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梦为了强调出我的“认真负责”,甚至不惜把莫须有的罪名加给出版社,以此来让一些问题看上去有关系:“出版社保守又吝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依旧是那么的尽心尽职,不计报酬……”这点现在想起来很搞笑,假如出版社真的是这样,那么恐怕我就不会跟他们继续合作下去了。但事实是:读者手里的这本书,依旧是我和那家“保守又吝啬”的出版社继续合作的产物。由此可见,梦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和贪婪,在推卸责任方面是不遗余力的……总之,这个梦的主要功能是疏泄了编译《梦的解析》这本书的压力,同时恬不知耻地充分进行了自我表扬。 那么这个梦,就此全部解完。我承认在敲下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自己曾纠结过有些解析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但是现在我可以坦荡地告诉每一位读者:“对于这个‘恐怖诡异的梦’,无论描述还是对其解析,我均坦诚之至,有啥说啥,绝无任何隐藏。” 五、伪装、显意、隐意 通过上一节,我们看到了潜意识中的一些念头用拐弯抹角的方式绕过了自我的“现实原则”审查,以一场“惊悚悬疑恐怖大片”的形式来表达出一直被压抑的个人观点和情绪,让我们认识到了梦的一大特性——善于伪装。 不过在说“伪装”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得搞清楚另一个问题:潜意识在梦里为什么还要伪装?难道说我们的“自律”也存在于睡眠之中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的。在睡眠状态下,在梦中我们依旧只能有限度地“无法无天”而已,极少能随心所欲。至于为什么,现在就让我们来分析这个问题好了。 在本章前面几节中我们说过“常态”这个词。这个常态就是人类群体生活后对于群体状态的一个维系,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面对这种不一样必须达成一个共识才能够进行交流与合作。请想想看,假如没有这个“常态”,我们的社会会是什么样?法律和制度肯定最先分崩离析了,那么安定和生存自然也必定很快沦为空谈了。所以,无论你是否喜欢,“常态”还是必须维持的,因为它的存在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存(如果你记不清什么是常态了,不妨翻到前面重新看下)。在这种情况下,本我、超我、自我不用协调就能达成共识:生存当然是第一位的。例如我国近几十年的政经改革口号就是“生存、发展”。这个顺序不能乱,先得活下来(生存),才有可能活得更好(发展)。不具备生存条件那发展个屁。 而维持群体性的“常态”就代表着生存概率加大,那么我们心里也自然就认定:这个“常态”的维护也必定是正确的(保证自己活着生存当然没错了)。所以公众意识会对此达成共识并且下达很多定义来维护这个“常态”。我们会说:那是道德、秩序、礼仪,那是美好,那是善……反之,就是错误和恶。由于牵扯到生存了,潜意识肯定对这些欣然接受,并且潜移默化着我们的行为举止——一直存在并且延续到梦中。也就是这样,梦里违反“常态”同样会被我们的意识所抑制,因为那不利于我们生存。所以说,“无法无天”的念头即便在梦中依旧是被压制。 但自私的念头也同样与生存有着直接关系,那么就必定产生了冲突。但这两股冲突的力量又都必须同时存在,任何一股力量被消灭都将不利于我们的生存(完全放弃个体利益无疑是降低了生存概率,但若完全放弃集体利益,造成集体的解散也等同于降低了生存概率)。在这种现实客观条件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妥协(假如你对政治有所了解,那么你一定会飞快地理解这种妥协的含义)。那么妥协的办法是什么呢? 伪装。 我们会在生活中伪装,我们在梦中也一样会伪装,因为背后那个“生存”的驱动力大于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要伪装。 看上去这一段好像很兜圈子,其实这是捷径。因为我们在弄明白伪装的成因的同时也理解了另一个词:审查机制。我们的梦绝大多数都是由这个审查机制来检验的。 这个审查机制很有意思,它就是人类社会审核体制的一种浓缩。 比方说吧,几乎所有国家都不会在黄金时段的电视节目中出现赤裸裸的性爱镜头,因为那不合乎某种标准(少儿不宜一类的,所谓“限制级”)。对此,一些国家就用法令禁止在黄金时段播放色情片,只能深夜播;而另一些国家则完全禁止(啥?那个性爱镜头是为了表现爱情?一边儿凉快去!接吻也能表现爱情,那个,可以播;这个,不能播)。改在深夜播和用接吻来替代,就是一种妥协(要是禁止播放一切涉及表达爱情的画面,估计那个政权也长不了,例如,塔利班)。 而我们的审查机制也一样,那些反“常态”的“赤裸裸”画面是被禁止的。但若要深藏不露、隐晦地拐弯表达则是可以的(例如我那个单车梦和恐怖诡异梦)。写到这里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抗议:“那我梦到做爱和杀戮的那些场面到底怎么解释?” 其实不难解释:因为那就是妥协的结果。 别忘了,通过前面的梦例我们得知,梦是有双层含义的。一层是梦的显意——最表面的那些:单车梦看上去是说赛车的,而恐怖梦讲了个惊悚鬼故事;而另一层含义就是隐意——那是深藏的:单车梦并非是说我喜欢骑车,恐怖梦也不是我那阵闲了给自己演个鬼片看。梦中的做爱或者杀戮,不见得就是真的想表达那些场景,其中一定是有深意的。假如有人还对此嗤之以鼻的话,那我直接举例好了。 我们每个人都曾做过春梦(这个跟性别无关),梦中的交媾对象有时候会让做梦者莫名其妙:明明对方是现实中没啥感觉的人,或者是很讨厌的人,要不干脆不是人!为什么会在梦中跟他(她)有那些暧昧的举动呢?难道说自己潜意识喜欢那人?或者自己喜欢非人类性行为?对于这点我可以相当肯定地告诉你:当然不是,那只是梦的显意罢了。梦中的人物、物体不见得就是那个形象的现实本体,而通常只是借用了其外形而已,例如上一小节提到的女学生还有神婆。所以对于一些春梦中匪夷所思的暧昧对象,根本不必大惊小怪。 那么,假如春梦中的对象正是自己喜欢的,难道是因为审查机制的放松,直接达成了愿望吗? 不完全是,因为梦的潜意要表达的也许更复杂——这个问题放到后面说,我会用自己的一个梦例来作详尽的解析和说明(看来我是豁出去了)。 书归正传。 审查机制的目的不是禁止,而是帮助我们把那些“肮脏的”和“邪恶的”念头换个形式表达出来。也就是说,审查机制其实并非是刁难我们,而是在帮我们“做伪装”。于是在这几方的通力合作下,原始欲望制造了梦的核心,超我进行初审及润色,自我负责复审及根据现实原则来加工,最后浮出水面的东西(水面之下的一切都是潜意识行为),早就面目全非或者冠冕堂皇了。等我们“看”到梦境并且回忆起来的时候,本我、超我、自我此时对梦的隐意不是躲躲闪闪就是刻意回避,死活不把那部分拽出水面。所以,面对那些浮出来的“假象”冰山,如果它是平淡的,我们很快就会忘掉;如果它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样子,我们顶多也就是表示下惊叹:“多么不可思议的梦啊!”然后随着时间忘掉大部分。而更加令人感到震撼的水面之下的那些东西,我们毫无察觉。但梦已经圆满完成了它的工作——释放出潜意识的那些隐意。 然而,这一切并非滴水不漏,只要了解构架梦的那些机构以及那诸多极具艺术性的表现手法,我们就可以追寻着蛛丝马迹深入潜意识那无边的迷雾中,找到梦的真正含义,假如你愿意的话。第17章 素材从哪儿来(1) 前面我曾提到过的两个梦的主要部分都是就近取材的(我有意筛选的)。而实际上,梦的取材千奇百怪,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做梦者的童年时期。不过那些遥远的记忆并非真实还原,而是曾经的经历给做梦者留下的印象,也就是说,必定是扭曲或者变形或者加上某种定义的。 例如我曾梦到过自己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而当我对照那些梦中场景的现实照片时发现其实偏差很大。 首先是视角问题,儿童的视角肯定低于成人,视野范围、观察角度、透视及物质外观认知上也就都会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仅仅是这一个“视角高低的变化”就足以造成印象与现实的巨大差异了,更何况不可能只有视角问题。比方说你记得小时候家门口的一棵树,并且对此留下了印象(当时视角的),日后听到别人对这棵树的描绘极可能会在印象中进行了一些个性化修饰。这样,当你再次见到童年印象中那棵树的时候,你会发现印象场景和实际场景完全不同……我想了下,关于印象问题写个半本书都不见得写得完,所以我建议:为了不影响进程,在客观原因造成的记忆、印象扭曲问题上,我们领会精神,能理解这点就足够了。接下来本书中对于这种“客观原因造成的印象与现实的差距”就不再深入探讨,而只作引用。 在素材选用上,梦会首选那些最近发生的、印象深刻的,同时还会融入其他不重要的因素并在其中进行“加工”。假如最近印象深刻的事情很多,那么梦则会用压缩、混合、类比的方式来呈现一些场景及物体。比方说在“恐怖诡异梦”中出现的那连绵不断的废屋的“门脸”,还有大部分外观取自我在做梦前不久看到的工棚,而细致的部分取自我曾经见到的拆迁废墟。 还有,同在这个梦中的神婆出镜时的教学楼外观,如果我的记忆无误,那栋教学楼的影像来自于一部日本动画片(片名我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地有印象)。也就是说,梦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部分的选材上很随意,只要合乎要求的就可以,并不需要特殊含义(我坚信梦是有其含义的,但是并不认同梦复杂到可以从一根草的形状上分析出点儿啥来,除非那个梦里只有这根草再没有其他物体)。 写到这要停一下,打个岔。 我还记得有一种观点认为:梦之所以会产生,完全是因为白天一些事件对大脑所造成的刺激……这个问题之所以放在这里来说,是因为想让读者们认识到这观点的片面性,需要大量的篇幅。在这本书最初的时候假如写那么多,恐怕读者会对许多理论过于陌生,因此在前面我并没有提到。而现在把这个观点展示出来,想必读者已经具备独立辨析能力了。 让我们回来继续探讨关于素材的问题。 梦对于素材的使用具有一种强制性,强行把一些印象“合并表现”,也就是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所提出的:“原本精神步骤的凝缩作用。”但值得注意的是,梦不会随机地组合,而是有其目的的。同时那些看似无关紧要或者看似没有联系的事物,也是为了一些目的而被采用,并且组合起来。想说清这个问题,还是用我的一个梦来进行说明,这样最直观(不是前面提到的春梦,那个在后面的章节中)。 一、请家长的梦 这个梦大约是一年前做的,因为我第二天就把这个梦告诉给一个朋友,所以印象很深刻(我只告诉了她梦的显意)。 梦中我似乎回到了小学时代,而我所讨厌的一位中学老师(我没写错,是中学老师。ta的名字、性别、教授科目一律隐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正跷着腿神气活现地坐在一把电脑椅上(很明显,在我上小学那个年代没有这东西)。这位老师还是用ta惯有的那种傲慢表情看着我,同时用手敲着桌子以表示出我是多么令ta不耐烦,以及我又浪费了ta的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后,ta严肃地告诉我:你的问题很严重,必须请家长。然后又摇头说:你无可救药了。 紧跟着,门被推开了,我的“家长”进来了(梦在这方面很简洁,直截了当)。而此时我惊奇地发现,进来的居然是我前一家公司的助理。老师开始对我的助理倾诉自己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无辜,并且多么的辛苦,而这一切完全是我造成的。最后老师表示,我是一个“不可教也”的学生,并且用了那句几乎所有学生都耳熟能详的语句——朽木不可雕也。 此时梦中身为我“家长”的助理开始说一些反驳的话。回想起来很搞笑的是,助理所说的话完全穿越了时空——她在说我的工作能力有多强,带领团队怎么怎么厉害,反正没学习半点儿事儿,全是有关我工作的“先进光荣事迹”。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好玩儿了,老师反复强调这不可能,并且说:小时候假如不上进或者不听话,长大也不会有出息。而我的助理则不屑地告诉ta:事实证明你错了。 看着他们争吵,我突然觉得很惬意,并且掏出香烟点上,悠闲地看着他们吵架。看了一会儿后我很想上厕所。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似乎是礼花那样的爆裂声,我醒了。 这个梦非常直接,直接到我猜很多读者恐怕现在在笑,并且轻易就能推断出:这厮小时候一定学习成绩不好,并且被老师n次请家长。这个梦的显意明摆着就是在报复,并且通过让助理出场来强化这种效果,以此来达成让那位老师亲眼见到自己预言失败的目的。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在梦的后半段我会感到惬意。 对于这个梦的显意和部分潜意我们就不再作分析了,大家都看出来了。像什么辩论啊,公然在老师面前抽烟的反叛及不屑啊,都是很表面化的。而我要说的是这个梦所隐藏最深的东西,同时那也是我前面提到的“梦不会随机性地组合,而是有其目的的”。 梦中所呈现出的穿越时空现象不仅仅有我的助理以及“工作先进光荣事迹”,还有我的中学某位老师出现在小学时代。很显然,在中学时代大多数老师不会选择“请家长”这种“教育方式”,即便有也很少。而小学时代这种事情则比较常见(至少我的小学时代是这样),回想起来,在我小学时代最担心的就是老师告诉我:“明天请你家长来学校一趟。”因为老师这么说的目的,绝对不会是找来我家长以后热情洋溢地夸我一顿,而是会向我父母告状:这孩子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恶劣。而我父母在对我所采取的教育方式中,存在一种简单而直接的肢体动作,面对这种肢体动作我的回应也很简单:鬼哭狼嚎。 梦里的那位中学老师,是我非常讨厌的一个人。源头是在初一的时候,年级组的老师们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搞了一次全年级学生投票调查,调查的目的是看看哪位老师最受欢迎,哪位老师最不受欢迎……梦中出现的那位老师,不幸当选了最不受欢迎的……这其中有我的努力……我猜这位老师是通过字迹认出我的那张票的(我的字迹比较烂,而且烂得很有个性,极为好认),然后ta把我叫到办公室,足足连挖苦带损人地“教育”了我一个多小时(我猜那次投票也许跟奖金什么的有关),最后,这位老师高声宣布了ta为我下的定义:你这辈子完了。 ta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腔调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这人的确小心眼),所以我更加厌恶ta,而ta也在这之后经常无故找我麻烦。 于是,梦里我把自己小学时代所最惧怕的事和中学时代最厌恶的那位老师组合到了一起。但是这组合还没完,还有一件道具——那把电脑椅(也许一部分读者已经明白了)。 前几年我看到条新闻,说的是劣质电脑椅的气压阀爆炸致伤致死事件,所以直到现在我对那种气压阀升降的电脑椅还心存顾忌。 就这样,我的梦把三样曾让我心神不宁并且担忧的事情组合到了一起:身处在请家长的小学时代,面对着中学时代总是找我麻烦的老师,同时ta还坐着那种气压阀可能会爆炸的电脑椅。 说到这里,想必所有读者都明白了吧? 看上去,这个梦只是穿越时空把我的助理弄到我小学时代,替代我面对那位我讨厌的中学老师,用事实来反驳ta曾给我下的定义。而实际上,梦把那位让我厌恶的老师安排到了电脑椅上,同时还让ta处在最得意的状态下,嘴里说着我曾经所惧怕和厌恶的“请家长”。 现在无须我再多说,地球人都知道这个梦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电脑椅气压阀爆炸的事故发生,而事故发生在我所讨厌的那位老师身上。同时,是在ta正在向我“家长”告状的时刻。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收拢对象后的集中打击”。而且,假如你还记得,这个梦是以一声巨响结束的…… 我承认,这是一个恶毒的梦,它充满了报复心理,同时还要再次强调前面曾说过的:伪装性。把更深层的报复隐藏在一个“浅显的报复”中。由于这最深层的“愿望”过于“肮脏”,所以审查机制并没有让它通过,只用了一个带有悬念的爆裂声来满足我的报复心理,然后借此就让我醒来了(去厕所)。 老实说,在写下这个梦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纠结了一下,因为这再一次暴露了我那不为人知,也不愿为人所知的想法——哪怕它是一闪而过的。但假如我不写或者有所隐瞒,那么这本书则必将失去其意义,成为满纸空谈和纯理论描述;若是我仅仅采用《梦的解析》原著中弗洛伊德的梦例,恐怕首先是读者们对于一些梦例的亲近感和理解会大幅下降——毕竟那是一个世纪前的欧洲。无论从时代、政治、环境、人文方面看,都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之处(前面说过,超我的价值界限与所处的社会及人文的价值观是有着直接关系的),而且那肯定也没有现身说法的讲述“人人都能梦的解析”来得清晰、明朗,所以……也甭所以了,就当我是豁出去了,爱谁谁吧,正好借写这本书剖析下自己,外带满足下超我的“无私”欲望。 通过这个梦,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梦是如何把看似无关的事物,有目的地组合到了一起,并且还玩了一把超现实主义。其实这个梦还有其他的构架元素,只是相比较之下那不太重要,我就没必要为此浪费篇幅逐一说明了。例如梦中的助理在发型和语气上,也融合了一个客户公司副总(女性)的形象——当时那位副总在与我们公司的某个项目合作上,从最初接洽、制订方案,到中间执行的时候都十分善解人意,从不刁难,并且还拿出了很多自有资源来帮助我们,等等。总之,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简而言之就是,梦在元素选择上,就好比我们用一些看似零碎的积木搭建出漂亮的玩具大楼一样——有其目的性。 那么关于“深刻的印象”和“看似毫无联系的印象为什么联系到一起”的问题,没必要再在这里举更多的例子了(后面会有弗洛伊德所收集的及我所收集的梦例来展示给读者)。那么让我们接下来说构建梦的其他主要元素吧。 二、最初的烙印 想必读过弗洛伊德著作的读者都会比较熟悉“受童年经历影响所形成的梦”这一理论。不过为了照顾那些并未读过弗洛伊德任何著作的朋友,我们还是从基础说起吧。 很多人都有过“在清醒状态下忘记的童年经历重现于梦境中”的情况。但由于审查机制的原因,很多梦在醒来后就会快速地把梦的大部分细节完全忘记——假如你还记得前面所描绘过的审查机制,那么你一定很清楚为什么我们在醒来后会快速地忘掉一些梦。简单地说,因为梦的核心内容之所以出现在梦中,是因为他们无法通过审查机制而在最初就被干掉了,成为了潜意识。而梦为这种被压抑的念头提供了释放口(当然,经过了伪装)。释放达成后,那部分达成的“愿望”又重新回到潜意识中(不见得是被再次压制,很可能仅仅是储存),但此时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已经不那么强烈了,毕竟那是曾经得到过满足的——在梦里(也正是这样,我们所承受的很多压力都得以宣泄,而保障了我们精神状态的健康,即:稳定在常态)。而梦的很多素材又都取自于童年经历,所以要想确定这些童年经历进入到梦的频率,那是相当的有难度。 在《梦的解析》中弗洛伊德曾举过一个例子:“一个30多岁的医生告诉我,他从小时候到现在常梦到一只黄色的狮子,而那形象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描绘出来。但后来有一天他终于发现到了‘实物’——一个已被他遗忘的瓷器狮子。他母亲告诉他,那是他儿时最喜欢的玩具,但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东西曾存在过。” 为了强调这种现象,我特地收集了更多的例子,如下: (1)我曾有很多次梦到自己站在一个白色的地方,然后什么东西冲了过来撞到我的头。那个疼痛感每次都能把我从梦中弄醒,当醒来后那个疼痛也就立刻消失了,也就是说疼痛感仅仅出现在梦里。 后来我妈告诉我,在我两岁的时候,我曾在一大块倾斜的冰面上摔倒,头磕在一个水泥台子上流了很多血。现在假如细看我的额头仍能看到那个伤疤。但这件事我不记得了。 (2)我一个朋友说他有那么一阵儿会梦到个很阴郁的场景,那地方墙很高,并且仿佛有很多张人脸排列在墙上。几年前他终于明白这个场景的出处了,那是一个放骨灰的地方。而家人说在他4岁那年爷爷去世后,家人曾带他去过某公共骨灰停放处(假如读者对北京很熟悉的话想必对“八宝山”这个地名一定不会陌生——就是那里)。这个经历令他很惊讶,因为他丝毫没有自己曾去过的印象。 (3)前不久一个记者告诉我,她曾梦到过被一群纸巾盒那么大的黑色小狗龇牙咧嘴地追着咬——这是源于她那喜欢恶作剧的哥哥:在这个记者很小的时候,她哥哥曾用一只会动的黑色玩具小狗吓唬她,而当时她真的被吓着了,甚至哭到背过气去(她哥哥因此而挨了一顿狠揍)。 好了,我认为不用再说更多的例子了,这些都可以证明梦能够还原很多曾被我们所遗忘的事物。有相当多的记忆训练机构都因此而深入探讨,并且用这点来说明“我们其实清晰地记住了每一件曾看到过的东西或者物体(包括文字及动作)”……对于那些机构的真伪我没兴趣去辨析。我认为重要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在说清这个疑问前,先要请求读者们原谅我另一个问题。在《梦的解析》中弗洛伊德曾强调,很多人成年后的梦所满足的是来自于童年的愿望,并且还举了一些例子。而在这个问题上,我除了“请家长的梦”之外再也没有找到更多的例子来证明这点,所以我必须承认我对这个观点是有些质疑的。在没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不想搬来《梦的解析》中的大段文字来糊弄事儿。同时我认为:假如自己都不能信服,那么更不可能清晰地讲解出来并且让人信服。如果今后我有了足够的梦例来说明验证这个问题,并且有足够的理论支持并可作详尽分析的话,那么我们再来就“大多数梦是满足童年愿望”这一理论进行讨论。所以目前在这个问题上,这本书也就是我的态度是——暂时有所保留。 现在让我们回到那个疑问:我们为什么会遗忘掉很多童年的经历和景物,而梦又为什么会那么清晰地把它们还原?第18章 素材从哪儿来(2) 关于这点,请读者们允许我暂时超越出《梦的解析》中所说的纯理论部分,从现代解剖学和脑神经外科说起。 也就是近几年的事儿,脑神经医学领域内最新发现我们大脑灰质内部的海马体,有记忆储存的功能。但是这个记忆储存体是没有任何辨析能力的,给对了指令就能提取,至于提取的是什么,是否是我们所需要的,完全跟海马体无关。假如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的话,可以打个比方,海马体就相当于电脑的硬盘,你想搜索自己电脑上的某一个图片文件,输入编号“9”,那么所有文件名中包含“9”这个数字的文件都会被搜索出来,但至于那是个图片文件还是程序文件,或是文字文档还是视频文件,就不是硬盘的事儿了。 而我们的大脑皮质层记忆部位属于缓冲区,也相当于电脑的内存条,它把你正在做的和即将做的一些工作预存进去,分批根据你的需要进行处理。也就是说,不是所有的储存(记忆)都会涌现到内存上,而是有选择性的。至少在我们清醒时刻是这样的。 好了,现在我们回来说梦。 梦可以说是一种超级电脑模式的存在。梦为了挖掘出自己想要的素材甚至可以用数倍于清醒时刻的精力去资料库(海马体)搜索已有的任何记忆资料。我估计有的读者会很兴奋:原来打开大脑记忆潜能的钥匙就在梦中!先别激动,让我说完。但是这种搜索模式会令我们的缓冲地带发生混乱,就如同你往一个杯子里倾倒一整壶水那样:肯定会溢出来(假如有读者对这点有质疑的话,那么请回忆下自己的梦,有多少是清晰明朗并且逻辑合理、顺序分明的)。也就是说,梦在选材方面只会有一个目的,并且会忽视其他问题,而那目的就是:满足愿望。至于情节衔接、人物定位就爱谁谁了(大多数时候是这样,不是绝对,偶尔我们还是会做那种清晰并且有“秩序”的梦)。关于这点,请参考我前面几个梦例中提到的一些“乱弹”场景。例如“恐怖诡异梦”中我角色的转换;“单车训练梦”中单车只有到检查的时候才显示出破烂的样子;还有刚刚那个“请家长的梦”中穿越时空的组合场景等,这些都是梦无视任何其他因素,而直接抓取所需造成的(还有另外一些因素在后面的章节会重点提及)。 我们的童年是认知能力的高速发展期,在那期间我们几乎每天都会接触到大量的,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新鲜”的事物,也就是所谓的“第一次”,那对记忆来说是极具冲击性的。这个“第一次”的震撼会随着频繁地重复接触而被淡化,最后逐渐被掩埋。那些印象性质的部分成为了潜意识,而“第一次”的那个场景则成为深藏的储存记忆。前面提到了,梦在选材的时候会倾向于最近发生的及印象深刻的……童年那些“刺激性”的记忆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再综合上一段提到的“梦的超级提取记忆”功能,我们就可以明白梦中那些童年记忆为什么会如此清晰,为什么会重现那些被“遗忘”的部分了。而那些场景的还原不但让梦披上了厚重的神秘色彩,也给很多“深度记忆挖掘训练班”提供了大量开业机会。 好了,我们来继续进行下一节的内容。 三、肉体反应所带来的梦 首先声明,这个标题完全是剽窃自《梦的解析》第五章第三节的标题。 在本章的一开始就说过,有一种观点认为“梦就是纯肉体反应,根本就和思维与潜意识没有任何关系”。在持那类看法的人群中还有少数更为偏激的人干脆就不承认潜意识的存在,只承认本能的存在,并且表示精神分析及解析梦都是瞎掰、伪科学、谎言。对于这些说法,我不想在这里作任何评价,只是单独说肉体反应的梦而已——的确有一部分梦是直接由肉体反应所带来的。那么,在我们的梦中,这种肉体反应的梦所占的比率有多少呢?在《梦的解析》第五章第三节中,弗大爷曾引用了卡尔金丝小姐(mary whiton calkins)的一项数据统计来对此说明:“卡尔金丝小姐曾用6周的时间对自己的梦及另一实验者的梦进行了一个统计,目的是得到一个初步的,梦与外界感官刺激之间的关系,通过实验看出,她们两人的梦与外界刺激的关系分别只达13.2%和6.7%,在她们收集的所有梦中,只有两个梦可以与器官感觉扯上关系……” 以上可以看出,这个比例并不高。 而我个人也曾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进行了同样的统计,肉体刺激所带来的梦在全部我所记得的梦中,所占比例略高一点儿,但也只有15%左右。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就不再纠缠不休,而直接切入主题来分析这类的梦。 根据我自己的另一系列统计,我发现在睡眠中能够让我们作出反应的梦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轻微的刺激 这类外界对肉体的刺激,并不能使我们神经系统对此大动干戈或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能引起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而已。例如在我们睡眠时蚊虫的叮咬,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会本能地挥手轰开或者拍打,而意识还处在睡眠中(当然,我不排除有因蚊虫叮咬而让睡眠者醒来的例子)。说白了就是这一类的刺激只能激活我们的下意识动作而并不能惊扰到我们的意识。 好多年前我曾经对一个朋友做过实验(其实是恶作剧,只是如今放到这里才冠冕堂皇地说是实验)。在那厮睡着的时候,我用一根打湿的细线轻轻滑过他的脸。假如细线接触他的脸时间很短的话,他并不会惊醒,只是抬手随意地挥动几下而已(以为是蚊虫),这就属于第一种情况。但如果那根湿线在他脸上游走的时间够长,他必定会因瘙痒难忍而醒来,那么这就属于第二种情况了。 第二类:足以让我们立刻醒来的刺激 这种外界对肉体的刺激比较强烈,能够非常直接地将我们从睡梦中唤醒。例如我有那么一段时间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经常是突然从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或趴在)床边的小地毯上——是落地瞬间的疼痛感把我弄醒了。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时候我都记得自己刚刚所梦到的。说实话,那些梦的内容基本跟肉体刺激没啥关系。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梦见自己在跟谁说着什么事儿,然后就醒了,醒后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趴在床边的小地毯上(看来是掉下来了)。当时我愣了大约一秒钟,然后张嘴把梦里没说完的那句话继续说完……这也就是说,我的梦境在醒来之前都与摔下床是没啥关系的。而这种类型的外界对肉体的刺激,被我们的神经机制认为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立刻激活我们的意识,并且无情地打断了梦境。 我觉得前两类其实无须再说更多了,因为绝大多数读者在这方面都有足够多的经验或者印象。 第三类:肉体刺激所带来的梦境 这也是本节的核心内容,其实也是最好玩儿的一种梦。 这类睡梦时所受到的外界肉体刺激对我们的神经有着一定的干扰影响,但是又没强烈到那种激活意识的程度,所以梦就非常贴心地把这种刺激直接反映到梦中去,而让我们继续保持着睡眠。简而言之就是:外界对肉体的某种刺激被梦选来当作素材使用了。下面我将花点篇幅用几个梦例来讲解下梦是如何选用外界刺激作为素材的。 我有一个朋友曾在英国留学。她在留学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儿学习和生活的压力都非常大,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很刻苦地用功。这个梦就是在她求学期间压力最大那阵所做的。 来自闹钟的音乐 那天她上床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多,在睡前她给自己设了个凌晨三点钟响起的闹钟,也就是说,她只有三个小时多一点儿的睡眠时间。那个闹钟是一个很特别的音乐闹钟——起床铃声是音乐而不是刺耳的铃声。定好闹钟后她就疲惫地睡下了。 凌晨三点,闹钟准时响了。与此同时,伴随着闹钟的音乐铃声,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第19章 素材从哪儿来(3) 梦中她仿佛回到国内家中,在自己房间内听着音乐并把cd机声音开得很大,这时林志颖(前偶像歌手,现赛车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于是她很高兴地跟林志颖在屋里又唱又跳地折腾。在他们嗨得正爽的时候,她爸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几乎是吼着告诉她:“太吵了!”说完狠狠地关了cd机。梦到这里,她醒了,同时发现自己的手就放在闹钟的停止键上——闹钟是她自己关掉的。接下来在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我这位刻苦的朋友还是战胜了睡意继续起来准备功课。 这个梦就是这样,很短。下面让我们来分析。 通过前面几个梦的分析,想必读者们都有了一定的解梦基础,那么对于这个梦,就把啰唆的部分略去,让我们直接说吧。 (1)做这个梦的时期是在她学习和生活最艰苦的时候,所以梦中她借助闹钟的音乐声让自己回到了国内,而免于承受独自在海外求学的压力。这也就是梦所选择场景的原因——无压的,轻松的场景。 (2)本应是叫她起床的铃声,为什么在梦中却变成一个很快乐的背景音乐呢?我们都有过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钟所吵醒的经历,那是极为不爽的。假如恰好那段时间睡眠不足的话,则闹钟吵醒美梦的铃声很可能会让人为之恼火。而梦的这种“把讨厌的吵醒我的声音变为快乐时刻的背景音乐”做法是为了让她能够继续睡下去,不被闹钟声所打扰,所以就很贴心地把那令人讨厌的铃声转换成为一个快乐时刻的背景音乐——那么既然这是快乐的,就无须再为那个声音烦恼了,继续睡吧。其实这也是这个梦的核心愿望:继续睡,爱谁谁。 (3)虽然已经把讨厌的铃声转换了性质,但是它毕竟还在响个不停,而此时关掉闹钟是最好的办法,只需举手之劳。但假如关掉闹钟也就失去了定闹钟的意义——为了起床。所以,梦再次发威了,让她爸突然出现在梦中(冲进门),并且愤怒地关掉音乐(闹钟)。关于“她爸在梦中的那个情绪”,是很微妙的一个设定:如果父亲愤怒地关掉了音乐,那也就代表着不能抗拒——必须关掉。而且,假借是父亲形象来关掉了闹钟,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不是我关的,是我爸关的。于是,梦非常轻松地就把“关掉闹钟而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起床时间”这个责任推卸掉了。不过,此时她醒来的原因恐怕也正是如此——那毕竟不是一个很微小的动作。并且她的梦虽然为她做了一切维系继续睡眠所需的铺垫,但“闹钟响就起床”这个暗示还是很强烈的——自己在睡前所定下的。于是,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4)梦中林志颖的影像不见得就是林志颖,实际上她对林志颖也就那么回事儿,甚至没到“粉丝”那种程度。对此我那位朋友也曾莫名其妙过:为什么梦让林志颖出现而不选择个她更喜欢的偶像人物。实际上,她梦中的林志颖形象只是个被借用的空壳而已,里面注入的很可能是别的男人的性格与特征。不过这就牵扯到她的个人隐私了,所以在这里我们就不再继续对这个“看上去是林志颖”人物作更多的分析。 那么,除了人家隐私的部分,这个短暂的梦基本也就是这样了。通过这个梦,我们同时还看到了另一种有趣的现象,这也是在前面章节中我并没有刻意提过的一个现象——对潜意识的抑制。这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前面说过的“直接淘汰掉的念头”,那种潜意识之所以不能浮现到意识层,就是因为它们同自我的“现实原则”的冲突过于明显了,所以直接被压制了下去,只能在梦中才有机会呈现出来,而这种抑制行为本身也属于潜意识,也就不会被我们察觉到。而另一种抑制则是由意识层决定的——我们有意压下了这种念头。因为这种念头相比较而言,同自我的“现实原则”冲突要小得多,所以这种念头会频繁地沉浮于水面之上或者之下(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徘徊)。比如在这个闹钟音乐的梦中,梦在忠实地实现着我们的愿望:继续睡;而“我要清醒过来学习”的意识在不停地和“想睡”意识冲突着,并且最终战胜了“想睡”的意识。这种情况,就属于“有意地去压制某种潜意识”。像这类的情况在我们生活中并不鲜见。 关于“压制与否的标准”,如果根据我的个人经验及我所收集的例子分析,我认为,对于是否压制这种“沉浮于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意识是由环境来决定的。我们的意识会通过所处环境来进行决策:压制,还是释放。大多数时候,在孤立无援、独自奋战的环境下,这种压制现象会比安逸及确保后援的环境中多得多(某方面表现出的高度自律性)。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就战胜了什么,仅仅是一种“改道”而已。在其他方面,我们对一些潜意识的压制会放松并且放宽限制,例如,性。说起来这个问题就复杂了,我也很想在这里继续说下去,但这并不是一本专门说“意识与潜意识冲突”的书,所以在这个点上,我只是点到为止,让读者们有所了解就可以了,不再在这里作更深入的讨论。 让我们进行下一个梦例,这是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所记载的。 教堂的钟声 “在一个仲夏的清晨,当时我住在蒂罗尔(tyrol,在阿尔卑斯山中)的别墅里,醒来时我只记得梦到‘教皇死了’。”面对这短短的毫无影像的一个梦,我竟完全无从解析,唯一扯得上关系的是在几天前,我曾由报纸上看到有关他老人家得了个小病的报道。但这天早上我妻子问了我一句话:“今天早上你听到教堂钟声大作吗?”事实上我完全没听到这钟声,但却因这一句话而使我对梦中情景恍然大悟。那些虔诚信教的蒂罗尔人所敲击出的钟声,使我由睡眠的需要产生了如此的反应——为了报复他们的扰人清梦,我竟构成了这种内容的梦,并且得以继续沉睡而不再被钟声所打扰。(选自《梦的解析》第五章第三节) 弗大爷对这个梦的解析已足够清晰明了,我就不再啰唆了。 讲述并且分析完这两个梦,想必读者们一定对这种“肉体刺激所带来的梦”都有所了解了(其实吧,我认为绝大多数读者,对于这类外界刺激所带来的梦一样也并不缺乏相应的经验和经历)。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在说这个问题了,那么不妨就说得更深入一些。 刚刚所说的“来自闹钟的音乐”这个梦,只是梦在选取外界刺激作为元素的一种情况,而实际上还有很多种因素可以导致梦在选材上会采用这类元素。因为我们不能忽视一点:在睡眠情况下,我们的肉体对外界的刺激在有些时候并不能够正确地加以认知。但是这种刺激同时又有足够的强度来干扰到梦,这也就造成了一些极为含糊的梦境反应。假如我睡觉的时候没能盖好被子,整个上半身露在外面的话,在梦中可能就会用一种含糊的方式来对此作出反应,甚至有的时候会提供出很多可能性作为选择。我就曾经梦到过自己冬天趟过一条很宽的河流去追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个关于打猎的梦),而河水过于冰冷让我醒了过来。醒来后我发现是由于当时自己采用了一种奇怪的睡姿而把左腿压麻了,而并不是梦中所感受到的寒冷……这个,就是梦对某种肉体刺激的含糊性反应导致的。还有另外一个例子是一个朋友的。他梦到自己领导部分贵族去镇压欧洲的民主革命(汗),最后镇压失败他上了绞刑架(该)。而吊在绞刑架上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脖子有些不舒服,但是依旧能照常呼吸,只是吊在空中晃来晃去地令他头晕。此时醒来后,他发现并没被任何东西压在脖子上,只是外面风刮的树叶晃来晃去地使得阳光时有时无地在他脸上扫过罢了(那是他的午睡)。 还有一种情况我认为可以直接忽略过去不说,那就是渴醒、饿醒、被大小便憋醒的梦。那种情况只要是人就有过的,假如我就此唧唧歪歪半天,那就是真的在骗稿费了(其实这本书不是以字数计报酬的)。 写到这里,本章就即将结束了。而我相信一些反应快的读者恐怕会提出个疑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梦不做个统一性的模式来容纳相同的肉体刺激作为梦境呢?这个问题我在多年前第一次看到《梦的解析》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我真没变相夸自己反应快的意思)。对于这个疑问,我认为《梦的解析》原文中,弗洛伊德借助一段比喻所作的解答,无人能出其右,故摘录原文如下: “当一个鉴赏家拿一块稀世宝石,请工匠镶成艺术品时,那工匠就必须视宝石的大小、色泽以及纹理来决定镶刻成什么样的作品。假如材料不是宝石而是普通的大理石、岩石,那么工匠就可以完全依照他本身的意念来决定其成品。就我看来,只有以这种比喻才能说明为什么那些几乎每夜都发生的较平凡的肉体刺激,并未日复一日地构成千篇一律的梦。”第20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1) 我们经常会为一些电影的表现手法惊讶、赞叹、震撼,或者唏嘘不已。那些编剧、导演所展示出来的画面及镜头、跌宕起伏的剧情、演员们精湛的表现,为我们演绎出一个个催人泪下、慷慨激昂、诙谐幽默的精彩故事。 但是就在我们坐在银幕前赞叹那些大师名作的时候,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一定不会想到,其实自己就是艺术大师。当然了,有个前提:如果你能领悟到自己梦的表现方式及手法。 事实上,我们的梦是如此的具有深意,浪漫而不媚俗、诡异又绝不做作、深远而又不会装大尾巴狼假深沉。编剧们在梦的面前只能算玩弄文字的写手;而导演们在梦前面只有自惭形秽;至于那些艺术家们,在梦面前都无一例外会用充满崇敬的目光仰视……这不是我在夸张,实际上我的形容还远远不能表达出梦那几乎没有尽头的创造力、无穷无尽的表现手法以及无微不至的细腻。 估计有些人会对我这种观点产生质疑:“梦很强大,但是,真的到你说的那个程度了吗?” 还是让我来举个例子吧,这是一个看似与死亡有关的梦。看完这个梦及对其的解析和实际情况,我们再开始进行本章核心内容也不迟,而且我认为有这个必要。 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选编自《梦的解析》第四章第二节。 一个与弗洛伊德熟识的年轻少女不安地问弗洛伊德:“你记得我姐姐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吧?” 弗洛伊德:“是的,那是小查理,我记得。” 少女:“嗯……那姐姐的大儿子奥图你还记得吗?” 弗洛伊德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少女:“是的……那时候我还住在家里。你知道的,我很疼爱姐姐的那个孩子,而且几乎可以说奥图就是我带大的,没人能想象到奥图死去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不喜欢查理,我很喜欢查理,只是,我总觉得比起来,奥图更加惹人疼爱。” 弗洛伊德:“请相信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那是多难受的一段记忆。” 少女:“我的姐姐更伤心……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别的事情,那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 弗洛伊德前倾着身体好奇地问:“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少女纠结了好一阵,咬着嘴唇慢慢地说出了这个梦:“我……我梦见查理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僵硬地躺在小棺材内,棺材周围插满了蜡烛。那样子就仿佛当年奥图葬礼时的情景。弗洛伊德先生,请你告诉我,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你说过,梦是为了愿望的达成,难道说,我这个梦的愿望是让小查理也死去?那是我姐姐唯一的宝贝儿子了……或者说,我很讨厌查理,而想让查理死去换回奥图吗?我真的是那么狠心的人吗?请您告诉我吧。” 弗洛伊德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看着少女的眼睛:“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刚刚说的这两条都绝对不会是你的愿望。” “那么,是什么呢?”少女急切地追问着。 弗洛伊德对这位少女的过去有着很深的了解。 这少女是孤儿,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所以她最初所接触的社交圈子,大多都是那些常来她家拜访姐姐的亲友。在那些人当中,有位令她一见倾心的人物。而且那位绅士也深爱着她,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已到了谈论婚嫁的阶段。然而,这段良缘却最终因为她姐姐的坚决反对而宣告结束。也就是从那以后,那位绅士就尽量避免到她家来。不久后,姐姐的长子奥图夭折了(少女承认曾把那破碎的爱情所带来的热忱和温婉体贴转移到奥图身上),少女因此而伤心地离家远行,独自生活。然而,她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位让她倾心的绅士,但她的自尊心使她不愿主动去找那个男人。同时,即便是身边有无数追求者她都不曾为之所动。 那位令她心仪的男人是一名文学教授。自从他们被迫分手后,无论那位绅士在任何地方有学术演讲,她都会是忠实的听众。因为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哪怕仅能偷偷看上心上人一眼的机会。弗洛伊德还记得在做这梦的前一天,少女曾告诉弗洛伊德,那位绅士隔天将有个发表会,而她一定要到会场,也就是说,在这发表会的前一个晚上,她做了刚刚说到的那个梦。 弗洛伊德只是考虑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个梦的真谛,他问少女:“你还记得在奥图的葬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少女飞快地给出了答案:“当然记得,我记得很清楚,在奥图的葬礼上,我又再度和他有着那么近的距离……那是和他分开之后好久都没有过的重逢了。” 弗洛伊德淡淡地点了点头,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于是,他告诉少女:“你这个梦的愿望是爱情。你很清楚假如姐姐的另一个儿子也夭折的话,在葬礼上你肯定会再度和那位绅士重逢——在很近的距离内。你是如此强烈地想再见他一面,好好看看他,为此你几乎一直在内心挣扎着,因为那是一个今后依旧会令你不得安宁的愿望。我知道你已买了今天发表会的门票,这个梦是一种焦躁的梦,哪怕再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他,都会令你如此地迫不及待。” 此时,那位被爱情所折磨的可怜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梦及解析就是这样的。我相信很多读者一定会对这段感到无比的熟悉。没错,就是那个。 有一段时间,网上曾流传着一份据称是美国fbi警员的申请试题(也有说是cia的测试题或者其他什么神秘机构的)。而其中某一道题,与这段精彩绝伦的分析竟然是如此的“相像”。最初我对这份“高级测试分析试题”仅仅一笑了之,并没在意。但是直到有天一个朋友发邮件给我,让我做这份“神秘的试题”时,我才意识到:原来fbi招收的不是警员或者侦探,而是读过《梦的解析》的读者! 之后不久从另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这个桥段也被搬到一香港连续剧里面了,并且被弄得很神秘很诡异,这让我哭笑不得。在此,我引用一下我在编译《梦的解析》中对于这段的注解:谣言,止于知识(有个朋友看到这句后问我:“假如fbi真的用了这段做试题呢?你怎么说?”我当时就笑了:“那太简单了!知识改变命运!”)。 好了,不往远扯了,让我们为这一小段做个总结,然后正式开始本章的内容。 我们都能看得出,这个梦例中的少女为了把自己的愿望做个周全的伪装(梦的伪装这部分内容请参考前面章节),在梦中她甚至故意选用了最悲哀的气氛——葬礼,借此以掩饰自己那与此气氛完全相反的狂热爱情。也就是说,哪怕在她最疼爱的侄子葬礼的时刻,她依然无法抑制自己对那心爱之人的炽热之情。所有这些被压制下来的感情在梦中则以一种非常态的方式爆发了出来,并且掩盖得几乎不露痕迹,然后得以顺利通过审查机制。 现在我认为绝大多数人都能理解前面我对梦的表现力、创造力为什么用了那么多溢美之词了吧。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这位集超级导演和超级编剧于一身的大师都用了什么手法来“制造”出那些梦。 一、超级资源整合——凝缩的艺术 在稍早一些的章节中提到过了,我们的先祖对于梦的隐晦与复杂十分着迷,并且对其含义的探究,可以称得上是趋之若鹜。而梦也的确足够复杂,足够隐晦——梦把许多原材料整合后浓缩,并且所展示的是浓缩之后的最精华部分,所以许多梦乍看上去,就算没有过多的伪装也会令我们觉得不可思议。而这种精华的精华,在梦中可以说比比皆是。这么讲吧,大多数的梦都会被我们忘掉,而记得的那些梦,无论是否印象深刻、清晰,几乎每一个画面都含有极大的信息量。如果说仅仅讲述一个梦需要1000个汉字的话,那么想彻底解析这些压缩凝聚后的真实含义及选材,恐怕一万字都打不住。就是说,梦中所隐藏的含义是梦中那些“镜头”表现出来的十倍以上的内容。 我想你一定还记得那个把“闹钟声作为音乐”的梦,因为涉及我那位朋友的隐私,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个梦所有元素分离出来并且展示,我只是想强调其中一点:还记得她(做梦者)和林志颖正在屋里唱歌跳舞的时候,她爸冲进来关掉音乐的那幕吗?那个画面不是简单来的。详细拆开的话我们会很明显地看出,她爸是个很严厉并且很霸道的人(这么说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因为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位父亲可以不敲门就冲进即将成年的女儿的房间,同时,房间里还有客人(林志颖)……事实上,我猜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而我那位朋友很可能也对此不满,所以也用这个“冲进来”的场景发泄下自己的怨气:“我爸就是这么一个霸道的人,有时候甚至不够尊重我。” 而现在,再回顾一下“她爸冲进来关掉音乐”的几个表达要素: (1)“我爸不够尊重我,即便是在我有客人的情况下。” (2)“我爸一贯如此霸道。” (3)“既然是他以那种严厉的态度关掉的,那么我更没有什么责任了,是他关的而不是我。”(是他讨厌那个音乐声) (4)“是他冲进来关掉音乐(闹钟)的,不是我关掉的,所以继续睡吧。” 由此可见,梦就是这样把一些极为隐秘或复杂的情绪以及有关的记忆、经历都融合到了一起,并且用一个简单而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不过,我并不打算就用这个梦来彻底敲定定义,我认为还是需要更多的说明、梦例以及分析。因为在这个梦中场景所剥离出来的潜意(上面那4条)都是同梦的显意(她爸冲进来)有着最简单的联系的。那么除此之外其他类型的梦场景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凝缩呢?对此我觉得还是要跟读者有个交代为好。因为解析梦很忌讳牵强附会,这就像我曾经对一个朋友评价一本什么解谜古文明的书时所说过的那样:“这让我想到那些声称‘解读’了某种古建筑规则的研究。实际上那种采用卫星图并且导入几何学,借此来企图分析任何古建筑的做法,都一定会得逞的——因为这种事情即使不用古建筑为元素,哪怕随便找一块岩石来作为定位目标,再通过几何学的一些构架并且绘制,就一定会得到某些‘神秘’规则图案。如果顺着那种解谜思路来看,仿佛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只是一种无用的分析罢了——只要花一些时间,再熟悉下数学和几何学,基本人人都能做那种解谜。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把上海金茂大厦和你自己家连同玛雅遗迹联系到一起,并且声称这都是外星人干的。” so,就让我们继续吧。 在这本书所分析的第一个梦中(单车训练的梦),就有许多明显的凝缩部分。例如梦中的单车作为素材虽然取自于原来看过的片子,但是梦之所以用单车还是有其目的的。“我用单车和韩寒并驾齐驱”,这也就意味着我是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力量所获得的成就;“充气时车胎那膨胀起来奇怪的曲线”——这我在前面解析过了,那“奇怪的曲线”代表着女人,同时这点还牵扯出“女人给予过我很多帮助”的经历,而“女人和车胎之间的联系”前面已经说过了(我希望有人帮我处理生活琐事),但这个念头的成因就复杂了。 做梦期间的那几个月我一方面要忙于自己的工作,一方面还要顾着编译《梦的解析》(同期我也在记录着自己的梦并且分析),而且那段时间因为一处房产的问题在和开发商打官司……同时,还要接受一些来自媒体的书面、电话及直接面对面的采访……总之,忙得是鸡飞狗跳、兵荒马乱、惨绝人寰。那时候我无比地希望有个人能帮助我,但是,找个那种立刻就能上手的人可不是件说有就有的事儿,假若是个对这些事情不熟悉的人,我还得连教再带,那我肯定忙疯了……所以,想找个帮助我的人在当时属于奢望(关于为什么找个女人来帮助我的问题,前面已经说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重复)。这些因素以及前面提到过的那些原因,形成了“车胎充气时那奇怪的形状”。像这种浓缩、组合的“镜头”,我几乎可以断言:在任何一个梦中都会出现,并且很多。 接下来我们再说一个女孩曾经告诉我的梦。 她问我是不是梦中的那些场景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我想了下告诉她:显意部分很没准儿,而潜意一定是一种愿望的达成。然后我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踌躇了好久告诉我,她在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跟一个她所讨厌的男人做爱。醒来之后她因此而觉得很恶心,甚至有点儿抓狂:为什么不能换个自己所喜欢的人物?反正是做梦! 其实,有相当一部分这类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讨厌对方(经常发生在女性的梦中)。而当我追问一些细节的时候,她说那个自己所厌恶的家伙在梦中的体型、皮肤、气味都很让她厌恶,甚至想起来真的会有生理上的恶心感……对此我没好意思问更多,只是问了一些情景描述后向她说明:“其实那个梦里让你讨厌的家伙也是个复合形象,他直接代表了一些你所不喜欢的东西——糟糕的皮肤、浓重的男用香水、不注意饮食而造成的肥胖臃肿的躯体……梦把那些浓缩到了一起,采用了一个形象表达,就是你最近很无奈地接触过的某人。除此之外,这些令你厌恶的东西之所以用这么个形象,还有个原因:你很清楚那个讨厌的男人非常渴望得到你的肉体——那也是他讨好你的全部动机。而这个梦的愿望也就隐含在其中:基于这点,‘所有让人恶心的东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那么既然你和他已经做爱了,他得到了你的肉体后也就不会再纠缠你了——那些令你恶心的东西也就全部因此而离你远去了。” 当我说完,那个女孩沉默了好久后告诉我:“是这样。”而且接下来她还告诉了我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阵儿她和自己男友关系有些危机,她曾经对男友说过,你对我甚至不如某某(那个她所讨厌的人)对我好。虽然那是一句气话,但是她男友因此而跟她大吵了一架(事实上这种类比是绝大多数男人所厌恶的,但有趣的是,女人很喜欢这么干。不过通常女人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并非认真地对比,甚至都没想过进行这类对比)。就是在跟男友吵架之后不久,她就做了这个“恶心的做爱梦”。 在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梦的凝缩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虽然这个“凝缩组合原则”很难被察觉),它会极其高明地把一些看似无关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并且在适合的场景或者环境下非常精准地表达出来。而这种能力恐怕只有一流导演和编剧才能勉强与之媲美。这也就好比当我们看一部电影,面对一些纷乱或者无厘头的零碎镜头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始终贯穿、隐藏的细节突然鲜明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一瞬间,前面所有不合理的、凌乱的、看似毫无价值的,甚至荒诞的都构成了一个严密、严谨、逻辑鲜明清晰的整体。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种片子很少。因为很牛的导演和编剧很少。 而这种梦很多。因为每个人的梦都是整合凝缩的高手,并且“阴险狡诈”、“老谋深算”。 当然了,想“看到”这些的前提是:必须解开这个梦才可以明白那“杂乱无章镜头”的真实意义。 好玩儿吗? 请记住,这些都是在一个多世纪前,那位看上去古板而严肃的弗大爷在一本书里写下的,书名叫《梦的解析》。 好了,凝缩的问题就说这些吧,让我们继续下一节。第21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2) 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漂亮的转移 假如说凝缩是一种艺术行为,那么转移则是彻头彻尾的手段了,而且那技术含量是相当的高。 例如说我那“恐怖诡异的梦”看上去仿佛一部“鬼片”,而且伪装得很成功,以至于我在醒来后,面对梦中那恐怖的场景甚至觉得无从分析。而且还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对于解析这个梦一直处于停滞状态。其实,造成我那种困扰的主要原因就是转移作用。 在分析“恐怖诡异梦”的时候我曾经说过,那梦的最显意部分就是恐惧,深挖的话会找出恐惧的根源(当时的编译工作),除此之外再林林总总地加上一些抱怨——什么出版社不好啦,大家都不关心我啦,记者们没重视啦……当然,那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是我为了显示出自己多么的痛苦及无助。但是继续深挖下去我们发现,这依旧不是梦的真实含义,这个梦的目的不是抱怨及诋毁(那些都是道具罢了),而梦的真正愿望是想告诉出版社及“以前那些不负责任的编译者”:“看看,我是多么的伟大!在出版社这么‘抠门’,周围人没一个‘关注’的情况下,我‘主动’且认真负责地独自面对这份‘令人恐惧’的编译工作,可见我是多么的了不起……”然而这个核心愿望在梦的显意及显意之后的那层“伪潜意”中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可以说在掩盖真相方面这个梦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其实这就是转移作用在发挥自己的专长。 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复杂呢?前面我们已经“解剖”过这个“恐怖诡异的梦”了。现在,让我们来更深层地分析一下原因。 很显然,梦中最深层的自我吹嘘是绝无可能通过审查的,那么就把它伪装一下好了。然后经过一层伪装之后,那些自夸的必要元素——别人怎么怎么不好,出版社怎么怎么不好之类的抱怨依旧无法通过审查机制。因为这些都是自夸所必需的“零件”,这是不能在梦中直接表达出来的,这太露骨了!所以,原始的核心愿望又经过了二次强化性质的伪装,并且成功地转移了整个梦的焦点:自我吹嘘经过初次伪装,变身为抱怨及指责,再经过了二次伪装后,展示出来的就是一些暗喻性的情节设定和场景设定:我失去了什么(和我的工作对比而显得“很低”的报酬)、恐怖及压抑的场景(面对这份工作的郁闷程度总和)、鬼(令我恐惧、恶心的编译过程)、古板的神婆(出版社)、女学生(其他版本的那些编译者)、一群出事儿就消失了的闲人(不关心我的那些家伙)、吞掉鬼(恶心、厌恶的情绪)……就是这样,第一次伪装之后的那些想法及念头全部被粉饰成为了具体人物形象,而整个梦的性质也完全被转移成了一场恐怖诡异的大片。最终,审查机制顺利放行(这审查机制的口味还真重)。当我们坐在这里看这部大片的时候,潜意不露痕迹地通过暗喻手法用极其自私且无耻的态度,把一些个人和出版社挨个泼了一遍脏水,并且借此为衬托,狠狠地自我吹嘘了一番:我很牛吧。 所以,伪装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会伪装,还要会移形换影,武功十分了得! 正是如此,我们的大多数梦显得如此的扑朔迷离,令人捉摸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是,这种梦的转移作用并非次次都灵,也有转移焦点失败的时候。 比方说有一种梦我们都曾做过:梦中从某些场景突然就跳到另一个场景去了,而且两个场景中没有任何关联及关系,直到这个梦的最后才会出现细微联系(或者干脆没联系)。这种场景的跳跃就是源于转移的失败。而我们的审查机制对于场景跳换的合理与否完全没兴趣,它只关注内容并且加以限制。而且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的话,我们会发现很可能是审查机制强行停止了某个进程的发展,而梦的原始欲望转移失败后被迫改道,进行了场景无缘无故的切换。 例如我在一个梦中,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最初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和她的很多兄弟在一起(现实中这个女孩是家里独生女),接下来当我跟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场景突然就换了,换到一个很浅的墙洞中,而我们打算做爱……这个梦我后面会详细说,现在就这点先来说这个迅速切换的问题(嗯?我仿佛听到有人对此表示愤慨)。 这个女孩是我曾经很喜欢的女孩,记得在几年前认识她后我曾对她表示过:做我女友吧?而她对此的回应是模棱两可。我知道她有着很多追求者,我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她这种模糊的态度我完全理解(条件比我好的不少),但我并不能接受(反感她这种模糊的回应)。 几年后,有次吃饭的时候,这个女孩很突然地告诉我:咱俩生个孩子吧(别说你看不懂这是啥意思)!我记得当时自己半天没反应过来,接下来的情绪是反感。为什么会反感呢?因为我曾经从她那里得到过一个明确的信息:女人到某个年龄就该结婚,无论对方是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结了再说。 她的这个观点我不接受。 而当时她对我的那种暗示,在我看来是一种侮辱:你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到了自己独身的心理年龄极限了吧?不是因为感情吧?实际上后来我还私下跟一个朋友表示过我对她这种“因年龄而迫不得已结婚”的态度:我不会为你的青春埋单的。 更实质的问题在于:我认为她曾经同时跟很多男人保持了很密切的关系(注意,这是我瞎想的)。所以在梦中,她那众多的“兄弟”其实就是我对她那胡乱且不负责任的瞎猜进行的场景实现。而在梦中“她许多兄弟”的这种设定过于露骨了,所以这个画面被审查机制直接否决掉,而被迫进行了场景的切换。 这是典型的转移失败。 当然了,在多数情况下,梦的转移都是极为成功的,而且转移手法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并且花样翻新。 例如在我那个“请家长的梦”中,看上去似乎是我在发泄对曾经老师的不满并且羞辱ta曾对我的错误预言,而实质上这个梦的原始愿望更为恶毒。但为了掩饰这恶毒的报复,梦用了一种似乎很过分的报复方式(当面羞辱)来转移焦点,隐藏了真正的愿望。但是,“羞辱”那位老师为什么能顺利通过呢?因为那位老师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一个记忆了,同时梦营造出了一个穿越、乱弹、无厘头的整体结构——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年代的椅子,中学老师操着小学老师的腔调,还有我那穿越时空而变身成家长的助理等,这些年代混乱的画面就是为了渲染出一种“虚构”的气氛(那些都是以我为核心的记忆,但是年代却被打乱了,所以看上去很虚幻),目的就是为了审查通过。而审查机制对于那种年代久远的记忆和混乱荒诞的内容还真就放行了。这样,转移功能成功发挥威力:用混乱的闹剧形式来表现出较浅的报复心理,以此来掩盖住深藏的原始愿望——恶毒地复仇。 如果用拳击来形容这种转移方式,那么就是以轻量级的刺拳先虚晃一招,藏在这之后的,是重重的上勾拳! 梦的转移很重要,同梦的凝缩作用一样是通过审查机制的必要“技能”,假如没有这两样的存在,恐怕“无梦”则会成为普遍现象了。其实这也很正常,在绝大多数电影中血腥屠杀场面被“血喷出来”、“痛苦表情”、“影子”、“别人的恐惧表情”所替代;而做爱场景则被“风吹动窗帘”、“镜头摇向模糊的反光物体(通常都是不清不楚的反光物体)”、“两人深吻后慢慢倒下去,而镜头依旧保持原位”、“被子下两人在蠕动”等所转移。不过正是因为这种转移,电影审查部门才会对这部片子放行(或者进行影片分级)。梦的转移与此唯一不同的是:电影转移的转移手法,基本上成人都能一眼看懂。而梦的转移,则需要细致的分析及足够多的了解(个人背景)。 好了,转移作用我们就说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看看别的。毕竟仅仅“整合凝缩”及“焦点转移”是不足以构架出梦的,我们还需要表现更为具体的东西——表现手法。 三、出神入化——表现手法 在本节的内容中,我们多多少少会讨论一些梦的成因(与本书前面所说的并不冲突,只是更深了一些)。而熟读弗洛伊德著作的读者也许会对我下面要说的某些观点提出异议: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原著中不是这么说的! 没错,弗洛伊德不是这么说的。但请注意,在这本书的第零章中,我就说明了本书并非完全照搬《梦的解析》,而是基于《梦的解析》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一些论点来构成此书的核心部分。其中我会采用很多现今心理学理论(主要是100年前还未出现的部分和现代临床心理学)及现代精神分析学来对《梦的解析》加以补充或解读。而其中有些最新的学术视角、学术理论甚至是2010年上半年才发表的(部分内容在大陆地区还没来得及汇集并正式出版)。但是,我并不认为把这些“新内容、新观点”加入到书中是对弗洛伊德本人的不敬,同时我坚信如果弗大爷在世也一定会赞同。而且我认为,并且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以“先驱们所追寻理想”为目标,而不是把“踩着他们的每一个脚印”为目标。 好了,下面书归正传。 1. 不按牌理出牌 通过前面所描述的一些梦,我们发现,很多梦会完全运用一种“不按牌理出牌”的路数来表现梦中的场景和隐意之间的关系(例如我曾列举过一个女孩梦到和自己讨厌的人做爱就属于这种情况)。而这么说起来,梦中的性欲似乎跟我们现实中的性欲没啥关系(并非绝对,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有关系,例如遗精)。但梦中用来表现性欲部分,又是看上去完全和性无关的场景,正因如此,才有了那著名的“所有的梦都是以性为出发点”理论。 看上去这个是不大好辩驳的观点(相当有趣)。因为我们刚刚说过了,有些跟性无关的梦境其实跟性有关,而那些看上去属于“赤裸裸性行为的梦”,你要说跟性无关似乎很难说服别人。于是,要想反驳这点的话,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悖论。 但其实并没有任何悖论,因为“赤裸裸的性爱”镜头,其潜意不可能是以性爱为原始愿望。要说明这个问题不复杂,首先请回想前面说过的几点内容,我们就会轻松地解开这个悖论的关键所在。 (1)审查机制的严格性:如果仅仅是为了表达性欲的话,恐怕审查机制会对此加以限制(想想看为什么在一些男人的遗精梦中对象会是非人类)。 (2)伪装作用:伪装作用对原始的欲望加以伪装后,那看上去还会是原始欲望吗?如果还是,那么何必伪装呢?通过前面的描述我们得知,伪装是肯定存在的,为什么存在的问题,参看上一条就很明显了。 (3)凝缩作用:凝缩本身就代表了大量的信息及印象融合,所以我们的梦看上去是如此的晦涩,令人捉摸不透 ,并且还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装饰物”。假如“赤裸裸的性爱”不具有任何含义,仅仅是直接表达,那所凝缩的应该都是性经历或者某种性印象吧?这些性经历和性印象中难道就是纯粹的性而不包含任何“杂质”吗?假如我说,“正是因为那些性印象中存在的‘印象杂质’,所以梦才会选中这个元素而加以利用,而不是性印象本身”,那该怎么解释呢? (4)转移作用:上一节中我们都知道了转移失败的结果是直接断掉某个场景而进行“画面跳跃”(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梦例来说明这点),那么“赤裸裸的性爱”呈现出来,就意味着转移失败,也必定会“被跳跃”,而不会继续下去。可是,那“赤裸裸的性爱”场景依旧在梦中呈现出来,为什么? 以上这四点说明就足以推翻“赤裸裸的性梦”所带来的问题——究竟那是不是指性。很显然,不是。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一点,在那种“赤裸裸的性爱梦”中,许多素材来源于我们实际生活的性经验和性印象(例如一个色情笑话或者听来的什么性经历)。说到这里,本节的核心问题也就出来了:梦在材料的选择上,肯定是根据梦境中所要表现的来决定的。说白了就是梦想表现什么,就选取什么材料(这个标准是严格符合前面那四条的)。写到这就引出了一个我曾经留意很久的问题,那也是在许多有关梦的学术著作中都极少关注的一个问题,下面借此机会我就来得瑟一下吧。 既然我们目前的主流说法都认同梦产生于原始欲望,并且基本也都同意是本我作为主导而发起的,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忽视本我的特质。本我的特质不用说了吧?它是简单而原始的。所以在这种性质核心的驱动下,许多曾令我们纠结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例如我们前面说过的“一个女孩梦到和自己讨厌的人做爱”,这个梦似乎是根本没道理的,借用那个女孩的话,“那么恶心的事儿”。的确,很恶心,根本不用考虑,但是,假若做爱就能解决掉很多麻烦,那么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呢?若你用道德、社会标准、人类制定的那些制度来权衡这个问题,恐怕一定会是“不做爱”。但如果从本我的角度来看这个事情,我认为将一定得到相反的答案。 本我所遵循的是“快乐原则”,对于麻烦的事情所采用的态度是尽量避免或者逃开,而梦又通过凝缩把所有当时导致不开心的“麻烦的”、“讨厌的”事情全部放到一个人身上,同时意识还很清晰地明白那个男人(在这个梦中不仅仅是借用了躯壳,同时还具有象征意义)的最终目的,那么,就用做爱来结束这一切吧,这能终结掉所有麻烦和讨厌的事情。 但是这不代表本我完全占了上风,还是要区分开一点的:在这个梦中所呈现出的做爱,同做爱对象一样,也仅仅是一种象征罢了。象征着终结、完结。其目的就是结束掉那些讨厌的、恶心的东西(事、物、人)而并非是性欲的那种做爱。回过头来再说那个梦,其核心潜意我在前面章节中所说的:远离麻烦。如果你能搞清楚这点,就很容易自己分析判断 “所有的梦都是以性为出发点”这理论到底是真实,还是一种片面(如果此时老兄你还把肉体论搬出来说事儿的话,那我除了对你的理解力及智商深表同情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看,梦的表达方式很出乎意料吧(其实也并非是不按牌理出牌,而是换了个角度而已)。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梦对于其他细节方面是怎么表现的吧。 2. 角色 先来说梦在人物定位上的标准。 在这里请允许我引用自己在编译《梦的解析》时所写下的一段注解: 角色的分割线第22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3) 请读者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你想写一本历史小说,并且里面涉及公众耳熟能详的人物,那么你一定会为那位历史人物设计对白。比方说你想写三国时期,若你让刘备说出张飞的那类型的台词很明显是不恰当的——即便你不遵循那个时代的语言方式,但是你也一定不会让刘备暴跳如雷地大吼“那厮”一类的语言。原因很简单,这不符合人物形象——尤其这是大家公认的形象。其实我们的梦在塑造人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同时还很强调梦境中的环境影响等,否则严肃的历史题材电影就成了周星驰电影(非贬义)。所以梦都会以一种“模仿”“接近”“类似”的方式把一些人物重新根据环境及自己的印象附带其他人身上具有的特点融入到梦中人物形象中——有时候这看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但是长相却是两者融合、三者融合,或者干脆就用某个最近接触的人物形象来作为躯壳——目的是注入混合人格。简单地说,梦在人物定位上秉持的就是这个原则。 角色的分割线 接着这段继续。 梦的这种选择其实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省事儿的,这样梦就不必费尽心机地去重新构架陌生人了,只要沿用现成的人物,并且对人物加以足够的主观改造即可。虽然我们的梦出于营造环境气氛的目的,也会有路人甲、匪兵乙之类的龙套出现,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些龙套甚至不能算是人物,只能算是背景。而这些背景即便突然消失了也无所谓——假如“剧情”真的需要他们消失的话。 比方说你梦到自己在超市购物,超市里人山人海。假设这梦是个恐怖的梦,而此时需要人群突然消失,那么他们就真的会消失。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让你感受到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他们所代表的只是一种“自己身处于某个场合”的意义,而非具体形象。 再来说梦中的特定人物。 特定人物大多有贯穿“全剧”的外形,但在很多时候这个人物的“内质”部分会根据梦的需要来随时进行转换——这就好像传记类型的影视作品中的主角一样:童年由a演员来演,少年由b演员来演,青年由c演员来演……假如演员始终是一个人,恐怕观众会疯掉——除非这部剧的投资和导演都疯了:不计成本就用一个演员从小演到老,拍摄个几十年……我们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而梦对于角色“内质”的转换也是人物传记影视作品那样的——根据需要来转换。比方说我那个“恐怖诡异的梦”中女学生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在外形上她所采用的是一个我未曾谋面的高中生,同时剧情也需要她以我同学的身份在最初出现,并且参与到鬼屋留宿那一段中。这样当我进行了身份转换后,由这个不变的女学生作为继承角色来把剧情接续下去。而到了梦的中后期,女学生的原本定义则被抽离后重新注入了新的“内质”,她的身份也就有了新的定义——变成了“不负责任的”编译者。同样,这也是剧情的需要。 不过梦中所出现的那些“角色”,除了那些现成拿来用的,还有虚拟或者复合类型的人物出现。 虚拟的我们放在后面说,因为那个表达起来比较麻烦,容我想想。我们先来说复合类型的人物。 复合类型的人物就是把几个人合为一个人,只是梦在选取的时候会有自己的标准来进行复合。这也是我们着重要说的。 梦其实是很怕麻烦的,能简单就简单,绝不拖泥带水唧唧歪歪地运作,角色设定上也一样。就拿我妈催我结婚的例子来说吧,假如梦中出现她站在我面前催我结婚的镜头,那么接下来的画面绝对不会是我爸跳出来对我说同样的话。就算在现实生活中他们会这么做,而在梦中也绝无可能出现。为什么呢?因为梦直接把我的父母合并了,合并为一个角色。如果我妈在“催促结婚”的态度上鲜明且强烈一些,那么梦中出现的是我妈;假如我爸在这个问题上给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那么梦中则出现的是我爸。但是他们同时(或先后)跳出来跟我说同样内容的事情,在梦中没可能发生。 还有,例如在“请家长”的梦中,我把小学老师和中学老师合并了。用中学老师的身体及曾经对我的态度,表达出了小学老师才会采用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也是一种合并……我估计有读者没看懂这段的意思,让我说更细一点儿吧。 为什么会这么合并呢?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老师,还有别的原因。那位中学老师是我所讨厌的对吧?而小学时代被告知请家长,也是我所讨厌的(还有恐惧成分)。我为了让自己梦中恶毒的报复理由更为合理(前面提到的合理化),所以梦就把我所讨厌的人又进一步让他说出我所讨厌的事儿,这样就使得那位老师成为了具有仿同性质的复合型人物——中学老师+小学老师的部分特征。而且细想起来,梦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假如一个中学老师动不动就叫嚣“请家长”,那只能证明这位老师很失败。 刚刚回头翻了下,我发现似乎前面的一些梦例对于这点儿都不够鲜明,所以我决定从《梦的解析》原著中摘抄一个经典梦例用来作为我们的说明部分。 国际惯例,我先来介绍弗大爷做这个梦的背景。 在1897年年初,弗洛伊德得知他任教大学的两位教授推荐他升为副教授。而弗洛伊德当然很激动(在当时的维也纳,教授的地位相当于半神,而副教授则可以算是四分之一神……),不过接下来他又冷静了下来,因为维也纳大学对这类推荐不见得都会采纳。而且弗洛伊德也看到一些比他年长得多的同事依旧在苦熬着,他认为自己比起那些资深同事也没啥特别值得夸耀的,所以他曾对此表示过自己的意见:“我决定不去奢望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而且即便没有那种头衔,也一样活着……也许那葡萄是吊得太高了使我难免有酸葡萄心理吧?呵呵。” 这事儿之后不久,某天晚上一位被称为r先生的朋友来找弗洛伊德闲聊,而这位r先生好多年前就被推荐了,但是至今都没能获得升职。后来r先生对此忍无可忍,直接逼问上司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犹太人而不能获得升职?而上司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弗洛伊德正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推测自己很可能也升职无望,因为他和这位r先生同样是犹太人甚至都是同一教派。 当晚,弗洛伊德做了一个梦,第二天早上他记下了这个梦的两个重点。 以下部分选自《梦的解析》第四章。 低调朴素的分割线 这个梦给了我两个极深刻的印象: 一、“我的朋友r先生变成了我的叔叔,并且我对他的感情很深”。 二、“我近距离观察他的脸发现有些变形,似乎脸拉长了,腮边都是黄色的胡子,看来很具特色”。 接着有两个其他部分的梦,一个人物与一个想法,但此处就不说了。 这怪梦的解释过程如下: 次日早上我回想这梦时,自己都觉得好笑:“嘿!多无聊的梦!”然而,我却始终无法释怀,而且整天在想这件事儿。终于到了晚上,我开始自责:“当我对病人做梦的解析时,如果病人告诉我他的梦太荒唐、无聊,不值一提时,我一定会怀疑其中必有隐情,定要探个水落石出不可。现在,把这些用在自己身上吧。我所认为不值得一提,正代表着内心一种怕被分析出来的阻力。“嘿!可千万别让自己跑掉!” 于是我就开始动手了。 “r先生是我叔叔”这是什么意思?我仅有一个叔叔,名叫约瑟夫。关于这位叔叔,说来也可怜,30多年前他一时为了多赚点钱,竟触犯法律而被判刑。我父亲为了这件不幸的事在几天之内头发都变白了。他常常说约瑟夫叔叔并非一个坏人,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大呆子”。那么,如果我梦见r先生是个大呆子,这种论调是毫无道理的。但我确实在梦中看到那副相貌——长脸黄须,而我叔叔就是一个长脸兼两腮长有黄胡子。至于r先生却是黑发黑须的家伙,随着岁月流逝黑发会变灰,而胡子也一根根地由黑色变得红棕然后成为黄棕色,最后变成了灰色。r先生目前的胡子颜色正是连我看了也伤心的这副苍老颜色。在梦中我仿佛见到r先生的脸,又重叠了叔叔的脸一般,就像复合照相术——高尔顿擅长把几张酷似的面孔重复感光于同一张底片上。由此看来毫无疑问,我心中认为r先生是个大呆子,就像我那叔叔一样。 至此,我这份解释仍看不出任何苗头。我想其中一定还有某种动机,使我毫不保留地想揭发r先生。然而,事实上很明显我叔叔是个犯人,但r先生可不是什么犯人。对了!他曾一次因为骑自行车撞伤了一个学徒而被罚款。难道我也把这事算在这里了吗?这种对比未免太荒谬了吧!这时我又另外想起在几天前,我和另一位同事n先生的对话。其实,谈话内容不外乎是升迁的事。那天我和n先生在街上偶遇,他也曾有过晋升提名。他听到我最近被推荐为副教授的消息后就恭喜我,但我告诉他:“你可不能再这样揶揄我了,其实你知道我只是受人提名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稍带勉强地回答:“你不能这么说,我是自己有问题才升不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那女人控告我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那宗案子其实完全是一种卑鄙的勒索,当时我是因努力使那名被告免于被判刑而招来的麻烦,很可能这件事深深地印在部长的记忆中。而你呢?你可是完全清白的呀!”就这样,我又从梦的解释、趋向中引出了一个罪犯人物,我的叔叔约瑟夫象征了我那两位均被提名而未晋升的同事——一个是“大呆子”,一个是“罪犯”。现在,我也才明白了这梦之所以需要解释的地方。果真教派的歧视确实是r先生未能晋升的症结所在,那么,我的晋升也一定是无望了。但如果我能找出这两位同事之间,其他我所没有的相同缺点,那么我的晋升就不受影响。这就是我做梦的程序。梦使r先生成了大呆子,n先生成了罪犯,而我既非呆子,又非罪犯,于是我就大有希望获得晋升良机,而不必再担心r先生告诉我的那坏消息。 写到这里,我认为还不够透彻,对这个解释的内容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尤其是自己为了晋升高职,竟在梦中委屈这两位我素来敬仰的同事,这让我很内疚。还好,由于我自己深知由梦中所分析出的内容,并不是真正的事实,这也多少可以缓和一下对自己的不满。事实上,我绝对不相信有人敢说r先生是个大呆子,我也绝不相信n先生曾被牵涉在勒索事件内。总之,正如前面所说的,就愿望达成的内容看来,梦所表现的总是一厢情愿的实现。事实上也可找出些蛛丝马迹,勉强可以解释这些可能是对事实的毁谤,从而发现这个梦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当时r先生正经受着他同系里某教授的反对,而n先生也曾私下坦白告诉过我一些自己的不可告人之事。然而,我仍要重申我的看法,这个梦仍需更深入地解析下去。 现在我又想起这个梦以及一些刚才解梦时未注意到的部分。当梦中r先生变成我叔叔时,我心中对他有种深厚的感情。但到底这份感情在事实上是对谁呢?对约瑟夫叔叔我可没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而r先生虽是我长年相交的好友,但如果我当面对他说出梦中对他的那种深厚感情,他毫无疑问一定会觉得肉麻。如果我这种感情真的是对他的话,就理智的分析,纯粹是揉合了他的才能、人格再掺入我对叔叔所产生的一种矛盾感情的夸大,而这份夸大却是朝着相反方向走的。现在我终于有所发现,这份难以解释的感情并不属于梦的隐意,或是内含的念头,相反,它却是与梦的内容相悖的,在梦的分析过程中,巧妙地逃过了我的注意,很可能这就是它的主要功能。我仍记得,当初我要作这梦的分析前,曾是如何的不情愿,我一直地拖延时间,一味地嗤之以鼻。如今,以我自己多年精神分析的经验,我深知这种“拖延”、“嗤之以鼻”更表示出其中必有文章。事实上,这份感情对于梦的内容而言,并无任何关联,但它至少代表了我内心对这梦内容所产生的实在感受。如果我的病人也是这样,我也马上可以明白他必有动机。同理,我的梦也是如此。我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去解释这个梦,也无外乎是我对其中某些内容怀有抵触情绪。而今,经过如此抽丝剥茧地反复探讨,我才知道我抵触的原因是把r先生当作大呆子,而我在梦中对r先生那段不寻常的感情,其实并不是梦中真正的感情,而只是代表我内心对这解梦工作强烈的不满。如果我的梦最开始就被这份感情所困惑,并且能预计到最后将是相反的解释时,那么我梦中的那种感情便达到了它的目的。换句话说,在梦中这种感情是有目的性的,希望能使我们对梦进行伪装。我梦中对r先生恶意中伤,是为了我不会使相反的一面——一种的确是存在的温厚友谊浮现到梦中的意识。 低调朴素的分割线_ ok,引用至此。首先,我们感谢弗洛伊德先生为我们讲述这段精彩的分析,下面我们重新回来看一下这其中的特点。 看了弗大爷的这段解析,我们都很清楚地看到了梦中这种人物塑造的动机、取材、手法。乍看上去,梦的这种对于他人定位、归类的方式在我们生活中似乎并不多见,但是假如你仔细想一下会发现其实这种情况非常多,只是我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把这些主观看法告诉别人,我们会把这些深深地隐藏(再度证明梦愿望的原始性与潜意识性)。 我再举个自己的例子:在一个梦中,我梦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我面前。而那位女医生却有着一脸胡子茬(在梦中我并未因此而惊奇)。而且在梦的后半段,她甚至还掏出一根粗大的雪茄叼在嘴里并且问我有打火机没(好可怕的女医生!)……醒后,我觉得这很搞笑——完全是“如花”嘛!经过分析,我知道了这个人物形象的由来。(如花:周星驰电影中一位长发披肩、满脸胡子茬、动作扭捏并且身着各色女装的“美女”。) 让我们来拆分并且说明一下这个“如花医生”的来源吧。 其一,在“如花女医生抽雪茄梦”的前不久,我因为肠炎去了趟医院,为我诊断的那位女医生戴着个大口罩看不出容貌,但是她露出的那双眼睛非常漂亮,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甚至我还胡思乱想口罩之下会是啥样。这是原型。 其二,那一阵儿每次见到我哥,他都是一脸胡子茬的形象。我知道他是因为工作繁忙才那样的,并非邋遢。 还有,那段时期也是我刚刚完成编译《梦的解析》工作的时期。好了,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如花女医生”的真实身份。 很显然,如花的原型取自女医生,而那一脸胡子则是我哥的形象。至于叼着雪茄,那则是弗洛伊德了(他深爱雪茄)。但是为什么我会把这三个完全无关的人进行复合呢?而且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地就认出塑造“如花医生”的那些元素呢?对此,让我们来做个排列说明:第23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4) (1)女医生:当病人看病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把医生看作权威。到医院就诊,医生让你脱了上衣躺下,你会坚决反对并且奋起抵抗?不会吧,只要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此时医生是权威。 (2)我哥: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遇事儿总能比别人多想很多步,而且他是我们家的长子,所以目前在家中他基本算是首脑级人物兼对外代表——我们家的权威。 (3)弗洛伊德: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的权威,虽然他的学说和理论至今都在被争议,但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而且我何德何能?有什么资历就学术观点去质疑他老人家呢?对我来说,他更是权威。 看到了吧,这就是梦把他们三位合体的原因——他们具有一个共同点:权威性。由于我并没见到女医生口罩下的样子,所以给了梦自由发挥的机会,创造了一个复合型人物——“如花医生”。这个人物就是根据“权威性”这个共同点来进行复合塑造的(这是那个梦的需要。不过那个梦我没法说更多了,因为牵扯到了他人的隐私。如果是我自己的,也就招了)。 关于梦对于如何表现出复合型人物及梦是如何塑造出复合型人物、为什么要复合出人物的问题,我们就说到这里吧。虽然我手头有更多的梦例,但是我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所以、就此打住,让我们来谈谈梦中的虚拟型人物。 这种类型的角色是最复杂的,也是最难懂的,因为这种类型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实体,属于完全虚构的。而且假如对做梦者没有深入的了解,恐怕没人能揭穿这位“不存在先生”的真实身份。因为“不存在先生”不是一个人,他所代表的也许是个团体,也许是某一类人,也许是某一个印象,也许是一种感受,分析起来超级让人头疼的这么个主儿,所以讲解起来也比较费劲儿。咱们还是循序渐进,从“熟人”开始入手。 在“恐怖诡异梦”中的那位神婆就是虚拟人物,她所代表的是出版社。但请注意,这个出版社不是真实的出版社,而是被加了主观定义的出版社。也就是说,这是根据梦境的情节,为了达成原始愿望而被塑造出的角色。例如:为了衬托我那“光辉灿烂的形象”,梦就根据需要把出版社扭曲后“实体化”成了古板、保守的老太太样子。而这个老太太所代表的只是个象征意义,这就是梦所需要的。 还有,同样是在这个梦中,那群看热闹的人也一样(这群人并非路人甲、匪兵乙那种性质,不属于龙套)。他们代表着一种态度:漠不关心(当然,那是我自以为的——也就是根据梦需要的)。他们同神婆的作用一样,是一种衬托作用——越是漠不关心,越能激起我“孤军奋战”的那种心态,也就更能显出我是如此的“光辉灿烂”。跟这个类似的还有我前面说过的“和某女孩在墙洞做爱的梦”中她的那些“兄弟”。我们说过了,那位女孩其实是独女,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而梦这么做是一种病态的怀疑角度(怀疑那女孩跟很多男人暧昧不清),而故意这么设定的。之所以把她的那些其他追求者设定为她的“兄弟”,是因为梦设定为“她同他们更亲密”(源于我无聊的猜疑)。这种设定很显然是为了混过检查机制,值得一提的是,检查机制虽然死板但并不傻,直接把这段“枪毙”了(梦境的中断)。 我估计有的读者已经能够举一反三想起更多了。没错,“恐怖诡异的梦”中的那个“鬼”也属这种虚拟角色。塑造“鬼”的元素是我所恐惧的编译工作,那期间的困难融合我对编译工作的某种恐惧感,最后由梦来捏吧捏吧,混合出这个恶心的鬼形象。说到这里,还有一点我前面忘了说了,现在补充下。为什么我确定那个鬼是当时的编译工作而不是其他我所恐惧的事情呢?请想想看,当时我所编译的是《梦的解析》对吧?那本书称得上是晦涩、古板、难懂吧?或者说,翻译成中文才这样的(也可能是我没找到好的翻译版本)?而梦中那个鬼被揭开绷带后所呈现出的是一副灰暗、苍老的面孔,其实源于我在编译过程中对于书中那些古板的词句格式等产生的不满(毕竟是一个世纪前的作品了,当然会跟现在的行文及语言方式大不相同,而且又是外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在分析“鬼”的身份时,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知道了“鬼”的扮演者是谁(看来,那份编译工作的确把我折腾得不轻)。 通过这几个例子我们不难看出,梦在塑造角色的时候(所有角色都算上)是极端霸权的,它彻底无视客观因素,直接展示出极为主观并且粗暴的定义。梦对于因果关系似乎不是那么感兴趣,通常没有因,纯主观地就给了果(定义或定位),爱谁谁。而它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梦境的需要。 人物设定的问题就说到这里吧,虽然我很清楚在这里只是举了几个范例,但是我相信读者已经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而且,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因为梦从来不会以一个特定的模式一成不变,所以对于人设方面,领会精神就行了。接下来我要说说梦那些复杂的表现形式。 3. 复杂的表现形式 梦在表现形式上的花样翻新是众所周知且毋庸置疑的(别说你从小到大就做过一种梦)。很有趣的是,比较而言梦更喜欢画面而不是台词。所以很少会有“饶舌电影”似的那种梦(3d动画《马达加斯加》就属于饶舌电影,全靠台词撑着)。正因如此,在梦中的每一个画面所表达出的内涵都是那么的丰富。 现在,让我们从弗大爷《梦的解析》中摘抄出一个梦,初步来看下梦到底是如何表达的。 复杂的分割线 最初是这样的:她走入厨房,看到两个女佣人正在这里。然后她便挑她们的毛病,责备她们到现在还没有把她“那口吃的”准备好。与此同时,她看见许多厨房里常用的瓦罐为了控水而口朝下摞在一起。然后两个女佣人准备去步行提水回来,水源是那种流经屋子里或院子里的河流。然后梦的主要部分就这样接下去了:她踩着一些排列奇特的木桩从高处向下走,并且觉得很高兴,因为她的衣裙并没有被它们勾着…… 最初的梦与做梦者双亲的房子有关。毫无疑问,梦中责备佣人的那句话是她妈妈常挂在嘴边的。而控水的瓦罐是源于同一建筑物内的小店(卖铁器的)。梦的其他部分则提到了患者父亲——他常常追求女佣人,而她父亲后来在一次河水暴涨的时候得重病死去了(他们的房子靠近一条河流)。因此藏在这“起始的梦”中的意义是:“我就是在这房子里出生的,在这卑鄙以及令人忧郁的环境中……”而梦的主要概念却以一种愿望的满足而加以改变:“我出身自高贵世家”,所以藏起来的真正观念是这样的:“因为出生是如此卑微,所以我生命的过程就是这样的了。” 据我所知,把梦分成这不相等的两份,并不永远表示两者之间就一定是因果关系。反而我们会觉得同一材料常常以不同的观点出现于这两个梦中,有时候这两个梦源于梦思不同的中心,不过其内涵上有一些重复。因而,这个梦的中心在另一个梦中只是线索式地存在着,而在这个梦中不重要的部分却是另一梦的中心。但是在某些梦中,把它分成了一个短的序梦和一较长的主体梦正表示这两者有着显著的因果关系。 ——选自《梦的解析》第六章第三节 复杂的分割线 除了画面以外,这段还有其他一些手法性的东西值得我们注意。 首先是前面所提到过的因果关系。梦还是有自己的因果定律的,只不过它在对待事物的因果关系设定上极为复杂,梦会用很多破碎的场景(有些破碎到你几乎以为这是两个梦)分别来表达因和果,或者颠倒过来表达因果关系。这种段落性的切割技巧很明显到现在都被诸多电影所模仿着,不过真的从未被超越过,梦可比那些著名导演干得漂亮多了。而我们想不起很多梦或者不能把一些破碎的梦拼接起来,也正是这种破碎效果造成的。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还是因为审查机制。 前面说过,审查机制对于梦的审查是很严格的,而且假如发现梦不合格,甚至会强制结束某个进程。但是这个结束不代表彻底终止,而是帮助梦换个角度来表达。我再次强调一遍:审查机制不是为了刁难梦,是为了让梦不受任何指责、不让超我在醒来后因梦境而自责(那毫无意义的惭愧或者痛苦情绪),而顺利达成原始愿望。所以梦的这种破碎其实也是一种手段而已——隐蔽了部分因果关系,让看似无意义的画面零碎地“展出”,并且顺利延续下去。至于怎么分辨“这是一个梦还是多个梦”,只有通过解析这些梦的碎片才能知道(不分析是啥也得不到的)。也就是说,要认清中间那些转承部分才可以清晰地分辨出。 就拿弗大爷刚刚解析的那个梦来说,在第一段中不是核心的部分,到了第二段就放重要位置了,为啥呢?因为第一段就是“起始”。假如完全没有第一段,恐怕第二段所代表的则是别的含义了(走过花开的木桩)。 说到这儿打个岔。我有个朋友(男的),自从知道了“花是植物生殖器外缘”这个通常用于植物学的说法后,曾连续几天梦到怒放的鲜花。他自己也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然后当作笑话说给我听,然后问我:我所想的真的是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吗(指生殖器)?我想都没想就告诉他:是那样的。 之所以我不必经过分析就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是因为我知道那家伙在前一段时间在骑马的时候受了点儿伤。虽然没大碍,但是因为受伤的部位比较特殊(你要是看不懂这句话啥意思那我也没辙了),所以他还是担心了那么一阵(他的担忧情绪还通过另外一个梦表达过,在下一节中会提到)。正因为如此,当得知那个植物学名词后,他的梦就很顺利地沿用了这个说法(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刺激性的记忆),并且借此表达出了他的愿望:在梦中梦到怒放的鲜花是他希望自己那个重要的部位安然无恙,能够继续“怒放”。所以我直接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后来我出于犯坏的心理告诉他,绝大多数花都是雌雄同体的——以后他再也没梦到过花。梦在选材和表现力上是多么神奇啊! 接着说梦的因果及梦在设定上逻辑关系的问题。 细说的话,梦在逻辑关系的问题上没有任何独立的表示。假如梦中因此而产生矛盾,那么这矛盾不是由于梦本身,便是由于另一个原始愿望的出现所致(早就认定的,而带到梦中),要知道,我们的梦不仅仅只有一个原始愿望,很可能在期间会有多个愿望出现并且产生矛盾。而矛盾有时候会以一种荒谬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在一些梦境场景的设定上就是这样的。有些场景很像你所见过的某场景,但是细看又带有其他场景的特征,甚至有时候直接把背景换掉了,而人物及事件还在继续进行着。在这种情况下,就如同两个冲突的场景被强行融合在一起,一会儿被这个主导,一会儿又被那个主导。所以我们经常会有那种混乱的梦,尤其在开始的时候。 一些梦在开始的时候很不合理,完全无视梦所选用的素材之间的逻辑关系,而接下来的一些部分似乎就合理了,但是细看是因为这个梦的某些元素被替换掉了才合理的。同样,如果一个梦中前后的时间顺序发生了混乱则也是这种冲突正在发生着。 那么,到底梦在表现的时候是如何运作的呢?它是如何解决这些冲突,并且理顺这些逻辑关系而让梦继续进行下去的呢? 关于这个问题,引用一下吧,我觉得弗洛伊德先生的这段表述很精准。 “在最初的时候,梦粗略地考虑存在于一些片段之间的关联——这无疑是存在的,把它们连成一个事件。因此,产生连续性(时间)的逻辑连接。从这点看来,梦就像是希腊画派的画家一样,把所有的哲学家或诗人都画在一起。这些人确实未曾在一个大厅或山顶集会过,但是由思想来看,他们确是属于一个群体的。 梦很小心地遵循着这种法则,甚至连细节都不放过。无论何时只要梦把两个元素紧拉在一起,那么就表示在参与选材的两种原始欲望之间必定存在着某些特殊的亲密关系。这和我们的文词相似,‘ab’表示这两个字母是一个音节。如果在‘a’及‘b’中间有个空隙,那么‘a’就是前一个词的最后字母,而‘b’是另一个词的起头。所以,梦中两种元素的并列不是无关的原始欲望随意拼接在一起,还是具有相似关系的。”——选自《梦的解析》第六章第三节。 我估计猛地拉过来这么一段,有些读者会看懵了,没弄懂是什么意思,那么我就举例来说好了。这个梦例就是我吊了部分读者很久胃口的——有关性的梦,虽然它并不是这个名字。 破碎的梦 有关这个梦的一些基础背景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重复了,直接说梦本身。在接下来对于这个梦描述及分析的过程中,我会加大量的括号,而括号内的部分是一些必要说明。另外还有,这个梦之所以放到现在才说是有其原因的(并非为了吊胃口)。具体为什么,看下去你就明白了。 友情提示:这个梦的描述及解释会很长,打算睡前翻几页的读者还是先睡吧。 第一个碎片:最开始是一个很热闹的场面,似乎是个大型聚会,很多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仿佛在个大厅内,我不确定)。而她坐在一把椅子上,身后站着很多她的“兄弟”,他们在交谈着什么(看上去那画面我好像见过,很可能是取材自某个欧洲宫廷油画或者宴会场景的西方油画。从座次上能看出,她所处的那个位置,通常是国王或者油画主要人物的位置)。当我走向他们时,画面突然中断了。 第二个碎片:在某个走廊的墙上被掏出了一个墙洞,而我和她都半躺在这个墙洞里(这墙洞大约是一张大号电脑桌那种面积,深度约1米左右……墙可够厚的……)。在走廊上时不时的有一些人走来走去,但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注意到我们。接下来的情景很奇怪,她的上衣不见了,只有内衣。我也想脱下上衣(还是正经西装),但是我的领带死活也解不开,我甚至为此有些恼羞成怒(可以理解)。这时候她告诉我:“你可以先脱裤子。”这时,画面又突然中断了。 第三个碎片:场景变成了一个长条沙发。而此时我们俩终于都脱光了,但是并没有做爱,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对于争论的内容我没有丝毫印象)。当争论终于结束的时候,我们即将开始做爱(注意,是即将)。我能近距离并且清晰地看到她慢慢凑过来吻我的样子……她的手机响了,我郁闷地看着她接电话。这时,画面再次中断。 第四个碎片:场景又转换到了车里,车似乎在前进,但是车的前排没有任何人,我和她都在后排,并且穿着衣服。在这个场景下,我们穿的似乎也很随便(家居类型的那种便服)。这时候我发现我们俩都只穿了一件衣服,而里面是“真空”的。她靠在我怀里说很热,并且脱了上衣。当脱完上衣后她认为这车太小了(很有趣的是,她此时并没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然后我们开始搂搂抱抱从前戏开始……突然一个急刹车,我抬头看到她的一个“兄弟”拦在车前,带着明显的歉意说:“有急事儿。”画面中断。第24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5) 第五个碎片:我们在一个看上去像卧室的房间(……终于),房间内所有的陈设和装饰都是白色的。我靠在床头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就是大海。当我回过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似乎刚醒,眯着眼看着我笑,然后嘀咕了一句什么(梦中我也没听清,甚至还为此而追问了一句)。接下来我们开始做爱,但是我们的身体全部都是蒙在被单下的。这段做爱的时间最长,画面持续并且连接很流畅,我现在仍然能清楚地记得她的细微表情和喘息的声音(更细致的就不能写了,否则这本书铁定完蛋)。不过还没到达高潮的时候,画面中断了。 第六个碎片:我们并排站在海边,海风有一点儿凉,但是很舒服。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指着远远的一处什么地方看着我。我们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那是一片黑色的泥污(类似于沼泽)。不知道是为什么,似乎我要单独通过那一小片泥污。当我走到泥污中间的时候,我看到脚边有一朵硕大的、极其灿烂的七色莲花(之所以认定是莲花,因为花心的部分是一个莲蓬),花绚烂到能直接看出散发着光芒。 这时候我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海,当我回过头找她的时候,并没看到她,只看到不远处一栋白色的房子,而房子的纱帘被海风吹了起来,很富有诗意的一个场景。 梦结束了,我醒了。 由于这个梦境过于清晰(并且我自认为很动人),所以我醒来后立刻睡眼蒙眬地抓过笔把绝大部分内容都记了下来(否则这本书里不会出现这个梦)。因为记录完后我在床上又半睡半醒地躺了好一阵儿。再次起来时,如果不是当时自己记下了这些内容,恐怕就不会有这段内容了,顶多有大概印象,细节估计就忘了。 好了,这个梦至此得瑟完,接下来我们详细地分析一下,看看梦到底是如何表现那些复杂冲突、情绪、因果关系的。 必须承认,最初当我决定分析这个梦的时候,心理上的确有着相当大的阻力,因为这牵扯到我非常多的个人隐私(不仅仅是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所以在最初我花了很久才调整好状态并且开始客观地分析这个梦。而当我决定写这本书的时候,这种“阻力”几乎到了一种爆发的程度。读者们现在看到的这段稿子都是反复地删除、反复地重写之后的结果。理由我说过了,这属于隐私问题。不过,这个时候想必是“超我”发挥了其强大的作用,让我鼓起勇气第n次写出了这些,同时还决定放在这本书里。但是我还是希望我梦到的那位女孩最好不要看到这本书,否则……算了,看到了我也不承认,爱咋咋地吧。 关于碎片一的分析: 她那些“兄弟”所代表的前面已经解释过了,不用多说。而“仿佛是个大厅”则是一个概念性的设定,因为我和她的相识,是最初见到她一张照片,而她的联络方式及姓名住址我一概不知。在这一点上,梦基本是延续着一个“从结识开始,重现出我们之间全部过程”的路子。而当认识她之后,我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你。”这句话并非我夸张,基本属实。所以会在梦中出现那个“大厅”(但只是仿佛,而不明确)。 在这个碎片中,她所处的位置其实就是我认为她在那些追求者中的位置,同时也代表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类似于油画中的主要角色地位。但是当我走向她时,这段画面被审查机制强行终止了。为什么呢?很简单,假如你留意下会发现,我并没和她直接接触,也没有过任何交谈,但是我在梦中就很直接认定周围那些男人是同她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这是一个明显的漏洞。借这个问题我要强调一下,梦也许在情节和一些表达方式上是荒谬的,但是梦中并不意味着丧失了判断及分析能力(只是这些能力很不健全,并且经常会被主观意识所牵制)。实际上在梦中我自己都很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她血缘上的“兄弟”?同时我很妒忌她与那些人谈话时的亲密态度。正是因为这几点,再加上我并未对她有厌恶或者漠视的态度(实际上我到现在仍然喜欢她),所以这段梦境被强行终止(因为我潜意识里也很不喜欢这场景。记住,梦是某种愿望的达成,而非让自己更郁闷)。所以,接下来的那个碎片直接展示出了我所期待的情景。 关于碎片二的分析: 这段开门见山地就暴露出了我的愿望——很亲密地和她在一起(两人都身处一个墙洞了,应该算是亲密了吧?)。这个画面直接抵消掉了上一段中那种妒忌所带来的不爽。墙洞这个场景曾经让我很纳闷,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呢?不过当我仔细地回忆了我和她所有独处过的场景,我明白了这个“墙洞”的出处: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在某酒店楼下的餐厅吃完晚饭后,没有直接各自回家,而是散步到一个小区的花园。那个小区花园对着街道的方向开了个小门,我们曾在花园的长椅上坐过一阵儿,并且还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我分析她的一些心理,但我没敢多说)。这是梦中墙洞的原型——临街,但是半开放性的。不过,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场景呢?其实这才是重点。选择那种半开放性的场景(不算很深的墙洞)本身就暗示着我们当时的关系最多也就是暧昧,绝不是亲密。 而走廊上有人走来走去的,也是双重特征。一方面重现了我们在小花园长椅聊天的时候,街上偶尔会有车经过。另一方面说明:就算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有熟人看到,也绝不会想太多——姿势在那儿摆着呢,我们没有搂搂抱抱,保持相对距离。不过在梦中这段被替换了,替换成情侣之间的那种状态:两人都半躺着(我所期待的亲密关系)。说到这儿了,我认为有必要强调一下:假如兄弟你认定那个“墙洞”所代表的是女性生殖器,那我只能说你受歪曲后的“性理论”荼毒太深。同时我也可以坦然地告诉你:你错了。 也许有读者会奇怪:为什么你会联想到那次交谈并且认定墙洞在形式上所代表的就是那个场景呢? 答案是:印象深刻。就是那次约会她对我说:“咱们生个孩子吧!”所以那次吃饭+饭后散步,对我来讲可以说是印象极其深刻。 条件一:我至今依旧喜欢她。 条件二:“咱们生个孩子吧!”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你说,印象能不深刻吗? 也就是因此在梦中“她的上衣突然不见了”。这其实就是我很清晰的一个想法:思维奔着性去了。而且接下来的暗喻已经称不上是暗喻——那太明显了!我企图解开领带——我打算爱谁谁,抛开一些规矩的想法先把“正事儿”办了再说。但要注意的是,“没解开”则代表着在她那句暗示之后我心理上的一些不满情绪:如今你到了自己独身的心理年龄极限了,才想起我?早干吗去了? 再有,正是她所暗示的那句话,到了梦里直接变成了“你可以先脱裤子”。 至于最后这个片段的中断,很明显不是审查机制的原因,是我心理上不接受她当时的提议(那天散步后我们各自回家,我没响应她的提议去开房,而是选择直接放弃掉了那个“机会”)。由此可见,我对于之前她模糊的态度是带有极大不满的(这也就是我纠结的根本原因,也正是“虽然我依然喜欢她,但是选择上不可能再倾向她”的原因)。 关于碎片三的分析: 在这段梦中出现的长条沙发则是延续了上一段中的墙洞这一“道具”,不过把它明确化了。令我印象深刻的那次谈话是在公园的长椅上(也可以说是“舒适化”了)。说起来很有趣,虽然在这段我们都是裸体,但是就算当时我刚醒来那阵儿,我都没办法想起她裸体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不是审查机制强行把这段来自于梦中“赤裸裸的画面”记忆部分压下去了,而另有原因——我压根儿就没见过她裸体,所以根本没这方面的概念。这种没有“对她裸体具体概念”的印象,在“碎片四”及“碎片五”中依然延续下来(虽然梦中已经具体到做爱了,但是所清晰看到的仅仅是她的脸及当时她吻我的样子——指五官轮廓,因为这个实际见过)。也正是如此,出于这种没有“她裸体的概念”上的模糊,在梦中她才呈现出一会儿穿着衣服一会儿脱了衣服的样子(关于这类裸体的问题,假如有个比较接近于裸体的实际印象可能都会在梦中显现出清晰的裸体,例如泳装。为此我曾对照了自己其他的一些梦,发现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我必须强调:我这种观点不具范例性,因为对于这种梦,我手里基本没有其他人所提供出的资料。至于前面所说的那位“和讨厌的人做爱”的女孩也明确告诉我,梦中那个男人的身体集合了她所讨厌的特征,而并非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体——身高体型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梦境碎片中,“做爱”则是一种象征意义(我绝非牵强着绕开问题东拉西扯拐弯抹角掩盖啥,我都说了这么多隐私了还有啥好藏着的)。因为做爱之前,我们曾争吵着什么问题。虽然我并没有印象在争吵什么,但是我也知道那是咋回事儿:并不是我和她争吵,而是梦的两种原始欲望在“争吵”。说清这点并不复杂,让我们回到第一个碎片,完整地看看它所代表的含义就明白了。 在第一个碎片中我先是带着抱怨和妒忌的情绪看待她,但是审查机制的介入,也就证明了我并非真的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同时也承认那是我无耻的胡思乱想罢了。而到了梦的“碎片二”,梦换了个方式重现了那次令我记忆深刻的约会,并且把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暗示搬到了台面上。虽然这其中也体现出了一些纠结(想脱衣服但是解不开领带,其实这也是梦把内心冲突归罪于客观原因的做法),但是最终还是用“强制结束”这段梦来表明我拒绝的态度(在她提醒我:“你可以先脱裤子”之后中断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喜欢她这个事实还是不容抹杀的,所以对于前两段我对她有所抱怨而造成的不满,在第三段梦中爆发了出来——争执(所谓“对立的孪生情绪”,后面会着重讲这个问题)。那就是我对于她在心底最深处的纠结:“如今你到了自己独身的心理年龄极限了,才想起我”,对立“依旧喜欢”。也就是说,这个梦之所以被拆得支离破碎的根本原因,是梦所产生的这两种原始愿望在互相争执:这个梦到底要实现什么呢?报复性的梦?还是“和她在一起”的梦?至此,这个破碎的梦的两种原始欲望彻底暴露了出来。 (1)报复——谁让你原来对我的感情模棱两可的,现在是你活该。我不会为你的青春埋单的。 (2)仍然喜欢——这些年即便她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我却始终没和她断绝联系,我曾经希望与她有共同的将来。 实际上,我现在仍对她抱有这种复杂的心态。但是必须要说明的是,这种复杂心态之所以在梦里出现,是因为我的潜意识曾因此纠结,并且偶尔浮现到意识层(不仅仅是通过梦来表现,有时候也会想到)。但在实际生活中,我已经决定断掉和她的任何感情纠葛,从而摆脱这个让我烦心不已的问题。 不过梦不管这些决定,它所表现的是原始欲望,并不在乎我实际会怎么做。所以,从“碎片三”中争执结束后的行为就能看出是哪种原始欲望获胜了——我们即将做爱,并且还挖掘出我曾经和她接吻的记忆来巩固这种愿望。 但这没完,还记得前面章节的标题吗——“一个人的战争”,因此,这段梦结束的原因是:与“喜欢她”所对立的原始欲望重新提示我,她并非对你有感情,她只是到了独身的心理年龄极限而已,所以以后你们还会出问题,会有来自其他因素的干扰。 正是这个原因,这段梦是被另一种原始欲望借助某种元素打断了。而用来表现出这种干扰的素材就是手机来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当一对情侣准备ooxx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是不会停下来的,但是那个手机还是打断了我们)。 写到这里,估计有读者都晕了:这也太复杂了吧! 其实这不算很复杂。因为梦很不喜欢用语言来表述,所以,很多想法和念头直接用场景和人物动作等来象征性的代表了。注意:正是因为梦的象征性非常普遍,所以这也是极其重要的——所谓:梦的语言。 关于碎片四的分析: 第四个梦境碎片是来自于报复心理的一个反击。 在我看来,她似乎非常在意物质的问题。对于这点我很反感,虽然在物质上我的条件并不差(也谈不上多好),但是绝对不会很凄惨。 在“到底要感情还是要物质”这个问题上,我并不想装×,唱着高调说些形而上学的东西。我的看法是:都要有(这个问题不往深了说了,麻烦,牵扯太多)。所以对于她的某种“感情价值观”,我很抵触。而此时,报复性原始欲望把这个问题搬了出来——“梦中她嫌车太小了”。这个已经谈不上是变相指责了,根本就是赤裸裸(看来梦对于批判别人的时候的确毫不留情)!在梦中为数不多的台词里,这是一个点睛之处。 而这段梦中更大的象征意义是“我们都在车后座,而没人在前座开车”。这个所象征的是,我对于“假如在一起,未来会怎样”完全是茫然且不知所措的(关键就在于我还喜欢她,要是彻底不喜欢了,这事儿就简单了,但肯定也不会有这个梦——潜意识中对于这事儿没纠结了还梦个什么劲儿)。至于“在车里”的次要象征意义则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非常忙,忙到她主动约我都被迫推了。车子的行进以及我们在车上就开始“前戏”代表着匆忙。 脱衣服的问题我觉得不用多说了,映射着肉欲和我占便宜的心理……算了,都说这么多了,接着说吧……而“我们都裸身只穿着休闲装”,代表着我曾经有那么一阵儿希望我和她能够突破一些我们之间的障碍(实际上未能突破,仅仅是愿望)。 可以看得出,这段梦境基本是延续了上一段两种愿望的争执。而这段结束完全又是报复心态干的——在我们前戏的时候跳出个她的“兄弟”来终止这些。其实这也是一种暗指:我认为,她对不止一个人说过“咱们生个孩子吧!” 也许看到这儿,有人会觉得很荒谬甚至会鄙视我:你都这么鄙视一个女孩了,还喜欢得死去活来? 我不清楚有多少人经历过这种来自于感情上的纠结,我还是从我的角度来说吧:值得不值得喜欢和喜欢不喜欢是两回事儿。而且我们(人类)的大多数这类情感都呈爱恨交加的状态,关于这一点在下一章“情感与理智”中会有说明。 关于碎片五的分析: 我认为,在对“碎片四”分析中最后提到的那个“值得不值得”的问题,我肯定自问过。但假如我有了明确答案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个梦,也不会这么纠结了。也正因为如此,第五个碎片是“依旧喜欢她”的原始欲望完全占了上风。 在一个房间内,那白色的布景、窗外的海,我看着她醒来的样子、开始做爱(终于得逞了)……这一切象征着我曾经一直所期待的状态(不是单指做爱啊)。白色的环境、布景意味着某种纯粹的感情关系而非物质(严格地讲,这应该不是占便宜的心理,而是一种单纯的向往。事实上假如她从未提过物质的问题,很可能我的纠结也不会存在。但对于物质上的贪婪,也就意味着很多其他问题。就是这些造成了她那些“兄弟”的出现,以及我认为她不止对一个人说过“我们生个孩子吧!”)。第25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6) 这段梦其实非常简单,没啥特别值得多分析的。我觉得很多读者甚至不需要我分析都能看懂是咋回事儿。 “我们的身体都蒙在被单下”不完全是出于审查机制的原因(这不是遗精的春梦,而且那种精神上的满足感才是我更期待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我并没有对她有裸体或者接近裸体的实际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