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相当数量的其它人种,彼此友善相处。此情此景让我想到:高级进化的特征之一就是大大缩减了阶级之分和种族界限,也栘除了偏见、隔离、猜疑、恐惧和侵犯行为。 阿米注意到了我的想法。他说:“彼德罗.随着觉悟力的提高,我们越来越能理解生活的意义。我们越来越不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外部差异,而越来越能看到彼此内在精神世界的相通之处,于是也就逐渐学会向别人敞开心扉。” 我看看身边的特里巨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怪味,有点像我在动物圈里看到的狗熊发出的气味,但是我极力让自己的感受超越眼前硕大的肌肉、大牙和让我恐惧的长毛,努力换一种方式,把他看成是我的好朋友。 几秒钟之后我成功了。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味不那么难闻了。反而让我回想起从前养过的一条可爱小拘。巨人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转过身来,目光和善、满面笑容地向我表示好感,并且在我膝盖上亲热地捏了一下。这让我再次明白:爱心足以超越阻隔在人与人之间的所有外在与虚构的障碍。 “彼德罗,所有的人都是神以爱心创造和表现的结果。咱们大家来自同一个根源,因此也有同样的归宿。” “特里人也一样。”巨人之一笑着说。 “是的,包括特里人。但是,神创造特里人那天喝太多酒了。酒醒之后,才造出斯瓦玛人。呵呵呵。”克拉托笑着说。 “好啦!”阿米吼道,他显然不喜欢这个玩笑。 “这座城市看不到什么动静啊?”文卡想政变话题。 一位巨人解释道:“这个地方的大部分设备都在地下。事实上,这不是一般城市,而是一个工作站或基地。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是某个专门领域的行家。” “建造这座基地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这时,我们降落到一座建筑物的顶层,那上面有个巨大的停机坪。 “进化发达世界组成的友好同盟在这里要完成一些任务,目的是监督这座星球的社会发展,并照看它的文明状况!在座的这两位朋友也是这个任务的成员;此外还有来自其它文明的专家共同合作。这些专家来自四面八方,但是环境条件都与这座星球相似;也就是说,有相似的引力,相似的氧气层,相似的由碳水化合物为组成基础的人种……” “阿米,太空中所有的文明世界不都是这样的吗?” “彼德罗,当然不是。有的高级生物是像鱼一样生活在水里的。” “他们的身体构造跟我们一样吗?” “不一样。我们的身体构造是为了生活在陆地上而设计的,并不适合生活在水中,所以我们有双腿,而不是鳍和鳃。再说,我们的体形也不适合在水中行进,因为会遇到很大阻力;而鱼的体形就很适合游泳。” “这么说,有些高等生物的体形很怪异啰!” “或许他们会认为你才是体形怪异的生物呢!哈哈哈。” “但是你以前说过,人的体形是有普遍性的:头部、躯干和四肢……” “回忆起过去,阿米又笑了。他说:“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害怕极了,心里想着“这是外层空间的魔鬼”!我不愿意让你太害怕,因为你会以偏见和歧视的眼光看待不同种族的人。我跟你谈到宇宙里有许多人的体形跟你一样,比如文卡、克拉托和我,还有你后来看到的奥菲尔人和其它宇宙的人种。但是除此之外,宇宙里还有很多、很多种人呢.生命甚至会出现在似乎最不利于生存的条件下,而每个生命形体则会出现适应外在环境条件的特征。总而言之,宇宙里什么都有;我们目前至少应该了解距离我们最近的情况。” 我们步出飞行器,迈入旁边的一座电梯。特里朋友发出口令,电梯的门关闭了,随后开始上升。一会儿门又开了。我们走出电梯,穿过走廊进入一间小客厅。里面有一张椭圆形的桌子。周围摆放着好几把椅子,地面上铺着玫瑰色的大理石。每个座位前方立着几片矩形薄板。我猜测那是摄影机或计算机的屏幕。房间的一头有一扇大落地窗,面向一片美丽的海景;浪花拍打着岩石,渔船在远方海面上依稀可见。海岸上有个村庄。这就像是地球上的景致,但我们不是在地球上:更何况,我们是在大山之下,而海洋在很远的地方呢。 我想起上次漫游中。我在指挥“援助地球计划”的上校飞船上看到过一扇类似的大窗户;透过那扇窗户,上校播放了自己世界的影像。那是个类似彩色电视的东西,但是看上去就像一扇普通的窗子。这时,我看到一艘船正朗着我们驶来;也就是说,向摄影的地方驶来。渔船逐渐靠近我们的时候,我发现船上的渔民是斯瓦玛人。 “咱们怎么可能从大山底下看到海洋呢?”克拉托好奇地问道。文卡给老人解释了这种系统的设计原理。老人惊讶不已,连连说道:“好家伙!” “好,大家请坐吧!”一位特里朋友招呼我们。 另一位巨人说道:“这位小姑娘的姨父母被逮捕了,因为要调查他们俩与一艘飞船的关系,而这艘飞船拐走了他们的外甥女。姨父母的一位医生朋友也被传讯,尽管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认为自己从来也不认识什么名叫戈罗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有个斯瓦玛妻子和外甥女。来,咱们看看目前的情况吧。” 特里人用毛茸茸的手指触动一下面前的电视屏幕薄板,其它所有的屏幕也都亮了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些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的符号--我已经能够识别出宇宙友好同盟的一些语言文字了。我猜测那是一张可供多种选择的菜单。那位巨人并没有触动按钮,只对着屏幕下达了门令。 屏幕上出现了一座花园环绕着的高大建筑物,四周被一道高墙包围,墙上设有监视器,墙边有警卫的武装岗哨。 “这里是秘密警察总部。”特里朋友解释说.随后,影像中降下了一个坡道,我们由此进入建筑物内部。如同某些电子游戏一样,镜头随着那位特里人手指在光标和屏幕控制器上的移动而前进,使我们跟着走遍了整个总部,毫无顾忌地窥视文卡她们国家内部“最机密”的单位。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比其它特里人更加肥胖,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他的毛发是墨绿色的,似乎从来没有梳理过,看起来油腻腻、黏乎乎的。我想他身上一定散发着魔鬼的气味。 “你的直觉能力太强了!”阿米笑着说。 “那是秘密警察部部长通克。咱们来看看录像带,了解最近这一个小时他做的事情和说的话,以便掌握最新情况。” 这时我才明白,宇宙友好同盟有办法监视很多人…… 就在那个特里朋友前后挪动镜头,寻找秘密警察部部长的动态时,阿米告诉我们:“在影响契阿进化程度的重要领域上,我们不能不留意特里人所采取的决定。” 我觉得无论如何,这类间谍活动都是对契阿独立和自由的破坏。阿米察觉了我的想法,决定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复杂的问题。 “在这些星球上也有我们建立的基地,有的基地上派驻了许多人,如果我们不加小心,基地会被破坏的,所以必须加以监控。以前我还说过,我们不能允许一个充满暴力的星球掌握可能产生宇宙灾难的高科技。你还记得吗?” “阿米,我明白,不过……你们在别人的领土上建立秘密基地。这合法吗?” 两位待里朋友听了我的问题之后笑起来。 阿米说:“如果没有这些基地,那你们的文明也就不存在了。” 我想阿米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他们对我们的监控,那我们的星球早已经毁灭在自己手上。阿米了解了我的想法之后说道:“有这个意思,但不只是如此.我们出现在不进化的星球上还有更重大的深远意义,那是你无法想象的……”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那深远意义是什么。 “目前咱们没有时间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以后你们会明白的。耐心等一等吧。” 操控屏幕的那个特里朋友说:“通克对被捕的人还没有做任何处置。他已经请示了军方和总统府,目前正等待上级指示。” 镜头地毯式地走遍了秘密警察总部的上上下下。游标指向一扇有两个武装警卫人员看守的大门时,特里人解释道:“这是拘捕犯人的牢房。现在找找咱们的朋友。” 我们穿过一排排粗大的铁栅栏,就从警卫的鼻子前面走过,但是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继续前进,来到一条两侧都有好几扇牢门的走道上。我们仔细察看每一个房间,多数房间没有人。心理医生被关在一个单人房里,显得孤独而惊慌,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我们折回走道。进入旁边的一个房间,文卡的姨父母就在里面。看到两位长辈平安无恙,文卡松了一口气。那间房里没有关其它人.他们坐在长沙发上,情况看起来还好,只是神情有些不安。 一位特里朋友解释说:“上级很快会把这个案件定为“一级”,然后把他们俩移监到一栋铜墙铁壁的小楼里去。到那里以后几乎不可能被释放,而且我们到时得对付一大群全身武装的特里人,所以必须趁现在把他们转移出来。” “转移出来!怎么转移?”我惊喜地问道。 “用电子运输法不是难事,孩子。”特里朋友告诉我。 “太神奇啦!”文卡高兴地说。 阿米插话道:“那咱们就把他们转移出来吧!不过,采取行动之前,要先用定向麦克风,把即将发生的事情通知他们。” “不能通知!别忘了;每间牢房都装了摄影机。” “没错!我们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们,因为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录音。” 那个特里朋友继续说明:“文卡的姨父母来到这里以后,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两个,所以我们要先躲起来。对于没有参加进化工程的人们来说,这是一项不得违反的安全措施。” 克拉托立刻响应说:“那么我也属于进化工程的一员啦。呵呵呵。” “这是肯定的,克拉托。不然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了。目前你还不知道如何为爱心效力,但是该你出力的时候很快就要到了。” 克拉托开心地望着我们,得意地扬起眉毛,好像是在说:“对我得更尊敬些啊!” 我心里想,克拉托不过是个老农夫.爱喝酒吃肉,有时会撒谎,还爱开玩笑,他能为爱心事业作出什么贡献呢?哈! 阿米捕捉到了我的想法。他简单明了地说道:“他的内心深处,你能知道多少?谁能了解每个人进化的时间表呢?” 我很不好意思,一句话也没说。 特里朋友接着说道:“与宇宙计划无关的人员不能知道这些地下基地的情况。因此,你们未经我们批准,不得将在沙亚--撒林的任何见闻告诉那对夫妇或者仟何人。能遵守规定吗?” 他这番话是对文卡、克拉托和我说的。 “我口风很紧,战争时大家叫我“墓穴”。呵呵呵。你们放心吧!” “一定遵守。”我和文卡同时说道。 “好。咱们先让他们睡着,再把他们搬运出来。现在去电子运输室吧!” 我们随着镜头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前进,来到另外一个摆满科学仪器的房间。特里朋友们启动控制器,彼此针对技术问题讨论了一番.然后,屏幕上出现了文卡姨父母的身影。 “准备进入睡眠状态。” 夫妻俩立刻进入梦乡。 “准备进入电子运输状态。” 突然之间,夫妻二人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而且两人仍然躺在长沙发上,像熟睡的婴儿一样。文卡想上前拥抱他们,但是被阿米拦住了。 “等一等,让我们的朋友先把事情办完。” 两个特里朋友分别抱起夫妻二人,把他们放在担架车上,然后用电子运输法,把长沙发运回原来的牢房--正好赶在牢房的铁门被几个秘密警察打开之前完成。秘密警察发现牢房里面空空如也,气急败坏地暴跳起来。 “长沙发上还有他们的体温。一定是那些可恶的外星人刚把他们俩搬运出去!那些混蛋太狡猾了!” 他们这番话让我很疑惑。 “阿米,难道那些特里人早就知道你们能用电子运输法把人移转出来?” “是的,彼德罗。我们不得不使用这项技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说,契阿当局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文卡问道。 “文卡,他们当然知道。不然的话,飞船在心理医生的窗前露面时,他们就不会立刻派人去调查了。”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调查一下,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为什么在官方声明中,他们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嘲笑相信飞船出现的人们呢?” “因为他们掩饰关于我们的事情,而且掩饰得非常巧妙。所以,他们极力阻碍私人调查,散布关于我们的假消息,目的是制造恐怖和混乱。” “阿米,他们真是如此吗?” “遗憾的是,的确如此。” “我完全没想到,契阿当局竞然这么了解你们的情况。” “这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因为多少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当局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只要一有关于外星人的事情发生,再远他们也会立刻跑去调查。随后,在军队和警察的戒护下,马上封锁现场,用精良的仪器采集蛛丝马迹。这些数据最后都被秘密收藏起来。大家都知道当局绝对不肯公布真实的消息。假如当局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以为这件事根本就是想象出来的,那他们就不会大费周章地调查,并且拼命遮掩已经掌握的情况。只要深入思考,就不难推测出其中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要掩饰已经掌握的情况呢?” “问得好,不过我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咱们集中精力解决最紧急的问题;营救戈罗和克罗卡。” 一位特里朋友说道:“咱们先把问题归纳一下:戈罗的医生朋友完全不记得事情的经过: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被简化为:几头大猩猩突然闯进他的诊所,把他打得昏倒在地;秘密警察们会问他飞船出现在他诊所窗前的许多问题,可怜的医生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秘密警察们还会问医生和戈罗夫妇有什么关系。医生回答,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人。经过一连串的疲劳轰炸之后,秘密警察们终于明白医生一无所知。如果医生经得起折腾,或许还能活着出来;尽管他们仍会怀疑是我们抹去了医生的某些记忆,就像前几次别的事件那样。” 阿米补充说明道:“秘密警察们知道我们能够彻底抹去记忆的某些部分,连最好的催眠术也不能使之恢复。这就是我在医生身上所做的。文卡,至于你的姨父母,等他们醒来时,咱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在秘密警察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再看怎么处理。” 特里朋友说:“我再说一遍: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凡是没有参加宇宙计划的人,暂时都不应该知道这些秘密基地的情况。” 我问道:“那我们也不能把秘密基地的事写进书里吗?” “那不一样,彼得罗,因为你们书里的内容只会被当作虚构的故事。总之,等所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告诉你们什么可以写、什么不能写。” 那位特里朋友继续解释说:“重点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俩是宇宙友好同盟的成员;如果我们的身分暴露,连带会使潜入契阿当局其它部门之中伪装的特里人跟着曝光,那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另一位特里朋友接着说道:“现在,大家都到隔壁房间去吧!要叫醒他们了。” 我们走出了房间。两位特里朋友分别推着两台担架车,大家鱼贯进入一个舒适的小客厅。客厅里摆着报纸杂志:旁边有个小厨房,不知是谁已经为我们准备了饮料、水果和点心。这些东西让克拉托很兴奋,他说:“有没有什么好喝的饮料啊?” “这里有果汁、茶水,或纯净的水。克拉托,你可以随意取用。” “好哇。” 两位特里朋友把戈罗夫妇安顿在长沙发上。其中一位告诉我们:“不能让这对夫妇马上看到阿米、彼德罗和克拉托,否则会惊吓过度,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外星人。所以你们三人必须跟我们一道离开这个房间。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文卡。咱们从监视器里密切注意他们的情况。” 另一位特里朋友接着说明:“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身在乡间。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我们要在屏幕上放映一些相衬的画面,现在会先出现一扇窗户。你们看!”特里朋友指的是墙壁上一个黑色长方体。他操纵手中的遥挫器之后,“窗户”立刻明亮起来;窗外出现了一片美丽的田野风光,还有小鸟、蝴蝶和昆虫在飞舞。我好像闻到了大自然的芳香;我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因为这都是投影的结果。 “彼德罗,这是真正的芳香。我们的镜头摄取影像与香气后,就可以白行复制。” “太神奇啦!” 特里人对文卡说:“姨父母醒来以后,先让他们冷静下来,然后让他们戴上这两具翻译通,告诉他们:你的朋友会从隔壁房间回答他们的问题。其余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处理。明白了吗?” “明白了。” “然后,等他们做好准备以后,阿米、彼德罗和克拉托再回到这个房间里来。那时就由阿米来主持谈话。你们要听从阿米的指挥。千万别任意发言!咱们不能出错,否则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明白了吗?” 我们回答,明白了。 “跟我们走吧!” 我们留下文卡在房间里,轻轻把门带上,然后走回那个摆满了仪器的房间。从屏幕上可以看到文卡和她仍然在沉睡着的姨父母。两位特里朋友开始工作了。 “文卡,请准备好!我们要叫醒他们两位了。” 文卡从看不见的听筒听到了特里人的声音。 “我准备好啦。”我们从监视器的扬声器听到了她的声音。 很快地,文卡的姨父母睁开了眼睛,二人发现不是身在牢房里,大吃一惊。但是,他们一看见文卡在身边,便忘却了惊讶。一家三口久久地拥抱在一起,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快--如果这亲情不是那么强烈,文卡去地球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文卡替姨父母戴上耳机。 “这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听懂别的语言。” “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突然一切都变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克罗卡发现了窗外的景致,高兴地喊道:“戈罗,咱们是在乡下。” “我没办法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我的朋友们可以。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问里,正透过屏幕上看着咱们。咱们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是的。午安。戈罗,克罗卡。”一个特里朋友通过麦克风说道。 “啊,又在管闲事了……”戈罗的表情和口气都带着敌意。 “你们有必要认识一下阿米。他是外星人,因此他的长相你们没有见过。他等一下会跟彼德罗和克拉托一起进来这个房间。彼德罗也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克拉托是斯瓦玛人,是你们外甥女的朋友。你们不会害怕吧?” “哎哟,我好害怕!”克罗卡惊叫起来,紧紧抓住戈罗的胳膊。 “得了吧!”戈罗轻蔑地说道,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现在走过去啦。” “太可怕了!” “姨妈,别怕!我的朋友都是大好人。” 一个特里朋友留在原地,另外一位陪同我们出去。他打开房门,第一个进去的是阿米。 “你们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阿米。”他快活地笑道。 戈罗不大友善、也不大信任地瞥了阿米一眼。克罗卡显得又惊又怕。那位特里朋友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轮到我了。 “我叫彼德罗,来自地球。” 接着是克拉托。 “我叫克拉托。现在是斯瓦玛人,但从前是特里人。我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经过改造之后活下来的人。” “你是我们种族的第一个叛徒,所以跟契阿的敌人合作也不足为奇。”戈罗咄咄逼人地望着克拉托。 克拉托气得满脸通红。他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瞪着戈罗。阿米赶紧打圆场; “冷静点!几分钟以前,你们两位被秘密警察抓走了;他们准备对你们进行审讯。幸好我们使用高科技把你们救了出来,转移到这个地方。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留在原来的地方?让他们审讯好啦,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会被放回家了。现在我们肯定变成逃犯,这都是被你们搞砸的!”戈罗似乎还不明白事情的原委。 “我们只想知道。你们在秘密警察面前说了些什么。”阿米说。 “什么也没说。他们把我们的嘴巴封住、戴上头套拉出了诊所,塞进一辆车里。等拿掉头套让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放在一个房间的沙发上。我们就在那里待着;忽然之间,我们睡醒了就来到这里。这就是全部经过。” “这么说,他们没有问你们名字,也没有拍照和捺手印?”阿米似乎很高兴。 “没有。” “好极了。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我那位心理医生朋友有可能讲出去了。” “不必担心。那位医生被我们实施了记忆移除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认识你们了,也彻底忘记了你们要他帮助文卡远离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戈罗有些不悦,但是阿米明亮平静的目光传达出和平的讯息,使他逐渐冷静下来。他说:“我做了我认为对文卡有好处的事情。我怎么能允许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被外星人带走呢?我怎么知道你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怀疑地望着我们说道。 “您没读过文卡写的书吗?那里说明了我们的真实意图。” “我昨天晚上读过了,但我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孩。你们说不定利用我外甥女,透过她的作品散布假消息。” “你认为我们属于邪恶的文明,却企图让契阿人误以为是善良无害的?” “唔,差不多是这样吧。” 我理解戈罗的心情。我刚认识阿米的时候,也产生过同样的怀疑。 “这是纯粹的偏执。如果真有这种邪恶的文明,那它就不会像我们这么大费周章;更别说让你像这样畅所欲言。难道你会怀疑自己的妻子也有可能是伪装的,等待时机杀害你吗?或是怀疑自己的家人亲友实际上可能是邪恶的坏人吗?” “当然不会!我了解我的亲朋好友,但是不了解你们。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了解他们。”我抢着说道:“他们是好人。” 戈罗不信任地看看我说:“你是他们一伙的。在渗透我们星球的阴谋里,你是一个重要角色。你拐骗了文卡。谁知道在这张天真的娃娃脸后面藏着什么样的魔鬼呢?” 面对戈罗不可理喻的挑衅怀疑,我感到自己被打击得浑身瘫软。我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大哭一场,可是极力忍住了。这时,文卡喊着:“姨父!拜托您饶了他吧!”她来到我身边想安慰我。阿米也走过来了。 “好啦,彼德罗,要想在不进化的人群里完成任务,可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他们的心肠冰冷又坚硬,得忍受他们的怀疑.不信任和猜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诀,让你比较能应付这种局面。”他靠近我的耳旁,低声说道:“你必须把他们看成是小孩;因为在某些方面,他们只有小孩的程度。不要对他们生气。你过去也跟他们一样,只是你现在进步了。不过,别让他们发现你把他们看成孩子,不然他们会生气的。” 我觉得阿米说得有道理。我努力换一种方式看待戈罗。一看到他眼睛里似乎在冒火,我明白了那目光后面唯一的东西就是恐惧;毫无理由的恐惧使他眼中的一切变得一团漆黑,让他变得咄咄逼人,看不到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我心中的气愤变成了同情、遗憾与理解。 戈罗站起来,扶起了妻子。他搂着克罗卡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牵着文卡,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道:“够了,我要回家了。”他发现无法打开门,便一面拍打房门,一面大喊:“让--我--回--家!” 我想这头“大猩猩”很快会把我们都杀死的。我四处张望,找不到藏身之处。正在这时,扬声器里传来一阵阵威严有力的声音:“冷静些!戈罗先生。没有人会伤害您和您的亲人。如果您仍然坚持粗暴的态度,我们便不得不使用科技手段制止您,那可就不愉快了。您还是回到沙发上坐下吧!放轻松!我们还有几件事情想跟您谈谈。” 戈罗听见这番话,明白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是几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他无可奈何地回到了沙发上。 “好啦。我坐下了。” 这时阿米面带天真的微笑,迅速在戈罗身旁坐下。戈罗吃了一惊,以防卫的姿态挪开一些。阿米对他说:“看来您好像不知道秘密警察们调查和审讯嫌犯的方式。” “我可没那么傻:大家都知道秘密警察们对敌人、罪犯和怀疑对象可厉害呢。可是我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是个受人尊敬的公民,多年来一直以开药房维生,众所周知,所以他们不会对我施暴的。” 阿米望着天花板说:“喂,弟兄们,我们可以看看审讯心理医生的画画吗?” “好的。请等一下。”扬声器里传来特里朋友的声音。 几秒钟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亮起一个长方形的屏幕。心理医生被捆绑在一张金属桌子上,全身湿淋淋的,还赤身裸体。那情景实在惨不忍睹,文卡和克罗卡别过头去。戈罗眼睛瞪得老大,面色苍白,他请求关闭屏幕。阿米照办了。 “您的朋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学博士,可是秘密警察们毫不在乎;特别是在追查与发达文明星球有关的线索时。更是变本加利。” “不错,他们是狠了一点,但那是为了保护我们啊。”戈罗说。 阿米转身对我说:“你不是想知道契阿当局掩饰真相的原因吗?我对戈罗的回答可以帮助你弄明白。”接着,他对戈罗说道:“戈罗,你错了。他们很清楚我们的真实意图,知道我们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教育和改造人心;但是,他们满腹怀疑,满心偏执,无法相信如此美好的事情会是真实的。他们自认是宇宙中最优秀的民族;因此,他们跟你一样,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伪装的。另一方面.由于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我们高科技的发展动态,害怕别的国家抢先取得我们的技术;所以,他们不和任何国家分享情报,声称外星人根本不存在。事实上.他们秘密地搜寻一切线索。” 我们逐渐明白契阿当局的意图了。 “戈罗,您的医生朋友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受苦了;很难说他是不是还能回家,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是否承得了。因为对于契阿星球上最有权势的国家当局来说,有关外星人的事是最高机密。而该国的秘密警察与政府有关当局是密切合作的。但大家不晓得的是,情治部门比秘密警察获得的情报要多得多。喂,弟兄们,放映一下沙漠下面飞机库地道的情况。” 墙壁上又出现了明亮的屏幕。我们随着镜头,沿着一条条两旁站满了武装警卫的走廊前进,穿过许多道大铁门,最后走进一个彷佛是恐怖博物馆的大房间。在那些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好几种被浸泡在化学药剂里的外星人尸体。有些甚至是冻结过的。我们还看到一些飞船的残骸、各种文字的书籍和手册、外星人服装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残破仪器和机械零件。接着,屏幕关闭了。 这时,戈罗瘫倒在沙发上,现在他对真实情况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阿米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有时,我们的飞船会出毛病.甚至发生致命的事故;有时幸存者会被他们活捉和严刑拷打。因此,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们在契阿有推动文明的计划;但是,他们当然想不到这计划有多好。” 不过,文卡的姨父显得困惑不解。 “戈罗,咱们分析一下你的处境吧。如果秘密警察知道了你的身分,你们要想回家过正常生活就不大容易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或许没有。但是秘密警察不知道这个,他们只知道你可能是一条线索,能帮助他们了解更多外星人的事情;因此,如果你落到他们手中,很可能被严刑拷打,或是以你的妻子与外甥女为人质,逼迫你交出情报来。” 戈罗低下头沉吟片刻,接着抗议道:“都是你们把我的生活给毁了!” “不对。这都是你自找的。我早就提醒过你,千万不能对外泄漏这件事,可是你硬把心理医生拉了进来,而且没有说实话。你撒了谎,让医生以为一切都是文卡的胡思乱想,其实您早就知道真实情况。另外,你极力要破坏外甥女纯真的思想感情,让医生给文卡洗脑,逼得我们不得不介入保护文卡。这样一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引起秘密警察的注意。最后,我们到了这里……” “因果报应啊,因果报应啊……”克拉托说道. 尽管阿米说了这番话,戈罗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们根本不应该干涉我外甥女的生活!” “戈罗,你冷静点!如果你好好读一读文卡写的作品,不难明白她一心向往从事文学创作。你不应该阻碍她的志向和感情。” 文卡来到我身边,我们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每当我们亘相拥抱的时候.就把全世界的一切抛在脑后了。 看到此情此景,克罗卡拿出手帕来,她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他太小了,不过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克罗卡的话触及了我致命的弱点…… 戈罗再次低下头,语带哽咽地说道:“我只想保护她,你们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么多超乎我想象的新事物。” 这句话打动了我。文卡跑到姨父身旁,抚摸着他手臂上长长的毛发。阿米对戈罗解释说:“本来我希望事情慢慢进行,让您逐渐明白真相.可是文卡太冲动,说溜了嘴,事态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过,戈罗,别泄气!我们埋伏在秘密警察总部的工作人员正在调查秘密警察是否已得到关于你们的情报--幸运的是目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过正常生活了。”这句话似乎令戈罗振作了一些,他的眼神微微发亮。 “这……这可能吗?你们怎么知道秘密警察有哪些线索?” “喂,弟兄们,目前情况如何?” “秘密警察正在诊所、押送你们的汽车,和拘留你们的牢房里收集指纹呢。” “这个国家有关指纹的法律规定是什么?是不是像文明发达国家保护公民权益那样,仅仅采集罪犯的指纹?” “不是。这里的每个公民在办理身分证时都必须建立指纹档案。” “该死的档案!” “不过,我们派驻在秘密警察总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删除了这对夫妇的档案。” “万岁!”大家都欢呼起来。只有戈罗例外,当然啦。 “彻底解决问题了:秘密警察没办法知道你们的真实身分了。” 我们兴奋得大声欢呼,彼此拥抱。但是,戈罗没有露出快活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拥抱了克罗卡和文卡,甚至在某个瞬间还微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往日古板的模样。 我的外星爷爷? 我们的特里朋友说:对文卡的姨父母最不利的条件就是他们俩是特里和斯瓦玛的结合;这对调查人员来说省事不少,可以大大缩小搜寻范围。他们先在户籍档案里筛选出所有特里与斯瓦玛通婚的夫妻资料,然后深入调查;如果把写太空飞船作品的小姑娘与这类夫妻的数据相互比对,那就不妙了。幸好,潜入到秘密警察内部的朋友透过一些专业人士的协助,已经先把文卡姨父母的资料从户籍档案上删除,等到调查结束以后再复原。 恶梦结束了,大家都非常高兴。只见戈罗和克罗卡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时,扬声器里传来特里朋友的声音:“离开这个基地以后,我们再叫醒这对夫妻。” 两位特里朋友走进房间,把那对夫妻抬放到担架车上,然后运送上飞船,安置在指挥舱的沙发上。我们与特里朋友道别,再三感谢他们的帮助,目送他们走下飞船,接着动身向文卡家出发。飞船轻松穿越大山的岩层,彷佛在烟云之间穿梭。 我们刚刚离开沙亚!撒林。文长的姨父母就被唤醒了。阿米没有给这对夫妻仿什么解释,他们也没有提出疑问。突然置身在太空飞船上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说服力。 第一次坐飞船旅行让克罗卡十分兴奋,她一刻也不离开舷窗。但戈罗却说,这跟坐飞机没什么两样,他对窗外的景致不屑一顾。这家伙的童心已经完全泯灭,毫无情趣可言,白白错过了阿米精心安排的穿山越岭以及潜入深海的奇妙体验。 “你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我想早点到家。”这是戈罗看到一群可爱的海豚在舷窗外戏水时唯一的评论。 不一会儿,我们六个人:阿米、文卡、克罗卡、戈罗、克拉托和我,已经舒适地坐在文卡姨父母的客厅里谈话了;而飞船则隐蔽在房子上空。 戈罗和克罗卡听了我和文卡在阿米身边经历的许多故事,以及多么希望能一起到地球生活。可是死脑筋就是死脑筋,无论怎么说,戈罗都不为所动。