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经典作品集-19

〈891〉  荒谬和可憎的理想主义,它不想平庸地得到平庸性,不是在特殊存在身上感受胜利,而是为怯懦、欺骗、渺小和可怜性所激怒。人们对此不应该有别的想法!而且不许扩大鸿沟!——人们要强迫高等的种类自行阉割,因为这个种类会给他们的存在带来牺牲。  主要观点:拉开距离,但不要制造任何对立。把平庸的产物替换下来,并施加影响,令其缩减:这是保持距离的主要手段。〈810〉  同音乐的关系,通过无耻之尤的用语来传递一切信息:浅薄而粗俗;没有个性;使卑鄙者变得更卑鄙。〈886〉  人的价值的等级制。——  a)不应以个别行为来评价一个人。传染性的行为,个性的行动并不罕见。等级、地位、种族、环境、偶然性——这一切都比"个性"表现在工作或行为中的时间要早。  b)不少人都有个性,这不成其为前提。但有些则有丰富的个性,绝大多数人则没有个性。凡是平庸的特性——一个种类人的延续要取决于这些特性——占优势的地方,个牲的存在就成了浪费,成了奢侈,要求有"个性"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是载体,是传动装置。  c)"个性"是个相对独立的事实;就连续性和平庸性的日益扩大的重要性来说,个性几乎成了违反自然的东西。时间上的孤立,迫切要求防御和武装的生存方式,某种像壁垒的东西,一种更大的决断力等,也属于个性产生的条件;首先是要比普通人——他的人性是传染性的——具备的敏感性还要小。  等级制的第一个问题: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非社会性的,或群畜性的。(后一种情况,这个人的价值在于保证自己的群畜即种类的存在;前一种情况,价值则在于这个人的超群、孤立、受保护和实现非社会性)。  结论:我认为人们既不该用群畜类的人来衡量非社会性的、离群索居类的人,也不要相反。。  假如从一定的高度来看,那么两者都是必然的。同理,他们的对抗也是必然的;——没有任何东西比"合意性"更应加以摒弃的了,也许从这两种人中会产生第三性的人来("美德"就是两性人)。这也像两性的接近和谅解一样,不怎么令人"合意"。典型物继续发展,鸿沟日益加深……  两种情况下的蜕变概念:当群畜接近非社会性人的特性时和非社会性人接近群畜特性时——简言之,当这两种特性互相接近时蜕变的概念都不受道德的影响。〈786〉  道德化和非道德化的历史。  定理一:根本没有什么道德行为:全属臆造。这不仅是因为它们无法证明(譬如,康德许愿的东西,基督教也是如此),——而是因为它们根本不可能产生。人们由于心理误解而构想出同驱动力的对立,而且认为已经标示出这些力中的另一种力;人们虚构了根本没有的第一推动力。有种估计提出了"道德"和"非道德"的对立,据此人们应该说:只有非道德的意图和行为。  定理二:区分"道德"和"非道德"的整个出发点是,道德和非道德行为都是自由的、自发的行为——简言之,或许有这样的行为,或者,换句话说:道德论断只同自由的意图和行为有关。但是,这整个意图和行为的类则纯系捏造。因为,道德标准所依据的世界是根本没有的——不存在道德和非道德的行为。  "道德"和"非道德"对立概念的产生乃是心理错误的结果。"忘我的"、"无私的"、"否定自我的"——这一切都不属实,是凭空臆造的。  有关"自我"的教条主义是错误的。因为,自我,这是原子论的提法,它同非我"的对立是虚假的;同理,从生成的角度来说,自我成了存在物。自我的实体化是虚假的:因为,这种实体化(相信个体不死性)乃是由于宗教道德教育的庄力而产生的信条。根据对自我的人为的解脱和真正的解释。人们发现了一种似乎无可否认的价值对立:个别的自我和庞大的非我。个别自我的价值仅仅在于同庞大的"非我"的关系,或从属于它,而且正是为了它而存在,看来这是不言而喻的。——群畜本能决定了这一点。因为没有什么比个人的主权更令这种本能反感的了。但是,假如把自我理解为一种当然的东西,那么其价值必然在于否定自我。  也就是说:  1、错误地把"个体"独立化为原子;  2、尊崇群畜,因为群畜会断然拒绝始终当原子的愿望,而且认为这种愿望是带有敌意的;  3、结论:用改变个体目的之方法来克服个体;  4、似乎有过自我否定的行为。因为,人们曾经围绕这些行为幻想出充满对立的领域;  5、有人问:人在什么行为中肯定自身最为有力,围绕着这些东西(性别、贪婪、专权、残酷等等)集中了禁令、仇恨、轻蔑。因为,人们认为有无私的欲望。人们抛弃了一切自私的本能,要求无私的本能。  6、由此产生的结果:人们干了些什么呢?人们放逐了最强有力的、最自然的欲望。不仅如此,还放弃了唯一现实的欲望,——为了将来使人认为某个行为值得夸耀,人们必须否认行为中有这种本能在场——发生在心理学事物中的大骗局。即使各类"自满自足"的人,也只有通过如下的途径再造自身:在善者的眼光看来,也就是误解和改造自身。反之:那些从剥夺人的自满自足中得到好处的一类人(群畜本能的代表人物,譬如传教士和哲学家们),具有了精细的感觉和心理学的敏锐,他们指出,自私自利无所不在。基督教的结论说:"一切都是罪恶;我们的美德也不例外。人是绝对卑鄙的。忘我的行为是不可能的。"原罪。简言之:既然人把自己的本能同纯系捏造的善的世界对立起来,也就结束了自我蔑视、无力行"善"。  备注:这样一来,基督教就借此描述了在心理学明目疗法方面的一大进步:拉罗斯福哥和巴斯噶。基督教认为人行为的本质平等性和行为价值的平等性乃是关键问题(——大家都是非道德的)。  于是,人们就要认真教育那些失去自私之心的人们——即传教士和圣徒。而假如说人们怀疑变"完美"的可能性,那么他们却不怀疑知道完美的东西。  圣徒、传教士、"善良的人"的心理学因自然纯幻术的原因而失灵。人们把实际的行为动机解释为不良:因为,为了能够行动,为了能够规定行为,人们不得不把根本不可能的行为说成是可行的,就好像崇拜这些行为似的。人们用欺骗否认过(行为),现在又用同样的办法加以崇拜和理想化。对生命本能的愤怒被认为是:"神圣的"、值得崇敬的。绝对的贞洁、绝对的服从、绝对的贫乏:这就是传教士的理论。施舍、同情、牺牲、否认美、理性、感性,用郁郁寡欢的目光来看待一切人们具有的强大特性:俗人的理想。  人们前进了。因为,被否认的本能也来捞取权利(譬如、路德的宗教改革;在"《福音书》自由"的幌子下进行最原始形式的道德欺骗),——人们用圣名为宗教改革重新命名;  ——被否定的本能试图证明自己是必然的,以使有道德的人完全成为可能;人们必须生活,为他人而生活。因为,利己主义乃是为了目的的手段。  ——人们继续前进,人们试图既把生存赋予利己主义的冲动,也赋予利他主义的冲动。因为,要对两部分人实行权利平等(从利用的角度来说);  ——人们继续前进,人们在寻找更高的功利性,同利他主义观点相比,优先照顾利己主义。因为,就绝大多数人的幸福而言,或就促进人类发展等等而言,(利己主义)更为有益。也就是说,利己主义的权利占据优势,但是,受着极端利他主义远景的影响("对人类总体有利");  ——人们试图使利他主义行为方式同自然性达成谅解。人们在生命的基础上寻找利他主义的东西;人们寻求利己主义以及利他主义,认为它们在生命和自然的本质中根源相同。  ——人们梦想对立会在未来某个时刻消失,那时,由于持续适应的缘故,利己主义的东西同时也就是利他主义的东西;  ——最后,人们会明白,利他主义的行为只不过是利己主义行为的一种——会明白,人们达到爱的那种程度会自行消失,这就是对个体权力和人格的证明。简言之,由于人们使人变得更恶,因而也就是使人变得更善——就会明白,人们是互相依存的……于是,帷幕开启,迄今为止对心理学的重大歪曲,真相大白了。  结论:只有非道德的意图和行为。——也就是说,所谓道德的,应是非道德的。一切欲望都是权力意志派生出来的。因为,它们本质相同。生命的概念:——它表现为("善和恶")本能的力度表面上的对立,暂时的等级制,在这种制度下,某些本能要加以管制,或加以利用。——要为道德辩护:经济学的等等。  针对定理二。决定论,因为它是拯救道德世界的尝试,通过使道德易位的办法——即变成未知。  既然以机械论观点设想的世界容不下我们的估价,那么决定论只不过是允许拿这种估价变魔术的手段。因此,人们应该抨击和消灭决定论。同样,也要否认我们有决定自在世界和现象世界分家的权利。〈88〉  新教是精神不纯和无聊的颓废形式。迄今为止,基督教就是以这种形式在平庸的北国摸熟了因循守旧之法的。因为,它作为半成品和综合体很值得研究,因为它把不同的制度和来源的经验集于一个头脑之中。〈120〉  19世纪人的自然化进程(——18世纪是考究的世纪,文雅和宽宏的世纪)。——不是"返回自然"。因为那时根本就不曾有过自然的人类。非自然和反自然价值的经院哲学乃是定例,是开端;人在长期斗争之后走向自然,——人绝不会"返回"的……自然:即敢于像自然一样以非道德方式存在。  我们以粗野的、直接的、不折不扣的冷嘲热讽来对付宽宏感,即使在我们不如它的时候。  我们的第一个社会更自然些,它是富人的、闲适者的社会,人们你争我夺互相倾轧。性爱是一种运动,是为婚姻消除障碍和发出刺激的体育运动;人们为了享乐而生活;人们优先考虑体魄的健全,人们是好奇的和大胆的。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认识的态度;我们具有最天真的精神放浪,我们憎恨庄重肃穆和等级森严的仪式,我们对百般禁止的东西感到赏心悦目。假如我们在通向认识的道路上真有无聊之感,那么我们恐怕就不会知道认识的兴趣了。  更自然的是我们对道德的态度。原则成了笑柄;敢于妄言自己的"义务"的人,不无讽刺意味。但是,人们重视有益的、善意的信念(——人们认为本能就是道德,贬低其余的一切。此外,还要贬低几个光荣的概念——)。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的政治态度。我们看到了权力的问题,一定份额的权力反对另一份额的。我们不相信不以权力为基础的权利会取得成功。因为,我们认为一切权利都是占领。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重视伟人和伟业。因为,我们把激情看成特权。我们认为,凡是没有伟大的犯罪的地方,绝无伟大可言;我们把一切伟大的存在设想为置身道德之外的行为。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自然的态度。因为,我们不再为了"纯洁"、"理性"、"美"等等而热爱自然,我们使自然巧妙地"变得吓人","变得愚蠢"。但是并不因此而蔑视自然,而是自那以来对它倍感亲切和融洽。它不强求人们尊奉道德,所以我们敬重它。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艺术的态度,因为我们不要求艺术制造表面的美妙骗局等;现在流行实证主义,它不激动,而是论证。  总而言之,有迹象表明,19世纪的欧洲人不怎么为自己的本能感到可耻;为了有朝一日承认自己的绝对自然属性即非道德性,他们已经迈出了相当大的一步。没有怨恨,相反,它强大到足以单独撑持这一局面。  对某些人的耳朵来说,颇像是提倡腐化,而实际却是,人没有接近卢梭所说的那个"自然",而是在他断然拒绝的文明方面,大大迈进了一步。我们自身得到了强化,因为我们重新接近了17世纪,尤其接近了17世纪的审美(当古①、勒萨热②、勒尼亚尔③)。    ①弗洛朗坦·嘉当·当古(1661-1725)——法国戏剧家。——译者  ②阿林·勒内·勒萨热(1668-1747)——法国戏剧家,小说家。——译者  ③让-弗朗西斯·勒尼亚尔(1655-1709)——法国喜剧大师。——译者〈850〉  形式主义艺术家的虚无主义。——由于他们的欢快而使自然变得残酷;以他们的太阳初升而玩世不恭。我们对激动持反对态度,我们要逃到自然会打动我们感官和启发我们想像力的地方去;到我们无所爱的地方去;到我们能够忘怀北国的自然道德表面性和敏感的地方去;——而且也表现在艺术方面。我们偏爱使我们忘掉"善和恶"的东西。我们道德的动人性和制造痛苦的能力。似乎通过恐怖和幸福的自然和感官以及力的宿命论而得以拯救。善的生命是没有的。  善行在于自然对善与恶表现出冷漠大度的外观。  历史无正义,自然无善。因此,悲观主义者,一俟成了注重形式的艺术家,就会走进历史。在那里,正义的缺席本身表现出非凡的儒雅之气,那里恰恰表现出完美性——,同样也走进自然,那里恶和冷漠的性格不隐晦自己的真实目的,在那里,自然表现出完美的性格……虚无主义艺术家,由于喜欢和偏爱玩世不恭的历史和自然而泄露了自己的天机。〈740〉  犯罪属于"反抗社会制度的起义"这一概念。人们不要"惩罚"一个起义者。因为,人们压迫过他。一个起义者可以是个可怜和被人看不起的人。因为,本来就不该蔑视起义。——就我们社会的种类来说,揭竿而起本来就不会有损于人的价值。在某些场合,人们倒是应该因此而敬重起义者,因为他从我们社会那里感受到了非用战争手段才能解决的问题——他使我们如梦初醒。  罪犯在个别人身上犯有个别罪行,但不能以此证明其全部本能在战争状态下都是针对整个制度的。因为,行为只不过是征象。  人们应该把"惩罚"概念归结如下:即镇压起义、对被镇压者采取的安全措施(全监禁和半监禁)。但是,人们不应用惩罚来表示蔑视。因为,罪犯,无论如何也是人,一个用自己的生命、荣誉、自由从事冒险的人——一条好汉!同样,人们不应认为惩罚就是忏悔;或是一种清算,好像罪与罚之间有某种交换关系似的。——罚是起不到洗雪作用的,因为犯罪并不肮脏。  人们不应向罪犯关闭可能同社会和解的大门:假如他不属于犯罪种族的话。如果属于,则人们应先发制人(一旦拿获,先动手术:阉割)。  既不应把罪犯的恶劣言行算作他的缺点,也不应把他的低下智能当成他的不足。没有任何东西比他自己误解自己更平常的了(尤其是他的反叛本能、削籍的怨恨每每达不到自觉的程度,不读书)。因为受了恐惧感和失败感的影响,他要否定和诋毁自己的作案行为。下述场合则与此截然相反: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罪犯屈服于一种莫明其妙的欲望,并且把一个假动机通过次要情节而归咎于自己的案例(譬如,本来只想抢劫财物,结果失手杀了人)。  人们应该小心,不可根据个别的行为而决定一个人的价值。拿破仑就曾告诫过。小偷小摸就更不足道了。假如有人犯了罪,譬如谋杀,但不以为然。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我们生活中缺少一些有利于承认犯罪的环境。有碍于我们价值的事,我们会干吗?假如人们不相信我们的力量有时会杀死一个人,那么人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几乎所有的犯罪案例中都表现出一个男子汉不可缺少的特质。陀思妥耶夫笔下的西伯利亚教养所的囚犯,不是没有道理的。而这些人构成了俄国人中最坚强、最宝贵的一部分。假如,在我们这里,罪犯就是一种营养不良、枯萎凋零的植物,那么这一点会使我们的社会制度丢面子的;文艺复兴时期罪犯层出不穷,而且创造了其独特的美德——当然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德,也就是脱离了道德的美德。  人们只能把自己无法蔑视的人提升到高处;道德的蔑视乃是一种比任何罪行都要大的凌辱。〈292〉  道德的非自然化,也就是人们把行为同人割裂;即人对"罪恶"的仇恨,或轻蔑;也就是人们认为,有的行为本来就是善的,或是恶的。  重建"自然"。自在的行为根本谈不上价值,因为重要的乃是谁干的。同一个罪行,在有的地方可以是最高的特权,而有的地方就可能是受罚的标记。其实,这乃是裁判者的自私行为,他们从自己的利害关系来分析案例,或作案人(——或者根据同自己的亲疏关系)。〈327〉  人们应该逐步缩小和限定道德王国。因为,既然本能长期被冠以虚伪的道德之名,人们就应该为本来在这里发挥作用的本能正名,以表敬意;人们应该出于对自己出言日益傲慢的诚实感的尊重而忘却、否认和洗雪自然本能的耻辱。这是人们能否放弃道德力的标准;要设想出一个高度,在这个高度上人们会对"道德"概念有完全异样的感觉,以致听起来像文艺复兴时期美德的发音,就像脱离道德的美德。不过是在未来的某时——我们离这个理想还相当遥远!  道德领域缩小,这是道德进步的标志。凡是人尚且无力进行因果思维的地方,人们就会进行道德思考。〈924〉  那种没有任何理由自卫和向自身进攻的人会导致什么结果呢?假如一个人丧失了他能攻善守的欲望,那么他还能余下什么呢?〈192〉  "信仰"还是"仪式"?一种特定的估价和信念的产生乃是为着特定的"仪式"和习惯,这与"仪式"产生自单纯的估价这件事一样自然。人们应该锻炼自己,不是通过价值感的增长,而是通过行为;人们应该首先要能够有所作为……路德的基督徒乃是浅薄。信仰乃是一种辅助物。背景则是对路德的信念以及诸如此类对基督教事业的无能,是一种个人的事实,蒙上了一层极端的疑惑,也就是怀疑是否真有某个行为是完全有罪和胡作非为,以致生存的价值跌落到个别人无所作为的程度,于是,呈现出紧张状态(祈祷、忏悔等等)。——最后,也许被他言中了,本能,宗教改革家的全部行为都表现出的那种本能,乃是世间最残忍的本能。对他们来说,生命只表现在绝对避开自身,表现在向对立面的沉降,一味忍受幻觉("信仰")。〈21〉  完全的虚无主义者。——虚无主义者理想化了的眼睛变得卑鄙了,眼睛不忠实于自己的记忆了——。因为,眼睛使记忆衰退,像秋叶一样凋零;眼睛无法防止记忆力衰退到死尸般苍白的地步,就像弱者把记忆倾注于遥远和逝去的事物一样。而虚无主义者不放进自身的东西,他也不会施于人的整个过去——他使记忆衰退。〈28〉  不完美的虚无主义,它的种种形式:我们生活于其中。  不去重估迄今为止的价值,而试图逃避虚无主义:会适得其反,使问题弄僵。〈217a〉  反对基督教理想的战争,反对"极乐"说和"救世"说就是生命目的的主张,反对头脑简单者、良心纯洁者、受苦受难者和多灾多难者享有最高权力。〈280〉  群畜本能把中间层和近乎中间层的估价视为至高无上和无比宝贵,因为,这是多数人所处的地位;方式和方法和他们使用的相同。这样一来,本能就成了一切等级制的敌人,它认为自下而上的升迁,同时也就是由超大值降为最小值的过程。群畜感到特殊者,不论居于其上,还是居于其下,都是与他们为敌的,有害于他们的。他们对待居上的特殊者即强者、有力者、智者、勇者的手腕,就是说服这些人充当保护人、牧人、卫士——叫他们充当第一批仆人。因为,群畜借此转危为安,变害为利,化险为夷。中间层消失了恐惧感,因为,这里,人们与世无争;在这里,无误解容身之地,这里有平等;这里不认为自身的存在是障碍,而认为是正当的。这里迷漫着一片自满自足之气。怀疑,乃是特殊者的事;特殊者的存在被认为是罪过。〈817〉  整个艺术和科学的链条,假如其中少了女人,少了女人的事业,真的就缺了个环节吗?让我们承认特殊者的存在吧!他们会证明下述的通病——女人在所有非事业行当中,如书信、回忆录乃至世界上最纤巧的手工艺等,简言之,在一切非职业行当中干得都很出色,这恰恰因为女人会由此使自身变得完美,因为女人借此得以服从于自身占有的唯一艺术动力——乐于沉沦……但是,女人用真正艺术家的激烈的冷漠感能有什么作为呢?这种艺术家认为,鸡毛蒜皮之类小事反倒比承认自身重要得多;因此,他搜索枯肠挖掘最阴私、最内在的东西。他认为,除非女人善于成为形式(——委身于人,使自身公开化——),否则便没有任何价值。艺术,艺术家从事的艺术——你们根本不了解它是什么,它就是刺向一切贞操的一刀?!……自本世纪始,女人才敢涉步文学(而文风拙劣,用老米拉波①的话来说)。因为,女人写了书,创作了作品,却失掉了本能。为了什么?假如我可以问一句的话。    ①加布里埃尔·德里凯·米拉波(1749-1791)——法国政治家,伯爵,1790年任雅各宾俱乐部主席,1791年任国民议会主席。——译者〈827〉  现代艺术乃是制造残暴的艺术。——粗糙的和鲜明的勾画逻辑学;动机化简为公式,公式乃是折磨人的东西。这些线条出现了漫无秩序的一团,惊心动魄,感官为之迷离;色彩、质料、渴望,都显出凶残之相。譬如,左拉①瓦格纳;在更精神性的秩序上还有泰纳。总的说来就是逻辑、众多和凶残。    ①埃米尔·左拉(1840-1902)法国作家,自然主义代表人物。——译者〈322〉  ——恶习紧紧同使人难堪的东西纠缠在一起,以致为了最终摆脱同自己的联系,人们就要摒弃恶习。这就是著名的唐豪舍②事件。唐豪舍被瓦格纳的音乐弄得失去了耐性,在维纳斯这个女人那里再也无法按奈心中的欲火。突然间,美德战胜了挑逗;一位图林根少女的身价看涨,极而言之,他甚至赞赏伏尔伏拉姆·冯·埃申巴赫③的手法……    ②唐豪舍(1205-1270)——原为南德宫廷抒情诗人(骑士),瓦格纳同名歌剧的主角。——译者  ③沃尔沃拉姆·冯·埃申巴赫(1170-1220)德国史诗《帕西法耳》的作者,著名中高德语诗人。——译者〈814〉  艺术家并非伟大的激情之人,这是他们向我们,同时也是向自己时常叨唠的一句话。理由有二:首先,他们丧失了对自身的羞耻感(他们注视自己的面孔,因为他们活着;他们潜伏起来,他们过于好奇),同时也丧失了对伟大激情的羞耻感(他们剥削作为艺术家的自己)。但是,其次,你们这些魔鬼,你们这些天才,你们嫉妒他们对力(也叫激情)的挥霍。——纵有才能,人们也会成为自己才能的牺牲品的,因为人们生活在自己才能这个魔鬼的控制之下。  人们通过描写激情,是制服不了激情的。毋宁说,假如人们描写激情,人们就会与之同归于尽。(歌德教诲的则是另一个样子;不过,似乎他在这里是想误解自己——出于温情。)〈217b〉  从前有个人很引人注目,样子很像基督教的那个理想。时间、地点?起码在心理学家和全身检测器的眼睛看来是如此!——请通读普卢塔克①笔下的英雄谱吧!    ①普卢塔克(约50-125)——古希腊哲学家,作家,道德论者。——译者〈877〉  大革命造就了拿破仑,他就是大革命的辩护词。以同样的代价,人们也许会欢迎无政府主义摧垮我们的文明。拿破仑造就了民族主义,他就是民族主义的辩护词。一个人的价值(除开道德性和非道德性是恰当的,因为,道德概念根本不涉及人的价值)不在于这个人的功利性。即使别人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益处,他也许照样存在下去。可为什么这个极端有害的人就不能成为整个人类的顶峰呢?他是如此之崇高,如此之优越,以致万物都会因之毁灭!〈310〉  A.通向权力之路,也就是以旧道德之名来荐举新道德——激起兴趣("幸福"即是结果,反之亦然)——否认反道德的艺术,——充分利用优势和偶然为美化道德服务——通过牺牲和孤立使道德信徒变成狂热分子;——伟大的象征。B.取得了的权力:1.道德强制手段;2.道德诱惑手段;3.道德礼仪(朝臣)。〈826〉  "错误的强化":——  1)摹仿浪漫主义:持续不断地突出表现力。这并不是强大的表现,而是匮乏感的表现;  2)风景如画的音乐即所谓戏剧性音乐,其主要特点是更轻松(就像自然主义小说里的表情和行为低级野蛮、庸俗);3)"激情",这是神经和疲惫的灵魂的事;就像享受高山、沙漠、暴风骤雨、放浪形骸和丑陋现象的情况一样——享受数量巨大和暴烈粗犷的东西(譬如,在历史学家那里);其实,崇拜放荡情感是有的。(——强大的时代具有一种完全相反的艺术需要——需要超越激情,这怎么可能呢?)  4)对激动人心的质料的偏爱(性爱,或社会主义,或病理事物),这一切都是征候,表明今天为谁创作,为超负荷者、精神涣散者、或被削弱者。  为了全面发挥作用,人们应该制造残暴。上一篇目 录下一篇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第十五节〈607〉  科学,具有其两面性:  从个体角度看问题;  从综合文化(所谓"水平")角度看问题;——按照这个,或那个侧面看问题,就会得出截然相反的估价。〈867〉  对总权利增长的认识:要充分估计到这种增长一定程度上也包含个人的、等级的、时代的、民族国别的失败在内。  文化重心推移。任何大幅度的增长都是有代价的;费用谁负担!现在这笔费用不知该有多么庞大了。〈922〉  应该用何种手段来对待野蛮种族手段的"残暴",绝不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其实,一旦人们被欧洲式的种种娇惯弄到不得不在刚果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统治野蛮人时,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的。〈110〉  总的认识:我们的现代世界具有双重性格——正是这种特征也许会真的预示毁灭和强力。强力就是赢得成熟性的标志,可能由于传统(落后)情感的贬值而被误认为软弱。简言之,情感,作为价值感的情感,并不处于时代的高峰。  广而言之:价值感始终是落后的,它表示远古时代的保存和增长条件。因为,它一直抗衡新的生存条件,因为由此产生不了价值感。这样一来,价值感必然会误解这种条件,这种情感压制新事物,它会引起对新事物的怀疑……〈823〉  同艺术一道为反对道德化而战。——这种艺术乃是超脱狭隘和片面的道德自由;或者是对道德的嘲讽。遁入自然,那里是自然美和恐怖二者双栖之所。伟人的方案。  ——脆弱的、不中用的、奢侈的灵魂们,只要吹一口气就足以使它们垂头丧气,"美丽的灵魂们"。  ——要唤起逝去的理想的无情和野性的一面,它们现在的样子像是个绚丽多彩的怪物。  ——从心理上认识到,一切道德化了的艺术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化为蠕虫,忸怩作态,这是莫大的享受。  ——艺术的虚伪性——要把其非道德性拉出来示众。——把"理想化了的各种基本权力"(感性、醉意、过盈的兽性)拉出来示众。〈112〉  总的认识。——其实,任何伟大的增长,同时也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和残暴。因为,痛苦、毁灭的象征属于阔步前进的时代;人类一切可怕和强大的运动同时也会引起虚无主义的运动。有时,这也是深刻的、最基本的增长标志,是向新的生存条件过渡的先兆,它是悲观主义的极端形式,真正的虚无主义将会问世。这一点我已看出来了。〈1019〉  论强力悲观主义。——粗俗人的内在灵魂的家当中,对恶的恐惧占绝对优势。什么是恶?三条:偶然、不确、突然。粗俗人怎样战胜恶呢?——他可以把恶设想为理性、权力、人格。他由此会有可能同以上诸物缔结契约,并且事先对它们施加影响——占据统治地位。  ——坚持恶和害的单纯表面性,这乃是另外一种说明方式。人们分析偶然、不确、突然三者的结果,认为它们是善的和有意义的。  ——第三种方式:人们首先把不祥的东西解释为"值得的";人为恶辩解,认为恶是惩罚。  ——总之:人们屈从于恶——:全部道德的、宗教的解释只不过是对恶的屈从形式。——声称恶中有善的信仰,也就等于放弃同恶的斗争。  于是,文化的全部历史就是放弃对偶然、不确、突然的恐惧心理。什么叫文化,就是学习算术,学习因果思维,学习掌握特权,学习信仰必然性。随着文化的增长,人渐渐减少了对祸患(人们称之为宗教、道德)的粗俗形式的屈从;去掉了"为祸患的辩护"。现在,人在发动对"祸患"的战争——他要排除祸患。不错,祸患在某些场合可能是信仰安全感、公式和算术的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信仰作为厌倦情绪进入意识——对偶然、不确、突然的兴趣突变为渴望。  让我们在最高文化的这种象征中再停留片刻吧!——我称其为强力悲观主义。人现在不再为祸患辩护了,人断然拒绝辩护。人要完全彻底享受祸患,认为无意义的祸患乃是最有意思的东西。假如说人以前离不开上帝,那么现在,在一个没有上帝的乱世,一个偶然性世界上,恐怖、朦胧、诱惑都属于本质的东西。  在这样的状态下,善恰恰需要"辩护";即善必然以恶和危险为基础,或者说,它自身内部必然含有巨大的愚蠢。那时,它还令人满意。现在,兽性不再激起残暴感了;才气横溢和幸运的傲慢有益于人中间的兽类,傲慢自负在这样的时代乃是无往而不胜的精神性的形式。人现在强大到足以对信仰上帝感到羞愧——现在,人可以重新扮演魔鬼律师的角色了。假如人实际赞成维护道德,那么人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如下的缘故:即这些原因叫人们把道德视为敏感、狡诈、唯利是图的形式和唯权是争的形式。  连这种强力悲观主义也以辩神论即对世界的绝对肯定而告终了——但这是为了以前人们之所以否定世界的那些原因的缘故——:因为人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构想了这个世界的,它就是实际达到的最高理想。〈485〉  实体概念是主体概念的结果,反之则不可!假如我们放弃灵魂即主体,那就完全失去了"实体"的前提条件。人们会达到存在物的程度,人们也就失去了这个存在物。  对现实性的批判:现实性的多或少,也就是我们信仰的存在等级的根据是什么?——  我们对生命感和力感的程度(经验事物的逻辑和关系)给予了我们"存在"、"现实性"、非表面性的标准。  主体:我们认为最高现实感的一切不同要素存在某种统一性,主体就是用以称谓这一信仰的术语。因为,我们认为这种信仰乃是一种原因的结果。——我们十分相信我们的信仰,以致我们为了它而虚构了"真理"、"现实性"、"实体性"等。——"主体"就是虚构,看去好像我们具有的若干相同状态都是一种原因的结果。但是,我们首先创造了这些状态的"一致性";对这些状态加以同化,这是事实,但不是一致性(——倒不如否定这种一致性——)。〈71〉  以营养和消化为例的"现代性"。——  敏感性,无法形容的敏感(——由于道德的过份铺张:造成同情泛滥——);充斥着矛盾现象,前所未见。——膳食、文学、报纸、形式、审美乃至风景的宇宙政治学也不例外,涌入的速度异常迅速;印象自行消失;人们本能地拒绝吸收某些东西,拒绝严肃地对待某些东西,拒绝"消化"某些东西;——结果削弱了消化能力。对印象过度聚集的适应出现了。因为,人们忘记了扮演的角色;他仅仅对外部刺激有反应。他把自己的力量部分用在占有上,部分用在防御上,部分放在"反驳"上。自发性大大削弱——历史学家、批评家、分析家、解释家、观察家、搜集者、读者,——大家都是反映的天才——大家都是科学!  把他们的天性对"镜"加以人为的调整,这很有意思,但兴趣似乎仅仅是表面的。因为,这是原则的冷漠、平衡,是紧贴在表皮下面的固定低温,表皮上则有温暖、运动、"风暴"、浪花的嬉戏。  外表的灵活性同某种深度的滞碍和困倦相对立。〈866〉  要证明的必然性是,相反的运动属于对人和人类的日益经济的消耗,属于一种兴趣和成效两者日益固定的、互相鲸吞的"机械运动"。我认为,相反的运动乃是对奢侈的、过剩的人类的遴选。因为,在他们中间要出现一种强者、高等种类的人,这种人的产生条件和保持条件不同于普通老百姓。众所周知,我对这种人的概念和比喻就是"超人"一词。  在前述第一条路上——今天,我们对它可以一览无遗了——会产生适应、平泛、更高等的中国气——本能的自谦,而对人类渺小化则抱知足常乐的态度——这乃是人的停滞水准。假如我们首先具备地球必然面临的经济总体管理条件,那么作为机械运动的人类才有可能通过这种管理发现自身的最高意义。——也就是作为由日益变小和变精微的无数适应性齿轮,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钟表装置;这是使一切居统治地位和发号施令者日益成为多余的过程;是这种巨大的力的总体——其个别因素就是力和价值的最小值。  同使人渺小化和使人适应一种专门化的功利性相反,要有相反的运动——即制造综合性的、概略性的、有辩护力的人。对这种人来说,使人类变为机器乃是生存的前提,是他赖以发现自身高等形式的基础。  他需要芸芸众生即"平庸者"的敌意,同后者相比,他需要距离感,他要居于其上、以其为生。贵族政体说,这种高等形式就是未来的形式。——用道德的话来说,上述总体机械运动,也就是一切齿轮的通力合作乃是对人的最大限度的剥削:然而,运动是以剥削为基础的,正因为如此,这种剥削才具有意义。别的场合,剥削其实不过是人的类型价值的总消减,——规模最大的退步现象  ——你们看见了,我与之斗争的乃是经济学的乐观主义;似乎,随着每个人自我牺牲的增长,每个人的总福利也一定增长。但在我看来,似乎情况刚好相反。因为,个人的总牺牲汇集成为总的损失。人将会变得更少——以致不会再知道这个伟大过程到底服务于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新的目的是什么?——人类恰恰需要这一点。〈731〉  连续统一体:"婚姻、财产、语言、传统、出身、家庭、民族、国家",这就是高低秩序的连续统一体。它的经济学就在于连续劳动这一优点表现过剩,在于缺点的倍增。因为,连续统一体部件更替和可延性支出较大。(也就是说,有效部件由于多次停顿而需要更新,这需要消耗更多的费用,同时,保存的费用也很可观。)优点在于,避免了中断,节省了由于中断造成的开支。万事开头难,更费钱。  "生命的优点愈大,保存和创造所需费用也就愈大(饮食和生殖);因而,从已取得的高度折向毁灭的危险、或然性也愈大。"〈653〉  应该嘲笑生物学家虚假的"利他主义",因为,变形虫的繁衍表现为甩掉包袱,这是个大优点。排泄废物。〈888〉  我尝试用经济学的方法为道德辩护。——任务就是把人变得尽可能具有利用价值,尽可能像机器般的准确无误。为此,人必须装备机器道德(——人应学会这样看待问题,即,他像机器般地处于劳作状态,也就是价值最高的状态。为此,人应该尽可能地使他人扫兴,把他人说得尽可能阴险、臭名昭著)。  这里,令人讨厌的首要障碍就是无聊和单调,这是一切机器运动的必然结果。要学会忍受这种情况——而且不单纯是忍受——,要善于看到某种高等的魅力在围绕着无聊奔跑,这件事乃是迄今为止一切高等学府的教学任务。学习一种与我们毫不相干的技能;同时,要把这种"客观的"活动看成自己的"义务";要学会区分欲望和义务之间的关系——这是高等学府不可估量的任务和成绩。因此,迄今为止,语言学家都是"自在"的教育家,他的活动本身就提供了不断走向宏大壮观活动的单调和无聊;在他的旗帜下,门生们学习"死记硬背":这乃是为将来机械地、出色地完成任务创造前提(充当国家官吏、丈夫、文牍奴隶、报纸读者和士兵)。这种生存也许比其他一切生存更需要哲学的辩护和美化:因为,惬意感应该完全根据正确无误的诉讼程序降格为低贱等级的情感;"本来的义务",就一切不惬意的事物来说,也许就是敬畏的激情——要命令式地要求一切位于功利性、娱人耳目性、目的性彼岸的东西……自己要去企求这种机器般的生存形式,这被认为是最高的、令人仰慕的生存形式(——类型:康德乃是"你应如何如何"这种公式概念的狂热鼓吹者)。〈889〉  用经济学方法估价迄今为止的理想——即选择特定的欲望和状态,以牺牲别的欲望为代价来选择和培育。立法者(或社会本能)选择出一定数量的状态和欲望,通过它们的活动来保障调解功能(即功能机器说,也就是每个欲望和状态有规律的需求的结果)。  假如这些激情和状态含有令人难堪的掺合物,那么就得寻找出能用某种价值观来克服的办法,也就是认为痛苦是可贵的,在更高的意义上来说,痛苦就是异常的快乐。用公式来说就是:"怎样使不快变为快乐",譬如,当我们的服从、对法律的适应,受到力、权力和自我克服的好评的时候。同理,我们的公共意识、胞泽意识、祖国意识、"人道化"、"利他主义"、"英雄主义"也是如此。  勉为其难——此乃理想的意图所在。〈719〉  社会内部欲望的分工,造成了人和等级要去培植一种不完美的因而更有用的灵魂。在社会内部各个种类那里,某种欲望为什么退化殆尽(而另一种欲望则受到强化)。  论为道德辩护:  经济学上的(意在尽可能充分利用个体之力,免得浪费特殊天性);  美学上的(用对自己一类的快乐来装备坚实的种类);  政治上的(经受不同力度的紧张关系的艺术);  心理学上的(道德乃是替败类、平庸者说话的估价所虚构的优势——目的在于保存弱者)。〈243〉  要三思啊:对神性天意的不祥信仰乃是历史上对手和理性最致命的信仰了,但却一直延续至今。在"自然"、"进步"、"完美化"、"达尔文主义"等公式下,在迷信幸福与道德、不幸和过失固定配属关系的影响下,基督教的前提和解释总是香火不绝。那种对事物的运动、"生命"、"生命本能"的信仰,那种愚蠢的听天由命,也就是相信一切人只应该履行义务,以便万事如意——诸如此类的东西只有以善者的眼光来看才有意义。连宿命论——我们的哲学敏感现今的形式——也是对神性天意的最长久的信仰的结果,不自觉的结果。就像万事的进程同我们无关似的(——好像我们会让事物各行其便似的,因为任何个别人本身只是绝对现实性的一种形式而已——)。〈350〉  爱、恨、褒、贬乃是一切理想的前提。要么,肯定的情感即第一推动力;要么,否定的情感,二者必居其一。譬如,恨和蔑视,在所有怨恨理想那里就成了第一推动力。〈1017〉  19世纪就没有发现卢梭的"自然之人",而是发现了人们更真实的形象——为此,它有这个勇气……总的来说,这样就赋予基督教的人的概念以再造之意。为什么他人没有这种勇气,这正是它对这种"自在之人"的赞同的结果,而且在这种人身上看到了人的未来。同样,人们也不敢正视人的恐惧感的增长乃是每次文化增长的伴随现象;在这方面,人总是屈从于基督教的理想,并同这种理想一起对抗异教,同样也对抗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德概念。但是,人们并没有就此找到文化之门的钥匙。实际上,情形仍然处在伪造历史以有利于"善良的人"的状态(好像善良人本身就代表了人的进步似的),仍然停留在社会主义理想(也就是停留在基督教和非基督教世界的卢梭的残渣)那里。  反18世纪的斗争:歌德和拿破仑彻底战胜了这个世纪。叔本华也同这个世纪抗争过;不过,他不情愿地退回了17世纪——他是一个现代的巴斯噶,他具备巴斯噶的价值论断,而没有基督教的影响。叔本华的力量不足以达到新的肯定。  拿破仑。应认为他是高等的人和可怕的人的必然配属。再造的"男子汉"。而女人应得的卑贱和胆怯的赞许又物归原主了。"总体性"就是健康和最高的主动性;重新发现了直线,这个行动的伟大格局;最强有力的本能,生命本身的本能即统治欲得到了肯定。〈序言1〉  伟大事物要求人们对其保持沉默,或大谈特谈:大谈特谈,也就是玩世不恭、心地坦然。〈序言2〉  我要叙述的是往后两个世纪的历史,我要描述的是行将到来的唯一者,即虚无主义的兴起。现在,已经就在叙述这段历史了,因为在这里起作用的乃是必然性本身。无数征兆业已预示了这种未来,无处不在预言这种命运。人人洗耳恭听这未来派音乐吧。长久以来,整个欧洲文明每十年跃升一次,我们随着这种折磨人的紧张局面而在运动着,就像朝灾难扑去一般。动荡不安、刀兵水火、猝不及防;就像急于奔向尽头的洪流,它不再沉思,它害怕沉思。〈序言3〉  ——他在这里发言说道,迄今为止,他到是只干了沉思这件事。作为出自本能的哲学家和隐士,他由于旁观、客处、忍耐、彷徨、落魄而发现了自己的长处;作为蛮勇和探索精神,他已经在未来迷宫中走失过一次了;作为占卜家,当要叙述必将出现的事物时,他就要回首顾盼;但是,作为欧洲第一位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他自身已经彻底体验了虚无主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虚无主义就在他的身后、脚下、身外。 〈序言4〉  可不要错会了这本未来《福音书》开头标题的含义。《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我用这个公式来表示一种反运动,意在提出原则和任务;这种运动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取代彻底的虚无主义;但它在逻辑和心理上则是以虚无主义为前提的,它简直只能知道虚无主义和来自虚无主义。可为什么虚无主义的兴起势在必然呢?这是因为我们迄今为止的价值由虚无主义得出了它的最后结论;因为虚无主义是我们彻底思考出来的伟大价值和理想的逻辑学,——因为我们必须首先经历虚无主义,然后才会弄清这些所谓"价值"的价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某个时刻,我们将需要新的价值……〈717〉  国家,也就是有组织的非道德——内里:警察、刑法,等级、商业、家庭;外表:权力意志、战争意志、掠夺意志、复仇意志。  众人去干个别人也许毫不明白的事,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分散责任、命令和实施。通过植入服从、义务、对祖国和王公之爱等道德观念的办法。用保持自豪感、严酷、健壮、仇恨、报复的办法——简言之,要保持一切同群畜类型相反的种类的特性。〈729〉  维护军事国家乃是最高和最后的手段,对最高的种类和最健壮的种类来说,不论是创立,还是确定伟大的传统,都少不了它。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使国家的敌意和等级距离感永恒化的一切概念,都以裁决者的面目出现(譬如,民族主义、保护关税等等)。〈780〉  使行为、定则、欲望成为可能的种种窍门,在个体看来是不"许可的"——也是没有"味道的"。  使我们进入这种"异化"世界的艺术使我们对它们产生了兴趣;  历史学家指明了它们的权利和理性的类别;观赏了异国风情;心理学;刑法;疯人院;罪犯;社会学;  "非个性"(使得我们作为集体生物的媒介可以有这样的欲望和行动——律师团、陪审团、市民、士兵、部长、王公、"评论家"——)使我们感到,似乎我们正在做出某些牺牲……〈180〉  所谓的青年。——假如人们在这里梦想有一个天真和年轻的民族迎着旧文化突兀而起,那就是自欺欺人;有一种迷信,好像在最低贱民族的各阶层,也就是基督教扎根生长的阶层又重新喷涌了生命之泉似的。假如人们认为基督教乃是新兴的年轻民族和强壮种族的表现,那就说明他们对基督教毫无所知。毋宁说,基督教乃是典型的颓废形式,是在一个倦怠盲目和病态的乌合之众中产生的道德腐化和歇斯底里。这是个奇怪的团体,他们麇集在惑众大师的周围,活像一部俄国小说里描写的情景:一切神经病人都通过熙攘的人群找到幽会的机会……没有任务,本能感到一切都近于尾声,什么都不值得干,逍遥自在、知足常乐。  犹太教本能的权力和对未来的肯定,它顽强求生和求权力的意志是怀在其统治阶级肚子里的怪胎;只有用本能的倦怠来形容年轻的基督教阶层,才是最恰当的。一方面,厌烦一切;另一方面——横竖自满自足。〈209〉  《福音书》:有消息说,幸福的大门始终对低贱者和穷人开放——人们除了听命于上谕、传统、监护而外,什么都无须去做。在这个意义上说,基督教的兴起就是典型的社会主义学说。  财产、职业、祖国、等级、警察、国家、教会、教育、艺术、军事机构:这一切同样是幸福的障碍,是《福音书》指控的谬误、迷惘和邪恶——这一切都是典型的社会主义者的学说。在暴乱的背景上,解了冻的、对"主人"的反感就像炸弹一样爆发开来,于是,本能地感到,在遭受了如此长久的压力之后,到底有多少幸福还寓于自由之感呢……(绝大多数都是这些事物的象征。诸如,低贱阶层受到优待啦,他们已经破格尝到难得的幸福啦……不是饥荒制造了革命,而是民众放开肚皮,狼吞虎咽……)〈427〉  自苏格拉底以后的希腊哲学家,一概是颓废的象征;因此,反希腊的本能甚嚣尘上。  "诡辩派"仍旧是希腊式的——包括阿那克萨哥拉,德谟克利特,他们是伟大的爱奥尼亚人——;不过只是过渡形式——希腊城邦失掉了对自己独特文化的信仰,失掉了自己君临其他城邦之上的主人权利……也就是说,人们交流了文化即"诸神",——因之人们就失去了对唯一上帝的独家特权。不同来源的善与恶溶为一体,因为,善与恶的界线日趋模糊……  这就是"诡辩派"……  相反,"哲学家"则是反动,因为他要的是旧美德。他认为制度衰落乃是衰落的原因,他要旧的制度;——他认为衰退乃是权威的衰退,因为,他在寻求新的权威(漫游外国、异邦文化、异邦宗教……);——既然"城邦"的概念生存了下来,他就希望理想的城邦(很像犹太人的情况。在他们沦为奴仆之后,他们就作为"民族"而确定了下来)。犹太人对一切暴君都感到兴趣,因为,他们希望重建更有权威的道德。  渐渐地,衰亡的责任都落在了一切真正希腊的东西身上(柏拉图不感激伯里克利斯、荷马、悲剧、修辞学,就像预言家们对大卫①和扫罗②的情形一样)。古希腊的衰亡,被认为是反对古希腊文化基础的借口,哲学家们的根本性错误——推论:  古希腊世界灭亡了。原因:荷马、神话、古代风俗等等。  ①大卫——公元前10世纪的犹太国王。——译者  ②扫罗——以色列第一任国王。——译者  哲学家们价值论断的发展乃是反对古希腊的:——埃及的东西("死后的生命"成了定则……);犹太人的东西("智者的显贵""酋长")。毕达哥拉斯③学派,阴间的崇拜、缄默、彼岸的恐怖、数学。宗教的估价,同宇宙交往的一种;——传教士式毕达哥拉斯(公元前580-前500)——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建立了毕的、禁欲主义的、超验的;——辩证法,——我想,柏拉图身上已经带有这种咬文嚼字、死搬概念的坏毛病了!——优良的精神审美没落了,因为,人们对一切直接辩证法那丑恶和生硬的一面已经熟视无睹了。   ③达哥拉斯学派,宣扬神秘主义。——译者  两种颓废运动和极端行为并行不悖:a)繁茂可爱的、阴险的奢华喜好和艺术的颓废;b)宗教和道德激情的抑郁化、斯多噶主义的苦行、柏拉图的感官否定,这些都为基督教准备了土壤。〈153〉  这种虚无主义的宗教,把古典文化中的颓废因素和血缘相近的现象汇聚一处;即:  a)弱者和败类的派系(摒弃古代世界,即最粗暴地抛弃古代世界……);  b)道德化了的人和反异教的人的派系;  c)厌倦政治和平庸者的派系(萎萎不振的罗马人……),不知其所以然的无国籍者;  d)厌倦自身者的派系,——那些愿意参与非法密谋的人——〈156〉  虚无主义宗教就像基督教一样,挣脱了一个老朽顽固但因衰老而失却健壮本能的民族,而且逐渐转移到另一个环境,最后来到年轻的、涉世未深的民族大家庭——这有多么奇怪啊!向野蛮人即日耳曼人宣谕那尾声的、牧人的、夜晚的祝福!为什么非要使这一切首先日耳曼化、野蛮化呢!对那些梦想阵亡将士纪念堂者来说,他们认为战争就是最大的幸福!——把一个超民族的宗教硬说成是一个从未有过任何民族的混沌世界——。〈218〉  我们的优越地位:我们生活在一个比较的时代,我们可能审查从来未经审查的东西;我们就是全部历史的自我意识。我们享受不同,受的苦也不同。对比频繁出现的现象,这是我们最本能的活动。我们理解一切,我们享用一切,我们头脑中没有任何敌对的情感。我们本身是否会因此误入歧途,我们善意的、近乎情深意切的渴望,向着最危险的事物大胆奔去……"一切皆善"——否定它,要花费我们相当多的气力。假如我们一旦变得如此不明智,以致结伙反对某事物,那么我们就会受苦……归根到底,我们这些学者今天最好是实行基督的学说——〈220〉  叫人们信仰的整个基督教学说,基督教的全部"真理"都是骗人的鬼话,因为,它们恰好都是基督教运动初期主张的反面。〈159〉  教会称之为基督教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反基督教的。因为,那些东西纯属人的私事,而非象征;纯属故事,而非永恒的事实;纯属公式、规范、教条,而非生命的实践。只有对教义、崇拜、教会、神学抱完全漠然的态度,那才算得基督教的。  基督教的实践不是任何奇想,佛教的实践也非奇想;奇想乃是幸福生活的手段。〈212〉  任何时候都可能产生基督教。基督教同用它的名字装点起来的那些无耻的教条毫不相干。因为,它既不需要人格上帝说,不需要罪恶说,不需要不死说,也不需要救世和信仰说。它简直不需要任何形而上学,更不需要禁欲主义和基督教的"自然科学"。基督教是实践,不是信仰说。它告诉我们应该如何行动,而不是我们应该信仰什么。  现在,假如有谁说,"我不想当兵","我无法无天","我反对警察上岗","我不愿从事任何破坏内心安宁的事:假如我不必因此而受害,那就没有什么比受苦更能保持我内心的宁静了"——那么他就是基督徒。〈225〉  没有"神圣性"这个乖僻的概念,——"上帝"和"人"彼此不可分割。没有"奇迹"——根本没有那个领域:因为,那唯一为人重视的领域乃是"僧侣的"(即象征心理的)。颓废:是"伊壁鸠鲁主义"的相对物……按照古希腊的概念,天堂也不过是"伊壁鸠鲁的花园"而已。  这样的生活没有使命:——生活没有任何意愿;——"伊壁鸠鲁的诸神"的形式;——没有任何设定目的的原因;——  生儿育女;——一切都办到了。〈239〉  某种程度来说,我们的时代成熟了(也就是颓废了),就像佛祖的时代一样……因此,不含荒谬教条的基督教性是可行的(古代异种杂交说的最令人作呕的怪胎)。〈221〉  我们又造出了基督教的理想,剩下的事就是确定其价值了:  1.这个理想否定了些什么价值呢?对立理想包含了些什么内容呢?——自豪感、距离感的激情、伟大的责任、高傲、绚丽的兽性,征战和掠夺欲的本能,激情、复仇、诡谲、盛怒、快感、冒险、认识等的神性化——;高贵的理想遭到否定,即人类的美、智、权力,显赫和危险性,设定目的的人,"未来的"人(——于是,这里产生了作为犹太教结果的基督教性。  2.这种理想能实现吗?——能,不过会受气候的限制,这很像印度的理想。两者都缺少劳动。——它来源于民族、国家、文化团体、审判机关,它拒绝学业、知识、仪表养成、职业、商业活动等……它取代了一切意味着人的使用和价值的东西——它由于极端厌恶感而中止了对人的使用和价值。非政治的、反民族的,既不是侵略性的,又不是防御性的,——这只能发生在秩序井然的国家和社会生活内部,因为这种生活由于牺牲了普遍利益而使这些不值钱的寄生虫泛滥成灾……  3.要快乐意志的结果始终存在(别的什么都不要)!"极乐性"被认为是可以自我证明的东西,不再需要辩护的东西,——其余的一切(存、亡)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但这种考虑过于低级,因为,对痛苦、谴责、道德沦丧本身的恐惧,成了足以舍弃一切的动机……这是贫乏的思维方式,是种类衰退迹象;人们应该不使自己受蒙蔽。(你们要变得像个孩子一样!"——。相似的天性:阿西西的弗兰茨,他乃是官能性神经病患者,癫痫病患者,像耶稣那样的幻影。)〈213〉  论基督教史。——环境变化在持续:于是,基督教学说也一再变换自己的重心……变得有利于低贱者和小人……宏扬大慈大悲之心……"基督教"这一类人逐步接受了他们原来否定的一切(过去他们坚持否定这一切——)。基督教会变成市民、士兵、法官、工人、商人、学者、神学家、传教士、哲学家、农夫、艺术家、爱国者、政治家、"王公"……他们重操旧业(——自我辩护、守法、惩罚、宣誓、民族隔阂、贬抑、发怒……)。总之,基督教的全部生活就是基督作为解脱来宣扬的那种生活……  教会差不多等于反基督教的胜利,正如现代国家、现代民族主义一样……教会乃是基督教的野蛮化。〈214〉  基督教的主宰:犹太教(保罗);柏拉图主义(奥古斯丁),殉道崇拜(救世说,十字架的象征);禁欲主义(——敌视"自然"、"理性"、"感官",——东方……)〈136〉  耶稣告诫人们:对得罪我们的人,你既不应用行动,也不应用感情表示反抗。  你们不应承认任何休妻的理由。  你们不应制造外地人和本地人,外国人和本国人的隔阂。你们不应对任何人发怒,不该蔑视任何人。你们要借贷布施。你们不应有发财之念。你们不应发誓。你们不应杀生。你们应该和解,你们应该谦让。你们不应当众祈祷。  "极乐"绝非许诺,因为,极乐乃是当你们如此如此生活和劳作的时候就有的。〈164〉  次要的附加物。——一切预言家和奇迹创造者的态度,发怒,念咒召唤最高审判乃是令人厌恶的道德沦丧(譬如《马可福音》第6章第11节:"何处的人不接待你们……我告诉你们说:真的,那将成为索多姆①和蛾摩拉②等)。"无花果树"(《马太福音》第21章第18节):"早晨回城的时候,他饿了,看见路旁有一棵无花果树,就走到跟前,在树上找不着什么,不过有叶子,就对树说,从今以后,你永不结果子!那无花果树就立刻枯干了。"  ①巴勒斯坦城名,见《创世记》第8章第20节。——译者  ②巴勒斯坦城名,见《创世记》第8章第20节。——译者〈165〉  以极其荒谬的方式掺进了赏罚说,这样一来,就败坏了一切。  同样,第一个教会实践是有争论的,使徒保罗的实践和他的态度也被谎称为先兆和先知的——。  第一批基督徒的实际生平和学说,都是事后加工美化了的,看起来都像是按规定行事的,只要照办就行了——。  完全是预言。为什么对一切都造假、作手脚呢!〈160〉  耶稣径直向心中的"天国"状态走去,因为他在犹太教会的规定中找不到良策——;他认为犹太教的现实性(保存自身的需要)等于子虚乌有,因为,他是纯内向的。——  同样,他在人同上帝交往的一整套公式方面收效甚微。因为,他反对忏悔说和谅解说;他指出,为了自我感觉"神性化",人应如何生活——也就是人们如何不因忏悔己过而生活。因为,"同罪恶无干",这乃是他的主要论断。  罪恶、忏悔、宽恕——这一切都同罪恶无干……这是羼假的犹太教,或者说,它是异教的。〈183〉  基督教的象征主义建立在犹太教的象征主义的基础上,象征主义就已经把全部现实性(历史、自然)消溶在神圣的非自然性和非实在性中了……它不想重新面向实际的历史了——,它对自然的成就不感兴趣了——〈161〉  天国乃是心中的一种状态(——孩子们都这么说,"因为天国是属于他们的"):"超出尘世的一切"均系子虚乌有,上帝之国不可计日以待,不会按照日历行事,某事出现于某日,这之前就没有:而是"个别人心中的感官变化",是某种随时可有,随时可无的东西……〈162〉  "十字架上的暴徒。"——假如罪犯,一个凌迟处死的罪犯本人断言:"像这位耶稣一样,不反抗、无敌意、善良、温顺地受罪,死去,这就是公理",那么他就肯定了《福音书》,因为这样他就升到了天国……〈928〉  "要随着他的感情吗?"——人们,由于向慷慨的情感让步而给自己的生命带来危险,并且由于一时冲动:认为这没有什么价值,而且根本不典型。就实现的能力而言,大家都一样——但就决断而言,罪犯、强盗和科西嘉人肯定胜过安分守己的老实人。  更高的阶段:也就是克服心中的充斥感,而且不因一时冲动而去干英雄行为——而是临事冷静、有条不紊,没有起伏不定的快乐感。……  这种感觉来自同情:而它通常都要经过理性的筛选;不然,它就像欲望一样的危险。  盲目迁就欲望,不管它们是慷慨和同情的,还是敌意的,此乃大患之因。  性格的伟大不在于人们不占有这些欲望——相反,在于占有——直到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他们是受别人驾驭的……  但束缚是无快乐可言的,而仅仅因为……〈198〉  基督教的创始人不得不忏悔说,他是面向犹太社会和下层知识界的。而这个阶层却按照自己理解的精神去构想创始人……从一个因一切人格性和故事性而否定现实性的学说中,编造一个救世故事,一个人格上帝,一个人格救世主,一个人格不死性,并且把"人格"和"故事"的些微小事网罗无遗,此乃不折不扣的肮脏丑闻……  救世传奇代替了象征性的现世和永世,代替了此地和他地;奇迹代替了心理象征。〈830〉  文克尔曼和歌德笔下的希腊人,维克多·雨果笔下的东方人,瓦格纳笔下《埃达》①诗集中的人物,司各脱笔下的13世纪的英国人——总有一天,人们将会发现这全部悲剧!这一切乃是与历史不符的、虚构的,但却是——现代的。  ①《埃达》——古代北欧诸国的诗歌集,日耳曼英雄传说的主要来源,瓦格纳歌剧多取材于此。——译者〈65〉  今天,本能和传统意志受到了最致命的抨击,因为,把自己的来历归功于这种本能的一切制度,这违背了现代精神的审美……根本说来,人们绝不会去干不符合目的的事。不会为了传统习惯而彻底取消意义。人们认为,传统即是宿命。因为,人们研究了它,认识了它(作为"遗产"——),但是,人们却不喜欢它。要选择一切够用上几百年的状态和估价。——这种做法乃是彻头彻尾反现代的。其结果则是:破坏原则赋予我们时代的性格。上一篇目 录下一篇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第十六节〈353〉  对善良人的批判。——正派、尊严、责任感、正义感、人性、诚实、正直、心地善良,——这些动听的字眼难道是为了特性本身才去肯定特性的吗?或者,这里,价值的一般特性和状态仅仅在特性会获得价值这种观点指导下才去活动吗?这些特性的价值就在这些特性之中吗?或者,就在它们带来的利益和优点之中(好像是随之而来的,人们希望随之而来)吗?  我在这里当然且不说论断中的自我和阉割的对立。问题在于,这是不是结果,无论就这些特性的体现者而言,还是对环境、社会、"人类"(因此特性才具有价值)而言;或者,这些特性本身是否具有特性……换句话说:这就是相反特性所谴责、攻击、否定(——认为它们不可靠、虚伪、乖僻、自我怀疑、非人性——)的功利性吗?这些特性的本质?或仅仅是这些特性的结果受到过谴责吗?——换一种问法:具有第二种特性的人不要生存,这难道是合意的吗?——无论如何,有人相信这些……但是,这里隐匿着狭隘利己主义的谬误、近视、偏颇。  换句话说,单纯创造偏袒正派人的状态——致使相反的天性和本能意志消沉、慢性死亡,这难道也是合意的吗?根本说来,这乃是审美和美学的问题:让"最可尊敬的"即极端无聊的一种人存留下来,这是合意的吗?那些正人君子、道德家、老实人、正经人、愚夫蠢汉呢?  假如人们设想,不存在"异类"的过剩,那么老实人就根本没有生存的权利。因为,不需这种人,——这里,人们看到,使这种令人不堪忍受的道德受人尊重的原因仅仅在于它粗糙简陋的功利性。  合意性也许正好在相反的一面。要创造这样的状态,在那里,"正派人"降格为"有用的工具"这样一种寒怆的地位——作为"理想的群畜",往好里说,当群畜的牧人。简言之,在这种状态下,正派人排不到更高一等的、要求异样特性的品级。〈241〉  欧洲文化的幽默:人们认为这是真实的,但是,人们干的却是别的。譬如,假如教会对《圣经》的解释,新教对《圣经》的解释,还有,天主教的解释长此以往地保持下去,那么读书和批判的全部技艺又有什么用呢!〈849〉  未来的东西。——反对伟大的"受难"这种浪漫主义。——要认识到,为什么一切"古典的"审美都要配属一定数量的冷漠、清醒、严酷:这主要是逻辑学的原因。精神性的幸福、"三位一体"、聚精会神,它们仇恨感性、情绪、机智,仇恨众多、不确、彷徨、预感,就像是仇恨易逝、顶峰、美丽、善良一样。人们不应拿艺术家的公式当儿戏,人们要改造生命,以后,生命应该书写自身。  这是一出欢快的喜剧,我们今天才学会嘲笑于它,现在才看见它:海尔德、文克尔曼、歌德和黑格尔等的同时代人曾经要求重新发现古典的理想……而且同一时间还要求重新发现莎士比亚!——同一类人却以卑鄙的方式宣布同法国人的古典学派一刀两断!……但是,人们本来希望"自然"、"自然性"  啊!死脑筋啊!人们竟然认为古典性就是自然性哩!  不带任何偏见,不要优柔寡断,认真想一想,古典审美到底在何种土壤里生成。使人经得起强硬化、简化、强化、恶化:这是同属一体的。逻辑学和心理学上的简化。不看重细节、综合的东西、不确的东西。  德国的浪漫派不反对古典主义,而是反对理性、启蒙、审美和18世纪。  瓦格纳的浪漫主义具有的敏感性,是古典敏感性的对立面。  求统一的意志(因为统一性是残暴的,是折磨听众和观众的),但在大事上却不能对自身残暴。也就是要考虑到作品本身(考虑到放弃、缩短、解释和化简)。以质量取胜(瓦格纳、雨果、左拉、泰纳)。〈106〉  德国音乐为什么在德国浪漫主义盛行时期达到了高峰?为什么德国音乐中没有产生歌德?而在贝多芬中又有席勒①,确切地说,有多少"克拉"②!舒曼本身含有艾兴多夫③、乌兰德④、海涅、霍夫曼⑤、蒂克⑥、理查·瓦格纳具有弗赖许茨⑦、霍夫曼、格林⑧、浪漫主义传统、本能的神秘天主教、象征主义、"激情的自由思想"(卢梭的意图)。《漂泊的荷兰人》大有法国式的味道,那里《怕光的人》(1830)曾经成为诱惑者的典型。  ①席勒(1759-1805)——德国杰出的诗人,戏剧家,狂飚运动代表作家之一,著有《强盗》、《阴谋与爱情》等。——译者  ②传说中的少女殉道者,保罗的弟子和随从。——译者  ③约瑟夫·艾兴多夫(1788-1857)——德国浪漫主义诗人,男爵。——译者  ④路德维希·乌兰德(1787-1862)德国晚期浪漫派诗人。——译者  ⑤恩斯特·泰奥多尔·阿马德斯·霍夫曼(1776-1822)——德国浪漫主义诗人,作曲家。——译者  ⑥路德维希·蒂克(1773-1853)——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译者  ⑦德国传说中的魔弹射手。——译者  ⑧即格林兄弟(1785-1863)(1786-1859)——德国著名语言学家,童话作家。——译者  音乐的崇拜,对形式的浪漫主义崇拜,瓦格纳综合了浪漫主义德国的和法国的——〈387〉  激情等级这一整套观念:就好像理性的引导就是理所当然和正常的似的,——而激情似乎是不正常的、危险的、半兽性的。  此外,就激情的目的来说,无非是对快乐的渴望……激情的尊严受到损害:1.好像激情是不适当的方法,是不必要的,不总是推动力;2.因为激情盼望着没有任何贵重价值的东西,也就是音乐……  否认激情和理性,好像后者是自为的本质似的,而且尤其后者不是各种激情和渴望的合乎比例的状态;好像不是每个激情都是有理性的成份似的……〈425〉  哲学家身上的"客观性":道德对自身是冷淡主义的,对后果好坏则是盲从;对使用危险手段不假思索;性格乖张和多样,这被认为是优点,而且予以充分利用。  我对自身抱着深刻的冷漠。因为,我不想从我的知识中得到任何好处,同时也不回避这些知识必然带来的坏处。——这里也包括人们称之为损害性格的东西在内;这种远景在于外部,因为,我有我的性格。但是,我既不想弄清它,也不想改变它。——我从来没有想过个人的操行如何。在我看来,一旦人们对个人的事情感觉兴趣,他就等于给自己关上了知识的大门——或者,一旦关心"拯救灵魂"!……人们不应该过份看重自己的道德性,同时,也不应放弃对道德对立物的起码权益……  在这里,也许要把道德遗产作为前提,因为,人们预感到,要是不因此造成特别贫困化,那人们是可以从中挥霍和抛弃不少东西的。永远不要去尝试赞赏"美丽的灵魂"这样的感情;要善长在它们面前表现出优越感来;要带着一种内在的嘲弄之情去同道德怪物打交道。破坏贞操——这是一种神秘的快乐。  要围绕自身转动;没有变"善",或成为"异样"的愿望。要特别当心,不要让事物沾染半点道德性的触须和网络——。〈242〉  人们还没有很好地总结,我们欧洲人生活在何种概念杂陈的野蛮时代。人们可能认为"拯救灵魂"只靠一本《圣经》就行了!……而且,有人对我说,时至今日,老百姓还是相信这一点。  假如教会所坚持的这种对《圣经》的荒唐解释毫无羞愧之色,那么一切科学教育,一切批判和解释之学说又有什么用呢?〈777〉  爱——你们可要认清:就是这种爱,这种女人的同情——还有比它更利己主义的吗?……假如她们作出牺牲,牺牲了自己的荣誉、美名,那么她们为谁牺牲?为了丈夫吗?或者,为了放肆的追求?——这同样也是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利的渴求:  她们是否也为别人着想,而且筹措报答之情呢……  这样一种不成样子的估价怎么能拯救一切他人呢!!〈264〉  有人认为,人类总是超越自己内心世界的基本事实,这有多么虚伪、多么荒谬啊!这里没有了眼睛,这是信口雌黄——〈342〉  A、一贯的种类。这里,人们要弄清,也许人们不仇恨恶;不与恶作对,不去发动对自己的战争;人们不仅会忍受实践必然带来的痛苦;人们完全生活在肯定的情感之中;人们对待敌人的派系,既听其言,也观其行;人们会通过和平的、善良的、和睦的、多情的、多助的、可爱的状态这种超级胚胎使别种状态的土壤变得贫瘠……,人们需要持之以恒的实践。这里取得了什么进展呢?——佛教的种类,或者说完美的母牛。  上述观点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是可能的,即,假如道德没有盛行,假如恶不因其自身而受到怨恨,而仅仅是因为它向我们指出了种种使我们感觉痛楚的状态(动荡、劳苦、忧虑、混乱、寄人篱下)。  这乃是佛教的主张。因为,这里无人仇恨罪恶,这里根本没有"罪恶"的概念。  B、动摇不定的种类。人们会发动对恶的战争,——人们认为,为了善的利益,战争不要导致一般战争必然带来的道德结果和性格结果(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因战争之恶而嫌弃战争)。其实,这种反恶之战的质变来得比人对人的一切敌视都更为彻底。通常作为敌人的"人"(至少是想像中的人)会再次潜入(魔鬼,恶的精灵等),它敌视、窥探和侦察我们心中非善的和可能是恶的起源,这些行为都要以苦不堪言和动荡不宁的状态而告终,以致今日"奇迹"、报赏、狂喜、彼岸的解决办法变得合人心意了……这是基督教的种类:或者说彻底的伪君子。  C、斯多葛的种类。坚定、自我克制、毫不动摇,它乃是一种长期的不屈意志的安宁——深深的平静、防御状态、壁垒、好战的疑心——原则坚定;意志和知识的统一;尊重自身。退隐的种类。十足的蠢货。〈170〉  基督教一开始就把象征变成了卑鄙下流之物:  1."真生命"和"假生命"的对立:误认为是"此岸生命"和"彼岸生命"的对立;  2."永生"的概念和个人生命的对立,个人生命的易逝性被说成是"个人不死性";  3.按照希伯莱-阿拉伯风俗,通过共享酒食的结拜被认为是"变体说的奇迹";  4."复活——"被认为是开始"真生命",是"再生";由此:  死后某时会出现历史的或然性;  5.人之子被认为是"上帝之子",是人同上帝间的生命关系。由此产生了"神性的第二人格"——要加以清除的正是它。因为,每个人相对上帝都成了父子关系,连最下贱的人也不例外;  6.信仰救世说(也就是说,除了基督教诲的生命实践而外,再没有达到上帝人子地位的途径了)反而变成了某种对奇怪的分期赎罪的信仰,它不是由人而是由基督的行为实现的。这样一来,必须重新解释"受难的基督"。死本身根本不是事实……毋宁说只是一个标志——表明人们对当局和世界法律应抱的态度——那就是不要设防……榜样树在这里了。〈196〉  起初,基督教仅仅是反对古典和高贵宗教的斗争。  其实,这整个变化乃是向当时教众的需要和理解水平的转化。就是那些群众,他们信奉伊西斯①、弥特刺斯②、狄俄倪索斯等"伟大的母亲",并要求宗教具有:1.彼岸的希望;2.以动物之血作为牺牲的魔法(神秘);3.救世行为,神圣传奇故事;4.禁欲主义、厌世、迷信的"净身";5.等级制、教区的组织形式。简言之:基督教要使自己适应已有的、无孔不入的反异教,适应伊壁鸠鲁早已批驳过的崇拜……确切地说,就是适应下贱民众的、女人的、奴隶的、非高贵等级的宗教。  ①埃及神话中之女神名,司丰产和母性。——译者  ②波斯(一说来自印度、伊拉克)光明之神,传播范围自波斯经罗马直到日耳曼和太不列颠,该教自公元4世纪开始衰落。——译者  这样说来,被我们误解的有:  1.人的不死性;  2.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3.居于生命解释中心的惩罚和赎罪等荒唐概念;  4.使人非神性化,而不是使人神性化。距离彻底拉开,靠奇迹,靠极度的自我蔑视的虚脱是填不满这条沟壑的;  5.整个世界成了毁坏的想像力和病态的欲望,而不是可爱而单纯的实践,不是一个在尘世可以实现的佛教乐土;6.带有传教团体、神学、崇拜、圣礼的教会制度;简言之,一切都是拿撒勒的耶稣所反对的东西;  7.无所不在的奇迹、迷信,而犹太教和最古老的基督教与众不同的东西正是对奇迹的反感,这是相对的理性。〈352〉  权力概念,不论是上帝的也好,人的也好,总要同时包括损、益两个方面的能力。在阿拉伯人那里是如此;在希伯莱人那里也是如此。在一切强大的种族那里莫不如此。  假如人们用二元论的方式分割这两种能力,那么这个步骤就是很致命的了……道德就会因此而变为生命的混合制剂了……〈195〉  "基督教"的行为和思想同其创始者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个古代文化伟大的反异教运动乃是利用基督教创始人的生平、学说和"言论"来阐述的,是按照完全不同的需要的模式进行的极端随心所欲的解释。因为,已经转化成一切已有的、地下宗教的语言了——  这就是悲观主义的兴起(——而耶稣本来想给羔羊带来和平和幸福的),而且是弱者、下贱人、受苦人、被压迫者的悲观主义的兴起。  他们的死敌就是:1.在性格、精神和审美方面的权力;"世俗性";2.古典的"幸福",高贵的轻率和怀疑,他曾经有过智者的骄傲,偏心的放纵和冷漠的自足,在仪表、语言和形式方面具有希腊式的狡黠。他们的死敌就是罗马人,同样也就是希腊人。  反异教尝试在哲学上论证古代文化具有双重人格的嗅觉,而使这一点成为可能的首推柏拉图,他是本能的反希腊论者,并具有闪族的嗅觉……同理,斯多葛主义也是如此,因为它基本上是闪族的事业(——把尊严当成道貌岸然,把法律、道德当作伟大,敢做敢当;把权威当成个人的最高独立自主性——这都是闪族的。斯多葛主义者是裹在古希腊尿布和概念里面的阿拉伯酋长)。〈917〉  自我感觉更加健壮——或者,换句话说:快乐——总是以比较为前提的(但不一定是同其他人相比,而是同自身,处在增长状态中,而不是一开始就真的知道怎样进行比较——)。  人为的强化:不管是通过兴奋化学剂,还是通过兴奋性的错觉("幻觉"):  譬如,基督教那样的安全感;基督教从自己的信任感,忍耐感和沉着镇定感中自感强壮。因为,他把这种人为的强化归功于上帝庇护这种幻觉;  譬如,优越感:就像摩洛哥伊斯兰教主只看见自己的三大统一王国占领了地球的五分之四大小的面积一样;  譬如,唯一感:就像欧洲人主观设想文化进程只在欧洲演进,而他们自己就像一个缩短的世界过程一样。或者,就像基督徒使众生都围绕"拯救人类"旋转一样。  ——问题在于,人们在什么地方感到有压力、不自由。各按不同的情况,产生出另外一种变得更强壮的存在感。譬如,对一位哲学家来说,在酷寒、山阴做抽象体操,他大有鱼儿入水之感;而色彩和音响则会使他受到压抑,更不用说那隐约模糊的渴望了——别人称之为"理想"。〈885〉  据我所知假如人们真以为伟人和特殊者的产生要取决于多数人的同意,(包括:他们要了解什么样的特性属于伟大这个范畴;同时也要了解,一切伟大是依靠牺牲谁的利益得以发展的)——,那么从古至今简直就没有出现过伟人!——  事物的进程并不取决于绝大多数人是否同意,而是取决于过程采取的途径是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世上出现了几件令人惊奇的事。〈773〉  自我感觉的形态学。  观点之一:在人格自我感完全无法设定个人价值时,同感和团体感就成了低级的准备阶段。  观点之二:集体人格感的高度、对种族距离的自豪感、不可一世感、对调停、平等、和解的反感等,为什么成了个体自我感的一个流派,尤其因为这种反感会强制个别人去体现整体的自豪感。——因为人的言行必须表现对自身的极度尊重,假如他以人格来扮演集体的话。同样,假如个体认为自己乃是上帝的工具和传声筒的话。  观点之三:非我化的种种形式实际上对于人格来说具有莫大的重要性。因为,更高等的暴力要利用这些形式。对自我抱着宗教式的怯懦情绪,这乃是预言家、诗人的心理状态。  观点之四:整体责任感,谆谆教诲人格要具有远大眼光、严酷而可怕的手腕、审慎而冷漠的举止、落落大方的仪表,并且许可人格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承认自己具有上述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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