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故事-3

1、“他力所引”,如诸天、神仙、圣贤等以神通力加持于人,令之做梦,通过梦被于引导、教诫、警告。2、“曾更念”,过去的经验、记忆再现于梦中。3、“由当有”,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现于梦中。4、“由分别”,强烈的思考、希求、疑虑等意识活动在梦中的延续,即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5、“由诸病”,肉体的疾病和不调所导致的梦。《善见律毗婆沙》卷十二据不同成因,分梦为四种:1、身中地水火风四大不调之梦,如梦见飞腾、山崩及被群贼、恶兽追赶。2、先见之梦,同“曾更念”,往昔所见所闻再现于梦中。3、天人梦,同“他力所引”,天神通过梦为人显示善恶,予以启示、警告。4、想梦,同“由分别”,日间的意想在梦中的延续。佛教修行者往往有在梦中见佛菩萨、得解悟、通气脉的经验,这种现象无疑是意愿的满足和白天修行的继续。南传《弥兰陀王问经》举出六种见梦的因缘:1、患风病(神经病)。2、患胆汁病。3、患痰病。4、被天神支配,属“他力所引”。5、常习(习惯)。6、先兆,同“由当有”。大乘论典《大智度论》卷六,也举出梦之五因:1、身中火大过多(相当于中医之火重),梦见火及黄色、赤色之物。2、身中水大过多(相当于中医之湿重),梦见水及白色之物。3、身中风大过多,梦见飞行虚空及黑色之物等。4、过度思虑所见闻之事,会接续而现于梦中。5、天神等通过梦启示人,令知未来之事等。该论认为这五种原因导致的梦,皆虚妄不实。《瑜伽师地论》卷一列举了做梦的七种原因:1、“由依止性羸劣”——心理状态昏昧不清(如打盹)而进入梦境。2、“由疲倦过失” (因过度疲倦)。3、“食所沉重”,吃得太多或消化不良。4、“暗相作意思惟”,想象黑暗,尤其是在坐禅时、催眠术想象黑暗,容易进入梦境。5、“休息一切事业”,无所事事,完全放松。6、“串习睡眠”,养成了按时睡眠的习惯。7、“他所引发”,如被别人以摇扇、轻拍、念咒等方法催眠,或服用安眠、***物,或被有神通力的人诱导,从而进入梦境。这里所说摇扇、轻拍、念咒,实际上都是催眠术。《楞严经》卷四还谈到睡觉时周围的环境刺激能影响梦而成为梦的原因,如有人熟睡中,家人在舂米,其人梦中会听见击鼓或撞钟,说明“其形虽寐,闻性不昏”,心识并没有完全停止活动。近代西方科学家在这方面作过很多实验观察,希尔布朗特(Hillbrandt)所作闹钟声引起他听见教堂钟声、车铃铛声、摔碎盘子声三个梦的记录,为这一说法提供了实验证据。密教对梦有特殊的解释。宋译《大方广文殊师利根本仪轨经》从阴阳和四大的角度释梦,说一夜四等分中,初分所梦属阴,第二分所梦属阳,第三分所梦属风,俱非吉祥,只有第四分(黎明时)所梦为真实。夜初分时从阴所得梦,如梦见水晶、宝珠、珍珠等透明如水之物,或梦见大海、大河、大雨、雪山,或梦见白马、白象、白衣、白拂、白银、盐、白糖等白色物,或梦见吃粥、乳、饼、蜜等,或梦见骑马,皆是从阴所变。夜第二分所得梦,如梦见火、闪电、红宝石等,或梦见吃黄色食物,或梦见天色昏暗、昏黄,或梦见骑黄马,或梦见金色物等,皆是从阳所得。夜第三分所得梦,如梦见光明遍照、大地宽坦、任意行走,或梦见上树,或梦见吃苦味及辛酸之物,或梦见与急性之人语言冲突,或梦见鬼及自己跳舞等,皆是从风所变。密乘无上瑜伽则从内在微细生理机制气、脉、明点的角度解释梦的成因。《甚深内义根本颂注》据《文殊根本经》,说意(末那识)与命气若行至头顶,则梦见诸天及飞腾等;意与命气若到心以下密处等处,则会梦见三恶道相、低坡、悬崖、黑林、住于黑房中等;意与命气若行于身体中段诸脉之前后左右,则分别梦见四洲大地;意与命气所住之脉大,则所梦境大,所住脉小则所梦境小。命气行于右鼻孔为死相,会梦见连续向南走;黄昏、半夜、黎明分别为胃病、胆病、风病作用炽盛之时,会各依其病缘显现为相应的梦境。《大幻化网导引法》说人在醒觉时,上身一切气摄于额间,下身一切气摄于脐间,七转识现起。当上身一切气摄于喉间,下身一切气摄于密处(会阴)时,则进入梦境,其时第八识、第六识的习气引动第七识,持命气维持意识,形成梦中错乱之意识。迦举派《明行道六成就法》解释梦的成因说:人若过于疲劳,则所梦复杂,且多重复;若身心感受剧烈忧苦恐怖,则多梦而醒后即忘记;若过于沉寂消极,则无梦;若因营养不良或缺乏锻炼而体质不佳,则梦中常惊醒,醒后忘失所梦。总的看来,佛学所说梦的成因,大略有生理原因(四大不调及疾病)、心理原因(惊恐忧虑思念等)、环境影响、他力加持四大因缘。其中第四种他力加持,是佛学独特的说法。佛经中还说梦魇或由魇鬼的骚扰而致,也是一种他力加持,有念诵真言以消除梦魇惊扰之法。中国古代关于梦的研究甚为发达。《周礼·春官》主要根据梦的成因,分梦为正梦、噩梦、思梦、寐梦、喜梦、惧梦六种。先秦古医书《黄帝内经》以多梦为病态,提出“邪淫发梦’,分析各种梦与脏腑疾病的关系,其说以临床诊病经验为根据。汉代王符《潜夫论·梦列》根据梦的成因和所兆,分梦为直(接)、象(征)、精(思专想精)、想、人、感(气)、 (应)时、病、(相)反、性(心情)十类。明代陈士元的《梦占逸旨》一书分梦为气盛、气虚、邪寓、体滞、情溢、直叶、比象、反极、厉妖九类,其中前四类属形成梦的身体原因或关于身体状况的梦兆,第五种情溢(感情的过度)为形成梦的心理原因或关于心理状况的梦兆,第六、七、八三类为不同的梦兆,第九厉妖谓恶鬼使人做恶梦。弗洛伊德将梦的材料和来源分为四类:1、直接,含义明显易晓;2、凝缩,几个重要念头在梦中融合为一个整体;3、移置,感情生活中的重要事件在梦中以较为不同的形式出现;4、复杂移置,隐匿已久的记忆在梦中以较为不同的形式出现。现代科学对梦成因的解释,大略有无意识或潜意识及大脑活动二说。精神分析学主要以其无意识学说解释梦,弗洛伊德认为梦是被压抑于无意识中的冲动、愿望在入睡时“超我”放松监督的情况下进入意识层面的反应,梦的实质是欲望的满足。欲望若以真面目出现,会惊醒监督者而再受压抑,故多以伪装的面目出现。梅拉尼·克莱温等“后精神分析学家”认为现代人的梦象不仅有性压抑的焦虑,而且有生存、成就、竞争、人际障碍、自我价值等焦虑。荣格认为梦中的象征作用并不单纯是受压抑的欲望之伪装的表现,更重要的是集体无意识中人格原型寻求和谐平衡的一种尝试,梦的一般功能是企图恢复心理平衡,梦中的意象常交叉重迭,与精神病患者的意识相近,证明其源出无意识。精神分析学家们尤其是荣格关于梦的解析,显然受了佛学阿赖耶识说的影响。对于梦中的创造,心理学界有释放、信息、想象三种解释,大略认为做梦时在理智撤除、精神放松的情况下,给了储藏于潜意识中的意象、信息以自由组合的空间,使想象力得以充分发挥,梦中的创造活动当然是日间创造活动的继续。脑科学的解释认为,大脑中最后发育成熟、对人自律和自控起决定作用的大脑前额皮质,在做梦时几乎停止工作,不能发挥它在清醒时的抑制作用,而那些控制情感和记忆的神经区域却在进行着活跃的代谢活动,由此造成的梦境,当然是无拘无束的行为和复杂多变的感情。美国爱伦·布朗等的研究发现:在出现快波眼动而做梦时,负责合成简单图象信息的视觉下皮质区的神经代谢明显提高,使做梦者能直接从下皮质区合成视觉模式,得以不用眼睛而“看到”景物。《大乘显识经》卷上称梦中能见者为“内眼所”而非肉眼,内眼所,指身体内部的一种视觉机制,相当于现在所说脑中的视觉区。从佛教唯识学看,梦大多是阿赖耶识中储存的意象信息在睡眠的特定情况下,由迷昧不清的梦中意识游戏组合而成,梦的形成与做梦时的身心状况和环境有关,梦的成因复杂,未必都是人格原型寻求和谐平衡的尝试,多是迷乱意识的拙劣的、荒唐的作品。(作者:陈兵)人间佛教“人间佛教”作为专有名词出现,是在太虚大师《怎样来建设人间佛教》一文中,作为现代特有的佛教理论思想体系则形成于20世纪,对于“人间佛教”,谈论倡议者络绎不绝,这一理论思想体系是现代中国佛教思想家依据佛法基本原理,对转型社会与现代生活提出的众多问题的长期创造性思考的积累。其中,太虚大师(1890—1947)是“人间佛教”思想的创立者,印顺法师(1906— )、赵朴初(1907—2000)、星云法师(1927— )、净慧法师(1933— )等人则为人间佛教的杰出代表。一、“人间佛教”思想的历史根源“人间佛教”是由太虚大师提出来的,但其历史渊源,却可上溯到释迦牟尼那里。释迦牟尼佛出生在人间,成道在人间,说法度生在人间,他的一生,正是人间佛教的具体体现。“释迦牟尼”这个名字的本意就是“释迦族的圣人”的意思,“佛”是梵语“佛陀”的简称,原意是“已经觉悟的人”,《增一阿含经》里佛说自己“用人间之食”,因为“我身生于人间,长于人间,于人间得佛”。释迦牟尼的出家修行,正是为了解决人们的生老病死等人生的根本问题,是人格的升华,而修行的本身是为了提高道德,发展智慧。释迦牟尼成佛后,一生教化,足迹所及,遍于恒河两岸。佛陀一生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他抛弃王公生活,献身于追求智慧和觉悟人群的事业,在他看来,探求真理和宣传真理,拯救社会和拯救人类是他的唯一职志。佛陀说教的对象,是人间的人类,所要解决的,是人间的各种人生问题。因为惟有在人间,才能秉受佛法,体悟真理,所以佛陀常与弟子“游化人间”,以身体力行切切实实的说明了生活就是修行,佛法必须在生活中得以完满实践。所谓“诸恶莫做,众善奉行,自净其身,是诸佛教。”可见,佛教从一开始,就是人间的。《增一阿含经》说“诸佛世尊,皆出人间”,揭示了佛陀重视人间的根本精神,以此宣告“人间佛教”的根本理论就是“佛法在世间”。同时,“佛法在世间”思想也是禅宗的一个根本思想。它的形成或被强调,主要是在慧能之后。《六祖坛经》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阐明了佛法与世间的关系,强调了要在世间寻求佛法,佛法不是离开世俗社会的另一个世界或境界中的产物,不能执着于世间和出世间的绝对区分,离开世间追求觉悟成佛是不可能的。中唐时期,马祖道一继承了六祖慧能的思想,并将之发扬,提出“触类是道”、“平常心是道”。道一禅法的特色是“触类是道而任心”,是由“触类是道”和“任心”这两个概念组合而成的。其中,“任心”就是“平常心是道”,而“触类是道”则是这种禅法背后所预设的哲理。“触类是道”的字面意思是接触到的万类全都是至高无上的禅道。这是即于“佛性”遍于一切的道理而推衍出来的。由于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万类当中,因此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禅道,都是修行成佛的法门,只要“任心”,就是修道。佛教中的“道”指人的身口意三业修行,即有意识地净化身心的活动,而非传统哲学中带有本体意味的“道”。“平常心是道”讲求心行清净,事事无碍,应世利人,这是修行者的根本目的。马祖道一的“平常心是道”和“触类是道”的禅法,影响后世很深,也是“人间佛教”思想的直接理论来源之一。后来许多高僧都有相关的问答和阐述。道一的弟子南泉普愿和普愿的弟子赵州从谂又将之继承和发扬。南泉普愿和赵州从谂之间有这么一则公案:从谂问普愿:“如何是道?”普愿说:“平常心是道。”赵州从谂继承慧能“佛法在世间”的思想,并将“平常心是道”进一步具体化,提出要在生活中修行。在从谂的许多公案中,都含着“在生活中修行”的道理,“洗钵去”、“吃茶去”这两则公案最具代表性:1、僧问:“学人迷昧,乞师指示。”师云:“吃粥也未?”僧云:“吃粥也。”师云:“洗钵去!”其僧忽然省悟。2、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诺!”师曰:“吃茶去!”在这里从谂禅师认为,吃粥、洗钵、吃茶都是最好的修行法门。修行者的生活,到处都流露着禅机,所谓“神通及妙用,运水与担柴”,只要在生活中全身心地投入,处处都可以得道成佛。禅宗“佛法在世间”的思想是“人间佛教”最主要的理论根源。根据禅宗的这些观念,读经、坐禅等传统佛教的觉悟或成佛方式,并不能达到佛教的最高目的,而要真正“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反而要在人们日常生活的行为举止中去追求。这为近现代太虚等人提出“人间佛教”理论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二、“人间佛教”思想的提出及发展“人间佛教”作为一种观念或口号的提出是在20世纪初。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中国社会经历了历史上空前的大变革,国势日衰,西学东渐,社会处于急遽的动荡与变革之中,“民主”与“科学”的大潮席卷全国,反宗教反迷信的社会运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思想界、知识界对宗教本身存在的必要性也颇有怀疑,“新文化运动”甚至提出“以科学代宗教”、“以美育代宗教”、“以哲学代宗教”的口号,中国佛教当时已经是衰落不堪,僧团腐败,义学凋零,而且蛊惑迷信,逃禅避世,其社会功能几乎丧失,越来越背离了社会的主流和中心。佛教革新图存的问题由此凸显了出来,不少佛教界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振兴佛教、适应社会的历史必然性和紧迫性。振兴佛教,不仅要在教制、教产等方面进行改革,更重要的是要针对时代潮流和社会现状,对佛法观念进行自觉调适,以求契理契机地重构佛教新形象,谋求佛教在新形势下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太虚大师提出了“人间佛教”的理念。“人间佛教”理念在太虚大师那里是以“人生佛教”的概念提出来的。太虚大师在民国十四五年,提出了“人生佛教”。在抗战期间,还编成一部专著──《人生佛教》。大师以为:人间佛教不如人生佛教的意义好。太虚大师的佛教思想,其实是以中国佛教为核心,以适应现代社会为目标,在态度上是“人生”的,而在范围上是“人间”的。他倡导的“人生佛教”,有两个意思:1、对治的:因为中国的佛教末流,一向重视死和鬼,引出无边流弊。大师为了纠正这种思想,主张不重死而重生,不重鬼而重人。以人生对治死鬼的佛教,所以以人生为名。佛法的重心,当然是了生死,成佛道。但中国佛弟子,由了生死而变成了专门了死,重视了死,也就重视了鬼。为对治“鬼本”的谬见,太虚提倡“人本”,含有对治的意思,旨在提醒广大佛教徒更多地重视现实,着眼于人格的提高与完善。2、题正的:大师从佛教的根本去了解,时代的适应去了解,认为应重视现实的人生。“依著人乘正法,先修成完善的人格,保持人乘的业报,方是时代所需,尤为我国的情形所宜。由此向上增进,乃可进趣大乘行。使世界人类的人性不失,且成为完善美满的人间。有了完善的人生为所依,进一步的使人们去修佛法所重的大乘菩萨行果”。大师曾说:“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即人生而成佛,显出了大师“人生佛教”的本意。对太虚的人生佛教(也称人间佛教)思想,大体可概括为以下几点:第一、出于对中国现代佛教的整体性设想,主张佛教应重视人生,以改善人生为基础,并在教理、组织等方面提出相应方案。第二、重视与社会道德密切结合的五戒、十善等规则,并适应时代作了新的解释,提倡佛教徒具备良好的道德品质,热爱祖国和人民,多为社会民众奉献。第三、主张建设新型僧团,兴办佛教学校,创办佛教学术刊物。印顺法师长年追随太虚大师从事佛教复兴运动,他认为太虚的人生佛教理论尚未突显佛、菩萨在人间,修行解脱在人间的“人间佛法”的现实内容,根据自己对中印佛教多年的研究成果,提出了系统的人间佛教理论。认为“人间佛教,是整个佛法的重心,关涉到一切圣教。这一论题的核心,就是‘人-菩萨-佛’──从人而发心学菩萨行,由学菩萨行而成佛。在现实人间弘扬佛法,利乐众生,造福社会。”在他的《游心法海六十年》一书中对此作出总结性的说明:“大乘佛法,我以性空为主,兼摄唯识与真常。在精神上、行为上,倡导青年佛教与人间佛教……太虚大师说‘人生佛教’,是针对重鬼重死的中国佛教。我以印度佛教的天(神)化,情势非常严重,也严重影响到中国佛教,所以我不说‘人生’而说‘人间’。希望中国佛教,能脱落神化,回到现实人间。我讲人间佛教……”印顺作为太虚事业的继承者丰富发展了整个人间佛教理论。他把太虚由做人而成佛的论点扩展成严整的体系。印顺指出:“人间佛教”的第一个出发点是现代“人”而非死人、鬼神,是由“人”出发浩浩荡荡地向菩萨、佛陀的境界前进。人间佛教的理论原则是“法与律合一”、“缘起与空性的统一”、以及“自利与利他的统一”。人间佛教所适应的时代倾向是“青年时代”,因而要重视青年工作;是“处世时代”,因而要入世以利益人类,“传播法音”;是“集体(有组织的)时代”,因而僧团组织“要更合理化”。经过印顺的推进,人间佛教的教理依据已立于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根本之上,居功甚伟。赵朴初解放前就追随太虚大师,并深受其器重。他一生倡导“人间佛教”。在1981年撰写的《佛教常识答问》的最后一章就是《发扬人间佛教的优越性》。1983年,在中国佛教协会第四届理事会上,赵朴初作了题为《中国佛教协会三十年》的报告,提出把人间佛教作为中国佛教协会的指导方针。赵朴初继承了太虚的思想,把人间佛教的基本内容概括为五戒十善,四摄六度,并将之发展成为关怀社会、净化社会:“我们提倡人间佛教的思想,就要奉行五戒、十善以净化自己,广播四摄、六度以利益人群,就会自觉地以实现人间净土为己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一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的崇高事业贡献自己的光和热。”赵朴初在提倡人间佛教的同时指出“应当发扬中国佛教的三个优良传统”,即农禅并重、注重学术研究、进行国际友好交流这三个传统,并十分明确地指出:“在当今时代,中国佛教向何处去?”“我以为在我们信奉的教义中应提出人间佛教的思想。”把人间佛教的理念作为中国佛教发展的长期指导思想。而他的最大贡献,就是把提倡人间佛教放在整个中国佛教的指导地位,强调了人间佛教思想的普遍意义。星云大师在台湾极力倡导人间佛教,在星云大师六十年的弘法生活中,无不以人间佛教为弘扬的主题。在《佛光山的性格》一文中,星云大师说:“佛教,是人本的宗教,而非神权的宗教。佛陀应化人间,为一大事因缘,此一因缘即开示大众,悟入佛的知见。佛陀在人间成道,主要是给人间示教利喜。因此,人间佛教的性格是重视生活的,重视人生的,尤其是在生活上注重‘平常心是道’的体验。”可见,佛法生活化是星云人间佛教最明确的主张,他强调将佛法落实于生活,与生活融为一体,他指出,“今日最大的毛病,就是把佛法和生活分开”,“佛教一旦离开了生活,便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佛法,不是指导我们人生方向的指南针。佛教如果不能充实我们生活的内涵,那么佛教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佛陀的教化,本来就是改善我们的人生,净化我们的心灵,提升我们的品质……我一生的理想,就是弘扬人间佛教、生活佛教。”简单地说,“所谓生活佛教,就是行住坐卧,都能合乎佛法。”长期以来,星云大师开创的佛光山一方面重视生活佛法的落实,同时坚持一贯的宗旨:“以文化弘扬佛法,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慈善福利社会,以共修净化人心”,总体来说,星云秉持的人间佛教不只是停留在理念的层次,而是以实际行动为社会产生了积极的作用。净慧法师早年就认为人间佛教思想“对社会主义不但无害而且有利”。他1979年至北京,参与中国佛教协会工作,1981年起,先后担任中国佛教协会会刊《法音》专任编辑、主编,中国佛教协会理事、常务理事、副会长、河北省佛教协会会长等职。他一直大力提倡人间佛教,并从1993年开始在河北赵县柏林禅寺连续举办了十二届生活禅夏令营。“生活禅”实质上是人间佛教的禅宗化。净慧法师在《生活禅开题》中指出:“修行的目的,就是因为我们生活中有种种烦恼、种种痛苦要求得到解脱,所以要修行。离开了具体的生活环境,不断除个人当下的无明烦恼,学佛、修行都会脱离实际,无的放失。”所以“应该把学佛、修行与生活有机地结合起来,在生活中落实修行。”这也正是他提出“生活禅”的目的。所谓生活禅,“即是将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在生活中实现禅的超越,体验禅的意境、禅的精神、禅的风采。”由此净慧法师进一步指出,修行生活禅,就应具足正信,坚持正行,保持正受,以三宝为核心,因果为准绳,般若为眼目,解脱为归宿,以三学为修学的总纲,坚持四摄六度,老实做人,全身心地投入到当下的生活,去掉平时的“百种需索”和“千般计较”,以一颗平常心求得心灵的轻安明净。其基本理念,便是“在尽责中求满足,在义务中求心安,在奉献中求幸福,在无我中求进取,在生活中透禅机,在保任中证解脱。”净慧法师提出的“生活禅”,实质上是将人间佛教的理念进一步禅宗化、生活化、社会化、具体化。使佛法进一步走进了世俗生活,是佛教为了适应当代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而做出的进一步的变革。这对佛教在当代的传播与繁荣是大有益处的。三、“人间佛教”的现代意义人间佛教不仅是根本教理的现代发展,也是佛教入世化、生活化的进一步发展。从太虚的思想演变看,佛教入世化生活化的典型代表——南宗禅的精神无疑是人间佛教最早源头。由于南禅强调“顿悟”与“心传”,反对偶像崇拜与繁琐哲学,依据这种革新精神,能够摆脱束缚,直接面对现代社会,回应社会问题。所以,太虚早年“禅慧融澈,侠情奔涌,不可一世”。没有这种革新精神,人间佛教理论的创建是不可能的。由于南禅主张贴近生活,坐卧行住皆是道,《坛经》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这与《阿含经》有关话语一样,也为人间佛教提供了理论依据,而且特别易被现代人接受。由于南禅主张农禅合一,太虚进而提出工禅合一等,使佛教能够适应现代工商业社会。由于南禅曾创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百丈清规”,受章太炎的启发,太虚在《整理僧伽制度论》中在多方面仍继承了《百丈清规》的“旧议”,在精神上也与“百丈清规”对唐以前僧制的改革一脉相承。太虚大师也说:“中国佛教能在新世纪中成为世界性的佛学,非但要住持教理的人能够阐明佛教发达人生的真谛,依之以趣大乘行果,必需在人间行六度、四摄的菩萨道,以尽力推行佛教,利益人间一切事业。”赵朴初也认为中国佛教应发扬农禅并重的传统,在《佛教常识答问》中说佛教应“为庄严国土、为利乐有情,也为世界人类的和平、进步和幸福做出应有的贡献。”星云大师也说:“人间佛教的性格是重视生活的,重视人生的,尤其是在生活上注重‘平常心是道’的体验”。他强调佛教徒应有主动关心社会变迁的自觉,“血液与大众分不开,脉搏与群众共跳跃。”净慧法师提出的“生活禅”更是要求“将信仰落实于生活,将修行落实于当下,将佛法融化于世间,将个人融化于大众。”入世化、生活化不是世俗化、庸俗化,而是要求佛教徒发扬大乘入世担当的菩萨精神,走入世俗生活,深入众生世界,投入两个文明建设,在社会中尽职尽责,奉献力量。在生活中体悟佛法,从而超越生活,超越生死,净化国土社会,庄严人间净土。生活化,正是为了“化生活”。可见,入世化的同时,人间佛教并没有放弃它的出世特性。出世即“觉悟”后对现实社会的根本超越性,只不过人间佛教强调的这种“觉悟”不是在避世中实现的,而是在入世中实现的,是即世而超越,从而使出世与救世有机结合起来。极大地丰富了佛法的内涵与践行空间。从20世纪初太虚大师提出“人间佛教”的理念至今,人间佛教已经经过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发展了。方立天教授将“人间佛教”界定为“以现实人生为基点,以人的清净心为基础,通过大乘菩萨道的修持,达到完善人格,进而建立人间净土的佛教”。这是很贴切的。人间佛教从信仰圈层出发,契入社会、文化圈层,发扬佛教积极进取的精神,使佛教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接轨,与社会各个阶层人士沟通,使之为社会的进步和人类的幸福服务,有利于佛教文化的继承与发扬。人间佛教正是佛教为适应社会,促进自身发展而完成向现代化转型的具体实践。(作者:吴朝伟)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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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能够有这样安静的环境,比较好的条件,来修行,学习佛法,我们要感恩国家对我们的成就、社会对我们的成就、大众对我们的成就;感恩三宝的成就,感恩本寺的法师对我们的成就。我们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间都不是孤立的。我们和一切的人,和山河大地,和天地万物,都有密切的联系。我们感恩的心态要通过人类扩展到一切生命,更要扩展到天地万物。诸法从缘生。天地万物都是我们存在的条件。我们只有时时刻刻怀有感恩的心态,我们的世界才会和平,我们的环保才能真正有保证。我们眼前的一切物质生活条件、精神文化,都是千千万万的人从古以来,一直到现在,在不断地创造,我们现在在分享。我们除了感恩以外,要分享。我们本身就在分享他人的创造,分享古人的创造,分享所有天地万物给我们提供的条件。我们自己既然在分享一切的成就,我们每个人也要投入到一切的创造当中去,努力修行,努力工作,努力为社会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让更多的人能够分享这个世界的文明和成就。用我们的身心来奉献社会,奉献佛教,让更多的人来分享佛法的清净、安乐,分享我们禅的安祥。诸法从缘生。缘,是靠我们努力去创造,而不断地增进顺缘、善缘,不断地减少逆缘、不善的缘。我们只有不断地结缘,天天结缘,每时每刻的结缘,才能为我们的未来、为我们所有的成就,开创更好的局面,创造更好的条件。我们要在感恩中结缘,在分享中结缘;要结人缘,结善缘,结法缘,结佛缘。所以,我今天就以此六字来供养大众,并且希望得到各位法师的指教。这六个字就是:感恩、分享、结缘。这是本人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我想,我们做一切事情,只要能够做到感恩、分享、结缘,我们就能够成就一切事业、成就世出世间的一切善法。祝安国禅院佛事兴隆,山门清净;祝在座的各位六时吉祥,万事如意。(作者:净慧)安禅何须劳山水三伏闭门披一衲,兼无松竹敞房廊。安禅何须劳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这首诗大家都十分熟悉,因为语句朴实,禅意盎然,读起来恰如饮一杯凉茶,心静神安。诗的作者是晚唐诗人杜荀鹤,字彦之。池州人,自号九华山人。平时好佛论禅,常与大德的禅师在一块诗歌酬唱,论禅谈经,当时影响较大,诗名日隆。杜荀鹤出身微寒,仕途坎坷,虽然年轻时就才华横露,但由于“帝里无相识”(《辞九江李郎中入关》)以至屡试不中,感到报国无门,一生潦倒。直到大顺二年(891年)擢第,仍回家乡九华山隐居,后遇朱全忠赏识,表授翰林学士,主客员外郎,知制诰。天佑初卒,有《唐风集》十卷传世。这首诗是杜荀鹤描写悟空和尚的,题目为《悟空上人寺院夏日题诗》。诗的开头就点出了环境,“三伏闭门披一衲,兼无松竹敞房廊。”三伏天气,酷署当时,炎热十分,况且无松无竹之遮阴,而那悟空上人,却能够披一件破僧衣,关门***参禅入定。这是何等的高人,何等的超脱,何等的境界。外面的世界,烈日炎炎,鸟雀鸣唱,泉水叮咚,人世纷杂,世态炎凉,统统被悟空上人关之门外。“安禅何须劳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参禅悟道不必强调外界条件和环境,主要决定于自身,只要你有心,有毅力,有向禅之慧根,就能灭却心头的种种杂念,平静如佛,冷热何妨。这首诗虽然是赠悟空上人,但何尝不是作者描写悟空上人而抒发自己的真实思想感情,说明自己的处世态度。“灭却心头火自凉”也正是杜荀鹤当时对生活的态度。杜荀鹤是一位有名的居士,与禅师们接触较多,在他的诗歌创作中,参禅论道是他诗歌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如《赠质上人》诗:蘖坐云游出世尘,兼无瓶钵可随身。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这首诗也说质上人有时打坐参禅,有时云游四方,行踪无定,超尘出世。但他连他最起码的生活用品瓶钵都没有,真飘飘然然来去无踪无影,无牵无挂,无阻无碍。“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这真是禅者之语,哲理十足,禅意浓浓;对人间事不放在心上,不去想,不去说,不去追求,那就是游离于尘世之外的人了。杜荀鹤生活在晚唐战乱的年代,到处民不聊生,动荡不定。他向往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曾在《题道林寺》诗中说:“万般不及僧无事,共水将山过一生”,充分反映了他的心态。因此,他对山僧生活给予肯定和赞赏,同时也道出了僧人们为了弘法扬佛,参禅悟道,甘于清贫,自我牺牲的精神。杜荀鹤的诗,语句通俗浅近。明白晓畅,但意义良深,“安禅何须劳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就是一证。我们从诗中体会到“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的信念,但又看到那种要平淡自然,无欲无求的禅境。(作者:蒋谱成)人生如瓶在一节时间管理课上,教授拿出一个瓶子,放进漂亮的鹅卵石后问学生:“瓶子满了吗?”“满了!”学生异口同声。教授笑着拿出一袋碎石子倒进瓶子,摇一摇,再加一些,又问学生:“瓶子满了吗?”这回学生不敢贸然回答,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说:“也许没有满……”“很好!”教授说完,又拿出一袋细沙,慢慢倒进瓶子里,倒到瓶子口后,又问学生:“瓶子满了吗?”“没有满!” 这次学生全学乖了。“好极了。”教授赞美同学的表现,同时又从桌子下拿出一大杯水,把水倒进看起来已经被鹅卵石、碎石子、细沙填满的瓶子里。做完之后,教授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问:“从这些事情上,我们能得到什么启示呢?”一阵沉默后,有一位同学回答说:“教授,我想……无论我们多么忙,行程排的多满,如果逼一下,还是可以挤出一些时间来多作一些事的。”教授点了点头:“答得不错,这毕竟是时间管理课,但更重要的是,瓶子的空间就这么多,各位想过没有,如果不先将鹅卵石先放进瓶子,也许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放进去了。”教授的话确实耐人寻味,“瓶子的空间就这么多”,人生亦如瓶,你一生拥有的时间也就这么多,大约两万几千天,怎样利用这些时间呢?有些人整天忙忙碌碌,把很多时间消耗在关注自己的饮食与衣着上。今天是买黄瓜便宜,还是买豆角合算;买了黄瓜是凉拌好吃,还是烧汤味美;烧汤是和豆腐一起烧好,至于衣着,今天应该怎样搭配,会不会引人注意,他们对小事十分专注,脑子总是在琢磨各种琐事,分不清问题的轻重缓急,也不善于区分事情的大小。这种人尽管看上去很聪明,或者说很精明,但整天做的却是“装沙子”的工作——瓶子里灌满细沙,鹅卵石还能放进去吗?时间都被琐事占去了,正经事、大事往哪儿摆?因此,整天为小事絮絮叨的人,通常会变得对大事无能。威廉·詹姆斯说过:“明智的艺术,就是清醒地知道该忽略什么的艺术。”生活中,一个人对琐事的兴趣越大,对大事的兴趣往往就会越小。你如果过于努力追求小事的完美,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那么,你就可能疏忽最重要的事,做不好最重要的事。难怪有位智者说:大街上有人骂他,他连头都不回,他根本不想知道骂他的人是谁。因为人生如此短暂和宝贵,要做的事情太多,何必为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浪费时间呢?卢梭曾经算过一笔帐:人幼而无知、老而无用,占去人生三分之一,每天的睡眠又占去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充满许多琐事和烦恼,因此真正用来成就事业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因此,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对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无动于衷的人,是那些不被不重要的人和事过多地打扰的人。陈景润走路撞到树上,还以为是被行人撞了;一流的经济学家去买菜,远不如家庭主妇精明,竟上了小贩的当。然而,这些并不影响他们是聪明人,是一流的数学家,是一流的经济学家,而那些看似聪明的行人与家庭主妇却可能终身平庸。贾平凹有一篇著名的散文《丑石》,丑石是一块陨石,“不能去做墙,做台阶,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这些小玩意的,所以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讥讽。”而丑石的伟大恰恰就在这里,“它是以丑为美的。”“它补过天,在天上发过热,闪过光……”一些一流的人物就是属“丑石”的,他们要以不长的生命,完成许多一流的事,因此,他们不会为无意义的琐事无谓地耗费很多的时间和感情,他们大都具备无视“小是非”的能力,只是把精力首先用来做第一流的事——在人生的瓶子里,他们首先投下的是漂亮的“鹅卵石”,保证“鹅卵石”有足够的空间后,他们才放入碎石子、细沙和水。人生如瓶,在这有限的人生时空,人和人的差别常常缘于你在“瓶子”里先放什么。(作者:夏俊山)冬雪冬天来了。此刻的南国仍旧满园“春色”,悠闲的人们正穿着薄衫尽情舒展。而在北国,当微风吹过脖颈,感受到的是一股浓郁的凉意,确切的说,已有几分寒冷。适度的寒冷让人清醒,也让人遐想。遐想儿时的冬夜,冬夜的火炉,火炉里劈里啪啦的声响和火炉外的欢歌笑语、低声吟唱;遐想窗里世界的温暖和窗外雪花儿的模样。雪是美丽的。当你在禅坐中慢慢睁开双眼,心是平静的,天地是光洁的。一个人的时候,一壶水,半杯茶,望着窗外,那时的心就是飞舞的雪。圣洁的雪呵,你从天上飘来,轻盈的脚步,带走凡世尘埃,你是顽皮的孩子,缠着大地,又是天人遗落的宝贝,等待悄悄拾起。在一年走过春花秋月之后,人们还会惦记着冬季,因为有雪。而在寒冷的冬天,如果没有雪,那将只剩下寒冷。寒冷过后,人们会遗忘整个冬季。雪的美丽让人难忘,然而美丽是短暂的。雪不见了,化做水,结为冰。它在天空中成长,地面上消亡。变化在瞬间,而瞬间又有无穷的变化。世事这般,变易轮转。正如过去佛所说半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这无常的变化,在雪的生灭间,得到了经典的演绎。在这半偈里,还有佛陀一个动人的本生故事。世尊过去世曾在雪山修行,释提桓因为试验他的菩提之志而化为罗刹,在离世尊不远处说了这上半偈,世尊听后的心情,如同沉没在大海中的溺者,遇到了船舫。欢喜的世尊想听到偈子的另一半,罗刹却以饥饿为由拒绝了,他需要饮血食肉。世尊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这个偈子的完整。罗刹同意了,终于说出“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故事的结局让人皆大欢喜,当世尊舍身之际,罗刹现回帝释之身,稽首礼佛并赞叹、忏悔。当生灭不再,便是寂灭、涅槃。雪寂灭了,却不是死亡。也许它已化为涓涓细流,在《涅槃经》中的雪山上尽情流淌。随着时节蒸发,在不知多少年后的一个夜晚,静静飘下,落在一个修道者的身上。一夜后,雪已过膝。他叫神光,有颗不安的心正等待岩洞里的祖师安置。为表求法的诚心,他立雪断臂。当然,这则公案道宣律师另有认为,也许只能说智炬所编的故事,情节很美。但与他年代相近的玄奘,可的确背着行囊,穿梭在冰雪里。他去寻找什么?是什么让这位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在风雪中翻越、伫立。设想二祖见达磨真是立雪断臂,那么佛陀、慧可、玄奘在探索生命真谛的路上都走得艰难、崎岖。他们若因此而在收获后有所吝惜,那将直接影响一个宗教的诞生和两个宗派的兴起。他们的灵魂,像月光一样皎洁,在寒冷的冬夜,散发着梅花一样的清香。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心灵的冬天才不会寒冷,空旷的大地才不会孤寂。雪,因为有了祖师的身影和足迹,越发变得美丽与圣洁。或许,他们就是雪。圣洁的雪呵,你从天上飘来,轻盈的舞姿,伴着梅花盛开,你是沉睡的江河,等待唤起,又是多情的深夜,为黎明走来。(稿源:作者:明雨)禅诗新读蓑衣当酒钱篮里无鱼欠酒钱,酒家留下钓鱼船。几回欲脱蓑衣当,又恐明朝是雨天。西湖僧《渔父》这是一位“一身酒气、两袖清风”的渔父。“篮里无鱼欠酒钱,酒家留下钓鱼船。”这一日未能钓到鱼,酒还是照样要喝的。喝了酒,身上无钱,篮里无鱼,酒钱付不出,账是不赖的,便让酒家留下钓鱼船罢。没有说扣,也没有说当,日后付清所欠的酒钱,应当还是能够取回来的。可天公不作美,时令不帮忙,眼下的日子,苦雨连绵,看来鱼儿是没有办法钓了,况且连钓鱼船也归了酒家。渔父照例披着蓑衣饿着酒瘾来到了湖边,来到了酒馆,肚子里酒虫子只往喉咙爬,风雨凄凄酒瘾浓哟!“几回欲脱蓑衣当,又恐明朝是雨天。”渔父抬头望天,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那爬到喉咙里的酒虫子强咽了回去。号称西湖僧,常住西湖边,弄一条钓鱼船过过渔父的日子,想必不是太难的事情。从渔父那份洒脱的韵味来看,诗里写的不是禅师自己,想来也是禅师至交知音的朋友。出家人也是吃在肚里、穿在身上,像渔父一样,青斗笠、绿蓑衣,芒鞋竹杖云游山水,饿一餐、饱一餐,这种奇瘾难忍的窘迫情形,自然也是经常遇到的。“几回欲脱蓑衣当,又恐明朝是雨天。”看来,几份醉意留有几份清醒,迷迷糊糊中还是能够把握住自己。所谓花半开时、酒微醉后,正是最佳的状态。其实,一个人在困难时期最难把握住的,便是保持西湖渔父这种乐观的精神状态。篮里无鱼便不喝酒,当然是不错。但比不上暂且让酒家留下钓鱼船,赊上几斤酒,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份洒脱与豪气,便是乐观进取的生活态度,比起愁眉苦脸要好得多。最后到了山穷水尽,除却身上一袭蓑衣,再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了。脱下这蓑衣当了,也还能换来数盅酒解馋。但几回欲脱蓑衣当,终究怕明朝是雨天,还是作罢。这样一来,便是守住了人生最后的底线,没有破罐子破甩。如果明朝还是雨天,尽管酒家留下了钓鱼船,渔父还是要身披蓑衣外出去另谋生路呢!一直靠打鱼为生的人,由于环境的变化,没有了钓鱼船,没有了鱼可钓,一下失去了习以为常赖以生存的谋生手段,下岗失业了,怎么办呢?不妨暂且当掉钓鱼船,宽余数日,作个心理调整,然后紧束蓑衣,迎着那寒风冷雨,重新去谋求生计。路在脚下,不去闯,不去冒,怎么知道何处是一方广阔的新天地呢?现成何须参无心闲淡云归洞,有影澄清月在潭。此景灼然超物外,本来成现不须参。淳藏主《山居》尘世的烦恼纷繁萦扰,总是令人无法静下心来。修行者便往往远离尘嚣躲到深山密林里去,因而有天下名山僧占多。山居的日子隔绝了红尘,只是与云月为伴,“无心闲淡云归洞,有影澄清月在潭。”这么坐看云起,卧对月落,一切超乎物外,一切源于自然。何其美哉,何其乐矣。于是禅师以为,“此景灼然超物外,本来成现不须参。”这么说来,只要我们舍得抛却凡念,背井离亲归隐到山林间去,与云月为伍,静静地过上一段日子,我们也就能超尘脱俗成仙成佛了。其实不然。禅师归隐山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似是了无人迹。但再细细斟酌,字里行间便不难看出一个大写的“人”字来。白云既闲淡,出岫也罢,归洞也罢,何来有意无心之说?明月本在天,江潭印影也罢,清照无痕也罢,何来有影澄清之别?此景果真灼然超物外,本来成现不须参,又何须说“参”,不曾“参”过,又何以知晓不须参呢?倒是无见睹禅师悟得透彻,他曾在一首《山居》诗中说:“一树青松一抹烟,一轮明月一泓泉。丹青若写归图画,添个头陀坐石边。”惟有添个头陀坐在石边,惟有在禅师眼里,那青松抹烟与明月映泉才值得写归图画,那丹青图画也才会有灵气,有禅意。话虽这么说,充满诗情画意的生活与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心境,自然是至关重要的。谁不向往这种清闲自得洒脱自如的日子呢?外部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发展走向,确实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本身如何去把握。记得***主席曾教导我们说:“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归根到底,还是内因起决定性的作用。一个人只要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朝着理想的境地脚踏实地前行,无论是顺境也罢,还是逆流也罢,都是相生相长的外因,都可以产生前进的动力。否则,把握不好,也都可能变为前进的阻力。逆水行舟因不进则退,逼着你奋力前行,不敢有丝毫懈怠。顺流而下,可以借势御风日行千里,但也可能听水流舟,失控翻船。据说有个名号神照本如的禅师,他去请教四明尊者。尊者一语双关说:“汝名本如!”你的名字是本如,你本来就是如来佛。神照本如突然开悟,写下了一首悟道诗说:“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本来现成事,何必待思量。”只要你开了悟,条条道路通罗马,这个道理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深村见客喜行行一宿深村里,鸡犬丰年闹如市。黄昏见客合家喜,月下取鱼戽塘水。禅月《宿深村》这是一首农家乐,读来极具亲和力。“行行一宿深村里,鸡犬丰年闹如市。”可以想见,正是秋收时节,夕阳西下,暮蔼初起,行行复行行,山重水复峰回路转,忽见深山藏古村,声闻鸡犬闹如市。心里正嘀咕日近黄昏无处投宿,喜出望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踏着满沟的稻香直奔山里人家去。主人听得鸡咯狗吠,知是有远来的生客上门,怪不得一大清早屋前高枝上的喜鹊就喳喳地叫呢。“黄昏见客合家喜,月下取鱼戽塘水。”贵客临门合家欢喜,这候客的夜饭是不能马虎的。割肉来不及,杀鸡忙不迭,门前的水塘里,不是早就生养着几尾候客的活鱼么?披着月色戽水取鱼儿去,一家大小,除了当家的陪着客人抽烟聊天,其余个个都有活儿干呢。山里人好客的风俗,自古亦然,至今亦然。无论出差旅游,我最喜欢往山里去。在那大山深处,外来人口少,来的都是客,随你走进哪家院子,听你推开谁家柴门,主人都会待你如上宾。有远客上门,是山里人家的福气、山里人家的荣耀呢。他再穷再苦,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于不惜千辛万苦,弄出一餐于他力所能及再也无法丰盛的饭菜来。在故乡的深山村落,我曾无数次地亲身享受过这份真诚的热情。仅有的一个荷包蛋、几片腊肉,主人会埋在你那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下面,而他自家的孩子呢,会吃着不见米粒的红薯丝和不见油花的白菜汤。我心里经常怀念那种温馨宁静的日子。“黄昏见客合家喜,月下取鱼戽塘水。”看似平常,其实是一种极高层次的境界。鱼塘秋月,戽桶哗啦啦地作响,融融月色下,水泼鱼跳,几许的喧闹,为鸡犬丰年闹如市的山村增添了更为醉人的喜庆气氛。为了招待远来的不速之客,主人就像是办一桌年夜饭、节庆宴,不惜如此兴师动众。这份朴实与真诚,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显得格外珍贵。人是社会群体动物,与生俱来便渴望交往与友谊,渴望得到他人和社会的认可与尊重。一个人无论如何坚强,内心最难以承受的打击,便是他人的冷落与漠视。人在旅途,漂泊无定,忽然来到一处温暖的港湾,受到主人合家发自内心的、纯朴的厚待,此情此景当是终生难忘。而在当今的城市,邻里之间单元的隔绝、门窗的封闭,电视音响之声可闻,而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冷冰冰的钢筋水泥,为什么不多增加点绿地红花,让和煦的春风吹拂温暖大家的心灵呢。我真想再往深村去住上几宿。显然,渴望与珍惜的不只是一餐好茶饭。落红无人扫不汝还兮复是谁,残红落满钓鱼矶。日斜风动无人扫,燕子衔将水际飞。天目礼《悟道诗》这首诗的首句,说的是一个禅宗典故。经书上说:“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则知汝心,本妙明净。”大概意思是说万事万物的变化还复,我们暂且不去管它。诗中描写表述的禅境,倒是非常美妙的。“残红落满钓鱼矶”,只用了一句七字,便将时间、地点和场景都展现出来了。在一个叫做钓鱼矶的地方,春阑人迹杳,残红落满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钓鱼矶为何没有人来垂钓呢?不得而知。“日斜风动无人扫,燕子衔将水际飞。”已是黄昏日西斜,微风轻动,落红翻飞,亦无人打扫。倒是那勤劳的春燕,啄嘴衔着朝那水际天边远远地飞去。好一处幽静的钓鱼矶,日斜风动,花落燕飞,在这静悄悄的变化还复中,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得以充分地显现。日斜风动,残红满矶,长河奔流,岁月流逝,天地间似乎是一片忧郁,春愁长于江河水哟!正愁落红无人扫,忽来燕子水际飞。衔将飞去的燕子,在夕阳的映照下,掠过孤突的石矶,朝那遥远的水际天边飞去,竟然将无边的忧愁剪开,带来新的希望,新的力量。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春深愁锁的钓鱼矶,因为有了这可爱的小精灵掠飞的身影,陡然间便生发出无尽的灵气与禅意。大自然的美,让人心生敬畏。其实,人类社会和自然界一样,总是处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乍看起来纷繁复杂而又杂乱无章,却都有着内在的客观规律。它的基本规律,就是在循环往复的不断变化中向前发展。尽管岁月的风雨霜雪会改变世界的万事万物,尽管前进的道路上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可人类社会总会不断发现、不断创造、不断前进。无德禅师曾有一首《修禅总摄》:“安禅心寂静,不被世魔牵。入圣超凡境,人间出世间。”以禅家看来,一个人最可宝贵的,便是他在这变幻的世界中能够始终保持一颗明净的心,万变不离其宗。如此说来,那宁静致远的钓鱼矶,便是我们要固守的心灵家园了。尽管落满残红,尽管夕阳晚照,有人垂钓也好,无人洒扫也好,只是长年无语守护着脚下的长河,看花落花又会开,来年春燕还会归来。只要满怀希望奋然前行,与时俱进,我们就能永远保持乐观进取的人生态度,就会达到超凡脱俗至善至美的境界。“不汝还兮复是谁?”回过头来再问:“不是你回来了那又是谁呢?”无以应。(作者:潘刚强)禅门玉屑 上堂,举僧问悟本大师:“寒暑到来,如何回避?”本云:“何不向无寒暑处去!”僧云:“什么处是无寒暑处?”本云:“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我们站在地面,可以看到天上的飞机在飞行,但是,坐在飞机里的人却感觉不到飞机的运动。地球不但以极高的速度转动,还以极高的速度在运行,我们为什么却感觉不到它有丝毫的运动?因为我们就生活在其中。看来,我们如果与运动融为一体,就感觉不到运动,与寒暑融为一体,就是无寒暑处。如果我们能够与整个存在融为一体,那么就不但无动静、无寒暑,甚至无净垢、无好坏、无高低、无长短,就可以无任何对待、无一切妄见。所谓“运动”、“静止”,都是相对的。相对于心性而言,一切都是静止的,相对于头脑而言,一切都是运动的。六祖云:“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真正当下的存在,就像是定格的图片,无数定格图片的连续才是运动的影像。因为我们的体验只能在当下,所以,生活在体验中就是生活在当下,就是生活在宁静中。所谓“运动”,只是对已经不存在的东西的联想,是对曾经存在、正在存在、将要存在的连续思考。我们体验这个世界,世界就是寂静的。我们思考这个世界,世界就是躁动的。古德云:“达本忘情,知心体合。”(《华严合论》)“知”动静则与动静相合,“知”寒暑则与寒暑相合,“知”本心则与存在相合。“知”即能所冥会,“思”即能所疏离。体验需要触及,思考则需要距离。正如祖师所说:“正说知见时(思考),知见即是心(妄心)。当心即知见(体验),知见即如今(如来)。”(《古尊宿语录》)“如即无生,如即无灭,如即无见,如即无闻。”“万法归如,名如来藏。”(《黄檗断际禅师宛陵录》)上堂:“大众,好雨点点不落别处。且道在什么处?莫是落在法堂前么?莫是落在田野中么?莫是落在山林间?若是通达的人,神通妙用,无可不可。”“若妙悟明眼的人,他一一知来处,一一知落处,更不颟顸。”宝峰禅师的提问看似简单,实则非同小可。我们若能知道一滴雨的来处,就能知道人类自己的来处,就能知道整个宇宙的来处。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与存在不隔、不离,与本性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你、我、他和天空的雨点儿一样,生不从别处来,灭不到别处去。但是,我们生生世世颟顸其间,却不能自知。若能一一自知来处,一一自知去处,就能一一生活在觉知中,一一生活在体验中,一一生活在本性中,就可以运动而不在运动中,分别而不在分别中,思考而不在思考中,就可以在烦恼而不离菩提,处生死而不离涅槃。(作者:季酉辰)略说唐代的禅诗与诗僧前言佛教从东汉传入中国后,到唐代的几百年间,充分与中国儒道融合,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份。唐代佛教极为兴盛,形成了许多宗派,佛教典籍浩繁,僧侣无数已是唐代士人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事实。唐代也是诗歌与佛教新变繁荣的时代。禅在各宗衍化下至唐代禅宗兴盛一花五叶,诗在六朝的发展下,至唐代成熟而诸体均备,此时的佛教与诗歌有新的融合,高僧与文士有密切的关系。就文士方面来看,文人礼佛与方外僧徒过往频繁,诗作中多涉禅语、用禅典、示禅机,以禅入诗,进而以禅喻诗等,也显见唐诗在诗歌创作与理论上的新发展。就禅僧方面来看,从晋代支遁、慧远的禅理诗开始,直到唐代,形成诗僧辈出的现象,由佛经翻译的偈颂到禅师颂古、示道的禅诗,以诗寓禅在唐代有了大步的发展。一、唐代的禅诗禅那,此云静虑,谓静心思虑也。简言之,禅原是禅那之意,它起源于古印度的瑜伽,后为佛教吸收发展,成为“思维修”,是修证觉性的方法,也就是戒定慧三学中的定学,六波罗蜜中的禅定。东汉安世高所译的《安般守意经》属小乘禅法,专主习禅入定,发展至大乘禅以菩萨行为主,我们统称为佛教禅门。到了禅宗兴起后,禅特指不立文字,直指本心的“心地法门”,禅宗称之为“本地风光”,是人正心正念下的清明自性。北宗神秀系主“住心看净”,南宗慧能系主“定慧等持”“即心是佛”。不管各宗各派法门如何,禅是中国佛教基本精神,是心灵主体的超越解脱,是物我合一的方法与境界,与诗歌的本质是可以相汇通的。诗是情志的咏叹与抒发,透过韵律化的语言而成。《尚书·尧典》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毛诗序》也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吴战垒《中国诗学》说:“诗从本质上说是抒情的,抒情诗的产生是人意识到自己与外在世界的对立,独立反省的意识,一面通过意识的反光镜认识世界,一面又从反射到心灵的世界图像中省视内心的秘密。”由此可知,诗是着重心灵主体与精神世界的一种文学。诗之象征性有助示禅,多为禅师引借运用;禅之内涵可以开拓诗境,增补诗歌内涵与理论,已是唐人普遍的现象。诗与禅之所以能互相融通,主要因其有相似的某些特质。介绍这方面的论著极多。胡晓明《中国诗学之精神》认为:“诗禅沟通之实质,一言以蔽之曰:将经验之世界转化而为心灵之世界。”周裕锴《中国禅宗与诗歌》认为:“诗和禅在价值取向、情感特征、思维方式和语言表现等各方面有着极微妙的联系,并表现出惊人的相似性。”即“价值取向之非功利性”、“思维方式之非分析性”、“语言表达之非逻辑性”及“情感特征表现主观心性”等。孙昌武《诗与禅》认为:“禅宗的发展,正越来越剥落宗教观念而肯定个人的主观心性,越来越否定修持工夫而肯定现实生活。而心性的抒发、生活的表现正是诗的任务。这样诗与禅就相沟通了。”袁行霈《诗与禅》一文指出:“诗和禅都需敏锐的内心体验,都重视启示和象喻,都追求言外之意,这使它们有互相沟通的可能。”诗禅交涉在诗歌创作上以唐代文士禅机诗和诗僧示禅诗为高峰,但在诗歌理论上,此际方为萌芽期,以禅喻诗在宋代才大行,明清仍盛。但唐人以禅喻诗,诗论上开创意境说,着重空灵意境的追求等诗学观念,都已有了起始端倪。唐代文人习禅的风气很浓。许多文人都在习禅方面很有作为。盛唐王维号称“诗佛”,他中年好佛,宴坐蔬食。他的诗是唐代诗人中最能传达出禅悟的过程、体验与境界者,这已是历来诗家公认的,他在《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中云:“龙钟一老翁,徐步谒禅宫。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莫怪销炎热,能生大地风。”裴休则一生奉佛,公余之暇还与僧人讲论佛理,他曾迎黄檗希运禅师至州治的龙兴寺,著有《筠州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一文。即使以道、儒著称的诗人李白、杜甫,也有习禅之举。李白有《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何人也》一诗云:“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此诗虽为戏言,对湖州司马名迦叶的调侃,但自许青莲居士,用金粟如来维摩诘居士之典,也可以看出他受过佛教熏习。除圆熟运用佛典外,李白对佛理的认识应为不浅。李白集中涉禅之作不在少数《赠宣州灵源寺仲浚公》云:“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同族侄评事黯游昌禅师山池二首》云:“花将色不染,水与心俱闲,一坐度小劫,观空天地间”,这些都是禅语禅机之作。杜甫对佛教的领会早已有学者论及,他在天宝十四载所作的《夜听许十一诵诗》曾云:“余亦师粲、可,心犹缚禅寂。”晚年《秋日夔府咏怀》又云:“心许双峰寺,门求七祖禅。”七祖指的是北宗普寂,可见杜甫对佛教心向往之。至如中晚唐,元、白、韩、柳、刘禹锡、贾岛、姚合、李商隐、温庭筠,没有不涉及禅学的。柳宗元中年亲佛,《送选人赴中丞叔父召序》却自云:“自幼学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他与石头希迁、马祖道一弟子往来有年,《送僧浩初序》是他与韩愈论佛,舍世道求佛道的宣言。刘禹锡早年曾拜名僧皎然和灵澈为师,中岁与僧元、浩初、惟良等往来,现存《刘宾客文集》中至少有与僧人往来诗廿余首。白居易对佛教的濡染既多且杂,他自称“栖心释氏,通学小中大乘法”,晚年称为“香山居士”。韦应物任苏州刺史时,日常生活是焚香、扫地而坐,与皎然唱和为友。刘禹锡信仰禅宗。贾岛本来是僧人,名无本,后来还俗。李商隐的诗中大量引用佛典……。中晚唐的许多文人可以说是“披着袈裟的文人”,由上可见,唐代诗人习禅的普遍性。二、诗僧中国文化自佛经传译入中土后,文学、思想、社会、习俗都有进一步融合佛教的痕迹,在诗歌方面渐而形成以禅入诗,以禅喻诗的现象,在佛教僧人方面,也融合着内学、外学,禅僧多以诗示道,以诗颂古,这是诗禅交汇光芒所形成的文化现象。偈诗的发展有前后不同阶段的流衍变化。早期佛经翻译的偈诗是一种面貌,至东晋僧人能诗,以诗道,又是一种面貌,演变至唐,诗僧辈出,禅宗兴盛,以诗说禅示法或做象譬、暗示的禅诗偈颂更形多元面貌。例如《坛经》中神秀与慧能的示法偈是纯粹的哲理诗,僧璨所作的《信心铭》、永嘉禅师《证道歌》也都是较近哲理化的古体,晚唐五代“五家七宗”以文字斗机锋的开悟偈、示法、传法偈,是质直的五七言诗歌体裁,寒山、拾得、灵澈、皎然等诗僧的乐道之作,肯定人生,表现情趣,则保有丰富的诗歌艺术,也不乏严整的五七言律体等等。据近人覃召文所考,东晋时期由于时尚三玄,促进僧侣与文士的交往,造就诗僧形成的温床,康僧渊、支道林、慧远等成为中国第一代诗僧,此后诗僧俊彦辈出,《世说新语》、《诗品》中也多有称述。晋宋诗僧诗作多偈颂,作品数量很少,且乏诗味,这种现象到唐代才改观。王梵志是隋末唐初开始大量为诗的僧人,作品多达三百余首,此后寒山有六百首、拾得有五十余首,诗僧作品量虽增多,但诗语俚俗诙谐,仍难登大雅之堂。诗僧在诗质与诗量方面都能有跻身士林,齐致风骚的成就者,要到中晚唐时期,特别是以皎然、贯休、齐己三人为代表的僧俗唱酬集团,“诗僧”一词至此才正式诞生。“诗僧”一词应代表僧人在诗歌艺术上的自觉,诗于僧人不仅仅是修佛余事或渡众方便而已,覃召文认为:“在中晚唐之前,僧侣固然也作诗,但大多把作诗看做明佛证禅的手段,并不把诗歌看成艺术,而比较起来,中晚唐诗僧往往有着迷恋艺术的创作动机。”这点看法深深值得肯定,因为中晚唐诗僧专意为诗,认真寻索诗禅二者的矛盾、依存与主次关系,最后不仅不舍诗事,更以诗禅合辙的方式从事创作并归纳融会禅法于诗歌理论。唐代有名的诗僧有王梵志、寒山、拾得、丰干、庞蕴、灵澈、皎然、贯休、齐己等等。王梵志多偈诗,全唐诗则未录一首。寒山的诗收入《全唐诗》卷806中。二人诗虽通俗,但寒山较王梵志更有雅调。例如:“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王梵志诗校辑》卷六)“闲自访高僧,山万万层,师亲指归路,月挂一轮灯。”“闲游华顶上,日朗尽光辉,四顾晴空里,白云同鹤飞。”(《全唐诗》卷806寒山诗)由以上三首诗中可知寒山诗具清气,多自然意象,华彩也胜梵志一筹。拾得诗今存50余首,收入《全唐诗》卷807。这是初唐诗僧的风彩。盛唐及中晚唐僧则韵如松风,淡然天和,有许多境高意远调清的神韵诗作。从唐代诗僧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诗意与禅意兼得,都能成熟地转化自然意象,成就清净禅境。例如:齐己钟情于诗又归心于禅,诗染世情,禅求寂心,二者在他的《白莲集》中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在诗情方面,齐己时露亲族与家国之思,也多僧俗友人之思,在禅寂方面,齐己也曾示道参禅,不少***冥思之作,能提供禅者悦心的悟境。他基于“诗僧”的醒觉,不断兼论诗禅来寻求超越。齐己以一僧人而嗜诗,在诗禅的离合心路上,有一番耐人寻思的况味。由于诗僧的自觉,带来诗僧创作的高度繁荣,《全唐诗》录诗僧凡115人,僧诗凡2800首,诗作46卷,并且大部份诗僧都集中出现在大历以后的百余年间。成就最高者属皎然、贯休、齐己三人,诗共1920首,后人遂有《唐三高僧诗集》的编纂,齐己诗八百余首,占合集的三分之一强,在意象与诗格上都有极精萃的成就,足为中晚唐诗僧观察的重点。诗僧是诗禅融合的具现,他们嗜诗习禅兼得,两不相碍,“吟疲即坐禅”“一念禅余味国风”,在唐代诗坛上蔚为多元风彩。元人辛文房《唐才子传》最能概括出诗僧的面貌:“自齐、梁以来,方外工文者,如支遁、道猷、惠休、宝月之俦,驰骤文苑,沉淫藻思,奇章伟什,绮错星陈。(至唐)有灵一、灵彻、皎然、清塞、无可、虚中、齐己、贯休八人,皆东南彦秀,共出一时,已为录实。”结语诗禅的结合是中国文化史上除“格义”之外的一大问题,也是诗学发展与诗歌历史上的重要问题。唐代是禅宗鼎盛、诗歌繁荣的时代,诗禅交互影响在唐代已有全貌,因此作为观察诗禅交涉的断代重心,极为合适。在中国文学上,特别是诗歌与诗学上,诗禅共命的历史从唐代已奠定好基础。诗僧们实践了诗禅之间由矛盾到统一的过程,成就了幽栖乐道的清幽诗作,蔚为唐宋以下文学风尚的林下逸韵,同时又以禅论诗,喻显诗歌幽微胜境,这是诗禅文化史上韵姿幽迥的生命。(作者:越南留学生 陈氏论——释如田)圆悟克勤禅师悟道因缘成都府昭觉寺圆悟克勤佛果禅师,五祖法演禅师之法嗣,俗姓骆,彭州(今四川境内)人。其祖上世代以儒为业。克勤禅师儿时记忆力极好,日记千言。一日,克勤禅师偶游妙寂寺,见到佛书,读之再三,如获旧物,怅然不已,谓同伴曰:“予殆过去沙门也。”于是便立志出家,依寺僧自省法师落发,后又从文照法师学习讲说,从敏行法师学习《首楞严经》,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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