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史讲演录第三卷〔德〕黑格尔-25

乙。一些独特的哲学的尝试183的东西;但它们不能算真正的哲学,它们是属于健康常识之类的东西。人再次观看了自己的心灵,强调了它的地位;接着,个人与绝对本质的关系的本质,就被归结到他自己的心灵和理性、他自己的信仰。虽然还是一个分裂的心灵,但是这种分裂、这种渴望已经是他自己的分裂;他感觉到了自己里面的这种分裂,感觉到了回向自己的那种安宁。——真正的哲学的教训,人们应当去在源头那里、在古人那里去找寻。乙。一些独特的哲学的尝试当时出现的第二类作家们却更与哲学方面一些独特的尝试有关,这些尝试也永远只是尝试,只是这个汹涌沸腾的不平凡的时期所特有的。在那个汹涌沸腾的时期里面,有许多人感到自己已经抛弃了以前那个内容、那种信仰、那一直支持维护他的意识的东西所离弃了。在这种古代哲学的和平出现的同时,另一方面又有一大群极度不安静的人物出现,在他们身上,那种对认识、知识和科学的渴望是以一种汹涌沸腾极为暴烈的方式表现出来的。他们感觉到自己被一种冲动所支配,要去凭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发掘出真理;——他们是些爆发性的人物,带着不安定的和狂放的性格,怀着热切的心情,而这是不能获致那种知识的宁静的。因此在他们身上可以发现伟大的创造性,可是内容却是极为混杂和不均衡的。这个时期有一大群人物,他们由于精神和性格的力量而成为巨人,但在他们身上同时却存在着精神和性格的极度混乱:他们的命运正象他们的著作一样,只标示出他们的生-- 38728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命的这种不稳定和对于现存生活和思想的内心反抗,以及离开它们达到确定性的那种渴望:在他们身上,那种想要有意识地去认识最深刻的和具体的事物的热切渴望,却被无数的幻想、怪诞念头、想求得占星术和土砂占卜术等秘密知识的那种贪念所破坏了。这些特出的人物本质上很象火山的震动和爆发;这种火山在自己内部酝酿一切,然后带来新的展露,而且它的展露还是狂野而不正常的。这就产生了这样的人物,在他们身上,那种主观的精神能力是应当加以珍视的,他们那种令人惊佩的对于真正有价值的伟大事物的见识,也是不应当抹煞的。那个时代有很多这样的人物,他们在思想方面和心灵方面,正如在外表的起居行事方面一样,都是过着一种极暴烈和放荡的生活的。这种人中最著名的是卡尔丹、布鲁诺、梵尼尼,和康帕内拉、拉梅等;他们乃是最能表明这个过渡时期的时代特点的人物。一 卡尔丹卡尔丹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个有世界声誉的特出人物,在。。。他身上,他的时代的解体和酝酿作用表现得极其支离破碎。他的作品有十大册。他于一五○一年生于巴维亚,一五七五年死于罗马①。他的名字是吉罗尼谟。他曾把自己的历史和性格写下来,即他的“自传”,其中他极为坦率地叙述了自己的罪过,并以一个人尽可能最最严厉的谴责加在自己身上。下面所载的,可以使我们窥见这些矛盾的一斑。他的生平乃是一①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六三——六四、六八页;布勒:“哲学史教程”,第六部,第一篇,第三六○、三六二页。-- 388一 卡尔丹383系列各种各样家庭以内和家庭以外的不幸事件的交替。他最先谈到他出世以前的命运。他说,当他母亲怀孕的时候,曾经饮过药汁企图堕胎。到了他在乳母怀中吃奶的时候,瘟疫出现了,他的乳母死于疫病,而他仍活下来。他的父亲对他是很严厉的①。他有时受着极度的贫困,有时生活得过度地奢侈,君主们邀请他,尊敬他,特别是因为他善于占星术。后来他专心致志于科学,成为一个医师,旅行了许多地方,他声名远播,被人邀请到各处,曾到过苏格兰几次;他说不出究竟人们曾送给他多少钱。他在米兰当数学教授,后来又当医学教授;以后他在波仑亚很艰苦地坐了两年牢,还得忍受极为可怕的酷刑②。他有深刻的占星术的学问,并且为许多王侯占卜。在数学方面他是著名的。现在我们还有他那个解三次方程式的定律,这是至今我们所有的唯一关于这方面的定律;它就称为“卡尔丹定律”,按照他的说法,这乃是关于三次方程式的解法的。他的整个生命都是在内心和外界的不断的风暴中度过的。他说,他曾经受了心灵的极大的磨折。在受着这种内心的痛苦的时候,他的最大的快乐就是去磨折自己和他人。他鞭打自己,咬自己的嘴唇,死劲掐自己,扭自己的手指,以便把自己从磨折着他的精神的不安里面解脱出来,并且放声大哭,因为哭一哭就会使他好受一些。他外表的举止也是同样矛盾的,有的时候很安静规矩,有的时候行径却象疯狂和①卡尔丹:“自传”,第四章,第九——一二页;布勒,同上,第三六○页;提德曼:“思辨哲学的精神”,第五册,第五六三——五六四页。②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六六——六八页。-- 38948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精神错乱的人一样,并且是完全由于最无谓的小事、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什么刺激就发生的。他有时穿得颇讲究,把自己弄得很整齐干净,有时则衣衫褴褛。他会沉默寡言、勤勉、不停地用功;接着,他就挥霍无度起来,寻欢作乐,把他所有的一切、家里的东西和妻子的首饰都花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他慢慢地走路,象别的人一样,有时候他就奔跑起来,象一个癫狂的人①。——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儿女的教育自然是很坏的。他遭到这样的不幸;他们都堕落了。他的一个儿子毒死了自己的妻子,被处死了;他叫人把他的第二个儿子的耳朵割掉,因为这个儿子荒淫无度②。他自己就有最狂暴的性情,它能深深地藏在内心中去胡思乱想,又能猛烈地以最矛盾的方式向外爆发出来;在他身上不停地缴荡着那种可怕的内心错乱不安。我现在把他关于他自己的性格的描写引一点(我摘出其中一段):“我本性上。。具备一个哲学的、宜于从事科学的头脑;我是机智的,文雅的,有教养的,放纵的,快乐的,虔敬的,忠诚的;我是智慧的爱好者,是省内的,有进取心的,勤勉好学的,乐于帮助他人的,充满竞争心的,有创造性的,自学成功的;我热。。。。。望作出奇迹,我是奸诈的,狡猾的,辛辣的,蓄满密谋的,清醒的,用功的,小心翼翼的,多口舌的;我是宗教的鄙夷者,我热中于报复,妒忌他人,忧郁,恶毒,阴险;我是一个巫师,一个术士;我是不幸的,对待家人凶暴的,禁欲的,难①布勒:“哲学史教程”,第六册,第一篇,第三六四——三六五页;提德曼:“思辨哲学的精神”,第五卷,第五六五页;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七——七四页。②卡尔丹:“自传”,第二六章,第七○页;布勒,同上,第三六二——三六三页。-- 390二 康帕内拉583对付的,严酷的;我是占封者,是妒忌成性的,说淫秽话的,诽谤他人的,顺从人意的,变化无穷的;——在我身上有着这种本性和举止的矛盾。“①——他在“自传”一书中就是这样说的。他的著作中有许多地方也正象他的性格一样极不均衡,。。在这些著作里面,他把他那沸腾的心情尽量暴露出来。里面包含着一切占星术和相掌术的迷信的杂拌,但同样地又出现着深刻光辉的精神识见:有亚力山大里亚学派和卡巴拉派的神秘性因素,又有极度清晰的对自我的心理观察。他的作品是狂乱的,不一贯的,矛盾百出的。他常常在极度贫困的情况之下写作。他从占星术的观点处理基督的生平事迹。他的积极方面的功迹则在于他给予人们的那种鼓动,鼓动人们从自身中去找创造的源泉;他对于他的同时代人发生了一种极大的影响。他很自夸他的思想的创造性和新颖。这种企求创造的欲望,乃是复苏的、精力充沛的理性在它的自发行为中所采取的第一个步骤;他这样做是为了与别人不同和新颖,以显得他对科学有了自己的一份。这种想出众不凡的冲动,驱使卡尔丹干出许多最怪诞的事来。二 康帕内拉托马索。康帕内拉同样也是一个各种可能的性格的混合。。。。。。。物;他的生活和命运也同样地支离破碎、荒唐无稽。他于一五六八年生于卡拉布里亚的斯提罗,于一六三九年死于巴黎。①卡尔丹:“论创造性”,第一二卷,第八四页;布勒:“哲学史教程”第六册,第一篇,第三六三——三六四页;提德曼:“思辨哲学的精神”,第五册,第五六四——五六五页。-- 39168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我们还拥有他的许多著作;他曾在拿玻里过了二十七年艰苦的牢狱生活①。——〔他的著作卷帙浩瀚〕②。象他这样的人物,曾经引起了巨大的骚动,冒犯了别人,但他本身却并没有带来什么有收获的结果。属于这个时期的,我们却还需要提起布鲁诺和梵尼尼。三 布鲁诺乔尔达诺。布鲁诺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不安而沸腾的性。。。。。。。。格。他大胆地摒弃了一切天主教官方信仰。在近代,他是通过耶可比而被人记起的。耶可比在他自己谈论斯宾诺莎的信札③后面,附上了布鲁诺的一篇著作④,并把布鲁诺和斯宾诺莎平列对比;这样一来,布鲁诺就获得了一种超过他实际应得的声名。他比卡尔丹安静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他生于拿玻里省的诺拉,是十六世纪的人;他何年出生,未详。他周游欧洲的大部分国家,意大利,法国,英国,日尔曼,讲授哲学;他离开意大利,在那里他曾一度是一个多明我派僧侣,并曾对若干天主教教条——如“变体说”和圣母“洁净怀胎说”——给以辛辣的批评,又批评了僧侣们的惊人的无知及其荒淫的生活方式。以后,他于一五八二年在日内瓦居住,但在那里他跟加尔文和贝兹也决裂了,他不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他又在其他的法国城市居①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一○八页,第一一四——一二○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二九○——二九五页。②此句与前面不连贯,第二版英译本也无此句。——译者③耶可比:“全集”第四卷,第二篇,第五——四六页。④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威尼斯,一五八四年八月;但此书正象那本“论无限、宇宙和世界”一样,并不是在威尼斯刊印的,而是在巴黎出版的;这两本书都是对话体。-- 392三 布鲁诺783住过,例如里昂;他从那里到巴黎,一五八五年在巴黎郑重地起来反对亚里士多德的信徒们。按照当时人们所惯于采取的方式,他提出了一系列的论题出来公开讨论①。他的论题是特别地针对着亚里士多德的;但是他并没有成功,亚里士多德的信徒们势力太巩固了。布鲁诺又曾到过英国(伦敦),日尔曼;曾到维顿堡(一五八六)、布拉格和别的大学和城市。在赫尔姆士泰德(一五八九)他很受布伦士维格-吕尼堡的公爵们器重;他离开那里到了美因河上的弗兰克福,在那里刊行了几种著作。他到处作公开演讲、写作;正因为如此,要完全获悉他所有的著作就很困难。最后,他于一五九二年回到了意大利,在巴杜亚不受扰骚地住了一些时候之后,终于在威尼斯受到宗教裁判所的逮捕,被投入牢狱,送往罗马;一六○○年在罗马因为不愿收回自己的学说,被加上异端的罪名焚毙;据目击者(例如西奥披乌)所报导,他以极度安宁镇定的气概对待自己的死亡。在日耳曼时他已经改信新教,撕毁他以前的教派的誓约②。在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中间,他的著作都被认为是异端和。。无神论,因此被烧掉、毁掉坏和查禁。他的著作极难收集,其中最大部分存于葛廷根的大学图书馆里面;关于它们的最详尽的说明,可以在布勒所著的哲学史中找到。他的著作很少见,常常是被禁止的;在德来斯登它们一向就是在禁书之列,所以在那里不找到它们。不久以前他的一部本著作③准备用①参看本书第340页(原版第三卷,第216页);诺拉人乔尔达诺。布鲁诺:“在巴黎为反对逍遥派而提出的各个论题的理由”,一五八八年维登堡版,札哈尔。克拉敦编。②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一五——二九页。③这是黑格尔一八二九——一八三○年的演讲。-- 3938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意大利文出版①,但该书结果恐怕并未出现;布鲁诺也写了许多拉丁文著作。布鲁诺每到任何一个地方,就在那里从事写作和出版著作;他在该地稍停一个时候就离开,他是一个周游各地的教授和作家。因此他的著作都是内容很相同、只是形式不同;因而在他的思想的演进中事实上从未有过什么很大的进步和发展。但是,他的著作中的主要的特点,从一方面说,实在是自我意识的美丽的灵感,这个自我意识感觉到精神居住在它自己里面,认识到它自己的存在和一切存在的统一性。在这个自我意识的这种觉识里面,有一种酒神祭的气氛;它溢出来了,为了表达这种丰富,因此变成了自己的对象。但是,只有在知识里面,精神才能够把整个的自己呈现出来。如果精神还未曾达到这种科学的教养,那末它就只能追逐一切形式,而没有把这些形式加以适当的安排。布鲁诺显露了这种无秩序的多种多样的丰富;从而他的论述就常常有了一种梦幻的、紊乱的和寓言式的外貌,——神秘的幻想虚构。他为那种内心的灵感而牺牲他个人的生活,因而他片刻不宁。我们可以说“他是一个不安宁的人,不能与人相处”。但是,这种不安宁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不能容忍有限的、坏的、庸俗的东西;——这就是他不安静的原因。他已经升高到统一的、普遍的实体性里面,——已经把自我意识和自然的割离、把那种对它们的贬低取消了。神固然是在自我意识里面,可是是从外面来的,同时又是与自我意识有异的,是另一个实在性:①“诺拉人乔尔达诺。布鲁诺文集”,阿尔封索。瓦格纳第一次收集出版,一八三○年莱比锡威德曼版(意大利文)。-- 394三 布鲁诺983自然是神所创造的,是他的产品,不是他的肖象。神的美德只是外在地在目的因和有限目的里面表现出来:蜜蜂为了人的营养而酿蜜,软木树为了使瓶子有木塞才生长。①关于布鲁诺的思想本身,耶可比最近②曾鼓动人们给他以极度的注意。耶可比认为布鲁诺学说中的“总体”,就是斯宾诺莎的一和一切,或者简直就是泛神论。他把以下一点说成好象是布鲁诺所特有的思想,即: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一个世界灵魂弥漫着整个世界,它是一切的生命。布鲁诺提出(1)世界灵魂的、生命的统一性、普遍性,(2)当下的、内在的理性。但是,事实上这个学说不外是亚历山大里亚学派的一种回声,在这里面布鲁诺丝毫没有什么创见。但是,在他的著作的内容方面,却有两个突出的特点:(甲)一个是关于他的体系方面的,就其主要的思想而言,他的哲学的基本原理是把观念看成实体的统一性;(乙)另一个特点是与第一个相联系着的,这就是他所要强调的观念里面的那些差别;这就是他的“鲁路斯的艺术”③,他对于这个东西十分重视,他常常尽力要使人认识它。甲、哲学思想。他所应用的概念,有一部分是亚里士多。。。。德的概念。在他许许多多的著作里面,思想和他整个生活的热情很特出地早露出来;他的哲学证明了他具有一个奇特的、优异的和极不平凡的心灵。他的一般哲学思想的内容,就是那种对上面提到的自然生命性、神性和自然里面理性的存在①这里说神的性质或美德的话,不是指布鲁诺的思想,而是指他所反对的那种思想。——译者②这是黑格尔一八○五——一八○六年的演讲。③参看本书第321—322页(原版第三卷,第197—198页)论鲁路斯部分。——译者-- 39509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的陶醉。所以,他的哲学大体上是斯宾诺莎主义、是泛神论。这种把人跟神或自然割离,所有这些外在性的关系,都被抛到他那统一一切的活生生的理念里面去。布鲁诺说出生命的统一性,因而备受赞赏,这种统一性是绝对的普遍的统一性。他的论述的主要形式是这样的:一方面他对物质给予了一般的规定,另一方面他对形式给予了一般的规定。(1)他把这个普遍的统一性规定为“普遍的、能动的理性(s),这种理性显现为宇宙的形式,把一切形式统摄在Q E I自己里面;并且,正如人的理性形成许多概念一样,这种普遍的理性也有形成和组织的作用。它对于自然物的产生的关系,正如人的理性〔对于概念的产生的关系〕一样;它是内在的艺术家,从内部把物质形成各种东西,它从根或种子内使幼芽产生出来,然后又从幼芽产生出树干,从树干产生出枝桠,从枝桠内部产生出苞蕾、树叶、花朵等等。一切都是已经在内部规划好、准备好和完成了的。“①这是作为形式的理性,也就是目的因、目的;但它同样也是起作用的理性(动力因),正是产生者②。中介因和目的因的区别是很重要的。内在的形式作为形式,按照布鲁诺的说法,乃是概念,目的因、亚里士多德的目的,但同样地也是中介因。自然和精神不是分开的;——形式的理性中包含的概念不是作为人心中的主观概念,而是作为纯然自由的概念,这个理性乃是统一性,乃是在自己里面一贯继续存在的理性,但同时也是起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七——九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一——三九二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二篇对话,(瓦格纳编辑刊行的文集第一册),第二三五——二三六页。②耶可比,同上,第七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一页;布鲁诺,同上,第二三五页。-- 396三 布鲁诺193作用的、向外表露出来的理性。“同样地,它又从内部把它的液汁从果实和花朵召回枝桠里面去”等等①。——在普罗克洛那里,同样地,理性也是实体性的东西,它在自己的统一性中包容着一切:生命就是创建者、产生者:具有这个资格的理性同时也正是这个发出召回命令者,它把一切都收回到统一性里面去。——事物的那种形式乃是事物的内在的理性原则,事物的产生原因;但是两者不是不同的,正相反,形式本身就是原因,正由此才是目的因,——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它被称为不动者、原则、纯粹的概念、隐德来希。宇宙是一个无限性的动物,在其中一切以极为多种多样的方式生活着和运动着②。那个按一定的目的起作用的理性乃是一个形式:不断被产生出来的东西是符合于这个形式的,是包含在这里头的;产生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形式潜在地规定了的东西。在讲到康德哲学的时候,我们还不得不再提到这种最后目的的规定。那种具有有机生命的东西,那种原则即是生命的东西,那种在自身里面具有作用性并且只有有这种作用性中才继续保持自己的形成者,——就是目的。目的就是活动性,但却是自身规定自身的活动性,它在对别的东西的关系上,不是作为单纯的原因,而是回到自己里面,保持着自己。可是,这就是形式。(2)布鲁诺把目的因视为宇宙的直接起作用的、内在的生命,同时他又进而把它看成也是实存的、也是实体。(因此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九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二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二篇对话,第二三六页。②耶可比:同上,第一○——一八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二——三九四页;布鲁诺,同上,第二三七——二四三页。-- 39729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他是反对那种断言一个纯然外在的理性的看法的。)在一定程度上布鲁诺在实体上区别出物质和形式;实体乃是上面所说那种活动性和理性(理念)的统一,——是形式和物质合在一起。他思想里面的主要之点就是:他坚持形式(起作用的东西)和物质的统一,坚持物质本身就是有生命的。在现实界里面,我们看到无穷的流转变化。在这些流转变化的事象里面、在这些形态的差别里面永存的东西乃是物质;它是原初的、绝对的物质。抽象地说来,物质只是无形式的东西,但却是一切形式的母亲,是能具备一切形式的东西。形式是内在于物质里面的,是和物质同一的:所以正是物质自己设定和产生了这些变化、这些变形;物质贯穿在一切里面。但形式和物质是绝对不能彼此孤立的。既然物质不是没有最初的一般形式的,所以它本身就是原则或本身就是目的因。只有在有限的事物和有限的理智范畴里面,才存在着这种形式和存在(物质)的区别。同一物质贯穿在一切变化里面:“最初是种子的东西,变成了草,然后变成谷穗,然后变成面包,营养液,血,动物精子,胚胎,人,死尸,然后又再变成泥土,石头或别的东西”等等;从沙和水变成了青蛙。“所以,在这里我们看到有某种东西,虽然挨次变成所有这些东西,但本身却永远保持同一不变。”①——“因为它是一切,所以它不是任何特殊物:”不是气、水,——正是那抽象的东西。“MaMterianulashabetdimensiones,utomneshabeat”[“物质没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一九——二二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四——三九五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五一——二五三页。-- 398三 布鲁诺393有尺度,所以有一切尺度“]①。——“这物质既不能是物体,因为物体是有形式的;它也不能属于我们称之为特质、属性或性质的那些东西里面,因为这些东西是会变的。——这样,除了物质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是永恒的、配得上称为原理的。——因此有很多人甚至把物质认为唯一实在的东西,而把一切形式认为是偶然的。②“但是这个绝对的形式是和那个普遍的物质同一的,因此物质在它自身里面就具备了作用原则和目的因原则。因此它正是一切有形者的前提,从而本身就可是理解的,就是一个普遍的东西,或者说是那永远回复的持久的东西本身,本身就是目的因自身;它是一切东西的原因和目的因。操作的理性跟物质、跟一个可理解的东西是同一的,作为与它不同而显现着的事物,乃是它的变形;两者都是可理解的。物质的诸形式就是物质自身的内在能力;物质作为可理解的东西,本身就是形式的总和③。——布鲁诺的这个体系完全是客观的斯宾诺莎主义;人们可以看到他深入事物到如何的程度。他问道:“但是,这最初的普遍形式和这最初的普遍物质,它们是如何结合而不可分的呢?它们是如何既有分别却又是同一个存在呢?”他答道:“物质应当视为潜能;这样一来,一切可能的形式在某种意义上说就都包含在物质概念里面了。”在这里,他是利用亚里士多德可能性和现实性那两个范畴。他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三○——三四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八——三九九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四篇对话,第二七三——二七四页。②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二——二三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五页。③耶可比,同上,第二八——三○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八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四篇对话,第二六九——二七二页。-- 39949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说:“物质的被动性必须认为是纯粹的、绝对的。可是,要赋予一个缺乏存在的性能(力)的东西以存在这个属性,却是不可能的。但是可能性和现实的样式是如此显著地发生关联,以致从这里就能清楚地见到,其中之一是不能离开其他而存在的,而却是彼此互为前提的。因此如果从来就存在着一种作用、产生、创造的性能,那末,必定从来也就存在着一种被作用、被产生、被创造的性能。“物质作为与形式对立的东西,就只是潜能、δγαμιs,可能性。如果物质是无规定的,人I们如何能达到有规定的事物呢?物质的这种同一性、单纯性本身只是形式的一个规定、一个环节。因此当人们要想把物质与形式割裂开来的时候,人们同时就是把物质放在一种规定里面;但是这样一来,形式立刻就被设定了。——“事物的存在的完全可能性”(物质)“不能够先于事物的真实存在而存在,同样地,它也不能在事物真正的存在已经消失之后仍然存在。那最初的和最完全的原则,把一切都包摄在自身里面,能够是一切,并且是一切。因此活动性的力和潜力,可能性和现实性,在它里面乃是一个不分开的和不可分开的原则“①。这里面包含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定;如果设定一种起作用的力,那便是同时设定了一种被作用的能力、物质的被创造的能力。但这个物质离开了活动性就等于乌有;形式乃是物质的能力和内在生命。对于布鲁诺,绝对就是这样规定的。“别的”——有限的——“东西就不是这样,它们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能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三——二五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六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六○——二六一页。-- 400三 布鲁诺593够有这样的规定,也能够有那样的规定。一个个别的人,在每一个时候,能够是他那个时候的那个样子,但却不能是他一般能够有的、他的实体所能够有的一切的样子。——但是宇宙、非被创造的自然在同一个时候却是一切事实上它能够是的那些东西,因为它在它自己里面统摄着所有的物质,以及它那些变迁的东西的永恒不变的形式。但是,在它的继续发展的各阶段中;在它的特殊部分、性质、个别的东西里面,一般说来,即在它的外表显现中,它就只是它实际所是和可能是的东西;但是,一个这样的部分,只是那最初原则的肖象的影子而已。“①所以他也写了一本书叫做“DeUmbrisidearum”。[“论理念的影象”](3)这就是布鲁诺的基本思想。认识一切里面形式和物质的这种统一性,这乃是理性努力的目标②。但是为了深入到这种统一性里面去、为了“探究自然的全部秘密,我们就必须研究事物的对立的和矛盾的极端,即‘至大’和‘至小’。”正是在这两个极端里面,它们才是可理解的,并且在概念中结合起来;而这种结合就是无限的自然。现在他说:但是“发现结合之点,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从同一的东西里面发展出它的对立面来;这才是这门技艺的真正的、最深刻的秘密”③。——这是一句内容丰富的话,即这样来认识理念的发展,把它看作一种必然性——诸规定或范畴的必然①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五——二六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七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六一页。②耶可比,“全集”,第二八,第三二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八页,第三九九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四篇对话,第二七五页。③耶可比,同上,第四五页;邓尼曼,同上,第四○三——四○四页;布鲁诺,同上,第五篇对话,第二九一页。-- 401693哲学史讲演录 第三卷性。我们后面就将会看到,布鲁诺是如何做这件事的。关于这种“至小”和“至大”的对立,布鲁诺写了几本专门的书:DeTripliciMinimoetMensura,libriV,FraucofuMriapudWecheliumetFischer,1591,8,[“论至小的三个方面和度量”,五卷,弗朗克福版,威雪尔、费舍尔编,一五九一年八月。]书的本文是用六步句诗体写成的,附有注脚和注释(布勒的哲学史中,这书的名称是:DeMinimo,libriV[“论至小”,五卷。]);DeMonaue,NumeroetFiguraliber:ItemdeInumerabilibus,ImensoetInfigurabili:seudeUMnivesoetMundislibriⅧ,Fraucof。1591],8。[“论单元、数目和图形”附“论不可数、无穷人、无定形:或论宇宙和世界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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