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还正正打算和杨可商量一下子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行动,那边克拉克那老实孩子已经端着个GPS全球定位系统窜了过来,一脸的得意洋洋说我们的卫星已经找到了,这附近有一个经过了伪装的基地,就在前方二十五公里的位置上…… 还没等克拉克说完,杨可已经摆手说克拉克你打住,你们的卫星发现了对方的营地?那你们岂不是早就窜过去把人给端了? 就你们阿买芮肯军队打仗的德行,向来就是无人飞机炸毛驴巡航导弹轰山洞的,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可怜巴巴的徒步搜寻目标然后进行歼灭?克拉克你这倒霉孩子是没跟我们说实话吧? 听杨可这么一说,克拉克的那张大饼子脸上猛地就窜起来一丝绯红,磕磕巴巴的说这个……算是我们的军事机密。 其实以前我们也派遣过作战人员对这个基地发起过突击,但这个基地的位置比较古怪,从另一个方向过去的话,刚好有几个隘口在那些个武装部落成员的掌控之下,我们的人马连续三次都没能通过那些个隘口,反倒是损兵折将。 而且这地方的地形,也不适合我们的无人飞机进行攻击,前几此发射的无人机还没到地方就撞在了周围的山峰上坠毁了。我们老大说了,在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么…… 我和杨可算是有点子回过味来了。 我说怎么阿买芮肯的人马非要死乞白赖的找我们老大说好话、让我们参与这次联合行动呢…… 闹了半天是有这么个原因的存在啊? 而且那些个阿买芮肯军爷前几次的行动肯定是惊着那些武装部落成员了,否则的话,那些个武装部落成员怎么可能把警戒人员派遣到这么险要的地段上来? 派出去几个兄弟前出侦察,我们剩下的人马就在个背风的山坳里面停了下来,检查武器装备外带顺便吃两口野战干粮,准备晚上的死掐。 雪山上的二十五公里路程,对于一般人来说闹不好就是整整一天的行进时间,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冰雪环境下玩习惯了的兄弟们说来,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赶到的。 只要是清理了外围的警戒,估计兄弟们稍微加快点脚步,夜半时分正好就是兄弟们发起突击的最佳时间! 看着我们撕开了野战口粮的包装袋吃东西,那些个阿买芮肯军爷也都从背囊里面掏出他们的袋装食品,一个个抓着袋子上面的自动加热片使劲折叠起来。 说起来,阿买芮肯军爷的野战口粮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抛开特种部队惯常携带的A类口粮不说,寻常的阿买芮肯军用口粮几乎就是个便携式麦当劳肯德鸡的操行。 两支脆大米棒外带一条去了骨头的鸡腿,浓缩黄油加上自动膨化面包,甚至还有加上点子雪水就能自动加热的橘子味道的饮料…… 看着那些个阿买芮肯军爷胡吃海塞,兄弟们心里还真是有点子妒忌。就这么一包野战口粮,顶的上咱一帮子兄弟们一天的伙食费还足足富余啊…… 前出侦察的兄弟很快回来了,顺手还提回来两个一脸煞白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始终低垂着脑袋的男人是冻着了还是吓着了,反正其中一个铁定是尿裤子了,虽说穿的厚实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可那股子尿骚味道在没有丝毫污染的冰雪旷野中显得格外的刺鼻。 前出搜索的麦子兄弟把手里抓着的那男人朝着雪地上一扔,笑嘻嘻的朝着我说今天还真是邪门了,这六个家伙正在喝茶抽烟,枪支都是胡乱扔着的,叫我们三个人过去顺手就给料理了! 我还没说话,旁边克拉克那老实孩子已经瞪圆了蓝幽幽的眼珠子叫唤说六个人?你们刚才三个前出尖兵就料理了六个人?我记得你们没配备消音武器吧?难道你们有什么新式武器没有拿出来的? 我差点子就叫克拉克这老实孩子的话给逗的笑出来。 端掉六个聚集在一起的毫无警觉的哨兵,别说我们学过的课程里面早就有如何处置的标准方式,就是多少年前的那些个侦察兵前辈们也是不费一枪一弹手到擒来的! 还用的上消音武器? 看着克拉克那难以置信的古怪表情,麦子兄弟估计是天津卫爷们的习惯犯了,张嘴就说你们不知道?中国有中国功夫,很厉害的!会飞! 边说,麦子兄弟还边胡乱比划了几个太极不像太极八卦不像八卦的招式,还煞有介事的怪叫了几嗓子…… 克拉克那老实孩子就使劲点头说OK!我明白了!小时候我就看过李小龙的电影,还有你们会飞的功夫,就是香港电影的那种功夫…… 所有的兄弟,包括我们的联络参谋全都喷了! 克拉克这老实孩子还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估计在克拉克这老实孩子的心目中,中国应该就是那种遍地牛车的超级大田园,外带着是个中国人就能飞檐走壁的来上几手中国功夫! 看来这东西方之间存在的文化差异,还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第九十五章 说起来,当时我们还真是把那些个阿买芮肯军爷给吓着了,可我们也给自己找了点子不大不小的麻烦。 两个被我们抓回来的活口根本就不是吓得尿了裤子,而是被两个夹着他们回来的兄弟给活活的夹死了。 这下子好,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没了,想要弄清楚更进一步的情况也就成了泡影。 我估计麦子兄弟是有点子不好意思了,一脸的懊悔外加点子晦气的神色嘟囔着说这些个家伙看着和狗熊似的壮实,怎么这么不经掐啊? 我好像也没使多大劲,这怎么就…… 兄弟们都没说话,可脸上都是一副理解万岁的神色。 中国军爷、尤其是从前的侦察兵前辈大哥们早就是出了名的手重。和越南人死掐的时候,至少是超过五十个侦察兵前辈大哥抓了活口、可夹带回来一看已经断气了。 没法子,那就只有劳动那些个侦察兵大哥出去再抓一个回来,而且还要轻拿轻放。 就为了这个,我们的侦察兵老前辈们曾经很委屈地申诉说不是兄弟们太狠心,实在是那些个越南猴子不经打不经掐,稍微用点子气力就给捏死了…… 所以说,中国军队里面的传统,有的时候还是很需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与时俱进的! 活口没了,再加上克拉克那老实孩子手里的GPS卫星定位系统还算是起了点子作用,兄弟们就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在凌晨时分突击那个武装基地。 而在那些个武装部落人员放哨的地方,我们也安排了几个兄弟守株待兔。只要是撞见了前来接哨的人那是见一个掐一个咱们决不手软! 纷纷扬扬的大雪居然就在一阵小风过后飘落了下来。 高山上的气候环境是一天三变,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从艳阳高照变成漫天风雪。 看着眼前的雪在半小时内遮盖了我们所有人的足迹,江宽那巨孙子的家伙眼睛使劲一眨巴,悄悄的就窜过来说光头,咱们是不是提前点子行动? 你看这雪好像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咱们要是再等上一会出发,只怕这路上就要小心避开那些被雪盖住的暗洞山缝什么的,到时候怕出纰漏。 我就抬头看看天色再跟其他的兄弟们商量了一会,就找联络参谋说咱们改变一下子计划咱们提前出发…… 我的话还没完,那边克拉克那老实孩子就窜过来了,一脸的严肃认真说咱们的计划要改变一下子…… 嗯? 看来这阿买芮肯军爷的素质也不是太差啊? 我们是成天在这种高山雪原上操练,所以我们能对高山上的地理和气候环境有个比较深刻的了解。 没想到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老话还真是应验了?这帮子阿买芮肯军爷也能知道根据气候环境来个随机应变? 可能是看着我们脸上有点子诧异的神色,克拉克就说这天气骤变,我们要求的空中支援已经来不了了。攻击那么大的一个武装基地,就靠着我们这些人马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咱们在这里多等几个小时,等天气放晴了之后,我们的夜航飞机会想法子给我们提供支援的…… 我差点子就叫克拉克这老实孩子的话给憋死。 就这么个破基地,居然还犯得上请求空中支援? 我知道阿买芮肯的军队在世界各地都有些明里暗里的机场和前进基地,尤其是在一些个相对敏感的地区,那是怎么都要放几架飞机准备着的。 哪怕是不必提供空中火力支援,至少跑路的时候也会方便点子吧? 可真是没想到,这阿买芮肯军爷的作战思想也这么依赖远程或是空中火力支援,尤其这帮子阿买芮肯军爷还号称是专门进行精确打击的精锐部队。 这么看来,在索马里那地界阿买芮肯连直升机都被人拿着RPG揍下来好几架,一票地面部队被困了那么长时间还无法突围,这不是没点子原因的啊…… 费了不少的力气,我们的联络参谋总算是让以克拉克为首的阿买芮肯军爷了解了我们的战术意图,顺便也告诉了他们咱们中国军爷从来都是习惯了在险恶环境下的精确作战。 说白了,能有空中支援那是最好,可要是没有空中支援,咱爷们那也是毫不含糊,说要掐谁谁就铁定要倒霉。 忽悠了半天,克拉克那老实孩子总算是勉强点头答应了我们提前行动的计划,领着一帮子阿买芮肯军爷撒开了行军队形,裹在我们中间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和随口的调侃,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自己分配的警戒区域,戴着轻便保暖手套的手指头也都是轻轻搭在扳机上,只差先给扳机压上二道火了。 这片山区中的武装部落成员打游击战都已经打成了精怪了,把咱们太祖毛总的十六字真言琢磨了个通透,还真是说不好这帮子家伙是不是会弄点子消息树地道战地雷战什么的套路。 到时候,万一当老师的在学生手里吃了亏,说出去这脸可就丢大了…… 我不知道麦子兄弟是不是吃恬静狗不理包子锻炼出来的鼻子,也就是走了不到二十公里,麦子兄弟猛地就是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在一个雪堆后面停了下来。 我就赶紧的窜过去说怎么回事?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了? 麦子兄弟就使劲抽抽鼻子然后说光头,咱们预定的切入位置不对! 现在刮的是西北风,而且风是顺着侧面的山谷吹过来的、风里面有股子炊烟的味道。可我们预定的攻击目标是在正面,照道理说是西北风是不可能把那个武装基地的炊烟带过来吧? 我就从怀里掏出地图看了看,再比对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心里就大致有了个不对劲的感觉了。 按照我们预定的切入点和攻击方向,我们应该是占据了一个相对的高地之后,从那个武装基地的侧面发起攻击。 可要是对方的人马早有防备、在我们切入点的两个侧面山头上布置了埋伏,只要我们冲进那个武装基地重发起攻击,那我们所有人就都在那两个稍远的侧翼山头的火力覆盖之下! 看来阿买芮肯军爷们的前几次试探性攻击已经叫那个武装基地中的成员感觉到了威胁,在我们最后一次的侦察之后转移了所有武装人员的位置,反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完美的诱饵,就等着我们傻乎乎的窜进他们的伏击圈! 所有的人马都停了下来,在一个小时后,四个前出侦察得兄弟带回来的情报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些武装部落成员相当的狡猾,在那个原有的武装基地里面居然留下了不少充当诱饵的老弱残兵,反倒将精锐的人马都安置在了两个武装基地旁的高地上。 也不知道那些个武装部落的成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我们最后一次抵近侦察之后,那些武装部落成员居然在两个能够用火力覆盖武装基地的高地上修建起了两个临时堡垒。 天寒地冻,再加上连续的几场大雪,如果不是走到了相当近的距离上进行抵近观察,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发现那两个几乎要形成环形的地堡群…… 我在我的狙击步枪瞄准具中出现的是一个忽明忽暗的光斑,还有一张几乎是墨绿色的人脸。 而在那张人脸的后面,是一团慢慢蠕动着的、几乎与雪地反光的颜色完全相同的人影。 我们在午夜时分到达了两个环形地堡群的外围,预定的攻击发起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十分。 凌晨两点到三点,这是寻常人最能感觉到困倦的时刻、也是反应能力和感知能力降低到最弱的时候。 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那张墨绿色的人脸能够及时发现他身后那越来越靠近的身影,与其说我是在准备进行必要的补救攻击,还不如说我是通过狙击步枪上的瞄准具在进行观察。 在这里,我还真是要提起白城的那帮子爷们,那帮子把一生精力都投入到了武器制作上的爷们。 各个国家的特种部队都有着自己的一点子私房武器。 二战时期苏联突击队中的军爷专门配置的硬币刀,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硬币,可展开硬币之后,那个短小锋利的勾状刀具能够轻易地刺穿车胎,或是悄无声息地切开一个德国人的喉咙。 英国红魔鬼部队倒是秉承了英国人那古老的绅士传统,像是一柄伸缩手杖般收藏在前臂部位的刺刃有着修长的弧形刃口,在近距离搏斗和摸哨的时候堪称一绝!以至于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弧形锋刃都是西方各国特工人员的最爱。 至于阿买芮肯军爷们、尤其是那些个海豹之类的部队,说起来都是自己花钱买刀具配备,可他们的刀具公司专门制作的搏击刀和战术格斗刀也都是世界各国军爷们梦寐以求的上等配置。 而我们手里拿着的冷兵器也毫不含糊。 中国的冷兵器向来就是花样繁多,大到关老爷用过的青龙偃月刀,小到时迁玩过的分水峨嵋刺,哪一件不是各有所长? 白城的那帮子制作冷兵器的爷们在融会贯通了各种冷兵器的长处之后,也就给兄弟们制作出了堪称极品的冷兵器。 长三十公分的四棱钢刺,扁平的锋利开端到流线型的刺身上有着四条深浅不一的血槽,看上去虽说有点像是二战时德国高级间谍使用过的针刺形匕首,可杀伤力却是翻了好几翻! 所以在那团和雪地反光颜色看起来几乎完全相同的身影暴起之后,我从狙击步枪瞄准具中看到的便是一团细小的墨绿色血花骤然绽放。 一团接一团的身影不断地从雪地上跃起,一团接一团的墨绿色血花不断地绽放。随着我不断接近高地上的环形地堡群,骨骼断裂的声音也渐渐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仅仅九分钟,三十一个武装部落成员悄无声息地被清理干净。再等了两分钟,对面的高地上,象征着行动成功的微弱闪光悄悄地亮起,再悄悄地熄灭下去…… 攻击开始! 不得不说,阿买芮肯军爷的火力还是相当威猛的。 加挂在枪管下的榴弹发射器几乎不间断地朝着那个只剩下老弱残兵的武装基地中倾泻着高爆榴弹。而在我们预定的切入点上,轻型迫击炮发射时的声响也在爆炸的间隙中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狙击步枪几乎无用武之地,除了偶尔清除那些藏在掩体中胡乱扫射的武装人员外,大多数的狙击手只需要对爆点进行观测,顺便给那些个拿着枪榴弹四处乱砸的阿买芮肯军爷指点下一个目标。 十五分钟之后,整个武装基地已经是一片火海。弹药殉爆的声音、垂死挣扎者的哀嚎,作为运输工具的驮马惊恐的嘶鸣声响成了一片,却再也没有抵抗者的枪声…… 第九十六章 我都不知道该说我倒霉呢?还是该说我走运? 我至今都没想起来那颗远处飞来的流弹是那些苟延残喘的武装部落成员朝着我打来的?还是殉爆的弹药中迸射出来的? 反正我当时就是觉着胸口一麻,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我眼里最后看到的,是我的那些兄弟们大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尤其是江宽那巨孙子的家伙! 你说你抱着我就算了,赶紧的给我包扎伤口不就完了么?你抱着我使劲摇晃什么呢?原本胸口上只是发麻发冷,可叫你小子使劲一通摇晃,活生生的就把我给疼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陆军医院的病床上了。旁边站着不少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忙碌着的护士。 其中居然就有我的熟人,是我旷明哥哥的准媳妇侯静,还有夏乐那傻丫头。 我就想笑,可我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相对侯静说嫂子啊,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旷明哥哥我受伤了。我旷明哥哥要是知道我在行动差不多都结束的时候傻乎乎挨了这么一家伙、而且还躺到了医院里面,那是绝对要用大耳刮子伺候我的…… 我想对夏乐说你个傻丫头你可清醒点,我这次可是叫子弹砸晕乎了这个可不比感冒发烧那样的小毛病。你可是千万仔细,我现在这身子骨可是经不起你发错药打错针了…… 可我也说不出来。 我自己听着我喘气的声音特别的响亮,我甚至都感觉到针管里面的液体在滴答到我血管里面的时候像是水滴掉进水桶中的脆响。 可我就是不能说话。 我就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这里,我想再次的朝着江宽那巨孙子的家伙骂一声——你这家伙也忒缺德了! 每次来看我不带一点东西也就罢了,居然每次来都是大马金刀地朝着我床头一坐,抓起我床头柜上的水果点心就吃、顺便还要打包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而且还说这叫同甘共苦有福同享! 那怎么就没见着你小子也挨上一枪、躺我旁边的病床上来个有难同当? 而且听杨可说克拉克那老实孩子临走的时候把他的那把搏击刀放在我身边了,说是给我的留念,可你小子居然在把玩之后,很自然的就放到了你的口袋里面,还说这叫代为保管,怕我年轻冲动闹不好哪天拿着伤人…… 这么多年了,我也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说也是有自控能力了吧? 你啥时候把那把搏击刀还给我啊? 你小子开的那破饭馆,生意还好么? 等我去了,我一定点上十个八个最贵的菜,吃不完了我打包带走而且我一毛钱都不给…… 我也叫你憋屈一回! 还得说年轻的时候体质好,加上平时操练的时候对创伤的适应能力早就是强的不能再强悍了,所以我在医院里面没呆几天,也就浑身不对劲地想要出去溜达。 可侯静死活不让,还拿出准嫂子的架势说光头你小子要是敢私下跑出医院去转悠,我立马打电话给你旷明哥哥告状去! 到时候……嘿嘿…… 我就说这夫唱妇随的老话是有道理的,这侯静还没进老旷家大门,我旷明哥哥那招牌式的阴险笑容已经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没法子,那就只有老实在医院里面躺着吧。 也就算是我运气不错,陆军医院里面新开了个图书室,夏乐那傻丫头也就隔三差五的给我借点子小说来看看,偶尔也会从女兵宿舍给我拿个随身听叫我戴上耳机听音乐解闷。 我就是在那时候看见了袁彤。 我已经快要不记得陆军医院的病房与地方上的病房有什么显著的区别了,可我还记得那天清晨、夏乐那傻丫头领着袁彤走进病房的时候,袁彤脸上那带着几分羞怯、几分不安和几分好奇的神色。 还有袁彤的眼睛,那双微微地有点子朝上斜挑的丹凤眼。 夏乐就拉着袁彤走过来说光头,这是袁彤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实习护士,从今天开始你的肌肉注射就由她负责了! 我想我的脸色当时肯定是充满了犹豫与委屈。 又是一个实习护士? 我的个夏乐夏大侠啊,你老人家第一次肌肉注射的实验对象好像就是我吧?而且你老人家还好死不死的把针头给拧断在我屁股里面了…… 这怎么又给我找了一个实习护士过来了?我这人的屁股上是不是有个靶子的图标啊?专门给你们操练新手护士打针的稳准狠? 可我看看袁彤那张还算的上是漂亮的小脸蛋,再看看那张脸蛋上的局促神情,我当时也就是心里一软外带着大男子主义里面那保护欲望骤然的膨胀,脱口而出就说好啊! 这打针的技术就是靠着多打才能锻炼出来的,就像是我们操练枪法一样、那也是拿着子弹堆出来的! 我说妹妹,你也别害怕你就使劲的扎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面还是使劲的打鼓。 这实习护士理论上应该是基本上过关了,可欠缺的就是实际操作的经验。以往夏乐那傻丫头第一次给我打肌肉注射、一步一动的分解动作把我疼个半死的感觉我还是记忆犹新的,今天…… 只怕是要再次的遭罪了! 扒了裤子趴下,我差不多就是按照头顶开砖的动作要领咬牙闭憋住呼吸眼脖子挺直舌尖顶住下颚,就等着袁彤那雷霆万钧的一针扎下来了…… 可等了半天怎么没动静? 我知道打针打多了的老护士们有手绝活,那就是基本上让病人感觉不到扎针的痛楚,甚至连药水注入肌肉的胀痛都减低到了最小的程度,我老娘就会这手的…… 可那也不是完全没有针头刺穿皮肉的感觉吧? 我就转头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我当场就趴床上笑了…… 我估计袁彤那丫头压根就没打过第一次而且还是个脸皮超薄的小丫头,看着我半边屁股露在外面,袁彤居然是满脸通红、左手拿着酒精棉钎右手抓着注射针筒,却是把眼睛给闭起来了。 见过我的朋友基本上都知道,我这人嘴贱而且在特别熟悉的朋友面前喜欢胡说八道的寻开心,可我从来都不在女同胞面前胡说个什么的…… 我想那就是在袁彤这里落下的毛病。 当时我也就是边笑边说妹妹啊,你这个样子可是不成啊!咱们打针的时候虽说不讲究个太多,只要是针头捅进去药水推完了就成,可你也不能闭着眼睛学马戏团里面的蒙眼飞刀不是? 你看你…… 我话没说完忽悠也才开了个头,我就看见袁彤一咬牙猛一瞪眼,左手酒精棉钎那叫个羚羊挂角雁过无痕的在我屁股上一划,右手的针筒亚赛那穿云疾电破月流星、雷霆万钧地就朝着目标给捅下来了…… 我的惨叫声差点子就把整个陆军医院给震翻了! 我的个袁彤妹妹啊,你老第一次打针没经验我不怪你,可你多少也扎的是个地方吧? 那么大的目标区域你没扎着,可你怎么就那么准确的一家伙扎我腰骨上面了啊…… 第九十七章 所以说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夏乐那丫头自己算是明白过来了,犯迷糊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可她带着的袁彤倒是一点没打折扣的把夏乐那丢三拉四的毛病给学了个十足。 而且袁彤那丫头还有个夏乐都不会的独门绝活,那就是哭鼻子。 你看着一针管子扎我腰骨上了,你倒是赶紧的给我拔出来不就完了么? 可袁彤倒好,双手一撒捂着脸就开始哭,倒也不管我腰骨上面还挂着个针管子,只顾着自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开始呜咽。 还好夏乐那傻丫头反应过来了,赶紧的一把拔出了针管,顺手就是一根酒精棉钎按在了针孔上然后说光头你别拉开了嗓子喊,这要是把院长给喊过来了可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只是捂着脸哭的袁彤干脆朝着地上一蹲,可着嗓子开始哭起来,倒是弄得夏乐那傻丫头赶紧的上去安慰袁彤。 我心里可就有点子犯嘀咕了。 军队里面,虽说女兵一向都得到看重和照顾,但是老兵新兵的观念还是分得比较清楚的。这袁彤分明就是个没穿过几天军装的新兵蛋子,至于让夏乐这个勉强算是老兵的上去这么伺候么? 我还正趴床上胡思乱想的瞎琢磨,那边侯静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来了。只看了一眼病房里面那架势,侯静立马就是脸一拉眼睛一瞪,一口京片子抑扬顿挫的说光头你捣什么乱?欺负我们小妹妹是不是? 夏乐,赶紧带着袁彤出去洗把脸,回头我过去找你们去。光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啊? 我的个未来大嫂啊,你就是照顾手下的小姐妹你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这明明就是袁彤那傻丫头打针打错了地方,我还没说委屈呢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还正想开口说话我就看着侯静一个劲地朝着我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叫我别开口…… 等夏乐领着哭哭啼啼的袁彤出去了,侯静脸上的神色也就缓和过来了,一边重新拿了个针管准备给我打针一边说光头,委屈你了。 这袁彤是照顾进来的新兵,今年才刚刚十五岁。这丫头……唉…… 我就从侯静脸上看出了许多的痛惜神色。 我就问侯静说嫂子,这算是怎么个意思?这丫头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侯静就一边给我打针一边叹气说袁彤这丫头命苦。 她爸爸是老高原了,一直就是在高原上面跑运输,也都顾不上家里面的事情,最多就是每个月节省下来一点子津贴给袁彤和她妈妈邮寄回去。 袁彤家里在甘肃农村,原本地里的庄稼就种不出多少。每年上缴完了国库粮,剩下的也就勉强够娘俩糊口。 前年,袁彤的母亲得了肝病,加上日夜操劳和没有足够的营养调理,没过多久就只能躺在床上苦熬了。 袁彤就一个人扛起了家里面的事情,十三岁的孩子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在地里面伺候庄稼,还要照顾在病床上的母亲。 虽说周围的乡亲们都是善心之人,时不时的抽出人手来帮着袁彤家打理田地里的庄稼,当地武装部和民政部门也都给了一些慰问金和补助,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上个月,袁彤的父亲在开车上山的时候出了意外,连人带车的滚下了悬崖。她母亲得到了消息之后,悲痛之下也就随丈夫去了,就留下了袁彤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袁彤家里面没旁的亲戚了,部队里面的几个老大最后一商量,也就只能是想点子办法把袁彤弄进了部队,好歹让袁彤有个穿衣吃饭的地方,学门手艺将来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说着说着,侯静的眼睛也就红了,沙哑着嗓子说袁彤这丫头真是命苦。十五岁的人了,愣是连一件内衣都没有。领着她去食堂吃饭,那傻丫头连着两顿都只吃一个馒头,怕吃多了会叫姐妹们笑话…… 我看着侯静那红红的眼睛,我猛地就想起了我班里面那御林军来的小兄弟说过的一个事情。 那小兄弟是御林军里面挑选来的猛人,初来乍到的时候自然也就带着御林军的兄弟们特有的骄傲与矜持。 当时我觉着那也是极端正常的。 御林军、又叫万岁军,那是什么部队? 国内——南征北战,万里锦绣河山中有多少地方洒下了这个部队中军人的鲜血? 国外——扬威天下,冰川雪原中,十几个国家的联军看见这个部队的旗帜就要望风而逃! 靠的是什么? 精益求精的军事素质和铁一般的纪律! 没有铁一般的纪律,那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回去吃逑算了! 所以那兄弟的部队里面丢了个兵的时候,整个营区几乎都要炸了…… 再说了,丢的那个是什么兵? 那是在整个部队里面都出名的‘木头’! 新训三个月,愣是没学会叠被子,宿舍中那整整齐齐的方块中,就他的被子张着一张大嘴,就和他本人那憨憨的笑一般。 瞄靶的功夫,愣是能趴在步枪上睡个鼾声冲天,流出来的口水把枪栓都打湿了…… 没事的时候也不会学着那些机灵的新兵,去厨房帮厨,或者拿着扫帚打扫那原本就很整洁的操场,只会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傻愣愣地看天…… 除了人还老实,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就这样的一个兵,居然还会误了晚点名? 当时就有几个带兵的班排长撒出去找人了,营区就那么大,不过十几分钟时间,里外都找遍了,没人! 跑了??? 半小时之内,火车站汽车站都站上了军务处的宪兵,还是不见人! 把那兄弟上面连续几年带兵先进的连长气坏了,黑着脸准备写请求处分的报告了! 这好好的能把个兵给丢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啊…… 几个班排长着急上火,可有什么办法啊? 正一肚子火气呢,我那兄弟就看见营区的两个游动哨夹着个人直朝连部冲过来,大伙一看,正是‘木头’! 满身的酒气,都站不稳了…… 当时他们连长那个气啊! 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盆冰冷的洗脸水! ‘木头’晃晃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那兄弟的连长就问木头你小子藏哪去了? ‘木头’不说话,还是两个游动哨说了,巡逻到猪圈附近,听见猪圈顶上有动静,爬上去一看,‘木头’他老人家正抓着个酒瓶子在上面打着呼噜呢! 当时就把一群人全给气乐了…… 哪都找了,谁知道这家伙能跑猪圈上面喝酒睡觉去了啊? 人找回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连长挥挥手说给这家伙换上干衣服,关禁闭室去! 几个班排长回到连部,都憋不住了,那一通狂笑啊…… 外头的哨兵喊报告,送进来两封信,是在‘木头’的衣服里找到的,都被打湿了一点…… 当时那兄弟的指导员心思细,说是这兵平时挺老实的啊,今天这么闹,不会是家里有什么情况吧?要不……咱看看这信? 连长想想,说看看看看,犯纪律归犯纪律,有情况还是要了解嘛…… 先打开一封信,是以‘木头’老母亲的口气写的。 说是家里没啥大事情,你父亲疯病好多了,你姐姐也找了个好人家,快结婚了。妈身体好,能撑住家里的农活,今年的玉米收成好,家里能有几个钱,你在部队里好好学习锻炼,争取在部队干出点成绩…… 那连长就把信搁下,抓抓自己的光脑袋说这都是好事啊?‘木头’这小子发什么疯呢? 再看下一封,是‘木头’家乡的老师写的,‘木头’的老母亲不识字。来信都是这老师代笔。 这老师说木头我是真的不能再瞒着你了,你家出事了啊! 你父亲疯病犯了,跑得不知道那里去了,都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你母亲没办法,只好把你姐姐许给你远房舅舅家的孩子了。 你姐姐不干了,跑了,你舅舅不仅要500彩礼回来,还要2000遮羞费,你们家里情况你还不知道? 哪有这些钱啊,就是那500也早就花在寻找你爸爸的事情上,早没了! 眼看着那不出钱来,你那远房舅舅带人把你母亲腿都打断了啊! 咱们这里时年不好,遭了泥石流了,你们家里那点玉米都完了!你快回家吧!别在部队干了,你老母亲只能杵着拐棍在泥泞里抢收那些发烂的玉米棒子,家里都活不下去了啊! 放下信,连长站起来满房子转悠,两只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出来,还是指导员把连长放在桌子上的烟给点燃了递过去,说你也别急,有情况了大家想想办法! 就有班排长说赶紧叫‘木头’回去吧? 可马上有班排长说你忘了部队接到了准备抗洪抢险的通知,现在是全员战备,那个几连副连长的老父亲去世都没回家? 谁都不能走啊! 连长指导员班排长都从口袋里掏钱,几个人凑了点叫通讯员明天天一亮就给‘木头’家寄去,可谁去照顾‘木头’的老母亲啊? 指导员向上汇报之后,给当地民政部门从县到市发信,一连发了5封信到最后一封信指导员的眼睛都是红着的措辞非常严厉说部队在抗洪紧要关头,如果战士家中情况影响了抗洪大局,你们要负责任的! 等抗洪结束了,那兄弟的部队也就特事特办特批‘木头’退伍了 连长指导员送到火车站,‘木头’哭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连长指导员也难受但是啥也说不出来! 其实老话早都说了,自古忠孝难两全。 当兵的谁都知道这句话…… 选了这行,就要硬扛着! 可家里有事没人管,谁受得了啊! 当兵的哪个家里没个难处? 哪个不是咬着牙在部队里拼命啊! 男儿心如铁,纵死亦千钧! 可谁都是爷娘老子养大的,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军营里那些死都不怕的汉子,唯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那滋味…… 乱箭穿心般的痛啊! 我可就真后悔刚才扯开嗓子瞎叫唤吓着袁彤那小丫头了…… 第九十八章 还得说陆军医院的大夫们治疗战伤是绝对的拿手,也就是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我就算是基本上痊愈了。 袁彤那小丫头也已经适应了部队的生活,看人的时候也就不那么怯生生的模样,脸色也逐渐的红润起来。微笑的时候,那双丹凤眼也显得格外的娇俏。 后来混熟悉了,袁彤也就不再害怕我,每天打针的时候也管我叫光头哥了。 收拾行李,跟侯静夏乐说了声再见,我也就窜上通勤车准备回部队了。 当然,我顺手给袁彤那小丫头留下了我三个月的津贴。反正平时我拿着钱也没用,交给夏乐叫她隔三差五的给袁彤买点子吃的用的,也算是我这当哥哥的照顾小妹妹一把。 盘算着时间,我受伤住院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差不多也就到了八一前的几天。当我赶回部队的时候,正好看见炊事班炊爷老大吆喝着指挥兄弟们卸车,把那些个过节要用的物资分门别类的码放整齐。 指导员看见我回来了也没多说什么,也就是交代下去说一个星期之内我可以不参加高强度的训练,只要跟着兄弟们先适应一下就行。 而江宽杨可还有麦子兄弟则是等熄灯号一响,拉灭了电灯就从床底下的储物柜翻出来两瓶子新疆啤酒,兄弟几个分了然后一饮而尽,算是欢迎我回家。 酒不多,兄弟们的话也不多。喝完了,我们兄弟几个轻手轻脚地把杯子放好后,也就各自睡了…… 黑暗中,我听见江宽杨可异口同声地低声说了一句…… 光头,欢迎你回来。 我就低声笑笑。 我觉着我嗓子眼发干,眼窝也有点发涩…… 八一建军节在军队中受重视的程度,从来都不亚于大年三十。 两天之前,炊事班的炊爷们已经开始切肉熬汤的做些前期准备,空气中弥漫着大肉过油时的香味,几乎能让任何一个穿过操场的兄弟使劲吞咽几口口水。 虽说咱们是全天候待命的部队,平时是绝对禁止喝酒的,但不少的兄弟都看见了连部小库房里面放着的好几箱子新疆啤酒。 不管咋说,过节了指导员还是要让兄弟们喝一口的。反正兄弟们大部分都有些酒量,一人来个半瓶子啤酒也就当是漱口刷牙,只是讲究个过节的意思罢了。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那年的八一究竟是怎么了?似乎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 先是空军的两个看守战备油库的兄弟外出后超假晚归,估计是那两个兄弟害怕挨骂关禁闭,居然就想着从战备油库的外墙上溜回营房。可其中的一个兄弟似乎是运气不好,眼看着已经要跳下墙头了,却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墙头的触发警报器。 每个年节军队中向来都有战备值班的制度,怕的就是因为年节关系防备松懈叫人钻了空子。这眼看着到了八一的时候,战备油库的警报器响了,这意味着什么? 暂且不说战备油库的兄弟们是如何的按照应急处置部署行动,就是周边的几个部队也几乎是在瞬间做好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然后就是战备油库发现警报器被触发的原因,那两个晚归的兄弟自然是在禁闭室里面呆着听候处理,而我们也自然而然的接到了作风整顿的命令。 作风整顿刚刚开始,军需处外出拉物资的一辆小车却又出了事故。估计那位开车的老哥是想多拉点子货物、也好节省下多跑一趟的时间干点子别的事情,结果在一个回头弯的位置上因为超载引起车辆侧滑,连人带车的翻滚到了二十多米高的水坝下面。 这么两件事情一闹,周边所有部队中的空气都变得异常的紧张。几乎所有的基层主官都是日夜呆在连队里面。就连那些有家属来队探望的主官们也只是抽些时间去招待所看看,在天黑前是必然要赶回来的,就是防备着出些意外状况。 可某些事情要来的时候,那是怎么防备也无济于事的。 所以在八一建军节的那个清晨,兄弟们刚刚跑操回来时,就看见我们参座一脸怒气的站在连部门口。 兄弟们就开始暗自揣测说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多长时间咱们都没见过佛爷发火了? 我们参座是湖北武汉人,个子不高白白净净而且浑身上下好像都是肥肉,平常日子里总是笑口常开,长得就是个米勒佛的造型。 而且我们参座护犊子,特别护犊子。 都知道军人苦,可真正苦的还有军嫂们。平常日子里面男人不在身边,甚至两三年才牛郎织女相会似的相处上十天半个月的,寻常日子里谁还能替她们做些实在的事情? 也就是我们参座,一张笑脸摆了出去,再加上为人厚道仗义,喝地方上的关系也就搞得很不错,自然就为那些苦熬日子的军嫂们争得了不少实惠。 家里安定了,军官们自然也就安心穿着这身马甲,对参座更是感激不尽。 参座也就得了个佛爷的绰号。 可老话说佛爷也有三分火气,谁要是踩着了佛爷的底线,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那么一次,我们三连连长家属被几个地方上的混混打了、而地方上的警察好像也没正经的去抓那几个混混。 后来佛爷一打听,说那几个混混家里面都还算是有点子背景的?其中一个就是当地某个实权干部的儿子,寻常人还真是拿着这群恶少没一点法子! 佛爷就去看了看三连连长的家属,在看到三连连长家属被打的那个凄惨的样子之后,佛爷生气了! 我好像是听说过…… 似乎佛爷是叫警卫排的付排长去了三连连长家属住的地方?而且我还听说付排长是玩谭腿的吧?反正我是被那老大赏过一摆腿,当时差点子没把我眼珠子疼的从眼眶里面挤出来…… 再后来听说,那几个混混都重新做人了。不是摆个小摊就是寻了个正经工作,再也没有一个出来瞎胡闹的…… 而且那几个混混似乎都拿了一份残疾人津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走夜路的时候集体摔着了? 还没等我们的猜测有些靠谱的地方,队伍已经在参座面前站定。整队之后,参座过来的第一句话就险些叫兄弟们惊掉了大牙…… 参座就那么满脸怒气的站在我们面前,压着喉咙说了一句话——你们这帮子屌毛谁的酒量好的,给老子站出来! 第九十九章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操蛋到了极点的事情。 当时的新疆、尤其是南疆地区原本做杂货生意的就不多,尤其是在我们驻防地附近的小县城里,不过就是三五间小小的杂货店,反倒是各个兵种开设的军人服务社显得比较多些。 于是就有些军官家属们凑了些本钱,在靠近部队驻防地的小县城上开了间杂货铺。除了能赚几个小钱贴补家用外,也能隔三差五的见着自己男人。 当兵的兄弟们都知道嫂子们日子过的不容易,哪怕是出门操练长跑的时候都会主动要求跑到县城去,即使那路程远远超过了操典要求的路程。 不为别的,至少能叫嫂子们站在商店门口、看着自己的男人带着一队精神抖擞的小兄弟跑了过去,或者能顺手给自己的男人塞上一个装满了吃食的小包也好…… 而嫂子们也从来都是体贴厚道的,看着小兄弟们跑了过去,怎么也会在给自己男人的包裹里面塞上几包点心或是一些水灵灵的蟠桃,也叫这帮子苦苦操练的小兄弟们能略微的奢华一下。 自打有了嫂子们开的小店之后,不管是什么兵种的兄弟们上街采购日常用品,首先都会踏进嫂子们开的小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嫂子,再把各位基层主官们要带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嫂子们。 而嫂子们也就仔仔细细地一一应诺了,然后就会按照兄弟们递上去的单子为兄弟们准备好足够的日常用品。 有时候,有些烟瘾大些的兄弟手头没钱了、却又不好意思朝着嫂子开口要烟抽,嫂子们就会嗔怪地扫那兄弟一眼。一边教训着那兄弟少抽些香烟、攒钱邮寄给家中爹娘,不管多少也是个孝心,一边却拿着两盒子香烟塞到了那兄弟的口袋里…… 所以说在军队里面,嫂子这次词汇是神圣的。 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身后就会有个贤惠体贴的女人,这个话我忘了是谁说的了。 可我知道,嫂子们都做到了这一点。 要不怎么说有时候嫂子也算是半个指导员呢? 这眼看着要到八一了,几个部队上的老大们一商量说到时候接待地方上慰问团的招待酒肯定要用不少,而且部队的经费也相对紧张,能不能叫那些开小店的军嫂们辛苦一趟,从贵州弄些茅台过来? 一来算是节省部队开支,二来也算是照顾军嫂们的生意、好让军嫂们有点子钱过节? 于是就有两个贵州军嫂回了趟家乡,通过家乡的关系弄来了一批正宗的贵州茅台酒。 跑过长途货运生意的兄弟们应该都知道,从贵州到新疆的道路在九十年代是个什么状况?那一路的辛苦又是怎样的艰难? 那些跑长途货运的兄弟真就是赚的几个辛苦钱啊! 两位嫂子怕货物在路上出纰漏,自然也就是随车一路辛苦颠簸的到了新疆。眼看着装满了茅台酒的卡车行驶到了小县城里面,还没等两位嫂子松一口气,货车却被人拦截了下来。 我也就不说是哪个部门干的这个事情了…… 还是那句话,树大有枯枝。哪个部门都有好人,哪个部门也都有操蛋的混帐东西! 反正那个部门的人就拦住了嫂子们的货车,在检查了之后愣说那茅台酒是假的,要全部没收! 嫂子们据理力争也没法子,人家摆明了就是敲诈勒索的,不敲出来钞票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睁睁的看着货车被开走,两位嫂子一路辛苦再加上一着急、当场就瘫软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一直在地上坐了一个来小时,嫂子们这才想起来该赶紧的上部队报信,这才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部队,找自己男人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层层上报之下,团头参座很快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是后来团部通讯员说的,当时团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愣是把那么结实的松木桌子拍的散了架! 可没法子啊…… 这要是一般的车匪路霸,那都不用多想了。跟当地公安的兄弟打个招呼后咱们来个联合行动,不肖半个小时咱们保准叫那帮子车匪路霸体会一下子什么叫秋风扫落叶! 可那个部门的人手里头有权力,而且要是引经据典的话咱们还真是占不上什么便宜! 不说别的,人家到时候上报个军队搞副业赚钱,那咱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不是? 参座也就只能拿出那张佛爷的笑脸上门交涉。 可人家根本就不认帐,甚至故意在刁难参座。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挂着一脸大胡子的维吾尔族领导干部,干脆就是摆明车马的说这个不成!不交罚款,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放行! 这下子可是把我们参座给气着了,佛爷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拧着脖子说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收我们的酒你总要有个根据吧?说是假酒,那你拿证明来我看看? 我就说那位大胡子真是个混不吝!真要是惹毛了我们参座,他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可他居然就是仗着某些个特殊的政策特殊的待遇跟我们参座死磕到底! 那大胡子就说我没证明,你也不是货主也没资格看证明!反正我就是要罚款,不给不行! 眼看着两边说僵了,而且跟着佛爷去的两个兄弟回来说当时佛爷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来个佛也有火,从旁边房子里面就出来个干干瘦瘦的家伙说有话好说咱们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这酒已经叫没收了,不罚款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可是这解放军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咱们这么着吧,眼看着就是八一了,咱们到时候就请解放军首长跟咱们来个联欢,到时候酒桌子上面见分晓,谁能把对方灌趴下了谁说话就算数,这么着成不成? 参座差点子当场就气乐了…… 我有个在东北那边长大的兄弟曾经说一句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耿啾啾,脾气都是人惯出来的! 有时候这些个混帐东西就是仗着国家给的照顾优惠的政策,还真就拿着自己当成大爷了! 可在大局观念长远角度总体规划的制约下,咱们还真是拿着这些个家伙暂时没法子啊…… 反正参座后来怎么跟那两个家伙说的我不知道,可在八一的当天,参座站在我们的队列面前,要从我们这群绝对不能酗酒的精壮小伙子里面挑选十个能喝酒的出来,去按照某些个混蛋的要求进行一场酒桌子上的拼比,去赢得了胜利后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所以我们十个精壮兄弟上车的时候,眼睛里面的颜色都是血红色的,就像是我们要出去和那些个作奸犯科的犯边贼寇死掐一样! 第一百章 我忘了是在个什么网站上见过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女人扭着面孔穿着个拖鞋走在大街上,手里就像是提溜着一根铁棍似的抓着一米多长的一截甘蔗朝嘴里塞…… 自然,旁边还有文字为这张照片做出解释——在大街上吃甘蔗,那是要吃出杀气的! 我看着这张图片的时候,我猛地就想起来当时佛爷领着我们十个兄弟朝着越野车上窜的时候,兄弟们脸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个凶悍的神情? 两辆越野车朝着那某某部门的办公室窜过去的时候,兄弟们都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摩拳擦掌外带着和狼一样的磨牙。 反倒是开车的藏族老志愿兵哥哥像是对参座的意图早有领会,头也不回的朝着我们说小子们,后座上有包东西,你们赶紧的把那东西给吃了,一点都不许剩下! 嗯? 我转头一看,后座上还真是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军包。打开一看,那包里居然全是些酥油角子,还有一些青稞面捏成的点心。 开车的老志愿兵哥哥还是没回头,一边开车一边打着哈哈说你们这帮子屌毛运气真好。我媳妇刚刚从拉萨过来探亲,给老子带了点酥油角子青稞面点心,可全都便宜了你们这帮子屌毛。 赶紧的吃了,尤其是那酥油角子一个都不许剩下。吃了这个,肠胃里面都给护住了,就是一口气灌下去几斤白酒都不会伤着肠胃的。 平时你们这帮子小子拼命都是好手,今天也不能怂包,都得给佛爷喝出个威风来! 兄弟们就朝着嘴里塞着酥油角子青稞面点心,几乎都没品出什么味道就囫囵着吞了下去。然后胃里面一股子暖洋洋的感觉就升腾了起来,叫人觉着说不出来的舒坦。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喜欢上了酥油角子青稞面点心。在后来有机会去藏区干活的时候,也就会抓个空子,在飘荡着音乐与酥油香味的街头美滋滋地喝下一碗酥油茶,在那种暖意融融的感觉中使劲地打个响嗝…… 吃完了那些点心,越野车也就到了那某某部门的大门外。我就看着参座那明显有些肥实的身体一个纵跃从打头的车里跳了下来,也不管门口几个满脸堆笑的人伸出手来想要握手,径直朝着大门里面走去。 我想,我们十个兄弟列成两队走进去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凶悍的味道,足以叫那些满脸尴尬的家伙再次的惊吓一回。 我是第一次看见平时老是满脸堆笑的参座露出凶悍的一面,我也知道了荆楚之地的男儿是如何拥有着撼天动地的威风。 古来荆楚之地,男儿弱冠佩剑,三秦大风起处,必有刀兵杀伐! 湖北爷们平时的脾气都是上好的,可真要是发了脾气…… 我就看着参座把帽子朝着身边的公务员一扔,厚实的巴掌朝着桌子上一拍,然后就是一嗓子暴喝——把老子的假茅台端上来! 我就看着那干干瘦瘦的家伙被参座一嗓子吓了一哆嗦,然后从里屋呼啦拉的就涌出来十个壮汉。 论个子,我的个子也不算是小了,可跟那十个壮汉比较起来,明显的矮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