲等回国后,均成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党、政军领导人。此时的刘亚楼化名“王松”,随苏联红军回到了阔别8年的祖国。  走马上任  1946年,我东北民主联军经过“四平保卫战”,沉重地打击了敌人,但部队也有较大伤亡。因为没有根据地,加之力量悬殊,我军主动撤出了松花江以南广大地区。6月,根据中央决定,东北局进行了改组。新的东北局在哈尔滨召开了会议,做出了有历史意义的“七七决议”,开始广泛发动群众进行土地改革,组织兵力剿匪,加速了根据地的建设。各主力部队也迅速得到补充与扩大。此时,经罗荣桓推荐,中央军委批准,学成归国的刘亚楼出任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原参谋长伍修权任第二参谋长,主管军工生产。  刘亚楼上任后便抓紧时间熟悉情况。他感到,虽然我军在抗日战争时期各部队已经有了司令部,但司令部组织机构和业务很简单。当时司令部的干部都是由关内各根据地调到东北的部队临时抽调的,来自五湖四海。他们虽然有工作热情,但思想作风、工作经验均有差异,且普遍业务素质较低,组织很不健全,分工也不明确。司令部机关的几个主要部门特别是情报和通讯基本处于敌情不明、上下不通的状态,工作比较被动。  刘亚楼认为,司令部要适应复杂的战争形势,适应游击战向运动战的战略转变,必须健全组织机构,加强业务建设,提高作战指挥的能力。他首先抓了情报部门的组织充实和业务建设。把关内来的、凡是做过情报工作的干部集中起来,成立了技术侦察部门,加强了司令部的侦察队伍和技术训练。这一手抓得及时,抓住了要害,收到了实效。在以后的三下江南,夏、秋、冬季攻势及辽沈、平津战役中,情报部门能及时提供敌情动向,使各级指挥员能不失时机地指挥部队完成围歼敌人的任务。  同时,他在司令部设军务部门负责兵员补充,装备调配(还监管干部的调配);设训练部门(当时主管作战经验的收集、总结、推广等)和地图科,在哈尔滨地段街办起了一个印刷厂,很快印出了第一批军用地图下发各级指挥机关。为了加强地图科建设,刘亚楼报总部批准,从部队抽调了一批具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战士,以从伪满接收过来的技术人员为骨干,在勃利县成立了测绘学校(解放军测绘学院前身),解决了绘制地图的专门人才。  他还狠抓通讯部队建设。当时通讯部队来自全国各根据地,通讯器材、技术人员、报务员严重匮乏,加之现有器材规格不一,人员技术参差不齐,工作纪律也很不严格,直接影响了战场指挥。  刘亚楼知道通讯部门进行了大量的整顿工作,组织新的通讯网络,严肃通讯纪律,根据当时的技术条件,很快建立了一支得心应手的通讯队伍。  与此同时,刘亚楼根据领导层的分工对当时部队的工兵、炮兵、装甲兵、航空兵工作给予指导。他任东北航校校长期间(这时他还兼任俄文学校、参谋学校校长),不等不靠,自力更生,埋头苦干,提出“短小精干,持久延长”的办校思想,为我军空军建设培养了人才,保留了骨干。特别在炮兵建设方面,他全力支持朱瑞司令工作,在炮兵使用和步炮协同作战上花费了大量心血,经他不懈的努力,东北民主联军的炮兵得到迅速发展。  在司令部业务建设方面,刘亚楼为培养充实基层参谋人员,从部队抽调了100名具有高小、初中文化程度的连排干部,连同司令部原有的参谋人员,在哈尔滨连续办了三期参谋集训队,每期六个月,他多次亲自授课。每次学习期满,考试合格发结业证书。这些经过培训的参谋人员,均成为后来部队参谋工作的骨干。  刘亚楼的参谋长工作非常辛苦繁忙,为了弥补学习材料的不足,他利用夜晚休息时间,亲自翻译了俄文版的《红军野战参谋业务条令》,下发到民主联军团以上司令部,参谋人手一册。尽管苏军参谋业务与我军司令部工作不尽相同,但在当时环境下,这部条令对规范司令部业务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  刘亚楼很注意根据战局发展变化,收集总结参谋工作中出现的问题。有针对性地提出工作意见。司令部机关的工作直接面对首长和部队,责任重大,繁琐细致,对人员素质要求很高。在频繁而艰苦的战争环境下,由于思想工作跟不上,一些司令部机关人员不安心工作,嫌机关发展慢,级别低,要求下部队。个别人甚至说什么“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根据这些反映,刘亚楼一方面做思想工作,一方面采取措施注意解决实际问题,保证了参谋人员的相对稳定。  建设有头脑的领导机关  1947年夏季攻势历时50天,东北民主联军歼敌8万余人,收复县城42座,解放敌占区16.6万平方公里,控制铁路线2500公里,使中长铁路陷入瘫痪。东北战场战略主动权发生了转变,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为了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刘亚楼建议召开了第一次参谋工作会议。刘亚楼主持会议,他充分发扬民主,广泛听取到会同志的批评和建议,然后根据参谋人员反映的“四多四少”(使用多培养少、批评多表扬少,碰钉子多撑腰少,任务多级别少),从思想教育入手,解决实际问题。在他的建议下,师以上司令部建立了直属政治机关(目前我军仍沿用),以加强对参谋人员的思想领导;明确参谋人员的行政级别,以适当提高参谋人员的政治、生活待遇;对一些不重视参谋工作的领导进行了批评。此举调动了参谋人员的积极性,稳定了司令部机关队伍。  随着夏、秋、冬攻势的胜利,东北部队开展了以“五整一查”的新式整军运动。1948年1月,中央军委命令成立东北军区,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刘亚楼被任命为第一参谋长。3月,东北人民解放军召开了第二次参谋工作会议。军区所辖纵队、师两级参谋长及纵队、师司令部作战、侦察、通讯、管理、机要科长近300人参加了会议。刘亚楼对当前的作战特点进行了总结,即:集中行动与作战规模越来越大;攻坚战比运动战增多;战斗的复杂性和技术性增强,战役的空隙时间变短等。以东野总部确定的“大兵团、正规化、攻坚战”为主题,从三方面(情况、任务、几个具体问题的回答)分21个专题做了报告,使各级司令部为今后的作战任务做好充分的精神物质准备。  刘亚楼在日常工作中很注意培养司令部机关的工作作风。他强调工作效率,厌恶办事拖拉,要求各部门做到“今日事今日毕”,对部队提出的问题要有问必答。作战指挥部门要密切协同,尽量减少工作环节上占用过多的时间。通过严格管理,“东野”机关形成了良好的工作作风。首长下达命令,作战部门在起草文件的过程中就通知机要部门做好译电准备;机要部门当即通知电台沟通与有关部队的联络。在大兵团的运动战中,上级命令能迅速传达到部队,对捕捉战机、保证战斗胜利是至关重要的。  在战斗、战役最紧张的时候,刘亚楼将司令部有关科长派到首长处值班,以便及时掌握情况,增加工作主动性。他还非常注意及时地向有关方面通报战况,以取得各方的配合与支持。当时东北局在哈尔滨,“东野”司令部在双城,刘亚楼要求作战部门每天必须将战况和首长作战意图复写后送东北局和政治部主任谭政,使各方面工作都能与前线密切配合。  刘亚楼在部队建立了正规的报告制度。每到一地必须报告自己的位置和当前的情况。他要求司令部作战部门必须做到对每个部队(当时要求到师和个别执行重要任务的团)的时间、地点、在做什么要随时掌握,否则就是失职。因此,参谋人员把部队位置及时标到“东野”作战指挥用的地图上,做到有问必答。由于我军由长期的游击战争环境转换为大兵团运动战,一些部队难改游击习气,开始有不少人对这种报告制度很不习惯,部队情况经常迟迟不报,影响了统一的指挥和协调。刘亚楼与这种不良行为进行了坚决斗争。他规定,各部队作战部门每到一地,首要任务是给电台选择位置,架设电台与总部联络,报告自己的位置,包括部队行军过程中的休息也要这样做。不及时报告,参谋长就要负责任。经过半年多的要求,甚至对个别屡教不改的参谋长指名道姓地批评,才使“东野”部队养成了良好的报告习惯。  在作战指挥上,他不愿过多干扰上级,但发现问题就及时提出。如辽沈战役中,华北敌人向葫芦岛增兵,在“攻锦”问题上林彪曾一度产生过顾虑,给中央军委发电报想回师长春。刘亚楼觉得不妥,他及时找罗荣桓政委商量,然后一起提出意见,林彪很快改变了决心,将原先电报作废,继续决定攻打锦州。  他对“东野”的战术原则,能根据作战实践和部队需要进行总结归纳。譬如当时城市攻坚战如何在主要突击方向上组织有效的战斗,我军缺少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法。他根据一些部队成功经验提出了“四组一队”(爆破组、突击组、火力组、支援组、战斗队),提醒部队在主要突击方向上必须根据敌人的防御特点严密组织。这个提法,作为一项战术原则,被“东野”在攻坚战中广泛使用。  刘亚楼在指挥中善于通过对小问题的发现,看到战术运用的重大原则。他非常重视炮兵使用的一般原则、火力组织、协同动作,多次在各种会议上讲解示范,指导部队运用于实践。但他更重视对炮兵战术技术的具体运用。一次“东野”派一加农炮连对松花江陶赖昭铁桥头的坚固碉堡进行轰击。刚开始炮兵按教程规定做较远距离射击,效果不理想,后来炮兵在没有敌情顾虑的情况下,将大炮推到离敌很近的距离上,从炮膛内直接瞄准射击,命中率一下提高50%。他抓住这个典型战例,提出我军炮兵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要尽量抵近射击。这项要求在“东野”以后的攻坚战中起到重要作用,部队也确实尝到了甜头,并在实战中大胆发挥。在锦州、天津攻坚战中,我军炮兵通过堑壕迫近敌阵前沿,有的大炮甚至接近到手榴弹投掷距离上直接瞄准轰击,不仅大大提高了命中率,而且节省了弹药,更重要的是给予敌人心理上的震撼。敌人惊呼:“共军的仗是怎么打的,大炮都顶到我们脑门上了。”我军将士则欢呼:“我们的大炮上刺刀了,炮兵万岁!”  对辽沈战役发动的战略佯动和隐蔽伪装,刘亚楼知道司令部做了大量工作。对于部队开始行动时间采取了严格保密措施,组织了十分逼真的无线电佯动和无线电静默。为了做到这一点,他指挥各部队用原有电台在原驻地正常工作,给敌人以“东野”尚未行动的错觉。而各纵队携带新的电台,夜行晓伏隐蔽地向锦州开进,在到达指定地点前不准出现空中信号。在东北我军控制区频繁放出攻打长春的信号,少量围困长春的部队晚上向南、向西、向东运动,白天又回头向长春开进,暴土扬尘,给敌人空中侦察造成我军继续向长春集结兵力的错觉。对铁路运输也做出周密安排。南进部队白天分散在小站上待避,夜间则鱼贯前进,向北开的都是部队运到后北返的空车。“东野”前线指挥所9月21日乘火车从双城向前线开进,为造成敌人错觉,火车先向北开哈尔滨,经短暂停留后,向东南牡丹江方向行驶,然后掉头西返,经齐齐哈尔、白城子南下。在锦州战役打响前,许多部队都不知道具体任务,直到大部分部队已到锦州城下,总部才发布协同命令。而直到兵临锦州城下,卫立煌、范汉杰才蓦然醒悟“东野”的意图。这不能不说明刘亚楼严密的组织工作,隐蔽了战役企图,保证了整个战役的胜利。  城市攻坚战  攻克天津之战,我军气势如虹,摧枯拉朽,只用了29小时,全歼守敌13万,创造了我军攻坚战斗中时间最短、歼敌最多的典型战例。而刘亚楼战前在天津杨柳青巧施迷魂阵,造成陈长捷判断失误,更将大战前的序幕衬托得风生水起,绘声绘色,也为他的军事指挥生涯增添了不少传奇色彩。  战役初期,在先打塘沽还是先打天津的问题上,“东野”指挥部与中央军委曾有过一段权衡利弊的过程。  1948年11月2日,我东北人民解放军连续作战52天,结束了辽沈战役,解放了东北全境,此时东北人民解放军已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为了把傅作义集团抑留于平津地区就地歼灭,11月18日18时,中央军委紧急电令林彪、罗荣桓、刘亚楼:“望你们立即令纵队以一二天时间完成出发准备,于21日或22日全军或至少8个纵队取捷径以最快速度行进,突然包围唐山、塘沽、天津三处敌人,不使逃跑,并争取中央军不战投降。”  接电令后,“四野”立即做出反应。一个完整严密的、百万人马多路梯次入关的命令有条不紊地传达到各纵队。四野官兵鞍马未卸,便匆匆告别硝烟未尽的白山黑水,各纵队克服困难,不怕疲劳,不怕减员,不怕受冻受饥,以迅速的奔袭行动,大胆插入北平、天津、塘沽、唐山地区。在华北野战军配合下,提前24小时完成了中央军委合围平津的部署,将傅作义集团60万军队紧紧包围起来。  为了防止京津敌人从海陆溃逃,中央军委命令“四野”:“先打塘沽,后取天津,而且要快。”作为平津战役全局,这种部署无疑是正确的。四野根据军委命令火速部署第七、第二、第九纵队共10个师兵力夺取塘沽、大沽、封锁出海口。但是,在执行命令过程中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塘沽,位于渤海湾,距天津约45公里,是华北地区的重要港口,也是平津国民党军队出海的唯一通道。为了确保塘沽、天津,傅作义将两地划为一个守备区——津塘守备,由国民党第十七兵团司令侯镜如任司令,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任副司令。侯镜如根据塘沽的特殊地形,在塘沽、大沽之间的纵深地区屯兵5万,将自己司令部设在“重庆号”巡洋舰上,由国民党第一舰队十数艘舰船,组成庞大的海上集群协同防守,攻可增强机动火力,退能提供必要的掩护和运输。  塘沽地形开阔,海沟纵横,盐田冬不结冰无法徒涉,兵力很难展开,且无险可守。四野七纵进行试探性攻击伤亡很大。20师攻击海滩车站,歼敌700人,自己伤亡600人。七纵一部配合二纵攻击塘沽西北的新河镇,歼敌140人,自己伤亡400人。二纵、九纵趁海水退潮构筑工事,潮水一来,前功尽弃。部队对大沽守敌攻击,敌人火力密集,又遭海上敌舰炮火拦阻轰击,部队在没有任何工事屏障的情况下攻击,伤亡惨重,多次突击均未成攻。这种得不偿失的消耗仗打下去,无疑会延误整个平津战役的进程,“四野”指挥层感到巨大压力。此时,身为参谋长的刘亚楼主动提出,亲自去一趟塘沽前线,勘察地形,了解情况。  冀东的岁末,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空飘着大雪。刘亚楼率领特种兵司令萧华和作战人员踏着泥泞向塘沽艰难前进。到达前线后来不及休息便立刻召开会议,认真听取各纵队领导汇报。随后,他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积雪,到实地勘察。  展现在刘亚楼面前的是广阔无垠、无遮无拦的滩涂,灰蒙蒙的天空下,纵横交错的沟渠与未冻结的盐田,一直延伸到海边。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能看到正在游弋的敌军舰。这仗怎么个打法?刘亚楼在冷静思考。通过和纵队领导研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脑海中形成。  回到“平津”前线司令部,他立即向“四野”总部汇报。他认为:“在这样复杂的地形条件下,用3个纵队打塘沽和大沽,不仅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难以速决。况且敌人指挥部已搬上了军舰,我们不能对敌人形成包围。如果坚持打下去,攻占塘沽有把握,全歼守敌不可能。最大可能是歼灭一部而大部逃窜,结果是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会使天津之敌突围,不但费力费时,还会拖延解放平津、解放整个华北的时间。”  “四野”总部经过谨慎思考,形成一个新的作战方案,随即向中央军委发电请示:“两沽战斗甚难达歼敌目地,且因地形开阔,河沟障碍,我兵力用不上,伤亡大而收获小,亦拖平津作战时间……我们意见,目前我军一方面防敌突围。但由于我目前未攻两沽,敌多半不敢突围。在此情况下,我军拟5个纵队的兵力包围天津,进行攻击天津的准备。在我军未攻击之前,如敌突围则先打突围之敌。如我准备成熟,敌尚未突围,则发动总攻歼灭天津之敌。盼军委电示。”  中央军委经客观分析,当日复电:“放弃攻击两沽计划,集中5个纵队准备夺取天津是完全正确的。”  刘亚楼在红军时期就带领部队打过不少恶仗、硬仗,一提起作战就有种兴奋感。他渴望自己能够重上第一线带领部队冲锋陷阵,这时机会来了。他主动向林彪请战:“解放战争快要结束了,我从苏联回国后还没有指挥过大的战斗。这次打天津,能否派我去执行任务。”在得到林彪同意后,“平津”前线司令部根据中央军委指示,立刻成立天津前线指挥部,刘亚楼任总指挥。  1948年12月30日至1949年1月2日,4天之内,刘亚楼指挥34万大军将天津围得水泄不通。  攻击天津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攻坚战。天津外城有护城河,市内河渠纵横、地形复杂。陈长捷在日伪时期建立永备工事的基础上,又新建筑了大量的城防工事。在天津周围设置了35公里的无人区,布设了大量地雷。为了阻止我军进攻,敌人关闭了海河入海口的水闸,提高了护城河的水位,并且每日以千人计在河上破冰以防河水结冻。  根据天津整体的地形,南北长,东西窄,海河横贯市中间的特点,他确定了东西对进,拦腰斩断,金钢桥会师,先南后北,先吃肉后啃骨头的作战方针,经“四野”总部上报,中央军委批准了他的作战方案。  要迅速克服各种障碍,突破天津坚固的城防,各兵种的协同动作至关重要。刘亚楼多次亲自抵进侦察,并根据部队的准备情况,制定出《突破前沿阶段中各兵种协同动作的次序》,下发部队进行反复演练。他发动部队集思广益,研究通过护城河的各种办法。坦克兵纷纷表示,把坦克直接开到护城河底,在坦克顶上搭木板建桥,用自己的牺牲为战友铺架通向胜利的道路……一纵就地取材,创造了一种芦苇桥,浮力大容易架设,经试验,三分钟可以冲过去一个连。刘亚楼知到后非常高兴,立刻开会推广,组织部队演练。攻津部队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大练兵活动,战斗情绪极为高涨。  1月14日上午10时,随着刘亚楼一声令下,500多门大炮一起怒吼,千万发炮弹呼啸着飞向天津城垣,数十辆坦克迎着弹雨隆隆出发,跨沟越壕,冲向突破口……  天津战役是解放战争中最大的城市攻坚战之一,由于我军准备充分,部署正确,兵力炮火集中准确,战斗动作熟练,仅用29小时激战,一举攻克天津,全歼守敌,提前完成了中央军委交给的任务(军委限令3天)。  天津战役是我军战争史上一次空前的步、炮、坦、工兵等诸兵种协同作战实兵演练。炮兵、坦克兵之多,工兵首次大批直接参加攻坚突破,堪称解放战争之最。34万大军熟练的节拍、默契的协同和无比英勇的气概一气呵成,向世人展示出一幅壮观的现代化战争画面。天津战役是刘亚楼在结束几十年陆军生涯的最后一次成功佳作。  离开“四野”,受领新任务  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目前形势和党在1949年的任务》的指示中明确提出:“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组成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这是我党第一次正式提出建立空军任务。  1949年5月,已是“四野”十四兵团司令的刘亚楼正准备随军南下,突然接到中央军委通知,让他去见毛泽东主席,受领新的任务。一到主席驻地,毛泽东就开门见山地说:“刘亚楼,你仗打得不错,又在苏联吃了几年面包,要你从陆上上天,负责组建空军怎样?”刘亚楼因没有思想准备,怕干不好,略显出犹豫。毛泽东用手点着刘亚楼的脑壳说:“好嘛,我就是要你这个自认为做不了的人去做。”于是毛泽东点燃一支香烟,与刘亚楼进行了彻夜长谈,从南昌起义中国革命的艰辛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现代化战争对空军的厚望……最后主席深情地说:“过去搞空军我们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一定要搞好。”在毛主席的开导下,刘亚楼放下包袱,决心在实践中边学边干。于是,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第四野战军,踏上了组建人民空军新的征程。  柯柏年百年  他是我党一名老党员,曾与张太雷、彭湃、周恩来等参加过我党早期的革命斗争;他没有留过洋,但他的英文水平却得到周恩来、朱德这些留洋学生的首肯。毛泽东曾对下面的同志说:“翻译工作,要多请教柯柏年。”他翻译的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恩格斯名著《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曾为许多老一辈中国共产党人早期启蒙;他又是一名社会政治活动家,在他的一生中,参加了我党的许多重大政治活动。他一辈子好读书,嗜书使他选择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嗜书使他从虎口中逃生;嗜书使他淡泊名利、追求平常。党内党外的同志均尊他为柯老。他为后人没留下什么遗产,除了书,他给人们留下的是一种精神境界。笔者与柯柏年生前多有接触,对老人言行举止感受良好。在他百年之际,回顾柯柏年一生中几个片段,以表追思与怀念。  顽童李春蕃  柯柏年1904年5月26日生于广东省潮州市刘家巷,原名李春蕃。在他刚满一岁时,被抱至婶母处喂养,从小与堂兄弟一起长大。  李春蕃从小聪明、胆大,生性顽皮,招猫逗狗无所不及。月黑风高夜,他常在巷子里装神弄鬼,把其他孩子吓哭。有时长辈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下棋时,他会从背后给他们一拳,把大人吓一跳。孩子们对他又爱又怕,大人们对他无可奈何。这种顽皮性格在他的晚年,家人从他身上都能感受到。对自己的孩子,他以友相待,平和、随意,孩子们都愿与他交流。  然而,顽皮的李春蕃读书却非常认真。他在入小学前就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四书五经》、《朱子家训》。6岁进城南小学读书。各门课程均为甲等,深得校长、教师喜欢,也被同学和李家兄弟尊重。国文教师还专门为他选择教材,如王勃的《滕王阁序》、岳飞的《满江红》、文天祥的《正气歌》等。古人那种忧国忧民、精忠报国的博大胸怀深深地楔入他幼小的心灵。  李春蕃自幼爱书,遇到自己喜欢的书,一定要设法弄到手,大人给的零花钱几乎全部拿去买了书。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晚年,收藏书是他最大的嗜好。对《孙子兵法》、《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聊斋志异》等书他非常喜欢。特别对《三国演义》更是烂熟于心。高小时,他曾以《三国演义》的内容自拟题目《周瑜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写了一篇作文,深得老师称道,并作为范文在校展览。  城南小学高小就开设英语课。英语老师教学耐心,使李春蕃自小对英语怀有浓厚兴趣。据他自己讲,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学好英语,将来到外地去“留学”(当时潮州学生把到广州、上海、北京等地读书都叫留学)。  高小毕业,他考上汕头岩石中学。这是所美国教会学校,学校的英语老师是一位中年美国小姐。因李春蕃入学时就能讲一口流利英语,笔译能力也不错。见到学校有美国人,就主动用英语与她对话,深得英语老师的喜欢。并叫他去自己家里玩,请他吃外国东西。李春蕃也从家中带些潮州特产送给美国老师。在老师的指导下,他读了许多英文小说,如:《鲁滨逊漂流记》、《加利弗游记》、《金银岛》等。他喜欢数学、物理,爱解各种难题,但最出色的还是英语,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喜欢英语,使他爱上翻译工作,并接触到马克思主义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在汕头读中学的李春蕃一下子被卷入了声势浩大的学生运动。他参加各种集会、倾听演讲、辩论,此时他已感到潮汕的世界太小,急需到外面见见世面。他不顾家人反对,在堂哥李春涛(国民党左派)支持下,经学校推荐,进入了同是教会学校的上海沪江大学。  一个学期结束,家庭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为了能继续读书,他向校方申请半工半读。好在校长和老师对他早有好印象,立即批准他在教务处当抄写员。白天读书,晚上工作两小时,星期日半天,可免交学费和伙食费,每月还有些零花钱用。为了能多挣些零花钱,他开始翻译英文短篇故事向报社投稿。他弟弟李春纬曾回忆,那时哥哥生活很苦,上海沪大是个有身份的地方,学生个个西装革履,而李春蕃只有一件灰布长衫,在人群中非常扎眼,看上去好像黄包车夫……有一次,趁天色昏暗,他把铜板涂成金色去买饼吃。  然而,在新文化运动中心之一的上海,李春蕃有机会接触许多新生事物。这段时间他读了李大钊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受到深刻教育。由于在教会学校念书,他的英文水平迅速提高。他借助字典翻译了美国共产党机关报《工人日报》上的文章,用“李春蕃”、“马丽英”等名字发表在国民党机关报《民国日报》的副刊《觉悟》上,并先后在该刊上发表他翻译的列宁《帝国主义论》、《农业税的意义》,考茨基《社会革命论》等文章。在对各种思想、主义进行学习研究后,他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然而李春蕃翻译的左派文章受到校方关注,被取消了半工半读资格,而后又以闹学潮为名将其开除。  他转入上海大学继续学习。上海大学实际是共产党办的,多数学生思想左倾,其中有许多共产党员。当时一间宿舍挤住数十名学生,李春蕃与张太雷同睡一张两层架子床,当时在校学习的还有李硕勋、陈伯达、康生、杨尚昆等。同时他参加了张太雷发起的“非基督教同盟”,从而认识了张太雷、王一知(张太雷夫人)、杨之华、瞿秋白和他的弟弟瞿景白。瞿秋白是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张太雷是上海大学兼课教授,两人是同乡,又都是留俄同学,英文、俄文都非常好,李春蕃经常向他俩请教,因此接触到更多的俄文版的马克思读物。在两位老师的帮助下,李春蕃首先翻译了列宁的《帝国主义论》,由张、瞿二人介绍,在上海书店出版(上海书店是共产党在上海开设的书店)。  上海大学革命气氛浓厚,而李春蕃就读的社会学系更是如此。系主任瞿秋白经常邀请李大钊、章炳麟、李春涛等知名人士来讲学,阐述革命道理。1923年秋,李春蕃在杨之华(后成为瞿秋白夫人)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此时,孙中山在共产党的帮助下改组国民党,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以俄为师风气日盛。这段时间,李春蕃翻译了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该文译出后发表在《觉悟》上。据柯老生前回忆:“马克思自己写的著作比别人写的介绍性著作更容易懂、更有吸引力,因此我萌生了翻译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的念头,翻译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和提高英文水平的有效手段。”  参与筹建黄埔军校潮州分校  1925年,广东革命轰轰烈烈,彭湃领导的汕头海陆丰地区的农民运动也如火如荼。瞿秋白、张太雷先后离开上海到广东参加革命战争,李春蕃也辍学返回故乡,到澄海中学当教员。家乡的青山绿水和安静的教书职业,使他有了一个很好的译书环境,他开始翻译马克思的名著《哥达纲领批判》。他收集了3个英译本,相互参照,反复推敲,日夜赶译,完成后将译稿寄到上海解放丛书社,自费印刷。该书头版印2000册,很快销售一空,以后一印再印。这本书是他翻译马克思著作在国内流传最广的一本书,成为我党许多党员学习马列的早期读本。前驻日大使柴成文曾说:“我年轻时,接触的第一本马列的书就是柯老翻译的《哥达纲领批判》。正是这本书的启蒙,才使我走上了革命道路。”  1925年11月,国民革命军北伐。黄埔军校在潮州筹建分校,蒋介石兼任潮州分校校长,汪精卫任党代表。何应钦任教育长(后代校长)。东征军总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兼分校政治部主任,王昆仑为秘书,借用潮州湘太马路李厝祠为校址。  担任黄埔分校早期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为分校的创立和政治工作的开展,倾注了一腔心血。他不仅聘请黄埔本校的熊雄、恽代英、萧楚女等共产党员为分校的政治教官,还聘用共产党员李春蕃、国民党左派李春涛到校讲课。潮州分校自1925年12月正式开办到1926年底结束,共举办两期,为北伐军输送了800多名学生。他们在北伐军各部队中担任军事或政治工作,参加了北伐历次战斗,有近200人伤亡。他们的名字载入黄埔军校同学荣哀录。  北伐二次东征胜利后,东征军总政治部改为东江行政专员公署,辖潮汕地区。周恩来任行政专员,委任李春蕃为国民党澄海县政治特派员。1926年夏,他被调往广州,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政治教官,并协助张太雷编辑中共两广区委机关刊物《人民周刊》。  1927年春,李春蕃回家奔父丧,抽空翻译了马克思《一八四八年六月巴黎无产阶级之失败》,刊登在《岭东民国日报》副刊《革命》上(刊头系周恩来题写)。同年10月,在上海《民国日报》副刊上刊出李春蕃所翻译的列宁《国家与革命》全文。  两次虎口脱险,营救澎湃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三日后,何应钦之弟何辑伍在汕头发难。4月14日李春蕃的堂哥李春涛被捕(后被杀害),国民党随即到《岭东日日新闻》报社去抓人。李春蕃当时正在报社看书,听到门外喧闹,感觉情况不对,丢下书就往外跑,在门外被国民党截住,问他是干什么的?他机智答道:“送饭的”。摆脱了敌人的盘查,随即转身跑进一条死胡同,情急之中他翻墙跳入一户人家。没想到这户人家正好是他的女学生黄启农家。黄见状,立即引他到储藏室躲起来。黄启农是一进步学生,她不怕危险、不怕劳累,对李春蕃照顾有加,使他倍感温暖。时间久了,情感有所发展,在澄海形势稍有缓和后,两人喜结良缘。  为了逃避敌人追捕,李春蕃改名柯柏年,携妻逃往泰国投奔黄启农的哥哥。泰国是华侨较集中地区,当局为加强管理,有严格户口制度,柯柏年被通缉显然属黑户口。妻子怀孕临产,不敢上医院,无奈只得到书店买了本怎样助产的书,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时年轻,胆也大,买把剪子,煮锅开水,照书上的步骤,自己做了接生婆。”这样,他用自己的双手迎来第一个孩子的降生。  1929年初,柯柏年携妻辗转到上海,加入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的“中国左翼文化界总同盟”,成为社联党组成员之一,以此为掩护开展革命工作。这年的1月7日,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从莫斯科回国的王明在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支持下,以批判“立三路线”为名,在党内推行了一条更“左”的路线。瞿秋白、周恩来受到指责,党在国统区的工作出现一片混乱。他们大搞游行示威,发动“飞行集会”,使许多党员、团员和革命群众暴露在敌人面前。中央在上海的组织遭受严重破坏,“中国左翼文化界总同盟”被国民党查抄。1931年2月7日,反动派在上海龙华秘密杀害了柔石、李伟森、胡也频、殷夫和冯铿等24名革命同志。随后,洪灵菲、应修人、潘莫华等革命作家也相继遇难。敌人去逮捕柯柏年时正赶上他去逛书店,得知消息后迅速脱身。可以说是嗜书使他躲过一劫。  在上海,柯柏年直接受陈云领导,并参加了我党的特科工作,其主要任务是负责中央领导机关的安全,掌握敌人动向,反奸除奸,营救同志等。  1929年8月24日,彭湃等在上海沪西区新闸路经远里12号召开江苏省军委会时,由于其警卫员白鑫的叛变而被捕。在陈云领导下,特科组织了营救工作。8月29日,彭湃由上海市公安局水仙庙看守所押解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途中,特科采取了行动。但由于时间仓促和经验不足,运到的短枪枪管里塞满了黄油,不能打响,在找煤油清洗枪械时放走了囚车,劫狱失败。8月30日,彭湃遇害。彭湃与李春涛都是柯柏年的同乡、学长、革命的领路人,每每说起这次失败的营救,柯老都有说不出的懊悔和难过。  按说,特科的同志长期战斗在敌人心脏并担负极其艰巨的营救和除奸工作,个个理应百步穿杨且身手不凡,但柯柏年根本看不出有这方面特长,一介书生模样。他的孩子们说柯老挎了几十年枪,可能根本不会放!20世纪50年代,北京市公安局清缴社会私存枪支时,柯老将自己珍藏的一支毛瑟(驳壳)、一支白朗宁上交给了组织。  白区的中央遭到致命打击,党的中央机关已无法在上海生存,被迫转入江西根据地,“中国左翼文化界联同盟”也转入地下。这段时间,柯柏年东躲西藏,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生活极其艰难。他出身书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做工务农都不行。在泰国曾办过鸡场,因发鸡瘟,血本无归。此时只能以笔为生。1932年4月在上海主编《研究》杂志,只出了一期就被国民党查封了。其间为了生存,他自学无线电技术,试图开个电器行谋生,最后也不了了之。  参加延安整风  西安事变后,党中央于1937年初由陕西保安(今志丹县)迁往延安,中国革命有了一个较稳固的后方。柯柏年北上与党组织接上关系,被安排到中共中央马列学院任教,讲授哲学和社会发展史,不久又转到中共中央研究院从事研究工作。中共中央总书记张闻天兼院长,柯柏年任西方革命史、国际问题研究室主任,洪文涌任中国历史研究室主任,艾思奇任中国文化思想研究室主任,欧阳山任中国文化研究室主任,师哲任俄语研究室主任,王思华任中国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心如任中国政治研究室主任等。  马列学院还设有编译部,这段时间是柯柏年翻译工作的黄金时期,先后与其他同志合作翻译编辑了:恩格斯《革命与反革命》(王实味、柯柏年译);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通信选集》(柯柏年、艾思奇、景林译);马克思《拿破仑第三政变记》(柯柏年译、吴黎平校);马克思《法兰西阶级斗争》(柯柏年译)。  张闻天非常重视这项工作并兼该部主任。他规定,翻译人员每天至少译汉字1000字,每千字可得稿费边币一元钱。  1942年2月1日,毛泽东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作《整风》报告。28日通过《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至此,以整顿三风(党风、文风、学风),与其相连的整顿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和党八股为标志的延安整风开始。  整风学习刚开始很正常,柯柏年、吴黎平、艾思奇、张仲实等受命编辑《马克思、恩格斯方法论》,完稿后交毛泽东审定,并作为整风学习材料之一在延安出版,在各解放区大量印刷。大家认真学习文化,研究党的政策、方法,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纠正了一批错误思想和不良作风。然而,这场整风运动随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1942年6月2日,党中央成立了总学习委员会。毛泽东为组长,康生为副组长,领导全面整风运动。由于康生回国后当上了中央党校校长和中央社会部部长,掌握了教育、审干的一部分权利,且又善于耍两面派,见风使舵。他做出忠心耿耿和一贯与王明路线斗争的样子(在莫斯科他是王明忠实拥戴者,曾高呼过“王明万岁”,延安整风却摇身一变成为反王英雄),取得了中央的信任。  整风运动开始不久,中央研究院被点名为“教条主义大本营”,定为整风运动的重点,后又作为审干重点,把矛头指向一些老同志。中央研究院有一名特别研究员、老共产党员王实味,在整风开始后写了几篇杂文,批评他认为出现在延安的不良现象。他对延安经常上演京剧《玉堂春》、在周末举办交际舞会极为不满,认为前线将士为抗日流血牺牲而后方却歌舞升平,与战时气氛不协调,便在《野百合花》中以“歌喉玉堂春、舞回金莲步”对这种现象做了尖锐讽刺。  文章发表后,被国民党利用作为攻击共产党的口实,王实味为此受到批判,被打成托派分子。柯柏年的英文水平较高,译著也多,与王实味一起做过翻译工作,自然也逃脱不了关系,被指责为“教条主义典型”遭批判。一些参加过中央研究院整风的老同志回忆说,批斗会天天开,会场乱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根本不让人辩解。后来甚至发展到无中生有、恶意诬隐。康生甚至说:“谁主动揭发,就奖励他一双皮鞋。”这在物质匮乏的延安,对一些意志薄弱者无疑产生巨大吸引力。还有一些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表现出双倍的忠诚。搞得研究院人人自危,一片怨气。  延安整风是对柯柏年人生历程的一次重创,困惑中他打算以后再也不搞翻译工作了。尽管后来毛泽东出面,提出整风是为了明是非,长见识,不追究个人责任,压住了康生那一套,但还是深深挫伤了柯柏年。一次在王家坪,毛泽东见到柯柏年时对他说:“柏年,你还是要翻译啊!”柯柏年苦笑道:“再也不搞翻译了。”此后,除了上级交办,他的译作就很少见到了。  参加中央外事组和军调处工作  1943年7月,美军为对日作战需要,在罗斯福总统的压力下,蒋介石同意美军以观察组的名义进入延安。当时美国是我们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同盟国,中央欢迎同他们合作。由朱德、周恩来、彭真、林彪和叶剑英出面与美方商谈,决定在延安设立外事组,组长是杨尚昆,成员有柯柏年、陈家康、黄华、凌青等。  这个小组也是我党早期的外事机构。在工作中柯柏年与美军观察组较好地配合,并与谢伟思和戴伟斯等军官成为好朋友(20世纪70年代,谢伟思入主美国国务院,协助尼克松在中美建交中起到重要作用)。当时毛泽东急需了解外国,特别是美、英两国的情况。中共驻重庆办事处将买到的英文新书运到延安,柯柏年负责安排英文新书的翻译工作,并每月向毛泽东报告一次,运了哪些新书,书的内容是什么。当毛泽东表示要看某书时,柯柏年将该书中文译稿交毛泽东,其他书的译稿和毛泽东交还的译稿则由柯柏年安排运往重庆,再由重庆有关人士安排出版。  日本投降后,国共两党于1945年10月达成避免军事冲突的协议。为执行协议,1946年1月北平成立军调处执行部。美国、国民党、中共三方负责人是罗伯逊、郑介民和叶剑英。柯柏年任我方新闻发言组负责人。由于蒋介石与共产党为敌,军调工作一开始就充满尖锐斗争。  1946年3月3日,天气晦暗,立春快一个月了,豫北新乡依然春寒料峭。这天下午两点,新乡西郊机场突然呈现热闹气氛,彩旗飘扬、锣鼓铿锵、鞭炮劈啪。原来,停战协定签订后,国民党在河北永年进攻解放区没占到便宜。于是借美国驻华特使马歇尔到新乡视察之机,新乡国民党三十一集团军司令王仲廉组织了一帮人,冒充“永年人民代表”向马歇尔请愿,企图把破坏停战协议的罪名栽赃到共产党头上。  马歇尔刚下飞机,就被一帮人围住。他们高喊:“我们向马帅请愿!共产党破坏协定,在永年杀人放火,杀死了3000多人!”这喊声一下子招来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中共新闻发言组代表柯柏年上前质问:“你们根据什么说共产党杀人放火?!”  “我是永年人,亲眼看到的。”一个代表自鸣得意地回答。  柯柏年一眼看出这位“代表”是国民党军队的一名副官,于是讥讽道:“喂!这位先生,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你什么时候跑到永年当上‘人民代表’了?”  “我……”这位代表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再也不敢吭声了。  接着柯柏年问:“你们说共产党在永年杀死了3000多人,这数字从哪里来的?!”  “是长官告诉我们的。”一个“代表”挺着胸脯回答。  “你们长官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数字?你们到底是永年的‘人民代表’,还是国民党政要的代表?!你们不要再闭着眼睛造谣了!”  ……  “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  这个局面太尴尬了,马歇尔的脸拉得长长的,面色灰得就像晦暗的天气,他顾不得与国民党政要打招呼,匆匆爬上飞机离开了现场。  这样精彩而不夸张的场面,在电影《停战以后》中得到了真实的反映。  板门店谈判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这场战争是“二战”以后美、苏之间的冷战而导致朝鲜南北两方对立激化的结果。在这场战争中,中国人民做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新中国推迟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和部队大批北调,使我们失去了解放台湾的良机,国家未能统一成为我党老一辈国家领导人的终身遗憾。  1951年夏,朝鲜战争逐渐将战线固定在三八线一带,双方都很难向对方做较大的推进,战争处于僵持状态。交战双方的代表先在开城,后在板门店举行谈判。朝中方面中方代表是邓华和解方。朝方代表是南日大将和李相朝中将。根据中央要求,外交部为中方代表配备了一个幕僚班子(二线班子),由外交部副部长李克农负责。这个幕僚班子不上谈判桌,在幕后为中朝代表分析形势,出谋划策。  李克农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积劳成疾,有很严重的肺心疾,多次发作。中央担心他的身体不能支持,1951年11月决定派伍修权去接替他的工作,同去的还有外交部美澳司司长柯柏年。原因很简单,中央认为,让一个和美国人打过交道的人去谈判,柯柏年具备这个条件。  在去开城途中却险象环生。当时正处在“绞杀战”期间,制空权基本上在美国人手中。美国飞机整天侦察投弹扫射,白天根本没法行动,只能利用夜色掩护开进。为了不被美国夜航飞机发现,所有的车辆都不准开灯,只能摸黑慢慢开。越接近前线,道路越难走,来望的车辆也越多,许多军车司机把车开得又快又猛。当柯柏年等人的吉普车正摸黑紧张行驶时,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迎面扑来。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是一辆军用大卡车!就在两车相撞的一瞬间,小车司机把车头向右猛拐,大家只觉得身下一颠,吉普车腾空而起。就在车体反扣的一刹那,几个人一起甩了出来。那股力量不小,要是摔在石头或树干上,不粉身碎骨也得头破血流。可巧得很,几个人扑通扑通几声竟被抛在一个大水坑里。爬出来一看,谁也没受伤,只是弄脏了新做的制服。大家一起动手,把扣过来的车子翻了过来,一试车,竟然一点没坏,真是喜出望外,急忙爬上汽车向目的地前进。  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谈判。朝鲜战争打打停停,中美谈判断断续续。我方代表根据战局的发展,建议党中央要注意我们党内和兄弟党(苏联、朝鲜)对战争流露出盲目乐观、迅速求胜的错误思想。提醒党中央要清醒地看到,经过五次战役后,我军身心疲惫,战线过长,没有海空军队的掩护,如一味南下,很难扩大战果,甚至还会导致美军二次仁川登陆的恶果。这些意见引起了党中央和斯大林的高度重视,对朝鲜战局的长期性和复杂性有了充分认识。1953年7月,交战双方签署了停战协定。  反右不利,被调离大使岗位 “文革”初期没受保护  1954年柯柏年被任命为驻罗马尼亚大使。在任期间,参与了中美大使级会议,达成两国平民回国协议。1955年至1965年从美国返回中国的科学家有130多人,其中包括为我国“两弹一星”作出突出贡献的钱学森等著名科学家。柯柏年还曾陪同周恩来参加日内瓦会议。  1958年,国内在搞“大跃进”,对外宣传口的浮夸宣传引起了许多国际友好人士的质疑,如“亩产几十万斤;钢铁产量三年超英,五年赶美”等。认为这种不切实际的做法会损害中国人民的形象。柯柏年认为这些意见是善意的,如实向国内做了报告,还谈了自己的看法,抨击了国内的浮夸风。  这原本是大使职责范围内的事,意见本身也是对的。然而当时极“左”思潮已在国内形势气候,上述意见被认为是反对“大跃进”。另外,也有人向外交部打“小报告”,说柯柏年在使馆内领导反右派斗争不力,于是被调回国。  1959年,柯柏年被任外交部所属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这一任命本是对他的降职使用!然而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外交官却很高兴。他多次对人说:“在研究所工作四年是愉快的。到底是研究机关,有时间看书,学术空气浓。我听到很多对国际问题的不同意见,在外交部是听不到的。”  50年代,柯柏年对中苏、中美关系就有很独到见解,这些见解有一些看起来还与当时中央的宣传相悖。他认为,中苏关系交恶始于中苏“蜜月”期。还在斯大林时期,苏联就曾多次提出了侵犯中国主权的要求,但没能得逞。又从经济上打压中国。例如:当时卢布对人民币比价,官价是1:10,市场价是1:4。我国在与前苏联贸易中却一直用官价交易,这种明显带有大国沙文主义的霸道做法,使中国吃了大亏。但那时西方封锁我们,我们是哑巴吃黄连,处境极无奈。  柯柏年认为,中美关系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让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性,这样两国在建交前可以通过民间渠道做很多事情;第二步,坚持一个中国的立场,尽快把蒋介石赶出联合国。  文化大革命时期,外部日常工作仍由陈毅、姬鹏飞、乔冠华主持。他们保护了近90名大使,只有十多名大使不在保护之列,当时任丹麦大使的柯柏年不在保护之列,因为柯柏年是刘少奇夫人王光美的入党介绍人。  受难大使们平时扫厕所,并随时听从召唤,接受批判斗争。柯柏年不认罪,也不按照造反派要求说违心话,因此受到更多人身侮辱。一次,柯柏年挨批斗回家,颇为得意地对孩子们讲,他们(指造反派)说我是王光美的“死党”。我对他们说,我是王光美的入党介绍人,王光美是我的“死党”才对呀!  1968年,周总理指名查问柯柏年的下落,十多名受难大使才被全部解放出来,但外交部并未安排他的工作。在这段时间里,柯柏年也没闲着,看书、听唱片、解数字题、装半导体话匣子,他将赋闲生活安排得其乐融融。  柯柏年看书十分博杂,除了线装古书《四部丛刊》、《四库全书》、淅刻《九通》、《二十四史》(这些都是1949年进城在琉璃厂购得)外,马列著作、文学、历史、考古、科技、数字、音乐,甚至无线电都是他喜欢的读物。柯柏年还有一个习惯,无论看什么书,经常有感而发在边边角角加批注。所以他看过的书往往布满了朱色和黑色的涂鸦。直到1973年,柯柏年才出任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副会长。  “文革”结果后,柯柏年改任外交部顾问。他翻译了周总理生前交办的澳大利亚作家麦克思韦尔的《印度对华战争》,还参加了《毛泽东选集》第五卷英文译稿的审定工作,并被中国翻译工作协会聘为顾问。  1978年,就外交战线拨乱反正的问题,柯柏年提了几条建议。其中有两条建议十分尖锐,引起了与会者的共鸣,这两条建议是:一、“文革”以来一直在宣传中国是一个既无内债又无外债的国家,认为借债耻辱。其实,稍有经济常识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国家还是企业,都需要借债以维持经济工作的正常运行。因此,应将“无债光荣,有债可耻”的旧观念转变为“有债正常,借债合理”的新观念,当然还要量力而行。在当时,柯柏年能提出这条意见是需要有经济学知识的。二、中国是个穷国,但对外援助却十分慷慨,尤其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往往因受援国的一句承诺或赞誉,成千上亿美元的外援,我们一分钱的回报都不要,这是“打肿脸充胖子”。  反观西方富国,对外援助吝啬得很。对于中国的无私援助,受援助国并不“感恩戴德”。当他们需要反华时,说翻脸就翻脸。他举了几个亚、非、欧国家的例子。  以欧洲“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为例,中国政府1954年就开始向阿尔巴尼亚提供援助,“文革”时期援助达到了最高点。1978年中阿关系交恶,中国被迫停止了全部对阿援助。  在此期间,中国向阿尔巴尼亚提供援款75笔,协议金额100多亿人民币,阿尔巴尼亚成为中国对外援助受援国人均数额最高的国家。阿尔巴尼亚总人口才200万,平均每人达4000元。  这一时期,中国陆续遭受三年自然灾害,苏联撕毁协议、撤走专家,“四人帮”肆虐以及唐山大地震。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中国人民节衣缩食、勒紧裤带、万里迢迢运去的大量钢材、机械设备、精密仪器等,阿方随意堆放在露天地里,常年被风吹雨打。中国专家看了,必痛得直掉眼泪。当中方人员提醒阿方不要随便浪费时,阿尔巴尼亚人员竟毫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坏了,没有了,中国再给嘛。”  我国援助阿尔巴尼亚建成的化肥厂,年产20万吨,平均每亩地达400公斤,远远超过我国农村耕地使用的化肥数量。而军援项目之繁多,数量之大,也超过了阿尔巴尼亚国防需要。霍查曾毫不掩饰地说:“凡是你们有的,我们都要有。”谢胡还说,“我们不向你们要,向谁要呢?”李先念副总理访阿时问谢胡,你拿我们那么多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谢胡却说:“根本没有考虑过还的问题。”  在此期间,阿国与我们也有少量的交换。在我们援建的纺织厂,他们用从埃及进口的棉花制成成衣硬卖给我们。下一次水,成人装便缩成了童装。他们生产的钻石牌香烟,连霍查自己都不抽(上海卷烟厂给他专门做烟),这种烟在我国1毛2分一盒,笔者曾抽过,一股生烟叶子味道!  就是这样,霍查还不满意,他白天对我们谈友好,夜里写日记却大骂中国。特别是中美建交后,阿尔巴尼亚对中国的指责由影射到公开,大骂中国人和赫鲁晓夫一样坏!  在亚洲,为了支援抗美前线的兄弟,中国人民几乎倾其所有。一些没有装备部队的试验用车,参加完天安门阅兵便直接从丰台火车站装车运往越南抗美前线。回过头来,他们竟将枪炮对准了我们。  鉴于多年事实,柯柏年建议大幅度削减对外援助金额。他的这两条建议均被党中央采纳了。  柯柏年离开我们近20年了。纵观老人的一生,他为人耿直、秉性刚烈,不随俗、不媚上,表里一致,敢于直言相谏。在政治上,他一贯独立思考;在学术上,他学风严谨,一丝不苟。所有这些,都是我们晚辈可以受用终身的精神财富。  虽九死,犹未悔  ——一个真实的红军欧阳启旭  有人说,回顾是为了缅怀。就我个人的情感和喜好,我更愿意从回顾中去追求一种感动,去品味人的内在品质。当好友孙照蒂来电话说:“写写我岳父吧,他的一生不寻常。”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走进协和医院高干病房,见到久病的欧阳老人,疾病已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瘦骨嶙峋,支枕而坐,说话明显气力不足。人们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曾任协和医院院长、医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兼临床医学研究所所长的瘦弱老人,参军前不曾念过一天书,13岁便追随父亲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两次负伤,九死一生,几乎亲历了共和国的所有战争。革命战争使他见证了我军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并将他培养成为著名的野战外科专家。  为寻父亲 参加红军  欧阳启旭1919年7月9日出生在四川省广元市旺苍县白水乡卢家坝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家中靠父亲租种地主几亩薄田和到矿山背矿维持生活。  1932年中国工农红军红四方面军在蒋介石“围剿”部队重压之下,不能在鄂豫皖地区立足,即突破敌人包围圈,经鄂北、豫西南,到四川北部建立了川北根据地。  红军来到欧阳的家乡,带领百姓斗地主、分田地、闹翻身,穷苦人顿感扬眉吐气。欧阳的父亲欧隆浩受进步思想影响,成为村里的积极分子,被大家推选为村长和赤卫队长。那时红军每到一地,为壮大实力都要进行“扩红”。卢家坝的赤卫队集体组建了一个红军连队,由欧阳的父亲任连长,编入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的战斗序列,这种情况在当时的川北地区是非常普遍的。  自从父亲随红军走后,家里的生活没有了依靠,日子过得很艰难。母亲养活不了兄弟俩,便让他和哥哥去自谋生路。欧阳小小年纪就去背矿、打柴、扯猪草、上山放牛,日子苦不堪言。由于受父亲影响,欧阳萌生了参加红军的念头。他的想法很简单:红军是穷苦人的队伍;当红军能找到父亲;当红军有饭吃。  1933年3月的一天,欧阳在山上放牛,遇见一支红军队伍开过,他将牛拴在树上,与同伴打了个招呼,就跟上了这支队伍,走了10多公里来到一个叫快活岭的小镇子上。部队开饭了,他就站在旁边看,实在饿极了,就跑到部队伙房门口蹲着。这时一个50多岁的红军老炊事员问他是哪里人,来干什么?欧阳说:“我想参加红军!”老炊事员给他盛了碗米饭说:“孩子,你太小,吃完饭回家去吧。”  吃饱肚子欧阳更不走了。晚上部队出发了,他悄悄地跟在后面,半夜部队在一个村子宿营,欧阳也靠在一户老乡家的门上睡着了。清晨老乡一开门,他被摔到屋里去,着实把老乡吓了一跳。这时他清醒过来,四下一看,哪里还有红军的踪影!按照老乡指点的方向他又追了下去,就这样,13岁的欧阳终于找到了红军参加了队伍。  参军后,欧阳被分到红四方面军73师217团2营6连当战士。由于年龄太小,被分配给师首长当勤务员,每天做些打扫卫生、帮伙房买菜做饭之类的杂活。他个子太矮,给师长张才子备马鞍时还需踩着凳子上才行。  1933年10月,部队进攻万源县高皮寨,刚刚占领寨子,敌人的飞机和炮弹就跟了过来,一阵狂轰乱炸,还使用了当时罕见的燃烧弹。寨子里一片火海,许多战士被炸死烧伤。欧阳后脑勺被严重炸伤。浑身是火,他就势趴在水田里才将身上的火扑灭。至今,在他后脑勺还留着深深的伤痕,不长头发。他的团长陈锡联在这次轰炸中被炸掉了一个手指头。  受伤的欧阳住进了师医院治疗。当时红军医院非常简陋,全班人马也就是一个班长带五六个卫生员、看护员;基本没有药品和医疗器械,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止血、包扎、固定工作,之后伤员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自身的,恢复能力了。那时,许多重伤员由于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欧阳年轻,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回部队了。这时部队要南征,策应主力北渡嘉陵江,师长张才千说:“欧阳这个小鬼蛮乖巧,只是年岁太小,去学医吧。”当时欧阳并不知道“学医”是干什么的,就被稀里糊涂送回了师医院,参加了两个多月的培训,学一些简单的止血、包扎、固定和战场应急救护常识,便走上了从医的道路。  1913年9月,部队离开根据地进行南征,当时欧阳只有14岁,已是红四方面军10师31团3营卫生班长了。部队强渡嘉陵江后,遇到敌人主力,打了一场恶仗,牺牲了许多同志。经过急行军,由绵阳的梓潼经油江到了懋功。敌人在后面穷追不舍,部队昼夜都在急行军。大家不知道往哪去,只知道一味往前赶路。后来部队进入了藏民区,只觉得周围山高陡峭,地势险要,经常有山石滚落,塌方处处可见。但有时也会经过景色很美的地方,一天部队经过了被誉为旅游圣地的九寨沟,只因军情危急,大家无暇顾及罢了。这时,欧阳他们不知道,除了敌情,红军正面临着更大的危机。  1935年6月,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毛泽东、朱德率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从江西突围,冲破了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到达川西北的懋功地区,与张国焘领导的红四方面军会合。经过8个多月的搏杀,此时的中央红军实力已大不如前。按朱德的说法:一方面军过去是个巨人,现在全身筋肉都掉完了,只剩下一副骨架。8个月前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时人数约9万,仅湘江战役就折兵—半。一路上转战数省,在敌人重兵层层围堵中杀出一条血路。部队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到达懋功时剩下不足1万人,而且所有的炮都丢光了,机关枪所剩无几,每支步枪平均不足5颗子弹,几乎走到绝路。  这时的红四方面军却不一样。尽管张国焘领导的四方面军在鄂豫皖、川北地区与敌人多有较量,也打了不少硬仗,但情况要好得多。当时四方面军人数近10万,武器弹药也颇丰。人们看到,四方面军的战士们身体矫健、精神饱满,每个战士都背有百颗左右的子弹,机关枪齐全,还有骡马驮着成箱的机关枪子弹以及大大小小的迫击炮。在张国焘眼里,眼前这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中央红军就如同一群叫花子,而我们的红军之父朱德就像一个伙夫头,至于毛泽东他就更不放在眼里了。于是他的个人野心膨胀起来,开始搞分裂了。  张国焘分裂红军,抗拒北上,红四方面军广大干部战士是不知情的,但他们却是真正的受害者。此后四方面军误入歧途,付出了血的代价。  三过雪山草地  红一方面军雪山草地走了一趟;由于张国焘的错误路线,红四方面军来回走了三趟。  1935年6月,为迎接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翻过长年积雪的红桥雪山,进驻西河口抚边镇。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懋功会师后,形势非常严峻。国民党部队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对我红军形成合围态势。追击红军的国民党刘文辉 部队已赶到懋功并向抚边前进;薛岳、周浑元部队则集结于雅州(今四川雅安)。为了摆脱困境,红军只有冒险横跨草地,北出陕、甘才能寻求北上的出路。  过草地前,中央对张国焘分裂红军的企图是有所警惕的。在毛儿盖会议上,中央军委决定一、四方面军进行混合编队。原一方面军改称左路军,由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指挥,毛泽东和中央机关随左路军行动,由四方面军抽调四个团加强左路军;原四方面军改称右路军,由张国焘指挥。朱德、刘伯承指挥一方面军五军团、三十二军随右路军行动。  前出毛儿盖、松潘以西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大草地。方圆几百里,茫茫无边。草丛上面时常笼罩着阴森迷蒙的浓雾,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草丛里河沟交错,积水泛滥。露在外面的水呈淤黑色,散发着腐臭的气味,人畜都不能饮用,否则会中毒。人的手脚不慎划伤后被这毒水浸泡,会立刻红肿化脓。这里没有石头,没有树木,更没人烟,脚下是一片草茎和长年累月腐草结成的“泥潭”,软绵绵的,若是用力过猛,就会踩穿,越陷越深,甚至整个身子都陷进去,再也休想从里面爬出来。  为了过草地,部队开始筹粮。欧阳说在藏区筹粮困难呀!本身就没几户人家,又集中了那么多部队。那里的土司(地主)毕竟是少数,打两次就没了。寺庙里的粮食都藏了起来,就是有也不能拿,有宗教政策在那里,搞得那里的藏民负担很重。部队费了很大的劲,也搞不到多少粮食。  欧阳只有14岁,是卫生班长。他带着十几名平均年龄不足15岁的红军战士随部队走进了茫茫大草地。除了枪支、干粮外,他们每人身上还有一个小药箱。当草地经过几万人的部队和骡马踩踏后,松软的草茎已完全被踏漏,变成个大泥塘,稍不留神就陷进去出不来,欧阳说那种艰苦永生难忘。没粮食,三斤炒面在最困难的时候才敢去吃一小口,主要是吃野菜充饥。没有衣服穿,那时的红军哪像电影里穿得那么整齐?基本上都是老百姓的衣服,有什么穿什么,什么颜色都有,没有衣服就披一件棕毛做的蓑衣,一条被单就算是被子了。只是每人有顶帽子,四方面军是八角的,比较大,用红布缝个五角星;林彪那个一方面军的帽子类似现在的解放帽,比较小。据杨成武将军回忆,他率红一方面军先遣团翻过夹金山,远远见到来迎接他们的红四方面军,还误以为遇到了带大盖帽的国民党军队。  草地天气一日多变。早晨浓雾蒙蒙,天昏地暗;中年又会一阵狂风,吹开天上的积云,天空忽然晴朗;到了午后又会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大雨滂沱,不一会又转成冰雹砸下来;夜晚,气温骤降,飘起漫天大雪。草地到处是水,部队宿营连一块坐的地方都找不到。大家只好背靠背地站着休息。早上醒来,有的人已冻硬,永远地停止了呼吸。欧阳说,那时团结呀,有一口粮食大家分着吃,没吃的,找到什么吃什么,大家管它叫“飞口”。  欧阳还是掉队了。班里有一个在四川万源县石塘坝入伍的叫彭光太的小战士被尖硬的草茬子扎破了脚,泡在臭水里感染化脓腐烂了,还长了蛆虫。欧阳扶着他慢慢走着,眼看着部队走远了。小彭走不动了,他哭了。他对欧阳说:“班长,我活不了了,如果你能见到我母亲,跟她说一声。”说完便躺倒在泥水里起不来了。欧阳难过极了,又背不动他,只能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粮食留给他,流着眼泪,一步一回头地去追赶部队。欧阳老人说,70年代他在成都军区工作期间专门去找过彭光太的家,可惜没找到。他请万源县的同志在 红军烈士陵园的碑上不要忘记刻上红军战士彭光太的名字。  部队终于走出了草地,到达了班佑,大家高兴啊。这时首长召集部队讲话:“同志们呀,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家说不知道呀。首长说:“这里叫‘无国’,是个没有国家的地方。往前走还远着呢,还要走两个草地那么远才能到。大家是愿意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大家一听都吓酥了。一个这么远已经了不得了,还要走两个那么远,怎么走?首长这时说:“那好,我们回四川吃大米去。”大家哪里知道,这是张国焘分裂红军,将红四方面军又拉回了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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